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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全文阅读

作者:妹姒     成亲txt下载     成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5 下放

    195下放

    “请恕臣不能透1ù,但绝不是这些。”李言道:“格格多想了。”

    不是这些,还能有什么?静瑜还待再问,突然兰儿小声喊道:“静瑜姐姐,有人过来了。”

    静瑜看了低眉敛目的李言一眼,扯了下手中的手绢儿,道:“我不会放弃的。”

    目送着暗绿色的hua盆底走远,李言微微移动了下自己跪的有些麻木的膝盖,摇了摇头。

    他已经明言拒绝过了,就算是这位格格不放弃又如何呢?皇家最爱面子……

    有人来了,又会是谁?关于自己的审判,也是时候下来了,总不至于让自己一直跪在这不大的殿堂之中。

    来的是四阿哥。

    四阿哥围着李言走动几圈,道:“子默,你做了何事?难道与五弟有关?”

    李言平静地道:“五贝勒求的太后和皇上,想将五贝勒家的大格格指给我。”

    “你拒绝了?”四阿哥扬了扬眉。

    “是。”李言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如果他不是拒绝了,如何会在这里跪着?

    “五弟……”四阿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探身望着李言,低声道:“你竟然拒绝了。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同意,你的身份会生彻底的变化,从此平步青云?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有五贝勒……”

    如果有五贝勒站在他那一边,他便能掌握更多夺位的筹码吗?

    虽然四阿哥没有说出来,但李言也猜到了大概。他平静地道:“我曾经说过,如果得到权势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代价,我宁愿没有那样的权势……四爷,有些东西,是我李言永远不会牺牲的。”

    四阿哥应该是带来了关于自己的审判结果。

    看他的神色,那结果应该不会太坏。那么,就趁词机会再一次强调自己的坚持,免得他以后也会cha手自己的婚姻。要知道,安排下属之间的联姻,也是上位者常用的手段之一。

    四阿哥眯着眼打量了李言许久,吐出了几个字:“是董鄂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

    李言身子一僵,抿起嘴netbsp;殿堂中静静的,只有蜡烛燃烧偶尔出的哔嚗的声音。

    “京城你不用待了,回去准备一下,去地方上做个知州吧。”许久,四阿哥突然出声,道:“至于何处的知州,还待看具体的缺。你好自为之。”

    下放吗?

    李言rou了rou跪麻了的膝盖,站在殿上想了一会儿,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返回前殿。此时的御宴已经进行到了下半段,皇上早已离席,与会的官员显爵们也开始陆续离开。李言也没有同谁打招呼,直接跟着众人不引人注目地出了宫。

    按惯例,京官外放一般都是提上一两个品秩,像他这样的户部五品官员,外放多是知府或者油水更为丰厚的盐运转运,两者都是从四品。而他却是知州。

    什么是知州?知州即为各州的行政长官,名义上也是从五品官员,实际上除了直隶州知州地位与知府平之外,其他散州根本不辖县,地位更是仅相当于一个七品知县

    康熙既然要罚他,那么直隶州想也别想——从一个五品京官,突然跌到七品知县的地位,这种惩罚,不能说不严重了。难怪最后四阿哥的眼神看起来颇为失望。

    但对于李言来说,这个结果就很值得庆幸了。这也正好符合他低调平庸的意思。想一想,他如今才是个小小的五品,就能惹来格格,若是再继续风光下去,若康熙坚持给他指婚,岂是他那么容易就能推脱掉的?那才是真正的危机。

    再说,他一心做官,本就是为了户籍。既然户籍已经到手了,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别遗憾的。最初他曾天真地以为能给历史一点好的改变,但他真正处于朝廷之上时,才现是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

    也许处在更高的位置,这种束手束脚的情况会有所改变,但现在,什么都比不过南乔重要。

    只希望不要被“流放”的太远……李言看在家门近在咫尺的家门,做了个深呼吸,换上一个轻快的笑容,抬脚进了门。

    “主子们都在哪儿?”李言换掉官袍,问白1ù道。

    “都在后hua园草坪上赏月,大少爷尚不曾回来。”白1ù答道。

    “恩。”李言点了点头,临出房门的时候又顿下脚步,道:“我去后园坐会儿,你们事情做完就歇了吧,不必等我。”

    此时已经是夜里八点钟,圆盘一般的明月挂在的半空之中,周围带着淡淡的风圈,让月色变得更加朦胧静谧。

    宝柱和陈氏是早睡惯了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去休息,然后,就是乔乔……

    “伯父,伯母。”李言微笑地与陈氏和宝柱请了安,捏了捏已经睡熟了的双胞胎的小脸,笑道:“瞧他们,睡的真香。”

    “刚刚抛了大半个时辰的布包包,早就筋疲力尽了,睡的能不香嘛。”陈氏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布制的八棱体(本来是想做个布球,但对于才过周岁的小孩子来说,球体一次滚的有些嫌远了些,于是故意缝成了这棱体),笑道:“御宴之上有什么山珍美味没有?”

    李言拉了把椅子在桌边坐定,对南乔微笑点头示意,笑呵呵地道:“再难得的美味,凉了也是不好吃的,也就吃了些水果月饼,其实跟伯母这桌上摆的差不离……”

    李言微笑着将所谓的中秋御宴走的是那些程序,宴会上都有些什么样的节目,加上吃了些什么东西等等觉得比较有趣新鲜的说了一些,听的三人津津有味。

    又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南英归来,宝柱和陈氏有些撑不住困,准备去休息了。

    临走之时,陈氏道:“乔乔,你也别缠着你李大哥,早点儿歇着。”

    “知道了,额娘。”南乔乖巧地道:“再等一刻哥哥还不回,我也不等他了,就去睡的。”

    待宝柱和陈氏带着两个孩子走远,南乔挥挥手让丫鬟们站远了些,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李言问道:“说,是不是又生了什么事?”

    “你又看出来了?”李言苦笑。

    “你的笑容很是心不在焉。的”南乔换了一个手支着,惊讶地道:“真有事?你不过是去吃个饭而已”

    “你难道不知,很多事情都是在饭局上生的吗?”李言苦笑着打趣了下,将五贝勒如何与自己jiao谈,之后如何求的太后皇上出面指婚,以及自己拒绝后所收获的处罚说了说,最后感叹道:“幸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婚,不然这事情肯定大了。”

    想起那位格格临走时说的什么“不会放弃”,李言感觉头又大了些。如果说不得不暂时与南乔分别,那么离京能让所有人都淡忘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好事。

    “乔乔,乔乔?你在听吗?”没有听见南乔有所反应,李言抬起头,轻轻叫了两声。

    “我当然有听。”出奇地,南乔并没有太过伤心愤怒失望等等表情,而是很认真地在想。

    之前搬家这样的小烦恼小郁闷她会愿意纵然一下自己的小情绪,或者是说撒撒娇使使小xìng子,比如说对于看过的院子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面临的这样更严重的境地时,她反而会很坦然地接受,然后认真地分析——这样的时候,愤怒也好,抱怨也好,只会使自己更难过罢了。

    就像是挤早班的电梯。如果她最后一分钟挤上去了不至于迟到,她也许会抱怨电梯厢里太挤,身边某人身上的香水位过于刺鼻,或者某人竟然在吃早餐;而如果她错过了,而注定会迟到之时,她所要想的,就该是如何面对上司审视的目光了。

    “五贝勒……”南乔皱眉问道:“他为何会看中你?说实话,那些汉人官员或许觉得你有潜力,你在他们眼中是作为一个钻石女婿一样的存在我尚能够理解,但是在满人中,公爵侯爵几世荣耀的家族多的是,你一个毫无根基的五品官,实在是不够看的。”

    “这个我有想过。”李言道:“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俱是要远嫁门g古联姻的,除非有特别的恩典。五贝勒他应该是心疼女儿,不忍看着女儿远嫁。想来,如果他看中的是那些顶着某些姓氏的人,难免会让康熙敏感,从而会拒绝他。再说,那些世家中真正人品才学绝佳的人选并不多。而是我这样一个根底清白,加上才学品xìng都很不错,又做出了一些成绩有了些名声的年轻人,说服康熙的可能xìng就会大上许多。”

    “之前我们觉得入了旗,汉大臣那边,碍于满汉不通婚的规矩,那些纠缠都被摆脱了,而旗人普遍都希望能嫁进宗室提升自己的家族地位,加上我五品无根基的小品有点儿不够看,应该不会有多少麻烦……”李言叹息道:“没想到,还有宗室……”

    “呼……”南乔闻言反倒是松了口气,道:“能直接找到太后进行指婚的人并没有几个,加上你今天已经拒绝了一次,康熙总不会将脑残地将他所有的孙女们都像你推销一遍……基本能肯定的是,你与爱新觉罗家的姑娘们无缘了。”

196 李言,静瑜

    196李言,静瑜

    李言点点头轻叹一声,用力掰开一个石榴,将晶莹剔透的石榴粒儿一颗颗摆在盘子中,这样细致的活儿让他今晚有些被惊到的心绪稍稍平静下来,道:“刚刚来的时候,费尽心力地向上跑,恨不能跟全世界宣布自己有多优秀,更恨不能将自己脑袋中的存货一下子全部倾倒出来,好让康熙看到自己,招揽自己成为他们自己人……”

    他费神将石榴粒一粒粒地排成排,顿了顿,有些自嘲,道:“满汉不通婚,满汉不通婚……为什么我只想着爬上去成为旗人老爷中的一员,而从未想过努力打破这烂规矩,让这该死的制度见鬼去?原来,我也是个没有魄力的人呐……”

    “李言,你jī动了。”南乔深深地看了李言一眼,抬头仰望月空,道:“遵从规矩,永远都比打破规矩来的容易的多。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没有神力魔力能力,做不了力所不及的事情,关于这一点,你心中一直都清楚的很,所以,你在自我抱怨什么?”

    “反正以我的年纪……”南乔顿了顿,心中同时悲哀了一下,如果他们能够光明正大地订婚,这一切或许会有所不同。但现在,她还要去经历那该死的选秀,他们之间的感情尚见不的光……“我们既已不能够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去外地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动则下跪,口必称‘奴才’。”

    想必这最后一点,才是他如此jī动,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能忍受的原因所在……但是,他们必须忍着。

    “你看出来了……”李言苦笑,郁郁地将手中的剩下的小半个石榴丢进果篮中,泄气一般地靠坐在椅子上,闷闷地不再说话。

    他是个孤儿,他是曾经卑微过、贫穷过,曾经吃过苦、受过辱,但他却从没有想过要一直低着头,弯下膝盖,甘心当一个奴才……他到了这清朝,一直反复告诉自己要适应要习惯,但他又如何能真的习惯

    “到了一个小县城,你应该是最大的官了。”南乔心道,这样,李言便不再需要像如今时时这般下跪称奴……只是,与他曾经想要努力做点儿事情的愿望远了一些……但愿望归愿望,现实归现实,他们总要从即成现实中寻找最有利的那一点。

    “也对。”李言变换姿势,双手枕头,望着夜空中那一面孤独的圆月1ù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道:“就让这个如彗星一般突然出现的李言,再如彗星一般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吧……李言终于江郎才尽泯然众人,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庆幸……”

    沮丧的情绪并不能让李言沉沦太久,想起四阿哥最后失望的眼神,他突然愉悦地轻笑起来。

    “有吧……你不是说你nong出来的功劳,很是挡了某群人的财路吗?你沉寂了,当然有人会高兴。”南乔也笑了。这才是李言,他从不会让无所谓得情绪困住自己太久……

    “乔乔,我们依然在一起,真是上苍的恩赐。”李言轻声道。只有南乔,只有南乔才与他如此契合。

    她依赖他。有他在的时候,她愿意简简单单地不做多想,随心所yù地撒撒娇使使小xìng子子,或者闹出些无关痛痒的小麻烦,丢给他去头痛。这使他觉得自己是被信任被需要的,是个很重要的人——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而如果生了特别的事,让他情绪有了震动,就如同今天这样,她这种“简单”反而显得更镇定,包容他的不能显示人前的情绪,然后再三言两语,让自己恢复……

    “你说……”李言微微转头,看向南乔,温柔而笑,道:“如果我一直都是个七品小官儿,一直不能回京城,你父母还舍得将你嫁给我不?”

    “你觉得,这个家中,谁会反对?”南乔给了李言一个白眼,道:“你在这个家中这两年难道是白住了?还是你对于自己日常的表现不满意,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污点?”

    李言呵呵一笑,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做无谓的纠结,开始赏着月亮,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闲话来。且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做长久分别的两个人来说,这样安静的时光,太值得珍惜。

    李言所要去的地方是上海县。

    此时的上海县尚隶属于松江府,还只是个破败落后,小渔村一般的地方。地势低,水网密集但却窄而淤积。此时不重海运,运河在全国jiao通中占据绝对的地位,进出长江口的南来船只虽不少,但因为地方贫穷落后,全无苏州扬州的繁华富庶,因而船只停靠极少……

    见李言认真看过了调令,认真阅览了关于松江府上海县的一切资料,四阿哥静静地道:“子默,如果你现在反悔,我还可以劝的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谢谢四爷,但是不用了。”李言弯腰施了个礼,恭敬地道:“刚好四爷原本就定下在江南建钟表厂……若是四爷不嫌弃,我这一去,正好给四爷这厂子搭把手。我原本就是商贾之家,对于这些还是很熟稔的。”

    李言的神色是很恭敬没错,但四阿哥却还是听出了他内心的坦然平静。一个年纪轻轻的人,竟是如此的信纸坚定宠辱不惊……“真决定了?”四阿哥的语气中包含着些惋惜,出了京,做一个芝麻大的知州,对于他来说,就没有什么大作用了。

    “四爷,您知道,有些坚持是要永远坚持下去的。”李言笑了笑。

    上海那个位置,虽说如今落后了些,但并不算坏。离京城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是不引人瞩目的地方,自己这个“县太爷”,应该会做的比较惬意。而且,他刚刚看起来是请命,其实也是了解到四爷对于这钟表厂的看重,是不会让他参与更多的——谁让他李言是个人,而不是“奴才”呢?而且,这一次,竟然不以他四爷的利益为先?

    “厂子……”四阿哥沉yín了下,道:“地址已经选在了余杭,已经有人去筹备了。你这个知州也不是长态,待风头过了,我会想办法调你回京。”

    李言恰当地1ù出了点失望后又希冀的表情,再次拜谢了四爷,随意jiao谈几句之后,见已经没有了他什么事,也就找理由告辞了。

    他必须在一个月内去上海上任,除去路上所必需的时间,他并不剩太多的时间好陪伴南乔,因而他不愿意错过一分一秒。

    吉祥铺子。

    南乔坐在铺子中所设的休息角中,与其说在观察铺子中的人来人往,倒不如说是出神呆。看起来是轻易地接受了李言即将离开的消息,但她心中到底是舍不得……

    听闻外官都是一任三年,只希望不是太偏僻的角落,那自己心中也有个印痕,知道他在哪……

    “小姐,小姐,兰儿格格来了。”南乔在呆,栀子却是一刻没闲地四处看的。瞧见兰儿格格与领外一个一看就是贵女的少女一同进来,她忙喊醒了南乔。

    兰儿?

    南乔回了神,眼神一扫就看见了微笑走来的兰儿和另一位看着比兰儿稍大些的少女。能与兰儿走在一路,想必身份也是极不简单的。只是,燕宁怎么没有跟着她?

    但南乔也不便多想,起身整了整衣服迎了上去。

    不待南乔开口请安,兰儿意外地抓住她的手,小声道:“先上楼。”

    “请。”南乔亲自推开了门,请两人走在前面,心中却是有些疑huo。她认识兰儿这么久,似乎没一次见面,都有燕宁在场,且,除了燕宁,从没带过任何朋友出现在南乔面前——她兰儿身份所jiao往的朋友,怎么会看的上南乔这样的身份?

    而且,刚刚兰儿竟然抓住了她的手——这样有些失礼不合规矩的举动,换做平日,兰儿绝对做不出来……

    她刚刚,那是紧张?还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样子?为什么?

    上个楼并不需要几分钟。

    进了休息室,兰儿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我五叔家的大格格。”

    五叔?格格?

    这就是李言拒婚事件的当事人?她找自己做什么?总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就是她被拒婚的理由吧?

    “南乔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趁着请安的功夫,她再次悄悄打量了那格格一眼:鹅蛋脸上没有任何瑕疵,鼻子翘tǐng,眉型有些稍粗,将她本该有的妩媚气质破了去,反给人一种安静端庄的感觉……

    “不必多礼。”那格格笑容温和,自我介绍道:“我叫静瑜。不知道你听过我没有?”

    南乔摇头。

    她知道李言这一次被指婚的对象是五阿哥家的大格格,却并不知道这位格格叫什么名字,xìng情如何等等,李言没有提,她也没有过问。在这朝代两年,她多少已经习惯了女子以“某某家的”为标签——指婚也不过是指一个身份,与本人品貌几无干系,所以对这位“当事人”,她从未多想过,更没想过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197 静瑜的用意

    197静瑜的用意

    “那想必你也不知道小李大人即将被贬官外放的消息了。”静瑜踌躇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跟一个九岁的陌生小姑娘谈论自己的sī事,尤其是对方的眼神,茫然中带着点儿好奇,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您是说,李大哥被贬官了?为什么?李大哥那么厉害的人”南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疑huo,不平,以及提及李言时候不加掩饰的崇拜。

    这一位找到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

    听刚刚她的意思,明显是不知道自己与李言的之间特殊的关系的……南乔忽然有了些兴致,于是很配合地撒了谎。李言知道自己被外放,才是昨晚的事情,这会儿还不到中午,她不该知道。显然,李言是不能跟一个***的角色进行这样的谈话的。

    “让你的丫头先下去吧。”静瑜看向上完茶后就站在一旁的栀子。

    南乔很听话地挥了挥手,“渴望知道真相”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静瑜的脸。这样在仔细一体会,很容易察觉这位格格是那种安静中带着韧xìng的人——平常的时候安静不显,一旦决定了什么,便不会轻易放弃。

    栀子带上门之后,静瑜明显自在了些。她微笑着问起南乔关于李言的往事,比如说是不是真的救过南乔的xìng命,是不是因为给南乔当先生所以一直住在南乔家中,以至于忘记了搬走,最后甚至问到了李言的喜好,憎恶,有没有特别的女xìng来往……

    就像是校园中为了追求哥哥而向妹妹打听底细的女生们。

    意识到这一点,南乔心中惊愕,连看了静瑜好几眼,差点儿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这该不会又是一朵桃hua吧

    她胡1uan应对道:“哦,李大哥曾经说过他不喜欢hua哨的东西。”南乔凝眉想了一会儿,仿佛jiao了差般的轻松之后,就望着静瑜追问道:“格格您还未说我李大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思及自己来找南乔的初衷,静瑜顿了几秒,道:“小李大人拒绝了皇上的一个请求。要知道,君命难违……南乔你既然与他熟识,能不能帮忙劝告他不要固执呢?真去了外地,想要再回京,就难了。他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是不是太不值了?”

    “这样啊……”南乔低头绞了绞自己的手绢,仿佛是在做什么重要决定一般,突然抬头道:“格格放心,我一定去跟李大哥说。他若去了外面看不见的地方,我……我也舍不得。”

    “这个送给你。”静瑜站起身,将一串鲜红的玛瑙手串戴在南乔腕上,笑容温和地告了辞,与一直静静倾听没有cha话的兰儿一同离开了铺子。

    “静瑜姐姐,你觉得乔乔说话,能有用?”马车上,兰儿见静瑜一言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怎么可能……”静瑜闻言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道:“我找这位小姑娘,不过是因为听闻小李大人一直在她家住着,而且你也说了,她与小李大人之间关系很好。”

    “那又如何?”兰儿不解,道:“还有那玛瑙串儿,作为见面礼,贵重了些。”

    “南乔她告诉我,小李大人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有什么喜欢的人……”静瑜优雅地抿了抿嘴,笑道:“这个消息,就值那串玛瑙了。”

    原来静瑜的用意在这里……兰儿恍惚间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没有抓住,转而又疑huo道:“可你不是说小李大人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吗?如果他离京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李言人离了京,就算静瑜再有打算也用不出来不是?她一个格格,根本就不能离京……恩,秋弥不算。

    “怕什么。”静瑜理了理鬓角,淡笑道:“我今年才不过十三。以前的那些格格们,哪一个不是在京城留到十**岁才嫁人?只要他没有成亲,也没有所谓的“喜欢的人”,待过个一年半载的,求了阿玛叔叔们将他调回京就是。”

    静瑜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道:“如他那样出色,但底子身份却又不太够的人,毫无征兆地听见皇上指婚,指婚的对象也是个一无所知的人,他会下意识地拒绝,我能理解。就算是后来见到了我本人,得知我并不是一个有明显缺陷嫁不出去的人……”

    见兰儿颇为紧张在意地看着她,静瑜轻笑道:“如他般出色骄傲,怎么会当场就后悔呢?兰儿,你想一想他的履历,他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十五岁少年,爬到如今五品官员的位置上,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太顺利的人,难免会有傲气啊……离开京城,在一个穷乡僻壤中受点儿磨难吃点儿苦,那样才会静下心好好想一想什么是最正确的选择……

    兰儿也听明白了。她佩服地道:“静瑜姐姐,你真厉害。”

    静瑜笑了笑,没有再言。

    她没有说的是,就算她最终依然没有打动李言娶了她,那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想想,她对李言生兴趣,难道不是因为这次失败的指婚?不然,她如何会知道李言是哪位而如果她苦苦“爱慕”李言,却终于没有结果心中很苦的事情巧妙地被众人知道了,那么,考虑到他们多少有责任在里面,再次为她选择婚姻对象的时候,他阿玛、皇上、太后这些人,难道不会因为心存怜惜愧疚,从而慎重地给她指一户人家吗?

    这种可能xìng绝对存在,而且很大——昨天她阿玛不是额外送了她许多的好东西?说来,给南乔的手串还是其中的一样呢……

    兰儿回到府中,竟然听说了阿玛在自己的书房,不由的愣了一下,换过了衣服,上前请安。

    “阿玛。”兰儿轻声叫了一声,瞥见她阿玛面前摆放的南乔出品的画册,又愣了一下——

    她终于想起来这一趟有哪里不对劲儿了。南乔她今日实在是太像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了那样的表情明显,天真,好奇,茫然,努力使她自己看上去像个大姑娘……静瑜第一次见南乔觉得是理所应当,而她可是认识南乔很久很久了……

    南乔她……是因为与静瑜不熟悉而下意识地自我伪装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静瑜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四阿哥看了兰儿一眼。

    “是的,阿玛。”兰儿赶紧回神,解释道:“昨晚我和静瑜出来散心的时候,听见皇太太和五叔说了几句,后来静瑜去见了跪在偏殿的小李大人。”在她阿玛面前,她从敢隐瞒任何事。

    “刚刚你们去找了南乔?”

    四阿哥“嗯”了一声,仿佛是极随意地一问,但兰儿不敢怠慢,将今天的会面过程点点滴滴地描述了一遍,包括后来静瑜在马车上所说的那些话。至于对南乔疑huo,只是她的个人感觉,她没敢说。

    “静瑜那里,你别参合太多。”四阿哥说完这一句,转身温和地问道:“我听奴才们说,你这几日都极晚才入眠,是什么缘故?”

    兰儿心中一慌,低头道:“女儿也不知,大概是秋燥的缘故。”

    “觉得不妥当,怎么不传御医。”四阿哥脸上一肃,声音中带上了点怒意,道:“你自个儿的身子,难道要别人来netbsp;兰儿不敢辩驳,低头认错。

    她知道这是她阿玛对她关切在意,往日里她也绝不敢出现这样的疏忽,饮食睡眠都是规律的很,身上有任何不妥也及时请了御医……

    但是这一次,她能说她之所以睡不好,是因为总是想起那日从李言身边走过,而生出的特别的恐慌的感觉吗?她不敢说……

    传来了御医,也没有诊出什么不妥,四阿哥似乎放下了心,吩咐兰儿自去休息,他自己就坐在兰儿的书房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思起来。

    一个李言,和那个小丫头……

    ……

    “上海?”

    南乔看了看任命文书,笑道:“你这一任三年,有没有想过将上海真正地建起来?或许,以后提及上海的历史,必须要提起你李言的功劳呢。”

    见南乔没有什么太jī动的反应,李言心中轻松起来,微微自嘲道:“我可是去低调避难的,若是政绩大大的有,岂不是又招摇的不像话了?这一去,我希望能待满三年,最后看看出一点不大不小的政绩,看能不能调回来,至少也nong个京郊的位置吧。”

    “去吧,我会想你的。”南乔调皮地笑道。

    “说的是我一时三刻就要走似的。”李言取回文书,道:“伯父伯母那里,还不知道怎么说……”

    “实话实说。”南乔道:“我会喜欢上你,他们都早有察觉。如今你又拒绝了指婚,他们应该会往好的地方联想的。至少额娘心中清楚的很。瞧,你李言为了他们家一个小丫头片子违抗皇命,拒绝了一个尊贵的格格……这心里该有多骄傲多感动啊,是不是?”

198 确实巧……

    198确实巧……

    “唉唉,说的我自己都感动了。”南乔趴在桌子上,故意眼神mí门g地看着李言,毫不掩饰内里闪闪亮的粉红色星星。

    “收赶紧收”李言忙别过头不看,道:“自己照照镜子,你一小孩子做那种表情很折磨人的好不好……”

    南乔嬉笑着正了正神色,突然问道:“那格格叫静瑜?”

    “怎么,你见过了?”李言诧异地道。

    “你也见过吧?”南乔不看李言变得有些尴尬的脸色,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在桌上上轻敲,面上带着点儿思索的神情,道:“那是一个很有想法,也很有分寸的小姑娘,真难以想象只有十三岁。我十三的时候……好像在想方设法地逃避钢琴课,以为能在hua园里的秋千上dang一下午就无比满足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南乔摇头叹息,道:“多亏我是直接继承了前世了的经验,不然一定会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这些小姑娘,实在是太早慧了些。”

    “她来找你做什么?”忽略掉南乔跑题太远的感叹,李言出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当然是探听情报了,还能做些什么。”南乔郁闷地伸出自己嫩藕一样的孩童胳膊瞄了瞄,道:“我倒是希望她能够敏感一点,将我当做情敌来着,只可惜她最后像是认定了你没有jiao往的人,所谓‘喜欢’,只是个借口……喏,”南乔抖了抖手腕,腕上那串鲜红色玛瑙索索作响,道:“这是她给的谢礼,这么贵的东西1uan送,看来是得来的太容易啊。”

    “没有怀疑到你就好。”李言撇了一眼手串,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像南乔说的那样轻松——如果那格格怀疑或者认定了是南乔,她保不准就会说与五阿哥皇上或者太后听。想几个月前,那位陈娇娇1uan小孩脾气都能bī迫着南乔出去躲风头……

    陈嫔那样的,南乔躲着就没事了。但如果是皇上有召,太后懿旨呢?若南乔进了皇宫,进入了那些人的视线,天知道将会面临什么

    这样说起来,自己和南乔间的距离远一些,也是必须的……

    “好了,乔乔,别再玩了。”想到严重处,李言不得不提醒南乔严肃些,道:“我们回吧,找到你父母将这事件坦白,然后该做的准备做好之后,我就该出了。”

    “好吧。”南乔褪下手腕上的玛瑙串儿,揣在荷包里,跟着李言下了楼。

    至于李言是如何跟宝柱和陈氏“坦白”的,南乔没有一起听。她回到书房,坐在画架前,凝神画了起来。

    李言就要走了,且是一走两三年的,她不想总是愁眉苦脸,只好现在就开始争取能早日习惯。

    也不知道李言是怎么说的,南乔画完了一副画,去给陈氏请安时,却被陈氏一把搂在怀里,唏嘘不已。

    “额娘,您怎么了?”南乔忙问道。若是陈氏太伤感,她也会忍不住的。

    “没什么。”陈氏口中说着“没什么”,却又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道:“上次进香的时候,额娘曾向菩萨许愿我们一家平安健康。如今我们一家诸事顺遂,怎么说也该是给菩萨再上柱香的。额娘要带你两个弟弟走不开,赶明儿乔乔你跟着你李大哥去,一来进香还愿,感谢菩萨恩德,二来也让你李大哥散散心。记得多住几日。”

    “哦。”南乔应了一声,道:“去拜那个庙呢?”

    “就去上次去过的大觉寺吧。”陈氏mo了mo南乔的头。她家的乔乔小时候受够了磨难,菩萨终是开眼给了她补偿……想当初就是李言马蹄下面救了她——难道李言就是菩萨特意送来的?

    虽然对于大觉寺有些抗拒,但陈氏看来也是想要让李言和她趁着最后的时间多相聚几日的心意,却让南乔心生感动——京城中人多眼杂地未免不妥,到了外面,都是不认识他们的,只会将他们俩当做兄妹……

    说去就去。

    第二日陈氏就亲自为两人收拾了包裹,只让栀子和憨憨的大牛跟着两人,其他人一律都没让跟去……

    “看伯父伯母眼泪汪汪的,有没有点儿送女儿出嫁的样子?”出了京城,李言和南乔都骑上了马,让大牛赶车载着栀子在后面慢行跟着。天高地远,李言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想的倒是美……”南乔没有理会李言的玩笑,极目望着收割后土黄色的田野,叹息一声,道:“如果没有些1uan七八糟的,这古代的风景当真不错。”

    “天还是蓝的,水还是清的?”李言笑了笑。

    “哎,我有跟你说过没?”南乔转头道:“我和额娘上次就是去的阳台山大觉寺。就是那一次,我无意间听到了四阿哥处理暗事,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他派来了红绫。”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妙。”李言叹息道:“四阿哥基本每个月中旬都要礼几天佛修身养xìng,这一次因为有中秋节,他显然要推后,也许此刻正在哪间寺庙的禅室里呢,说不定就在大觉寺。”

    “会吗?”南乔也有了不太妙的感觉。

    “但愿不会吧。”李言安慰地笑了笑,道:“就算他在,他也是做事和礼佛的,而我们只是游玩来的,并不需要时刻去敷衍他。”

    “恩。”南乔一纵缰绳,骏马急奔跑所带来的畅快感,让她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我说,你慢一点”李言忙打马追赶。

    秋天的阳台山景色比起net天,更多了一分成熟浓郁。大片大片的桔园中,桔子成熟,连空气中都飘着桔子所特有的清新香气。

    南乔简单洗去一路纵马的汗水灰尘,从客房中的果盘里拿起一个金黄色的蜜桔剥了开来。栀子和大牛赶着马车还没有到,寺院中香客很少,没有现有四阿哥存在的痕迹,就连这住的客房院子也是不收钱的——

    “阿弥陀佛,我们这里又不是客栈,怎好收取费用。”小沙弥解释道:“net天那几日,只是因为香客太多,寺院也难以全部安排,因此不得不采取收费这种下策,所得的银两也都是算是香火的。”

    “恩,tǐng甜的。”李言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从南乔手中抢过一瓣桔子,丢到嘴里,含含糊糊地道:“菩萨保佑,那位爷这个月应该不在这里礼佛。他那样尊贵的人,若是在这里一定是有痕迹的……我前后都粗略地看了看,都tǐng正常的。”

    “辛苦了,来,再奖励你一瓣。”南乔闻言笑眯了眼,顺手又往李言口中一下子塞了两三瓣桔子,看着李言配合地作出一个欣然享受却又有些噎住的纠结表情,憧憬着接下来的几日中能同吃同睡,重温旧时时光,顿时觉得这故意陈设简单的客房小院格外地可爱起来。

    但事与愿违,他们高兴的似乎太早了些。

    当南乔和李言睡饱了午觉,手牵着手走出所住的小院,准备去山上溜达到天黑闲适地看看夕阳之时,他们对面的小院子中也碰巧住进了香客,也碰巧是他们都认识,却绝对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的人。

    而李言也瞬间明白了静瑜所说的那句“不会放弃”是什么意思——

    “咦?南乔?”静瑜扶着一个青衣丫鬟下了车,看见南乔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再冲李言点了点头,道:“小李大人。”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顿了顿,面色不便地道:“你们也是来进香的吗?真是巧。”

    巧?确实巧……

    两人牵着的手松开,南乔1ù出一个惊讶但却很愉快地笑容,行礼道:“给格格请安。”然后拽了拽李言的衣袖,略带兴奋地介绍道:“李大哥,这是五贝勒家的大格格。格格,这是我李言李大哥。”

    “请格格请安。”李言也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静瑜温婉地笑道:“佛祖面前,众生平等。格格在这里还是不要提起了。你们称呼我的名字就好,我叫静瑜。”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南乔身上,亲切地道:“当然南乔也可以叫我姐姐。”

    “静瑜姐姐,”南乔从善如流,快活地走到静瑜身边,道:“我和李大哥正要上山,你要不要一起来?”

    “乔乔”李言道:“格格才来,定是要梳洗休息的。”

    “小李大人说的是。”静瑜点了点头,道:“一路颠簸,我的确有些不太精神。恩,明日上午我要拜一遍佛祖,下午再找南乔一起看景好不好?”跟到这里已经是不得已的下策了,毕竟李言过几天就要离京了,但如果再一味的纠缠,那自己根本别想给李言留一个好印象……

    “那姐姐你去休息,我不打扰了。”南乔微微失望,却很体贴地与静瑜告了别,再次让李言牵着手走开了。

    这位格格,来真格的?

    她不像李言那个三表妹那样,看着有hua痴嫌疑呀?不过都是李言的桃hua没错了……

    不待南乔难,李言先不高兴地道:“乔乔,你干嘛要在她面前演戏?难道你真的高兴看到她?”

199 石阶上的交谈

    199石阶上的jiao谈

    不待南乔难,李言先不高兴地道:“乔乔,你干嘛要在她面前演戏?难道你真的很高兴看到她?”

    嗯?

    “明明你前一刻还清楚明白的很,这后一刻就如此糊涂了?”南乔顺手拧了一下李言的手心,借以表示自己的愤怒,道:“不是你告诫我的,说不能让外人知道我南乔就是你那个所谓的‘喜欢的人’的么?”

    “像我这样身份微薄的,能结识像她那样尊贵的,想一想,换成我那个南黎姐姐会如何表现?如果我不仅不热情讨好,反而怒目相向,厌恶异常……那样异常的话,是个人就会认真琢磨一下这其中的缘故,更别提像格格这样的有心人了。”

    南乔说完,一脚踢开山道石阶上积存的金黄落叶,看它们被惊起,再次飘飘dangdang地落在某处,道:“除去她破坏我们约会很让人不爽外,说实话,我倒没觉得她特别让人厌恶,比你那个三表妹给我感觉好多了。这位格格是个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去行痴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想来追到这里怕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你没几天就要离京了,她总要给你留点儿好印象,期待下次见面的。”

    李言的牵着南乔的手紧了紧,皱眉道:“她那么有自信,一定是好印象?”

    南乔闻言一阵失笑,道:“她凭什么没有自信?换成我是她,我也会很自信。家世有了,容貌有了,xìng格看着也不差,行事大方进退有据……这样好的条件,不自信才假了清朝又不像明朝那样,娶了公主,就意味着再与权力高官无缘;在大清,娶了皇家的女儿,就是皇家的女婿,就是自己人,只会更受重用你说她凭什么没有自信?”

    “李言,似乎对于这位格格……你不冷静了。”南乔停下来,仰起头,目光定在了李言身上。

    李言闻言,松开手,就地在石阶上坐下,低着头望着层层向下的石阶,开口道:“我不喜欢她那种笃定的样子。她那种眼神,那种笑,都会让我觉得自己就是在蜘蛛网上挣扎的,可怜的小虫子……”

    想当初,南乔的父亲曾找到他说,如果他放弃南乔,就保证他的资产至少翻上三番;如果他坚持,他将会一无所有,两人也终将分开——不是他李言不得不低头服输,就是南乔会受不了贫穷,离他而去……

    当时,南乔的父亲看着他,用的就是这种让人厌恶的笃定态度。

    而如今的情况更糟。

    当年毕竟是不同的社会,南乔的父亲也不是说一不二拥有绝对权力的统治者。他和南乔齐心坚持,终是闯了出去。但是现在呢?想起他不得不在那个无人的偏殿跪着的那大半个时辰……他怎么能真的冷静?

    这一次,他拒绝了,代价仅仅是被贬官,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下次呢?若是那些人再不容他拒绝呢?他将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不会有那么糟糕。”南乔也坐了下来,安抚地mo了mo李言的大tuǐ,冷静地分析道:“康熙有那么多的女儿孙女,没听说他特别宠哪一个。这位静瑜格格,也不过是他众多孙女中的一个。康熙是一个君王,不会因为某个孙女的情感需要,而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来。如果你愿意,他或许会乐见其成,但你不愿,他还真的能下死命令?”

    “我这里,或许还能够说拒绝,说不愿意。”李言rou了rou太阳穴,闷声道:“但是你……自大清建国以来,从没听说过秀女能拒绝指婚的,你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圣旨就下来了。如果你不受关注,到时候使点儿小伎俩也就落选了,但如果有人偏要从中作梗呢?”

    “比方说,这位有可能恼羞成怒的格格?”南乔皱眉,下意识地收回了搭在李言大tuǐ上的手。

    “不止。”或许还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者四阿哥就不会放任他这次的不听话。李言叹息道:“总之,我们以后保持距离,别让人将我们两个想在一块儿,直到你落选,我们换过了帖子下过了聘为止。”

    李言深深地看了南乔一眼,道:“乔乔,在你落选之前,我争取都不再回京。这样,就算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那里,也差不多能够糊nong过去。毕竟以你现在的年纪,在外人眼中,谈感情可笑了些。再一个原因,他们会认为,三年的时间中,能够改变很多事。”

    似乎,必须这样了啊……至少四年……南乔有些失神,问道:“我该怎么做?”

    “就像你刚刚在那格格面前做的那样就很好,不必改变太多,只要注意别再nong出什么了不起的新东西引人侧目就好了。”李言安慰地笑了笑——四年确实很久,但为了以后更多的四年,也是值得的。

    “我也没有什么新东西能拿出来让人侧目的。”南乔低头,chou了chou鼻子,嘀咕道:“四年呢,还要四年呢……”

    “咱们该庆幸的是,”李言微笑起来,道:“你的生日在二月份,四年后你刚好满十三岁,而那一年也刚好有选秀。若非如此,咱们岂不是还要多等三年?”

    “好了,咱们这会儿是来游玩的,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以后再想就是了。”李言站起来,伸手将南乔拉了起来,似乎是恢复了轻松的心情,捏了捏她的小手,道:“真希望如你所言,那位格格不是个痴缠的人,不然,我们这最后的甜蜜时间,就要全毁了。”

    “哦。”南乔跟着上了几道石阶,突然道:“四年中你不能完全没有音信,至少每两个月让董虎或者大牛带信给我。放心,我知道轻重,你写的信我不会留下,看过就会烧掉的。”

    “好,好。”李言轻拍一下南乔的小脑袋,责怪道:“不是说现在别想了吗?再说,我可是在你家住过两年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联系?至少每年要送年礼的若不然,别人该指责我忘恩负义了。”

    四年……不过,眼前的时光更值得珍惜……

    南乔抛去那些不愉快的不去想,尽量让自己变得愉快。说来,扮演一下妹妹的角色,帮助别人追求李言,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恩,既然避不开,那么,看看李言的窘境也好,虽让这又是找他的……

    “静瑜姐姐,您今天是要陪我们一起玩吗?”南乔很顺利地找到了静瑜,期待地问道。

    的确很顺利,她就住在对门,而且院门大开着,她本人也正坐在院子中的石椅上,静静地听着丫鬟诵读佛经——只要南乔那边打开门,就能看到她。

    当然静瑜也能看到他们。所以,如李言所想的那般悄悄溜走是绝不可能的。

    看见南乔,静瑜1ù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愉快地牵起南乔的手,道:“如果南乔不介意的话。”说着,目光悄悄地撇了一眼站在院外的李言,掩饰般地理了理鬓角,含笑道:“姐姐是第一次来这里,很希望有南乔带路作伴呢。”

    “那太好了”南乔十分高兴,催促道:“那,咱们这就出吧静瑜姐姐,放生池您看过了吧,那您知道它的池水从哪里来的吗?我跟您说……”

    静瑜和南乔说说笑笑,牵手而行,亲热的如同一对姐妹。李言不远不近地跟着,面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这个时候,对于男女大防看的很重。静瑜说是冲着李言来的,但她与李言根本算不上熟悉,也根本不可能如对南乔这般自然地亲热起来。李言是个男子,她是女子,不是如南乔这般还能称为小姑娘的人,因而只能如现在这般——如果她真的去痴缠,丢了女孩子家该有的体面,不顾忌皇家的名声,估计结果只能是被关起来……

    “南乔,你额娘怎么放心你这么小的小姑娘来进香呢?她怎么没有一起来?”静瑜不经意地一偏头,看了一眼落后几步跟着的李言,想起昨天看见他和她牵着的手,心神一晃,问了出声。

    “额娘她忙着呢。”南乔略有些抱怨,道:“我那两个双胞胎弟弟才一岁多,静瑜姐姐您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调皮好动,简直就是两个小魔王,额娘怎么能够放心丢他们在家里?但这里又不能不来。菩萨保佑,两个弟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所以一定要来拜谢的。额娘来不了,阿玛送我来还成,但要说在这里住两天,那肯定是不行的、;哥哥说是要准备跟着皇上出京,请不了假……”

    南乔趴在栏杆上,看着山泉汩汩而出,继续道:“正好李大哥尚有几天闲暇,所以额娘就拜托他看着我。而且,李大哥要走了,也要上柱香希望菩萨能够保佑他一路顺风,早日回京来的。他若走了,我都没有先生了。”说到这里,南乔1ù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李言不得不离开几年,他们间的感情不仅不能公诸于众,而且还要想方设法地隐瞒——她很失望,这个倒是不必装。

200 三人行

    2oo三人行

    原来是这样……李言既然能够在南乔家住上两年,想来必定是相处融洽愉快的,所以南乔的额娘才会毫不避讳的相托……想着南乔这只嫩嫩的小手昨天还被李言牵在手中,但此刻却与自己的手相握,静瑜突然感jī有点儿心慌,掌心冒出细汗。

    喵喵的,她这是怎么了?自己貌似没有说什么让人觉得暧昧能够让人浮想联翩地内容吧?

    被黏糊糊的手抓的很不舒服,加上静瑜又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力……南乔仰起头,看静瑜面色微红,目光失神地不知道看向何处,虽然疑huo,但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不对头,眼珠一转,正好看见昨天她与李言逗nong了好久的那一只巨龟,装作兴奋地摇着静瑜的手臂,指着山泉前面的清澈水池喊道:“静瑜姐姐快看这里有好大一只龟它动了”

    南乔挣脱开静瑜牵着的那只手,趴在栅栏上兴奋地道:“我刚刚以为那是块石头呢……若是燕宁在这里,一定很高兴她最喜欢乌龟了静瑜姐姐,你说它是不是从放生池里顺着泉水一路爬过来的?”

    “啊?哦,应该是的。”静瑜回神,慌1uan间理了理衣物,才顺着南乔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强作惊讶地道:“这么大只啊”

    “是呀是呀。”南乔道:“听寺里的小师傅说,这大觉寺自打好几百年的辽国就在了,如果它是被那个时候的人放生的,一定能长这么大个头回去一定要说给燕宁听对了,静瑜姐姐,您认识燕宁吧?”

    “燕宁?兰儿jiao往的、尚书府中的那个小丫头?我当然认识的……”静瑜笑道:“不过我与她不熟悉。怎么,她很喜欢这个?”

    “恩……”南乔叽叽喳喳地将她如何与燕宁相识,燕宁又是如何喜欢乌龟这种动物等等都说了些,心中却是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听她的语气,似乎对兰儿的jiao友水准很是不以为意……燕宁在这位格格眼中是小丫头,那自己又何尝不是?那她这会儿又是在做什么呢?

    不过,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总好过找不到话题不是?至少这样看起来,两个人相处愉快……

    “南乔,站了这么久,你累不累?”静瑜关切地道:“咱们到上面那个小亭子中休息一会儿如何?不怕你笑话,姐姐站的有些累了。”关键的是,她到现在还没能与李言说上一句话。

    “啊,听姐姐这么一提,我还真是累了呢。”南乔吐了吐舌头,天真地他们谈论了半天的巨龟挥手告别,与静瑜一起,绕过了泉池,沿着石阶又走了盏茶时间,才到了一处视角开阔的小亭子,也是观看日落的好地方,就叫做落日亭。

    不愧是格格,就是不同。待两个人到了落日亭,亭中的石桌石凳已经被擦拭干净,布置整齐:石桌上铺上一层淡蓝色桌布,石凳上放上了锦垫。然后,点心果盘也一一摆了上来,丫鬟们上了香茶。

    锦垫垫了三个,茶是三盏。

    “南乔,请小李大人也坐下喝杯茶吧,他肯定也累了。”如果忽略掉她手中的手绢儿已经被捏的皱巴巴地变了形,静瑜倒真的很好地表示了她如主人般的客气与礼貌。

    南乔很高兴地点点头,转头对落后一些站住的李言喊道:“李大哥,这里静瑜姐姐又不是别人来歇会儿”

    的确不是别人呢,南乔冲李言幸灾乐祸地挤了挤眼。

    “格格。”李言没有刻意推辞,冲静瑜一礼,摆出一个长兄的架势,道:“乔乔给您添麻烦了。”

    “哪能呢。”静瑜温婉一笑,道:“南乔活泼可爱,倒是我才要谢谢两位的陪伴。小李大人不要太见外,请坐。”

    活泼……可爱……听听这都是什么形容词……仿佛她还是未断nai的小娃儿,而他们两个都是长辈一般……南乔低下头,掩饰住自己郁闷又觉得好笑的表情,坐在了两人中间。

    但一个亭中安放的石桌能有多大?南乔这一坐,看似隔开了两人,反而让他们正好面对面……

    “小李大人……你……必须离京吗?”静瑜轻轻地问道。

    “自然。委任文书已经下来,再过几日便要走了。”李言说话的语气中没有带上情绪,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一般。

    静瑜看着李言,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反复无意识地rou着手绢儿。

    如果说她那晚说出“不会放弃”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不甘心——五贝勒不喜权势,更不在家中说朝堂之事,所以她不仅不认识李言,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说过。但她阿玛绝不会害她,挑中的人必然不错,加上嫁在京城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所以她才十分不甘,说出“不会放弃”的话来。

    但是现在,从兰儿那里听说了他是如何的才干不凡,从南乔这里知道他如何体贴谦和,品行高洁,加上今日一路所见……她的不甘心有一部分变了质。

    如果南乔知道她心中的这种转变,一定要大呼痛斥,这都是生活封闭,可选择对象太少的缘故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还不错的男子,当然会轻易地惹动少女情怀

    “对不起。”静瑜突然说道:“对不起,那天的事情,我事前并不知晓,阿玛也是突然起意。害的你前程受阻,很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我会找阿玛,求皇祖父改变主意。”

    呃?

    这个突然的道歉让李言和南乔都意外地愣了一下。

    李言愣过之后,恭敬地道:“不敢当格格如此说。说来,我也tǐng想着去地方上清闲几年的。”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政客,李言笑了笑,道:“与别的官员想比,我太年轻,升的太快,根基也浅。就算没有这一次,以后也要受些挫折的。借用四爷的话,这算是一次必要的磨练,一步步地,走的稳当些,才能走的远。”

    似乎,听起来tǐng像那么一回事儿?南乔忘记了喝茶,古怪地看了看李言。

    再看静瑜,就现她眼睑低敛,睫mao不住颤动……

    过了艰难的几秒钟,静瑜似乎终于镇定下来,抬眼看着李言,道:“小李大人能如此想,那真是太好了。”

    李言没在说话,歉意一笑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同时用眼角不着痕迹地挑了南乔一眼。

    南乔收到李言的眼神指示,知道他是不想在就这个古怪的话题继续,她自己也生怕这继续下去,静瑜小姑娘会说出更加让人意外的话来,于是充分挥自己年纪小的优势,小声嘀咕这抱怨道:“李大哥和静瑜姐姐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说是嘀咕,在这会儿亭子里如此安静,静瑜哪里会听不到?不待她解释,南乔立即又问道:“静瑜姐姐,兰儿姐姐说她过几日能去大草原上骑马,您也会去吗?”

    “我……”她本来想说她并不很想跟去,若万一有那个门g古王爷们的儿子看上了她,向皇上求,那她就不嫁也得嫁,因而她早两年就不去参加这样的活动了……但看见南乔亮闪闪的眼神,突然莞尔一笑,问道:“南乔你想去?”

    “我不知道。”南乔像个小孩子般没有了主意,道:“但是兰儿姐姐去了,燕宁也说非去不可,我哥哥也要去当shì卫……可是我又不是特别爱骑马,而且,我们家似乎不够资格去女眷……”

    “说什么不够资格。”静瑜拍了拍南乔的rou呼呼的手背,道:“你若是想去,正好和我们一起,坐一辆车。”

    “真的可以?”南乔高兴了下,然后又犹豫地道:“静瑜姐姐,谢谢您。但是我还是要问问我阿玛额娘……”

    静瑜点了点头,开始向南乔描绘往日她参加的那些行猎情景,再也没有刻意与李言说话,很快到了日暮时分。

    夕阳一点点地沉下地平线,从亮的耀眼不能直视到火红然后变得柔和,最后留下漫天的云霞……

    “真美啊”南乔感叹一声。

    “喜欢明日就再来看。”静瑜温柔地笑笑。

    “恩,明天还来。”南乔点了点头。

    李言cha话道:“乔乔,你忘记了?咱们明天上午再去上一次香,然后就要回去了,若是晚了一点,伯母又要担心了。”

    “嗯?哦……”就算是他们的计划不是如此,收到李言恳求的眼神,南乔当然要配合他,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明日就要回了?”静瑜吃惊地问。

    “回格格话,上面规定我必须在月内到任,尚要回京做些准备。”李言认真地道。

    “这样啊,我恐怕还要在山上待两日……那,南乔,回京后再找你说话。”

    静瑜笑着说了自己的行程,然后几人一起回了住处,又一起吃了斋饭,这才相互告辞安歇。

    窝在李言温暖的怀抱中,看着窗外月色mí门g,南乔低声打破这一刻的宁静,问道:“你说,那格格放弃了吗?后来她都没再跟你说话了,也没说跟咱们同路回去。”

201 别离,邀请

    2o1别离,邀请

    李言沉默一会儿,缓缓摇头,道:“没有,她没有放弃。如果她放弃了,就不会再约你去秋弥。不然,你觉得她一个身份尊贵的大人,凭什么要jiao好你这个什么都不是小孩子?而且,她一直都是叫你南乔的。”

    “好像是这样,但兴医他不也是一直称呼我南乔?我倒是觉得这样听起来很慎重的样子。”南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这样的时候,她实在不想转动自己的脑子,笨一点什么的,也没有什么。而她早就忘记的是,是她自己很慎重地向陈兴医强调要称呼“南乔”的。

    李言呵呵笑了笑,用下巴磨了磨李言的脑袋,道:“四阿哥家的那位格格称呼你什么?陈兴医可能是顾忌着男女有别,但你和这位格格都是姑娘家,也知道所有你亲近的人都是称呼你为乔乔的,而她却没有,只表明一种情况——她下意识地并没有将你当成真心亲近的人。”

    “那,秋弥打猎什么的,我就不去了。”南乔没有多纠结,反正这一位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和认识了两年的兰儿差的远了。

    “随便你。”李言不曾参加过秋弥,但也大概知道那些跟去的女人们,除去特别为了伺候男人去的,其他的都是在特定的小范围内走一走,算是散散心,不会有什么危险。

    “哦……”

    应过这一声后,两人都不在说话。

    李言的气息太过让人安心,不知不觉间,南乔的意识开始mí糊,然后……睡着了。

    ……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二十日的前一夜,天空开始下起了绵绵的秋雨,直到清晨还依然有密密的雨丝在飘——这虽然不是一个出行的好天气,但是,李言还是出了。

    南乔站在雨里,看着李言乘坐的马车越行越远,眼前终于忍不住地模糊起来。

    他走了,也许三五年都不能见……

    “乔乔,乖孩子,你李大哥会回来的。”陈氏心疼地将南乔搂在怀里,自己也是眼角微湿。

    “额娘,我没事。”南乔用衣袖粗鲁地抹了一把脸,道:“是这雨飘的到处都是的,实在太讨厌了。”

    南英心中也不快活,撇去其他的感情不提,李言一直都担任了他老师一样的角色,两年中,教会他很多很多,如今李言这一走,让他心中突然有失去方向的感觉。不过——

    “照顾好你妹妹。”

    他记得李言最后对他的吩咐,瞧见南乔明明伤心舍不得却非要装作如无其事,心中狠狠地痛了下,出声道:“要不,乔乔,你跟我去草原上散散心?我听说燕宁也会去,你平日跟她一起玩,我换班的时候陪着你。”

    “不想去。”南乔感觉自己鼻子中不知道塞了什么,感觉很难受。

    “怎么,乔乔能跟去?”相反于南乔的不感兴趣,陈氏很诧异地问了一句。

    “能去。”南英道:“咱们家的身份虽不够,但好歹我也算在那里。我们头儿说,只要有贵人的车架愿意带着就成。我们头儿有个亲戚是亲王侧福晋,他的妹妹们就曾经轮流出去玩过,其他人有关系的,也都出去过。乔乔,燕宁可以跟着十三福晋,她也一定愿意带上你的。”

    见陈氏有些意动,南乔扯了扯她的衣袖,道:“额娘,算了,我不大想出门。”说着rou了rou额头,道:“今儿起的早了,感觉有些困,咱么赶紧回家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那回吧。”见南乔十分没有精神的样子,陈氏也不再多说,搂着南乔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

    只是才一到家,南乔还没有与一起送行的宝柱陈氏以及南英分开,就见栀子手中拿了三张粉红信笺,道:“小姐,是静瑜格格、兰儿格格和燕宁小姐的。”

    凑在一起了?

    “你帮我看看吧。”南乔这会儿只觉得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李言的离开而跟着离开了,连一个小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小姐,”栀子很快一一看完,神色古怪地道:“她们……她们都是邀请小姐您一起去秋猎的。”

    “真的?”陈氏闻言难以置信地接过信笺看了看,(常见的字,她很早就学习的差不多了)艰难地张了张口,道:“乔乔,这……怎么回事?”这三个人一起来请,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没什么的,额娘。”南乔心中也觉得意外,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陈氏,道:“兰儿格格和燕宁本来就jiao好,和这静瑜格格又是姐妹,她们本来就打算乘一辆马车作伴的,所以才会一起找上来。”

    “那,要不,你就去散散心?”陈氏犹豫地建议道。

    “不去。”南乔想也没想地拒绝,吩咐栀子道:“栀子你替我回信,说我身体不舒服,不适宜出门,来年再说吧。”然后对宝柱和陈氏行了礼,道:“阿玛,额娘,我回去补眠了。”

    “那……那你去吧。”陈氏本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南乔那萎顿的神色,满心心疼,就让她下去了。

    挥手让南英也下去,陈氏忧虑地向宝柱道:“爷,您看乔乔她……这可怎生是好?她那样子,真是让人心都跟着疼……子默那孩子是没得说的,但这怎么说也要好几年的光景……”

    “没影子的事儿,说他做什么。”宝柱责怪地瞪了陈氏一眼,道:“这万一让人听了去,有的你后悔的。再说,乔乔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有什么长xìng这以后的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你以后在她面前说话,也注意着点儿。”

    “是。但是,爷……”陈氏将一个雪白的手绢紧紧捏着,在房间中忧虑地走了几个来回,才跌坐在椅子上,rou着太阳穴叹息道:“这轮到自己养女儿,怎么就让人揪不完的心呢”想当年,自己那么随随便便就长大了……

    宝柱没有说话,皱着眉坐了很久,才扬声道:“杏hua——你去,将栀子悄悄地找来,别惊动了小姐。”

    “是的,老爷。”

    杏hua领命下去之后,陈氏坐直了身子,焦虑地道:“爷,您是担心那几个邀请有不妥?可是,乔乔身上又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知道那静瑜格格又是哪一位,关心一下乔乔来往都是谁而已。”宝柱闷声道。有一个兰儿格格看在燕宁小姐的面子上另看我们乔乔一眼也能说的过去,但那静瑜格格又是因为什么?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女们,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好说话了?

    “老爷,夫人。”栀子行了个礼。

    挥手让杏hua出去,宝柱看着栀子,问道:“你片刻不离地跟在小姐身边,该知道这静瑜格格是哪家的格格了?”

    “静瑜格格是五贝勒家的大格格,中秋节后的第二天,她跟着兰儿格格找到小姐的,送了一串玛瑙手串做见面礼。前几日小姐和李少爷去进香,静瑜格格碰巧也去了,就一起游玩了一个下午,然后第二日小姐就和李少爷一起回京了。”若是宝柱不问,栀子当然也不会多嘴。既然宝柱问了,关于这静瑜的身份行至,她也觉得不是什么要保密的内容,于是一一说了。

    “真是五贝勒家的大格格?”陈氏不相信地重复道。

    “回夫人话,确实是五贝勒家的大格格。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奴婢当时就在边上听着,不会错的。”栀子答道。

    “真的是……”陈氏有些失神。

    “知道了,你去吧。”宝柱皱眉,也没有心思问栀子更多的内容,让栀子下去了。

    之后,他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中安静的有些吓人。

    许久,陈氏僵直的身子才软软在跌在椅子中,问宝柱道:“爷,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宝柱断然打断陈氏的话,坚定地道:“不会。如果真严重,子默他临走时候不会不做jiao代。咱们别自个吓唬自个儿。再说,乔乔不是说了不出门吗?”

    只要她不去,李言又已经走了,那格格还能降尊纡贵地到他们这一门小户中来找麻烦不成而且,说李言喜欢上的是一个九岁小丫头,谁信呐就算李言曾经在他宝柱面前明明确确地说了,他也依然是不信

    除非李言他一直都不成亲

    “乔乔她……她怎么就那么难呢”陈氏再次叹息。

    “乔乔哪里不好了?没有你这样说女儿的”宝柱敲了敲桌子,道:“你若是有空,倒是别忘了你一个儿子也十五了,该是做准备的时候了。闲的时候也跟着二嫂出去聚一聚,打听打听谁家有合适的姑娘。早些看准了,待明年选秀结果一出来,也早些定下。”

    “这个用的着您说,我早看准了。”说到已经到了成家年纪的儿子,陈氏也1ù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二嫂她大妹妹家的姑娘,姓那拉,叫晴兰的,跟乔乔特别谈的来,也往咱们家来过几回,爷,您有留意没?”

    宝柱点了点头,道:“那小姑娘是不错,但我也听说她家中盼着她选中的……你反正也无事,就多打听几个,别有了万一就慌了神。”

    “恩。”陈氏笑了笑,道:“我听乔乔说,晴兰本人是不想选上,说是选上也是做小低人一头。而且,我瞧着,她对咱们英子也是有意……不过,爷您说的对,是要多打听几个……”

202 病了。

    2o2病了。

    南乔躺在netg上,大睁着眼睛,透过碧绿的纱帐,望向屋顶。而两眼中却是茫茫然没有焦距,脑袋中也是空空的。

    李言就这样离开了?

    他不在六部衙门,不在京城的街道上,不在铺子中的沙上,不在前面他的默园,不在hua园中,不在她看的见能够到达的任何地方?她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小姐,老爷刚刚过问了静瑜格格。”栀子轻悄悄地站在netg边,轻声说道。

    “恩。”南乔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她没有力气去关心宝柱过问静瑜是因为什么,也不想去思索这几个人为何一瞬间所有认识的人都想要她去打什么鬼猎……她什么都不想想。

    房门吱呀一声被风推开,冷风夹着雨丝飘了进来,房间中的空气突然一寒。

    南乔略动一下眼珠,恹恹地道:“将门窗关好,你出去吧。别让人来打扰。”然后,拥着被子将身体蜷起来,闭上了眼睛。

    静瑜……昨天的时候,她还觉得那是个值得欣赏的人,但现在,她现自己心中突然很恨她。哪怕指婚的准确来说并不是静瑜的意愿——如果没有她这个人,李言是能够留在京城的。恩,是这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南乔这一睡,便觉昏昏沉沉,从早上八点一直到下午…,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就觉得房间中有些嘈杂,,分不清是风雨声还是人声。然后她便感觉到右手腕被人压住,忍不住地netbsp;“乔乔醒了?”陈氏关切的面庞立即出现在南乔面前,接着压住南乔的胳膊,道:“先别动,兴医在替你看脉呢。你这一睡不醒的,可把额娘吓坏了。乔乔,你感觉怎么样?”

    南乔这才看见陈兴医一身青色长袍,正坐在她netg榻边替她把脉,尚能看见稚嫩的少年脸庞一脸的虔诚。南乔对陈兴医无力地笑了笑,才转动眼珠看向陈氏,张了张嘴,道:“额娘,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很想睡而已,您别担心。”声音竟然意外地有些暗哑。

    “我怎么能不担心”陈氏听见南乔那种嗓音,眼泪立即就掉落下来。她一边用手绢拭着眼角,一边哽咽道:“听听你的嗓子我怎么能不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自小到大,哪一回没让我担心……乔乔,你这又是何苦来着……”

    南乔有多长时间没有病过了?长到陈氏就要以为自己会忘掉曾经日日夜夜当心会失去南乔的那种恐慌如今南乔又虚弱地躺在netg上,陈氏这才现她的恐慌原来一直都在这让她如何能不担心

    这一刻,陈氏心中甚至埋怨起李言来。

    “额娘……”南乔见陈氏落泪,当下有些懵了,忙对陈兴医使眼神求救,道:“兴医哥哥,你快告诉额娘,我没什么事……”

    陈兴医闻言松了手,扶住陈氏劝慰道:“夫人您别着急,南乔小姐她只是受了凉风有些热,吃两剂yao保管就好了夫人,南乔她可是还要您照顾呢,您稳住了神,啊?”

    “真的只是热?”陈氏抓住陈兴医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绝对只是热。”陈兴医搀着陈氏坐下,含笑道:“如果夫人不信任我的医术,也该信任我爷爷不是?这人要生大病,没有一时三刻就病的很厉害的,总有些子征兆。上次南乔进香回来的时候,爷爷还替她诊过脉,知道她是健康的很。要不,以他对南乔的喜爱,得知南乔有不妥了,怎么会不亲自来?”

    “那就好……那就好……”陈氏擦了擦眼角,歉意地笑笑,道:“是我失态,让兴医看了笑话。”

    “您是当额娘的,担心自己女儿是正理,谁敢笑话?”陈兴医说罢,给了南乔一个微笑,转身走到书桌前开始写起yao方。

    没用几分钟,他搁了笔拿起yao方吹了吹,又将其压在了书桌上,然后一边打开自己的随身yao箱,一边含笑道:“这几日看诊的多是受寒热,正巧我这带着就有两剂。夫人,我给您放这儿了。一剂yao添两碗水,大火烧开,再文火煎半个时辰,一剂熬上两次,早晚饭前各服用一次,然后注意不要见风,多喝水多休息,很快就能好完全了。”

    先前是她焦急失了分寸,这会儿陈兴医既然说没事,而且得知陈老前几日才给南乔看过脉,她终于镇定下来,但也不敢耽搁,拿了一包yao在手里,道:“兴医你若是不忙,就配着乔乔说会儿话,我去煎yao。”

    “额娘,您让她们去nong就是了。”南乔支起胳膊,半撑起上身。

    陈氏见状放下yao包,走到netg边,用靠枕布偶垫在南乔身上,让她躺的舒服些,才温柔地拨开南乔额前凌1uan的头,道:“傻姑娘,自小到大,你喝的那一剂yao不是额娘煎的。乖乖歇着,啊?”

    “拜托兴医了。”陈氏再次向陈兴医一点头,拿着yao包出去了。

    陈氏出去之后,陈兴医立即收起微笑,皱眉问道:“南乔,你这是为何?自己想生病?”

    南乔张了张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陈兴医十分反常地变得咄咄bī人起来,声音中也是带了五分的怒意,道:“你这病,说是受寒,却不过是你身体顺了你自己的心意罢了南乔,你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这一次怎么了?”

    这也能诊的出来?南乔苦笑。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生病,但或许,正如陈兴医所说,她内心期望自己大病一场,好自怜自哀,借以慰藉自己很难受很难受的心?

    陈兴医见南乔苦笑不说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南乔,我都不希望看到你糟蹋自己的身体。养病养病,你若是心中不想好,小病也会养成大病。刚刚你额娘的担心害怕你也看到了,你自己说,你可对的起她?”

    “兴医,谢谢你的关心。”南乔看着陈兴医,眼睛中多了几分神采。

    他教训的对,无论因为什么,将自己折腾病了,都是不该。而且,自己应该不是个软弱的人,如此矫情,实在不像她。

    “我如今是大夫了,自然要关心自己的病人。”陈兴医移开眼睛没有与南乔对视,重又变回他随和如清风般的气质,找了把椅子,在离南乔几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对哟,你如今是个真正的大夫了。”南乔微笑,道:“说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病人?”

    “……”陈兴医不赞同地看了南乔一眼,认真地道:“他们是病人,怎么能说有趣不有趣?”

    “呃……抱歉。”南乔很诚心地认了错。

    陈兴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开口道:“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魏顺?他娘生产的时候没有注意将养,前几天的时候终于了病。这样的病,作的晚,也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要苦熬着,如今已经下不了netg上躺着……”

    所以,南乔,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特别是你这样,小时候特别病弱的……陈兴医心道。

    陈兴医一个一个地说着自己曾遇到过的病人,一直到陈氏煎好了yao回头,才住了口,起身告辞。

    陈氏看见南乔精神好了很多,十分感jī地拉着陈兴医谢了又谢。

    “夫人,我后天一早会再来看看南乔小姐,若是有事儿,您使人叫我。”陈兴医道。

    “这里又不是别人家,你有空就来玩儿。”陈氏将滚烫的yao碗放在桌上,叮嘱了栀子看着,亲自送陈兴医出了门。

    不用喝,但闻着那yao汁就觉得格外的苦。南乔靠在一堆靠枕上,苦笑扶额。

    这yao汁里面,也许还被陈兴医惩罚xìng地加了些特别苦的yao材,自己还真是自作自受。明明她只是想睡一觉,怎么就病了?

    不待她多想,陈氏很快回头,身边也跟着一个小小少年,竟是十七。

    “乔乔,十七阿哥他来看你。”陈氏温柔地笑道。

    有了陈兴医“开解”南乔的效果在前,陈氏很欣慰地看见南乔又有了个同龄伙伴jiao流。而且,十七阿哥更不一样,他们曾经在一起闯到了江南呢

    在陈氏面前,十七一如既往地乖顺柔和,只要是见识过的,无不印象深刻,燕宁就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代表……

    南乔还在欣赏着十七难得的柔和表情七想八想,却没注意陈氏已经退了出去,在十七脸色绷紧板起之时,很自然地愣住了。

    “我给你的那把匕呢?”十七探身直视南乔,目光很是愤怒凶狠。

    “呃?”

    这是哪儿跟哪儿?南乔闻言更愣了,下意识地以为十七找那把匕有用,于是指了指书架顶端,道:“还放在你当时的那个盒子里。”

    “原来你还记得有把匕”十七似乎更加愤怒,沿着南乔netg边来回地走,低吼道:“我不是说过吗?有什么不痛快的,就用匕你南乔就是个野小子,也想着装娇小姐做派还是怎地爷说过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记住过”

203 探病的十七

    2o3探病的十七

    听的十七这一通低吼,南乔愕然之余,不禁哑然失笑。

    她承认,陈氏用对了策略:让这个崇尚暴力的小正太来“开解”她果然是十分有用的,至少,看见十七明明顶了张粉嫩漂亮的脸却非要眉头纠结,目1ù怒火,然后嘴巴不住的喘着气,想要严厉却偏偏让人生出一种喜感——

    让她如何能不笑?

    “笑你既然还会笑,那就是没有病了?”十七见南乔面上1ù出了笑意,更加愤怒,他冲南乔挥舞着自己的紧握的拳头,低声吼道:“看看你你有什么必要装作病泱泱的样子你这是给谁看来着你既然没有病,又何必喝yao”

    说着,他竟然冲到桌前端起yao碗四处望望,然后冲着墙角摆着的一盆常青树快步而去,在南乔和栀子讶然的目光中,将一碗yao汤整个倒了个干净

    “那个……”南乔再次扶额,很想告诉还端着yao碗的十七说她真的生了点小病,但想着这位小爷有时候的脾气实在是让人很莫名其妙,想一想还是算了,吩咐栀子道:“栀子,愣着做什么?将yao碗收拾了若是额娘问起,就说是我喝光了。”反正,她身上那点儿小病她大概也清楚,用不用yao的,都没多大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哎”栀子回了神,冲十七行了个礼,小心地将他手中的yao碗接了过去,快步走出了门,然后很快转了回来,手中yao碗已经不见,而是换上了抹布,蹲下来小心地清理起溅在地上的yao汁。

    十七见状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就算是他心中明白自己冲动了,也坚决不会承认的。

    南乔也没有揭他的短,指了指陈兴医做过的椅子,道:“十七,坐。”

    “我之所以生病了,只是因为燕宁她们都想让我一起去草原,”南乔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这般行为找了个说的过去的借口,道:“我不想去草原,又不好直接跟燕宁她们说,所以病一病最好了。听哥哥说你们明早要走是不是?你放心,过了明早,我一准好了。”

    “不是因为那姓李的走了?”十七瞟了南乔一眼,狐疑地道。

    额,现在的小孩都这样的敏感吗?先前那陈兴医有所察觉也就不说了,这十七也这么说?

    南乔吃惊地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李大哥走了我是很难过很舍不得,但是因为难过就装病,这说不过去吧?就算我病的再厉害,李大哥他还能不顾朝廷命令,回来陪我不成”

    十七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草原?你又不是不会骑马。”

    “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南乔想起李言的不得不离开,小脸黯淡下来,失意地道:“她们是福晋,是格格,都是贵人,我跟着去,难道去做丫鬟吗?我不想跟去让人瞧不起,也不想不停地给那些不认识的人行礼请安,对她们谦卑的笑。”

    “谁说你必须理会她们”十七抢白道。

    “不理会?”南乔失声而笑,道:“十七,你让我不理会?如果我没记错,见到有品秩的贵人们不行礼,那是一个‘藐视朝廷’的大罪吧?你让我不行礼,难道是想让我将自己的小命也丢掉吗?”

    十七闻言面色红了红,憋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爷就被让你行过礼”

    南乔笑了笑,道:“这不是你让不让的问题,这是规矩体统的问题……sī下见到的时候我是常常不跟你客气,那是因为咱们两个有点儿jiao情不是?但是,在外人面前,我哪次少了你的礼了?十七,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些无趣的了?”

    你十七是从没坚持让我给你行礼,但你说话的时候那是什么自称?爷?这不也是提醒着我,你身份不同,高我一等吗?

    南乔心中翻着白眼腹诽,面上却愉快地转变了话题,道:“对了,你知道吗?额娘有给你做过几件衣裳呢”

    提起陈氏,十七果然不再纠结别的,紧绷着的小脸也稍微松了松,向前探了探身,道:“衣裳?”

    “是呀,衣裳。”南乔招手让栀子给自己端了杯水抿了一口,道:“我看额娘做过好几次,肯定不止一套。我有一次问额娘说,十七你皇宫中什么没有,衣服也肯定不缺,她为什么还要做?”

    “为什么?”十七紧跟着问道。

    “额娘说,她妹妹,也就是你母妃小时候没学过针线,肯定不曾给你做过什么。你有的穿是没错,但那都是奴才做的,和亲人做的不一样。”南乔轻声道。

    这不是她瞎扯,陈氏确实有给十七做了衣裳,当时她见陈氏在做一件宝蓝色的长马褂,看尺寸既不是合着宝柱穿的、也不是李言、南英甚至陈兴医能穿的。她比来比去,倒像是她自己能穿的。但南乔绝不认为陈氏会给她做男装,因而就缠着问了问,才知道是做给十七的……

    “我……我没有收到过。”十七似乎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

    “你当然没有收到。”想起自己曾经硬磨来了一套以备“不时之需”地女扮男装用,南乔心中一乐,面上也笑了很开心,道:“额娘又说了,正因为你皇宫中什么都有,不论是布料还是手艺,她做的都比不上你现在穿的,所以都悄悄收了,连提也没有向旁人提过,你当然没收到了。”

    “我不知道。”十七突然很无措,两手不停地顺着自己衣服下摆的褶皱,仿佛南乔提到的不是几件平常的衣裳,而是什么让他万分恐慌的东西一般。只听他喃喃道:“我不知道……衣裳……母妃从未给我做过什么衣裳……”

    虽然南乔从未想过对十七打什么亲情牌,但看见如今十七这种茫然失措的样子,心中突然觉得这个脾气古怪的小正太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怜,于是叹息一声,道:“一会儿我额娘来了,你找她问问就是。你不知道,她最爱给别人做衣裳了。”

    “哦。”十七下意识地应了下来,只是看起来还是没有完全回神的样子。

    衣裳而已,怎么会造成这种效果?南乔觉得难以理解,心中也不想总是应付这个小孩子,于是给栀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陈氏来。

    看见栀子出去之后,十七也在出神,南乔也不理会他,听着外面淅淅沥沥地秋雨声,心想,李言他此时走到哪里了呢?这一场秋雨有没有给他行路照成麻烦?他会不会如自己这般,突然生了点儿小病?

    “乔乔,你真的不去秋弥?”十七突然出声,打破了房间中的安静。

    “不是说过了吗?不去。”南乔心中有些厌烦,这怎么话题又饶回来了?

    “我想过了,你所说的理由虽然充分,但并不算什么。每个人所在的帐篷都不一样,只要你不是特意去拜访,根本就不会碰见多少有身份的人。”十七望着南乔认真地道:“乔乔,在草原上骑马,跟你在小小的跑马场上骑马是不样的。而且,打猎也很有趣。”

    南乔还是摇头。如今的她,对于草原啊打猎啊的,都没有兴趣——李言又不在那里。

    “那你还是因为那个姓李的。”十七的目光犀利起来,紧盯着南乔道:“我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贬的,因为他拒绝娶五哥家的大格格是不是?”

    他是怎么知道的?南乔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却被十七挥手阻止。

    只见他鄙夷地看着南乔,道:“爷还是那句话,谁让你不好过,你就不能让她痛快了瞧你这一副好欺负又认命的样子,爷真后悔来这一趟”

    十七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看南乔,道:“那格格不是因为不想嫁到门g古才选上姓李的的?那就就想法子让她嫁去门g古多了不起的事儿”

    恩?似乎有道理?

    不过南乔还是奇怪地道:“你说的……她是你侄女吧?”

    “你管我……”十七看了一眼门外,烦躁地道:“爷我跟她不熟。”然后他回头道:“就这样定下了,你今晚收拾点儿厚衣裳打包,今年秋弥定的时间太晚了,草原上说不定会很冷。姨母那里,我去说。”说着急冲冲地走了出去。

    “哎,你……”这怎么就帮她决定了?南乔急切间掀开毯子下了netg,往门口追了几步,看见十七迎着陈氏走了过去,她突然停了下来——

    静瑜也是为了jiao好她,以便换取关于李言的情报才邀请她去草原的,那她为什么不去?她在京城闷着,李言也不可能回来。与其如此,她为什么不找点儿事做呢?

    将静瑜嫁去门g古?还真是个好注意呢。

    南乔抓过一件外套披上,往十七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仔细想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xìng。

    康熙热衷于秋弥,除了弘扬大清以武立国的精神,保持八旗贵族们的血xìng外,还有更重要的两点目的:一是为了炫耀武力,震慑门g古王爷,一是为了加强与他们的感情联系。所以,秋弥上自然少不了门g古贵族。

    听闻秋弥上时常有少年男女配对成功的,那么,众多的门g古公子哥儿中,出现一个看上静瑜的,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而且,就算不成功,她南乔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就当去散心好了……

204 信

    2o4信

    “乔乔,你怎么起来了?”南乔低头思索间,陈氏进了门,看见南乔坐在椅子上,忙上前去查看,试探了下南乔的额头。

    “额娘,躺久了有点儿累。”南乔扯了扯自己的外套,笑道:“而且,我有加穿衣服的。”

    陈氏见状,还是将南乔身上的外套紧了紧,问道:“听十七阿哥说,你是又想去草原了?你这会儿不能受风雨吧?”

    南乔瞥了站在门边的十七一眼,低头道:“额娘,不是今年,我明年想去。听说草原上一望无际,很不一样,我想去见识见识。但是今年的话,一来我有点儿病了,这样出门额娘您肯定不放心;二来的话,我已经给燕宁她们回过帖子说不去了,她们明早就要出,现在再添上我一个,实在太麻烦了。”

    南乔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刻意出地好。将静瑜嫁给门g古人的目标虽然听起来很不错,若让她顺带着推bo助澜一番她不会拒绝,但真让她报复xìng地去策划、去执行,她就觉得有点儿太慎重,将这个静瑜看的太重要了——李言又不会爱上她。

    说起来,有没有静瑜,李言离开,都是最好的选择。

    “恩,明年去就明年去。”陈氏没有多想,乐呵呵地答应了南乔的要求。

    而十七闻言,似乎小小地不高兴了一下,对着道:“姨母,时间不早,我也要回宫了。”

    然后很是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姨母,若是我行猎中得了好皮子,能不能请您做些衣物?”

    “当然,我平日闲的很,做多少都成”陈氏愣了下,立即很高兴地应承下来。

    “那谢谢姨母,我这就回了”十七jī动地说完,由陈氏送出了门不提。

    再说南乔,任由自己肆意地软弱了一回后,也很快掩饰了的情绪,恢复了正常的行止。只是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街上空dangdang的;夜晚无人的时候,会忍不住出神看着天空……

    “亲爱的乔乔,见信安。我已经顺利到达了上海县,见到了格外干净蔚蓝的大海,干净的让人心生敬畏,待我们成婚后,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看一看。……这里的渔民们都很淳朴热情,有人认出我曾在淮安大坝那里监理工程,既然往衙门里送了jī蛋,呵呵……注意了吗,这信是我用英文和法文写成了,一般人绝对看不懂,这样,这些信件就能够保存下来了。恩,如今英国人在东方的影响很小,通译也很少懂英文的,加上这个时候用的还是古语法,所以,我们的信件还是很安全的,至少不怕路上丢失。不过,你若是想要留着,还是要小心一些保管。亲爱的,快点儿长大,晚安,ěn你。李言。”

    “……听闻你生病了,我很心疼。乔乔,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请你不要软弱。……你说她们一起邀请你去草原?这我倒没有看出点什么,不过既然推掉了,也就算了。那位格格的话,只要不让你自己被怀疑,你玩耍一下也好。……我这里很好,我这个小县官十分清闲。而且,你的那个钱多多很不错,当个奴才可惜了,我给他落了户籍,准备让他去科举试试,可是被他拒绝了,说是要报恩……”

    “亲爱的,天气渐渐冷了,京城一定更冷吧?你一定要注意保暖才行。……”

    “你说那个教堂的老约翰能看懂我们的信?那,是我天真了。想来这英文就和中文差不多,让现代人看文言文很难,但是让受惯文言文教育的人看白话人,那是肯定能看懂的……新年快乐我的乔乔又长大了一岁,欢呼”

    南乔坐在竹椅上,烧的旺旺的炭火烤的她的小脸微微红。她一遍又一遍地用指尖在手中的信纸上mo索,很快,纸上用细炭笔写就的密密麻麻的hua纹体字母渐渐模糊,直至看不清晰。才不舍地将这看不清晰的一页丢进面前的炭盆里,看火舌一瞬间卷没信纸,仅仅在炭盆中留下一丁点的灰烬,她忍不住微微叹息。

    李言已经离开一二三四,四个多月了呢,走的时候才过完中秋,如今却是新年完毕,到元宵节了啊……

    望着炭盆中的灰烬微微出了神,南乔开始仔细阅读下一页纸。

    “小姐,晴兰小姐的帖子。”栀子小心翼翼地道。

    她们几个丫鬟都清楚的很,每当小姐在看那些天书一样的信纸时,最好一点声响都不要nong出来,不然,小姐虽然不会明着惩罚她们,但却会一整天阴沉着脸,那种压抑的感觉更加吓人……

    但好在有栀子。

    南乔从沉思中被惊醒,脸色瞬间阴下来,待抬头看见栀子手中的浅蓝色信笺,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道:“念。”

    栀子见南乔脸色缓了下来,也不敢怠慢,chou出信笺,低声读了起来。

    原来是请她明天一起看灯。

    “小姐,晴兰小姐的丫鬟还在等着,您看?”栀子念完信,小心地征询道。

    “告诉她,明天六点的时候,我们在铺子中汇合。”南乔道。

    “太好了”栀子的声音忍不住生出几分喜意,动作轻快地跑出了门。只要小姐肯出门就好,出门的时候,小姐能比一个人开怀很多……

    其实事实并没有栀子所认为的那样夸张。

    南乔自那一日小小病过一场之后,她也就恢复了健康,当然也恢复了自然。该微笑的时候微笑,该撒娇的时候撒娇;作画,或者1uan弹琴,或者去普及两个小娃娃的教育……她南乔,在外人面前绝对是正常的南乔,哪里是栀子所认为的那样?

    没有李言在,她已慢慢变的习惯。想前生,她不是在二十岁的时候才认识他的?对比现在她将能够在十几岁的时候嫁给他,她很满意了

    只是,每个月李言派人送了信来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看着信纸上一行行地文字,她能够听见李言在她耳边呢喃。这样的时刻,她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这一个贝壳风铃,是我特意在海边慢步时候,一个个将这些漂亮的小东西捡回来,自己动手做成的,希望它能让你听到大海的声音,听到我的声音……”

    最后一张信纸,南乔反复多看了几遍,才万分不舍地将它连带信封一起投进炭盆……

    “阿玛,额娘,我和哥哥出门看灯去了”南乔放下碗筷,愉快地向两位大人笑道。

    “恩。”陈氏应了声,叮嘱道:“今晚上人多,你跟紧你哥哥,千万别自个儿1uan跑”

    “额娘,没几天我就十岁啦,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南乔不依,扑到陈氏怀里蹭了蹭。

    “好好好。咱们家的乔乔长大了,是额娘说错了”陈氏用力抱了南乔一下,再松开来替她整理了下衣服,将白狐狸皮的小坎肩替她罩在桔红色的外袍上。再看南乔,红的红白的白,分外惹人疼爱,陈氏忍不住又抱了一下。

    “行了,再不走就不用出门了”宝柱道。

    南英看了看,道:“额娘放心,我也是大人了,会照顾好乔乔的。”

    南乔看了整装待的南英,神秘地跟陈氏咬起耳朵道:“额娘,今晚晴兰姐姐也是和我们一起的哟……”

    “就你这丫头能耐……”陈氏嗔怪地在南乔头上敲了一记,嘴角的微笑仿佛含不住一般地溢满开来,欣慰地看了一眼南英,将南乔jiao到到他手里,道:“注意安全,别玩的太晚。”

    “知道了,额娘。”

    南英和南乔牵手行礼出了门后,南英才忍不住问道:“乔乔,你跟额娘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额娘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怎么会怪怪的……”南乔从栀子手中接过前年赢回来的那盏美人灯提着,仰头打趣道:“不过我却知道,阿玛和额娘正张罗着给我娶一个嫂子回来呢,你没见额娘这些日子应酬多了吗?我估计着,我生日的时候,她肯定得请一场戏,然后请很多伯母们来家……”

    “那不是为了给你庆祝生日?与我有什么关系?”昏暗的天光中,南英的脸色突然一红。

    “切……”南乔鄙视地给了南英一个白眼,道:“怎么没有关系?哥,我可是已经给你报信了,信不信由你……再说,你如今十六了,额娘能不上着心?”

    我……我要成家了?

    南英突然间有些愣住了。记忆中,他阿玛仿佛还在每日沉着脸漫无目的走;他额娘还在一针一针地绣着别人的衣物;而他则是一枪一枪地刺向训练场上的草人,心中誓一定给他们带来幸福……这怎么一转眼,他突然就能成家了呢?

    “哎,哥哥……”南乔拉了拉他的胳膊,仰头问道:“你心中有没有选中的?你悄悄告诉我,我悄悄告诉额娘去……我告诉你,哥哥,这会儿可不是逃避害羞的时候……你看看我们阿玛和额娘,再看看大伯父和大伯母,你说,若是额娘给你选了一个你特别不喜欢的,你这心中不难受?你们过不好,那咱们家的日子能好?”

    (喜爱了很久的,也想了很久的,虽然知道同时开两本书有些不妥,但还是忍不住将《点草为妖》贴出来跟大家分享,喜欢的朋友们,可以先去看看合不合胃口,然后养féi,嘿嘿。)

205 上元夜

    2o5上元夜

    “恩,你说的很有道理。”南英点了点头,面上的红色褪去,突然变得很严肃地道:“绝对不能娶一个一看到就觉得讨厌的,也不能娶一个阿玛额娘不喜欢的。”

    他记得李言曾经教过他,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镇定最重要,然后才能好好考虑问题,好的方面,坏的影响,然后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如今,他就是要抛开羞臊不好意思等毫无意义地情绪,认真地思考妻子的人选。

    “那,哥哥,”南乔心中偷笑,道:“你心中有觉得特别的人没有?我可以帮你告诉额娘留意哟。”

    “哎,哥哥没有想过这个……”南英严肃的神色维持不到几分钟,便又坍塌下来,开始愁眉苦脸。妻子,与他相伴一辈子的人,让他如何去找?

    莫非是要让额娘挑中几个她中意的,然后自己再从中选一个自己中意的?

    南英抓了抓脑门,摇了摇头,心道,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又不像东泽那样有特别喜欢的人,只要她品xìng贤惠,能孝敬父母,是谁都一样吧?

    想起东泽,就看到东泽。

    南英和南乔带着一众的放了假的丫头穿过街道,远远就看见属于他们家铺子的众多布偶灯中,一袭淡黄、漂亮的如这初nethua一般的初悦在含笑忙碌,而她身前身后,就是东泽跟着忽前忽后地打转。

    “东泽”南英上前一把拍向他的肩膀,脚下一踢一带,就将东泽带了个趔趄,差一点儿摔了

    “哎哟,南英你小子干嘛啊”东泽涨红了脸,跳起脚怒道。初悦面前,南英怎么能让他失了面子

    南英不明所以,扬眉诧异道:“东泽,半年没过招,你的身手怎么退步这么多”

    东泽暗自瞧了初悦一眼,将南英拉过一边,嘀嘀咕咕地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小姐。”初悦浅浅行了个礼。

    “初悦姐姐,今天你主持咱们铺子中的灯谜吗?”时间还早,晴兰尚未到,南乔从灯笼上随手chou过一个谜案,思索一下心中有了答案,就又放了回去。

    “是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初悦1ù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忙忙碌碌中,她渐渐忘记往日的种种mí茫惶恐,心慢慢安定下来,很踏实。

    “钱多多他入了良籍,说是要考功名呢。”南乔道:“李大哥说他努力一把,肯定能中举……对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回乡找找亲人?”

    初悦愣了下,摇了摇头,道:“多多出事的时候,已经记的事,说是父母都是没了的。其他的人,也算不上亲人。我们姐弟两个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逢,已经是老天难得的恩赐,不敢希冀太多。”

    这个时候,有两个手拉手的小孩子过来猜谜,小心翼翼地选中最小的一种兔子灯来猜,也很幸运地猜中了,捧着那盏小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初悦微笑着看着他们,挥了挥手。

    南乔若有感触,还待说些什么,就见东泽磨蹭蹭地过来,向南乔稽讨好道:“乔乔妹妹,我妹妹东丽已经在你铺子中坐了好一会儿了,你不进去招待招待?”

    南乔白了他一眼,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天真地问道:“东泽大哥,你这半年赚了多少银子了?若是假请的太长,别被军队除名了吧?”

    东泽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不停地作揖讨好,道:“还不是沾了小姑nainai您的光……”说话间还使劲地使着眼色,目光中哀哀的极是可怜。

    通过精算办精算培训班,他确实是赚了银子,但辛辛苦苦攒到一千两时就被南乔不容置疑地算做了还她的欠款;之后更惨,他所分的红利一到二百两,就被她额娘及时收了去,说是要替他留着娶媳fù……于是乎,他忙忙碌碌大半年,除了骁骑营出cao表上那长长鲜红的一排“假”字外,他只剩兜兜里不过二十两的零hua钱,就连给初悦买一件像样的礼物都不能……

    南乔也不再挤兑他,转身进了屋里。

    不是东泽不好,但他又不能娶她为妻,一个“妾”字,南乔认为配不上初悦……不然,钮钴禄家的伯母如何情报那么准确及时地将东泽的银票收了?

    东丽正站在铺子中的书架前,手中翻开一本书,目光却不时地瞄向外面,瞄向灯笼环绕的初悦那里,说不上是何心思。

    “东丽姐姐,你在看什么?”南乔走到她身边,轻轻挽上她的手臂。

    “这个呀?”东丽回了神,含笑扬了扬手中的画册,道:“你这书卖的太贵了,我都买不起,只好来蹭着看……乔乔,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南乔吐了吐舌头,道:“虽然不能送给姐姐一套,但是姐姐喜欢看的话,只管来……你还不知道吧,楼上还有一间休息室,有免费供应茶点的,姐姐闲了,坐上多久都成的。”

    东丽眼中流1ù出一丝向往,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若是我得闲,自然要来的。”

    那就是不能来了?南乔心中觉得有些无趣,钮钴禄伯母又没有真的禁锢她的自由,不让她出门,她干嘛要摆出这么一副受压迫的样子呢?

    “对了,乔乔,”东丽理了理鬓角,瞥了店外初悦一眼,问道:“我记得她不是曾经住在我家的特殊客人么?怎么到你这里来做工了?而且,我哥哥他又……”

    “怎么,东泽大哥没有跟你提过?”南乔很是为难地道:“不是我不告诉你,但这个事情多少算是你们家的秘密,要不,你回去问他们?”

    “秘密?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东丽笑了笑。

    南乔觉得与她有些无话可说了,正想要问一问她喜不喜欢画册之类,惊喜地听见晴兰愉悦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想起,于是向东丽道:“东丽姐姐,我有一个朋友来了……”

    “那你去招呼吧,我看画册就好……”东丽不介意地道。

    这个时候,晴兰已经现了南乔而走了过来,还有南黎也和她一起。几个人碰了面,南乔只好为她们彼此做了介绍,算是认识了。

    倒也没有冷场。她们三人年纪相当,家境也差不离,又同为三月选秀的待选秀女,自然有的jiao流,而南乔也对选秀十分上心,听的很仔细。

    “三月初三日……”晴兰掰着手指算了算,叹息一声,道:“总算没有多少天了,真是难挨。”

    “你有姨父姨母一力支持,规矩学的全了,衣服饰也不用自己过问,宫里上下的奴才怕也打点了,你当然不惧,想早早地上场……”南黎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愁道:“像我,阿玛额娘一概不管,规矩算是跟着你家请的嬷嬷学了些,但为了到时候能有一身体面的衣服,必须的价值不等的各式饰,我这头都不知道急掉了多少根……”

    “开始不是初选吗?”撇去南黎夸张的成分,南乔还是认识到了装扮的重要xìng,于是及时询问道:“初选应该没有贵人们在看吧?”

    “是没有贵人看。”晴兰解释道:“但那些太监嬷嬷们如果不巴结好了,也能让你有苦说不出……唉,每一年都会传出某某家的姑娘在嬷嬷手下检查的时候不幸被破了身子……”

    南乔闻言,不禁心中恶寒。

    “所以才说饰很重要。”南黎接口叹息道:“银子总是不大方便带进宫,那身上戴着镯子坠子之类的,用来打赏,才最方便不过……”

    接下来几个人又将各自得来的经验jiao流了些,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几样……见外面逐渐热闹起来,南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要出去逛。

    “我还是想留下看一会儿画册子。”东丽歉意地道。

    “没关系,其实出来玩就是为了自己高兴嘛。”晴兰拍了拍东丽的手安慰道。

    “那东丽姐姐你坐着,”南乔也笑道:“反正东泽大哥看样子也不会离开铺子的。”说起东泽,他正快活地招呼着前来猜谜的大人小朋友们,俨然比店里的小工还要积极些。

    “哥哥,你刚刚去了哪里?”南乔低声问道。

    “哦,就在铺子里随便看了看。”南英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与东泽“jiao流”之后,看见心不在焉地翻看画册的东丽,突然想起南乔出门时候说过的话,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东丽小姐会不会他将来妻子的可能人选之一?

    应该是,额娘她跟东泽额娘来往频繁,jiao情不错,他和东泽也是好友……

    想到这里,南英有些站不住了,悄悄找了个角落猫了起来,默默地观察起来——东丽,还有其他进铺子来购物的小姐们,然后就是晴兰、南黎。

    东丽看起来太无趣了些,只会一味地附和,木讷地笑,虽说一定是老实安分的,但他董鄂家如今不小了,他的妻子将来一定要接手管理一大家子的,她那样的,如何能成?而且生活会无趣的话,总会出问题……

    南黎那一类型的,太有“上进心”了,不适合他们这简单的家……

    晴兰……晴兰……

206 接连出现的熟人

    2o6接连出现的熟人

    晴兰……很好。

    这个结论一出来,南英心中猛地跳了跳,将南乔向前推了一步与另外两位小姐齐行,掩饰地道:“乔乔,你们姑娘家逛,我在后面看顾着。”

    “哦。”南乔古怪地看了南英一眼,笑嘻嘻地往前几步,追上晴兰去了。虽然她的哥哥之前对于感情一无所知,完全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但经过了她的“天真”点拨,一定开始开窍了吧?

    隆福寺前灯火通明。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南乔面上跟着晴兰和南黎一同说笑着、指点着,心中却空落落的难受——前年,李言在;去年,李言在;而今年,李言不在了……

    “嘿乔乔”

    燕宁特有的快活声音突然在南乔耳边响起,让走神中的南乔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平复了一下心神,对一身火红的燕宁惊讶地道:“燕宁,你也出来了?”

    “恩。”燕宁抓住她的手臂,往后指了指,道:“我跟着姐姐姐夫一起来的,本来十七阿哥也是一起的,可他出了皇宫就不见了,然后我这一路找也没有找到……你的铺子我刚刚也去啦,只是秋儿姐姐说你已经出来了,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够碰上,我们果然是最好的朋友”

    顺着燕宁手指的方向,南乔认出两个特意扮成民间小夫妻,把臂猜谜的十三夫fù两人。十三指点着路边灯谜,正微笑着与语宁低语,仿佛在说那盏灯最有趣,或灯谜出的太容易一般。而语宁一脸幸福地倚着十三,不时认可一般地点点头。

    感受道南乔的目光,语宁对她客气地笑了一下,而南乔也适时地摇摇行了个礼后,才向燕宁道:“这条街本来就不长,向你这样不是来看灯而是来找人的,肯定到处都能看见熟人啦……”

    “说的是哟。”燕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很苦恼地道:“乔乔你说,我连兰儿姐姐都瞧见了,怎么就是没看到十七阿哥呢?”

    “你难道还不了解他?”南乔佯装惊讶,道:“他的shì卫们那么多人都难以找到他,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到嘛,除非他愿意出现……”

    这个时候,她身边的南黎扯了一把南乔,cha话道:“乔乔,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哦,这是燕宁。燕宁,这是我堂姐南黎,朋友晴兰。”南乔这才恍然有所觉,忙不迭地给几人做了介绍,但是也只有名字,燕宁的身份却是故意没有说。

    “你们好。”燕宁看了两个人一眼,点头打过招呼之后,仿佛意识到什么,拉着南乔道:“我先过去啦,姐姐姐夫怕该等的着急了。对了,你若是看见十七阿哥,一定帮我告诉他,我在找他”

    “恩,再见。”南乔应了下来,与燕宁挥手告别。

    “乔乔,她刚刚提到了十七阿哥?她是哪家的小姐啊?”南黎挽着南乔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尚书马尔汉大人家的小姐,刚刚和她一起的一对夫妻是十三阿哥和他的福晋,也是燕宁的亲姐姐。”既然燕宁已经走开了,南乔也就不再隐瞒。说起来,燕宁是因为布偶才同她相识,jiao情中并不掺杂其他,两家的大人也从未有过jiao集——毕竟他们两家门槛的高度不一样,而燕宁本人,甚至对常碰面的南英都不怎么理会……

    “难怪……”南黎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突然对南乔一笑,道:“听她的口气,你也认识十七阿哥吧,乔乔真是有能耐,让人看了羡慕的很。”

    “南黎……”晴兰拉了南黎,很是抱歉地对南乔笑了笑。

    “见过面吧。”南乔无所谓地道:“算不上熟识,他们是贵人呢。”

    而就在此时,她分明看见斜对面不远的一个字谜摊子的阴影中,十七正恶狠狠地瞪着她。被她现之后,他的头骄傲地扬向一旁,三下两下将辫子盘在脖子上之后,就钻进了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这个小鬼也是古怪,自打她没有答应去草原之后,这小鬼再次见到她时,总是恶狠狠地瞪着她,就连送给她所猎到的狐狸皮时,也是厌恶地丢给她,仿佛与她接触会脏了他一般。反倒是他与燕宁一下子变得熟悉起来,虽说多数情况都是一个在“纠缠”,一个在“躲避”,但打打闹闹,更能体现出他们的jiao情不一般不是?

    “乔乔,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在树林中玩,突然出现两只凶恶的大狼,哇,跟乡下看到的牛犊子一样大,牙齿尖尖的,还流着恶心的口水,当时我差点儿吓哭了多亏十七阿哥,他一下子就将我抱上了树,然后站在树上,唰唰两箭就将大狼给射死了真是了不起两支箭都是从大狼的眼睛中射进去……”

    想起燕宁不止一遍地说起“十七英雄救美勇斗饿狼事件”时候,那夸张的语气,那闪闪亮的眼神,南乔1ù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微笑间,南乔还未从十七消失的地方将目光收回,视野中突然又出现一个面无表情的熟悉的半边面孔,正是一个人溜达的四阿哥。南乔心中一突,本想装作没看见,却没想到四阿哥突然转过来,正对上她的视线。

    装不过去,南乔只得垂目行礼。

    李言曾在信中说,这位爷曾经给他去过一次,表示近期适时调他回京,却被李言婉拒了——李言如此不给这位爷面子,也不知道他此时会作何想。似乎,她和李言的关系,这位爷知道了七七八八吧?有红绫在,虽然红绫看不懂李言所写的是什么,但她和李言之间有密切的信件往来,绝对瞒不过他……

    这该死的上元节,难道所有人都出来看灯了?

    待四阿哥擦身离去,南乔暗暗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心中腹诽不已。虽然她仍然不觉得四阿哥有多么可怕,但一想起他也是能够决定她和李言命运的人,而且将来会是最有重量的一个人,南乔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很有压力,下意识地不想面对他……

    “乔乔,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晴兰注意到南乔神色恍惚,也有感觉到她微微摇动身体,很是关切地问道。

    “恩,许久没有出门,看着人这么多,有点儿头晕。”南乔有些虚弱地rou了rou太阳穴。她突然不想逛下去了。再精美的灯笼,再精致的灯谜,再热闹的街市,完全引不起她的兴趣。面上维持的笑容也让她感觉很累很累……

    “既然不舒服,咱们回吧。”晴兰建议道。

    “算了,你们难得出来逛一次,继续玩吧,有我送乔乔好了。”南英关切地mo了mo南乔的额头,再mo了mo自己的,没有感觉到热,心中稍微放了心。

    “恩,这样最好。南黎姐姐,晴兰姐姐再见。”南乔最后用力挤出一个微笑,与南英一同往回走。

    这个时候,栀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向南乔回禀道:“少爷,小姐,似乎红绫姐姐又不见了。”她心中纳闷,明明她有仔细留意红绫的动静的,怎么一眨眼又让她给溜了呢?对于红绫,她总是觉得怪怪的……

    “不用管她,她能找的到家。”南乔怏怏地道。

    刚刚四阿哥单独出现过,那么,以红绫对四阿哥忠心中夹着暧昧的心思,一定会趁机会找上去吧,只是,自己这几个月,又有什么值得禀报的呢?

    南乔猜的没错,红绫果然出现在背靠一棵老槐树,低头沉思的四阿哥面前,恭谨地行了一礼,想要说话却不敢开口。

    “说。”四阿哥冷冷地开了口。

    “奴婢没用,虽然有看到过小姐的信件,但信上用的是洋文,奴婢一个也不认识。”红绫请罪道。

    “洋文吗?”四阿哥若有所思。

    “是。”红绫道:“奴婢虽不认识,但信件完全是由洋文中那些一个个字母写成了,这一点奴婢还是认识的。”

    洋文……四阿哥勾动了一下嘴角。李言懂洋文,他情报中写的明明白白的有,但是南乔懂洋文?她一个小丫头,以前病秧子一个连汉字都不认识多少,就算有李言教她,但完全掌握一门洋文,不仅会说,而且会读会写?这也太扯了些……

    盘算一下南乔两年之间学会的:绘画造诣绝对不俗——她画的那些画册子,功底扎实且画工更有新颖独到之处,没有几年间的大量练习,根本是达不到她那种高度。而南乔呢?从她开始学习绘画,到第一本画册成功印刷,一共才多半年多一点……就算她是天才,但是画画,不做大量的练习,怎么能凭空成才?但据他调查,他们家两年中的绘画用纸量并不算多……

    然后是书法。这也是同样需要做大量练习才会有成绩的,但南乔的字,仿佛也是一夜间练成的……

    然后,她要学习读书认字,学习做生意的小窍门,学习记账,加上曾经听过的琴艺,现在掌握的洋文……四阿哥不相信一个人能在两年中学会如此多的东西

    关键的是,作为先生,李言根本没有不曾费心费时教过南乔作为学生,南乔也根本不曾刻苦用功过

    这中间……一定有秘密……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四阿哥心道。

207 两年

    2o7两年

    “求您让奴才跟随您身边吧”红绫低声恳求道。

    时过两年,她如今已是姑娘家最美好的年纪,她辛辛苦苦学的一身本领,让她就这么跟在一个看不出什么价值的小姑娘身边,一直做丫鬟?像大多数的丫鬟一样,待过几年,由她们的主子随随便便指个什么人,然后就是一辈子?

    不,她不甘心。她红绫的人生,不应该只是这样。

    “哦?”四阿哥从沉思中回神,眼神冰冷地在红绫身上扫视许久,直至红绫站在那里不住颤抖,才从所立之处走了过来,在与红绫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声道:“最后一遍,做奴才的,不该有自己的想法,红绫,你过分了。”

    “是……”

    四阿哥走后很久,红绫才缓缓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躯,抬起头,1ù出一个不甘的表情。

    应该会有办法的……她紧了紧拳头,mo了mo腰间,认了下方向,向前走去。她不能一辈子再一个小院子中做一个丫鬟,她一定能找到什么办法……

    …………

    两年后。

    “南乔,”静瑜微微蹙眉拨nong着休息室挂着的一串贝壳风铃,听着风铃出叮叮铃铃的声音,装作不甚在意地道:“说起你那位李大哥,他外放有两年了吧?我听说朝廷几次有意调他回京,却被他婉言回绝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在京城不是才好做官吗?”

    两年多了。她原本想让李言受点儿挫折,然后再在半年到一年内调他回京,让他认识到背后有人支持的好处,却不曾想,李言这一去两年多,从四十五年秋天到如今四十八年net天过去了一半,他竟然就这么在那个小县城待住了

    而她却已经满十五快十六岁了……

    “你问李大哥?”南乔仿佛被人问了个不及,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哥哥偶尔说起,似乎他想踏踏实实地做满一任才另做打算,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如今的南乔已经完全脱离了两年前稚嫩的孩童mo样,虽然看身板依然青涩,但已经有了娇俏的少女风情,清新恬淡,让人难以忘怀。

    “你这么不关心他?”静瑜从窗边回到南乔身边坐下,凑近她的耳边调笑道:“我记得以前感情很好的呀?记得就在他离京之前在阳台山上,你们手牵着手走路呢,就像这样”静瑜说着,一把抓过南乔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南乔的反应。

    两年过去,李言他已经十九了,却一直没有订婚结婚,甚至身边连个亲热的丫鬟都没有静瑜庆幸之余,心中也不免起疑:他这样洁身自好,为什么?若说什么他好男风或是身体某方面不行的话,她死也不会相信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如李言当初所说,他有喜欢的人,而且因为某种原因,一直在等她。可是,他到底在等谁?两年中,李言有来往的,数来数去根本没有几家:四阿哥府,十三阿哥府,南乔家,和他舅舅孙家。

    十三阿哥府上最大的格格才三岁多,可以先排除。而孙家是有一个待嫁的女儿,但其不过是商贾之家,双方无人在孝期,若是李言有意,就算因某种原因不能立即成婚,也能定亲吧,根本不需要这样默默地等待,因而也能够排除在外……

    剩下的……就是四阿哥府有一个兰儿格格,南乔家有一个南乔。而这方,也有一个必须等待的原因,那就是女方年龄较小……

    若是兰儿,李言更应该努力升官好使自己更能配的上兰儿的身份才对,绝不应该沉寂在一个小渔村中;可若是南乔……她那时候多大?才九岁吧?怎么可能但万事不能绝对,南乔确实是一个早慧的小丫头……

    南乔听得静瑜提起牵手事件,脸色微微红了红,身体也跟着扭捏地动了动,道:“静瑜姐姐千万别1uan说,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太懂事的……李大哥他,就是李大哥……说起来,我快记不起李大哥的样子了呢……”

    “似乎,他很高很高的样子,”南乔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下,好玩地笑了笑,道:“所以我总是看不到他的相貌,呵呵。”

    “那是因为你原本年纪小,个子小嘛。”静瑜也轻笑起来,心中却是有些失望。南乔的反应很正常,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而且,她如今也才十二,也应该是对于男女之情懵懂无知的吧?

    其实,她琢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李言又不会回京,她再怎么上心,也毫无用处……

    想到这里,静瑜有些意兴阑珊,随意与南乔jiao谈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南乔起身送她出了铺子上了马车,听着铺子廊檐挂着的几串贝壳风铃随风而响,微笑着出了会儿神。这些风铃,先是李言送回来做礼物,后来燕宁见识了说想要,再然后逐渐就有许多小姐们来问,最后,终于由李言特意组织了他下辖的民众,将风铃当成了一个产业才做,居然卖的很不错……

    “渔民们的生活本来艰难,如今托着吉祥铺子,建起了几个风铃加工作坊,家家都颇有收获……我这个小县太老爷也因此颇受尊重,呵呵……”

    李言……

    南乔再次上了楼,站在了静瑜刚刚站过的窗边。

    看来,那位格格还没有放弃呢……难道是因为没有随了她的心意,所以特别的执着?那样一个基本等同于销声匿迹了的小县官,值得她惦记至今?

    两年……

    四十六年的选秀,南黎被指给了睿亲王世子做了侧妻,算是如愿以偿;晴兰也如愿地在复选中因为体味不雅而落选;南英离奇地立了功,升官变成年轻的御前二等shì卫,一时间媒婆频频上门,好在一家人都看好晴兰,两家已经达成了结亲的意向,正月里下过了聘……

    似乎所有人都很好,除了李言不在以外。

    “梆梆——”

    “小姐,四爷,四爷他来了,说是要见您。”栀子说话声音有些结巴。

    四爷?他见自己做什么?虽说以前的时候算是碰过几回面,但两年中自己“深居简出”,他们之间早没有jiao集吧?

    南乔还未多想,就见四阿哥出现在门前,只好恭敬地请他进来。

    比起两年前,四阿哥的脸色似乎更加的阴沉冷峻了,额头上隐约出现了些横纹,嘴net紧紧抿起……难道最近的政治形势不好吗?南乔在脑中搜索一番,突然想起李言曾经说过四十八年太子会第一次被废,而十三阿哥也从此被康熙“雪藏”,心脏跳了一跳,控制不住惊骇地微微张开了小嘴。

    “最近朝堂上生了很多事……”四阿哥让其他人下了楼,坐下来突然说道。窗户和房门都大开着,风铃声叮当作响。

    南乔望着四阿哥,惊骇变成了不解。废太子绝对是大事,之前肯定有很有事情生作为征兆,这一点不容置疑,但是,她不解的是,四阿哥居然跑到她面前说朝政?

    “李言必须回京。”四阿哥直视南乔道。

    回想起李言在京城的两年——洪水之前jiao上了工程图;提到工程款后瞬间想出了处置方法;提前准备的复式记账法刚好赶上清欠;清欠中的困难之处处理起来也是轻描淡写……所有的这些,细细想来,就像他预知了事情会生,从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般……

    “四爷想要李大人回京,使人下调令就是……”南乔说完,轻轻地抿起嘴netbsp;四阿哥没有接着这话题说,而是突然意味莫名地问道:“南乔,你刚刚很是惊骇,为什么?你从前并不惧怕我,应该不是因为我突然到来的缘故。”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敏锐

    南乔心脏又是一通猛跳,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起bo澜,微笑道:“静瑜格格刚刚来过,问起了李大人。四爷,如果李大哥回京,再次违背皇上的圣意,李大哥会不会丢了命?”这一通话说完,她的声音没有颤抖,但睫mao还是不争气地抖动了几下。

    “您也许可以考虑将李大人调到离京城很近的州县。”南乔轻轻在四阿哥对面坐了下来,咬牙说出了心中的建议。离近一点,通信方便很多不说,而且她或许能够偷偷去看他……对于四阿哥来说,想要商议什么,也是方便的很……

    十三阿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倒霉也是南乔不希望看到的。

    四阿哥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南乔。这个印象中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这样一位少女了吗?就像……就像这三月清晨含珠带1ù的hua骨朵,清新宜人……回想起当日那个在街上推着小车的女童才那么小的一点点……四阿哥目光一暖,冷峻的面容也微微缓和,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四阿哥突然有些疲惫地往沙背上靠了靠,对南乔道:“我想借你这地方,休息一会儿。”

208 赎人

    2o8赎人

    四阿哥突然有些疲惫地往沙背上靠了靠,对南乔道:“我想借你这地方,休息一会儿。”

    “您请随意。”南乔闻言微微诧异,但也不能说“不行”的话,轻轻起身行了个礼,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四阿哥在房门合上之后,疲惫地合上眼睛。

    最近朝堂上生的事情太多太1uan了些。真正严重的大事没有,但牵扯到几方的小事件却是如蜂拥般而出,让人应接不暇,来不及细细思考。太子的声望越来越差,身份摇摇yù坠;老八他们拉拢了从朝堂到地方的一大半大臣,但那些大臣们几乎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扯皮……每天的朝会会在为各种事情扯皮,争夺大大小小的利益,这大清到底有多少官员还在认真做事?

    不过,他竟然会寄希望于李言……四阿哥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李言一个远离了京城两年的人,就算是再能干,还能让这一切变得清明了?

    算了……就如南乔所说,将他调得近一点,算是给南乔丫头的感谢,感谢她借自己这一处稍微能放轻松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南乔目送着四阿哥的身影从楼下而下,然后径直走出了铺子,心中突然觉得他的身影是如此的沉重孤单……她突然有冲动想去告诉他,他会是注定的那个人,他根本不必过于焦虑,但终是还有理智,紧紧捏了捏手中做写的炭笔,忍住了。

    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自己绝对不能参合,自己不是那块料……南乔心中想着,手中炭笔不住滑动,寥寥几笔,一个格外孤单的男子背影出现在画纸上……

    两年中,除了在家中给两位弟弟启门g,她多是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用写打时间。而为了不出是非,她画UU小说的人物一般也都是只有轮廓或背影……

    “咦?那是四哥?一个人从……”缓缓行驶的宽大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从车窗种探出头,看了看对面的招牌,1ù出一个难以置信但十分愉快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恩,去看看。”

    “吉祥铺子。”这是十三的产业,做的很不赖,听说每个月的利润已经过了五万两……九阿哥啧啧出声,每月五万两,就是他被称为“财神爷”的九爷,也觉得眼红呢……这样好的产业,为什么当初自己人就没有先现呢?那些奴才,真是蠢……

    想起产业,九阿哥又想起四阿哥悄无声息在江南建起的钟表厂——那更是一个了不得的产业,就算是四阿哥努力遮掩,但那金光也是遮不住的……

    想我堂堂财神爷,竟然只能干看着别人挖金……九阿哥看着这铺子中,不管男的女的,素质都明显比别的地方高上一截的伙计们,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的阴霾。

    “啊,爷,您要点什么?”一个柔软的少女声音在九阿哥耳边想起,打断了他的胡思1uan想。

    九阿哥偏了偏头,看到身边出现的那面色微红的娇俏少女,1ù出一个温柔多情的微笑,道:“爷来买一些你们这里的新玩偶,送给女儿做新net礼物。”如愿地看到少女面色更红,如饮酒微醺,九阿哥勾了勾嘴角——京城永远不缺的,就是这种傻的天真的女人呀……说起来,这个质量还不错……

    “爷,距离您三年前来此,如今我们铺子又新添了十五种布偶形象,这个主体为白色的熊的形象,是现在最受欢迎的画册《倒霉熊》中的主角,且是现在最受喜爱的……”

    “等等,小姑娘,你记得爷来过?”九阿哥扬了扬眉,嘴角1ù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是。”少女羞赧地点了点头,道:“三年前,那时候我们铺子刚开业没多久,一共才有五六种布偶形象,而您那时候每一种都买了几个……”

    “哈,没想到你记xìng这么好。”九阿哥轻轻一笑,目视温柔着这位店员道:“那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粉黛。奴婢粉黛。”粉黛只觉得在对方的注视下,自己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如着了火一般,脑袋中也仿佛凝固了起来,再也不能思考……

    三年多了。

    那个时候,秀儿掌柜还在,她就在这铺子中,第一次遇见了他,从此就没有忘记他临走时候的那抹微笑……她忘不了,因此她几次拒绝了升职去其他铺子中做掌柜,一直留在这里,等待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而现在,他终于又出现在她面前

    嗯?

    南乔凝视完自己那背影张草图,微微摇了摇头将其放在一边,抬头想要再次搜索一个值得动笔的人物形象时,就看见了明显不正常的粉黛和笑的邪魅让雌xìng轻易沉溺的男人。

    九阿哥……南乔抿了抿嘴netbsp;自打那一次意外见过了太子,本着让南乔“遇贵躲避”的心思,李言将朝上一些重量级的王孙贵族男xìng都一一画了出来,给南乔做了知识普及。虽然因为画像不能留着,所以普及的效果并不太好,但对于这个长得格外美丽的男人,她还是印象深刻,瞬间认了出来。

    遇贵躲避……而且那粉黛一看就是陷在了里面,根本就不用那位爷刻意调戏,她没有理由过问不是?南乔犹豫了片刻,收起写本,打栀子去通知秋儿注意他们一下,自己悄悄地上了楼。心中同时在想,粉黛怕有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改日给她配个对象,若她不愿,就让她赎了身离开吧……

    九阿哥,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啊……

    “粉黛,那位小姑娘是何人?她去了什么地方?”九阿哥一边与粉黛柔声jiao谈,一边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看似在欣赏铺子中的物品,其实在想观察他四哥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看见南乔打开一处不明显的门上了楼,他挑眉问了问。

    “那是我们东家小姐。”粉黛顺着九阿哥所看的方向看过去,红了脸道:“她常常在这里画一些简单的画。楼上有她一间休息室,偶尔也会招待贵客。”

    “东家小姐?”九阿哥心中一动,再次给了粉黛一个含情的微笑,问道:“你是说,这铺子的东家小姐?可是,我听说这铺子不是十三爷的产业吧?”

    “是,但不完全这这样。”粉黛在九阿哥的注视下,完全忘记了思考,心中所知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道:“当初这第一家吉祥铺子是我们小姐开起来的,后来——”

    “粉黛”

    这个时候,秋儿走过来打断粉黛的谈话,道:“粉黛,后面新到了一批布偶,请你去查收一下,注意点清数目,看清编号。”然后对九阿哥道:“小女子是此间铺子的掌柜,唤做董秋,给九爷请安。”

    “咦?你认得爷?”九阿哥惊讶了一下,而粉黛先是míhuo,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地呆住了。

    “这京城里,有谁不认识九爷您呢?”秋儿恭谨地笑了笑,转头轻推了呆的粉黛一下,笑道:“别傻着了,后面送货的人等着你呢。”

    “啊,哦。”粉黛呆呆地迈动着自己僵硬了的两条tuǐ,无知无觉地向后院走去。九爷……在京城中,让秋掌柜如此恭谨的,敢自称九爷的,除了当今的九阿哥,还能有谁?只看他出众的相貌,自己早该想到的……

    “慢着……”九阿哥出声止住了粉黛,问秋掌柜道:“请问掌柜的,这位粉黛姑娘,她签的是什么身契?”

    “回九爷,是死契。”秋儿答道。

    “那么,爷我是否可以为她赎身呢?”九阿哥目光移向粉黛的眼睛,含笑道:“粉黛姑娘,你可愿意到爷府上做事?”

    “我……我……”粉黛只觉得九阿哥的眼睛中如有一个漩涡,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九阿哥满意一笑,转头偏向秋儿,道:“如何?掌柜的,舍得吗?”

    秋儿脸色僵了僵,道:“赎身的事情,请恕我做不了主。”

    “不要紧,爷刚好在坐一会儿等着能够做主的人。让你的人上点儿好茶来。”九阿哥说罢,随手从书架上chou出一本画册,走到休息角的沙上坐下,自在地翻看起来。

    秋儿无法,亲自泡了茶端来之后,行了一礼,拉着呆呆的粉黛上了楼,在休息室门口让粉黛等着,自己敲了敲门。

    “小姐。”秋儿细声地将南乔走之后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若是让粉黛跟九爷走了,铺子是您一个人的这个秘密肯定就瞒不住了。可若是不满足那位爷,惹的他记恨,我们也是一样承受不住……”

    “向他们那样手眼通天的人,只要起了疑,我们这点儿秘密哪里还能够保的住。”南乔郁闷地叹了叹,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粉黛面前,认真地问道:“粉黛,你真的想好了?”

    粉黛咬了咬netbsp;“那下去吧。”南乔越过粉黛,走下楼梯,嘴上1ù出一抹自嘲。若是楼下那位爷坚持要人,难道自己还能够犟着脖子不给吗?竟然还假模假样地去询问粉黛,真有够虚伪的……

    四阿哥突然有些疲惫地往沙背上靠了靠,对南乔道:“我想借你这地方,休息一会儿。”

    “您请随意。”南乔闻言微微诧异,但也不能说“不行”的话,轻轻起身行了个礼,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四阿哥在房门合上之后,疲惫地合上眼睛。

    最近朝堂上生的事情太多太1uan了些。真正严重的大事没有,但牵扯到几方的小事件却是如蜂拥般而出,让人应接不暇,来不及细细思考。太子的声望越来越差,身份摇摇yù坠;老八他们拉拢了从朝堂到地方的一大半大臣,但那些大臣们几乎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扯皮……每天的朝会会在为各种事情扯皮,争夺大大小小的利益,这大清到底有多少官员还在认真做事?

    不过,他竟然会寄希望于李言……四阿哥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李言一个远离了京城两年的人,就算是再能干,还能让这一切变得清明了?

    算了……就如南乔所说,将他调得近一点,算是给南乔丫头的感谢,感谢她借自己这一处稍微能放轻松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南乔目送着四阿哥的身影从楼下而下,然后径直走出了铺子,心中突然觉得他的身影是如此的沉重孤单……她突然有冲动想去告诉他,他会是注定的那个人,他根本不必过于焦虑,但终是还有理智,紧紧捏了捏手中做写的炭笔,忍住了。

    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自己绝对不能参合,自己不是那块料……南乔心中想着,手中炭笔不住滑动,寥寥几笔,一个格外孤单的男子背影出现在画纸上……

    两年中,除了在家中给两位弟弟启门g,她多是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用写打时间。而为了不出是非,她画UU小说的人物一般也都是只有轮廓或背影……

    “咦?那是四哥?一个人从……”缓缓行驶的宽大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从车窗种探出头,看了看对面的招牌,1ù出一个难以置信但十分愉快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恩,去看看。”

    “吉祥铺子。”这是十三的产业,做的很不赖,听说每个月的利润已经过了五万两……九阿哥啧啧出声,每月五万两,就是他被称为“财神爷”的九爷,也觉得眼红呢……这样好的产业,为什么当初自己人就没有先现呢?那些奴才,真是蠢……

    想起产业,九阿哥又想起四阿哥悄无声息在江南建起的钟表厂——那更是一个了不得的产业,就算是四阿哥努力遮掩,但那金光也是遮不住的……

    想我堂堂财神爷,竟然只能干看着别人挖金……九阿哥看着这铺子中,不管男的女的,素质都明显比别的地方高上一截的伙计们,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的阴霾。

    “啊,爷,您要点什么?”一个柔软的少女声音在九阿哥耳边想起,打断了他的胡思1uan想。

    九阿哥偏了偏头,看到身边出现的那面色微红的娇俏少女,1ù出一个温柔多情的微笑,道:“爷来买一些你们这里的新玩偶,送给女儿做新net礼物。”如愿地看到少女面色更红,如饮酒微醺,九阿哥勾了勾嘴角——京城永远不缺的,就是这种傻的天真的女人呀……说起来,这个质量还不错……

    “爷,距离您三年前来此,如今我们铺子又新添了十五种布偶形象,这个主体为白色的熊的形象,是现在最受欢迎的画册《倒霉熊》中的主角,且是现在最受喜爱的……”

    “等等,小姑娘,你记得爷来过?”九阿哥扬了扬眉,嘴角1ù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是。”少女羞赧地点了点头,道:“三年前,那时候我们铺子刚开业没多久,一共才有五六种布偶形象,而您那时候每一种都买了几个……”

    “哈,没想到你记xìng这么好。”九阿哥轻轻一笑,目视温柔着这位店员道:“那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粉黛。奴婢粉黛。”粉黛只觉得在对方的注视下,自己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如着了火一般,脑袋中也仿佛凝固了起来,再也不能思考……

    三年多了。

    那个时候,秀儿掌柜还在,她就在这铺子中,第一次遇见了他,从此就没有忘记他临走时候的那抹微笑……她忘不了,因此她几次拒绝了升职去其他铺子中做掌柜,一直留在这里,等待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而现在,他终于又出现在她面前

    嗯?

    南乔凝视完自己那背影张草图,微微摇了摇头将其放在一边,抬头想要再次搜索一个值得动笔的人物形象时,就看见了明显不正常的粉黛和笑的邪魅让雌xìng轻易沉溺的男人。

    九阿哥……南乔抿了抿嘴netbsp;自打那一次意外见过了太子,本着让南乔“遇贵躲避”的心思,李言将朝上一些重量级的王孙贵族男xìng都一一画了出来,给南乔做了知识普及。虽然因为画像不能留着,所以普及的效果并不太好,但对于这个长得格外美丽的男人,她还是印象深刻,瞬间认了出来。

    遇贵躲避……而且那粉黛一看就是陷在了里面,根本就不用那位爷刻意调戏,她没有理由过问不是?南乔犹豫了片刻,收起写本,打栀子去通知秋儿注意他们一下,自己悄悄地上了楼。心中同时在想,粉黛怕有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改日给她配个对象,若她不愿,就让她赎了身离开吧……

    九阿哥,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啊……

    “粉黛,那位小姑娘是何人?她去了什么地方?”九阿哥一边与粉黛柔声jiao谈,一边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看似在欣赏铺子中的物品,其实在想观察他四哥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看见南乔打开一处不明显的门上了楼,他挑眉问了问。

    “那是我们东家小姐。”粉黛顺着九阿哥所看的方向看过去,红了脸道:“她常常在这里画一些简单的画。楼上有她一间休息室,偶尔也会招待贵客。”

    “东家小姐?”九阿哥心中一动,再次给了粉黛一个含情的微笑,问道:“你是说,这铺子的东家小姐?可是,我听说这铺子不是十三爷的产业吧?”

    “是,但不完全这这样。”粉黛在九阿哥的注视下,完全忘记了思考,心中所知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道:“当初这第一家吉祥铺子是我们小姐开起来的,后来——”

    “粉黛”

    这个时候,秋儿走过来打断粉黛的谈话,道:“粉黛,后面新到了一批布偶,请你去查收一下,注意点清数目,看清编号。”然后对九阿哥道:“小女子是此间铺子的掌柜,唤做董秋,给九爷请安。”

    “咦?你认得爷?”九阿哥惊讶了一下,而粉黛先是míhuo,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地呆住了。

    “这京城里,有谁不认识九爷您呢?”秋儿恭谨地笑了笑,转头轻推了呆的粉黛一下,笑道:“别傻着了,后面送货的人等着你呢。”

    “啊,哦。”粉黛呆呆地迈动着自己僵硬了的两条tuǐ,无知无觉地向后院走去。九爷……在京城中,让秋掌柜如此恭谨的,敢自称九爷的,除了当今的九阿哥,还能有谁?只看他出众的相貌,自己早该想到的……

    “慢着……”九阿哥出声止住了粉黛,问秋掌柜道:“请问掌柜的,这位粉黛姑娘,她签的是什么身契?”

    “回九爷,是死契。”秋儿答道。

    “那么,爷我是否可以为她赎身呢?”九阿哥目光移向粉黛的眼睛,含笑道:“粉黛姑娘,你可愿意到爷府上做事?”

    “我……我……”粉黛只觉得九阿哥的眼睛中如有一个漩涡,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九阿哥满意一笑,转头偏向秋儿,道:“如何?掌柜的,舍得吗?”

    秋儿脸色僵了僵,道:“赎身的事情,请恕我做不了主。”

    “不要紧,爷刚好在坐一会儿等着能够做主的人。让你的人上点儿好茶来。”九阿哥说罢,随手从书架上chou出一本画册,走到休息角的沙上坐下,自在地翻看起来。

    秋儿无法,亲自泡了茶端来之后,行了一礼,拉着呆呆的粉黛上了楼,在休息室门口让粉黛等着,自己敲了敲门。

    “小姐。”秋儿细声地将南乔走之后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若是让粉黛跟九爷走了,铺子是您一个人的这个秘密肯定就瞒不住了。可若是不满足那位爷,惹的他记恨,我们也是一样承受不住……”

    “向他们那样手眼通天的人,只要起了疑,我们这点儿秘密哪里还能够保的住。”南乔郁闷地叹了叹,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粉黛面前,认真地问道:“粉黛,你真的想好了?”

209 九爷

    2o9九爷

    粉黛咬了咬netbsp;“那下去吧。”南乔越过粉黛,走下楼梯,嘴上1ù出一抹自嘲。若是楼下那位爷坚持要人,难道自己还能够犟着脖子不给吗?竟然还假模假样地去询问粉黛,真有够虚伪的……

    只是,算起来,粉黛长的虽然不错,但绝对不是铺子中最好的,不说比的上初悦,就连秋儿也是比不过,九阿哥为什么要她?一时兴起,还是什么?若说是为了铺子所有权这一丁点的小秘密,特别明目张胆地要一个丫头,似乎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伤脑筋。

    她倒不是为了粉黛的选择伤脑筋。她与粉黛并无jiao情,而且他们一个愿意要,一个愿意走,两厢情愿,她犯不着拦着。她很伤脑筋的是,因为粉黛,她自己必须出现在九阿哥面前了……

    “董鄂南乔给九爷请安,九爷您吉祥。”南乔下了楼,规规矩矩地行礼。

    “不用多礼。”九阿哥嘴角噙笑,上下打量南乔许久。这个小丫头,白嫩的小脸微微扬起,细密的留海遮住了整个额头,低眉敛目,能够让他看的清楚,却又不会视线1uan看显得没有礼貌——这是女子觐见最规矩的仪态,她倒是学的好……

    “你是董鄂家的?”九阿哥问了一声,嘴角流1ù出一丝欣喜道:“知道吧,爷的福晋就是董鄂家的……这样说起来,我们算是一家人了”

    “九爷抬爱了。”面上恭敬,心中却是忍不住撇撇嘴。八旗贵族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姓,这些姓氏又只能彼此联姻,哪家跟哪家攀不上亲戚?就算不从九福晋那里算——十七是她表哥吧?十七是他弟弟吧?不也是亲戚

    “既然如此,爷也不跟你客气,这位粉黛姑娘爷要了,你有问题吗?”这点大的小丫头,却学了一身死板的规矩,真是无趣的很。九阿哥瞧着南乔连他的长相都不敢看,更别提会脸红心跳,顿觉无趣的很,也就不大想跟她多聊。

    “南乔不敢。”南乔一板一眼地道:“九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的身契,南乔稍后便使人给您送去。”

    “别去,爷可不是想占你便宜。”九阿哥起身,丢下两张千两银票,道:“一千两算做她的赎身钱,这一千两……将你这的画册都给爷包上一份。”

    “是。谢九爷赏。”南乔亲自与秋儿去书架那里取书,并配上最好的锦盒。这个时候,栀子也从家中取了身契过来,正好一并给了九阿哥。

    “恩。”九阿哥示意粉黛将身契与书盒一起拿着,施施然出了铺子。

    “呼……”九阿哥的马车一离开,南乔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歪在了秋儿身上。平安地送走了煞神,真是无比庆幸。

    只不过,她高兴的,也太早了些……

    “你说,京城这五间铺子是属于刚刚那个小丫头名下的?不是十三的,也不是董鄂家的?”马车上,九阿哥整个人慵懒地靠在靠枕上,一只手不住在粉黛光洁的下巴上摩挲。

    “是。据说十三爷怕当时年幼的小姐因为铺子没了,会没有继续设计布偶形象的心情,而特别用于鼓励她的。”粉黛面色酡红,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这样……那你们小姐还有别的什么产业吗?”九爷饶有兴趣地问道。

    “如意工坊。”粉黛脱口而出的刹那,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抛的无影无踪。她现在再不是小姐的奴婢了……“那个工坊最初只是个破败的小工坊,小姐买来也是想印着玩,但没想到她的画册出奇地受欢迎,于是工坊也就越来越大了。”

    “哦?这画册……”九阿哥随手打开装书得锦盒,翻过封底看后,眉mao连挑几下,问道:“你知道工坊每月的盈利状况吗?”

    粉黛摇了摇头,低声道:“回爷的话,铺子和工坊的账目是完全独立的,奴婢不清楚。”

    九阿哥微微一笑,手上一用力,将粉黛的那张身契撕碎,然后将呆住的粉黛揽进怀里,在其耳垂啄了一下,道:“身契已毁,你以后就不用再自称奴婢,当然,爷例外……”

    “奴婢……奴婢懂了,爷……”粉黛眼角滴下一滴眼泪:再美的梦境……也比不过此时的幸福吧……

    粉黛不清楚没关系……九阿哥mo着她嫩滑的少女肌肤,眯起了眼。他似乎记得自己似乎有让人盯着那工坊,希望那两个奴才有让人满意的好消息……至于今日hua出去的这一点银子,买这一个消息,也算是值了……

    “对了……”九阿哥突然问道:“你们小姐她一向都是这么呆的吗?”

    “呆?”粉黛茫然回道:“没有吧?若是一个呆呆的人,该是画不出这些有趣的画册吧?虽然这两年她出的画册少了,但客人们都说更加有意思了……”

    九阿哥翻开画册看了几页——确实有趣,他这个大人看了,也会忍不住会意一笑……那么,就是她第一次见到有身份的人,心怯之下,才表现的很“规矩”?不对,四哥似乎才从铺子中出来……“粉黛,你回想一下,在我进去之前,是不是有一个感觉很冷厉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找过你们小姐?”

    “爷,您指的是四爷吧?”粉黛软软出声。

    “怎么,你也认识他?”九阿哥问。

    “奴婢不敢确定。”经过了这么久,粉黛多少也清醒了一些,虽然脑袋依然晕晕的,但已经勉强能够思考。“小姐的休息室,招待的一般都是闺中好友,向燕宁小姐就经常去,因此那位爷径直上去了,奴婢也就留心了一下,隐约猜到是四爷……”

    “哦?为什么能猜到?”九阿哥1ù出一丝嗔怒的笑,道:“你就没有猜到爷的身份。”

    “奴婢一见您,就觉得脑袋全部停掉了,怎么还能够猜来猜去……”粉黛红着脸,细声道:“十三爷府上的常全大人时常来找小姐,言谈间极是尊重。再有燕宁小姐,兰儿格格常与小姐聚会……传言说,四爷、十三爷以及十七爷都很护着小姐,所以小姐的铺子中才从没有人闹事……”

    粉黛这些话听起来不算是回答,但却是能够听出来的意思是:南乔与几位爷都有jiao情,至少认识……

    只是,四哥单独一人去找那小丫头能有什么事呢?九阿哥有些想不明白……

    马车驶进府,九阿哥下了车,对上来迎接的总管道:“府上是不是有两个奴才还在奉命查事?好像叫什么马三的?”

    “回爷的话,府上是有个叫马三的奴才,前些年曾做到过管事,后来连续犯了事,三年前有在查什么事情,每月支银五十两,但早在两年前就不曾继续了,如今领着柴房的事。”

    “咦?没查了?为什么?”九阿哥挑了挑眉。

    “回爷的话,有奴才举报说,那马三和另外一个奴才侯五,支来的银子全部用在了吃喝上,一年不曾回过爷一次话……奴才曾请示过爷,爷您当时吩咐撤掉。”

    “我吩咐的?”这样的小事,九阿哥有些想不起来了,挑眉道:“让他二人来书房见我。”

    “是,爷。”管家应下,又迟疑地问道:“爷,这位姑娘?”

    “安排她在书房伺候,找人跟她说说府上的规矩。”九阿哥对低眉顺眼的粉黛安慰地笑了笑,向书房而去。他的书房虽也是重地,但比起八哥的书房,机密的东西少的多了。再说,对于粉黛这样的姑娘,他一向自信的很……

    书房。

    马三和侯五恭敬地接过九阿哥递过来的画册,只看一眼封面就相视而喜。马三上前一步道:“爷,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奴才虽然被撤掉了查探的差事,领了别的事,但是奴才们对于爷曾经吩咐过的事情也不敢忘,有特别留意的。”

    “哦?那我问你,”九阿哥抿了一口茶,问道:“这如意工坊经营的如何了?”

    “回爷的话,奴才们虽没有nong到他们的账本,但还是可以从他们的成本,出货价,出货数目上大概计算出来。两年前的不说,从四十六年起,它们试行了三班制,日夜不停地印,每月平均出货至少一万本普通画册。这些画册成本多不过十文,而出厂定价一百文到一百二十文……这一项的盈利就是一千两。而这些所谓的珍藏版,一本的利润少说也有五十两……”

    “如今如意工坊在苏州、广州、和西安设了分坊,听说生意也是一样火爆。”

    侯五补充道:“它们最近的几本都是只有图,极少有字的,听说洋人也很喜欢,一次运走了上万册这种彩色的……”

    听得这两个人回答,九阿哥在心中迅算着帐。老实说,这种利润比如他手底下的钱庄、食盐、茶叶等这些黑利产业来,仿佛是黄豆与西瓜……

    “你们做的好。柴房的事情免了吧,去找总管领一百两的赏银,换一份差事吧。”九阿哥挥了挥手。

    “那,工坊的事情,还要探吗?”马三小心地问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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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夫妻遭遇清穿,一为汉家落魄少年,一为清朝高姓旗女。想要共结连理,再续前缘,奈何道路既阻且长... 一句话:为了成亲,共同奋斗吧!成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成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成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