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客栈,丫鬟
18o客栈,丫鬟
而这位老先生,他自称姓庄,但瞧他那悠然只得的生活态度,再瞧瞧他收集的那些书籍,经史子集倒是少数,“1uan七八糟”的书更多一些,什么医学农学算学机关学天文地理学的,都能在他特别申请的书房中找出几本来,甚至,连李言才默写的,如意工坊才第一次对外行的《基础会计学》都备了一本……
南乔誓,这绝不是她让人送的,其他人,更不会想起往这个地方送书……
要说,博览群书倒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南乔当初请先生之时,就说明了先生的主要任务是让学生们启门g认字明理明算……只是,他一年的束脩也不过十多两银子吧?哪里有余钱买书?要知道,书可是不便宜
“唔,”老先生笑呵呵地道:“南乔小姐真是说笑了,老夫乡野先生一个,谈不上可惜不可惜的。”他轻轻叹息一句,道:“也罢,小姐您不愿意,我也不强bī,您随心所yù莫失了这一身灵气就好。”
随心所yù……这到处都是束缚人的条条框框,想要随心所yù,可能?
一个月,貌似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南乔蘸了蘸墨水,为墙上贴着的白纸上第五个正字添上了最后一笔。
一个月中间,宝柱来过一次,南英来过两次,有一次是伙同他刚进了骁骑营的朋友东泽一同来的,说是感谢她慷慨解囊。
而京城的形式依然纷1uan热闹——清欠进行到第二个月里,除了康熙的几个近臣陆续还了一星半点,其他就是一些闪1uan没有组织靠山,又有能力还债的官员旗人们本着老实的原则还了银子,其他的人,依旧在扯皮。比如太子本人和靠着太子的人,比如八爷的那一票大臣。
两帮人相互扯皮攻讦,而四阿哥打着为江山社稷的旗号一点点地bī迫着欠债人的神经,虽然得罪的人多了些,但这其中的收获,也是满大的……只是,这样的乌烟瘴气,也是时候结束了吧?过了,就不好收拾了……
对于这些事情,她也只是当成热闹听一听,然后随便想一想就放在一边了,倒是听说了苏州的如意工坊建成之后,严宽终于不用对着长长的订单哀叹之时,她又送去了本书册——不是《喜羊羊》,(这个系列她当然不用那么早放弃)而是一本童话集,以字为主,以图为辅,说了《丑小鸭》、《三只小猪盖房子》、《小红帽》等有些意义却又不涉及王子公主的故事,听说,比《喜羊羊》更受大人们追捧赞扬……
“哇,小姐小姐,四爷十三爷十七爷一起来了”栀子小碎步跑的很快,语气急促,却没有大声嚷嚷。
“啊?又来了?”南乔手一颤,画纸上立即留下一道不合适宜的线条……
“唉,走吧,去迎接。”南乔搁了画笔,打量了自己一下——今日穿的规规矩矩的,再对着镜子rou了rou脸,rou掉脸上怏怏不快的线条,换上一副开心却有些恭敬的笑容,迈出了门。
“给三位爷请安。”
“嘿,小丫头,看见爷高兴不?”十三一副大爷样,挥手道:“赶紧的,梅子汤绿豆汤什么的来几大碗,要冰的西瓜也上上恩,瞧爷们这一身汗,快让人备好了水我要冰水,四哥和十七用温水,快点儿……”
瞧这,跟吩咐客栈的小二似的……南乔拼命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继续保持她该有的完美笑容行礼道:“已经吩咐下去了,请跟我来。”
“麻烦你了。”应该是因为暑气破坏了他那一脸的寒劲儿,四阿哥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罕见的柔和。
“南乔的荣幸。”南乔继续笑。
应该是荣幸吧?让大清几位尊贵的皇子逛自己这破地儿跟逛客栈茶楼似的不客气,应该是荣幸吧。恩,如果南黎知道自己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接待了这几位爷四五次,她定要拼了命得赶过来……
十三怎么说来着?
谁让她家的这个小庄子正巧位于京城和畅net园之间之间呢?谁让她偏偏正巧在庄子上“静养”呢?他们路过的时候不到她这里歇脚,难道要在路边大茶棚歇脚?
得,人家理由充分,她还能说什么?伺候着吧
唯一让南乔很安慰的是,几次都是四四和十三一同前来的,(当然,这次看见十七她意外了一下,)她只需好茶好水地招呼着就成了,不用单独去应对jiao谈。而且,据庄户上的一个孩子说,他有几次看见这两位爷和其他看起来差不多的爷一同从离庄子不远的大道上路过,却没有停下……
将四四和十三分别引到一个房间中进行简单沐浴,轮到带领十七之时,十七瞥了她一眼,道:“你笑的可真假。而且很傻。”
“呃……”南乔脸色一僵,心中顿时起了怒火:不是因为你们几个是惹不得的,她至于这样笑吗她不是因为你那个闲的脑袋chou筋的老娘,她至于在这当丫鬟吗她
思及源头,南乔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洗你的脸去”
没想到,这十七见她如此,颇为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样才是你南乔嘛”说罢,施施然地进了房间,“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淡定,淡定……”南乔一手抓住栀子的肩头,一手拍抚xiong口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正了正脸色,淡然地走了。除了十七需要人引路,其他两位都是熟门熟客了,自然知道到哪里觅吃喝……
十七既然出来了,表明他的禁足已经到期,他自由了。
也是,自己猫在这庄子上已经二个月了,夏天都只剩尾巴了呢,那位嫔妃该把自己忘了吧……南乔弯腰揪了一根长长的草叶儿,在手指上缠了几缠,然后松手,丢开。
安置好了几人需要的汤水点心瓜果,南乔瞄了瞄十三万分满意的神情,刚想要退下,就听见四阿哥开口道:“前面传来消息,子默大约将于今日酉时到达这里。”
“呃……”南乔惊异地看了四阿哥一眼,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如果她没记错,李言的假期应该还有四五天才结束才对……当然,听见李言第一时间赶到她这里来,她心中还是很甜蜜的。
“四哥的意思是说,”十三慢斯条理地喝了一口梅子汤,笑嘻嘻地道:“你需要准备晚饭。不过客房准备一间就好了,我和四哥会连夜走,十七这小子想要留下。把他放在你这里,倒是很让人放心的。”
“恩,你现在就让人去炖上,爷我要喝老鸭汤。”十三毫不客气地说罢自己的要求,想了想又道:“四哥估计会喜欢你这新鲜的莲藕,十七这小子什么都吃,不挑食的。”
“谁说的”十七闻言反驳道:“我要吃荷叶闷jī、清蒸甲鱼、湖三鲜、外加白菜豆腐”
又是一个不客气的,当她这儿是饭馆吗?
趁着四四和十三不注意的时候,南乔凶狠地瞪了十七一眼,才觉得心情舒畅了,脆声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说来,十七那小子点的虽多,但都是她这里能够做的出来的家常菜,倒是不算恶劣……
南乔写下三个人点的六样菜,想了想又添了两道,挥手想要递给栀子,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南乔回头一瞧,只见十七不知道为啥进了来,看了菜单之后,似乎1ù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将菜单rou了rou丢给栀子,对南乔道:“不错,算你还记得我。”
不待南乔回答,十七往椅子上一坐,扬眉道:“说实话,乔乔,你心里是在骂我难伺候的吧?我就知道”
“我哪儿敢”南乔起身道:“不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热吗?”
十七应道:“四哥和十三哥要谈正事,我又听不懂,待那儿做什么。”
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想听,或者不方便听吧?
南乔笑了笑,道:“走,咱们到外面树荫下凉快去。”她也正好有事情问他。
从水井中捞出一个不大的西瓜让人切了两半,南乔将一半推到十七面前,将手中两把银勺递给十七一把,再回头冲自己的半拉西瓜中挖出一勺吃了,才问道:“你禁足出来了?”
十七学着南乔的样子吃了口西瓜,有些小得意地道:“前些日子,我害了病。御医说是心气郁结,肝火上升,需要多散心。”
“恩。”生病是个很好的理由,御医也不好在这样的小事上得罪他。南乔笑眯眯地道:“那恭喜你了。那个,你母妃该不记得我了吧?”
“怎么,不是听说你在这里玩的tǐng疯的吗?听说你爬树mo鱼啥都学会了,很快活的?”十七看了南乔一眼,道:“我还准备多住几天呢,你却要回去?回去有什么好的。”
污蔑啊……这是红果果地污蔑……咱的形象啊……南乔心中小小地哀嚎一下,又想起自己在十七那里根本就是个“假小子”,心中说不上是该郁闷还是该庆幸欢呼……她数落道:“我学会了弹琴,教会了小朋友们画画,又出了一本故事集,挣了那么多的银子……你敢我说我在疯玩?”
“我管你在做什么。”十七道:“我只要知道这里好玩就是了。四哥说了,我可以住三天的。”
可是……可是李言他就要到了呀?自己准备和他一起甜蜜的,这位小爷夹在中间有意思啊南乔怏怏地趴在桌面上,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181 回吧,回吧
181回吧,回吧
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被狠狠打击到了南乔不想再说话,冲着这位小爷摆出一副“我很不高兴”的表情,但人家却是丝毫不在意,安然自得地挖起了自己的西瓜,并极为自然地吩咐栀子道:“去,给小爷找本书来消遣,要你家小姐新出的册子。”
虽然南乔跟十七算是很熟悉了,但人家到底是位皇子阿哥,她偶尔摆摆脸色可以,但也不能真冷落了他。看到十七用沾着西瓜汁的手翻书,她怒道:“喂,这书不防水的你别给毁了,十两一本呢”
十七抬头看了南乔一眼,手上听话似的暂时停了下来,身子往前探了探,嘴角勾出一个笑容,道:“我说乔乔,你这书最近不大好卖了吧?十两一本,啧啧……那些贵人们估计都在想着法子表明自己很穷呢,你这……卖的出去?”
南乔用手巾擦干了手后,又拿起书册子仔细蘸干净上面的水渍,只可惜已经留下一个污点。她抬了抬头,道:“大人们再穷,总不能少了小姑娘们的零hua钱,谁叫咱满清家的姑nainai们尊贵呢?那些娇小姐们,有钱着呢。”
“真的?”十七像是有了兴致,道:“她们都买了?那些格格们,一个没拉?”
南乔古怪地看了了看十七,心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好奇心?不过她还是仔细地回答道:“是不是格格买的我不清楚,不过从账本上看是很正常的。像这样印刷精致的限量版图册,只在吉祥铺子中出售。以前每新出一本书,三日内的销售数额在二百到三百本,这一本也差不多一样的数。”
十七放下勺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南乔道:“一本十两,十本一百两,一百本一千两,三百本就是三千两……乔乔,你三天赚了三千两啊”
今天的十七怎么这么奇怪的……南乔心中嘀咕,但还是很负责地解释道:“帐不是你这么算的,这三千两是销售数额,这里面可是要去掉成本的。比如说,单这一册这样的特制的高等印刷纸,差不多要用半两银,再加上用墨,人工,场地,税收等等费用,剩下不了多少钱的。”
见十七似乎是失望地吞了口西瓜,南乔关切地问道:“十七,你需要银子?若是不太多,我应该能给你挪一些。”多了,她也没有办法……
十七挥退栀子,低头道:“陈家这些年竟然借了户部近十万两银子……皇阿玛前些日子说‘皇亲国戚要做表率’,意思是让母妃她们的娘家带头。可是,陈家根本拿不出那十万两,而母妃这些年一共才攒下二万两不到,这中间还包括了属于我的月俸和赏赐……”
陈家……
“陈家啊……”南乔不自觉地将这几个字重复了出来,心道,若是十七需要,她乐意慷慨支援一下,但是为陈家拿钱,她才不要,她又不是散财童子。
再说,她没有那么多钱。
“我不是跟你借钱,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你哪儿会有。”十七道:“只是,四哥他很快要动真格的了,这个时候,那老太太居然还一两银子都不愿意还”十七气愤地道:“那是四哥在主事她倒是胆大若是她愿意出一点,哪怕是表1ù出十分之一的诚意表了态,我也好有脸去求四哥一万两银子,她又不是真没有那些钱不都是被她拿去置办产业去了”
十七压低声音道:“乔乔,你不了解四哥,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绝不留情的。我担心母妃她受连累。”
“你先别急。”南乔心中默默叹息了下,安慰道:“陈家估计也是想着跟风,大家都还,他们也会还的。说不定陈老夫人已经暗地里备下不少银子了呢,她向你母妃抱怨,还不是想着能从你母妃和你这儿找找路子。若真是bī的紧了,她自然知道轻重的,情况肯定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你这是关心则1uan,那老太太精明着呢。不是我把人往坏处想,我觉得你母妃那点儿银子,也该攥紧些。”
“你说的有道理。”十七闷闷地道:“我之所以说起这个,只是突然觉得银子很重要……”
“银子当然重要。”南乔嗤笑一声,仰头望着天空道:“当年我生病的时候,我额娘日夜不停地刺绣,那么辛苦,才能换回几两银子,然后换成我需要的yao材……我工坊里那些少年,为了一口吃的,就把自己卖做了奴才……没有银子,就没有命。呵呵。”
像十七这样吃穿用不愁的,有几个?
“所以我才来问你。”南乔还在感伤,十七的情绪却突然高昂起来,他微微兴奋地问南乔道:“乔乔,十三哥说你最会做生意了,我入你家的股份行不?我个人入的,不让母妃知道,也不会让陈家知道,怎么样?你看我都买不起你出的书……”
南乔愣了一下,然后眼珠一转,笑道:“你想挣钱?恩,如果你不是为了你的娇娇表妹,我倒是能给你指个方向。”
“小爷我再警告你,别跟我提陈娇娇”十七羞怒地站起身,指着南乔低吼道。
“好了别恼,我道歉。”南乔伸手将十七的胳膊板了下来,压着他重新坐下,才慢悠悠地道:“你看,四爷和十三爷是在等李大哥回来吧?待他回来,你找他问问,保管你有个好主意。”
“你对他倒是有信心。”十七心中隐隐有些不服气,但正如南乔所说,连他四哥和十三哥都在等李言,这已经能充分说明他很重要了……
不过,自己倒要听一听,他能出个什么主意来……得了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十七安稳下来,西瓜也不吃了,擦干净手开始翻南乔的画册,一边翻还一边没闲着,一会儿批评画册画的弱智,一会儿又数落那些肯hua十两买这样的书的人脑袋坏掉了……
饱受了十七的恶言恶语的摧残,南乔很快就蔫了下来——她和李言甜蜜的假期啊
因而,当李言风尘仆仆地到达庄子之时,看见的就是南乔这全无一丝欢喜的无神模样,以及站在她身后手中拿了本书,眉头高高扬起的十七。
“四爷和十三爷在里面等着你呢。”南乔勉强给了李言一个笑容,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道:“你梳洗一下赶紧过去吧,就在荷塘边上。”
“知道了。”李言没有多问,向十七行了礼,就由丫鬟们引路去梳洗。
而十七看着李言的背影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但南乔没有听清楚,也懒的问,将手中的缰绳丢给栀子,领着十七走了。
“庄上的小子们现在都在帮忙打枣子,想去看看吗?”南乔向十七建议道。
她家的这几十亩山坡地上,大多数都是桃树和枣树。桃子已经几乎摘光,而枣子已经微微红,正是最脆最甜的时候,当然也就是开始收获的时候。
“你真爬树?”十七难以置信。
“我早玩够了,这不是照顾你嘛。”南乔笑了笑,道:“再说,打枣子是用竹竿敲,一般是不需要爬树的。”
太阳已经西歇,晒下来的温度也没有那么灼人了,晚风也开始轻轻地吹,讨厌的小虫子们也还没有开始活动,正是夏日一天中最舒适的时候。
而枣树林中也分外地热闹。
大人们都不在。打枣这样的工作最为孩子们所喜,自然抢着来做,而大人们累了一天,刚好歇一歇。
孩子们一般五人一组,由四个年龄稍小点儿的孩子分别捏住一块大粗布的一角,一个大孩子手执竹竿——一竿子下去,枣子就噼里啪啦的掉,引起一阵惊呼,闲暇的孩子们就飞快地将落在粗布外的枣子们一颗颗地捡回来。
“去玩吧,反正他们不会知道你是十七皇子。”南乔笑着推了十七一把。
“你不一起去?”十七问道。
“我不是说了嘛?我早玩腻了。”南乔笑道:“放心吧,他们根本就不会认得你这一身好料子,最多当你是哪家的小少年,不会拘谨的。”
十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那欢快热闹的气氛吸引,跟着麦穗一起加入进去,很快,就放开来,由几个孩子围着当起了“执竿手”……
瞧这可怜的孩子,怕是第一次玩的这么欢快吧?南乔看着兴奋的忘我的十七,心中叹息一声,找了个光洁的石块,坐了下来。“算了,看在他难得这么高兴的份上,就陪他玩一天,后天回京城好了。”
四四和十三这样急着找李言,怕是户部的事情还麻烦的很,而且,李言既然已经回来,那假期也就算是到头了,几乎没有准他万事不理地休息四五日的可能,最多一天。而陈老太太既然欠着帐,那她的心思该全部在关注着清欠的动态,应该不会再有心情给自己添1uan,那陈嫔也该如此吧……
陈氏总是将燕宁晴兰以及那东丽给她的帖子送到她这里来,不也是想要暗示她是时候回去了?
好像听南英提及,陈兴医也有点儿小事找自己……
回吧,回吧。唉。
182 二人世界,说正经的
182二人世界,说正经的
“小姐。”栀子从下面上来,走到南乔身后站定。
“说吧,总不至于有什么大事。”南乔瞥了她一眼,将她有些为难的神色收在眼里。
“董虎哥说,孙家也去了江南,带着一个表小姐。那位表小姐为李少爷很上心的样子。”栀子低声道。
“孙家?”南乔默了一下,道:“李少爷的舅舅家?哪位小姐?”
“正是那个孙家。”栀子道:“去江南的是孙家三小姐,嫡出,十四岁,长的……还不错,温柔可人的样子。不过,”栀子怕南乔生气,急急地道:“不过李少爷一直都没有看她一眼,还让白1ù姐一直看着她。”
见南乔沉默不语,栀子又道:“董虎哥说,听李家在留在苏州的老仆人说,以前孙老爷是很疼爱李少爷的,而且,以前李家和孙家有结为亲家的意思,曾经对过八字。”说着担忧地瞄了瞄南乔的脸色。
南乔笑了笑,道:“合八字的是孙家大小姐,可惜她已经嫁人了。不必太担心,栀子,洗几个枣子来。”
果然,李言他这一出孝期,就有人惦记上了啊。他十七快十八了呢,有心人都会注意他的终身大事,自己还是做足了准备,不要时时都大惊小怪的好……但是,该盯着还是要盯着。
不过,孙家,拉倒吧,现在的李言可不是他们能想的上的。
南乔将双手伸到自己面前看了看——依然是稚嫩的孩童所特有的带点儿小féi的手——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郁闷呀。
正如南乔所料——李言的假期只剩下了一天。
“乔乔。”
感觉到额头被温温软软的一触,南乔的幼长的睫mao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你们谈完了?他们走了?”
李言再次亲了亲南乔的额头,含笑道:“走了。所有欠债人员都将在三日内得到户部出具的书面偿还通知,必须在一周内还清债务。如偿还不起,必须做出书面承诺,分期付息偿还。偿还期限定于十年之内。一月内利息百一,一年期百三,三年百五,五年以上百十。另外,四爷准备筹建钟表厂。”
“唔,利息倒是不算高。”南乔mímí糊糊中嘟囔一声,身子向里挪了挪,给李言腾出了一个位置,道:“建厂的话,通知十七一声,他想入股来着。”
“恩。”李言侧身躺了下来,将伸手将南乔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
房间netg脚的木盆中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空气中带着丝丝的凉意。李言身上干净暖心的气息很快让南乔满足地一叹,在李言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位置,很快安心地睡了过去。
……
“你说四哥要建的是钟表作坊?”十七难以置信地问道。
“恩,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才说一准赚钱。若我是你,就赶紧去找你四哥去,晚了可就拿不到股份了。”南乔抿了一口西瓜汁,真诚地道:“这件事情算是比较隐秘的,别说我没告诉你。如果不是考虑到四爷需要挑选入股人,我都要拿银子去的。那是钟表厂啊,你想一想”
南乔很细心地为十七算账道:“你看我一本书卖十两,你觉得是暴利吧?一个怀表多少钱?三百两银子卖不卖的到?一个座钟呢?那些镶金带宝石的,一个数十万有没有?往上咱们不说,如果钟表的价格能下降到几十两一个呢?多少人会买?不要以为便宜了,就不赚钱了,其实那里面的技术都是一样的,差别就差别在外壳上……咱们大清多少户人家?算算,算算银子啊比我折腾出什么布偶赚的多了去了”
十七在桌子上划了划,像是在做着计算。南乔半杯西瓜汁喝下去之后,他起身道:“对你我也不说谢谢了,我这就去找四哥去。”
“恩,”南乔笑了笑,道:“你如果没有本钱银子,我倒是可以借给你几千两应急。十七,你最好先去问问四爷,我估计他是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作坊的。”一听是个钟表厂,是个人都知道是稳赚钱的……
“我明白,那我走了。”十七冲南乔点头示意。
“恩,你给四爷和十三爷带了话,说我明儿也回京了。他们若是惦记着这落脚处也没关系,我会吩咐大丫招待他们的。”
挥了挥手,笑眯眯地送别了十七,南乔的心情那叫一个愉快——
她终于可以和李言享受一下二人时间了喵喵的,她容易嘛她自打李言当上了官,他就没有空再给她当先生,两个人碰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而自打陈氏隐隐明白两人的心意,李言和她就不敢在如以前那般做出些亲近的动作,生怕把陈氏给吓着了;而她们家的仆人也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眼线啊眼线……
“你把那小子忽悠走了?”听见南乔的脚步声,躺在藤椅上补眠的李言睁开了眼,嘴角高高扬起,目光温柔而安宁。
“说什么忽悠那么难听的,我暴给他那么有价值的情报,他得感jī我。”南乔斜靠在另一把小点儿的藤椅中,挥挥手道:“不得不时常留下栀子当电灯泡我都忍了,那位小爷若是在,我们俩个根本就别想说什么话”
想起栀子提起的,那一路奔到苏州的,长的不错的孙家表妹,南乔心中有些不舒服,她闷闷第道:“李言,你快十八了吧?这个时候,十八岁都该成亲了,而我这小胳膊小tuǐ的,还是个屁大的孩子,感觉好难挨的。”
是呀,像他这样人品出众家世清白前途光明又无父母长辈的少年英杰,一定有一堆人抢着让他当女婿,孙家那样的不够资格,那如果是那些朝堂大员呢?如果是他的上司呢?听说徐chao徐大人家就有个风华正茂琴书双绝的才女——那位老大人可是很欣赏李言的,若他提出来,李言要如何拒绝?
就算回绝了徐大人,也还有许大人等等其他的大人……
“乔乔,你不放心?”李言坐正了身子,深深地看向南乔,道:“孙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干净的。如果他们再像这个方向打主意,我会让他们尝尝后果乔乔,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是最亲近的,别的人,都能够舍弃。”
就像你当初不顾一切地闯去江南一样。李言在心中加了一句。他知道,南乔就算接受宝柱陈氏当她的亲人,但是她的心中,依然是他最重要。而他同样也是如此,更别说对方只是一个亏欠他良多的舅舅。
“不是孙家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是妄想。”南乔揪了揪头,苦恼地道:“我担心的是,你会得罪很多人。人家想要招你为婿,那是看的起你,你拒绝多了,岂不是要处处为难?而且,你没有借口不是吗?你总不能说你爱上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你在等她长大。”
“我会等你长大的。”李言抓过南乔的手,在嘴边亲了亲,柔声道:“前生的我对你的成长一无所知,今世我能够看着你,守护着你长大,心中万分的感jī和满足。”
心中虽然十分的感动了,但南乔却是没好气地白了李言一眼,道:“我是说正经的。”
“说正经的。”李言松开南乔的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孙守财是个胆小的人,他抢了我的银子,而且不明不白地hua掉了,这让他一直很心虚,不敢面对我,也不敢面对他的家人,将那笔银子的下落说出来。这样的心虚,直到直到我做了官时,就变成了胆战心惊——他害怕我知道真相后报复他。若不然,以他那贪便宜的xìng子,怎么会不急急地来巴结我?就算是有闭门不纳在前,但那又不算什么,脸皮厚一点也就过去了……”
“正因为他心虚,所以他只是象征xìng地在六部衙门打了个转,然后就放弃了。反倒是曾经与我有过婚约的那位孙大小姐,一直想要从我身上捞点什么。”怕南乔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位,李言解释道:“就是端午节前,咱们买粽子时候遇见的那个小孕fù。”
他顿了顿,道:“但这一次孙守财竟然直接跟去了苏州,还带了一个女儿去——这不像是他有胆量做出的事情。董虎说他曾经跟江南总督噶礼会过面,呵呵,这就有意思了。”
“你是说,有人给他撑腰了?”南乔皱了皱眉。
“噶礼是八爷的人。”李言淡笑道:“而我是四爷的人,最近又有些太出风头,过于引人注目了些。从治河工程开始的预算制度,到如今全面实行的复式记账法——撇去这中间我立下的功劳不谈,预算让他们能捞到的工程款大大减少,复式记账让他们通过做假账贪污的难度大大提高,你说,那一伙人会不会恨我?如今,他们好不容易设计四爷揽下这清欠的烂摊子,但现四爷竟然没有将人得罪太多太狠就做成了,你说,他们查不查的到我在这里面的作用?”
“可这与孙家有什么关系?”南乔隐隐明白了什么,但没有抓住,于是直接提问。
183 想做就去做
183想做就去做
“如果我没猜错,在后面唆使孙家的,是八爷的人。说不定,孙守财已经变成他们哪个人的奴才了。”
李言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幅度,道:“李家和孙家的关系不是想mo就能mo的清楚的,只要散布谣言伪造证据说我和孙家某位小姐有婚约,然后来个重量级得官员前往说媒主婚,你说,我是从呢,还是不从呢?从了,我娶了是八爷那边的奴才家的女儿,也就跟他们沾了关系,你说四爷还会不会向现在这般信任我?不从,我这人品就能了个渣,连父母的遗命都不遵从——这样的人品,晋升长时间内甭想,严重一点,还可能会被免官获罪……”
这么严重?
利用一个小小的孙家,耍一些小手段,成了,离间了李言和四阿哥的关系,或许还可以趁机将李言拉到他们那边——李言的表现,已经充分说明他是一个有能耐的官,还有打着李言名义的吉祥铺子(如今铺子每个月的利润已经有三万两了),这对于四阿哥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不成,抹黑了李言,让他仕途无光,也能狠狠出一口气,更有可能,因为出主意的是个品行恶劣之人,那他那些建议可能会被推翻……
怎么算都有利啊
南乔担忧地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李言安慰地拍了拍南乔的脸颊,笑道:“不用太担心,说不定很快会有好消息传来的。昨晚,我已经将孙守财进出总督府的事情说给了四爷,以他对阴谋的敏感程度,绝对会联想的比我们多,更会去查个清楚明白,或者将坏的源头提前扼杀,或者做好应对的准备。他手里活动在暗处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撇去针对我就是打四爷的脸面不说,像我这样有用能干的,四爷他是决不会舍弃的。”李言自信地笑了笑,道:“而且,太子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还没有腾出来呢,八爷分的清先后缓急,不会现在就跟四爷打擂台。”
“至于其他大人们可能有的提亲,”李言看着南乔,调侃道:“乔乔,你说,我勉为其难说自己是块玻璃?”
额……
“这是什么破烂理由”南乔抓起一把莲子冲李言丢过去,道:“你倒是会想”
“不好吗?”李言苦巴巴地道:“你看,你至少还有五年才能嫁人,玻璃的名声虽然不好听,但好歹能清净很多是不是?”见南乔气恼,李言笑道:“说着玩呢,别当真别当真。为了咱家的乔乔,咱也要保持身体和名声的双重清白不是?”
哪知南乔气恼之后,突然笑了出来,极为认真地道:“你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呢,值得好好考虑……”恩,必须将董虎和大牛拉过来叮嘱一番,真真假假的,更能拦人不是?
“我的小祖宗,不能这样啊”李言眼巴巴地看着南乔哀求道:“现在喜欢玩玻璃的人不少,你老公我会贞洁不保的……”
“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南乔笑眯眯地安慰道。
“小姐饶命呀喂……”
清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一片黄叶落下来,正好落在两人面前的小方桌上。
四周没有别人,就算是常常陪伴的栀子也很知趣地离的远远的,不来打扰。这样的悠闲时光极为难得,时间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他们,坐在校园后山坡的草地上,肆无忌惮地说笑打闹。
南乔不是淡然随意的南乔,而是调皮撒娇的南乔。
李言也不是成熟沉稳的李言,而是玩笑搞怪的李言。
或许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不止李言说的那些,但那又如何呢?南乔听见自己清脆愉悦的笑声,心地也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相信他能够给她他们的未来。
她相信他会在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向她开口。
……
一别两月,再次走在朝阳门大街上,南乔有些恍然,感觉有些不适。
各种声音哗的一下涌进她的耳中,让习惯了乡野清净的她脑袋一下子有些懵了。
“京城的空气似乎都很躁动不安呢。”南乔甩了甩脑袋,放下了马车的窗帘,对李言道:“李言,你说是不是?”
李言含笑点了点头,道:“说话要小心哟,你这句会容易让人引不得了的联想呢。”
南乔不屑地撇了撇嘴,没有再多做议论。
路过回net堂的时候,她特意停下了车,给陈老送了些田庄的特产,并邀请他们祖孙参加陈氏举办的小型的接风晚宴。
“不错,身体倍儿bang的。”陈老欣慰地替南乔诊完了脉,乐呵呵地感叹道:“看来还是乡野的水土养人呐瞧这小脸,红扑扑的喜人。”
“陈爷爷您这是在夸自个儿吗?”南乔甜甜一笑,道:“乔乔这小身板,可都是您一手调理的呢。”
陈老mo着胡须呵呵直乐,看着南乔的目光中满是自得,一点儿也没有平常时候的严肃样子。
陪着陈老说了一会儿乡下的趣事,见有病人上门,南乔叮嘱了陈老晚上一定要到后,就告了辞,陈兴医送出了门。
而李言则是在送南乔到达回net堂的时候就骑马走了人——他今日要去销假上班了。
“怎么样,兴医,听说你这个小先生当的很好呢。”南乔笑嘻嘻地问陈兴医道。她本想不坐车步行回家,不过想到陈氏肯定在焦急地等她,也就算了。这家门口的街,爱什么时候逛就什么时候逛。
“我还不是你教出来的。”陈兴医淡笑道:“一次培训十个人,只要有八个人考试合格就有二两银子好拿,我哪能不积极。”
“既然是我教你的,得的银子分我一半儿。”南乔笑嘻嘻地伸出了手。
“成。”陈兴医当真解下自己的荷包,mo出约十多两的银子来,递给南乔道:“迄今为止一共开了十次课,一人一半。”
南乔没有接他手中的银子,而是取过他的荷包,挑出一锭一两的银子抛了抛,笑道:“你教会十个人才得二两,我的费用比你高,所以,教会你一个收你一两银子,兴医,你没意见吧?”
他当然没有意见,笑了笑将银子收好。这是他的劳动所得,倒是没有什么客气的,没见他爷爷都没有进行没收吗?
“对了,南乔,”陈兴医道:“听说我在铺子里教这新的记账法,附近的好几个账房都想听,还有医铺的账房,总是拿着书问来问去的。给他们讲解吧,这又不是一句两句讲的完得,不讲吧,倒有些不好意思。南乔,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让他们一起上课呗。”南乔乐呵呵地道:“知识就是财富。他们想学,就要付学费,一个人五百文,你是先生得大头四百文,铺子提供场地得一百文,书本自己买。瞧,你多教几个学生岂不就达了?”
培训班耶……
南乔兴致勃勃地替陈兴医出着主意:“这相熟的账房能有几个?咱们雇点小孩子们去传单……兴医你看,这新记账法肯定比老记账法好对吧?既然好,那些掌柜账房们想不想学?自己是可以买本书自学,但记账是大事容不得错,他们会不会怀疑自己理解有错?如果有人讲解,那啥,你就说你是这著书人亲自教出来的,他们一定会愿意hua点儿钱的,五百文,又不多,是吧?”
“你赚得了学费,铺子赚了场地费、书本费……”南乔笑眯眯地抓住陈兴医的手握了握,道:“兴医,合作愉快哈”
感觉到手中的柔软触感,陈兴医慌张地chou了chou手,掩饰道:“我怕没有时间的。”手中真的空了,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失望……
南乔主意到陈兴医失望的神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如真是hua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而耽搁了医术的学习,陈老他一定骂不死我……呵呵,不过咱们可以赚点小钱嘛,如今你一个班才十人,那教室容纳四五十人还是没问题的。多三十个学生,你这一次也有十几两好收嘛,又没有多hua时间……”
南乔自顾自地说开来,摇头道:“既然有需求,秋儿都不知道应变……她还是没将自己定位为一个生意人呐。”
恩,要不要培训点儿讲师,真将培训班运作起来呢?短时期内,还是很有的赚啊……
南乔有些苦恼了,她打定了主意回京城后老实当一个“闺女”的,只是,办培训班,为大清的基础会计普及做贡献……这种想法很you人啊很you人……
“哪里是这想法太you人,”李言mo了mo南乔的头,轻声笑道:“只是因为你打定了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突然又有了个选择放在你面前,你的心理作用罢了。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告诫自己不要吃糖、不要吃糖的时候,突然手中有了一颗糖,她心中会觉得这颗糖格外地甜罢了。”
“想做就去做。”李言含笑鼓励道:“反正你只是个幕后策划人而已,又不用上台去讲课。再说,你经商的天分已经被人承认了,又多赚点儿银子也不算什么,别压抑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184 “精算”培训
184“精算”培训
应该是这个理吧?
就像女人打定主意减féi想要戒掉晚餐,会忍不住觉得自己格外的馋嘴,而隔壁家传来的饭菜味道格外的香一样。
那,就当个游戏来耍一耍。打一下无聊的时光吧。
南乔望着李言飞马而去的身影,心中做下了决定。
合伙人:恩,陈兴医算一个;常全,可以通知他旁听,若是将他排除在外,他日后得到消息,十有**会找来;十七那小子与自己关系不错,四阿哥开钟表厂估计还要点儿时日,算他一个,好赚些本钱;燕宁自己多日不见了,正好一起来,那丫头是个爱热闹的,说不定有兴趣;而晴兰就算了,她还在受苦受难中,不会有时间;东泽……他欠着自己的银子呢,正好出力还债。貌似,自己认识的人,都包括在内了。
教习先生嘛,陈兴医一个肯定是不行的,铺子中培训的上百个人中,应该能挑出几个学的精的口齿伶俐的,若是再不够用,专门培训也成,这么多合伙人中,总能出几个奴才来用。
场地……还是那句话,这么多的合伙人中,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场地?
传单嘛,那些窝在庄子里的小娃儿也该拉出来溜溜,参观一下伟大的都北京城……
南乔笑眯眯地写好了一份煽动xìng极强,会让看到的人觉得自己不会复式记账法就是土包子,不去“精准”培训般进行培训镀金都不敢说自己会复式记账,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给友人们一个个写信贴。
“小姐,大牛哥送了信,说他们陪同孙家父女将于下午抵达京城,您要去看一眼吗?”栀子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他们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那孙家父女难道还会在咱家歇脚不成?”南乔写信的笔没有停。
“那倒不会。”栀子道:“李大爷特意吩咐大牛哥直接送他们回孙府的。”
这可是董鄂家的宅子,跟孙家可是没半点关系的。
“那你是让我特意去城门欢迎他们回京?”南乔抬头奇怪地看了栀子一眼,道:“小姐我可没那种空。恩,栀子,将这些帖子送出去,记得是立即就要答复的。”
那孙家小姐嘛,她又不是没见过,一看就是毫无一点自己的特xìng见解的人,就算是没有她南乔存在,李言也不会喜欢上她。以后各种各样潜在的情敌应该会很多,她要习惯,要淡定……
南乔这边很淡定不理会,而孙紫芳心中却是一点儿也平静不下来。
李言表哥不在意她。
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提前离开不提,竟然都没有打一声招呼——他有那么急吗?
“爹爹,芳儿有话问您。”孙紫芳咬了咬牙,低眉问道。
“什么?”孙守财随意地应了一句。
他这些天,也是浑浑噩噩的——李言冷笑的样子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而那一枚碧yù扳指,因为价值不菲,一直都藏在他房间的hua瓶中,没舍得扔掉。
回去之后,一定将那扳指砸碎埋了。孙守财紧了紧拳头。
“表哥他……”孙紫芳鼓足了勇气,问道:“他真的很忙吗?”问出了这一句,她似乎也不在意了,低声抱怨道:“表哥到底是表哥,当时您们就不该那样无情,我和紫yù不同意,您们没一个人听我们的。若不然,表哥怎么会那么冷淡,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你说什么”孙守财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儿跳了起来。他低声怒道:“长辈做事,容不得你议论就算是没有那事儿,有婚约的也是你姐姐,不是你”
“我……”孙紫芳紧紧咬牙说不出话,秀美的眼睛中bo光闪烁。
“我考虑了下,刘家那门亲事很是般配,回京之后,爹爹就使人定下日子,你早点嫁过去也好。”孙守财冷冷地道。
“爹爹”孙紫芳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刘家,刘家人再好,又如何能跟表哥相比而那刘家本是给紫yù选的,凭什么现在成了她
孙守财看了低头垂泪的女儿一眼,喊了一下停车,然后出了车厢,上了匹空马。
李言说的对。给他传话的不过是一个奴才,只是心存利用罢了,给的那些承诺也都是不太靠谱的。而李言却是自己的亲外甥,他既然已经表明了不计前嫌,那就是真的不计较了,只要自己不再惹恼了他。
南乔笑眯眯地端了盏清茶坐着,而她的对面,大牛正憨憨地叙述着什么。如果孙守财在此,他一定会极为惊愕——大牛竟然将他与孙紫芳的对面复述的一句不拉,而且语气都差不多
没想到这孙守财倒也不傻,知道个亲疏远近……南乔笑着听完,对大牛道:“你们两个走这一趟,李少爷可赏你们了?”
“少爷赏了每人五两银子。”大牛憨憨地道:“小姐,您给收着。”
一旁的栀子笑嘻嘻地接过,放在一个小匣子中。匣子侧面贴有一个小字条,分明就是“张大牛”三个字。栀子数了数,道:“大牛哥你原来一共有十二两银子的工钱,加上这五两,你可是攒下十七两银子了。大牛哥,厉害嘛。”
“添上三两,算是我赏的。”南乔笑道:“二十两,也好记。大牛,给你个任务,争取nong清楚孙家老爷的那枚扳指流落在哪儿。当然,这个事情你不着急做,平时还是听少爷的吩咐,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您放心吧,大牛可不傻。”大牛憨憨地mo了mo后脑勺,行礼退了出去。
栀子将那个小匣子用个精巧的小铜锁锁了,然后放进一个小木箱中。木箱中同样的匣子有好几个,都是工坊中的半大小子们的。工坊有工钱,仆人有月例,小姑娘们喜欢把钱攥在自己手里,男孩子们往往有些大手大脚攒不下银子。
“到时候你们赎了身,也要存下娶媳fù钱不是?”正因为南乔这句话,有好几个半大小子就立即决定他们的工钱由南乔帮忙收着,反正他们是吃穿住都包的,平日里不用钱……
说远了。
回头说这“精准培训班”。
一听是南乔有召唤,常全很狗tuǐ地在清风茶楼订下了一个包间。这由不得他不狗tuǐ,不提南乔在四爷和十三爷那儿的重要程度,就说南乔拿出的那一套员工管理守则,就让他手里的吉祥铺子,从每月利润勉强二万两到如今的三万多,而且还是个上升的架势。再看看这位小姑nainai出的那些画册子,红火的程度都让他眼红……如今南乔又有活动,他怎么能不积极?
其次是十七。他带来了三千两银票,准备看准机会赚一笔。四阿哥那里,他说出资一万银,也才磨得了半成股份,这让他很郁闷。而且,要命的是,他现在没有一万两,只有这三千。
燕宁对于赚零hua钱没有兴趣,她一直都不缺钱hua。但是,她听说了十七也在,很高兴地表示一定旁听。
东泽特意请了假,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与许久不见的燕宁亲热地叙了旧,南乔让众人围着桌子坐了,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五百文一人次太便宜了。”常全兴奋地道:“至少二两。”
“一两吧。”东泽算了下,道:“一个普通账房的月钱刚好在一两左右,再高他们就会犹豫舍不得了。”
“恩。最开始收一两银子一人次,学会为止。”南乔做下了决定,道:“然后等人数渐少了,就降价。我估算的话,这个培训班应该能开办两年,两年中,我们都能赚好大一笔的”
“外地的市场你们也nong不过来,就归我们十三阿哥府。”常全道:“京城归你们闹,我要求先给我培训老师。”
“不行,我不同意。”十七立即反驳道:“外地我也要入股,不给我就找十三哥”
额……南乔看着兴奋的不行的常全和变成冷面财mí的十七,有些头疼。常全要外地的市场那是有道理的,依托吉祥的存在,不难运作起来。但是十七,让他放弃,可能吗?
“常全你去找姐夫来好啦。”看见南乔为难,燕宁挽着南乔手臂,对十七甜甜笑道:“十七阿哥你也别生气,我姐夫一定会让着你的。”
得,十七是主子,他常全不过是奴才,可不敢争辩什么。但他若敢做主让利,回去后十三爷绝对不会夸他……常全向众人告了罪,不忘拿起桌上南乔做的传单,一溜烟跑去找自己主子去了。
“那个,乔乔,我好像拿不出什么来,要不,我先走了?”东泽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东泽大哥,”南乔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其实我原本就是准备在京城办的。十三爷和十七爷去铺全国,可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兴医你说是不是?”
陈兴医点了点头,他没有那么大的心。其实,他之所以愿意来,只是因为南乔说现在离了他这个资深的先生不行——他教过那么多的学生,最有经验。
“所以,京城你总帮的上忙不是?我们现在需要一处院子做学堂,要位置不太偏,却又不吵闹的,你有没有提供的?不用太大,两进的就成。”南乔诚恳地道。想起自己给东泽家添的麻烦,她一直想补偿些什么。
“恩,我这就回去问问阿玛。”东泽起身道:“乔乔妹妹,真是谢谢你了。”
185 最后一颗糖果
185最后一颗糖果
而这一次,她之所以玩闹似地nong这么多的人来,则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从这上面赚钱。当然,这个培训班能够赚钱,这是毫无疑问的,不然常全干嘛那么兴奋。
但是,她目前的银子够用的,她自是想热闹一下。就像是不能吃糖的孩子,能闻一闻糖的甜味儿一样。
“其实呢,东泽大哥,”南乔一把把玩着燕宁手上戴的玛瑙串儿,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个出主意的,不能劳心劳力地做事。你若是有时间,就和兴医哥哥一起nong,还赚点钱还债嘛,是不是?”
“可是……”东泽缓缓坐了下来,悄悄看了一眼十七阿哥,给南乔一个感jī的眼神。
“哪有什么可是的”南乔笑嘻嘻地道:“反正东泽大哥你赚了钱,第一个要还我的我不出力还有银子拿,哪找这样的好事去?是不是啊,燕宁?”
燕宁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中间的弯弯绕,她听见南乔问话想当然地点了点头,道:“乔乔最聪明了。”
“以我说,东泽大哥和兴医哥哥在京城做,而十三爷和十七爷则去外面开班,很容易分的嘛。”南乔似是随口说了说,不再管坐着的几个大小男人,拉着燕宁跑到另外一桌,献宝似的让人摆上庄子荷塘中最后一批鲜嫩的菱角,白嫩的外表,脆嫩清甜的口感立即搏的了燕宁的喜爱,大呼南乔不仗义,有好吃的好玩的不通知她……
“你是说,庄子上有那么有趣?”燕宁口中塞一个菱角,嘟囔道:“我家也有庄子啊,好像不大好玩的呀,难道我们两家的不一样?”
咳咳……南乔掩饰了一下,道:“主要是不用整日被念叨着要守规矩,特别是额娘也不在的时候。”千万别把自己“上树下河”的经历给说了,不仅自己丢人,而且勾引到这位小姐的兴趣,她额娘会让自己很好看很好看的。
“是哦。”燕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若说有趣,听姐姐说秋弥最有趣了,好多人一起骑马打猎,去年姐姐还抓了一只小狐狸给我呢,只可惜我们都没去过,阿玛总是说我小,不带我,小白也没有养活。”
“求你姐夫嘛。”见燕宁有些伤心,南乔笑眯眯地献计道:“由你姐姐带着,不怕你阿玛不答应。”同时,心中也对那只那小白的狐狸表示了深切的哀悼和同情——燕宁可是连乌龟都能给折腾的半死不活的人
一边与燕宁jiao换着有趣无趣的生活细节,南乔一边打量着那三位。十七显得很矜持,稚嫩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东泽有些局促,时不时地喝茶,而陈兴医却是表现的颇为自在,见南乔望了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唉……她似乎是做错了。
这样身份地位不一的人,根本就不该坐在一张桌子上——纵是她认识的比较不拘小节的东泽,此时也只沾了半边椅子,看起来很恭谨。这不是她要的。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南乔有些意兴阑珊,就像终于得到梦想中的糖果的孩子,却现那糖果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主子说,一切听从南乔小姐的安排。”常全mo去额头上的汗水,对十七和南乔分别行了个礼。
“啊,姐夫真有趣,居然让乔乔做主吔。”燕宁眼神闪闪亮,抱了南乔一下,笑道:“乔乔要努力,让他们看看我们小姑娘的厉害”说着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又不是去比赛……南乔对燕宁笑了笑,心道,jiao给自己吗?就当是自己的最后一颗糖果吧。
“那我做安排了,你们有意见,请说出来一起讨论。”南乔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地道:“这个培训的市场是有的,那我们就从京城开始,最先培训的是授课先生。……”
“东泽大哥负责提供我们在京城的总学堂场地……”
“第一年利润分配比例是……”
“……”
……
“如何?”
李言找到南乔的时候,现她正坐在hua园中的草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好。”南乔chou了chou鼻子,扬起头,道:“这颗糖不甜。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虽然最后所有人都比较满意,也都明白了各自该出的力气和能够获得的利益,但是,她的感觉依然很不好。
“傻姑娘,你本来就不喜欢那些啊。”李言momo南乔的脑袋,在她身边坐下,望着沉静的夜色,温和笑了笑。
如果南乔会喜欢经商赚钱这些东西,前世的她身为商业巨鳄之家的千金,怎会去醉心于绘画?之前的吉祥铺子也好,如意工坊也好,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需要银子,而起,那份产业经营的都是她的爱好所在。如今,在银子已经够用的时候,南乔她怎么还会喜欢去赚钱?有眼前这样的结果,那是他早就料到了。
“以后就算是有了想法,jiao给严宽去运作好了,他是能够做好的。咱们现在可都是小姐少爷的,怎能事事都亲力亲为?那岂不是太掉价了”李言温和的声音的带着点儿善意的调笑,让人听了很舒心。
“乔乔,工坊也不一定非要印你的画册才撑的下去,那些画册子,画累了咱就不画,待真有了灵感再提笔,放轻松一些,相信我。”
放轻松一些吗?
南乔有些mí茫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晰,似乎眼前浓雾散去,1ù出漫天星光。
“这算是旁观者清,还是我没有自知之明?”南乔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珠中透出一丝自嘲与悲哀。无论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她依然不能适应这个社会的,所谓的规矩,所谓的特权。她努力告诉自己依然能如从前般生活,有兴趣了去画一笔,没有兴趣了就随便呆——她明明可以有这样的生活,但是她却一直做不到。
“别想的太多,”李言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笑着挥手道:“恩,就当,就当这是在演戏好了,扮演的是别的角色,但咱心中一直都是自己。这大清朝,也当它是个大布景,呵呵。”
南乔配合着弯了一下嘴角,不想再谈论自己,于是问起朝堂上的事情来。
李言看向南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很快愉悦地笑了起来,道:“四爷的奏折让康熙老爷子很高兴,准他便宜行事,呵呵,这可是好大的权利了,你若是瞧见九爷漂亮的脸蛋愤怒到扭曲的样子,你肯定会有提笔作画的兴趣”
李言挥舞着手配合着他开快的笑容,道:“乔乔,想象一下门g娜丽莎的画像被撕碎打散胡1uan重拼起来,嘿嘿,真是精彩的不行”
“九爷……长的真的很美?”南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哪里是美那就是个妖孽啊”李言摇头感叹道:“只可惜气场太阴狠了些,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
妖孽……南乔脑袋中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出现在吉祥铺子中那位漂亮的不像人的男子……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没理由自己随便碰见的都是尊贵的主……她微微摇摇头,道:“那九爷岂不是和四爷要对上了?这不值得高兴吧?”
“有太子顶着呢。”李言不屑地撇撇嘴,道:“他倒是不傻,在康熙买下江南行宫的时候,就立即转变了态度,每天都要去户部走一趟逛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积极似的。不过我高兴的并不在这里,”李言复又兴奋起来,对南乔道:“本来是待事情确定下来再告诉你的,不过看你今天不开心,我勉为其难让你先乐一乐好了。”
“什么什么?”南乔瘪了瘪嘴,捅伸出小胳膊捅了李言一下,道:“吊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今日去见了老爷子,出来的时候,李公公偷偷告诉我,说老爷子也不知道打哪里知道我想入旗籍,准备在这清欠基本告一段落论功行赏的时候,就赏我个户籍。乔乔,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李言嘴角咧开,莹白的牙齿在星光下闪闪亮。
“咦?乔乔,你怎么不高兴?”见自己“手舞足蹈”地说完了,而南乔全无半点反应,李言有些nong不清楚状况。难道她没听清?
其实南乔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一直以来横在他们前进道路上不能绕过难以翻越的高大路障,就这么消失了?南乔用力地揪着草地上的青草叶,冷静地道:“没有看到正式文书,老太监公公的话只能信一丁点儿……李言,咱们要冷静……”
“恩。”李言含笑看着两只手不停蹂躏着小草,嘴上却强自冷静的南乔,道:“其实,如何让康熙知道我这种需要才是大问题,而如今既然他已经知道了,绝对不会吝啬于成全我这个卑微的愿望,呵呵。想一想,这还解决了他如何封赏于我的这个难题呢。官到了四品,就算是重臣,而我才不到十八,十八的重臣,听起来就有点儿儿戏了……”
186 真的可以笑的
186真的可以笑的
“所以啊,他赏我个户籍,又省事儿,又能让我感恩戴德,绝对的划算”李言笑道:“这样的帐,康熙那样精明的老人家,怎么能不会算?所以,乔乔,你现在真的可以笑出来了,真的。”
听到李言这样说,南乔抬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不再顾忌着夜幕下有多少可能存在的惊异眼光,站起身扑到李言怀中,狠狠地冲着李言肩膀上咬了下去,同时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李言的脖子上,顺着他的衣领滑了下去……
她很高兴,但眼泪却是莫名其妙地掉……渐渐的,南乔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轻,浓浓地倦意袭了上来,于是就这么睡着了。
“李大哥,乔乔这是?”南英指了指窝在李言怀里的南乔,忍不住地皱眉。他本想找李言说所自己在兵营的生活见闻,问了人才李言在这里,却没有想到过来后会看到这一幕。
李言抬头看了看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南乔小心地抱了起来,往乔园方向走去,边走边轻声道:“她睡着了,有事儿再说。”
睡着了?
乔乔为何在李言怀里睡着了?李言再亲,也是个外人……南英伸了神手想要将南乔接过来,但却被李言故意忽略了,他只好就这么跟着走。
没有理会丫鬟们诧异莫名的目光,李言将南乔放在她的netg上,替她擦掉脸上残存地泪水,吩咐栀子道:“好好照顾你们小姐。”
“乔乔刚才哭过了。”李言在hua廊下的石栏杆上坐了下来,示意南英也坐下后,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地道:“她是不是小时候病的很严重?你也该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很内疚,想要做出些什么,所以才有了她的两个铺子。要知道,她一个小姑娘,虽然做成了,但是其中的压力……你该明白的。”
见南英沉默,李言继续道:“你们是亲人,她不想要你们担心她。而我不一样,我是外人,却曾救回过她的命,给她当过先生,是她能够信赖依靠的人,所以她才会找我诉说。”
南乔心中有害怕有压力,但当然不是这个。只是,对着南英,他只能这么解释。
“可她的病已经好了,铺子也很好……她为什么还会……恩,突然难过?”南英不能理解。
李言笑了笑,道:“乔乔可是个骄傲的小姑娘。没有做成的时候,她只会更加努力去做,而不是哀哀的哭泣。正是像如今这样,她觉得自己努力做出了成绩,家中生活无忧了,你也有了好前程……正是因为成功了,再想起以前,才会觉得害怕觉得委屈。小姑娘家的心理,看起来你也不是很明白。你要做的,就是装作不知道好了,不然,乔乔醒来会很不好意思的。”
南英的确不明白,但李言所说,听起来又tǐng像那么一回事儿。至少有一点是清晰的——比起他这个当哥哥的,李言这个“救命恩人”更能给南乔依靠。
但是,像今晚这样的场景,是绝对不合适的。想起南乔曾不顾一切地跑去寻找李言,南英握了握拳头,正视李言道:“李大哥,我很敬佩你。但是,为了乔乔,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慢慢疏远她一些。我……”
李言伸手在南英身上拍了拍,阻止了他继续说话,诚恳地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乔乔也是我的亲人,我永远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英子,关于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南英怔了怔,认真地道:“我相信你。但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控制的。”
李言笑了一下,没有再接南英的话,而是转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英所担心的,不过是害怕南乔一个小姑娘会从“感jī依赖”李言,转变成“爱慕”李言。而在他眼中,“满汉不通婚”,所以南乔注定会因此而伤心——但这个问题,不是很快就解决了吗?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儿。
……
没有人来打扰南乔的睡眠,陈氏听到南乔难得地懒netg之后,也是站在窗口慈爱地笑了笑后走了——她家的小姑娘有时候太像个大人,偶尔孩子气的懒netg行为倒让陈氏心中很是欣慰。
于是,南乔在午后时分,才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怀表的时针已经就快指向下午二点,南乔只觉得额头凭空冒出一排黑线——她这次赖netg水平算的上是史无前例了……
“额娘,您不叫我,怎么还吩咐栀子她们不许喊我……”南乔拽着陈氏的衣袖撒娇道:“若是传出去了,让乔乔还怎么见人啊额娘……”
陈氏笑着rou了rou南乔的头,道:“在弟弟们面前还撒娇,也不怕弟弟们笑话你。”
“他们敢”南乔说着瞪了瞪坐在草席上玩耍的两个挂肚兜的娃娃,恐吓一样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只是没想到两个娃娃俱是被她吸引,各自1ù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口中喊着“姐姐”什么的听不真切。
“额娘,他们真的笑话我……”南乔见状,揪着自己的小辫子,哀哀切切地向陈氏告状。
哪想到却换来陈氏的“扑哧”一笑,在南乔的额头上点了一点,又将南乔揽在怀里狠狠抱了一下。自己这个女儿,有多久没有跟她这个做娘的放肆撒娇了呢?似乎从她病情突然好转之后……就算是偶尔的撒娇也觉得是在客气,不似今日,这般的欢喜肆意,让她心生温暖。
而南乔跪坐在草席上,捏着两个娃娃白嫩的小脸蛋的同时,也在想,这样的温暖的时光,真是让人沉溺呢……而她,突然有了绘画的冲动……
对着镜子将自己如今的小模样记在心中,南乔架好画架,细心地调出了自己要用的颜色,一笔笔地涂抹起来——
美丽温婉的fù人手执针线,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容,慈爱的目光却注视着身边娇俏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一手拉着母亲的衣襟,一手比比划划,似是在撒娇。而她们的脚边不远,两个一模一样的如年画般的娃娃正在玩耍,四周散落着童稚可爱的玩具,一个小木马甚至缺了一条tuǐ儿……
夕阳的光线流淌下来,生动而温暖。
自己的人物画的技巧,太久不练习,似乎都有些生疏了。不过,这幅画,她很满意。
不待南乔感慨,只听身旁的栀子长出了一口气,将一直放在小嘴上的手拿了下来,惊叹道:“小姐,这真的是您画的?啊,奴婢的意思是,不知怎么地,奴婢看着有些想掉眼泪。”温暖的,让人觉得奢侈。
“裱起来,不要让夫人看见了,这可是两位弟弟周岁的时候,我送给额娘的礼物。”南乔满意地道。
“什么礼物?”陈氏远远地听见,扬声道:“你弟弟们周岁,你准备他们的礼物就是了,怎么给额娘送起礼物来了?”
南乔示意栀子守着待画儿晾干收好,洗去手上不小心粘上的颜料后,笑眯眯地走到陈氏身边歪下来,靠在她的tuǐ上,道:“弟弟出世的日子,不是额娘受罪的日子吗?我记得很清楚,额娘那时候留的那么多的血。要我说,不管是哥哥的生辰,还是我的生辰弟弟们的生辰,都应该给额娘也准备礼物才对。额娘,您说呢?”
陈氏怔了怔,放下手中的针线,momo南乔的头,道:“傻丫头,你们都好就是额娘最好的礼物了。”说罢背过脸去,不着痕迹地蘸了蘸眼角。
南乔没有答话,反倒是将两个小娃娃按坐在一排,取过一旁画着阿猫阿狗写着对应汉字的硬纸板,兴致勃勃地考较起两个小娃儿来。
……
立秋的时候下起了连绵的秋雨,仿佛昨天入睡的时候还要放置冰盆,今天一早就凉飕飕的让人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很不适应。
惋惜地看着窗台上最后一朵栀子hua儿也凋谢了,南乔搓了搓手,回身笑道:“怎么啦,兴医,瞧你那眉头纠结的样儿,不是说培训班的报名情况很火爆吗?”
“没错儿。”陈兴医纠结的眉头舒展了些,1ù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东泽大哥请了长假,整天抱着账本乐和,真没想到他那么财mí……”
他那是因为欠着债……南乔心中对东泽表示了一下理解,然后不明白地道:“那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谁欠你钱的样子。”
陈兴医闻言眉头又纠结起来,道:“是爷爷……他只准我每日出门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必须待在回net堂,抓yao坐诊。抓yao倒是没什么,那些yao材我都是认熟了的,但是真的坐诊啊……”
陈兴医有些惶然,低头道:“不是像以前,爷爷把了脉,让我再把一遍,那种课业似的,而是真的对一个病人负责……南乔,不怕你笑话我,我有些害怕。你说,万一诊错了病抓错了yao呢?那岂不是要害人xìng命?”
这孩子……这么早对生命负责确实很难为他,虽然她知道他的医术比大部分坐堂大夫都要好……南乔伸手拍了拍陈兴医的肩膀,鼓励道:“兴医,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太担忧的。陈爷爷这也是要锻炼你,绝不会冒失地将疑难重病人jiao到你手上。你先接触的,肯定都是些头疼热的小病症,你怕什么。真要碰见个拿不定主意的,你去请教你爷爷,他还真能不管不问?安心啦……”
187 七月七,长寿面
187七月七,长寿面
肩膀被拍,陈兴医身子微微一僵,面上有些红,讷讷道:“道理我知道,但还是紧张。想一想,我总不能永远靠着爷爷,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病人的。我总觉得,自己学习的医术还不够。”
“不是有句话吗?”南乔笑道:“尽人事,听天命。虽然听起来有些沮丧,但我们又不是神仙,哪能所有事都是完美成功的。咱们的责任尽到了,真若不成,那也没有办法不是?喏,这只小狼送给你,恭喜你终于成为小大夫啦”
塞给陈兴医一个拳头大小的灰太狼布偶,看着这个有些僵硬不知所措的小小少年,南乔笑嘻嘻地问道:“对了,兴医,这一回,掌柜总要给你工钱了吧?多少钱一个月?哎,打听一下,出诊那些富贵人家,红包肯定不少吧?透漏透漏?”
经南乔这1uan七八糟地一打岔,陈兴医似乎真的放轻松了,只是有些别扭地捏着小布偶,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陈兴医突然拍了拍脑袋,道:“差点又忘了……我认识一个小哥儿,家庭比较困难,娘亲是个yao罐子,需要找点儿事做,南乔你看,你这哪里能帮一下吗?能不卖身最好不要卖身。”
“说一说,他都会些什么?”南乔问道。
“哦,魏顺,十三,京城人。绘画的水平跟我相差无几,不爱读四书五经,喜欢捣鼓点儿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机关。”陈兴医道:“我听说你这里做伙计的工钱都比外面高一些,虽然高的不多,但总有些收入。他那点儿家当,就快卖光了。”
读书认字,还喜欢机关的话,那不是算术很好了?
南乔奇怪地看着陈兴医,只将他看的十分不好意思了,才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道:“兴医小哥,他能写会算的,你直接将他拉去培训成精算班的授课先生不就成了?那收入总比做伙计多多了吧?以后先生不做了,做个账房也足足有余了吧。”
“呃……”陈兴医闻言有些讪讪,尴尬地道:“那些授课先生都是常全大人找的,说是都签了身契的,我一时就没有往那上面想。”
“放心,常全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为难你的。”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的最新“著作”,南乔脑袋中灵光一现,道:“若是他绘画有你的水平,你让他整理些著名的典故、成语什么的,用图文的方式一起表达出来,就像是这一本这样,我让工坊给他出版。”
陈兴医眼睛一亮——他可是很清楚南乔那些画册红火的程度,这样,魏家怎么也能撑下去了。“我这就去告诉他,看他是怎么选的。谢谢你,南乔。”
送走了陈兴医,秋儿和严宽又前后进来汇报两个月的经营情况,都没有什么大事。打走了两人,南乔窝在沙中托腮望着窗外的天空,毫无负担地了会儿呆,觉得很轻松。
果然,还是心态最重要了。
就算是真的知道这枚扳指就是从孙家流出来的,也没有丝毫影响到她惬意的心情。
说来张大牛真是个能干的娃,居然没用几天,就找到这扳指的下落,顺利地将其带回给她。恩,他的身家又多了十两银子,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给自己赎身娶媳fù了……
扳指用的所用的碧yù并非最上等,但难得是。对着光,碧yù中间有清晰可见的寿字云纹,就像特意刻进去的一样。扳指的边缘,雕着古隶体“李言”二字,中间还有一排更小的字,应该是李言的生辰吧。这样的扳指,基本上能看作是sī章了。
听见门响,南乔没有回头。进来这里无须敲门的,也只有李言了。
果然,熟悉的温暖体温迫走微凉的秋意,南乔将脸蛋儿在温润的大手上蹭了蹭,舒服地叹息一声,问道:“今天不用待在衙门吗?”
“所有的账目已经清理出来,该做的通知也已经通知下去……于是你老公我当然可以偷点儿闲,来陪陪我的小萝莉了。”
南乔轻轻笑出了声,对着李言的手心奖励似地亲了一下。
“孙家小姐定了亲,十月里就要出嫁了。”李言的下巴抵了抵南乔的头顶,轻声道:“亲爱的,这个消息有没有愉悦了你?”
他既然老实听话了,自己将来或许能够给他争取到一个省区的钟表经销权。自己那个小表弟也还不错,也是值得培养一下的。
“一点点吧。”这个消息,她刚刚已经听大牛说过了,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是李言的亲戚,她完全让她是路人甲。说起这个,南乔心中开始反思:自己貌似太自sī了,完全没有意识道李言如今也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过,他这个亲人,品行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南乔举起右手,嫩藕似地大拇指上套着那枚碧yù扳指得意地翘了翘,道:“给你的,生日快乐。这上面的日子,应该是你的生辰日吧?”
乙未月,癸巳日。
她很无知地翻了翻皇历,才确定这指的是七月初七,也就是今天。前世的李言的生日并不明确,只是按照孤儿院的惯例,以捡到他的那一天为新生——他们以前庆祝了十来年的生日,原来是他满月的日子。
李言从南乔拇指上摘下碧yù扳指,摩挲了下那边缘凸凹的刻痕,嘴角勾起一个回忆的微笑,问道:“哪找到的?我不记得告诉过你有这么个东西。”
“大牛啊。我总要有个人在你身边,知道自己会有哪些情敌来着。”南乔撇了下自己的手指头,轻笑道:“真不知道你那孙舅舅是怎么想的,把这么重要的一个物证一直留到现在。就算得了你的警告,他竟然也没舍得砸碎毁掉,反而把它当了喏,他当的是死当一千两,我买回来却hua了两千……不过,找回的是这样一件东西,值了。”
没听见李言答话,南乔抬头看了他一眼,捅了捅他的下巴,道:“喂,李言,你不用太感动的,真的。咦,难道是因为大牛的存在,从而怀疑我监视你的行踪,所以生气了吧?”
“怎么会。”李言低头亲了亲南乔扬起的额头,道:“我刚刚在想,这扳指所代表的二十万两,孙舅舅他到底hua在哪里了?据我所知,他不曾贿赂过某个大官找个靠山,他家的产业也没有扩大,家中的吃穿用度也没有太大变化……难道他取出这笔银子后,一直都在钱庄里存着?”
“输掉了吧。”南乔随口道:“据他家的门房透漏,你孙舅舅喜欢赌两把。这是他的秘密小爱好,极少人知道。”
“门房?什么门房?”李言扬了扬眉头,问道。
“你当初上京时候,孙家拦你不让进门的其中一个门房,被孙家辞退了,如今在工坊里做工。”南乔见李言认真了,就将自己偶遇孙家姐妹,并使人打探了下消息,顺便救了一个门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乔乔,我现伯母说的很对。”李言轻笑道:“你就是一个小福星。”
有了这个扳指,顺着他赌博的这条线,那孙守财只得老老实实的……
“赶明儿我去工坊去问问。不过,乔乔,我要吃你做的长寿面,我生日来着。而且,今儿还是情人节。”李言含笑道。
“额……”厨艺对于南乔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过,既然李言要求了,她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奋斗一番彰显一下自己的心意不是?
从午饭之后南乔拉着香叶进了厨房,直到晚饭时分,李言的面前终于放上了一大碗香喷喷黄橙橙洒着葱末儿的面条——
“卖相不错。”李言伸出了个大拇指。
“尝尝。”南乔兴奋地道:“真的是我一手包办的,香叶只是给我烧火来着。”虽然糟蹋了不少面粉,但她总算搓出一根“长”寿面,直到煮熟的时候也没有断掉不是?
在南乔期待的目光中,李言撩起筷子,夹起面条的开端,轻轻咬了下去,像是在品味面条的味道一般,他微微顿了顿,这让南乔担忧地捏了捏衣角,难道很难吃?不过,很快,当李言再次开动,吃的欢快的时候,她终于放下了心。
“味道怎么样?”待李言终于圆满地将一“根”面条全部吃下去,依然是笑容满面,看起来无比的满足之时,南乔期待地问出了声。
“恩,这是我前世今生吃下的第一碗长寿面,心中……甜甜的。”李言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幸福。
“真的?”南乔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当然是真的。”李言陈恳无比地答道。
他一点也没有撒谎——这一位显然将白糖当成了盐来用,能不甜吗?李言心中很是庆幸,以这甜的程度,换成同等分量的食盐:想象着可能咸得程度,他真不敢说自己一定吃的下……所以,他看向南乔的目光充满了感jī和幸福。
“那我年年给你做”收到李言的感jī,南乔兴奋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恩。”李言笑眯眯地点头。
只是,明年的时候,他到底是要将厨房中的白糖提前拿走,还是,将食盐放远一点儿呢?这个问题,真的很让人纠结啊……
188 孙家,观察敌情?
188孙家,观察敌情?
“姐,我不想嫁给刘家人……姐姐,求你帮帮我”孙紫芳看见姐姐的一瞬间,万般的委屈都化做一汪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小妹,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孙紫芸一把把住孙紫芳的手臂,满眼的心疼。“先别哭,说说怎么了……刘家不是给紫yù找的人家吗?还有,你和爹爹此去苏州,到底生了什么事,有没有见到表哥?我问爹爹,他却是冷着脸不说,真是让人气死了”
她可不是气死了?
“你是嫁出去快要当娘的人了,也不想想你如今的身份,应该net跑什么,想想如何给你自己这个少nainai争取权利才是要紧的孙家的事,你还是别netbsp;想起自己才一开口询问,竟换来爹爹这一番满头满脸的训斥,她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如果不是因为孙家无势,她何至于那么小心小意地奉承至今,依然是个没有半点权利的少nainai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悔婚……
想到这个“如果”,孙紫芸顿觉打心底涌上来一股难言的酸涩,看向哭泣的孙紫芳心疼的目光中,更带上了点难以言说的复杂。看爹爹的态度,再看她这样,这次去苏州的目的算是半分没有达到不说,更像是nong砸了……
砸了……这位怯懦毫无主见的妹妹果然是没用,没有博得表哥的半点好感……孙紫芸心中十分失望,却又觉得心中酸涩突然少了些……“芳儿,别哭了。你不说,让姐姐我如何帮你?你是不是做错什么,惹的爹爹生气了?”
“我……我没有。”孙紫芳闻言茫然地抬头,chouchou噎噎地将苏州一行说了一遍,结果现自己竟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耸动着消瘦了的肩膀,眼泪掉的更快了。
“你是说,爹爹原本是很支持你的,然后突然间就让你出嫁?”孙紫芸一边思索,一边无意识地拍着妹妹的肩膀,算是安慰。态度突然转变,那肯定是生了变故。而能让自己爹爹如此听话的,该是被人威胁了……
被人威胁?难道是李言表哥?
难道是他因为看出了孙家父女前去苏州所打的主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觉得荒谬愤怒,所以威胁父亲将芳儿嫁出去?也是,表哥不再是当初那个表哥了,芳儿确实配不上他……
“刘家二少爷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人品学识都好,以后说不是也能中举当大官……姐姐见过,长的也好……”孙紫芸安慰道。
“姐姐”孙紫芳含恨瞪了自家姐姐一眼,转身扑在netbsp;妹妹这是……李家表哥那样的人……孙紫芸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更讨厌软弱的哭泣声,心中烦闷之下,说了声“注意身子”之后就离开了孙紫芳的房间。
“你别管她。”孙守财坐在大堂上吧嗒吧嗒地netg的大堂中烟雾缭绕,看起来应该是netbsp;孙夫人立在他身边不远,不停地绞着手帕。
见孙紫芸进来,孙守财抬头看了他一眼,闷声道:“如今言哥儿不同往日了,咱家惹不起他。再说,结不结亲,我都是他舅舅,求到他头上的时候,为了个名声,他也得帮着。”
“可是芳儿她……”
孙夫人张口预言,却被孙守财厉声打断:“刘家二小子不差说不定以后也是个言哥儿一样的人物,到时候你别恨自己又瞎了眼”
看着孙守财前所未有的坚持神色,孙紫芸心道,看来爹爹不是有把柄被李家表哥拿住,就是李家表哥允诺了他莫大的好处。鉴于他的品xìng,后一个可能xìng要大了许多……爹爹说的对,结不结亲,他都是李家表哥的舅舅,而自己也是他的表妹
而且,让自己那个懦弱的妹妹成为官太太,从此在自己面前高上一头?
孙紫芸心中权衡一下,上前挽住孙夫人,柔声劝道:“娘,爹爹说的很有道理,若是李家表哥不愿意,妹妹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不是?妹妹不过是小女儿的心思,哭一哭也就过去了。而且,刘家二少爷真的不错,人上进,少年人的坏习惯一点也不沾的,就算是继承不了多少刘家产业,但也吃喝不愁不是?还有,不是有句话说,‘莫笑少年贫’吗?以后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呢。只要李家表哥高兴了,伸手拉一拉那刘家二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娘,您好好想一想。”
“莫笑少年贫”……
这一句话说的堂中三人俱是沉默不语。当初李言……很久,孙夫人才轻声叹息,道:“我去劝劝芳儿。”
孙夫人走到门口,瞧见自己另外一个“女儿”紫yù略低着头走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见过大娘。”孙紫yù乖巧地行了个礼。
“你来这里做什么?”孙夫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回大娘的话,紫yù听说大姐回来了,想着来问候一番。”紫yù乖巧地道。
见她如此乖巧,孙夫人面上也柔和了些,道:“你姐姐正和你爹爹有事情商议,你且回去吧,有的是你们姐妹见礼的时候。”
“是的,大娘。”紫yù乖巧地再次行了礼,恭敬地后退几步,这才转身往自己居住的小院子方向而去。
让紫芳嫁给刘庆?不,自己不会答应的。他是自己费尽心力才选中的人,也是以自己的商人庶女身份能配的上的,最合适的人。紫yù眼中闪过一丝坚韧,配合她乖巧柔顺的模样,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
“绿豆糕”
南乔得意地掀开盘盖,1ù出一盘hua纹精美模样小巧的梅hua形状的暗绿色糕点,目光灼灼地望向李言,兴奋地道:“怎么样?漂亮吧?连模子都是我亲自做的……”
李言身子一僵,转身褪去身上的外袍,将他和桌上的绿豆糕一样的脸色掩饰起来,换成一副微微惊喜的神情重新回过身,道:“是吗?那我可又有口福了。”说罢,将承载绿豆糕的盘子移到自己的面前,赞叹道:“做的真漂亮。”
这句话真不是违心的——
南乔出品的糕点,但论卖相来说,绝对能打十二分,就像眼前这一盘,精致的不像话。
而味道……
撇去那一碗长寿面甜的能腻死人不提,她这几日中折腾出来的糕点……恩,四天前那盘雪白的软绵的云片糕是咸的;三天前煎的金黄喷香的脆皮蛋卷苦的不像话;而昨天的沙琪玛竟然有一股子中yao味,这让李言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她到底在其中加了什么才能有那种效果今天这看起来很正常的绿豆糕……
李言捻起一个放在嘴里,闭着眼睛品味了一会儿,开口道:“不错,我从未吃过这样的绿豆糕,风味当真是别具一格。”
是啊,有谁吃过**口味的绿豆糕吗?
南乔满意地笑了笑,拍手道:“你喜欢就好。看在你这么赏脸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明天尝试一下蒸南瓜饼好啦。正好庄子上有送来好多南瓜,不怕实验材料不够”
呃……李言闻言忙喝了口茶,将口中的糕点残渣顺下去,道:“乔乔,南瓜饼什么的,先放一放。明天我休息,打算去孙家看一看。舅舅他既然老实乖觉,我也不好太冷淡不是?你呢,想不想跟着去耍一下?”
主要是,能将这娃儿的注意力从做糕点上转移开去……她出品的糕点真是让人无语……
“孙家?我也去?”南乔摇了摇头,道:“以什么身份?说实话,我不大想结识你舅舅表妹啥的。”
“你不用结识他们。”李言道:“你上次扮男生不是tǐng像的?这一次也跟在我身边当小厮好了。”说完李言探身笑眯眯地道:“乔乔,要知道那孙家人不一定就是放弃了联姻的想法的,而那孙家小姐也是对我虎视眈眈的,你不看紧点儿,能放心?”
南乔白了他一眼。
“喏,我可是给了你观察敌情的机会了……”李言懒懒地舒展了下自己的身体,含笑地又捻了一个绿豆糕。这绿豆糕,一个只有他大拇指般大小,刚好一口一个。那么苦的蛋卷都吃完了,这一点儿辣算什么。
扮小厮……好吧,应该还算tǐng有趣的。正如李言所说,能近距离观察敌情也不错,谁知道那孙家会不会使那见不得光的手段呢?若是李言又被人下yao硬上弓啥的,自己也好挽救他的清白不是?
想到这里,南乔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知道李言并不算得闲,也就没有多在他的书房耽搁,起身走了。
才出书房门,正好看见南英迎面而来,南乔站住行礼笑道:“哥哥,你也回来了。”
“恩。”对于南乔在李言书房才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而且两人分坐书桌对面并无不合适动作的情况,他很是满意地mo了mo南乔的头,道:“听说你给李大哥送点心来了,哥哥我也尝尝。”
你当真愿意吃?南乔狐疑地看了南英一眼,笑眯眯地道:“如果哥哥保证不1ang费的话,以后我再做的时候分给你一盘。”
(昨天真是卡文卡的**,抱着枕头抓掉了几十根头,也没nong出一个字。不是没有内容可写,而是觉得满地的线头缠在一起,倒不知道该捋清哪一条好了,唉。我果然是悲剧。)
189 窥视,偷听
189窥视,偷听
她出品的糕点,她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古怪?虽然她也的本意也是想做出真正美味的糕点来着,但奈何总是阴差阳错,她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反正她是负责做糕点的,吃糕点的又不是她——好看就成了。
不提南乔这小心思,只说南英进了李言书房,见李言眯着眼品着糕点十分享受的样子,再瞧盘子里的绿豆糕小巧精致很是you人,忍不住捻了一个进嘴,瞬间怪异地瞪大了眼睛——
“不许吐出来”李言立即警告道。
南英闻言皱巴着脸,艰难地将一口绿豆糕咽了下去,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也顾不得有点儿烫,咕咚咕咚地往下灌。
“出息。”李言给了南英一个鄙视的眼神,又捻起一个绿豆糕,有滋有味地品起来。
“这真是乔乔做的?”南英终于缓过了劲儿来,望向李言满眼的不可置信。
“当然。”李言将盘子往南英面前推了推,道:“你觉得除了你妹妹,还能有谁能将这绿豆糕做出这水平?我刚刚好像听说谁很想吃来着,来,跟哥哥我不必客气,多吃点儿。”
南英笑着拱手打了个哈哈,道:“我还是算了,这是乔乔专门给您做的不是?这种福气还是由李大哥您老人家独享好了。”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推了回去。
李言也没在意,抬眼问道:“皇上秋弥的日子快到了吧?你排进去没?”
“正想跟你说呢。”南英mo了mo光亮的脑门,道:“我所在的那一班被chou中了,我有点儿紧张。其实像我这样的三等shì卫,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可我……”
“行了,出息。”李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服从上头安排,站好自己的岗。一回生两回熟,慢慢你就是老兵了……”说起这秋弥,他似乎还没有资格跟去……
……
孙家宅院一点儿也不小,格局也不似北京的四合院,而是江南园林似地亭台楼阁,房屋院落也是小巧型的,掩映在婆娑树影中,透出点儿岁月的痕迹。
倒是不错嘛。
南乔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李言向前行,一边暗中四处打量着。
观察完环境,开始观察人物:孙守财满面堆笑,看起来很符合李言的胆小贪财的评价;孙夫人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特点,很普通的一个夫人形象,有点儿小精明,有点儿短视;顶着颤巍巍的肚子的孙家大小姐竟然也在,迎向李言的时候面上带着点微微的晕红,目光亲切、热情,又似乎别有意味,那肚子也该有六七个月了吧,亏她还这么精神;二小姐看起来柔顺、乖巧而无害,听说她是庶出,也不与孙家少爷同母——看她不像太被冷落歧视的样子,让南乔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这样一个“成功”的庶女,心思未必如表面那般乖巧。
说来,也不知陈氏是怎么想的,自打南乔从庄子中回京,娘儿两个闲话的时候,她便有意无意地说一些大宅子中的是非,比如说她以前所在的陈家,再比如说南乔大伯母家,或者那个王公贵人家,让南乔长了不少见识,对如今这个朝代的女人的生活,以及她们的家庭生活多了几分了解。
孙家三小姐南乔在铺子中见过,只是看起来消瘦单薄许多,更显柔弱而惹人怜惜。但见她向李言见礼的时候妙目微红yù语还休的样子,让南乔分外的不舒服。最后一个是孙家唯一的小少爷,只有十来岁的样子,看向李言的目光中带着些崇拜与好奇……
“爹爹,我就说表哥一定是守信的,这可不是来了?”孙紫芸笑起来热情大方,颇能让人好感。
“表妹说的哪里话。”李言淡笑道:“我是一直惦记着来寻舅舅的,只是一直不得其门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除了孙小少爷茫茫不知,其他孙姓人面上都是齐齐一僵,一时都不好接话,看的南乔忍不住心中偷笑。她站在李言身后稍侧,这个位置很好,不引人注意,却能将整个堂上人的表情都收在眼里。
李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为难他们,继续向着孙紫芸淡笑道:“倒是没想到紫芸表妹也在这里。听说你做了季家的少nainai?怎么没有看见妹夫?看起来表妹日子过的很不错,倒是能常常住回娘家来。哦,对了,今日没有期望能看见表妹,来日定然补上一份贺仪。”
孙紫芸因李言的笑容缓和下来的脸色再次僵了僵,勉强道:“我家爷倒还开明。至于贺仪不贺仪的,表哥不必太客气。”
她能常来孙家,还不是因为看在她肚子的份上?而她家的那位爷倒是巴不得她不在家……而李言微微诧异的语气,岂不是在暗暗指责她既然嫁了人,就该以夫家为重,才是“fù德”?
孙夫人接口道:“芸儿也是,身子越重就越觉得娘家待得自在,说来想爹娘。唉,自己都是当娘的人了,却还是个孩子xìng子,当初就该多留她几年。”
多留她几年?
这话让孙守财孙紫芸面上再次僵了下,而李言和南乔嘴角都是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当初孙紫芸嫁人,听说从下聘到完婚几乎在一个月内搞定:可没有比她更急着出嫁的了
“夫人,带着孩子们下去吧。我与言哥儿有话说。”孙守财看到李言讽刺的笑,面上十分难看,只觉得自己的夫人今日格外的愚蠢,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是的,老爷。”孙夫人福了个礼,道:“妾身去厨房准饭。”
“爹爹……表哥……”孙紫芳怯怯地叫了两声,微微抬头,泪眼朦胧。
就在孙紫芳说话之时,李言若无其事地mo出扳指放在拇指尖上把玩,那碧绿的颜色映在孙守财眼中,顿时让他手下一个哆嗦,脸上血色刹那间褪了个干干净净。他双手按这桌面,稳了稳心神才让自己的嘴皮子没有打哆嗦:“芸儿yù儿,带着芳儿下去,她的陪嫁绣品还差的远,你们两个做姐姐的,多少帮一帮。”
“知道了,爹爹。”孙紫芸身子重不方便,孙紫yù上前挽住孙紫芳的手臂,几乎是硬架着她退了出去。
唔……貌似真的要生出点儿什么事呀……南乔偷偷瞧见那乖巧之极的孙二小姐眼中闪烁的一抹异彩,她扬了扬眉头,悄悄跟在几个女人身后,退出了正堂。李言留在孙老爷那里怎么会吃亏,倒是这二小姐三小姐这里,值得留意呢。
刚经过一场早秋的雨水,此时虽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一些,但阳光照在人身上并不太热,倒是有一些暖烘烘懒洋洋的感觉——是个十足的秋高气爽的天气。
孙家宅院有一点与东泽家的大宅子十分相似,那就是人很少,或许都集中在某处忙碌呢。南乔出了正堂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孙夫人,而孙大小姐已经与两位妹妹分别,由一个丫鬟扶着渐走渐远,而孙家三小姐则是软绵绵地倚在那二小姐身上,看样子似乎在哭泣。
有什么好哭的?nong的像是李言玩nong了她的感情再抛弃了她一般……自作多情……
虽然知道李言绝对不会喜欢这位娇弱得小姐,就算她再可怜兮兮也没有用,南乔看她那样子,心中依然十分不爽,想也没想地悄悄挨近前找了个好位置——窥视、偷听。
“三妹妹,别哭,别哭……”紫yù拍着紫芳的后背替她顺气,道:“爹爹也是不得已。就算是大姐没有嫁人,以李家表哥如今的地位,怕也是要来悔婚的,安排你早点嫁了,也是为你好……说实话,表哥是仪表堂堂的,姐姐我看了也脸红呢。可是,三妹妹,他如今是五品大员,他的夫人也必定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我们商贾人家是配不上的……”
恩,你倒是把的住自己的心,看的准自己的位置……南乔暗中点了点头,觉得这二小姐是个清醒的人。
“可是二姐,我我……我就是忘不掉表哥,我不想嫁给别人呐……那刘家人看上的是你,我才不想抢你的……”孙紫芳www.uu234.netbsp;刘家?莫非是孙家给这位三小姐安排的婚事原本是二小姐?这也能胡1uan替代的?南乔撇了撇嘴,只觉得孙家这个举动十分荒唐。不过,她转而又认识到,在这样的朝代,婚姻不过是看家世门第,能将庶出的小姐换成嫡出的小姐,那刘家想来也不会多话……
提到刘家,南乔分明看见那孙紫yù银牙愤怒地咬了咬嘴net,只听她温柔地道:“哪里是我的,这不是还没下聘呢吗?三妹妹,你听我一句劝,李家表哥不是我们能想的,难不成你想去当姨娘?”
姨娘……
不待南乔郁闷腹诽,就见那三小姐闻言身子一颤,突然停住了chou噎,绞着个帕子怔怔出神起来。那眼神,痛苦,mí茫,爱慕,向往……她这种表现只将南乔骇了一跳——这个妮子,该不是真有那个想法吧?
190 偷听,闹剧
19o偷听,闹剧
“哎,三妹妹”孙紫yù仿佛也是吓了一跳,忙摇晃着孙紫芳急切地道:“三妹妹你回神千万别想歪了若是让大娘知道,岂不是要骂死我三妹妹三妹妹”
“与二姐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个儿想的。”孙紫芳mo了把眼泪,1ù出一个凄然柔弱的笑容,然后也不与孙紫yù道别,这那么低头咬牙而去。
“三妹妹”留下来的紫yù状若焦急地跺了下脚,却终于没有追上去。
姨娘吗?这个妮子的脑袋被门夹到了吗?且不说李言会不会接受,放着正经的姻缘不珍惜,那姨娘哪里那么好做的南乔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正要悄悄退走,却忽然瞧见那二小姐同样地勾了勾嘴角,却是一抹计谋得逞的微笑。
唔……似乎,这一位,是估计提及“姨娘”这两个字呢……
“错过了刘庆,天知道我会嫁给什么人……”紫yù喃喃地道:“三妹妹,这一次事关终身,我实在是不想让着你了。而且,你这样宁愿给别人做小也不愿意嫁给刘庆的人,如何能配的上他?”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嘛
听起来似乎紫yù对那个叫刘庆的颇为欣赏,而他本来就是说给她紫yù的亲事,此时却被自家妹妹抢了去,更为难受的是,她妹妹还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不上刘庆,所以这紫yù愤怒了,这才将紫芳往“姨娘”上引?
南乔听到紫yù最后的喃喃自语,郁闷地仰头望天。果然,这大宅里面的事情,最是讨厌了。
“刘庆你知道不?”找到在偏厅休闲喝茶的李言,南乔郁闷地问道:“就是你那个三表妹结亲的对象。”
“恩。刘家不比孙家产业少,只是这个刘庆排行老2,按规矩继承不了太多家业。但他是个肯读书上进的,已经上场中了秀才,人品也很相当不错,长的也不差,这桩亲事不错。”当时孙守财送信说三表妹定下了亲,李言怕孙守财急切间胡1uan找了人家,无端害了人家小姑娘,于是调查了一番,结果自然是比较满意,于是才决定了今日的行程。
“那你有没有查出来,那刘家原本提亲的对象是你那二表妹?”南乔翻了个白眼。对于李言如此关心那柔弱三表妹的幸福,她心中觉得别扭的慌。而这种别扭如果表达出来的话,恐怕连自己都要笑话自己,因而她只有暗自闷。
“哦?”李言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你哪里打听到的?”
南乔讨了一盏茶灌下,才将自己刚刚偷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提醒道:“我觉得你必须要小心,若是被人愚nong,造成了既定事实,到时候别怪我跟你割袍断义我可是认真的。”
“呵。”李言哑然失笑,但见南乔明显的心中不痛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正了正她头顶上的小帽,说了两个字:“放心。”
“那我出去溜达了。”南乔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拢在袖子中,嘀咕道:“吃的喝的都小心一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说罢溜出了偏厅——在她心中,对于那位三小姐如何争取成为某人的姨娘这一点,还是很关注的。
直接跟那位孙夫人提?以那孙夫人的短视,倒真可能答应……
吞掉了那块点心填了填肚子,南乔望了望方位,回想着三小姐孙紫芳离开的方位悄悄mo了过去。
日近午时,孙家的下人们大概都在厨房客厅忙碌,阳光下偶尔有几个下人路过,看见南乔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认出她是今天那尊贵的客人带在身边的,都是善意一笑,没有人拦下她,更别提盘问了。虽然这是内宅,但南乔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能做出什么?最多是贪玩罢了。
因而南乔转悠的很自得。
她看见孙大小姐抚mo着肚子倚在躺椅上神情复杂,看见二小姐站在树下揪着树叶怔怔呆,最后拐了几个弯儿,才似乎听见三小姐所特有的怯怯声音,正从一间屋里传出来。
“娘,女儿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嫁到刘家,女儿一定会死的……呜呜……娘,就算是做姨娘也是甘心的……呜呜……”
“这是你一个女儿家能说的话吗?什么姨娘一个小妾,一辈子给大fù端茶倒水一辈子直不起身你是痴了还是傻了做姨娘呜呜……我怎么就有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娘娘表哥人那么好,一定不会让我受苦的娘……我是他表妹,就算是大fù也要给面子的呜呜……娘,反正女儿绝不嫁进刘家去”
“……”
唉……听着屋里的争辩,听见那怯怯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南乔烦躁地歪了歪头上的小帽,抱着tuǐ靠着墙就地坐了下来。
这三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见过男人吗?碰上一个李言就不依不饶的
这是爱上了?不,她才不会信。对于一个才见几次面且全无jiao流的人,她不相信这就是爱上了……
不管你爱没爱上,你都是一厢情愿
南乔咬了咬嘴netong这么个烂桃hua”骂完李言,感觉心绪平了些,又开始注意听起墙角来——因为孙家老爷,孙家大小姐似乎全都到了。
说着说着,南乔听出孙三小姐的语气越来越坚定,而孙夫人似乎因为无奈,语气慢慢松动下来,至于孙大小姐,她竟然是比较赞同三小姐的
难道她就不曾想过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吗?这放眼望去,有哪家的小妾是幸福的
“我去问言哥儿。”孙守财的声音顿了顿,道:“若是他喜欢地应了,相信就算是芳儿做小也不会太吃亏;如果他不应,这件事就此为止芳儿你不愿意嫁进刘家,也要嫁进别人家下次绝容不得你反驳”
去问吧,李言绝无可能答应的……南乔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慢腾腾地找李言去了。看了这一场闹剧,她心中只觉得无趣的很,赶紧吃了饭,劝着李言告辞为妙,这地方,她实在没兴趣再待下去了。
李言果然没有答应。
南乔立在李言身后,但见席间孙守财略显尴尬的脸色,没有一丝意外。
“舅舅,若是三表妹实在不愿意嫁进刘家,那就再仔细寻觅一户好人家吧,别委屈了她。听说刘家一直有意的是二表妹……那刘庆我看着不错,合适就确定下来。”李言斟酌了下,低声道:“舅舅大人,我与表妹,不管是哪个表妹,都是注定无缘的,这一点,请您务必记在心里。”
“是,是,我明白。”孙守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不敢看李言。他刚刚才跟李言提起“姨娘”二字,就被李言一顿好大的训斥——他本来在李言面前就直不起腰,这一下,腰弯的更很了。
看着孙守财点头哈腰的样子,看着他那与记忆中和睡梦中的温柔“娘亲”有三分相似的面容,李言语气和缓下来,道:“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只要不是出于我能力之外,不违背律法,都可以来找我,我能帮的话,会尽量帮的。”
孙守财闻言立即笑容满面,站起身给李言斟酒。
李言抬手挡了挡,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饮酒了。”
虽站在身后看不清李言的表情,但听见李言柔和下来的语气,心中不由得一阵喟叹——李言他心软了呀……说起来,比对李言着李言所画的他今生母亲的肖像,不能不说这孙舅舅长的与李家伯母有几分像……
不过,只要不是用烂桃hua来缠打,她倒是不介意李言认下一门亲戚——李言他,一直都太孤单了些,就算有自己陪着,但毕竟是不一样的……
马车晃动中,南乔扯下头上的小帽,丢在一边——她讨厌戴帽子,只觉得头皮不能呼吸了。
“怎么,不高兴?”李言将南乔揽了过来,搂在怀里。
南乔闷闷地点了点头,道:“我在想,额娘最近总是跟我说内宅争斗的事情,是不是笃定我以后会用到?打预防针来着?小妾,姨娘,丫鬟,明枪,暗箭……”
李言嗤笑一声,rou了rou南乔的头,道:“傻丫头,你额娘对我没有信心,难道你也没有?以我说,伯母不该教你这些,而是该教教你驭夫之道。看看你额娘,啊,土生土长的两个清朝人,竟然就这么一夫一妻和和美美地过了什么叫本事?伯母这才叫做本事”
“咦,是哦。”南乔细细回想了下,自己所认识的fù人中,还真只有陈氏和宝柱一直都是两个人别的,燕宁家,东泽家,晴兰家……貌似都有个小妾啥的……刨去共患难的原因不提,但是——额娘威武
不等南乔表达对陈氏的敬仰之情,马车突然猛的一顿,前行的惯力差点儿将南乔给甩了出去
李言一手抓住扶栏,一手将南乔揽在怀里抱紧,同时出声喝道:“怎么回事李青你是怎么赶车的”
“少爷好像是车轴断了”李青急急解释道。
“车轴怎么会突然断掉?”李言皱眉,正待询问,突然车帘突兀地被一把折扇挑开,只听一个颇为自负的声音大笑道:“哈果然是小李大人”
191 一世清白,太子
191一世清白,太子
呃,谁?
折扇上等的香檀木制成,扇坠是一团状镂空白yù;那执扇之手修长苍白——
不待南乔细打量,感觉李言慌忙将她从怀里放了下来,深稽一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
年龄三十上下,长相不差,但皮肤松弛,肤色白中泛青,眼神——对上那饶有兴致意味莫名的眼神,南乔心中一突,忙敛下眼神匆忙拱了拱手,抓住李言衣襟缩到身后,仿佛十分畏惧害怕。
李言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柔地掰开她抓住衣襟的手,向太子赧然笑道:“下人没见过世面,太子爷莫怪。”
“小李大人不必多礼。”太子折扇一打,笑意殷殷地上下打量了李言和南乔两眼,呵呵笑道:“没想到小李大人也有这种爱好,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呐”
额……什么意思?
见太子暧昧的目光不住在他和南乔身上扫来扫去,李言愣了愣,面上漫过一丝尴尬的笑——瞧南乔这样打扮,再想想刚刚他们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亲密姿势……
太子伸出折扇抬起南乔的下巴,笑眯眯地打量道:“tǐng不错,长的不是绝美,但这小鹿一样的眼睛真是爱煞个人皮肤也白,看起来嫩的很……”
说罢竟然伸出另一只手,那意思似乎要亲手mo上一把
南乔睫mao害怕似的连连颤动,暗地里mo到李言的小tuǐ死掐了一把,心中龇牙咧嘴地怒骂道:李言,你是个死人啊你再不阻止,闹出什么后果我可不管了最多是被人揭我女扮男装说我调皮顽劣
“太子殿下”李言苦笑着移了移步子微微挡住太子出手,抱拳道:“他胆子小的很,殿下您……”说着,他随着太子收扇,跳下了马车,车帘晃动之下又将车厢给挡了个严实,李言心中一松,道:“殿下,微臣失礼了。”
“无妨。”太子面上带笑,明显是心情不错,伸手拍了拍李言的肩膀,道:“子默你藏的真够深的……”
车厢中,南乔甩着手臂抖了抖,仿佛要将一身的jī皮疙瘩抖掉
今年真有够衰的先是瞧了场无聊的闹剧已经让她没了胃口,好不容易才转移注意心情好转了些,却又遇道这么个衰人
什么叫同道之人你这只死兔子衰兔子
靠在车厢臂上,听着外面太子颇为自得的说说笑笑,心中郁闷之余,更有些疑huo:坊间不是传闻太子失势,动不动就挨康熙责骂,因而他整日里阴沉乖戾吗?这怎么听起来更像兴致勃勃志得意满呢?
难道就因为现了李言这不为所知的特殊喜好?
南乔胡思1uan想之间,马车换上备用车轴,李言也终于与太子寒暄完毕告了辞,重新上了马车。
“这位怎么看起来一副很乐呵的样子,他不是最近tǐng衰的吗?”南乔将自己的疑huo问了出来。
“还不是因为清欠。”李言有些无奈地道:“看到成功的可能xìng,他及时转变了态度,做出一副辛苦为国的样子,几乎将功劳捞了个大半而且,虽说他没还多少钱,但人家姿态摆的早摆的及时不是?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自己理解……”
抢功……南乔不信地道:“上面坐的那老爷子是傻的吗?这谁出了多少功,哪个出了多少力,他不清楚?四爷那里没有反应?”
“康熙老爷子估计还是心疼这个儿子……自古这皇子儿臣不好做,皇帝爹爹也是一样的难,唉。”李言rou了rou太阳穴,道:“至于四爷那里,现在根本不是他难的时候……这份功劳表面上看起来是让出去了,但实际上,老爷子心中清楚明白的很。一旦将来有了什么导火索,太子的行为就是没有担当,争功夺利而如今太子风光地领了功劳,那他和八爷那一边自然要继续争斗下去,四爷当然也就能继续看戏……”
鹬蚌相争吗?
南乔在脑海中努力想给印象中的四阿哥换上一个阴险狡诈的渔翁形象,奈何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四阿哥给她的印象,似乎一直都是正面的,比如说认真,比如说理解……
她明明知道玩政治的胜利着绝不可能是个单纯的正面人物——南乔绕了绕自己的手指头,心中叹道,自己果然不是玩阴谋的材料……
“乔乔。”李言苦笑着将纠结不清的南乔拉到怀里,道:“记得我们曾在庄子上讨论散布言论说我李言是玻璃xìng质的吗?有这一次,有这位爷做目击证人,哥哥我这一世清白,真的没了……”
“没了就没了。”南乔没好气地道:“总比你惹更多的烂桃hua强一些”
“那真不见得……”李言认真地沉思了会儿,状若无辜地道:“刚刚那位爷还说送我两个小倌来着……整日看到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围在身边,你受的了?”
“额……”南乔忽然想起那一身繁hua的钱多多,想象着他对李言献媚的样子,立即感觉自己又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南乔想起了钱多多,心情颇好的太子爷也突然想起了自己似乎还有一件礼物没有收,于是折扇潇洒地一打手,招来自己随行的马车,向车夫说了个地址后,哼着小调上了车。
“你是那什么繁hua?”太子看着眼前垂目而立的女子,微微皱眉,有些疑huo。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的送礼单的人说的是一个经过了调教却还保留着些小xìng子的极品小倌儿,但看眼前这个,长相什么的先不说,看她那一身hua海锦衣中包着的那小巧的**若隐若现,这分明就是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少女
稍一打听便会知道,他喜欢的是半大的清冷少年,和成熟妩媚的女人,眼前这一个,明显不合他的口味既然是送礼,总要打听清楚他的喜好才是
“正是小女。”繁hua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全无半点颤音。
这个时候,东泽呈上一个画圈递给他的父亲,由他的父亲呈给了太子。
192 抬旗,阶段性胜利
192抬旗,阶段xìng胜利
太子扯掉绑画的缎带,展开画轴,对比画上的人物面相,果然与站在眼前的少女十分相似——想来这小小的钮钴禄家的小小云骑尉也不敢糊nong自己……
一个少女……太子上下打量繁hua一番,终是觉得不甚喜欢,于是起身道:“既然她在你家过的不错,这女子就赏给你们了。”
“谢太子爷赏赐。”东泽和他阿玛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难掩的惊喜。赏给他们,那便是认可了这繁hua的身份,他们便无须担忧了
看到两人惊喜的神情,太子却是以为这两人是得了个美貌女子而心生欢喜,心中因礼物不合心意而生出的那一点点郁闷也似乎不见了,心情重又愉悦起来,当下吩咐繁hua唱个小调,与东泽父子随意地聊了起来。
至于繁hua是哪位送的,又所求何事,他才懒得关心……
……
“乔乔妹妹,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送走太子,东泽带着繁hua第一时间找到南乔,mo了mo额头上的虚汗,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说,太子刚刚去了你家,见过了繁hua,然后……将繁hua赏给你们了?”南乔有些惊讶地道:“难道繁hua姐姐长的还不够美吗?”
“繁hua当然美,但太子爷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得到过?再说,想进他府门的女人太多了,他总不能个个都收。扬州知府,太子爷根本不用给他脸面。”东泽解释道。
南乔心道,太子没有收下繁hua,那因自己鲁莽而引出的钱多多事件,岂不是圆满结束了?没有伤害到一个人,当真是大大的欣喜……南乔顿时觉得秋日的阳光更加明媚起来,高兴地拉着繁hua让她坐下,问道:“既然如此,繁hua姐姐有什么打算?要我说,你该给自己重新取个名字……”
“我……”繁hua感jī地看了一眼南乔,又看了看东泽,低头道:“奴婢,恳请小姐赐名。”
让她赐名?南乔抓了抓头,求救地看向李言。取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过于高难度了些。
“叫初悦吧。”李言不负所望地淡笑开口,道:“初,表示开始,新生。悦,即为高兴、欢喜。如何?”
“谢公子赐名。”虽不认识李言,但南乔对于李言的信赖繁hua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喏,东泽大哥,这是你的欠条,你把繁hua姐姐的身契给我吧。”南乔从栀子那里接过欠条看了看,递给东泽。
但东泽却没有接,看了看繁hua,很是犹豫。
“怎么了?”南乔不解。
“那个……”东泽微红了脸,挠了挠脖子,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到底怎么了?”南乔再次疑huo地追问道。
“乔乔妹妹,那个繁hua,如今叫初悦了,我……她……乔乔妹妹,这些银子,还让我欠着成不成?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东泽吞吞吐吐地道。
嗯?这是为什么?南乔疑huo地看着东泽,皱了皱眉。
“东泽是吧,”这个时候,李言突然出声,道:“我是李言李子默。请问,你是不是想留下她?”
“正是。”东泽道。李言是谁,南乔的救命恩人,南英崇拜的大哥,大清户部的五品员外郎,他当然有听南英说过的。
“以什么身份?”李言从南乔手中取过欠条看过之后扬了扬,道:“做为奴婢丫鬟的话,五千两,根本就是奢侈。”
东泽张了张嘴,憋了满面通红,最后说道:“我很喜欢她,想纳了她。”
“什么纳?怎么纳”南乔惊异地从沙上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责问,却被李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住,只听他道:“你应该还没有成亲吧?你有这个想法,你的父母同意吗?而且,初悦她同意吗?”
“我只是个奴婢而已……”初悦低着头,声音中听不出太多情绪,也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
“这样,让初悦先留下来,东泽你回去仔细想一想,让初悦也想一想。”李言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也好。”东泽留恋地看了一眼初悦,起身下了楼。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关注她了呢?明明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是从内而外的淡漠,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让他觉得心疼。
她是太子要的人。如果说这个理由曾经阻止他向她接近,告诫他不能轻举妄动的话,那么,如今,她身上属于太子的标签终于被撕掉了,他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五千两……对于他和他的家,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休息室中。
见东泽走了,南乔终于忍不住地向李言数落道:“怎么回事我一直觉得东泽人很不错的,他怎么能这样纳什么纳?纳妾?他他……他这是哪门子喜欢”
“好了,你冲我什么脾气。”李言笑了笑,道:“你也知道,国情如此,风气如此,他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你若不喜欢,拒绝了他就是。他不是欠着你银子吗?你可是拥有主动权的。”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问问当事人的意见为好,说不定,她会认为是好事的。乔乔,你们在这里聊一聊,我先下去了。”李言拍了拍南乔,走了出去。
栀子也小声道:“小姐,我听说秋儿姐姐说,很多做丫鬟奴婢的,都梦想着能成为小妾姨娘,当上半个主子呢。何况东泽少爷……反正,小姐,咱们还是问清楚初悦姐姐的想法为好,才不至于好心办坏了事儿。”
好心办坏了事?
好吧,自己反应有些过jī了。就算是在后世,不也有女人心心念念着给人做“二房”“三房”吗?南乔往自己额头拍了一下,抱了个布偶,看着有些茫然的初悦,认真地道:“初悦,就像你新名字中的那个‘初’字一样,现在是你重新选择的时候了。东泽大哥的意思你也听明白了,他希望纳你为妾……”
没看到初悦有什么反应,南乔继续道:“这做人妾室,能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明白些,我也不多说,我只说我是准备如何安置你的。你能写会算,我希望你能留在外面的店子里,最后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掌柜。我不会干涉你的婚姻,且你有赎身的权利。当然,你的身价在我这里是五千两,有些儿高了,但你今年才十四,总是有希望的。如果你真的还不起,打个欠条慢慢还,我也是允许的。”
做这种解说,又不能表1ù出自己的意愿,更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真不是南乔的特长,更别提这解说对面一言不,不做任何表情的情况下。她有些气馁,道:“初悦,你要不要见见钱多多?不见的话,你且跟着秋掌柜实习吧。栀子,你带她去秋掌柜那里,让秋掌柜照顾着点儿。”
就这样吧,自己心中无愧就好了。南乔郁闷地想。
而最终的结果,根本不用选择。
五千两银子买一个小妾,这样的天价,东泽都父母都不同意,哪怕是东泽说银子由他自己出……
淡漠地看着东泽将身契jiao换了欠条,初悦抿了抿嘴net,面对东泽yù言又止的羞愧目光,她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东泽失望地离开,初悦才福身行礼,1ù出一个感jī的笑容,道:“奴婢初悦,见过小姐。”
初悦的到来并没有生出太多bo澜,而南乔了结了一件心事之后,也不再特别关注于她,碰面也只是点点头,只知道东泽跑铺子跑的勤快了些,只知道初悦的工作成绩不错,钱多多的工作成绩也是相当了得……
她所关注的,是家里的两个娃娃说话是否更流利了些,认字是否更多了些,以及李言哪一日又被哪个大人请回家去,向他介绍他们家贤良淑德的女儿……因而她更加关注朝堂之上,关于李言的奖赏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阿玛说,中秋节前肯定能有恩赏下来。”兰儿格格拍了拍座下的骏马,马儿的度慢慢降了下来,只悠悠闲闲地前行。
“真的吗?”南乔惊喜出声。此时已经是八月初,离中秋节也不过只十几天了。
自打李言从苏州回京这一个月的时间内,瞥去孙家这种自不量力的不提,李言至少接到了十个饭局,每一个宴请的主人家都有至少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或者侄女儿……单单就她放心不过,女扮男装做小厮跟去的,就有三家
她能不郁闷焦急吗?
那三家的小姐,长的没一个差的不说,一个天真娇俏惹人喜爱,两个秀外慧中温婉可人……虽然她对李言有信心,但有美女们任其选择——万一呢?
另外,南乔十分郁闷的是,就算李言有特殊嗜好(喜欢幼童)已经通过太子的大嘴巴传开了去,竟是依然挡不住李言红火的行情
南乔抓狂之下,却毫无办法,只能通过燕宁,将兰儿格格约了出来,准备问一问。她本不报有太大期望——兰儿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关心朝堂政治的人,但没想到,她竟是真的给了个大概……
“当然是真的。”兰儿优雅地理了理被风吹1uan的鬓角,道:“过了中秋,皇祖父就要去木兰猎场行猎,这之前的大事件都要一一理清,清欠算是告一段落了,当然该赏功罚过的时候了,一点儿也不难猜。”
“兰儿姐姐,谢谢你”南乔冲兰儿1ù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时候,燕宁打马从前面而来,冲两人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怎么跑着跑着不跟上来了”
“是我有事情问问兰儿姐姐。”南乔歉意地笑道。
“哦。”
南乔和兰儿不跑,燕宁一个人跑着也觉得无趣,三个人骑在马上溜达到了,各自翻身下马,略整了一下仪容后,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
看见燕宁有些闷闷不乐,兰儿与南乔相视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燕宁别恼,我请你一起去秋弥如何?在一望无边的草原上纵马,那才痛快呢”
“额娘不让去。”燕宁并没有预料中的欣喜,反而更加的抑郁,一只手勉强支着腮,叹气道:“前几天姐姐来过了,说带我去见识见识,但是额娘不准,说至少等我长到十岁,她才会放心……唉。”
“十三婶说了也不准吗?”兰儿皱了皱眉,摊手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嘿,燕宁,丧气什么。”南乔拉了拉燕宁的手臂,道:“不是有我陪着你嘛你若是真去了,留下我一个在京城,岂不是孤孤单单凄凄惨惨的”
“说好的,那你可要陪着我……”燕宁眼巴巴地望着南乔,道:“不准约你逛街不出来,不准……”
“保证随叫随到”南乔挽住燕宁的手臂,嬉笑出声。
“这还差不多……”燕宁支着手,喝着葡萄汁想了一会儿,问道:“兰儿姐姐,十七阿哥到时候会去吗?”
“十七叔当然要去,除非他到时候生病了。”兰儿答道:“十七叔自六岁那年跟着去了,每次行猎,都收获颇丰,得了不少赏的。我记得他有一年猎到一只火狐狸……”
“红色的狐狸吗?”燕宁眼神亮,站起身道:“不成,我也要去我去找额娘说”说着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这个妮子,就是长大了两岁,那小脾气一点也没变……
yan红鲜亮的液体盛放在通明的玻璃杯中,看起来像是一杯红酒。这种水果榨汁的方法,还是从她那里传开去的……南乔低头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带着些凉气,让人觉得无比的满足。
“我听说,小李大人一直都是住在你家的?”兰儿开口问道:“他如今是五品官了,还与十三叔做着生意,依然没有钱买院子吗?”
“李大哥不是买不起院子,只是在我家住的习惯了。”南乔笑道:“他不舍得搬出去,我们一家也不舍得让他搬出去,住在一起好,我还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学问。”
“请教学问?”兰儿疑huo。
“是啊,他懂的很多知识,特别是关于西洋方面的,学都学不完呢。”南乔略带孩子气地骄傲道:“额娘后来想给我请先生,我都没让。那些先生,又古板又无趣,哪有李大哥教的好。”
“这样啊……”兰儿了然地点了点头,道:“阿玛很少跟我说起朝上的事情,但我却听见他赞过小李大人好几回,那就是一定有真本事的。”
“恩。”南乔心道,像李言那样的人,在后世惨烈的商业竞争中,都能从白手起家挣得一份不错的家业,这这样一个朝代,又多出三百年的眼界,当然是有真本事的……
小李大人……
马车驶进家门,兰儿随手见撩开车帘,目光突然停留在前面不远,避在路边的一个藏蓝色身影上。
“就这儿停下吧。”兰儿突然开口道。
身量提拔修长,自己的身高怕不到他的腋下……
略略低头看不清长相,她也不敢肆意去看,能确定的是,不是特别的英俊,至少比不上八叔和九叔,但却让人觉得很温和很舒服……
嘴角那一抹微笑,让人见了忍不住会觉得心情很好……
这就是连阿玛也忍不住称赞的小李大人吗?真的,好年轻啊……
兰儿从容矜持地从李言身边走过,手心中却满是汗水,湿嗒嗒的。
……
李言的心情很好,真的很好。
仿佛整个世界清明起来,hua草树木欣然成长。
仿佛烦恼仅去,忧愁远离,伤痛从不存在。
他终于,终于换了户籍了。
“乔乔。”
找到书房中看书的南乔,李言关上门,猛地将她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件珍宝。
“乔乔。”深深地吸了一口南乔身上温润清淡的香气,李言满足地呻yín一声,道:“乔乔,我爱你。”
南乔感觉到李言jī动地情绪,心中跟着甜蜜起来,扭了扭身子让他抱的更舒适。
许久,李言才将南乔放了下来,嘴角咧开,1ù出一个动人的笑容,递给南乔一个黄色薄绢,道:“乔乔,看看。”
抬旗文书?
“李言李子默……正黄旗”南乔难以置信地看了两遍,才紧攥着那方薄绢,跳起来抱住李言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阵胡1uan狂亲。
“咦,妹妹,李大哥,开门”不待南乔表达完自己jī动欣喜的心情,只听外面一阵拍门声,合着南英的声音恼怒担忧的声音。
南乔和李言相视而笑,跳了下来整了整衣服,跑到门边打开了门,也不看南英暗黑的脸色,拉着他看黄绢,兴奋地道:“哥哥李言他入旗了正黄旗”
她这一jī动之下,连平日掩饰用的“李大哥”也不用了,直接习惯xìng地叫起了李言的名字。不过,南英这时候哪还注意南乔怎么称呼李言的?他瞪大眼睛看了又看,扬声道:“李大哥你抬旗了?还是正黄旗?”
“恩。”李言努力让自己表现的矜持点儿,含笑道:“中午拿到的文书,刚刚办好了身份证明。从此刻起,我也是旗人老爷了。”
是呀,让“满汉不通婚”见鬼去吧,他终于将这个坎跨过了他和南乔,终于等到了一场阶段xìng的胜利
193 新的危机,中秋御宴
193新的危机,中秋御宴
“你,你们……”南英看了看手里的文书,又看了看虽然在极力压抑掩饰,但明显是兴奋过了头的两个人,嘟囔一句,道:“我去告诉阿玛和额娘去。”
陈氏淡淡惊讶过去,对李言微笑道:“子默,如今你是五品大员,也早就算是成年,已经不再合适借住于此了。”
“额娘?”南乔闻言十分不解,这又是怎么了?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又往哪里走
陈氏安慰地拍了拍南乔,继续笑着道:“既是做了官,自然就有迎来送往,应酬jiao际的,没有自己的宅子如何像话。这会儿朝廷清欠,房产价格正是极低的时候,单就我们这个胡同就有好几个院子要出手。只是,你入的是正黄旗,咱们这一片算是正白旗的驻地,虽说如今没有那么严格了,但是在这儿买院子怕也不大合适的。子默,你仔细思量清楚。”
怎么,不但要搬走,而且必须搬的很远?虽然正黄旗的驻地其实并没有多远,但对于南乔来说,不住在千米以内,不是隔壁对门,那是绝对的远了
哪怕是心知陈氏说的是不能忽略的正理,南乔心中依然十分排斥,感觉很不好受。如果李言必须搬走,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至少要分开三四年?这个长度,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长了些。
但是,陈氏所提出开的,又是不能不重视的问题——随着李言的官做的越稳、做的越久,他的jiao际圈了不可避免地要有拜访与被拜访,接待与被接待。借住在别家的院子中,的确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李言也是低头沉yín。这个问题他有想过一二,但真正面临解决的时候,才现决定并是那么好做下的。
“英子,你去通知厨房,晚上多做几个好菜。”陈氏吩咐道。
“哦。”南英也没多想,转身出去了。
陈氏低头将南齐抱起来放在tuǐ上,也不看两人,就那么自顾自地说道:“乔乔才九岁多,时间还长的很,日后的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
“我……”
南乔才一开口,就被陈氏堵住话头,道:“乔乔你如今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额娘虽不愿意太过于束缚你,但你也要记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万万不能失了女儿家的体面,毁了自己的一世名声,明白么?”
话虽是说给南乔听的,但陈氏的目光却是深深地看向李言。
李言终于弯身施了一礼,道:“多谢伯母教诲,李言明白如何做了。院子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的。”
“有你这一句话,伯母便放心了。”陈氏欣慰地笑道。她今日改口称呼李言为“子默”,就表明她已经将李言当做真正的大人看待了,而她相信,以李言的聪明,自然能听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就这样算是决定了?
南乔从陈氏所在的偏厅走出来时,依然有些难以接受的茫然。李言费尽心力才改了户籍,使得他们成亲的可能xìng终于符合了政策规矩,但她还未来的及高兴高兴,却被告知必须要和李言分开?
“不过是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已。”李言安慰道:“京城才多大一点儿?想要见面,还是很容易的。而且,想一想我们将有那么多的时光会一起度过,这短暂分别的三两年,也许会是一个美好的回忆也说不定的。”
“道理我都知道。”南乔有些无力地倚在廊檐下的刷成暗红色的廊柱,仰望天空道:“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大甘心而已。明明可以让我高兴够了才说的,如今这样,我都没有心情去庆祝了。唉,比起搬家,明明是你抬旗的事情更重要很多……”
“总有一天,我李言会给你南乔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我保证。”李言定定地道。
南乔闻言1ù出一个笑容,突然像是又有了气力,道:“你既然要搬走,为了保证你的清白,你的丫鬟、小厮……总之你所有的仆人都必须是我的人,你有意见没有?”
“当然,你是未来的女主人嘛。我的院子,就是你的院子;我的仆人,也是你的仆人。”李言望着南乔宠溺地笑笑,道:“只不过别nong太多的人。仆人若是太闲了,也会忍不住生事的。”
“哦,那随便添几个好了,就算你买的只是两进的院子,也不好太空了。”南乔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南乔倒是陪着李言看了好几处院子,只是她心中或许存着拖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极为挑剔地将几处院子都一一否决了。比如说,听说这院子的前主人越来越落魄,想来是这院子的风水不好;再比如说,这院子周围住的邻居们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某某好赌成xìng,某某sī生活太hún1uan等等;更离谱的的是——
“这hua园中的破烂假山丑死了,我不喜欢。”
“这围墙也太矮了些,若是有贼一翻就过了吧?”
“这影壁是谁画的?这是吓唬客人不让上门呢吧……”
诸如种种。
李言也不在意地由着南乔挑三拣四,只跟在后面向主人家赔礼道歉。这样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当南乔以为这就是她当前面临的最大烦恼时,很快,中秋节到了。
“我晚上要去参加皇宫中的御宴,会争取早点儿回来陪你赏月。”李言含笑道。
“皇宫?没有兴趣。”南乔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心中盘算着这半个月也折腾够了,到底将李言的新家定在哪里为好。正黄旗驻地包含了整个什刹海向西,看过的两个海子沿岸的院子都不错……
皇宫。
装扮的无比华丽的舞姬们随着悠扬的丝竹声翩翩起舞,看起来赏心悦目,优雅动人。
李言不过是五品官,刚好够资格参加晚宴,却只能敬陪末座,但离舞姬们倒是更近了些,刚好欣赏。说实话,他还真没欣赏过如此多的人一同甩袖表演,虽看不太明白,但并不妨碍他看的兴致勃勃。
康熙老爷子高高在上,皇子亲王以及重量级得大臣们也多伴在康熙老爷子左右奉承讨好,他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倒是自在的很。
如今他户籍已经得到了,是该改奉低调信条,泯然众人的时候了。踏踏实实地在五品员外郎上面猫着,若有机会申调到那些清闲衙门,更是好事。五品官,对南英的五品shì卫,刚好是门当户对……
“小李大人喜欢这歌舞?”来人端了个酒杯,在李言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给五贝勒请安。”李言认出了来人,慌忙起身行了一礼。“微臣从未见过这样大型的歌舞,算的上是开了眼界。”
五皇子胤琪,封多罗贝勒,母妃宜妃,,据说少时由太后抚养,为人低调平和,无实权无功绩,从未站队参与储位斗争。李言心中有些惊疑,这样一个贝勒,他找自己有事?不该呀?
“坐,坐。”五贝勒含笑示意李言坐下,由宫女满上了酒,看着场上的歌舞,道:“小李大人第一次参加御宴,难怪对这些歌舞还感兴趣。其实啊,这歌舞年年换汤不换yao的,像我们这种一年至少看个三五回的,早已经看腻了,呵呵。”
李言笑着附和自嘲了几句,五贝勒举杯示意,道:“听闻小李大人如今是正黄旗下了?想当年征葛尔丹的时候,我还曾掌过正黄旗大营……”
五贝勒似乎只是为了闲聊,从当年的跟随康熙御驾亲征,说道眼前的歌舞丝竹;随意地聊起李言的生平家境,又自然而然地谈及书法……见到这位贝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李言也渐渐放松下来,倒是谈的颇为尽兴投机。
难能可贵的是,这位五贝勒全无一点傲慢的架势……不像是太子四阿哥以及其他成年阿哥,语气或许也亲切,但一直都自持上位者的身份,理所应当地将其他人看低一等……
“虽然我希望能在这角落里多自在一会儿,但时间太久也不妥。瞧那些人已经往这边偷看过好几次了……”五贝勒往四周举杯遥遥示意,引得一众小官们忙躬身站起,端起自己的酒杯陪着一饮而尽。
“走了。”五贝勒拍了拍李言的肩膀,站起身矜持地向大殿深处而去。
都说康熙对儿子的教育很成功,果然如此。有太子、四阿哥、八阿哥这样优秀的存在不说,就连这个不为人所注意的五阿哥,都是学识不俗,才华出众……李言暗中摇了摇头,将五阿哥放下,与周围的官员寒暄几句,待歌舞又结束了一场,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退席才不至于失礼或引人瞩目……
他正抿着淡酒思索间,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太监走到近前,开口施礼道:“请问您是李言李大人吗?皇上有召,请李大人跟奴才走。”
康熙这个时候找他?
李言闻言诧异地抬头,远远看见御座之上的那个明黄色身影不在了,也顾不上多想,赶紧起身拱手道:“有劳公公带路。”
194 指婚?
194指婚?
“小李大人不必太紧张,应是好事。”那位太监收了李言的银子,轻松地道。
“借汪公公吉言。”李言客气地道。
从右后门出了保和殿,经过了隆中门,李言隐隐听见左手方向也有丝竹喧闹之声。而且,若他没记错的话,这再走下去,怕就不是他所能涉足的地方了吧?
“那边是慈宁宫,招待的是福晋格格,以及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们。”汪公公见李言微微顿足,看向慈宁宫方向,以为他疑huo,就开口做了解释。“皇上就在前面。”
不仅康熙在,刚刚与他分别的五阿哥也笑眯眯地站在一个富态的尊贵老fù人身边,看那老fù人身上的明黄礼服以及所占的位置,应该是当朝太后?
李言心中顿时掀起bo澜,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若说皇上找他或许是正经朝事,但太后为什么也在这里
忍住内心惊惧,李言恭顺地跪地行礼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礼之时,李言难免又觉得别扭——按照惯例,汉大臣向皇上行礼时自称“臣”“微臣”,而满人官员,不管是多大的官,面对皇上之时都是自称“奴才”的。如今他也是正黄旗人,跪地叩头这样的礼节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还要让他自称“奴才”……一时间,他还真开不了口。
规矩如此,李言你要习惯。李言在心中再一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偶尔跪一跪地称一称奴,是重生于这个朝代的代价,是能够与南乔一起幸福生活的代价,是值得的。
“他就是李言?”
上面的老太太一开口,李言当下正神恭听。
太后仔细地打量了李言半晌,对康熙道:“就是他设计了高家堰的工程图?nong出了什么新式记账法?”
“回皇额娘,是复式记账法。”皇上乐呵呵地道。
“真是少年俊杰。”太后像是个温和的老太太般,招手让李言往前几步,和蔼地问道:“哀家听说你父母都不在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李言1ù出一丝沉痛,道:“父母遗愿,让臣倾心报效朝廷,幸有圣上不弃,使臣得偿所愿。”
皇上笑眯眯地品茶不语,任由太后颇有兴致地问话。
话题又是围绕着李言的出身生平,使得李言心中的不妙感觉更加的强烈,站在殿上越地觉得难挨,特别是当他瞥见五贝勒意味深长地笑容之时。但他又不能不答……
“皇祖母,五儿的眼光还不错吧?”见太后问的差不多了,五阿哥笑眯眯地netbsp;他是不爱理事,并不代表他丝毫不关心朝事。而最近关于李言的议论评价也太多了些。不管是爱也罢,憎也罢,谁也不能否认李言是一个人才,且如此年轻。这样一个年轻的俊杰如今又成了正黄旗人,家庭关系更是简单到一目了然,他若不抢先主动一回,哪里轮的上他家的静瑜?
不说李言听到五阿哥所言顿有所感地汗mao立起,只说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恩,是个好孩子。”然后转而向康熙道:“皇上,你说呢?”
皇家出身的公主郡主,一般都是远嫁草原,为大清巩固满门g关系……但是老五既然求到太后面前,且他一直认为李言应得到更好的赏赐,于是开口道:“李言,朕yù将五贝勒家的大格格指给你,如何?”
果然如此
李言感觉自己的脑袋“砰”的一声炸开,当即跪下来大声道:“皇上三思微臣出身卑微,配不上格格,请皇上明鉴”
“虽说你祖上是商贾,但也是正经人家,如今既已是正黄旗下,谈何卑微?”李言想都不想就加以拒绝,这让康熙诧异之外,又有些不悦。老五家的格格,那是正儿八经的金枝yù叶,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商贾子弟
“瞧这孩子吓的,”太后笑眯眯地道:“你难道怕我们家的格格是个容颜丑陋xìng格乖戾之人?哀家向你保证,绝没有的事儿”
“李言,静瑜可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五贝勒道。
“回太后话,回皇上话,”李言郑重地磕了个头,沉静地道:“臣斗胆拒绝,只因为心中已经有了此生要娶的人,与格格如何全无半点干系请皇上明鉴”
“哦?”康熙微微眯了眼,道:“是谁?朕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女儿比皇家的格格还尊贵”
“皇上圣明”李言道:“臣有罪但臣不能让所爱之人名声有碍,请陛下宽恕”
“如果朕要免了你的官呢?”康熙冷冷地道。
“请陛下宽恕”李言叩了下头后低头跪在地上,不再多看多言。
李言能够想象康熙心中的怒气——对于一个高高在上习惯了做决断的人,突然遇见有人敢于违背他的命令,他如何不怒?李言心中清楚的很,康熙最初所说出的“如何”二字,绝对不是真的要听他的意见……而太后和五阿哥心中所想,已经不是李言此刻能够顾及的了……
他的爱人?他爱的当然是他的南乔。但南乔的名字决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别的不说,没有经过选秀程序的旗人女子都相当于是“国有物品”,他觊觎这样的女子是重罪,而南乔与他sī相授受更是重罪
这一刻他突然庆幸南乔的年纪足够的小,极难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也许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心中有数……也许,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部都要泡汤了……
但他总不能答应娶什么格格。
李言跪在那里,感觉到康熙冷哼一声甩袖走了,太后似乎微叹了一声,由五阿哥扶着也走了……
应该不至于太坏。李言想。
这种sī下的召见,只有四个当事人知晓,外人绝对是难以知晓他曾经做下的拒绝举动。
也许会被找理由贬官,但户籍应该还在。抬籍算是一件了不得的恩宠,康熙决不至于做出打自己脸面的举动,才给了一个人恩典,就立即踩上几下……
只是,如今他只能跪在这里,只能毫无反抗地等待别人的判决……就是这种无力感吗?就如同那时候南乔所体会到、担忧到的——上位者,能够轻而易举地决定他们的命运,轻而易举地推翻他们所有的努力,轻而易举地……
李言跪在那里,殿堂中静悄悄的,蜡油滚落下来,整个蜡烛已经燃了一半了。
“静瑜姐姐,你真的要去?”殿外,兰儿轻轻拉住一个少女的手臂,中秋皎洁的月光映在少女扬起的椭圆形面庞上,散出白瓷一般温润的光泽。
“自然。”少女平静地道:“兰儿你也知道,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姑娘,十个有九个都是要远嫁到遥远塞外的,只有最幸运的一个,才能得以留在这京城,留在阿玛额娘看的见的地方。我不像你,凭着四叔立下的功劳,一早给你求了自主婚嫁。阿玛好不容易主动为我求了一回,而且皇太太和皇祖父都不曾反对,却别那个人轻飘飘地拒绝了,你说,我怎么会甘心?”
“可是,咱们就这么去见一个外臣男子,若是被阿玛他们知道了……”兰儿颇为犹豫。
“兰儿妹妹,你不必陪我去。”少女平静地道:“无意中偷听到皇太太说话已经算是过失了,我不连累你。你在这里等着我。”
“唉……好,我帮你看着人。”兰儿松开手,看着静瑜平静地走到殿中,自己找了个阴影处站定。她倒不是不仗义,只是因为不想一起跟去见证静瑜的对话,她如果在那里,一定会是极尴尬的。
如果是自己,自己是不敢上前去询问的吧?兰儿突然有些佩服起这位姐姐来。
塔塔……塔塔……
一个暗绿色一寸来高的hua盆底鞋停在李言面前,只听一个平静的少女声音道:“我是静瑜,五贝勒家的大格格。”
这是找麻烦的来了?这风声传的倒是快,才一会儿,这位当事人就找来了。掩去面上的苦笑,李言微微抬起头看了静瑜一眼,再次低头恭声道:“李言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你可是看清楚了?”静瑜平静的声音微微带着些自嘲,道:“我的身份想来也是不差的,待出嫁之时应该会被封为郡主;我的容貌,算不上是国色天香,但自信能勉强入眼。至于我的xìng情,也自认为与刁蛮沾不上边……”她顿了顿,道:“请问,你为什么不愿意?”
真没想到,这位格格是这样一个人……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李言同样平静地回道:“因为臣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也许这样的答案让她心中舒服了些,静瑜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么,你订婚了?”
“没有。”李言摇了摇头,道:“尚有一些条件没有克服。”
“请问是什么条件?”静瑜嘲讽道:“你的官当的不够高?银子不够多?还是什么?”如果是这样的原因,她不仅会对那位女子失望,也会对李言失望——他的眼光,未眠太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