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对酒当年情
“是你!?”——
蓦然出现的一道人影,令封释云心中没来由地一震,随即便被那久别重逢的喜悦惊诧感给塞得满满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是……”
来人显然也是被眼前这一幕怪异的场景震住了,看着那一道正愣眼望着他的红色身影,以及那一双曾令他无数次从美梦中惊醒的眼眸,迟疑半天后方才回过神来惊喜到:“你是风少!”
“聂勇!”……
“风少!”……
看着场中泪眼汪汪仿佛干柴遇到烈火正准备迸射出一场基情盛火的二人,无论是守门的军士还是押解封释云的军士在这一刻均是手足无措,那名本来还拉着封释云小手极尽亲热的领头汉子更是早就撒开了手退到了一旁,眼中画满了孤单和落寞。
啪!——
一声闷响,两个分别已久天各一方的有‘情’人在这一刻终于重重地拥抱在了一起,这是一种超越友谊的思念,或许在世人眼中更是一种令人羞于启齿的复杂感情,然不管世人怎么说,旁人怎样看,紧紧相拥的二人都不会在意,此时此刻,他们甚至想大声地对世人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纯洁的、神圣的、经得起任何考验滴!
“风少,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见到你……”
聂勇啜着泪,英俊的脸庞在极北寒风的吹袭下,显得轮廓分明。
“是呀……!”
紧握着聂勇的手,封释云同样是内牛满面,感慨道:“一别经年,本以为此生在无缘相见,却于此时此地,与你再度相遇,不得不说,这就是……缘分呐!”
“怎么?风少您这身打扮……”
激动完后,聂勇这才意识到封释云的变化,不由问道:“还有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此事说来话长啊!”
又是一声唏嘘,封释云的目光同样落在了那变化不小的聂勇的身上,除了手里那两道被削掉残指所留下的疤痕没有变化外,那身程光瓦亮象征着权势地位的军官铠甲就连他禁不住侧目道:“看来你的变化也挺大嘛!”
“怎么?”说着,封释云睨眼望着聂勇,打趣道:“就你现在这身份地位就是这样接待老朋友的?”
“对!对!对!”
闻言,聂勇却是连拍着脑门儿,道:“您说我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说着,便即从怀里掏出十个金饼子,塞到那个领头汉子手中,拍了怕他的肩膀讲到:“某兄弟二人能再次重逢,你的功劳不小,放心吧!某会记住你的。”
“嘿嘿!大人,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领头汉子腆着脸哈着腰,笑眯眯地伸手便将金饼子接了过来,虽然此行没有见到关守大人,不过在眼前这位爷心里留下了印象,那也是灰常不错了,何况还有好处拿,至于那啥是不是血刀门人,他现在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将钱揣在怀里,朝聂勇二人拱了拱手,便即带着一干随员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走!风少,今天咱哥俩可得好好喝上它几盅。”
见碍眼的人终于散去,聂勇也不再忸怩,当即拉着封释云的袖袍,便往关守府中走去。
化霜城的城主府从外表上看去极大,然内里的装点布置却很是一般,由此便可看出,这名关守大人多半不是骄奢淫·逸之人,同样也能想到这道号称大陆第一雄关的化霜城之所以能屹立此间数千年不倒,恐怕也与这儿守关人的生活习性做人秉性有着很大关系。
然城主府咋一看虽不咋样,可内里的亭台廊道却是修筑得大开大阖磅礴沛然,较之南地的蜿蜒袅袅的建筑风格,却是让人心中多出了一种简洁明快的畅快感,当然,这或许也与封释云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心情有关,所以在聂勇的引领下,二人很快便已到了像聂勇这等诚属军官居住的地方,一个不大但却样样齐全甚至连花草都有的院落里。
“来!风少,坐这儿。”
虽然分别有些时日,而且双方的身份也有了些许变化,可男人之间既然是有过‘三铁之交’,那便不会在乎那些客套虚礼,所以聂勇大大咧咧地便将封释云按到桌旁,转身就要去拿酒去。
“唉,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年多,你小子竟然真的就从当年的一个大头小兵一跃成为了帝国的中层军官,真是令人不甚唏嘘啊!”
“想当年你整日拿本兵法在那儿看,就连‘上毛厕’都不肯放手,吵着嚷着说什么想要成为帝国第二个兵圣,还真没几人相信。”
坐在桌旁,看着聂勇又是拿碗又是拿酒瓮的忙碌样子,封释云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当时和毛厕、吴山海以及慕超在一起杀敌打屁耍输院的日子。
山海为了保护他而身陨,毛厕至今下落不明,慕超干起了他……爹的老本行跑起了买卖,而聂勇则如愿以偿,竟然真进了帝国的军官培训营成了一名前途无限光明的参军。
“好啊!”封释云暗叹道:“不求往昔的兄弟们有多出息有多风光,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活着,那便足矣!”
哗啦啦!……
酒水入碗的淅沥声回荡在耳边,浓烈的酒香扑鼻,微醺了失神中的封释云。
“风少,来,咱们干一个!”
聂勇端起碗,和封释云手中的酒碗碰在一起,虽没有佐酒的菜肴,也没有太多华丽虚胧的祝词,然那碗碗相碰所激起的酒花,却更甚千言万语。
“啊……,好酒!”
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这酒一下肚,封释云心里禁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感,不免又叹道:“好久没有喝到这么好喝的酒了。”
“是啊!好久了……”
北地人喜酒,尤其喜好烈酒,聂勇虽不是北地人,然在这寒冷之地待久了,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以往这在他喝起来甘冽醇厚的烈酒为何今日喝起来如此**,而更让他想不明白的,则是像封释云这等前途比他还要光明的炼兵士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为何会沦落至斯。
正是因为这些不明白,所以他想要弄明白,而且从来时路上的对话封释云已然比现在的他更了解过去的他,所以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那么公平,所以他便问到:“这是……何故?”
很简单明了的问语,但却饱含着极端复杂的心绪,封释云毫不惊讶地瘪了瘪嘴,遂即将他和他还有他们分别后这一年多的遭遇陆陆续续地给倒了出来,当然,其间或许会有些许私藏或是个人珍藏,比如那些情窦初开之事,比如那些糗事丑事或者是秘密之事,但在一瓮酒见底后,聂勇终归还是知道了他此时前来此地所谓何事。
“您要出关!?”
全然没想到封释云竟有如此伟大的理想抱负,聂勇诧异地问到。
作为城主府的一名参军,在此间服役一年之多,聂勇当然比帝国很多被往昔的传闻或传说给蒙蔽了认知的百姓更加清楚北地蛮人的底细,因为在关外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北地蛮人驻扎的军镇,所以他也见过不少北地蛮人。
然而北地蛮人虽然也是人也和大陆上的其他人生得差不多,除了稍微穿得厚点长得高大点,但从来没到过此间的封释云想来是不知道这些内情的,而在不知此间内情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喊出‘要游历天下,要磨练自己’的口号,聂勇就很奇怪了,这应该算是是无畏呢?还是无知?
“嗯,必须的!”
重重地点了点头,封释云把话说得斩钉截铁,他很明白言多有失的道理,也很明白酒后失言的至理,尤其是当对面坐着的人是自己信得过的兄弟的时候,所以他才不愿多说什么,毕竟他不想往昔的以及现在的还有将来的兄弟再卷进自己的私事里,更不想再看到或是想象到他们一个个在某个知名或是不知名的地方黯然逝去。
“唔……”
闻言,聂勇沉吟良久,此间他也想了许多,譬如办理出关手续的程序之繁杂,当然这对于他来讲还算不上是什么问题,还有就是封释云在出关后会不会与当地的蛮人发生冲突以至于丢了性命,虽然现在乃是和平时期,大家相处得也还可以,可凭着封释云那小正太的外形,他很难排除有些北地蛮女会因此而骚??乱抓狂将其绑去当了赘婿。
而最后一点,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则是聂勇自己也有着和封释云一样想要浪迹天涯的侠客之心,而且他现在虽有了中层军官的身份看起来生活也十分惬意,然而只有真正接触到其中内幕的人,才知道他这个在别人看来风光无限的参军混得有多么寒碜,没有‘爹’的日子加上本就不大好的出身背景,这才是导致他一毕业便被分来边关的主要原因。
“哎!可惜……我始终是一名军人,而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
暗叹一声,聂勇其后更是责无旁贷地对封释云承诺到:“行!风少的事便是我的事,您出关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第八章 走走、看看、想想
“风少,但愿您早去早回,路上千万记得要小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雄关底层,一条透着微弱亮光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内,聂勇垂首缓步在前,深沉的话语随着那在甬道内不断回响弹动的深沉脚步声以及呼啸风声,钻进了身后封释云的耳里以及心里面。
“嗯,放心吧……”
闻言,封释云重重地应了声,道旁那无数的枪洞幽黑森然,让他不禁联想到以往那曾无数次攻打关隘可进到洞内却始终不得寸进的北地蛮人死得有多惨,而此时此刻当他走在自己兄弟的身后,却只能感到阵阵心安。
“你我兄弟几人终有一天会再团聚的。”
沉重的脚步声愈发沉重,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而甬道内的光华却是越来越亮,等到这些光亮与甬道外的天光连成一片时,那便意味着他将与聂勇再次分开,却不知是何时归来。
哗啦!……
鲜亮威武的甲胄发出一阵清响,聂勇停了下来,因为那道不小心溜进甬道且随时都有可能再悄无声息溜走的天光此时已然被那冰冷的铁闸栏给切割成了整齐的数块,而后封释云便见聂勇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牌,那是通关的凭证,聂勇将其塞到了闸栏旁的一个小洞中,随后那道冰冷的铁闸栏便发出一阵年久失修且伤筋动骨般痛苦呻吟,缓缓启开。
“风少,我就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聂勇侧着身,清澈的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
封释云也侧着身,将自己的位置和聂勇调换了一下,却是强颜欢笑地拍了拍聂勇的肩膀,揶揄到:“放心,知道你是舍不得我身上的这件皮袄,到时候我会将它完整无缺的送回来的。”
“您以为我是……毛厕么!”
听着这句话,聂勇也笑了,他本想调侃一下封释云,可一想到对方即将远行且祸福难料、生死难知,便又将溜到嘴边的话给压了下去。
“好啦!我要走了,但愿下次再回到化霜城时,我会惊讶地发现那坐在关守宝座上的是一个叫‘聂勇’的人……”
美好的祝愿还萦绕在耳畔,然那个裹着厚厚皮袄但却依然显得有些苗条的身影却已被甬道外那有些撩眼的天光渐渐吞没,脑海里回想着兄弟临行前所说的笑言,聂勇忽然觉得,这座守护着大陆亿万子民幸福平安的关隘其实也很不错,要是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过。
………………
“这……便是北地!”
“果然和传闻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一马平川,戍草枯黄,天无洁云,风吁愁殇,染血千年沙尽黑,累累白骨化苍茫,缘来关外走一遭,生死有命莫惆怅。
走出甬道,封释云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扑面而来的冷冽北风,看着天边茫茫一片,以及近处乃至脚下那被风刮着四处晃荡的砂石,心中竟生出一种从前在语音山巅望海时的豪情宽广。
被风摇曳滚走的枯草石碣便宛如那海面上的浪花,而位于关隘不远处的那座由北地人建成的军镇,便如同大海里那某座露出水面且任由风浪侵袭却始终不曾动摇过分毫的礁石,默默地注视着那亘古不变的天空中所飞过的一泼接着一泼想要去到海的尽头却在见到尽头前便已因力竭而掉落鱼腹的飞鸟。
“人生地不熟的,我是该去打声招呼呢?还是去拜个码头呢?或者是干脆装作视而不见大摇大摆地拐道而行呢?”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便是以封释云这样随遇而安的性格,也难免会出现短暂的不适应,更何况这地方还是出了名的蛮荒之地,虽然在出关之前,他已向聂勇打听到了关于北地人的一些生活习惯或者说白了就是战斗力如何,容不容易上火等等。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满意的,所以他也应该是放心的,直到出关前的一刻他也确实是感到安心的,而出关后,却仍免不了踌躇忐忑起来。
“诶!师父,您说咱接下来该怎么走呢?”
想不通就不想,封释云干脆将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抛给某残,反正他不是自诩为经验丰富么,而且也‘无脑’,想来应该不会出现头疼的症状。
“这个……”
闻言,某残从铜符中窜了出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终于开口道:“当然是一路向北啦!什么时候见到风霜雪原,那基本上离封界也就不远了。”
“基本上?也就不远了……”
封释云一脸苦笑,然此时在那北地人所设之军镇外,却是出现了两道黑影,随后便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哒啦!……哒啦!……
“这是作何?难不成我才刚踏足异域,这些北地人便想来袭杀于我?”
望着那两道不断逼近的黑影,封释云两眼微微一眯,迸出两道煞人的寒芒,如松般的身影巍然立于风中,更是丝毫不为其所动。
不是封释云托大,离行之前,聂勇就曾对他说过,北地人设立于此的军镇,就和他们所设的箭塔哨所差不多,虽然看起来像是个能装下万人的城池,然而在无战之时,这里面常驻的蛮人却是极少,充其量也就五百之数。
而且蛮人虽然天生力大,成为兵武的几率也极高,然而由于资源所限的缘故,同等人数下他们拥有的兵武却要更少,所以这个驻扎着五百人的军镇论起实力来,也就和化霜城里一个箭塔差不多,武力最强盛者也不过就是个兵武士罢了。
既然对方最厉害的人也就是兵武士的水准,而且目前来人也就两个,以封释云的能耐,又岂有畏惧之理,他不主动出击去找对方麻烦,那些蛮人就该烧高香了。
“吁!……”
随着一道喝马声的骤然临近,那阵清脆的马蹄声也随之而止,马蹄踏在沙地上所溅起的尘土随着北风扬扬而来,令得封释云不禁轻轻地皱了皱眉,心中的不喜而今又更添了一点。
“徒儿,来者不善?”
似乎感受到了封释云心中的不悦,某残便即对其传讯到,言语中的意思非常明显,那便是弄或不弄。
“善不善,先看看!”
封释云心里这番话算是对接下来的动作制定了一个大的方针,当然,这个方针的执行人选他也是跑不掉的。
“这便是北地人了?果然如聂勇所说的一样,和咱们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嘛!”
抬头略略打量了马上那两个面似铁铸漠然无情的高大壮汉一眼,封释云脸上不禁没有流露出丝毫担忧畏惧退缩之色,反倒是镇定自若,泰然如山,让那两名正在钉眼打量着他的威猛壮汉心中暗暗称奇,本欲策马上前盘问一番的想法和动作也就此打住,齐齐翻身下马,来到封释云身前不足一丈之处。
“小子,你可是南人?”
当先那名威猛汉子足足比封释云高处半头,约么八尺上下,站在封释云面前既不拱手拘礼,也不拔刀相向,反倒是直冲冲地便冒出这么一句极易令人产生误会的话语来。
“当然是男人(南人)!”
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封释云心里却是对着两名北地人的胆量感到由衷的佩服,要知道他此时所处的位置就在关隘边上,身后便是那高约千丈的城墙,这两名北地人不仅敢靠他如此之近,而且还能下马来搭话,难道他们就不怕在这关隘上的守军突施冷箭或者干脆就吐下一口唾沫,潇洒地甩出一粒鼻屎,在这等高度的助长下,其威势就算不能将人砸死,至少砸傻还是能做到的吧!
不过封释云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似乎不大可能,毕竟要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一坨什么下来准确的砸中一个人,而且还有那么大的风,没有几十年的苦练,几乎是做不到的,所以这些北地人敢于靠近关隘反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反正那些守军从来都不会出关,只要不开战,两方人马就好像是那锅中的水与那锅外尚未点着的柴,大家互不相干。
“既然是南人,为何只身前往我北地?”
威猛大汉目不转睛地看着封释云,那样子就像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唔,这个……”
这个问题还真是将封释云给难住了,说是来探亲吧,人家肯定以为他是卵弹琴,这关隘都封了几千年了,可千万别说二者的后代相隔万里还有那啥心灵感应,而若说是来观光游历,别说人家不相信,就连封释云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任谁都知道北地荒凉贫瘠,且北人蛮横无理,来这儿观光游历,那岂不是属于没事找抽型?
想来想去,封释云也没想出一个妥当的借口,而对方虽然表情语气极为冷漠,却也一直没有给他发飙出手的借口,哪怕对方现在绷不住打了个屁,他也能无端端地暴跳起来指责对方污染环境。
所以在想了半天后,封释云终于憋不住了,极其牵强地说道:“走走,看看,而后……想想!”
第九章 北地人的价值观
“走走,看看,想想?”
听了封释云的回答,那两名威猛汉子当下也是一愣,可遂即却是猛地一拍大腿,咋呼道:“好!说得好!”
“小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啦!”
当先的威猛汉子大吼一声,便即返回马旁取出一个似乎是用来装水的皮囊,扔给那正一脸错愕的封释云,道:“小兄弟行事对咱胃口,当浮一大白啊!”
“这是犯啥抽抽?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呢?难不成这俩人想毒害与我?”
怀中猛地一沉,封释云下意识地伸手将皮囊接住,对方态度转变之快竟让他生出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正想着是不是将手中的皮囊猛地朝地上一摔,完了再霸气十足地喊出一连串江湖黑话让对方划出个道道来,可无奈对方竟取出了另一个酒袋抢在他前面喊到:“来,小兄弟,咱们干一个!”
说罢,那俩威猛汉子便径直扒开塞子咕噜咕噜地灌起酒来,那浓烈的酒香顺着北风扑面而来,竟让封释云鬼使神差地有样学样,也拿起皮囊灌起酒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啊!好酒啊!”
甘冽的酒浆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封释云虚眯着眼,一脸陶醉的样子,心想自己骨子里原来也是一个热情豪爽的人,两颊不由浮上了两朵微醺。
“哈哈,痛快!”
俩威猛汉子见封释云竟不似往常那些进入北地跑商或是游历的人那般,要嘛就是不接酒囊,要不就是直接怀疑酒中有毒对他们大打出手,而是毫不犹豫地便灌了一大口,当即便将封释云引为人生第几大知己。
“小兄弟,喝了咱的酒,咱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咱北地南关第一镇去坐坐?”
当先的威猛汉子竖起大拇指朝身后那座小城指了指,脸上却已没了先前那般如万古不化寒冰般的冷漠,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洋溢的热情爽朗。
“都说北地人虽野蛮但却热情奔放,可热情奔放也不能奔成这样吧?这才认识多久啊!就要将我带回家?”
心里如斯念叨,可既然人家盛情相邀,封释云又岂能拒绝,正好他也要向当地人打探一下去往冰霜雪原的路线,于是便将手中酒囊塞好抛了回去,学着对方那般说话的语气喊道:“既然大哥发了话,小弟我还敢说个‘不’字吗?”
“哈哈……”
封释云这似是示弱的话语一出口,却是逗得俩威猛汉子朗声大笑,二人朝封释云招了招手,也不多话,便即牵着马朝远处那座与化霜城遥相呼应的据说是北地南关第一镇的小城走去。
“诶!我说小兄弟……”
二人引马在前,封释云缀在其后,三人一边走一边喝着北风没事闲聊着。
“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就想起来外出远游呢?难道你家父母就不在意?”
那名叫做‘陈猛’的彪形大汉回头望着封释云,就在刚才那会儿,三人已互通姓名,只不过这二人对封释云说的是真姓名,而封释云报出的姓名虽不算假,却也不是他以前惯常用的那个。
“哎……”
闻言,封释云却是长叹一息。
都说父母在不远行,看来无论是南地还是北地,这道理都差不齐,如果封释云的阿爹阿妈仍在,他又何苦到处寻山觅水地想着如何强大自己如何杀死仇敌呢?
正欲开口向二人说说自己家里的情况,封释云却忽然闻到那冷冽风中竟然掺杂了一股子浓烈的酒味儿,而这股酒味儿的来源,自然便是前方不远处的那座低矮简陋且陈旧不堪的北地南关第一镇了。
“陈大哥,赵大哥,你们这军镇远远看起不甚起眼,可这走进一瞧,的确……霸气十足啊!”
伤心事谁都不愿重提,如今出现这么好一机会,封释云自当牢牢抓紧,指着前方那正在逐渐变大却也变得更加寒碜的土城咋呼了几乎,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下措辞,将那些绝对不像是人为造成的‘进风口’给说成了专门释放霸气的‘霸道’而已。
“呵呵,那是自然!”
听着封释云那毫无诚意地溢美之词,那名叫做‘赵狂’的彪形大汉则是毫不客气揽下了,且一脸自豪地对封释云吹嘘到:“小兄弟,你乃南地人,或许有所不知。”
“咱啸霜帝国,也就是你们称呼的‘北地’一共有两座城,其一在北,名叫‘啸霜城’,自然也就是咱北人的皇城。”
说着,赵狂将手朝北方遥遥一指,炯炯有神的眼眸中说不出的温柔崇敬,而后便见他又指着前方那座土城道:“而另一座城池便是你所见到的这座了,名字都是一般,就叫‘军镇’,然而却是我北地男儿俱皆向往的圣地。”
“圣地!?我看是屁还差不多。”
闻言,封释云心里不由一阵腹诽,有道是谁不说咱家乡好,作为镇守边关的一员,自然不会在外人尤其是像封释云这等从敌国来的人面前变现出自己软弱柔情的一面,怎么刚强怎么硬,那都是必须的。
当然,非议归非议,而真正令封释云感到好奇的,还是那赵狂说的整个北地也就只有两座城池的情况,毕竟据他所悉,整个北地的面积可是相当于伏乾帝国以及东凰帝国的总和,而且啸霜帝国的人口也并不比其余两国少,即便有的地方因为自然条件极其恶劣的原因不适合住人,也不至于才建了这么两座城池吧!
“若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这些北地人又居住在哪里?”
封释云心有疑惑,可是他又觉得这种问题并不方便开口,当然如果他再往深处想想,说不定不用问也能知道北地人的生活方式。
北地由于生存条件极为恶劣的缘故,加之又是平原沙地,严寒缺水,所以一些在南地经常看到的深根大树自然也就成了稀有物种,而这种沙地又不适合种植一些农用作物,粮食方面自然就成了困扰北地人的一个大问题。
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北地人自然就会从其他方面入手,而北地啥东西都不多,可沙地上长着的这些戍草却是随处可见,然戍草虽多,可人却食不得,不过人虽食不得,可对于那些靠着吃草长肉产奶的牛羊马而言这里却是天神所赐下的天堂。
所以,北地人最好最多的食物便是牛羊马,而为了得到更多的牛羊马,他们便需要更多的戍草来喂养它们,而这些戍草又不是无穷尽的,其生长总归要有个时节,于是乎为了追逐那些新长出来或是尚未被吃掉的戍草,北地人的生活方式往往都是居无定所的,这也就是造成整个偌大北地只有两座城池的根本原因,而那啸霜城和军镇如果不是因为一个要起到号召全民不至于当人民要来找它的时候而了无音讯,另一个要长期驻守边关监视着南地人的动静,只怕没有哪个北地人会心甘情愿老老实实地一辈子待在某地。
“走吧!小兄弟,虽我们进去。”
说笑间,封释云便在陈猛、赵狂的引领下,来到了土城旁。
“诶,赵大哥,怎么你们这军镇城头上没见有守城的人呢?”
土城下,封释云望着这面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虽说和南边那面仿佛鼎立着天地的高墙比起来就像只蚂蚁,但怎么说也比万岭城高上那么一些却是空无一人的城墙,好奇问到。
在他的认知中,这座土城怎么讲也是北地‘第二大城’,且由于身处边关的缘故,那城头上不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有两个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老弱残兵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没见人家化霜城里的守备有多严么,只怕是只苍蝇估计也飞不进去吧!
心里如是想到,然封释云却听那陈猛嗤鼻笑道:“需要么?”
“小兄弟,不是我陈猛夸海口吹牛比,只怕我说的这些话你不乐意听。”
睨眼看了看封释云,发现其面无异色,陈猛便接着说道:“就凭南面城墙里的那些废物,还当不得我们正眼相瞧,远的不说,就说自东凰帝国建国以来的几百年间,我们北地人就曾发动过数次冲击,虽说始终不曾攻下这座城关,可至少咱们敢打敢冲,不想你们南地人,就知道龟缩在那关隘里,哪怕我们这军镇就只有这么几百人看守,也不敢冲出来和咱较一较劲,你说我们还用得着加派人手么?”
闻言,封释云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而陈猛却是意犹未尽,接着又道:“而且咱北地本就贫瘠,你们南人就算打进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是西北风呢,还是这满眼的黄沙黑土呢?”
“陈大哥,照你这么说……”封释云似有所悟道:“你们北地人时常南下攻关,便是为了想要逃离这片贫瘠的土地咯?”
“唔,这是其一!”
封释云本以为对方会矢口否认,却不想陈猛竟毫不犹豫遮掩地便答了出来,而且末了还添上一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便是要让那些被邪教压迫的百姓从此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第十章 第二城见坑
何为邪教?何为北地人心目中的邪教?关于这点,封释云心中自然再清楚不过,而且他本人对此也持有相同的看法,这里面没有任何利益的纠葛,有的只是意识形态上存在的根本分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或许是三人讨论的问题过于沉重深刻,超出了这个时代的百姓所能理解的最高层次,也或许是弄不清封释云是不是邪教的狂信者害怕其在听完这番话后便毅然决然地摒弃掉大家好不容易才建立的脆弱感情。
陈猛在说完这番话后,便即意识到了这在自己看来完全是属于豪爽坦诚贵在交心的话语在别人看来却极有可能衍变成讥讽亵渎蛮横无理的战前宣言,所以当即便憨笑着领着封释云绕过北面那堵城墙,朝着整座城池的东面走去。
“这,这么长?”
本来这土城南面的城墙充其量也就三、五里长,看到这等规模的城池,再与身后那座长百里、高约千丈的城墙一比,封释云顿时便没了兴趣,所以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而当他在陈猛、赵狂的带领下绕过那段城墙向左拐去时,却看到一面可能有十里甚至更长的城墙竟已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倾斜角度朝着北方延伸而去。
此时此刻,封释云不由在想,若是西面的城墙也如东面这般,那岂不是说整个军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且越往北走,这角便会越尖越细?
“咦!陈大哥,你们这军镇,为何要建成此等模样?”
不懂则问,尤其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在交流不成问题的情况下,加强沟通才是双方建立良好关系的根本,封释云秉承着这种良好的行事作风,善意地释放着自己心里的疑惑。
“呵呵……”
闻言,陈猛不由朗声一笑,遂即见怪不怪道:“小兄弟,你可不是第一个问这问题的南地人,你若是见了这情形还能视而不见,那我和阿狂反倒要觉得奇怪咯!”
“愿闻其详!”
封释云很是谦逊地拱了拱手,虽然知道北地人不讲究这个,反倒会让人生出一种疏离感,但固习难改,他仍是下意识的便做了出来。
“诶!小兄弟不要客气,就算你不问,我等也会与你说道一番的。”
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陈猛却是指着天上对封释云道:“小兄弟可觉得咱们这儿的天气咋样?”
“天气啊……还行吧!”
闻言,封释云不禁手抚着下巴,有些惭愧心虚地客气说到:“就是这风沙稍微大了点……”
“诶,兄弟果然是明白人儿啊!,一句话便说到了点子上。”
是谁说北地人豪爽得一塌糊涂连拐弯都是目不斜视滴?是谁说北地人蛮不讲理你同他讲‘鸡’人家非要和你讲鸡?
此时此刻,望着陈猛那张憨厚中带着真诚,真诚中带着鬼蜮的横脸,封释云甚至开始怀疑起昨晚他在和聂勇泡三温软时所听到的那些个关于北地人的消息是不是真,又需不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北地人的生存观和价值观,好让后世之人能够加以警惕。
当然,那自以为对南地人的心思琢磨得还算明白的陈猛当然不会知道封释云心中此时所想,仍是用着他那副炫耀胜过于介绍,说教更胜于炫耀的口吻对封释云滔滔不绝道:“由于咱这儿一年有半年都刮着北风,且都是平原沙地,所以为了防止被风沙侵袭,这城池可不敢修成一溜边的模样。”
“用句比较有内涵的话来讲,那便是减小这个受风面,这样既可以起到保温的作用,还能防止砂石堆积。”
言及于此,陈猛的嘴唇不由翻了起来,而站在旁边一直不肯开口说话的赵狂则是极和适宜地将话接了过去,摇头侧脑道:“唉!不得不说,如此一举多用的妙法,真真是完美地体现出了咱北地百姓的勤劳和智慧啊!”
“噗!……”
没来由的一道屁声平地而起,却见封释云正憋红了脸尴尬挠头道:“不好意思,两位请继续、请继续……”
“这……还是算了吧!”
闻屁,陈猛倒也洒脱不羁,随意摆了摆手,而后对封释云道:“这天冷物燥的,咱们还是先进镇子在细细为兄弟你介绍吧!”
“您说怎样便怎样。”
封释云不好意思地揖了揖手,心里却是暗道这一屁果然很有威力,遂即便跟在二位彪形大汉身后,朝着东墙中央那一道不大甚至还有点残破腐朽的城门走去。
“哟嘿!哥几个,出来接客了嘿!”
城门下,陈猛冷不丁地扯着嗓子便吼了起来,这声调,这内容,吓得封释云差点没调头拔腿就跑。
“哎呀妈啊!我这不是进了贼窝了吧?或者是他们已经好多天没尝着‘肉’味儿了,准备拿我祭口?”
封释云心里惶恐着,忐忑着,七上八下着,然而当他想要反悔时,那城门却已然被几呀唔的敞了开来,自己的小身板更是在俩个彪形大汉的左膀右靠下,不由自主的便进到了城里。
“呼!好热,好大的酒气!”
刚一进城,封释云立马察觉到了城里的异样,为他开门的军士虽然同样生得孔武有力,但却醉眼惺忪,走路都打着晃子,而这城里虽然不见明火,却也让他这个身着皮袄的南人汗如雨滴。
“怎么样,小兄弟?咱这镇子里可还暖和?”
陈猛一边还说这话,一边却是将身上的皮袄皮帽脱了下来,塞到马背上,反观那赵狂也是如此,搞得封释云是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甚好,甚好……”
手拿皮帽晃悠在耳畔,封释云则是强忍着热浪打量起城门附近的建筑来。
仅在外面看看还瞧不出啥门道,可一进来,封释云才发现,整座军镇竟然是全封闭式结构,估计也是出于保暖的原因,而且这军镇从外边看去虽只有三五里宽,十来里长,还是个三角形的格局,然而这却是相对于那些动辄便是方圆几十上百里的大城而言,要下细说来,还真不算小了,哪怕是和封释云当初待了一年多的万岭城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本来封释云还想着,如此大的城池,只有那么几百号子守军住着,是不是稍显疏旷了一点,可眼下这么一看,他便不这样认为了,因为这军镇说来是处于战斗第一线,可里面却还是和南地的诸多城镇一样,里面除了巡逻守城的军爷,绝大部分人还是那些推着小车做着买卖的住户和生意人。
这不,封释云打眼望去,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街道旁,便有一溜酒肆食铺,那酒香估摸着就是从这儿飘出去的,其间更是人来人往,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小兄弟,咱这地头可还有趣?要不要大哥我带你到处逛逛?”
不待封释云发问,陈猛这个外表看似粗犷憨厚的汉子却犹如封释云肚子里的蛔虫般,生生地便贴了上来。
“行,今天小弟还想在这儿叨扰大哥一夜呐!”
封释云也想看看这异域的人文风情,毕竟他此行还要跨越诸多地域,若是一不小心犯了当地人的忌讳,恐怕会被人一路追杀至霜化水北风停。
“诶!叨扰我可不行,要叨扰,你得去‘叨扰’城北慰安营里的那些婆娘去……”
陈猛与赵狂颇为默契地打趣着封释云,弄得封释云清秀的脸蛋一时红一时青,虽然他就早已到了谈婚论嫁自立门户的岁数,也几年下来也着实经历不少常人极难理解和经历的事情,可脸嫩这种事,却不会随着某人的意志而发生转移的,它与某人所经历的‘某事’的次数有着必然的联系。
就这样,几人有说有笑,当然更多的还是别人说封释云笑,而且还是讪笑苦笑的情形下,封释云不但知道了这军镇的热源来至哪里,看着那些被风干了的粑粑状的牛粪马便他实在是想不出其它原因,而且也见识到了陈猛所谓的‘慰安营’的真实面目,论及其服务态度以及技术水平,与‘国内’那些某红院青楼比起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有当地守军引领,还可享受八折优惠,当真是货真价实诚信第一童叟无欺。
“怎么样兄弟?咱这军镇当不愧为北地第二大城池吧!”
兴高采烈地拍搂着封释云那羸弱的肩膀,陈猛一边灌着酒,胡诌之意更甚。
“那是!除非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明天就在这土窝窝旁边起一冠坟,否则还真没人敢和你争这北地第二大城的名头。”
封释云心里极度扭曲着,因为就刚才那么一会儿,他怀里揣着的银钱便如那天际泄水般流出去了大半,而且受益人还不是他这个冤大头,这对于一个向来以勤俭持家著称的老抠而言,现实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
他现在也终于彻底理解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的真正奥义,所以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封释云决定不带他们玩了,便即对陈猛问到:“敢问陈大哥,这北地第二大城池中,可否有买卖马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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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遭了热伤风,加上又遇到改造电网,着实热得不行,感觉写着少了点感觉,有点拖沓,推荐期间也只有一天一章,汗颜!形势会有好转的,还望诸位见谅!
第十一章 深入误会
哒啦!……哒啦!……
风萧萧兮乱马,路漫漫兮飞沙,晨曦孤芒指天涯,儿郎何日还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晨初,荒凉北地黄沙,身后凸影渐小,封释云纵马提缰,顶着北风倚着朝霞,乱了一地枯草锹甲。
马是刚买的马,陈猛的马,封释云用了高出南地马匹三倍的价,本来军镇里还有更便宜、更好的马,然而陈猛却对封释云说这是一匹老马,而且是他从军时从皇城带过来的,所以说‘老马识途’这个情况用在他的这匹马身上是非常恰当的,是必然会出现的。
当然,陈猛是这样保证的,但这也就是变相的告诉封释云,如果他哪天不想摇着马了或是干脆直接就挂了,这匹马终归还是会回到这座军镇,回到他的身边,前提是那‘老马识途’的情况真的发生。
而封释云显然是不会相信这么荒诞的说法的,所以他才花了三倍于市价的价钱,不仅买了这匹老马,还附带着从陈猛手中得到一份地图,一份关于北地的地图。
这份地图上面记载的内容极其简单,初到手时,封释云还以为这是‘陈大家’的临时涂鸦,目的便是为了多榨取他这个南地人一些油水,然后好到化霜城下与那些同样想着榨取敌方一些油水的守关军士换上一些上好的酒水,这正是军镇内商业体系如此发达的根本原因。
然而当封释云拿着这份地图强烈谴责对方毫无信义诚意之时,陈猛却指着地图上平平白白的一片儿,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这就是北地,没有山也没有湖,没有方向也没有尺度,如果他啥时候能见到一条和地图上那条将整个北地一分为二的弯曲黑线有着巨大差别的河流时,那便证明他距离黑线上边儿那个红色的三角形不远了。
红色的三角代表着什么,封释云当然清楚,因为同黑线以下的那个又小又黑又丑陋的三角比起来,便足以想象到它的嵯峨程度,所以为了趁早摆脱陈猛这个极有可能是披着北地人外皮的南地商人的纠缠,也为了更早的完成某残交代下来的任务,今晨天一见亮,封释云便策马而出,彻底永别了这个只怕他多呆一天便会卖身成奴的黑屋。
“前方好似有户人家,或许能讨来一碗奶喝。”
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胯下的马似乎还有余劲,然封释云这个初来咋到的南地人却是再也忍受不住北地如此燥冷的气候,可由于皮囊里装的都是驱寒的烈酒,所以才跑出一阵,他便将目光聚焦在了荒原上那些比夏初荷塘中绽开的白莲更加美丽的帷帐上。
成群的牛羊豢养在高矮稀疏不一形同虚设的栅栏里,却是异常的温顺老实,栅栏旁边堆积着的大片厚实草垛,让这个寒冷萧瑟的冬季变得多了几分生机。
哒啦!……哒啦!……
封释云驱着马向那处帷帐靠近,而帷帐外此时也出现了一匹马,以及一个骑着马的人,顺着萧萧北风,踩着清脆的马蹄声,朝着封释云这边驰来。
“徒儿,你的福气可比为师好多啦!想喝奶就有‘奶’送来……”
某残那银荡而又猥琐的话语轻飘飘地传来,然而封释云此次却出人意表的没有斥责他这样说很可能会把小孩子教坏,因为此时此刻正骑着马儿向他奔来的人,定睛一看,还真长得不赖,当然,封释云敢指天发誓他是真不想‘喝奶’。
“你是何人!?”
来人一声娇叱,转眼便已至封释云马前,其声容样貌虽略显严厉,但却宛若银铃,听上去要比军镇慰安营里的那些大婶们装腔作势似的呻吟强太多了,而且长相也不差,皮肤又白又嫩,就像是用羊奶·子给泡出来似的,比好多南地姑娘都强,完全看不出丁点被风沙蹉跎过的痕迹。
“呸呸呸……,我想这些干嘛!难不成和某魂呆一起的时间长了,被污染了?”
微微晃了晃神,没有理会某残那无力的抗议,封释云便即一抬手,抱拳对马上那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张漂亮脸蛋的少女说道:“我乃……”
“你是南地人!?”——
未等封释云把话说完,对面马上那少女却是捂着嘴极其惊诧地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呃!……”
见状,封释云则是极为尴尬地撤回了手,又怕对方不明情况对他心生敌意,于是便即又道:“姑娘您可千万别误会……”
“谁是你姑娘!”
闻言,少女柳眉竖立,娇叱道:“你们南地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看来你到咱们北地来,估计也没安啥好心!”
“这个……”
咋闻此言,封释云才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对于他而言只能算作非常识性的常识性错误,南地人称呼未婚的寻常女子,通常都称‘姑娘’,只有对那些豪门大宅里的未婚女子才称作‘小姐’,而北地则不然,‘姑娘’二字反倒成了对长辈的尊称,而对于未婚女子不论老的少的,通通都以‘妹子’打发,这还是在他离行之前陈猛刻意叮嘱过他的,让他切勿喊错,否则后果自负。
而且他当时还问了陈猛一句若是遇着情人该怎么称呼,而陈猛则是笑了笑便不再搭话,只是玩笑似的说了一句等他在北地发展出情人的时候,自然便知。
对于陈猛的如此言行,封释云心里却并不以为这是件多大的事,还以为这肯定又是陈猛为了掏空他怀中那包银钱的又一种手法,可眼下看这情形,对方还真有从不依不饶上升至刀兵相见的趋势。
“姑娘可千万不要误会……”
眼看着对方竟将马鞍上挂着的弓箭架了出来,封释云急忙出声制止到,然而话一出口,他却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巴子。
“你、你、你欺人太甚!”
厚厚的皮袄竟也裹不住那酥胸的澎湃起伏,少女张弓搭箭,看着封释云那双多半是因经常偷窥别家闺女沐浴而产生了不良反应从而导致其生了针眼的眼眸竟有渐渐下移的趋势,当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手中弓弦一松……
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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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这么多了,头疼的厉害,貌似有点骚,看来明天得请一天假了。
第十二章 珍稀禽兽的未来遐想
嘣!……
弓弦震响,箭若流光,两马相距不过二十二、三步,所以这一箭可以说是转瞬及至,眨眼间便已冲到了封释云跟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
寒光咋闪,封释云慌忙回神却是又惊又怒,惊的是刚才他只顾着欣赏‘那山’的风景,全然没料到对面那少女会有此一出,而怒的则是对方经不问青红皂白,抬手就是一箭并且还是直指他的某处。
眼见着闪躲已是不及,况且自己的某处又没有练就那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奇术,所以封释云只能是故技重施,将大量神念聚集一处向那飞矢撞去,但愿能稍稍改变一下那飞矢的轨迹,以免遭受其所蕴含的强烈阴毒。
噗呲!……
飞矢中的,如击败革,擦出一阵闷响。
嘶!……
老马扬蹄,纷踏虚空,激起一路尘土。
封释云骑在马上,双手拿缰,两腿紧夹马腹,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这匹不但受惊,而且还受到了肉??体伤害的老马却是不管不顾,任自狂乱发足。
南地由于多山多水的缘故,所以南地人并不擅长马术,封释云虽能骑马,可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以至于他也只会拽拽缰绳夹夹马腹什么之类的,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受惊的马。
万般无奈之下,封释云却只能是将目光凝聚到了那支穿透马鞍刺入马背的箭矢上,他以为,这马儿肯定是吃疼了才会变得如此狂躁,于是他便自作聪明的,毅然决然地将深陷于马鞍马背上的那支箭矢拔了出来。
然封释云不知道的是,他不拔这箭矢还好,幸许这马儿在跑上一段时间累了过后自然也就慢慢地停了下来,可他这一拔,反倒激发了马儿的野性,令得马儿越发吃疼,本是朝着某个方向急速平移的动作却于此时变成了无序凶猛的上下腾拱,竟像是要将他这个主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才肯善罢甘休。
不过那老马虽在折腾,可它却终归是匹老马,而封释云正值青春年少,浑身力道自然不小,所以一时间这一人一兽倒也弄得热闹,竟似乐在其中。
可封释云欢快了,有人却不乐意了,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先前射出那一箭的少女见封释云竟能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自己那必割的一箭,或者说自己那必割的一箭竟然失了准头,作为一名时常用‘生来善骑射’来标榜自己的北地人,这种失误显然是不能接受的,不可理喻的,尤其是发生这事的对象还是一个先前被某人给不慎说成了‘大婶’的女人,就更加不可理喻了。
于是乎,这名少女动了,带着国恨私仇,如风如龙似的向正在马背上蹦跶的封释云杀去,且一边奔驰,一边还能腾出手来放上几支冷箭,其骑射之精湛,可见一斑。
嗖!……
嗖!……
身后突现破风声,习武之人讲究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这方面封释云虽然还做不到许多兵武那般敏感,但他神念的感知力,却是要超出兵武许多,然而他虽能感觉到这些冷箭最终指向的准确位置,也能通过神念对其造成一定影响,可最关键的,却是他眼下根本就是身不由己,想要避让已是无处借力,除非他现在立时便从马背上翻下去又或者唤出飞针对其进行拦截,否则必然会被这几支冷箭中的其中一支所伤。
“奶奶的!老子看你是个女的,便让着你,莫非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把你……怎的?”
在对方的一再逼迫下,封释云终于怒了,翻身坠马这么难看的招式他肯定是不会选择的,毕竟出来混的人,脸比性命紧要,所以……
叮!……
叮!……
飞跃而出的飞针霎那闪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几支飞矢,在成功化解了这次危机后,封释云的瞳眸中没有惊喜侥幸,却是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初次见面便狠下杀手,由此可见此女狠辣之心,而真正让封释云动了杀机的,却是这名少女目睹了他用神念控制飞针击破箭矢的一幕。
在来北地之前那一夜,聂勇曾紧紧地握住封释云的小手,对他说了许多知心贴心的话儿,其中最要紧的几句,便是让他在北地千万不要随意在人前暴露自己炼兵师的身份,那样做固然可以让他得到在南地都不曾享有过的崇敬荣誉,可他这一生,却多半是要身陷‘牢狱’了。
对于聂勇的劝解,封释云感到十分不解,因为在他看来,得到崇敬荣誉和身陷牢狱,显然是两个不同境界的人生追求,如此完全矛盾的两个词,显然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句话中。
然而当他听完聂勇的解释后,便即明白了这番话的真切含义,所以他在来北地之后,即使遇到了那两个‘热情直爽’、气味相投的大叔级守军,也没有将自己的真正底细透露出来。
北地人常年生活于苦寒之地,所以也造就了他们的身体格外彪悍,如果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南地人有一个能成为兵武,那么北地人便会是其三倍有余,拥有如此巨大的优势,北地人却没能挥刀南下一统天下,这其中自然有着霜葬山脉天堑以及化霜城的缘故,可最主要的,却是和其没有系统的培养炼兵士的方法有关。
炼兵之法承自兵神,出自神殿,而北地人与神殿之间的关系又是不可调和的,所以无论是东凰帝国的神殿高层,亦或是伏乾帝国的炼兵士盟会,都不会将炼兵之法传授给啸霜帝国,否则便与喂狼无异。
然而炼兵之法虽不能传授与北地人,可如果北地人要买成品,这个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价钱却是高的出奇,其价几乎是南地同等级符兵的十倍,且越高级的符兵其价钱便愈发离谱,这对于本就贫瘠的北地而言,显然是无法接受的,可不接受又能怎样?就凭皇室以及其它势力供养的那三五只炼兵士,根本就无法满足整个北地广大渴望获得符兵百姓之所需。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被坑,他们也只有咬牙去豢养更多的牛羊,绞尽脑计去坑害更多来到北地美其名曰‘旅游观光’实则却是‘心怀叵测’的某逼,完了再乖乖地将钱送到那些早就被神殿安排好了打着‘友情援交’口号实则却以掏空北地人资源为目的的跑帮商人手里。
如此循环往复,北地人即使有着远超于南地人的强悍身体素质,却由于资源愈发匮乏的缘故,导致成为兵武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多数人至今都还是吃着前人留下来的老本。
拥有符兵的人越来越少,可换取符兵的钱财货物也愈发匮乏,可北地人对于攻破化霜城消灭神殿完了再一统天下的热情却是丝毫不减,在内需如此茂盛而又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北地人对于炼兵士的渴求**自然也就愈发旺盛。
所以如果封释云一旦被人发现是炼兵士,那么他的下场,肯定会比某些珍稀异兽更加珍稀,初入茅厕不说有兵武王保护,那起码也得配备几支能够防住敌人也能够防住某人的‘斩’级符兵。
想到这里,封释云全然不顾胯下老马的疯癫,冷眼向那似乎是正惊讶于他竟有此神异之举的少女望去……
“杀,还是不杀?”
第十三章 热情奔放的北地姑娘
“杀,还是不杀?”……
冷眼望着那满脸错愕的少女,封释云的心却在这一刻变得犹豫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来北地的初衷便不是与人结怨,更不想与人厮杀,况且他天性纯善,且也和北地人一样,对于神殿,无论是先天亦或是后天都有着极强烈的厌恶感,换句话说就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对于这种扯得比较远的朋友,封释云自认是不能拔刀相向的,即使要拔,也应该趁其不备时背后捅上一刀,或者利用各种阴谋手段让其挂的不明不白,直到死前还会微笑着对你讲——你是好人,并让你替他照顾妻儿老小但主要还是照顾妻妾云云……
然道理虽是如此,可这少女毕竟窥知了他的秘密,而且年纪轻轻待人做事便如此的无情狠辣,出手便要让他子孙散尽,对于这种女人,封释云显然是不敢过分地展现自己博爱的胸襟的,于情于理,都没有不杀她的道理。
此事想来如此费解,说来如此费时,可这一切也仅仅不过刹那,封释云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杀!必须杀了她!”封释云暗自发狠道:“否则让她将我的事情捅了出去,那我在北地可真就没了立锥之地了。”
或许是蹦跶久了有些累了,也或许是被封释云身上那股强烈杀气所震慑,受惊的老马乖乖停了下来,而后便在封释云的驱使下,朝着不远处的那名少女靠近。
“你……你,你想做什么?”
看着封释云越走越近,尤其是感受到那双妖异瞳眸中所迸射出的寒光,少女颤栗着,就连说话也变得如此软弱无力断断续续,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即便去多年前的那群被她爹爹赶走的那群冰原狼,也没有像眼前那少年这般凶狠冷酷过。
“我不……就是射了你两箭么?用得着对人家这么凶?”
北地人果然胆气十足,就连女子也不例外,封释云的样子虽有些吓人,可少女在害怕了一阵后,竟也再次昂首挺胸,和封释云对持起来。
看着少女这番做派,封释云心中不由更寒,眼中凶光更甚,想来杀人这等事,到了这少女口中竟然变成了‘只是射了你两箭’等这样的说辞,由此可见其性情之刁蛮,对人命的漠视已然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
所以封释云那越走越近越虚浮的杀心也不禁再次坚挺起来,直欲除此女以后快,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名少女从出生到现在不要说杀人了,就是狼乃至绵羊、野兔这等小动物都不曾杀害过,之所以对他突施狠手,多半也是盛怒之举,否则一个经常杀戮的人在感受到他身上这般浓重的杀气后,又岂有不防备之理,焉能站在那儿傻乎乎地等着他过去?
“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可是飞雁门的人哈!小心我的师姐们知道了回过头来揍你……”
眼见封释云越靠越紧,少女即使再不济也看到了她即将面临的危险处境,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者无畏还是对她身后那师门的实力有着绝强信心,竟然在见识了封释云玄妙手段后,还不知死活地扬起了她那粉嫩嫩拳头,名为示威实则说是示弱更加合理。
“哼哼!”
闻言,封释云却是一脸嘲讪之色,这女的也太搞笑了,人马上都要挂了,还回头去找靠山,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那便是那女的智慧全下垂到某处去了。
一念及此,封释云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或者骨子里根本就存在着某种恶趣味,竟然联想起那些个被说书先生刻画得生动形象的采花大盗在做某些败坏道德风气活动前所说的经典台词。
然而封释云终归是个有原则的人,就像那天上的太阳月亮星辰般习惯了朝升夕落,即便此刻有某个为老不尊的脑残在旁边极力怂恿着他应该先什么什么再什么什么,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躁动以及鸡动,故作冷漠而又冷酷地说道:“现在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点?”
“……”
北地的风是强劲的,是寒冷的,是无情的,然而北地的人在这北风千百年来的吹袭下,却早已习惯了它的强劲寒冷无情,不仅是习惯,而且对于北风他们更从内心深处便怀着一丝浓重敬畏,渴望着能像这凌冽的北风一般,所到之处百草俯伏,飞沙滚石,自由自在地赶着天上那如羊群般的白云。
所以,北地人崇尚强者,尊重强者,也渴望成为强者,因为只有强者,足够强的强者,才能让所有北地人心甘情愿地俯伏在他的脚下,才能带领着他们像风一般无拘无束地吹袭,而此刻的封释云,摆出那般造型,说出那般唯恐霸气不能随时侧漏的语句,在某个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少女眼中,便与那凛冽的北风,与那无敌的强者一般无异。
于是乎,少女陶醉沉醉或者迷醉了,尽管对方是南地人,于她有着国仇私恨外加生得细皮嫩肉模样周正哪怕是与她这个被誉为是‘百里美’的可人儿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然而人都道哪家少女不怀春,只待来年沐新雨,所以不管是南地亦或北地,只要是女滴,肯定便在某个夜燥难寐之际幻想过自己某年某月某日于溪畔山间草地玩耍时突然不慎倒地,完了便有一个模样俊美身材欣长言语之间还有那么一点酸酸的牛牛的最重要的还是年龄要与自己相仿的男子将自己扶起。
“你……你要做什么?你可休要胡来啊!”
少女满眼星星,看着愈发靠近的封释云,一时间心里已是七上八下小鹿乱撞,本应是环在胸前保护自己的双手此时却是豁然顿开,若不是二者之间相距几个马身,封释云还真以为对方要朝他扑将过来完了再与他同归于尽。
“徒儿,依为师多年的经验看来,此情此景,用一个成语形容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听着某残自告奋勇似的示话,封释云在拿捏不住对方是否‘有诈’的情况下,竟也不由自主地问道:“什么?”
“欲迎还拒!”……
第十四章 将那啥扶回去
“欲迎还拒!?”
闻言,封释云不禁一头黑线,虽然早年间他就曾伙同某些不良之人一起进过某输院、泡过某红院,而且在不久前还曾与某个皇室贵胄产生过一段‘暴龙图’式的爱恋(注:暴龙图乃是神武大陆史上最牛x的自我陶醉红豆湿人,崇尚精神恋爱尤其擅长单相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真要论起对此间门道之具体了解,封释云却还需深入细致问询探讨一番,毕竟他以往所历经的那些经历,说到底还是逢场作戏的成分居多,所以他的反应相对于常人也就稍微要迟钝一些。
“好吧!就算师父您说的有理,但这女子却还是要死。”
无奈唏嘘,封释云不愿在和某残在某些问题上继续纠缠,遂即转移话题,然某残好不容易抓到这荒凉北地上的一道美丽风景,他又岂能放弃?
“傻小子,人家女娃娃都对你这样了,你还忍心痛下杀手?”
望了眼那兀自闭眼挺胸抒怀的少女,某残继续编排道:“常言道‘女生外向’,你不就是怕她泄露你的秘密么?如果你将她彻底降服了,她又岂能背叛于你?”
“唔,有道理啊……”
听这话,封释云不禁微微点头,然遂即却是一愣,回过神来道:“有什么道理?简直就是歪理!”
“您虽然是我师父,您的话徒儿也不得不听,可徒儿在此却要郑重地告诉师父您,徒儿自始自终都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如果您老非要‘强迫’徒儿去做那些苟且之事……”
言及于此,封释云满面决然,义愤填膺正义凛然道:“徒儿也宁死不从,您能控制徒儿的身体,却控制不了徒儿的心!”
“……”
世界,在这一刻终于安静了,唯有那萧萧的北风声,封释云目露坚毅,继续朝着那引颈待戮的少女狼行而去,淡淡的草茶奶香随着风儿纷乱飘来,少女紧抿着的朱唇是如此的娇艳欲滴,轻舒的娥眉微浓彷似北地人那如火般的热情,翘挺的琼鼻即使是霜葬山脉的雪峰见了也暗滋愁云。
“难道我真要辣手摧花么?”
“不行,我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怎能袭杀一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呢?”
马首相聚,封释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如果她能保证不会对我心生歹意,那或许……”
哒啦!……哒啦!……
正当封释云万分犹豫之时,远处那个被牛羊草垛所环绕的帷帐中却是跑出了一匹马,这匹马当然不是一匹自己挣脱缰绳独自跑出来溜达的马,因为在它背上坐着一个人,看那身形体貌似乎还是一个男人。
“有人来了?哎呀!我好恨啦……”
“是爹爹?太好了,我一定要将‘他’介绍给爹爹认识……”
一时间,封释云抚首黯然,一时间,少女欢欣雀跃,而二者胯下的马儿则是自顾自的交耳弹唇,此情此景,被那骑马靠近的汉子看在眼里,与往昔那无数次类似的场景相重合,竟使他不顾距离远近地大喊一句:兀那小子,老子女儿不嫁!
“啊!我啥时候说要娶你家女儿?”
略一慌神,封释云便即强拽着马头将二人距离拉开,妄图以这种形式主义去纠正某人心里对他的主观印象,殊不知却给人造成了一种欲盖弥彰的错觉。
“好哇!你个小兔崽子,吃干抹尽就想闪人,问问老子手里的飞符干不干!”
男子打马便近,那粗犷的相貌,看得封释云不禁阵阵心寒,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作孽,还是他家媳妇儿趁他外出时偷了汉,否则这父女俩的差距咋能这么大呢?
然而封释云虽这般想着,鄙夷着,可对于那男子的关注却无一丝松懈,听着男子那一通稀里哗啦略带北地口音的乱骂,尤其是话里那‘飞斧’二字,还以为这男子会像他女儿一般使出什么独门暗器,却不料此‘飞符’非彼‘飞斧’,而是北地人对于‘符兵’的另一种称谓,可就是这个不大不小的误会,却让封释云在鬼门关前晃荡了一回。
“小子,看招!”
飞马临近,男子倒也光明磊落地提了一个醒,可封释云那一脸的轻蔑不屑之色,却深深地刺痛了男子的心。
想他北地男儿,何等的伟岸威武宁死不屈,自己时常因为相貌、因为女儿生得如花似玉的缘故而被人污蔑为‘尖脑壳’、‘绿帽子’也就罢了,如今却要被这个生得跟娘娘腔似的毛头小子看轻,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嗖!——
只听得一声锐响,便见一抹橙黄忽然冲男子掌中射出,将封释云脸上的轻蔑不屑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错愕惊惧。
“怎么会!?”
男子实力不高,看那符兵所散发的光芒,也就兵武士而已,若在平时,面对兵武师以下武者的袭击,封释云都可从容应对,哪会像现在这般,等到人家的杀招临近身前,自己却连最基本的防备甚至于是警戒都没做到。
“我命休矣!”……
“爹爹不要!”……
面对男子那含怒而来的‘舍身一击’,封释云紧闭着双眼,脑海里却已浮现出自己死后化作魂魄完了再被某残随意蹂躏的残象,然突如其来的、那声娇喝,却让他心中再次孕育出生的希望。
咻!——
说时迟,那时快,这抹橙黄眼看着便要杀入封释云体内,可在听到少女这声娇喝后,却是硬生生地止住前冲之势,转而划出一道折角轨迹,擦着封释云胸前的皮袄兜了一圈便又回到了男子身边,虚浮静陈,莫不是其闪烁的橙明不如先前光亮,还有男子那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已是一片苍白,谁也想象不到,便是这抹橙明,之前却差点取了封释云的性命。
噗通!……
马背上的男子随风晃了几晃,而后整个人斜斜一沉,落马摔坠在草地上。
“爹爹!你怎么呢?”
少女翻身下马,吃力地将男子揽入怀中,晶莹的泪涟儿顺着玉白脸颊如雨般洒落在男子胸前,看得封释云既是心疼,还有些莫名的冤枉。
“呃!这位姑……妹子……”
大丈夫行事当恩怨分明,男子虽欲杀他,却是缘于一场误会,既然如今误会解除,而对方又因此而被‘憋伤’,封释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便迟疑着说道:“在下以为,你爹爹定是因施展‘舍身一击’耗费了大量气血,而后又强行收手震荡了心神,所以才会出现眼下这般气神两虚昏迷的情况,好生将养一段时日即可,并无大碍。”
符兵乃血脉兵器,兵武控之乃是随心所欲,本不会出现这等异状,然而若兵武于盛怒之下耗尽全身气血使出的‘舍身一击’却具有不可逆转之势,如若强行逆转,势必会造成体内气血震荡,而控制符兵的那一丝丝精神力同样也脱不了干系。
“你这傻子,傻站着干嘛?”
闻言,那少女却是俏脸一样,遂即一红,娇嗔到:“还不赶快过来将爹爹扶回去!”
第十五章 父呕心为女一探
经过好一番折腾,封释云终于在某青春无敌美少女的含娇怒视下,将那面目蹉跎得一塌糊涂的中年男子给驮到了帷帐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一进帷帐,封释云才发现自己可能是误打误撞来到北地某个头人的家里。
所谓帷帐,便是四周相围而无顶的帐篷,其主要功用便是用来抵御四下侵袭的寒风以及飞沙,还有就是用以彰显此处人家的社会地位。
北地人放养牛马,逐草而居,其房屋住处自然不能是砖墙瓦房,否则便会生出大大的不便,住在帐篷里乃是最好的选择,而一两朵帐篷在这广袤而又荒凉的大地上未免又显得有些单薄,遇着个啥事也很难有人支应,所以为了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北地人则大多选择了聚群而居。
既然是聚群而居,那人自然而然地便多了起来,这人一多起来后,保不齐便会生出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思想,为了避免在遇着啥事时出现‘张家说东,李家说西’的混乱状况,这群人里便必然需要一位能够为民当家作主的‘领导’,而为了将这位‘领导’的地位凸显出来,同时也方便大家在遇到困难时能够更好的找准方向、找准目标,这种类似于某家大院院墙的帷帐,便是北地人能够想到即有象征意义又有实际意义的最好办法。
在帷帐中那些有可能是少女亲戚的人那充满了警惕怀疑审视目光的密切注视下,惴惴不安的封释云驮着男子随在少女身后钻进了帷帐中央一氅占地最宽、外形看起来也算漂亮规整的帐篷中。
“来,将爹爹放到这上面。”
一进帐篷,少女便即将主座上的杂乱物品拾掇开来,示意封释云将男子放在上面,话里行间俨然一副指示自家男人的口气,搞得封释云浑身好不自在,就好像是刚出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汗却突遭寒风吹袭,浑身黏黏的却又不得换洗,只能是唯唯诺诺应承着将男子轻轻放倒在了那张不知是由什么猛兽皮毛制成的宽大座椅上。
“怎么啦!怎么啦……”
“刚才那小子是谁?莫不是他伤咱们头人……”
就在封释云三人进账后不久,整个帷帐中遂即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随后便见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彪悍无比的北地男子涌入了帐中,使得这氅本来还算宽敞的帐篷立时变得拥挤起来,外带着还混进了一股子淡淡的臊味。
“各位阿伯阿叔,我爹爹没事,就是方才练功时出了点岔子,休息片刻即好,有劳各位阿伯阿叔关心了。”
见涌进来的众人大有一口将封释云吞了的趋势,早已芳心暗许某人的少女则是及时挺身而出,将那群五大三粗的老少爷们像哄绵羊似的撵了出去,待得做完这一切后,才又回到男子身边,心忧地对封释云道:“你不是说爹爹很快就没事了么?为何迟迟不肯醒来?爹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留下我孤身一人,那可如何是好……”
“姑……妹子,你这是作甚,这可如何是好嘛……”
眼见少女玉脸挂泪,封释云立时慌了手脚,不得不说,方才少女的举动极大程度地博得了他的好感,而且还有之前那‘救命之恩’做铺陈,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恨不起这名少女来,而且再听说这少女竟然是骨子后,反倒觉得这一切的意外都起先于自己,心中委实有些愧疚难过。
“都是你、都是你!”
闻言,少女更是梨花带雨连扑带打的嗔怪道:“若不是因为你,我爹爹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你、你……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啊!?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
“谁要对谁负责?又是哪个敢不负责……”
少女的话没将封释云吓出个好歹来,可坐榻上躺着那位这一连串呓语似的质问,却是让封释云浑身惊出一阵冷汗。
“爹爹,您终于醒……”
但见男子悠悠醒转,且还瞪着双牛眼四下乱看,少女惊喜终于有人能为她‘做主’之余,却又含羞掩面娇嗔道:“您休要胡说了啦!”
“前辈终于醒啦!那可太好了!”
见男子醒转,封释云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凑近跟前,看着那脸色依旧苍白但精气神却是回复的差不多的中年男子拱手贺到。
“小子,刚才老子听闻你娃似乎有些不讲究啊!”
中年男子牛眼一瞪,全然不吃封释云那套,身子骨虽然还虚着,可气势却拿捏得十足,俨然一副‘老丈人省婿’的样子。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何况这少女更是男子一手拉扯大的,对于自己女儿的心思那是再明白不过,原以为眼前这小子多半又是哪个部落头人的‘把子’,在听了他女儿的美名后前来一睹芳容,所以他才会第几次亲自出面将其撵走,倒不是他看不起那些头人的‘把子’或者心忧自己女儿年岁太小‘承受力’不足,而是因为在不久以前,他这女儿竟有幸被飞雁门所下派的飞雁使看中,只等着来年便送入门中。
一想到飞雁门在晓霜帝国中的超然地位,还有就是门中弟子与皇室间的‘保暖’关系,他便是睡着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虽说他眼下乃是一部落头人,也算得上是身家显赫,可与帝国中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比起来,他这领导着百十来户人家的头人又算得了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不愁温饱罢了。
而作为一名见过世面又有些实力的部落头人,这等成就显然不能令他满足,然而个人的富贵虽然重要,却也重不过他对子女的爱护之心,北人不像南人,南人重男轻女,可北人却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所以与其牺牲自家女儿的幸福去攀附富贵为自己博得一个好的前程,中年男子还是做出了另一个选择,让女儿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如果不出差错,女儿的芳心显然已被眼前这不知道打哪儿窜出来的野小子给虏去了。
故而他才会在关键时刻宁肯拼着自己吃亏也要手下留情完了再装出一副‘我很眩晕必须昏倒一会儿’的样子,目的就是再次确认自己心中所测。
“哪里!哪里!前辈言重了,晚辈岂敢……”
连连摆手,中年男子心中想着什么以封释云目前的‘人生阅历’而言,却是看不出来,而真正看出此间奥妙的某残却又限于某些条件的不充分或是根本就在记恨某人竟将他比喻成那猥琐下作的登徒子而乐得在一旁拍手欢颜。
“岂敢!?哼哼……”
男子牛眼一瞪,心想自家小妞都已经这样了,这小子居然还扭扭捏捏的,作风很成问题,完全不具备北地汉子那种直接豪爽的性子,所以还有必要再深入研究一番,切勿让自家小妞吃了亏,于是眼一虚,便即沉声道:“老子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第十六章 她的名字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看着中年男子那虚张声势的凶狠眼神,封释云心中即感好笑之余,却又抱拳回到:“回前辈的话,晚辈姓风名释云,乃南地人是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将‘南地人’三字咬得较重,封释云并未打算在此事上稍作隐瞒,倒不是因为那少女已然识破他南地人的身份,而是因为北地人对于南地人的态度本就不甚恶劣,只要不是忠于‘邪教’的狂信徒,北地人倒也能豁然处之,毕竟二者在数千年乃至上万年前都是‘一家人‘嘛!
而封释云又恰恰不是忠于‘邪教’的狂信徒,不但不是,而且二者之间还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瓜葛,所以他才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你说你叫啥!?”
不待男子开口,旁边的少女却是抢先将话头接了过来。
“风释云啊!怎么了?”
被少女这么突突一问,风释云顿时有些摸不着门,这名字随了他十几年了,除了在姓氏上有点讲究外,应该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难不成这户人家也姓‘风’?又或者当年武东凰在灭我风家之日,家中还有亲戚逃亡北地,并且看情形还混得不错的样子?”
封释云心中如此这般地念叨着,而随后便听那少女大呼小叫道:“你不会是和上次来招我进飞雁门的使者有啥亲戚关系吧?”
“此言何意?”
闻言,封释云就更糊涂了,“不会这么巧吧!莫非我风氏一族在北地还真有血脉延续?如果真有,我应该借此机会好好联络一番,虽说不定能推翻武氏一脉以血国仇家恨,可至少能让家族再次兴盛,也算是尽到了我这个风氏第三十九代族长的责任!”
一念及此,封释云便即冲那少女问到:“妹子,你可知那使者姓甚名谁?”
“她叫……”
“玉儿!”——
少女开口正准备将自己所知一股脑儿地说与‘心上人’听,谁知那躺在榻上的中年男子也不知是看不惯二人之间的情意绵绵还是为了维护自己那颗被忽视了的自尊心,当即马脸沉声道:“敢情小哥是南地来的豪侠之士,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小哥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前辈过誉了。”
封释云连忙抱拳,他虽不知这长相一向蹉跎、言语向来粗鲁的男子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知书达理’,可其言语间的生硬冷漠以及拒人千里,他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我一个南地人,不受待见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那飞雁门使者的身份,却是非同一般呐!”
心念一动,不管对方是想替那使者遮掩什么又或是想对他这个‘南人’遮掩什么,既然那少女说起了一段让他极感兴趣之事,那封释云即便再是脸薄,也要死乞白赖像一根钢钉般扎在这顶帐篷中。
“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失礼之处,还望前辈勿怪啊!”
涎脸望过去,封释云刚从那男子脸上看出几许不耐,似乎一张口就是‘走好不送!’,却不料旁边那少女再次抢过话头,道:“我叫‘楚玉儿’,我爹爹叫‘楚狂’。”
“楚玉儿……嗯,楚狂?粗犷?”
虽然昨日刚从陈猛二人口中得知北地男人的名字不是啥猛就是某狂,可中年男子这名字还是将封释云雷了个里焦外嫩,而他偏偏又不敢笑出声,为了掩饰自己脸上那强忍不住的笑意,于是便即拱手唱道:“啊……原来是楚前辈、楚女侠,失敬失敬呀!”
闻言,中年男子立时翻着白眼,显得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他刚才伤了根本现在还有点头昏,哪里还轮得到封释云在这里磨叽,在就提溜着将他甩出帐篷去了。
然男子虽不待见封释云,可那少女却是着了魔怔般,典型的胳膊肘朝外拐,居然挽着封释云的胳膊便坐到了坐榻旁的几根绷皮垛子上,叽叽喳喳地聊了开来。
“玉儿妹子……呃,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
被一名女子挽着手,尤其还是被一名如花似玉香气扑鼻充满着异域风情的黄花大闺女如此亲热地挽着手,绕是封释云有着极为丰富的‘欢场经验’,也免不了两股战战浑身发抖。
“哎呀,你可真是讨厌了啦!”
少女轻轻捶了一下封释云胳膊,娇憨道:“人家都……都那啥什么你了,至于如何称呼,那还不是随意?”
“……”
封释云一阵恶寒,躺在榻上的男子则是满脸郁闷,只有悬于帐中的某残此刻才是发自真心的放声狂笑,倒不是笑自己马上就能徒孙徒馍一大团,而是笑某人吃瘪的样子着实精彩好看。
“那在下便得罪了。”
略显含蓄矜持地侧了侧身,封释云遂即才问道:“不知妹子你刚才所说的那位使者是何人,为何一听到小生名讳,便做如此惊奇状,莫非……那名使者的名讳和在下一模一样不成?”
封释云不傻,从对方的变现看来,他便有此一测,却也仅仅是有此一测罢了。
“嗯……”
闻言,少女不禁乖巧点头,可一想到刚才父亲的脸色,到口的话却又收了回去,只是认真地看着封释云那双妖异的瞳眸,问到:“告诉哥哥你也无妨,不过事先哥哥得向天神和小妹还有爹爹保证,不是邪教的探子,也不是来北地搞破坏的。”
此言一出,帐中二人一魂脸上立时浮现出了不同的表情,封释云略略定了定神,抛却心中那些‘此女果然单纯’,‘或许有些发展前景’的邪恶思想,又阻止了某残的胡思乱想,这才一脸郑重地望着少女,并指举天铿然道:“我,风释云,再次向天神保证,绝不是神殿探子,也不会在北地搞破坏。”
说完,封释云立马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嘿嘿!妹子,你看这下可以告诉在下了吧!”
“嗯,当然可以。”
少女同样也是极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名使者可是个美女喔!名字叫做……封似萍!”
第十七章 妹妹和你一起走
“那名使者可是个美女喔!名字好像叫做……”
言及于此,少女便即歪着头打量着封释云,随后极认真说道:“——封似萍!”
“封似萍!?萍儿……”
乍闻此言,封释云脸上那原本还是好整以暇洗耳恭听的神情立时猛地一怔,两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捉在了少女双肩上,切声问到:“你没记错?此话当真?”
“诶……,你轻点嘛,弄疼人家了啦!”
少女全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竟然还有如此‘狂野’的一面,嗲声唤疼缩肩的同时,脸上却又禁不住浮起两团娇羞之色,“哥哥请放心,小妹是绝对不会记错的,使者年岁比小妹大不了多少,却成了飞雁使,小妹好生羡慕呐……”
“萍儿!真的是萍儿么……”
封释云心中呐呐到,就连少女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也是没往心上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此刻,在他脑海里,除了那张不时起伏于篱笆顶上的圆圆脸蛋,那对时常都在变化却又从来都不曾变化过的羊角辫儿,再有就是那一句让他感到不再孤单寂寞凄凉的‘天上水中月’,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多少年了,自从历经了当初那场变故,那场改变了他整个人生轨迹理想抱负的变故后,封释云便在没有见过这个令人既怜又爱聪慧伶俐的小堂妹,虽然隔壁那一老一小不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对他百般凌辱,可这并不妨碍封释云对这个小堂妹的喜爱之情。
原以为在他学艺归来手刃仇人之时能够再次见到这个小堂妹,如果当时有小堂妹出面求情封释云甚至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有从前那般狠辣的决心。
然而可惜的是,封释云最终还是未能见其一面,直到他最后问起族中老人,才豁然得知,原来在他当日离乡之际,小堂妹便已跟随那两个据说是七爷爷亲戚并且还有着绝强实力的人给带去了北方,至此便杳无音讯。
北方,这对于当时的封释云而言,完全就是一个陌生而又模糊的概念,是东凰帝国的北方,还是整个大陆的北方,这些他一概不知,而且他当时疲于奔命,所以此事倒也不了了之,而且在闲暇之余,封释云心中甚至会感到一丝庆幸,庆幸当时小堂妹幸亏不在现场,否则还不定将他当成怎样的大怪物来对待。
而眼下看来,尤其是在得知小堂妹极有可能是拜在北地某个大势力、大门派、大人物座下后,封释云心里却又多了几分惆怅和心虚。
“如果真是萍儿,那我又该如何面对她?或者干脆就不去面对她?”
想着见到小堂妹完了再对她认真负责绝对不带一丝玩笑口吻地说出‘我不仅伤了你阿哥,还杀了你阿爹’这句话,再想着从对方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上所滴落下来的泪珠儿,再不然就是满含怨恨的眼神以及含怒射出的符兵,封释云心里便像是被人用刀子绞着一般,目光呆滞的怔在那里。
“哥哥,你怎么呢?那使者真是你家亲戚么?你倒是说话呀……”
见着封释云宛如失了魂一般,旁边生平第一次作乖巧状言行的少女脸上则是半忧半喜,如果飞雁使真是哥哥的亲戚,那么自己和哥哥的婚事爹爹便再无颜说三道四,这自然是喜事,如果不是,那到时少不得又要花费几多功夫,实在不行也唯有私奔了之……
“啊!?”——
被少女这么轻轻一撞,封释云顿时醒过神来,也知道了自己刚才肯定有些失态,于是便吱唔着对少女说道:“幸许只是名字相近吧!我一个南地人,在北地又岂会有亲戚来呢?”
“却不知那飞雁门到底在何处,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
嘴上虽如此敷衍着,然而封释云心中却是打的另一番主意,小堂妹乃是他在这世上还挂念着的少数几个人之一,若是没有探得其行踪倒也罢了,可如今既然知道了,虽不能确定,但封释云又岂有不去寻访之理,只不过却是不能再像往日那般亲近罢了。
“哎!……”
想到这里,封释云不禁又是一声长叹,与少女那一脸的幽怨倒是登对至极,只有躺在榻上的中年男子两眼骨碌乱转,只怕是早已从二人的对话中看出了封释云的不凡。
“那个……风小子!”
中年男子没好气地唤了一句,当然,其中装模作样的成分居多,至于所谋何事,便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
“前辈何事,但请直言!”
封释云拱了拱手,倒是显得极好商量的样子。
“老子问你,你即是南地人,来北地又不是寻访亲戚,也不见带甚货物,到底想要作甚?”
男子说话极其无礼,开口一个老子,闭口一个老子,就好像封释云该他似的,气得旁边的少女频频瞪眼鼓腮,生怕将帐中这位便宜姑爷给气跑了似的。
然封释云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父女二人听了心中不由一惊。
“晚辈只是一路人罢了,德蒙前辈与姑娘收留,不甚感激,既然前辈无碍,晚辈就此告辞!”
说着,封释云便即起身朝榻上的男子揖了一揖,随后又朝少女行了一礼,便径直朝着帐外走去。
“风大哥!”——
“好!咳咳……这才像个汉子!”
少女一把拽住封释云的胳膊,直欲挽留,谁知榻上那男子却是更加激动,一声大喝只差没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给震出来了。
“来来来!小伙儿切勿动怒,先坐下来消消气再说。”
北地人生性强硬爽朗,自然便有些看不惯南地人那副绵软拖沓的做派,所以当封释云一改先前唯唯诺诺之状忽然间变得威猛霸气的时候,瞬间便征服了中年男子的心,使其对他刮目相看,而且男子本不意如此,而是另有打算,所以当留人时即留人,倒也做得果断。
“前辈,这就不必了吧!”
见主家挽留,封释云却无丝毫续留之意,仍是执拗道:“眼下天色已不早了,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作叨扰了。”
说罢,也不顾少女阻拦,转身作势掀帘欲走。
“哥哥,别!妹妹和你一起走……”
第十八章 吃沙的人,都是苦逼!
漫尘风来卷云舒,匹马支剑影孤独;
借问长河寻渡客,时为桥来水化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
三天后,孤凉河旁,疲惫的老马低着头,弹舌卷汲着清凉河水,高大马身后,一脸青红紫白的封释云紧紧裹了裹身上的皮袄,望着粼粼且偶有浮霜、宽阔不知几何的河面,瑟瑟之余,也不禁暗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真是条……好河呀!”
无奈唏嘘一声,封释云又将皮袄往身子里裹了裹,直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悻悻然委身坐到了那冷硬的河岸上,继续望着大河东去唤心海的滔滔粼影,继续回忆着身后极遥远处那顶帐房或许还有某个为他痴心不改的少女的温暖与温良。
再过不久,或许今天,或许几天再不就是半月,北地将迎来它这一岁里最后的一场雪,而到那时,这奔腾了无数年养育着无数北地人的孤凉河也将再次掩上它那神秘的面纱彻底封冻起来,变得和这片苍凉大地一般,天地间只剩下白皑皑的一片。
而到那时,封释云才能牵着这匹老马,跨越刻画在羊皮地图上那条极其简陋粗鄙的黑线,去到孤凉河对面,那座被北地人称之为皇城的‘啸霜城’中。
“早知如此,或许我当初……”
马奶??子的味道是香滑的,让人留恋的,正如少女那如玉温润的肌肤,孤凉河的河水是浸骨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或许正如它名字的来历般,也或许似某人的命运般,少了这浸骨生畏之意它便不配叫做孤凉河,多了些儿女私情便会消磨无数英雄侠骨。
封释云虽有侠骨,但却从来都不想做英雄,所以望着这条孤凉的孤凉河,他惆怅了,迟疑了,习惯了继续着他所习惯的孤独。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留下来当个上门女婿那该多好啊!这北地虽然荒凉了点,可成天吆喝着成群的牛羊,再生他一堆儿女,岂不快哉?”
“哈哈!哇咔咔咔咔……”
长河岸边响起某残银荡而猥琐的调笑声,却是曲高和寡,除了引得某人一阵怒视闷哼外,便连岸边撮着的一蓬枯草也无心应和一番。
而就在这一人一魂外带一马相互蠕唇相讥,各种粪言马屁交响不绝之时,在整个北地的西面,在那条蜿蜒连绵将整个神武大陆北部一分为二的霜葬山脉西面,那片广阔荒凉得如同北地却又有着与之截然相反景象的禁焱戈壁中,却有着一道宛如蚂蚱般渺小且跳跃不停的身影正朝着戈壁中央那唯一的一棵‘稻穗’馋涎而去。
咚!——
一声闷响,便见一道人影突然从沙砾中飞窜而出,于空中划出一道耀眼亮线,较之天上那轮浮浮日轮所散发出的炽烈光芒也是不遑多让。
而在这道人影窜入空中后,其身下那片沙丘便宛如受到了某种巨力的冲击,又或者是被无形的天地之神给一拳砸中,立时坍出一个如碗却又比碗大了几千几万倍的坑陷,使得眼前这幕景象看起来分外诡异,也为天空中那道浑身闪烁着流光的人身平添了几分神异霸气。
“奶奶的,看来老子生就一个跑腿的命!”
飞凌与空中的人影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声音虽不大,可在这片空旷的戈壁中却是传出老远,若是让某个身在北地的苦逼可怜人听见了,肯定会极其讶异地爆上一句粗口:某靠啊!这不是某个富二代的声音么?
“谁说不是呢?”
慕超翻了翻白眼无良而又无爱地腹诽了一句,而他非议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那个正在北地和他一样吃着沙尘却又享受着冰火各一天的某人,只是他这苦难的日子却绝对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慕超的身影越窜越高,可他毕竟不是兵武王,而且就算他有着兵武王的实力,由于受到某些特殊条件限制,他也无法像那些有着符兵驱使的兵武王般,翱翔于蔚蓝的天际,所以待到他那一跃之力渐渐耗尽之时,他的身影也由平飘于空中转而变为缓缓向下落去,再到急速向下坠去……
昂!——
可就在他将要落到沙丘上的一刹那,在他那纤长身影所笼罩的地方,却是骤然爆起一团沙霾,紧接着,便见一条足有数十丈长,且头扁如楔,双腮生角的大蛇正瞪着一对黄铮铮的眼睛,张着一道足以吞下那些曾将某人撵得鸡飞狗跳山狟的血盆大口,等待着空中那只秋后的蚂蚱蹦跶进嘴里。
“麻痹的,竟然会遇到霸蛇!”
毫无形象地爆了一句粗口,当然,在这杳无人烟的戈壁里也确实不需要注重什么形象,慕超恨恨地盯着身下那道正在飞速临近的血盆大口,闻着那已然扑鼻而来的阵阵腥气,目光中却无丁点因无处借力而无力辗转腾移逃得一命所应有的惧意。
霸蛇,异兽之种,生于霜葬山脉以西,禁焱戈壁中,生性喜食巨兽,擅长土之力,成年者体长能达百丈之巨,实力极强,极难应付,即使兵武宗与之也不敢轻言胜之。
“别以为你长的大,老子就怕你,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而虚’!”
然兵武宗虽不敢轻言胜之,可慕超的实力,却是让异宝盟那位分管‘乙’字楼的于长老也唯有恭恭敬敬喊上一声‘祖宗’的份儿,虽然他本人并不是兵武,可在兵武王之下,却真没谁能够治得了他,又岂会怕这条不知死活还自以为能打打牙祭的霸蛇。
“死吧!”——
借着下坠之力,慕超那本就显得极快的身形竟在此时拖出一道长长残影,浑身光华更是灼眼至极宛若流星坠地,直射那条巨大霸蛇口中。
呜!……
昂扬着脑袋的霸蛇尚不知空中发生了何事,就如同一个正在张大着嘴巴准备享受美食的人却突然发现一只苍蝇飞进了嘴里,下意识地将口一闭,还未来得及品出个鸟味儿来,整个头颅却是猛然一胀。
嘭!嘭!嘭!——
接着便听到阵阵焖竹爆响伴随着那团团肉泥血雾,泼洒在了这片干涸得几近冒烟的沙砾上。
“哼哼,跟老子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脚下踩着一节尚未被炸掉的硕大蛇尾,慕超仍是心有不甘地辗上了几脚,仿似有着莫大怨气,而他身上那件雪白的长袍,却是奇迹般的没有在这漫天仍未落尽的肉泥血雨中,染上丁点污??秽。
“麻辣隔壁的,老头子倒也真会享受,没事跑去和那群成天只知道符符道道的傻鸟凑什么热闹?害得老子跑东跑西……”
“不过算算日子,那小子也差不多快到了,到那时老子总该能轻松些许时日了吧!”
装模作样地抖了抖那身未埃的白袍,狂野霸道的目光凝视西方良久,遂即便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慕超的身形却已再次拔向空中,只留下身下那口正在不断变小的坑陷以及一地红的绿的不知所谓的零零碎碎,还在述说刚才那一幕因某只苍蝇而发生的餐具。
第十九章 啸霜皇城
啪!——
晨初,一声鞭响,划破长空,与此同时,在孤凉河北那片已然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原野上,荡起了道道清脆马铃儿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雪花儿飘飘,马铃儿悠扬,几声苍凉北歌,两道深浅轱辙,载着一车说笑沉怅各怀心思的人儿,豪饮品呷着马奶酒所给予的郁香。
“这位少侠看模样不像是咱北地人啊!莫不是……”
马车里,围着炭盆挤着七、八个身材或魁伟或瘦小,年龄或老或少,名字或狂或猛,但论起长相,却皆是一脸的‘豪放’的北地汉子,而唯一的一个生得勉强还算周正的少年郎,自然成了众人争相观望挤兑的对象。
“前辈所言极是……”
面对着车内众人的虎视眈眈,那少年郎倒也毫无惧色,言谈之间仍是那般谦逊有礼,举手投足自有一番波澜壮阔。
“既是南地人,又为何于此时来我北地,莫非……”
发话的人如击鼓传花般,很快便轮了过去,而所言的对象,却是至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非也,在下与那邪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只因被其所迫,不得已才流落他乡,以免惨遭横祸……”
少年握拳碎齿,眉眼之间显得甚为沉痛,就好像那所谓的‘邪教’曾经强抢过他家那头名为‘阿花’的小母猪,又或者再他极年幼时曾吃过他的豆腐,直将这群酒水躲过脑水,屁话胜过文化的北地粗犷汉子唬弄得一愣一愣,纷纷出言激亢道:骚年,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呼!总算抹过去了。”
车厢里,封释云接着喝酒的当头,慎之又慎地叹了一口气,九天!这已是他来到北地后的第九个日头。
自从他被尚未封冻的孤凉河给拦在了河南,足足等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等到了北地今年的最后一场雪,等到了宽不知几许的孤凉河结了冻,本以为就此北去无障碍,可他却实实在在地小看了这北地冬天的冷,不下雪时尚可忍耐几分,毕竟那时的风还是风,最多不过是风中夹了几两沙的风,然下了雪的北地所挂的风,确如那刀子般,夹着那看似温柔的雪,令人阵阵肉痛。
所幸在渡过河的第四日,他终于遇到了一辆与他有着相同远大目标的马车,赶车的老汉是个爽快人,当然,这是在封释云付了一个银凰以及答应让他的老马也加入到拉车行列中后才表现出来的。
而且也正因为如此,那老汉才得知封释云居然是个南地人,毕竟北地不产银凰,还好封释云当时及时地向其宣示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以及道德观,那老汉最终才没将他撵下车去,不仅没有对他怒目相向,反倒是好烟好酒的待着,大有评说里枭雄善待投诚之士的广阔胸襟,除了见人便说他车上有个南地人让封释云感到头疼不已外,倒也真无啥诟病之处。
“敢问诸位前辈,晚辈这是第一次去皇城,却不知几时才能到达?”
闲着也是闲着,为了不让众人再将话头望自家身上引,封释云干脆便向车里人打探起那啸霜皇城的事情来。
“就在这一两日吧……”
“胡说!那还得看天神脸色如何……”
“你才胡说!我大姨家的二舅子的小姑奶奶……就住在皇城,我能不知道么……”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封释云此言一出,车内立马乱作一团,搞得人人都好像皇亲国戚再没人比他们更了解皇城似的,结果还是那在车手处响着鞭子的赶车老汉,出来替封释云解了惑。
“大伙都静静吧!你们看那是什么?”
老汉忽的掀开帘子,骤然穿插进来的凛冽寒风刺得众人浑身一颤,遂即扬鞭指着极远处一道被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给糊得隐隐约约的黑线说到。
“哇!那是……”
“哇什么哇?皇城没见过么?大惊小怪的……”
“是极是极,某某所言甚是……”
“那便是皇城?怎么看着有些不像啊!”
听着众人的纷扰,封释云倒是沉默淡然一言不发,就在他越看越觉得那道极小极短的黑线就是众人嘴里争相争辩的‘皇城’时,却听车手那赶车老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而后悠然道:“咳咳,不好意思,老夫一时眼花,竟然指错了方向……”
哗!……
闻言,车内顿时绝倒了一片,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样无耻的,然而这老汉虽然无耻,却没有敢于挑战他的权威,虽然这车大家都是花了钱出了马力的,可万一人家老汉不乐意了将钱一退,刀子般的北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就在众人悻悻然地从车厢里爬起来,尚未站稳脚,这马车却是猛的调了个方向,搞得众人又是绝倒一片。
“它莱莱滴!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不带这样玩的……”
车里人骂骂咧咧地爬将起来,正欲编排那赶车老汉几句,不料那老汉却再次扬鞭指着前方道:“呶!看见了么?那才是皇城。”
“是吗?别又是看花了眼吧……”
“就是,让老子瞧瞧……”
老汉的话再次惹得车中那群土包子争相围观,然而当众人抽上前去时,却是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果然……粗壮,那啥怎么形容来着?”
“粗壮,壮大,坚挺等等,这都不知,简直没文化嘛!”
没有理会车里那些北地汉子的‘豪言壮语’,封释云却已为天地间目力穷极之处的那座如山般的建筑所震惊。
东凰帝都有多雄壮封释云不知,因为他没去过,可海澜王城的壮阔恢弘他却是见识过不知几多次,然而当封释云望着眼中那座尚不知在多少里以外的城池时,心里却有一种当初第一次面对霜葬山脉,面对‘天下第一雄关’时的错觉。
霜葬山脉的雄奇险峻乃是天铸地造,自然勿需多言,天下第一雄关之所以建的如此雄壮嵯峨,那是因为战争的需要,也在情理之中,可眼前那座堪比二者的城池,封释云就弄不明白了,若是没有特殊需要,建成如此这般根本就是劳民伤财嘛!
“难道这北地皇帝老儿还怕咱南人攻打过去?”……
第二十章 众棒所指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那啸霜皇城虽然不是山,可好多山却未必有它大,所以当众人因看到它而不自禁地产生了诸多感慨湿意后,却又穿过了一大片被蓄养在城外帷帐中差点被大伙误以为是雪坵的牛羊马群时,这才算真正地靠到了啸霜城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妈呀!这么大个城,那该的住下多少人呐?”
“诶!我说某猛,你刚不是说你家某个亲戚就在城中住么?不是说你去年还到过他家做客么?”
离城五、六里处,尽管众人距那宛若山坡般的城墙还有一段距离,心里却早已生出些许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城墙修成这样,多半便和南面那座军镇的效用一样,只是那座军镇更小,而眼前这座皇城却是被无限放大了而已。”
望着那面屹立于风雪之中却仍旧本色不改的巍峨城墙,封释云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感概。
照着羊皮地图上所画的表示看来,啸霜城应该还是具有北地特色的三角形格局,目的便是为了减小那自极北冰霜雪原而来的凛风酷雪所造成的强烈冲袭,而如今亲眼得见,才知现实中的啸霜城却不止如此。
因为它的城墙不仅被建成了三角形,而且每一面城墙还形成了一定的坡面,使得那自极北冰原刮来的凛风不仅可以从城墙两边绕过,而且还可轻易地翻城而过,极大地减轻了那高约千丈、长约百里的城墙所能承受的风雪之力。
“快进城了,大家都老实一点,别给巡查当做歹人捉去!”
眼看着那堵如山般的城墙越变越大,墙下那一主两侧三道洞门的影子也愈发清晰,赶车老汉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虽然他自诩出身干净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良民’,然而他这车里要是出了那么一、两个没眼力劲的‘歹人’,他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我是去呢?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呢?”
车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然封释云此时却显得有些纠结,按理说这初到异地的人多半都会选择去此地那些稍有名气的风景胜地游玩一番,更何况是这北地仅有两座城中的其中之一。
然而自家自知自家事,封释云这一路下来没少因为南地人的身份而被人家怀疑,所以他不敢保证到了这皇城之内人家对他还会如先前那般客气,而且据之前那俩父女说,飞雁门的驻地其实就在这皇城之内,他进城后若是一不小心碰着当初隔壁那个小堂妹,那之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况且他那小堂妹到底是不是拜入了飞雁门中,只要没亲眼见着,那谁也说不清。
“唉,还是进去看看吧!此去雪原尚不知有多少地,总归是要采买些日用夜用品。”
一念及此,心中稍定,封释云可不想到了雪原便靠那些珍稀药材充饥,有了铜符的储物功能在,自是方便不少,而当他想明白这其中的无数好处后,这辆马车也已然驶到了城墙下的左侧洞门外。
“这守门的军士看上去倒也威武雄壮,莫非是兵武不成?”
封释云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洞门内那十来个身着厚实制式皮袄,正拿枪按刀盘查着过往行人的北地军士,心里却是在将其与南地守军做着比较,毫无畏惧之意。
而那赶车老汉由于受了大伙车资的缘故,服务态度自然极好,也不用大伙下车,顾自掀开车帘顶着风雪便朝那些守门军士处奔了过去,且一边奔着,嘴里还一边大喊着‘快来人啦!快来人啦!’。
“咦!这是何故?”……
满车之人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那老汉在发着什么神经,莫不是因为赚了大伙几个辛苦钱导致血压过高心率过快,而后又突然被风雪所袭以至于一冷一热不小心引发了痼疾?
就在众人幸灾乐祸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老汉那迎风戏雪的拙劣舞姿时,不料那老头又接着喊到:“我车里有个南地来的奸细……巡查大人,我车里捉住个南地来的奸细……”
“奸细!?有么?是谁?”
闻声,车里人不由相互怍望,等无数道包含猜疑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某个铁青着脸的少年身上时,却是纷纷露出一脸释然,紧接着……
“擒住奸细,休要让他走脱!”……
“我等擒贼有功,必得王上厚赏!”……
“啊哟哇!奸细好生强大,某不小心被他那什么棒子给顶了一下,要死人啦!”……
一时间,车里乱作一团,封释云更是全然没明白过来是怎生回事,便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大汉们给压得个严严实实,愣是一点挣扎回旋的余地没有。
北地汉子生而力大,绕是以封释云的一马之力,也挣脱不得,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说的清楚是谁的棒子顶着谁呢?何况他再怎么着也只有一根棒子,那便是怀里的铜符,正所谓‘支枪难敌群棍’,封释云此刻只恨自己居然瞎了眼,看错这群成天叫桑着‘我很豪迈也很无奈’的卑鄙小人。
“军爷,就是他,他就是南地来的奸细!”
车里的战斗只是刹那,而那老汉的腿脚倒也麻利,不一会儿便带着巡查军士来到了车前,掀帘指着被众人压到在车座上的封释云。
“你麻痹的臭老头,还我钱来!”
封释云怒视着老汉,此时他虽无法动弹,可他的神念却是不受限制,若他想就此了结那面目可憎的赶车老汉,只需将藏于衣袍发髻之内的飞针唤出即可,可惜的是,当着守城军士的面,他却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嘿嘿,小子!”
赶车老汉将他那布满老茧的手甩在封释云那憋得通红的脸上,牛比轰轰道:“别以为你逢人便喊啥‘与邪教不共戴天’的壮烈口号,便能蒙混过关,殊不知你越是这样做,便证明你愈发心虚,想当年,老子可是在某处某部门以及某领导的指导下,学习过某种十分精妙之甄别手段的……”
“好啦!别说了,这事算你等有功,待事情水落石出,自会给予你等应有的奖赏。”
为首的军士也不知是看不惯老汉那自以为是的恶心做派,还是不忍心再见到封释云被众棒所指,当即一摆手,领来四、五个手下,便麻利地将封释云从车上绑了下来,直往城中带去。
“军爷,冤枉啊!我发誓一直都要与邪教不共戴天……”
第二十一章 欲逃
由于是侧门的缘故,比起主门来自然就要小上许多,所以城门洞里的光线并不好,即使沿途都有人打着亮子,在这深怕有百丈之巨的门洞中,效果并不显突出,看上去仍是黑恫恫的,环境也是极差,充斥着新鲜牛羊马粪那特殊的臭味以及贩夫走卒巡查军士们不耐的吆喝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像这种南地奸细竟然深入北地千里摸到了皇城之下的事情,在此地更是极为罕见,已然十数年不曾有过,所以当四、五个巡查军士架着封释云来到洞中时,正常的交通秩序顿时为之一滞,前往皇城办事或者做买卖的北地百姓纷纷驻足相望,好似天大的稀奇般,竟没有对某人恶言拳脚甚至口痰相向,倒也算得上真正的‘礼仪之邦’。
“放开我!我不是奸细……”
“我与邪教不共戴天,我、我是来北地观光游历的……”
任凭封释云如何叫喊,架着他的军士却是无动于衷,如铁箍般的手臂将他死死铐住,使得封释云想要凭其天生神力挣脱却发现原来这些看似普通的军士竟也有着不下于寻常兵武者的功夫。
“嘿嘿,你叫吧!你叫啊?”
“哪怕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搭理你的……”
听着身周军士乃至百姓们的戏谑调侃声,封释云心里突然感觉慎得慌,仿佛有种进了贼窝且即将被这些喽啰献给山大王当压寨夫人的感觉。
“那好吧!你们赢了。”
但见此状,封释云也不再作那无力的口号似的呼喊了,却是对捉着他的军士问到:“既然你们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奸细,那总该让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奸细’应该被押往何处,又该被处以何种刑罚吧?”
“呵!这个嘛……”
闻言,位于封释云身左侧的军士却是斜眼以对,面带惋惜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活不了些许时日了……”
“啥!?”
封释云蓦然一惊,顿时急道:“军爷,你这话啥意思,就算我是奸细,你们总该审上一审,问问我有何目的吧?怎么这才走在路上,就已将某的最终去向给定了呢?”
“叫嘛呀叫!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能够被分来看守城门的军士显然都不是什么好鸟,而且这天寒地冻的,难免就会有一些怨气,所以脾气也就格外暴躁,那军士在训斥了封释云几句后,本着善待俘虏的原则,人家死囚临刑前一顿还大鱼大肉的待着,所以便又敛去怒容,耐心解释道:“审,是自然要审的,否则岂不是会显得有失公允,若是这事传了出去,下次还有哪国奸细感到咱北地来搞‘活动’啊!”
“这……”
闻言,封释云眉头直跳,难为人家不辞辛劳、不远千里、不服水土前来北地打探点消息,敢情这些北地爷们却早已将此作为一项事业来发展了,真真是……不知该如何说道才好。
“若是任由这些‘粗人’摆布,只怕我今日是凶多吉少,不行!我得速速想个办法脱身才好……”
一念及此,封释云的目光不由在这昏暗阴冷的门洞中转悠了起来,靠着蛮力挣脱,眼下看来是行不通了,这些北地人果然如传说中一样,身体素质极强,若是拥有足够资源、足够符兵,还真能缔造出一个横行天下的铁军来。
“就眼下的状况看来,莫非真要逼我使用那一招?”
眼看着出口就在不远,皇城里的某些建筑已然清晰可见,封释云心里也不禁急了几分,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的那一招,自然不会是那名为‘风骚’的一招,那是对付兵武用的,而且还要是在单打独斗且手脚并无束缚的情况下。
而眼下能够助他成功脱身的,自然便是那既能够群起而攻之,又能分而击之的飞针绝技了。
“若是那样做,岂不是将暴露我炼兵士的身份?而且这洞道乃是单向行走,即使我于眨眼间将这些军士放倒,想要逃出去也必然会受到身后那些北地百姓的阻挠,这个……”
封释云凝眉沉思,任由那些军士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行进,而那些军士见他闷不作声,还以为他是被吓唬住了以至于放弃了最后的抵抗,脸上不免浮现出一些轻蔑如‘孬种’、‘软蛋’般的嘲笑。
“不管了!不就是被人勘破我的真实身份么,若是与那殒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心一横,封释云便即有了主意,“只要能逃出生天,老子就搏它一回,等到出了这门洞,即刻动手,完了便朝那出城的侧门跑,不出意外……想必也不会有啥意外。”
“大猛哥,咱哥几个今天逮到一个奸细,南地来的。”
刚到出口,押着封释云的几个军士便朝坐在城门边那穿得周武郑王长得人模狗样翘着二郎腿乘着凉,呃!受着凉的虬髯大汉吆喝到,搞得封释云在摸不清那人实力的情况下,倒也不敢轻易发飙,只能是静默以待,装作一正宗的烧包。
“啊……,是小狂呐!来来来,先喝上一盅,暖暖身子先。”
虬髯大汉似是微醺,仿佛没听到几人吆喝的内容般,将手中的酒斛往桌上一跺,模样甚是嚣张,尤其是那一声‘啊!’,竟让封释云犹如置身海的怀抱,咸咸的直令人想尿。
“嘿嘿,大猛哥好人呐……”
“就是,跟着大猛哥混,就没少过咱哥几个的酒肉……”
虬髯大汉话音刚落,封释云耳畔则响起了一连串的逢迎拍马声,这几个军士为了争那一盅老酒喝,竟将押解的封释云晾在一旁和西北风,全然不顾他心中那因被轻视而产生的怒火。
“草!老子好歹也是一‘奸细’,面子上总该要过得去吧!你们这样做,我岂不是很受伤?”
“徒儿,还傻愣着干嘛?眼下岂不是绝佳的逃脱机会?”
见封释云竟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某残这次倒是起到了为人师者应有的作用,猛地大喊了一声,顿时将封释云惊醒了过来。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封释云激得一拍脑袋,拔腿便朝右侧门跑去,为了避开那群正在争酒喝的军士,他还刻意绕出了一道弧线。
然而奇怪的是,这群军士在听到他拍脑袋的响声以及见到他拔腿飞奔的情形后,却未做出任何应对措施,就仿佛在那跑着的不是某个从南地而来且被捉住正欲脱逃的奸细,而是一个几岁娃娃般,脸上均是露出一抹浓重的讪笑。
“想跑!?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但见此状,之前那一直处于云游离合状的虬髯大汉那微醺的肿泡眼却是骤然一亮,紧接着,便见一道亮黄色的光华自他身上迸射而出,直钻封释云后背而去。
“咦!?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