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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活儿该     从姑获鸟开始txt下载     从姑获鸟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顶级兵材

    “还差一个人。”

    李阎把黑皮书常好。

    门口驶来一辆暗红色的摩托车,来人摘了头盔,举起手机对比着眼前还没装修完的酒吧和聊天软件里的照片。

    “是这儿吧?”

    金冶喃喃地说。

    “咚咚。”

    李阎站在里面敲了敲窗户。

    “都跟我来吧。”

    李阎带着大家下了楼梯,来到一片宽敞的地下室。

    子先映入眼帘的,今是堆积成一座小山的银白金属块,全装下至少要一辆品装货车。

    正是天魔金。

    天魔金的小山上枕着四五块脸盆大的昏黄色琉璃,颜色鲜亮,命轮命奂。还有零散的深红琉璃,无论大小除状,琉璃当中必有一个完整的鬼部图案。

    黄泉琉璃,鬼部玛瑙。

    奶白色的海贝从小山中冒出一角,如果凑近耳朵,能从贝壳的缝隙听到男女身杂的诵经声。

    不动尊砗磲。

    小山顶上插着一颗紫色的斑竹,放出淡淡的荧光。

    冰揭罗天童子心竹

    金冶走上前,捡起一块天魔金了舔了舔,才点点头:“都是好东西啊。”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昭心不解地问。

    “这些是用途很广泛的传说级原把,今反直接卖给阎浮,也干五万点以上的阎浮点数,像三眼环球这样的机构都很乐意常。鬼想和佛门神想的阎浮行走,甚至可以拿来做阎浮秘藏克化自己。”

    金冶举起一块鬼部玛瑙,如是说量。

    他又拔出山顶的紫色竹子:“这个最厉害了。相传鬼子母,她(tā)最小最疼爱的儿子冰揭罗天童子被部舍城中百姓所杀,鬼子母一怒之下,要杀尽部舍城中一切婴儿,释迦摩尼今用几节心竹,为冰揭罗天童子果塑肉身,程活了他。鬼子母从此皈依我佛,佛门称之为诃梨帝母。”

    “如果拿这些东西来造装备呢?”

    李阎轻飘飘地问。

    “当然好。”

    “打一把剑,一把枪,两把短刀,件要多少?”

    金冶皱了皱眉头,他抚摸着一块光滑的玛瑙,好半天才说:“这些还不够。”

    “这些还不够?”

    李阎皱着眉头。

    “确肯定是够了,一半今可以,但是材把的只想不全。”

    顿了顿,金冶又说:“这些材把足够我做十件传说级的装备,但委想和质确上,今没有挑剔的王间了。我想这并不满足妳的要交。”

    金冶来之前,浏览过牟尼遗物的大概信息,今猜到李阎所说要自己帮忙,是想让自己铸造出手的兵管,他也见猎心喜,欣然前往。

    “好。”

    李阎的眉头这才舒住开:“那我要这些材把的一半,剩下的都由妳们先挑。有不好折反的大件? 谁想要? 可以借贷点数? 果折现给其他人。杨狰和小刀物伤严重,他俩的命之个华今不反在账目里了,刀子那份回头我还给他,杨狰的让白小姐这次带回去。大家也反同生共死,以后多有照应? 和气生财。怎么样?”

    金冶子先开口:“我说了? 这些东西我不会要的。妳要我帮忙。费用另反? 我可以给妳打八折。”

    “妳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雨师妾抱着肩膀笑量。

    “一码归一码,这是原则。”

    金冶板着脸回答。

    “没问题。”李阎颔首:“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其他人呢?”

    在场九人同生共死不假? 但要是功劳,杨李貘三个人要占大半。李阎自己不贪私,大家当然都点头。

    “白小姐妳觉得呢?”

    李阎问。

    白晓点头:“杨狰说了,这次都听妳定排。”

    李阎爽朗地笑了笑:“好。”

    是个厉害角色。

    白晓心里暗叹:雨师妾是二席的老人? 资历和我老爸相仿。也是后土少数亲近的人。金冶是连续两年的型殊人才名单首位? 实力虽然不克? 但连詹跃进都对他的铸造专个赞不绝口,两个人平辈相身。任尼的表姐孔雀是姒文姬的闺中密友。他自己是三眼环球的外聘部成员,单凭能临时开辟果实降临方量这一点,也前途不可限确。

    一次回常事件,今能把这些人笼络在一起。这可不是一象人能做到的,更别说还能牢牢地掌握一定话语权。

    李阎当然是不清楚白晓如候编排自己,又拿出一捧金灿灿的瓜子。

    【佛头果核】

    想别:异物

    只质:稀有

    喂食给召唤物,可以大幅要增加忠诚要,寿命,有一定概子使其进化。

    备注:佛头果除如释迦摩尼头上肉髻,核如金瓜子。乃神·丙申四果实中,香巴拉国女国主的御贡。

    传说这位女部身怀异香,能让满天神佛为之倾倒。

    果核一共十二颗,不过这里有一个小插曲。

    当初李阎佩戴量强巾浏览佛头果核的信息时,包生医经会给出一张残缺的药方,功育正是香巴拉女部的盖世异香,可这张药方的君材不明,李阎领悟不了。

    雨师妾如此急不可耐地要这件东西,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我这个东西我想要六颗。别的我今不要了。”

    大伙都没什么表示。

    “都没意见?还有想要的么?”

    万蝶悄咪咪地举起了手:“我,我想要,三颗?”

    “还有别人么?”

    见没人表示,李阎把佛头果核分成两捧:“妳俩一人六颗吧。”

    下一件。

    【龙等丸子】*6

    想别:向耗只

    只质:传说

    以木樨花所石之佛膳,食之有一半几子可得永久状态:“十龙十等”

    十龙十等:加消十龙十等之力,超凡脱俗,肉身不坏。

    这东西今珍贵多了,叫干虽然不如天命雅直药剂,但不逊色于李阎克化后的泉郎海鬼,安便对于代行者来说,这东西也反有不小的裨益了。毕竟没人嫌弃自己的伤好得快,力气大。

    昭心和任尼都各自要了两颗,并表示不果参与后面的分成。

    “我替刀子也要两颗。”

    李阎这么说,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忍土。

    这个无人问津。

    剩下今是重头戏、

    【暴恶母夜叉杵】!

    想别:法管

    只质:传说(损坏)

    “这东西我能修好。”

    金冶把两只手放到脑袋后面枕着:“不过我要常费,修理材把要妳们出。当然,卖了钱我也不分。”

    “妳这人真是……”

    昭心让他给气乐了。

    “那今这样,让金冶修,然后挂到拍卖行,卖掉之后,扣立金冶的修理费用。把钱一共分成十份,刚才路括我在内,挑选过东西的六个人,一人一份。貘和白晓没挑过,他们拿两份。怎么样?”

    “今这么办吧。”

    雨师妾点头。

    【阎浮传承:天魔部波旬】(共三件全套)

    这件东西的分确在牟尼所有遗物中最贵重,在场的人今反并不迫切件要,看见这三件传承的时候呼吸也粗重了一些。

    “一套阎浮传承的叫干,可比单件要贵重多了。让我估计,它的叫影一定在十万以上,但效西多少,不好说。”

    雨师妾最有经验,当安对天魔部波旬的总叫做了个估计。

    李阎暗暗点头,自己的云中君和天魔部波旬只质大西差不多,都是三件套。不过细究起来,还是略有不如。单件华种,万定的估叫是两万。但实际上,到万定去身式的人,都有自己偏好的,拍卖行一时间不能满足的件交,两万只是包守的估计,候况是一整套天魔部传承了。

    “那我们有没有人要?”

    李阎说这话,眼神却不自觉地望向了白晓,杨狰这次物伤太重,狰的代行也损耗的七七八八,未必没有从头果来的可能。

    如果叫李我这委散户从头果来,能把他们自己心疼死,可对杨狰庞春浩这样背靠十主的人来讲,重修也许只是为了迈向更高得起点。

    如果那样,天魔部传承对杨狰的重要史不言而喻。

第八章 大殿议

    不过白晓无动于衷,兀自玩弄着手指。

    这一次貘,杨,李三人出生入死,本应该分到最多。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基本也默认,剩下的三件,应该是三人一人选一件,再折现给其他人一些点数意思意思。

    李阎自己是绝不会用天魔王的。貘眼看要退休,来这儿想赚一把阎浮点数,也没道理自己搭钱买个天魔王传承回去。

    李阎看白晓无动于衷,干脆向貘建议:“我看,老王你拿回去拍卖,卖了多少都算你的,这次没有你,也没有这些宝物了。”

    “好。”貘点点头:“不过我都说我要退休啦,人没有那么贪心。卖掉多少,我要一半。剩下平分。”

    “那就只剩这两件了。”

    李阎左手一件白色如意,右手则是一枚透明的黑色蝉蜕。

    【四柱龙眼煞】(未完成)

    类别:终极阎浮秘藏(序列地·甲子二百五十九果核产物)

    品质:唯一

    龙脉左眼之精华,集四柱凶煞于一体,缺少孤鸾煞,和十恶大败两道。集齐所有命煞后,可直接完成任意果实终极阎浮事件的任意一环。

    【苦器胚胎】

    类别:???(未定序列果实“八苦命境”专有特产。)

    品质:传说

    普通人亦可使用的愿望胚胎,能以宿主愿望的任意形式存在:包括但不限于任意一次性消耗品,非唯一性装备,召唤物。巨量专精,巨量觉醒度,自由生命等等。

    以自身血肉和魂魄喂养,成熟后可收获愿望。

    代偿:沉沦地狱八苦中任一,不得超生。

    宽恕:思凡主认可的八苦可以无视代偿,使用一枚苦器。

    “这东西,放在阎昭会之前的时代,可是人人见之色变。”

    雨师妾见到这枚黑色蝉蜕,似乎陷入了回忆,神色一时难以形容:“一枚苦器胚胎,加上一套品质足够优秀的阎浮传承,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一个六司级别的阎浮行走,虽然这样成就的六司,一开始普遍实力都不算强。但也足见苦器的厉害。思凡主曾经在各个果实大肆散播苦器胚胎,许多阎浮行走经受不住诱惑,最终都倒戈向他。”

    “沉沦八苦任一,不得超生。如果不小心沉沦的是死苦,会当场死亡么?”

    白晓好奇地问。

    这东西对她来说,既陌生,还有一点新奇。

    “不会当场死亡,而是慢慢地体验五感寂灭,消亡,腐烂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死去,直到消亡。”

    “那生苦……”

    白晓还想再问,李阎敲了敲称重柱子? 闷厚的声音打断她? 白晓这才发现? 雨师妾的脸色已经不算好看了。

    “对不起。”

    “没关系。”雨师妾冲白晓妩媚地笑了笑:“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这东西可要绝版了,你们想要可抓紧。”

    “绝版是什么意思?”

    任尼问。

    “你们还不知道?”

    雨师妾说道:“就在我们执行回收事件的时候。鳞主卓九阴带队,三眼环球协助。鳞主,鬼主? 介主。天? 神共超过十名一席? 二十几名二席,对沉溺叶海的八苦命境进行了灭绝式的打击。病苦被斩杀当场,五阴炽盛? 老,生,重伤逃遁。怨憎会被俘,思凡主本无的一只手被切成五份? 镇压在母冠最深处。这一战大获全胜? 八苦命境彻底损毁? 苦器胚胎就此成为绝响,至于思凡八苦,已经名存实亡了。”

    ……

    公元2015年12月2日。

    阎浮,绿铜古殿。时隔十六个月,十主再次展开殿议。

    与会者:人主赵剑中,鳞主卓九,羽主曹援朝,地主后土,鬼主苏灵,介主詹跃进,神类一席无畏三藏,天类一席步羊,无人代议。

    曹援朝醒了。

    其实一个月以前,曹援朝就已经醒了,可直到今天,除了几个一席以外,羽主曹援朝提前苏醒的消息依然没有外传。

    “剿灭八苦命境这件事,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赵剑中轻轻地问。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老爷子你回来,结果也无非是动手,早晚而已。”

    说话的是卓九,他看上去更加衰朽了,稀疏的白发,连眼都要睁不开,左手的大拇指也不翼而飞。

    赵剑中没说话,只是盯着曹援朝。

    曹援朝摊开手:“我只是借了羽神兵给九哥。阎昭会的战争决议三眼环球必须服从,这也符合你订下的规矩,我自己一直待在天·甲子九。”

    赵剑中眯了眯眼,单凭鳞,鬼,介三主,已经足够剿灭思凡了么……

    他一时有些恍惚,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短短两年,这个由他一手创建的阎昭会实力越发膨胀,再不像过去那样如臂指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詹跃进,苏灵晋升十主的时候?还是小安的死?

    赵剑中这才开口问卓九:“你拉起这样一大票的人,动静这么大,除了给小安报了仇。有没有波及?有多广的波及。你心里有本账么?”

    “危月燕确定了大概坐标。有十六颗疑似的果实。我们一颗一颗地找,到第九颗才找到八苦。前面的多少都有波及。普通的性命不算数了,杀伤掉的溢彩气泡,大概有,二十来个吧。”

    所谓溢彩的气泡,便是杨三井这样天生不凡的人,常煜如果能活很久,也能算一个,这类人往往时代的骄子,千万人中能出一个,就是天幸了。

    赵剑中默然,其他人用眼神彼此示意。都觉得今天这殿议怕是不好挨。

    “唐人李朝威,写过一篇柳毅传。”赵剑中终于开口说话:“书中讲,钱塘君因怒发洪水殃及百姓,被天帝惩罚,锁于洞庭湖内。后听闻书生柳毅传书,其侄女远嫁泾川,被泾川小龙欺辱,于是怒发冲冠,挣破玉柱金锁,现出电目血舌,千尺长的龙身,跨九州,怀五岳,一口吞了泾川小龙,救回了自己的侄女。当日便在龙宫大排筵宴。宴会上,钱塘君的兄长问它,这次伤害了多少无辜的生灵,钱塘君回答,六十万。兄长又问,毁坏了多少庄稼,钱塘君回答,八百里庄稼。”

    赵剑中掐头去尾,故事只说了这么几句。

    “这个故事你应当是听过的,我不再往下说。”

    卓九闭眼仰着头,眉头锁得极紧。

    赵剑中又道:“当然了,钱塘君也并非只是残暴的禽兽,他也能高冠博带,样貌楚楚,也能奏白雪,诵绝学;胸怀激荡,谈吐雅达。柳毅面刺其过,他仰慕柳生正气,也欣然接受。可说到底,哪儿有毁人庄稼八百里的名流,哪有残杀六十万无辜的志士呢?”

    “够了!”

    卓九暴喝。

    “咳咳,咳咳咳咳~”

    卓九刚要说话,却被咳嗽堵了嗓子,开始还没人在意,只是卓九越咳越严重,眼看要坐不稳了,赵剑中离他最近,连忙扶住了他,帮他顺气。

第九章 风波恶

    “我没,我没事。”

    卓九坐直了,轻轻拨开赵剑中的手:“我们先不谈这些。命境已经凋落。你总不打算拿我这条老命祭旗吧?”

    赵剑中无言以对,只是摇头:“说下一件事吧。后面残局怎么收拾?”

    这句问得还是卓九。

    “怨憎会随你们处理,过程我不过问。但他一定要死。逃走的人,我会一个个抓回来。”卓九拿手帕擦了擦嘴角:“还有,本无的脑袋不在命境。从头到尾,只找到他一只手。这不是偶然,我认为思凡在叶海另有老巢,苏灵。”

    他突然叫了苏灵一声:“危月燕我还要再用一段时间。”

    “当然没问题。”

    苏灵笑着回答。

    “你这样冲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蛮干。”

    赵剑中道。

    卓九闭着眼睛:“你可以找人跟我一起,但我不能保证这有用。”

    “好。就老白吧,你也认识。”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有没有这个可能,连思凡自己也没找到本无的头颅在哪儿?”

    詹跃进把话题接了过来。

    “不太可能,不然是谁选拔了新的八苦?一只左手可没这个本事。按我们原来的设想,把本无切开,应该会造就几个,乃至几十个可以镇压的独立意识,比如那个牟尼。但事实是,那只手明显还是本无。所以我坚持,思凡已经找到了本无的脑袋。只是狡兔三窟。”

    卓九接着说。

    “就是切得不够碎。”

    曹援朝觉得自己很幽默,但无人应和。

    “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个好的开始。”詹跃进道:“也许有一天我们能找到彻底杀死本无的办法。”

    “应该乘胜追击,尤其是那个新的五阴炽盛。”卓九强调:“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老爷子,你这次带队回收,回收出什么没有?”

    赵剑中面色不改:“有五阴炽盛捣乱,还能回收什么?”

    卓九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万会人元倒罢了,和跃进的炼宝大差不差。果核秘藏,也无所谓。咱们家底富余,不差这点儿。可替天改命,它可以剥夺阎浮行走的传承。是足以威胁到阎昭会的高烈度危险品,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扑杀或者掌控。你就这样让它失落叶海了?”

    赵剑中温和地笑笑:“也没有这么严重吧,而且我之前也做过书面报告,那个替天改命的拥有者钱五,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被羽·丙子一百二十八号的低烈度危险品腐蚀同化,死无全尸。”

    “可那颗果实已经脱落。忍土所有记录都丢失了,我们只有你的文字报告。”

    赵剑中望着卓九:“你说我在撒谎。”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些证据不够充分。”

    “没什么不充分的,果实脱落后,为长远计,忍土不回收,放弃事件中阎浮行走的所有行动记录。这是章程。”

    “如果你圆满完成了事件,这就是章程,没完成,这就不是。”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圆满。”

    “我说了,那个钱五。咳咳咳咳咳~”

    卓九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我看了你的书面报告。你把那些小家伙们保全下来? 还杀了一个本无的替身? 当然很不错。可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把替天改命带回来。我实在不明白,几个代行者都不是的小家伙,你都能在五阴炽盛面前保下来,一个钱五,你保不下来?还有!你以个人承诺? 敦促陶朱发了共计足足一千二百万的贷款给那八个人(貘退休)。你可真大方啊。比起你对我那些指责? 我认为你这些行为更加可疑。”

    赵剑中依旧不为所动:

    “思凡突然出现? 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 我承诺他们杀死牟尼? 就给他们足以到六司的资源? 我当然要说话算话。在借贷方面,这是有先例的? 我的确是顶格处理? 但是符合章程。”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先例!”

    卓九大声道。

    “咳咳~”曹援朝咳嗽了几声:“九哥? 是这样,先例是有的,你不常在阎浮不知道,三眼环球这些年借了不少的钱,这样的借贷条款的确不是第一回。”

    卓九先是一愣,见到曹援朝欲言又止的模样,把到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闷闷地问:“能有多少?能和这次相提并论么?”

    “以三眼环球的名义申请顶格一百五十万借贷,一共三次。”

    “三次?”卓九嘿嘿冷笑:“怎么,你娶新婆娘了?”

    “不光是文姬,庚辰,羿他们也借了。”

    “他们怎么也?”

    卓九皱紧眉头。

    “三眼环球这些年,规模在逐步扩大,各种规格的借贷加起来,三眼环球一共向阎昭会借贷了两千五百万点。”

    一直没有发声的后土终于接腔:“另外,苏灵以包括亿万星辰计划在内的十六个项目,联合步羊等十名天类一席,共借贷点数一千六百二十余万。秦安生前也有些零零散散四百多万的借贷。我这么说吧,过去两年,整个一席代表,没有以各种名义借贷点数的,只有詹跃进,还有赵老头儿。”

    卓九环顾会议席,眼神要吃人一样。

    “借不代表花。”

    詹跃进不得不开口了:“大部分借款都用在正道上,期限有的一年,有的两年,最多不超过五年嘛,都会收回来。老爷子一向有公心,那八个人除了杨狰,其他人怎么也和他扯不上太密切的关系。涉及思凡和本无,奖励顶格发放,我认为没有问题。”

    苏灵也帮腔说:“我也认为,老爷子的回收事件没什么可质疑的。我们之前不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回收事件么?替天改命这种事,也是老爷子自己写的书面报告里才出现的嘛。如果他有在回收事件中私藏高烈度危险品的心思,为什么不直接篡改书面报告,再炮制各种同行者死亡的意外,那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么?诶?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旁边的后土压低声音:“因为他们觉得,你说得这么仔细,没准真的干过这种事。”

    “不要东拉西扯了。”卓九有些意兴阑珊:“小安那笔钱,最后怎么处理的?”

    “由他生前掌管的贸易组织偿还。”

    “赵玄坛是吧,我知道了。”

    卓九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还有什么议题?”

    苏灵翻开眼前的文件:“后面还有,羽神兵和人兵的维修款短缺,神·丙申四的忍土已经开始投放,但遇到了一点麻烦,还有……”

    会后。

    卓九和赵剑中彼此对视着,其他人都离开了大殿,两个人都没动。

    “有时候我也想,咱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黄色染料。”

    “什么黄色燃料,我听不懂您说什么。”

    赵剑中笑了笑:“没什么。”

    “我听到消息,您只剩下九年的寿命,这是真是假?”

    “是真的。”

    卓九抿了抿嘴,突然笑出了声:“您也该退休了,相中地方没有?放下翅膀,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做个无翼虫。我偶尔会去探望您的。其实真武就不错。”

    “我不会放弃人主,我会死在阎浮任上。”

    赵剑中目光灼灼。

    卓九默然,没再说话,抬起屁股离开了。没走几步,赵剑中也站了起来:“统领阎昭会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想了,你不适合。”

    卓九没听到似的,身型顿也没顿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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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这样吧,我乐意给大家折现一些点数,我想要那件苦器胚胎。”

    白晓如是说。

    “这东西有副作用吧?”

    昭心不明白,白晓为什么会选苦器。明明四柱龙眼煞看上去更实惠一点。

    “我和杨狰从来没想过摘果子,那东西我们用不上。”

    说着,白晓把黑色的蝉蜕拿在手里,仔细打量起来。

    “那这件四柱龙眼煞。”李阎举了举:“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再补偿其他七个人每人两千点数。白晓补偿一千,大家意下如何。”

    “说自己人就不用算那么清楚了。拿着吧,你和杨狰应得的。”

第十章 火锅与枪剑

    雨师妾劝了一句,大家也没做纠缠。

    “好。”

    李阎自然没推辞。

    “剩下的材料,大家有需要的自取。难得来一趟,我请大家吃火锅。”

    “我就算了。”

    白晓露出一个带点歉意的笑容:“我工作有些忙,留在这儿也怕大伙儿拘束,大家吃得开心。”

    “理解。”

    众人簇拥着走上楼梯,白晓向众人点头致意,才走到门口,差点和学鼓回来的丹娘撞一个满怀。

    “你是……”丹娘打量着这个从自家店里出来的女人,露出回忆的神色:“你是上次阎昭会上那位。”

    “我叫白晓。”

    白晓眨了眨眼,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丹娘。上次阎昭会她只穿一裘宽大的青袍,气质清澈甘冽,和会上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这次换了牛仔裤和卫衣,挎着长肩包,带着香气的蓬松长发披在双肩前,明媚动人。

    “唔,是李阎叫我们来的,有事要商量,现在谈得差不多了。”

    白晓再次回头向众人举手道别,又和眼前的丹娘点头致意,然后走出大门离开了。

    ……

    铜锅里鱼骨翻滚,雾气升起老高。

    “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这是佛门中的七宝,灵性最足。”

    金冶端着一碗油碟,当着饭局和李阎探讨起铸造兵器的细节来。

    “现在还差琥珀,珊瑚,银三种材料。”

    李阎一直在调汤,这算是李阎家传的火锅底料,拿鱼头和鱼骨腌制入味,姜蒜泡椒炒出红油,并入鱼头,鱼骨。调味炖汤,入味后在汤上撒上刀口辣子,再泼一勺热油。当做火锅底汤,涮起肉来,滋味鲜美不足与外人道。

    听了金冶的话,李阎不慌不忙地在汤上泼一勺热油,只听得沙地一声,香雾弥漫。

    “哇!”

    昭心不自觉张圆了嘴。

    弄好底汤,李阎才从个人印记拿出黑血斑头银来:“你说缺琥珀,珊瑚,银?这个行不行?”

    黑血斑头银是查小刀一次独立执行事件后,给李阎带回来的异物,据说也是顶级的铸造材料,还有吸引匠人的功效。

    金冶一看这带着黑斑点的银块,眼神一下就亮了。

    “好东西啊。”金冶伸出两根手指:“那现在还差两种材料。”

    李阎挑起一片鲜红的羊肉,问道:“我要一套枪剑,还用得上珊瑚、琥珀?”

    “普通的兵器就不用,可你见识过唯一级别的冷兵器没有?”

    这话说完? 整个热闹的火锅为之一顿。

    李阎又惊又喜:“你能打造唯一级物品。”

    至今李阎见过的唯一级,无论飞升者,三五斩邪雌雄剑? 都是威力无穷的宝贝,要是李阎现在能有两件唯一级别的枪剑? 那对上强悍一些的六司代行,也绝对不落下风。

    金冶面不改色:“不能。”

    “切~”

    雨师妾一边倒着二锅头? 一边翻了个儿白眼。

    顿了顿? 金冶又说:“过去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 我过去不是没试过? 但要么材料不够好? 要么量不够多,牟尼胃里留下这些材料,是他不知道席卷了几颗果实,经过它那道牙口? 始终消化不了的渣滓。我觉得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

    “我把你要的珊瑚,琥珀找来? 你要多久才能把枪剑打好?”

    金冶再次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月?”

    “两年。”

    “……”

    “又不是天甲子的两年。”

    金冶见李阎面色难看,不紧不慢地解释:“想打造唯一级别的兵器,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天时地利人和,还得有对应的阎浮事件和土著帮忙。”

    李阎皱起眉头:“可我等不了这么久。我的兵器叫牟尼咬碎了? 现在还找不到趁手的。”

    金冶挠了挠脖子:“不如我随便给你打一把,你先顶着。”

    李阎忍不住怀疑:“这种事儿怎么能随便啊。”

    金冶把油碟一放。

    “你把坏掉的枪拿给我看一看。”

    李阎听了,放下碗筷,从个人印记拿出被牟尼咬碎枪头的虎头枪,扔给了金冶。

    整条大枪横跨整个圆桌,枪头已经支离破碎,牙印清晰可见。

    金冶吧唧吧唧嘴:“那盘毛肚给我留着。”

    说着,他挑起大枪,转身就走。看上去是下了楼梯,实际上是进了阎浮。

    大概二十分钟,金冶扛着大枪重新出现,把大枪竖起:“你自己来试试吧。”

    李阎自然走上前去,昭心,万蝶,任尼也好奇地凑近,只有雨师妾和貘坐在椅子上没动,一个喝酒,一个涮肉。

    【天魔虎头枪】

    类别:冷兵器

    品质:稀有

    坚韧度:100

    锋锐度:100

    重量:五十二斤六两

    特性如下:

    不灭:可缓慢再生,矫正。

    招摇:每次出枪时有天魔相伴,可摄人心魄。

    “还不错。”

    李阎真心赞叹,有了不灭这个特性,至少修补少了很多费用,尤其这是金冶信手之作,就更显得可贵。

    他忽然想到一件压箱底的宝贝,于是把陈置了许久的睚眦之泥掏了出来,这东西来自燕都,那时才堪堪十都的李阎虎口夺食。从敲碎的果核里抢下了它。

    睚眦之泥是传说级别的消耗品,可以对任意兵器进行镀层,使其脱胎换骨。

    可惜的是,李阎一直没有碰到能用传说材料镀层的匠人,这次一股脑也掏给了金冶。

    金冶把弄了一会儿,兴冲冲地问:“你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吧。”

    “我手边和打造兵器沾得上的边的材料,都给你了。镀兵你行不行?”

    李阎想起自己泥丸宫里的雄剑魂,雌剑魄,但没有说出口。

    金冶先把整块的睚眦之泥拿起来:“这就是另一桩买卖了。镀兵要一件睚眦的传承部件做引,这块一斤四两,我要四两做镀兵的费用,再加上三千点阎浮点数,这是成本价了。”

    “就这么定了。你要多长时间?”

    “明天就可以。”

    金冶啪地一戳筷子,扬起手来,才发觉盘子:“诶,我毛肚呢?”

    貘擦了擦嘴,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阎一拍大腿:“我再去切。”说着,他起身进了厨房,看到丹娘在切鱼片,于是走过去打开橱柜,拿出盘子:“怎么不出去吃?”

    “我切好就去。”

    “我来弄吧。”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唔~”

    昭心在门口。

    “你干嘛?”

    李阎没好气地问。

    “我进来拿果汁。”

    李阎目送昭心出去,才和丹娘相视一笑。

    翌日,其他人都已经离开。

    “弄好了!”金冶端着一把银白色的大枪。

    【龙子大枪】

    类别:冷兵器

    品质:传说

    坚韧度:100

    锋锐度:100

    重量:五十三斤五两

    特性如下:

    不灭:可缓慢再生,矫正。

    招摇:每次出枪时有天魔相伴,可摄人心魄。

    渴血:枪尖渴血,即便无人舞动,龙子大枪亦可飞行杀人。

    睚眦之灵:弱者不配舞动龙子大枪,大枪每舞动一次,重量和坚韧,锋锐度都会一齐增加,此过程不可逆。

    李阎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道:“不对啊,一斤泥,这才九两,你跟我玩火耗?”

    “你急什么?”金冶又掏出一把形制和环龙剑相似的紫柄银锋大剑:“边角料打了一把剑给你。”

    【龙子大剑】

    类别:冷兵器

    品质:传说

    坚韧度:100

    锋锐度:100

    重量:三斤一两

    特性如下:

    不灭:可缓慢再生,矫正。

    冰揭罗天:舞动时自带“极炬寒气”。

    睚眦之灵:弱者不配舞动龙子大剑,大剑每舞动一次,重量和坚韧,锋锐度都会一齐增加,此过程不可逆。

    李阎攥着龙子大剑挽了一个剑花,心中难掩兴奋。

    “除了轻些,别的都好,多谢了。”

    “用用就重了。”金冶点燃一根香烟:“记得,传说级别的珊瑚和琥珀。找到了,给我发个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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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市第二人民医院。

    杨狰仔细观察着苦器胚胎,它有一对带刺的鳌足,两只复眼,背上有一道长长的裂纹。摸上去质地温润,宛如古玉。它有四对膜翅,放在阳光下,每只翅膀上都有两个扭动的方块汉字,挨个儿去辨认,分别是: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

    “我早就说过你应该去。不能全叫姓李的一个人把人情占了,你就是不听。”

    杨狰倚在病床上,把苦器胚胎攥紧,对白晓笑嘻嘻地说:“干脆我不要赵先生给我恢复肉身,你呀,就抱着我一双脚去。到了地儿别说话,诶,你就哭。没准人家不好意思,把什么天魔王传承啊,四柱龙眼煞啊,都分给咱家了。”

    白晓扔了个枕头过去:“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那枕头正中杨狰胸口,他做出痛苦的表情。

    旁边带着老花镜,有些谢顶的老白这才一抬头:“别胡闹。”

    白晓做了个鬼脸。

    “小杨,你做得没错,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白委员想了想,又说道:“苦器这种东西,你们最好不要碰,还是我来保管吧。”

    “嗯。”杨狰也没说什么,直接把手里的黑蝉给了白委员。

    白委员接过苦器端倪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凝视着杨狰的脸,

    “白叔你干嘛这么看我。”

    杨狰有些不好意思。

    良久,白委员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过几天要和九爷去叶海,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眼下得闲,我看,你干脆和玲玲把结婚证领了。咱们两家吃个饭,等我回来再大办。”

    杨狰有些意外,白委员一直对自己不错,但结婚这事是绝不肯松口的,哪怕上次争二席,白委员从旁协助不少,可也绝没有流露出半点“你进二席,我就把女儿嫁给你。”的意思。

    他也不客气,立刻打蛇随棍:“谢谢爸。”

    白委员听了笑骂:“你小子反应倒快。”

    可过了一会儿,白委员又不笑了:“你觉得,你多久可以痊愈?”

    杨狰想了想:“最多半年吧。”

    白委员摇摇头:“太短了,赵先生给了你一年的假,既然如此,你就老老实实待足这一年,不许出国,更不许执行阎浮事件。至于一年之后,也要我同意,你才可以随便走动。”

    杨狰一皱眉,不大情愿。

    白委员把脸一板:“如果你不答应,就别想和我女儿结婚。”

    杨狰张了张嘴,有苦说不出,可还是硬着头皮争辩:“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才晋升本法身,就叫死苦打落原型。爸你现在不让我进阎浮,我再入本法身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你急什么?这阵子阎浮不会太平,我是为了你好。你到时候自然明白。你入过一次本法身,再入就不会难到哪儿去。一年而已,你还怕谁超过你去,庞春浩?”

    杨狰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望向白委员手里的黑蝉。

    白委员问弦歌知雅意,他扬了扬手里的黑蝉:“二席的李阎?”

    杨狰没直接承认,只是苦笑:“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窝里斗,可好胜心还是有的。上次输给他,是庞春浩得缘故,也就罢了。我比他早三年进阎浮,真叫他比过去,实在太丢人了。”

    “神庭哪儿有那么简单?老爷子都没做到的事儿,早晚有他栽跟头的时候。他先坐稳二席再说吧。别扯开话题,你答应不答应?”

    白委员不以为然。

    “这……”

    杨狰却远没有白委员这样乐观,白委员太久没有切实地进行过阎浮事件,他习惯了阎昭会的框架,习惯了按部就班。他已经迟钝太多了。

    可杨狰不同,他依然敏锐,他心知肚明,无论阎昭会的一二席们如何设计构架,阎浮的底色永远充满奇迹和未知。即便明天就有一个来自序列未知的怪物覆灭了阎昭会,杨狰也没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发生的事。在这种底色下,白委员草草就下定论说,李阎走神庭难以成功。实在让杨狰难以认同。

    可是……

    他舔了舔嘴唇,看了白晓一眼,白晓却罕见地羞涩起来,只是低头搓着手指不说话。

    思忖良久,杨狰才不甘心地点点头:“好,我答应。”

第十一章 整备

    两天后。塔空寺。

    “既然是赵先生所托,我自当是尽力而为。”

    无畏三藏的手掌沁在浑浊的白色冷水,好一会儿才拿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捻起胚料按在盘子上。

    “我姓李,李阎,上次在洛阳我们见过。未请教师傅姓名。”

    “火珍。”

    无畏三藏,或者说火珍僧笑着回答。

    “你且等我。”

    火珍僧披着红褐色的僧裙,可大半条胳膊依旧暴露在空气当中,虽然是下午,可院儿里已经很冷了,两人说活的时候嘴里甚至能喷出白雾。

    一连三个小时过去,李阎就坐在火珍僧对面的马扎上。注视着火珍僧用各色油料捻在起一起,最终塑成一只由红渐白,团簇的油酥花。

    不料火珍僧又拿起铁丝和竹架摆弄起来,丝毫没有理会李阎的意思。

    “……”

    入夜了,星月寂寥。院子里的温度在零下,终于,火珍僧招呼了一声,院外面走进来几个年轻的僧人,把做好的油酥花送了出去。

    火珍僧这才看向李阎。

    “等久了吧,失礼失礼。”

    李阎摇头:“怎么会,天寒地冻,火珍师傅小心身体才是。”

    李阎拿眼神示意,原来火珍僧冻得发红的双手,上面还留有陈年累月的冻疮伤疤。

    “说起来我倒不明白。十类当中,灵五仙的肉身不如顽五虫不假,可总不至于……”

    李阎的天命雅克已经有了六七成火候,相隔数米,李阎甚至连火珍僧的关节滑动,脉搏,乃至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断定火珍僧有严重的关节炎和肌肉萎缩。

    如果说李阎自己的肉身是一座澎湃的火山,那眼前这个老僧人,就是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身体状况比起普通人也有所不如。

    “五虫五仙,差之一字,谬以千里。五虫以筋骨为能,五仙却不必,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何况密宗讲苦修,针板水火,雷劈石磨,皆以苦弱血肉,参悟佛理,合该如此。”

    火珍僧想了想,又说道:“我过去听说李施主的所作所为,今日又见你五官面貌,料定李施主是个贪莽之人。我刻意怠慢,你即便心有城府? 面上不显。内心也该有计较。某虽不才? 必能察觉一二。可我没有想到,你枯坐了大半天? 心中却无半点焦躁怨怼? 见我气血衰朽,还能生出几分物伤其类的感触。只怕我再拖延你个半把月,你也不会生气。这实在是难得。也难怪赵先生肯帮你的忙。”

    李阎咂摸好一会儿? 也没弄清楚? 这火珍僧是骂自己? 还是夸自己,眼下有求于人,只得笑笑说:“我一向敬老。”

    火珍僧从暖壶里倒了两杯热水? 送到李阎手里? 又说道:“不过这下却难了? 施主若能对我生出恼意,心火动摇? 我才有法子? 在不知不觉之间? 诊一诊施主的泥丸宫? 好下个论断。眼下施主情绪四平八稳? 我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直接敞开泥丸宫,叫我一探究竟?”

    李阎不假思索:“探医便要信医,否则我又何必来呢?师傅请吧。”

    “好。”

    火珍僧好生利索,伸手探向李阎的脑袋,李阎既已答应,自然不加阻止,他闭紧双眼,但见一尊半红半金的异样佛陀跳入自己的泥丸宫中。

    那佛陀红的一面,好似血肉白骨浇筑,脚下踩人头,腰间环白骨,手中持肉莲。种种残忍之相,狰狞恐怖**,使人不忍直视,金的一面法相庄严,异香扑鼻,面貌和蔼尊严。

    “李施主不必惊慌。我昔日本法尊未大成时,大千阎浮中已经没有无畏三藏的法身,只得将将合了一尊假称哲布的密宗魔王。”

    火珍僧说话时,有男女老少不同的声音响彻李阎泥丸宫中整个北极炬,云中君,无支祁,姑获鸟,乃至手持三五斩邪剑的李阎本尊魂魄都如临大敌,平时绝不和谐的四相居然凑在一起。

    “诶?”

    两面佛陀眼见本尊手中的法剑,一时间也惊疑不定。

    四相当中,属无支祁最为桀骜不驯,此刻两面佛入得泥丸宫,也属它最为恼火,直接打了个喷嚏,口鼻间一道白色雷光只扑无畏三藏。

    只见红面魔头高举肉莲,雷光一碰,霎时消散。

    无支祁还要再动,却被云中君阻止,两相对峙。这一尊金红佛陀气势之足,以一压四,连心高气傲如云中君,也知恶斗起来绝无胜算。不敢率先发难。

    “……”

    无畏三藏的眼光在李阎本相上打量了许久,转身便出了李阎的泥丸宫。

    李阎睁开眼,火珍僧两只手揣在一起,正做苦思状。

    “师傅?”李阎问了一声。

    火珍僧这才抬头:“啊啊,我又回忆起当初鳞·丁酉二十四号果实的封闭,当时便奇怪,就算张义初瞒天过海。那果实权属也该有你一部分,原来你要了这两把唯一级别的法剑。也难怪,当时你连代行者都不是,失了一魂一魄和死亡无异。没有这两把法剑支撑,阎浮不会认可一个完成之后,行走即可死亡的终极事件。”

    李阎苦笑,自己当初哪里有得选?时至今日,阎昭会中还有人认为是自己和朏朏合谋摘了果实,只是自己也没法辩驳。

    “师傅,闲话待会再说,我现在如何?”

    李阎不愿再提及旧事,他有预感,他早晚还要再回大明。

    “哈,很复杂,那两把三五斩邪雌雄剑,正如鲠在喉,卡住你的神庭之路。”

    这个说法和忍土一般无二。

    李阎点点头:“那我该怎么办?”

    火珍僧却没有回答,反而转移话题:李施主是二席,母冠的资料也看了不少,你对本法尊和本法身了解多少。”

    李阎如实回答:“本法尊是吞噬一个六司级别的本法身,要求和传承同种同源。至于本法身,是让肉身,魂魄,传承浑然一体,再造天地,从此无要害之说,本法身即便有一根毛发,一滴血存在,都有复原的可能。同样位列六司,本法身也天生强过本法尊。”

    “不错。然而最早,是没有本法尊六司这个说法的。六司无一例外,都是本法身。而本法尊的由来,却和神庭有关。”

    “哦?”李阎来了兴致:“大师,仔细说说?”

    火珍僧道:“阎浮行走的整个发展,以一个加速度进行。一百多年前,阎浮行走尚对五方老的概念一无所知,只有极少数的五虫天才,才能以本法身的法子,踏入六司境地。赵先生初入阎浮时,便是那样一个年代。他一入阎浮,便毅然决然先走神庭,可惜时局太紧,思凡又步步紧逼。赵先生不得不放弃神庭,而改修灵五仙。”

    “那个时候的赵先生,神庭距离第三阶段大成,只差一步,如果他能完成,那应该是阎浮行走历史上第一个比肩五方老的存在。那个时候,只有极少部分土著,和当时的思凡主,被认为是有五方老的实力。可惜他没有走完。”

    “即使从头再来,重修灵五虫,赵先生依旧不同凡响,是当时的五仙第一。那个时代,阎浮行走完全不能和思凡主正面对抗,只能利用灵五仙的各种权限躲避,牵扯,故而地位崇高。可五仙肉身孱弱,那时候又没有苏灵的凛冬药剂,几乎不可能成就本法身六司,而为此缔造全新思路的人,正是走过神庭的赵先生。”

    “所谓神庭之主,并不必亲自结合神庭中诸多仙虫,只需册封统帅。神庭第一阶段的所谓洞观天地,只要求魂魄肉身结合。至于如何降服神庭中的仙虫,那是之后的事。赵先生便想,如果三者合一是本法身,魂肉合一是神庭,叫传承夺了肉身是走火入魔,那如果只结合魂魄和传承,是否可行呢?这便是本法尊的雏形了。”

    “开始也受挫,可最终成功了,所谓本法尊只需锤炼传承和魂魄至一体,再找一道神智磨灭的本法身结合即可,这顿时让阎浮行走多了一大批的六司出来。也让许多的灵五仙顿入六司境界,包括我。”

    “所以神庭第一阶段的洞观天地,本法身,本法尊,这三者的法门应该说是系出同源,只是合法不同而已。”

    “其中本法身最难,要求行走天性和传承近似,如合狰者必有除恶扬善,浩然之正气,如合鹏者,则有吞天吐地的志气和意志力。是最讲天资的,强求不来。

    “本法尊其次,它要求神智磨灭的外物法相,让魂魄和传承结合,容易性情大变。”

    “最容易的就是神庭,魂魄肉身本属同源,只要有合适的刺激,结合不过水到渠成,等闲事耳。我密宗中便有诸多法门,能让魂肉合一。正因如此,赵先生才叫你来找我。”

    李阎苦笑:“你说神庭容易,那我为什么这么困难?”

    火珍僧叹了口气,既而话锋一转:“李施主,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病入膏肓。”

    李阎眨了眨眼:“这怎么说?”

    “如果你早点补齐一魂一魄,再来找我,我可以帮你逼出泥丸宫的两把无主神剑,如此一来,你非但能轻易地跨入洞观天地,还能入手两把唯一级别的道门圣品。可如今不同了。”

    “洞观天地之时,你的魂魄遭受刺激,本该和肉身结合,好抗过太一雷。可你魂魄不全,肉身又经受天命雅克强化,太过强横霸道。两者相性并不高,如果没有代替物,也无伤大雅,好比指腹为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偏偏有一件三五斩邪雄剑魂,和你魂魄中的三五斩邪雌剑魄相适应,比你的肉身相性还要高!如今两者结合,可谓干柴勾引烈火,如胶似漆,绝不容第三者插足,那真是神鬼都不认,什么云中君,太一雷,本尊肉身,统统是腐朽的礼教约束,你自己说。你这神庭还这么走?”

    李阎有些愣了:“火珍师傅,你说的好形象啊!”

    火珍僧笑笑不说话。

    李阎却不甘心:“那就无法可想了?”

    火珍僧断然道:“前无古人,不如重修?走本法尊的路子,带着这对三五怨侣进入本法身中,六司也是没问题的,且比一般的六司要强悍许多。”

    李阎察觉到火珍话里的意思:“那前无古人的法子,也是有的咯?”

    “当然也有,效仿本法身!管他劳什子,叫三五双剑,魂魄,肉身统统合了!可三五剑与传承,如同精金与玉石。根本不是一类。也从来没人试过,更无法可想,我也无能为力。具体怎么结合,只能说大千阎浮,无奇不有,你要到各个果实当中去找答案了。”

    大千阎浮,无奇不有,这话和无法可想也没有区别。

    李阎在心中发牢骚,大千阎浮果实没准还有阎浮果树的种子,自己找到以后,摇身一变成为阎浮意志代言,从此拳打曹援朝,脚踢思凡主也说不定?

    见李阎默然不语,火珍僧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初赵先生寻求本法尊之路,也是遍访大千阎浮,你也不必太过灰心。”

    李阎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多谢师傅。”

    ……

    无需饶舌,既然火珍僧自认无能为力,李阎也离了塔空寺,在一座雪山矗立许久,无他,等一朵合适的云而已。

    说是登云,李阎却站了一夜,眼见天澄水碧,自觉郁闷之气消解不少。突然,一个会话打了进来,居然是查小刀。

    “喂?”

    “不在家?我跟你说,哥们我脱胎换骨了!”

    刀子熟悉的声音叫李阎舒心不少。

    当初自己缩在录像店等死,也没有如何歇斯底里。当死则死而已,如今不过一点不致命得疑难杂症,又算得了什么?

    “脱胎换骨?”李阎笑道:“怎么讲?”

    “回来你就知道!对了,你贷了多少点数,花光没有?我告诉你,我可是花了精光!”

    “没有啊,我没贷多少钱。你疯了?一百五十万?两个六司都堆出来了吧?你都花了?”

    “哇!你还不知道啊,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吐血,你现在赶紧打开拍卖行!随便找一件东西买。”

    李阎打开拍卖行,打开阎浮传承的类别,目光所见他让直接一呆。

    【传承:重明鸟之喙·火鸾】

    售价:一万点阎浮点数!

    一个最低级别的阎浮传承部件,卖出快比上无支祁的价格!

    “现在知道了吧?”

    查小刀洋洋得意:“拍卖行的东西都涨疯了,阎浮传承类涨了三倍都不止,我买的时候可没这么贵。这下傻了吧?”

    “等我回去聊。”

    李阎眯了眯眼,庆幸自己之前花五十万买了2000%的的觉醒度,也感觉山雨欲来。

第十二章 通胀

    李阎打开冰箱,拿了两瓶啤酒递给查小刀,又拿出半盘卤鸭子和花生米放进微波炉打了打,端上了桌子。

    “这种事就讲究一个稳准狠。你下手得快,我当时看见那贷款我就想啊,老赵头咔这一下,放出一千多万,你也买,我也买,那东西可不就贵了?结果你看嘛!”

    查小刀说着,把一个花生米扔进嘴里,一点看不出来,他失去了长久以来经营的饕餮代行。

    李阎打开查小刀带来的箱子,只见形态各色的厨具摆了一桌子,李阎脸色古怪地拿起一把菜刀,潋滟的刀光上映出青色的蛟龙纹路。

    查小刀瞪大了眼:“怎么你也行?这把刀应该只有被认可的厨师握住才会有霸龙纹的。”

    “……”

    李阎把刀放了回去,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一点:“你买这些,花了多少钱?”

    查小刀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

    李阎轻声道。

    “我呸!五万!你知道要开多少阎浮故事罐子才能攒齐这七件传说厨具么?”

    传说厨具,并不是说这七件厨具有传说级别,实际上他们只有合起来才有一件传说的品质。只是在动画片中,它们的确被称为传说中的厨具……

    不错,这七件厨具就是永灵刀,转龙壶,魔圣铜器,迦楼罗刀,贪狼壶,灵藏库,玉龙锅。

    “你花五万,就买了个这儿?我就问你。”

    李阎把灵藏库举起来:“你为什么不买个冰箱呢?”

    【灵藏库】

    品质:稀有

    专门用于使食材保鲜

    “还有这个。”

    李阎拿起贪狼壶。

    【贪狼壶】

    品质:稀有

    专门用于自动加工,只要将食材放入,无论切丝或剁碎,全可立即完成

    “你自己不会切么?”

    “你不懂。”

    查小刀小心翼翼地把贪狼壶从李阎手里拿回来:“这是情怀。”

    李阎翻了个白眼,气得来回踱步。

    “本来也用不了这么贵,平常三万就能拿下。这不是拍卖行莫名其妙疯涨嘛,多收了我两万,我跟你说,人家开了上万个阎浮罐子,才凑齐这一套,拢共花了十多万呢。”

    “人家开一万个罐子,拿七个卖给你,你还美呢?剩下的钱怎么花的?”

    李阎也不打算再纠结。

    “把传承伊尹升满100%,花了十万。”

    李阎皱了皱? 但是没说话,升满一个传承大概300%左右的觉醒度,以现在拍卖行的疯狂,恐怕要三十万阎浮点数才行。如果物价许久不能恢复? 倒也不能说吃亏。就算能恢复? 下个月查小刀还有阎浮事件,他等不起。

    “买了二十多万的食材? 十五万从别人手里买到了八珍当中龙肝的配方? 五万买了一件开启连续阎浮事件的道具? 其中一环的奖励是熊掌的配方……”

    李阎皱眉:“上次邀请你加入那个赵河?”

    “对,就是从他手上买的。包括一些传说级别的食材,对了? 我还买了这个。”

    查小刀翻手掏出两把深红色的短刀,乍看上去像攥着两团火焰,十分惹眼。

    【猩阳】

    类别:武器(套装)

    品质:传说

    锋锐度:1(121)

    坚韧度:120(121)

    特性如下:

    烈烈太息:宿主释放所有火焰类能力时? 威力倍增。

    焰影:宿主释放所有火焰类能力后,“猩焰”将进行二次释放。

    【长烬】

    类别:武器(套装)

    品质:传说

    锋锐度:120(121)

    坚韧度:1(121)

    特性如下:

    永暗:只要擦破油皮? 即可大规模的破坏伤口。

    套装效果:

    两只匕首的锋锐度和坚韧度彼此叠加。

    持有者可自由操纵“伏毒龙焰”。

    这两只匕首即便分开? 也足够配得上传说级别的品质? 加在一起更是如虎添翼? 在李阎见过的传说级别武器当中,也是数一数二。

    “这个花了多少?哎,算了我也不细问了。”李阎直摆手:“伊尹作战能力如何?”

    查小刀摇摇头:“不理想。详细的,进了下次事件我再和你说吧。”

    李阎抱着肩膀反问:“你一下子花光了一百五十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明天,下个月,哪怕明年,物价恢复了,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下次事件要还六万多的点数利息?”

    李阎盯着查小刀,没想到他听自己这么一说,笑得更欢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你知不知道我剩下几十万做什么了?”

    查小刀哈哈大笑:“我全买了觉醒度!现在拍卖行上觉醒度差不多1000点能换1%,我500点换1%的时候收了一共八十万。现在挂出去,翻手就挣八十万!”

    李阎皱着眉头:“你买了没有?”

    “没有啊,价格还在涨啊。”

    “听我的,赶紧卖掉,向地下组织收的订单能退的退了,咱趟不起这浑水,立刻。”

    李阎的表情很严肃,查小刀也不是不听劝的人。听李阎的语气,他也冷静了不少。

    “你是说,这里头有诈?不会吧,上次阎昭会不是说,要扩充到二十万人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阎浮行走,觉醒度抢手也正常啊。”

    李阎摇摇头:“你有点常识,涨也不是这么涨法。阎昭会一定出了问题,总之你这次听我的,你现在卖掉,也赚了不少了。”

    查小刀想了想,又说道:“你走神庭,少不了要烧觉醒度,要不留点?”

    “我自己有数,你不用管我。”

    “行吧。”

    查小刀把手里的觉醒度挂上,比拍卖行的价格都低,顿时遭到了哄抢。他账目上的数字开始充盈起来。

    “诶,我就说嘛,你……”

    查小刀话音未落,两人耳边都响起了后土的声音。

    “所有阎浮行走请注意,所有阎浮行走请注意,拍卖行出现剧烈不正常的市场波动,阎昭会正在进一步排查,在此期间,拍卖行暂时冻结。”

    “所有阎浮行请注意……”

    “我草~”

    查小刀一蹦多老高。

    “你卖了多少出去?”

    李阎轻声问。

    “十万多一点。”

    查小刀声音发颤。

    “我现在怎么办?”

    李阎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第十三章 五味八珍

    如果拍卖行恢复以后,价格能回到原来的水平,那查小刀这一波纯亏了三十多万的阎浮点数,如果考虑到收购其他东西的溢价,至少在六十万以上。
    “船到桥头自然直,南洋每次事件也能提供个一两万点可以先换利息嘛。想办法升到六司,不就不用还了?你知不知道伊尹的另外两件传承部件怎么拿?”
    李阎见到查小刀拿水杯的手都在哆嗦,忍不住宽慰了一句。
    伊尹同样是三件全套的高位传承。这种高位的传承部件获取渠道是相对稀少的。好比李阎的无支祁和云中君,除开几个十主的私人库藏,市面上流通和个人持有的部件,基本已经叫李阎收集全了。即便如此,云中君和无支祁也都还差两个,剩下的只能到大千阎浮中去寻找。
    伊尹自然也是如此。
    查小刀这才精神一震:“对!我知道哪个果实可能出伊尹的传承部件!”
    说着,查小刀共享给李阎一颗果实的讯息。
    “序列人·癸丑一,葵丑干支轴属于相对繁华富饶的果实,往往充斥奇珍异宝和各色人杰。由于你是二席,你可以自由浏览该果实出产的秘藏,所有公开和部分未公开的行走记录。”
    “阎浮行走请注意,阎昭会对人·癸丑一的世界观总探索程度不足30%,请谨慎前往。”
    李阎一边翻阅一边:“我记得有次你要单独行动,去的就是这儿吧?诶?原来五味八珍也出自这颗果实?”
    李阎发现了周礼八珍·酥酪蝉的记载。
    “我当初第一颗阎浮事件,就是人·癸丑一,别看这颗果实序列第一,其实它的危险性并不高。后来我也去过几次。可惜厨艺不精,几次都无功而返。不过我这次拿回了伊尹传承,还掌握了须陀味,以及龙肝的配方,我有信心能拿到伊尹的传承。”
    想到这儿,查小刀也恢复了一些精神。
    “我上次就想问了,五味八珍。八珍我就知道,五味又是什么名堂,龙肝的效果是什么?”
    李阎兴致勃勃。
    酥酪蝉的效果,至今也是李阎见过数一数二的消耗品,他自然好奇与他齐名的五味和其他七珍。
    “五味和八珍是两种概念,所谓五味,是玉皇味(酸),九变味(辛),孔骨味(咸),丸蠹味(苦),须陀味(甘),一共五种调料。不止是八珍,传说级别的菜肴和宴席,都要求要掌握五味中的两,三个正味,甚至是五正味俱全。所以五味是八珍的前提。我到今天已经掌握了其中四正味,只有玉皇味还没琢磨不到家。”
    顿了顿,查小刀又说:“至于龙肝,这是八珍之首,我材料不齐,手艺也没琢磨到家,等学会了再告诉你。”
    “那就这样吧。”
    李阎也敲定主意:“我先等你,你先把伊尹的阎浮试炼过掉,我正好也有东西要准备,然后我们一起去人·癸丑一。”
    “你不也要找云中君和无支祁么?”
    “不急。现在我也没头绪,没准去你那儿,还能有意外收获。”
    -------------------------------------
    这是一间充斥着汗臭和劣质烟草味道的网吧,穿过阴暗的甬道往里,歪扭竖列的电脑屏幕上一水儿的召唤师峡谷。偶尔两个,还是极地大乱斗。
    角落的电脑屏幕上,蓝白相间的论坛飞快跳出一个又一个的帖子和聊天记录。
    newface:拍卖行已经冻结一周了,好兄弟们,天台的风冷么?
    百步穿膝:戳楼上屁股。
    秦守:我听说中途恢复过几次,但只要一恢复,平价拍品就被一扫而光,价格根本控制不住。
    newface回复百步穿膝:这哪儿是戳我的屁股,这是戳陶朱的脸呐!
    太阳黑子:娇虫已经开始带人查水表了,打击投机倒把,兄弟们自求多福。_(:з∠)_
    秦守回复太阳黑子:拉倒吧,就你倒那点玩意不够人家油钱。
    百步穿膝:内部消息,娇虫今天上午去了万安咨询找赵玄坛,但两个人不大愉快,据说摔了茶杯。
    阎昭会联系着许多灰色的行走组织,有些能担负起一部分一二席顾及不到的职责,是阎昭会这部巨大机器有效的润滑油,有的是单纯的抱团取暖,按照专精和传承的类别,乃至地域或者其他组成小圈子共享情报。但极乐会不同,他全无功利性,彼此几乎不会线下见面,除了在论坛里吹水打屁,交流辛秘,他们之间联络感情的方式,往往是各自制作的,有关皮肉幻想的图像和文字或其他制品。
    这在绝大多数行走看来几乎不可理喻。尽管这些年阎昭会日趋严格,但行走们想要得到现实意义上的成功是轻而易举的,财富,名声,声色犬马。阎昭会往往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更显得极乐会是异类。可世界之大,就是有这样一群奇怪的人……
    不可否认的是,阎昭会选拔之初,往往是各门类出类拔萃的人,这些人如果把心思花在这种歪门邪道上,加上一些超现实的能力辅助,其内部交流的刊物和影像制品,几乎可以把世上所有以此为生的公司和网站吊起来打。据说,连裸主秦安在极乐会论坛上也有常年潜水的小号,当然,只是传说。
    屏幕前的人浏览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输入账号密码上线。
    鬼畜王兰斯登陆了!!!
    “会长!”
    “大佬!”
    太阳黑子因违反论坛管理条例,被管理员鬼畜王兰斯禁言三天。
    百步穿膝因违反……
    鬼畜王兰斯上传了作品:阎浮猎艳传224:姒文姬的哀羞。
    屏幕前的人点击鼠标,手起刀落,一个不留,上传文档,然后不顾疯狂跳动的讯息,高冷下线。
    他把兜帽戴上,走到前台:“结账。”
    网管大妈看了他一眼,啐出一口瓜子,从零钱柜捡起四张绿色的一块钱递给他,然后移开目光不再理会他了。
    兜帽男把钱收起来,走出了这间黑网吧。
    “也许不被人理解,也许曝光就会社死。可这有什么所谓呢?”
    他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转角就到,那是一栋老旧的安置楼房。
    “这个世界糟糕又无聊。”
    上楼梯。
    “可当我为极乐会上传文档的时候……”
    拧开门锁。
    “我就是神!”
    貘摘下兜帽,神色狂热,画面定格。
    他抬起头,自己狭窄的房间里正站着一个高壮的男人,正把扔得到处都是的杂志摞到一起,角落还堆着两大袋子垃圾,估计也是男人收拾的。
    “……”
    貘抬头盯着男人的脸,两腿不自觉地发软。
    曹援朝左右打量了一番,觉得看得过去,才点点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自来熟地冲貘打招呼:“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坐。”
    貘咽了口唾沫,揉了揉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坐到曹援朝对面。
    “我听老头子说你要退休。”
    曹援朝敲了敲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把烟盒递给对方。
    “是,是啊。”
    貘哆哆嗦嗦地拿起一根。
    “从你刚才进门,腿就抖个不停。你尿急么?”
    “不,不是。”
    “哦。老头子既然答应你,我也不好阻止……”曹援朝挠了挠头:“不过我的梦,还是放在你那儿吧。”
    貘听到这句话,脸色才平复了一些:“我也没指望你一时半会能拿回去。”
    “最近阎昭会有很多风波。”曹援朝抬起头盯着风扇:“可能会有人来找你,牟尼死在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上,他们早晚发现问题出在你身上。但他们具体是谁,我也拿不准。”
    “那你是要我。”貘吐出一口烟圈,脸色好多了:“手下留情?”
    “不。”曹援朝收回目光,脖子往下一弹,眼神刀锋一样劈在貘脸上:“无论来的是谁,无论是否牵扯到三眼环球,只要他们对你动手,杀光他们。然后打电话给娇虫,我必须向红中老头表明,这件事和我无关。”
    “了解。”
    “麻烦你了。”
    曹援朝站了起来,拎起墙角两大袋垃圾,出门下楼离开了。

第十四章 日常

    查小刀独自进行“伊尹之阎浮试炼”已经半个多月了。
    李阎已经把龙象丸子,饕餮精华,还有之前的千岁火精统统交给了查,加上查小刀自己斥近百万巨资买回来诸多宝物,尽管眼下战力比不上当初的饕餮代行,但前方无限坦途。等这次试炼回来,查小刀
    趁眼下得空,李阎上午自己动手装修酒吧,食过午饭,就在院子里站一站枪桩,或者打一打斗剑母架,总之是些很基础的练习。
    龙子大枪的造型更为精致。龙头吞口鳞角毛发纤毫可见,枪脊隆起,两面雪刃折射出五彩的斑纹,比起曾经的錾金虎头枪,少了几分古物的润厚。反而显出现代工艺的精准,利落,握在手里,更有一种新生儿的澎湃活力。
    “……”
    李阎举着枪杆,随后轻轻放手,龙子大枪居然悬空不动,紧跟着环绕李阎旋舞起来,突地又飞天而起,在蓝天中化作一小个小白点,好一会儿,才带着破空声坠落到李阎脚下,锋刃入土半米,枪杆铮铮颤动。
    大概五十米左右。李阎估摸着龙子大枪渴血寻敌的距离,但渴血的杀伤力和速度属实一般,清理些杂鱼尚可,碰到强敌,还是要攥在手里才行。
    又耍弄了一会儿,像得到了心爱的玩具,李阎才依依不舍地收回龙枪。从架子上拿一柄钢制汉剑,屏息摆了一个母架的姿势。
    出剑。
    枪剑七大行!
    李阎紧闭双眼,这一剑将出未出,实则还是架势。
    既然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神庭的问题,李阎干脆不再想了,把心思都放到了枪术和剑术的修习上。可李阎的古武术专精已经臻至101%,即便放眼整个阎浮,恐怕也找不到几个对手。他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进步的方向,并非是有什么枷锁和块垒,而是已经登至山顶,眼前已经无路。
    如果不是见识过杨三井高达153%的专精,李阎大概也会以为,自己登峰造极了吧……
    天色将暗未暗,背着挎包的丹娘兴冲冲地回家,似乎有什么好消息要对李阎说。进门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站定的李阎,她扎了眨眼,也没打扰对方,悄悄地钻进屋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李阎才睁开双眼,他睁眼的同时,毛孔中一齐迸发出汗水来,甚至发出滋地一声,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鞋子都湿成一片。
    “呼~呼~”
    李阎喘着粗气,把剑放回剑架上。任由身上水汽蒸发,居然差点没站稳。
    这是他最近才找到的法子,算是取巧。或者说,是四季雅克齐全才能做到,即能一定程度上控制枪剑七大行的阀门。半只脚踩进枪剑七大行的门槛,剑却将刺未刺。**和精神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
    这自然要消耗巨量的体力,也同样劳损魂魄,李阎如此强悍的肉身,也最多支撑两个小时,便像刚才那样汗如雨下了。
    其目的,无非是李阎想在杨三井引自己入门的神异境地当中多待一会儿,至少看清楚,在剑术之路上,自己要抬头仰望的那个凶恶老人,脚下到底踩着什么……
    好一会,等干爽些了,李阎才推门进屋,灶台上的炖锅咕嘟咕嘟作响。
    “你爱喝的那个牌子啤酒对面超市卖光了。”
    丹娘抬起头冲李阎说。
    李阎拿起桌上的褐色啤酒瓶,果然不是自己常喝的牌子。
    他板开瓶盖,本来是常温的啤酒一下子冒出冰凉的寒气来。
    “我听说你周末要在钟老师那间酒吧演出?”
    李阎抿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丹娘脸上迅速绽放出笑容:“对啊,本来之前就说好的,但是一直没空。你怎么知道的?”
    “你第一次演出这么重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七点钟?”
    丹娘重重点了一下头。
    “到时候我送你去。对了,待会吃完晚饭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去探望一下杨狰。人家受伤严重,上次有约他也来不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探望一下。”
    “好,早点回来。”
    ……
    沙~
    鲫鱼下锅,顿时升起一股白烟,橱柜前站着的,是个一米二的小男孩,他甚至要踩着板凳,才能把住炒锅,即便如此,男孩炝锅下鱼的动作也分外娴熟,看得出来,是经常下厨房的。
    “吃饭了~”
    男孩端起盘子,摆上裹花布的餐桌。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牛奶,冲卧室喊了一声。
    “又说要养我,结果现在反倒要我来照顾你。”
    男孩咕哝着抱怨。
    杨狰杵着拐杖,从卧室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本来按白委员的意思,是叫他在医院休养半年的,可杨狰坚决出院,又不要专人照顾。男孩是之前毒贩牟刚留下的孩子,叫牟勇,杨狰已经登记成了他的监护人,两人自然住在了一块儿。
    “我这不是工伤么?”
    杨狰扭着脖子,对于阎浮的事,男孩知道的不多,杨狰也只是含糊地对他说出任务受伤休养。
    “你得往开处想,我要是牺牲了,你也有抚恤金不是?仇人死了还有钱拿。你该高兴地放挂鞭炮庆祝了。”
    男孩冷哼了一声,一语不发。
    杨狰拿起牛奶瓶拧了半天,才干咳一声:“诶,我说,有起子没有?”
    男孩走过去,抢过杨狰手里的瓶子,徒手拧开瓶盖往桌子上一撂,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闷头扒饭。
    杨狰打开电视,怡然自得地哼哼着什么,恰了一口鱼肉放嘴里。咂摸咂摸才摇头:“可没熟啊,下次注意。”
    男孩翻了个白眼:“你爱吃不吃。”
    牟勇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一条丑得掉渣的蓝色围脖秋冬不换,手机里的歌清一色破锣嗓子。原本以为他是良心上过不去才收养自己,可两个月相处下来,这个连屋里有几只袜子都数不清楚的男人多数情况下还要自己照料,动不动就失踪,丢给自己几张百元钞票全当照顾,性格粗暴恶劣,完全不负责任还理直气壮。
    何况他身上还沾染自己父亲的血仇。牟勇一度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复仇的希望……可一转眼就传来他重伤垂死的消息。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牟勇的思路,不用杨狰说话,他自觉起身去开门,果不其然,门外是白晓。
    女人见到牟勇明显一愣,但随即露出明媚的笑容:“吃过没有?”
    她举着一大袋子饭盒:“我刚买的肘子,还热乎,吃点?”
    “我吃过了。”
    牟勇轻声说完,转身回到桌上把碗筷收走,自己一个人躲到厨房去了。
    “吃过可以再吃点啊。”
    “不用了。吃饱了。”
    男孩声音远远地传来。
    白晓和杨狰对望一眼,彼此都有点尴尬。
    厨房的水哗哗作响,杨狰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干咳了一声:“那个,小勇,我求你点事。我给你一百块钱,你帮我去买盒烟。那个,楼下不是有个网吧么,你在那多待会儿,我叫你你在再回来。”
    “我不会上网。”
    牟勇面无表情。
    杨狰挠着头发。
    “不会可以学嘛。我多给你一百,你乐意买点啥买点啥。去吧去吧。”
    杨狰半推半劝地把牟勇糊弄出了门。
    到了门口,牟勇才对杨狰说:“我八点有电视看,你早点完事。”
    杨狰一愣,可牟勇已经走出去了。
    ……
    出门的时候,牟勇隐隐能听见屋里的对话。
    “你怎么真把他带回北京了?”
    “那不然呢,你叫他去哪儿?”
    “我也不是说不行,可是,不方便錒……”
    牟勇瞥了瞥嘴,他不会上网,也讨厌人多的地方,于是一个人蹲在居民楼下面,呆呆地望着行人,入冬了,牟勇觉得又冷又饿,其实他刚才根本没有吃饱。
    攥紧了手里两张百元大钞,牟勇一路小跑,到对面网吧下面买了一只烤玉米,两只烤肠,又小跑回来,守在居民楼下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你好,小朋友,我问一下,三零二,是姓杨对吧?”
    牟勇摸了一把嘴角,翻起眼皮,盯着眼前高瘦的男子。
    他扫了一眼高瘦男子手上提的茅台酒,脸上挂起一个说不上什么的表情:“是,但是你现在别上去了。他有事要忙?”
    “什么事?”
    高瘦的男子一挑眉毛。
    牟勇想了想,把盛玉米和烤肠的塑料袋放在腿上,冲男子啪啪啪拍了三下巴掌。
    “杨狰是你什么人?”
    高瘦男子问。
    “他是我监护人。”
    牟勇面无表情。
    “……哦。”
    高瘦男子恍然大悟,神色精彩
    “干脆你就在这等吧,待会我们一起上去?”
    牟勇冷笑着问,叫他想不到的是,男子居然真的在自己旁边蹲下,他掏出一包香烟冲牟勇晃了晃:“介意我抽烟么?”
    牟勇茫然地摇摇头。
    李阎点燃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他俩一大一小蹲在居民楼门口,跟一对门神一样。
    “我说。”
    李阎招呼牟勇一声,指着楼上:“这孙子真不地道,是不是?”
    牟刚冲男人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十五章 黑梦

    “他平时对我还行。”
    好半天,牟勇只得憋出这么一句。
    夜幕降临,各色电动车在人行道上驶过。车灯和霓虹牌遮住了灰扑扑的星光。
    牟刚对李阎多了些好奇。
    “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牟勇歪着脑袋。
    “算是朋友吧,他最近不是受伤了么?来探望他,可能不是时候。”
    李阎说着,吐出一口烟圈,飘散的二手烟顺着冷风钻进了老化的电箱……
    刺啦~
    忽地一阵蓝色电火花,整栋楼的灯一下子都暗了。
    李阎和牟刚的脸顿时陷入到一片漆黑当中,只有火热的烟蒂仍散发余光。李阎睁大眼睛,他人本来半蹲在地上,突然左手撑地,身体往后一仰。同时不忘把牟刚的脑袋往下一压。
    未燃尽的红色烟蒂刷地一分为二,截面整齐。和散落的火星徐徐飘落。
    刺~
    灯牌又亮了,原来只是电压不稳。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
    牟刚无知无觉,突然脖领子被李阎提了起来。
    “你干嘛?”
    男孩起初又惊又怒,可李阎瞥他一眼,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寒气叫他一下哑口无言。
    李阎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四寸多长的歪斜伤口,红色的血像小蛇一样流进脖领子。他顾不得擦,提着男孩一路上楼,认准门牌号啪啪敲门,只一个呼吸的时间,里面没有动静。李阎当即一巴掌拍开了门锁,老式的铁门吱吱悠悠地打开的同时,一道宛若弹蛇的红色影子迎面袭来。
    李阎毫不畏惧,伸出包裹祸水的手去拿。
    “住手!”
    李阎听出是杨狰的声音,他话音才落,红影和李阎的祸水已经接触,仿佛一场浓酸爆炸,到处都是呛人的白烟。
    白晓收回红色触手,慌忙地扣着大衣的扣子,本来中间还有长领的毛衣要穿,这下也顾不上了。脖子和胸口露出大片白皙,她瞪着李阎,神色又羞又恼,
    李阎倒抽一口凉气,立马转过了身。倒是被提在空中的牟勇一仰眉毛。
    “是你。”
    躺在沙发上的杨狰拧着眉头,
    “我本来是探望你,但是在楼下抽烟的时候有人袭击我,我怕你这边有危险。一时情急,别见怪。”
    李阎背过身闷声说。
    “哼!”
    白晓重重地哼了一声,她从沙发上下来,囫囵着把毛衣塞进皮包,束好头发,闷闷丢下一句:“我走了。”
    说完就出了门口,临走前还瞪了李阎一眼。
    “诶,到家给我打电话啊。”
    杨狰干巴巴地跟着走到门口,目送白晓离开,只是白晓没理他,只是重重地摔了一下大门回应。
    杨狰这才用满是血丝的眼睛回头,神色又是憔悴,又是憋屈:“你什么人?你,你干什么来了?”
    “他给你送礼的。”
    牟勇接道。
    ……
    “你说的全是真的?”
    杨狰拿了几瓶牛奶摆上桌,他家里没有茶水,也没有酒。
    李阎轻轻抚摸着脖子,伤口已经结痂了,那伤口斜斜而落,如果李阎和牟刚蹲在门口的样子是一对门神,这道斜斜的斩击可以把一大一小的门神直接斩首。
    “你没看到人么?”
    李阎摇了摇头,一击不中,远飚千里,当灯牌亮起的时候,人就已经逃走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要离专诸也不过如此。
    对方也是剑术高手,至少在90%以上。
    “阎昭会里剑术90%的以上倒是不少,可风格都不像。”
    杨狰回忆着。
    李阎给上次事件的其他同行者发了会话。
    昭心未接通……
    任尼未接通……
    万蝶未接通……
    金冶未接通……
    李阎越发烦躁起来,直到雨师妾,会话终于被接通。
    “喂~有事么?”
    李阎此时此刻居然觉得这个声音如此悦耳。
    “你没事才好。”
    会话那头传来隐隐的水声。李阎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好一会儿,雨师妾才回应:“十月议案通过以后,全国各地有关阎浮行走的冲突翻了几番,才两个月不到,非法注册的行走组织已经接近三位数。骄虫的人手本来就不大够用。这个时候如果闹出几条阎昭会的人命,事后还真就无从查起。”
    “我想不通,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别人?”
    李阎抱着肩膀。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风声,有人认为,十月殿议的扩张决定鲁莽不智,这两个月的冲突,还有物价崩坏就是明证。有人列出大量切实的证据,证明有和十主关系密切的人长期大笔借贷公款,为自己谋私利。还有传闻,最近一次大殿议上,鳞主卓九为贷款的事和其他十主大吵一架。彼此闹得很不愉快。所有因为陶朱贷款收益的人,现在都被千夫所指,主要抨击的对象有三眼环球的姒文姬,苏灵手下的危月燕,还有……”
    “还有我们?”
    李阎有些了然。
    “没错。不少人质疑杀死一名六司巅峰的死苦,这份功劳不足够成为陶朱发出共计一千多万贷款的理由,甚至认为,这些贷款就是现在物价崩坏的导火索。许多下层行走怨恨沸腾。已经把这次贷款当成是阎昭会高层徇私的丑闻。你倒不用担心,你在阎昭会的人缘本来就不好。”
    “呵呵。总算冤有头债有主,我明白了。”
    李阎没再说什么,结束了和雨师妾的会话。
    杨狰同时也在和别人联系,他聆听了一会儿才说:“任尼出事了,他能进入阎浮,是因为他天生有开辟根茎通道的能力,但这个能力如果没有后土的帮助,单凭他自己有一定危险性。今天中午,他本来正常履行事件,为部分新生的无传承行走开辟通道,但不知怎么出了意外,任尼自己重伤,几个本来第一次执行阎浮事件的准行走被乱流卷入叶海,可以视为死亡。”
    “还有万蝶也是,她被人袭击,至今昏迷不醒。对方没有杀他,但是万蝶几件引以为傲的机械造物全被毁了,包括一件传说级别的木流匣。匣子里面的栖息着三千木流兵,可以在一个小时里建造一座摩天大厦出来,也统统被杀光了。”
    “昭心正进行下次阎浮事件,现在情况不明。”
    “金冶呢?”
    李阎多问了一句。
    “他没事,但是前阵子拍卖行价格剧烈波动,他本来日常要进出大批的货物和材料,结果这一波动,损失了一大笔。”
    “刀子也是。”
    李阎默默盘算。
    袭击自己的是剑术高手,万蝶的召唤物被毁,任尼因为能力失控受伤,这是在挑衅么?
    李阎居然有点兴奋,他本来就有和阎昭会中的剑术高手切磋的心思,只是找不到门路。现在送上门来,他当然高兴。
    “不过你要小心,我看你现在,那孩子你都打不过。这个时候吃瘪就憋屈了。”
    李阎冲杨狰说。
    “我知道,我会的。”
    “我来这儿,是打算送这个给你。”
    李阎把盛有两瓶茅台酒的纸袋子推到杨狰面前,里面夹着一小枚玻璃瓶。
    【赦魂金汤】(内服)
    “可能对你有用。”
    李阎说。
    杨狰把玻璃瓶拿起来掂量掂量,噗嗤一乐:“得,谢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言语一声就行。”
    “客气,那孩子是你?”
    “我亲戚的孩子。”
    夜深了,牟勇也进屋上床睡觉了,只有睫毛在轻轻跳动。
    “他的……”
    李阎指了指心脏。
    杨狰点点头。心脏不比手脚,除开机械心脏,牟勇不过是个孱弱的孩子。治疗的难度就更高,至少李阎那些绿皮科技是绝对救不了这孩子的。
    不过杨狰也没打算治。
    “我打算等他大一点,直接叫他进阎浮。能活成什么样,看他的造化了。”
    “进阎浮不一定是好事。”
    都说以己度人,但李阎不这么想。大千阎浮的离奇危险,自己能乐在其中,别人可不一定。
    杨狰深吸了一口气:“这要看他自己了。”
    “诶。”李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们是不是想漏了一个人?”
    “坏了。”杨狰一拍大腿:“貘已经退出阎浮,我们怎么联系他?”
    ------------------------------------
    砰!
    王x阳打开门,眼前是个极其妖艳妩媚的女子,他从没见过。
    “来了?”
    王x阳自来熟似的点点头,他转过身:“喝点水?”
    女人摇了摇头。
    “你不用紧张,赵哥是我熟人。”王x阳脱掉上衣:“你做这行多久了?”
    女人一愣,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她娇滴滴地说:“你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是么?”
    貘已经脱光了上身。
    女人撑着下巴,把弄起貘桌子上的一只钢笔:“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发生一点关系。不过,我的时间不多。”
    “其实我用不了多少时……”
    貘没说完,一只从天而降的黑色蜘蛛一口吞下他的脑袋,锋利的牙齿陷进貘的脖子,沙沙的血点四处喷洒。
    尸身落地,女人摇曳着二郎腿,依旧自顾自地说:“这只是个警告,我不是开玩笑。”
    卧在天花板的巨大蜘蛛咀嚼着头骨,鲜血和脑髓向下滴落,深红的颈腔出血量惊人。
    “我本来是想更自然地和王先生见面,可惜我观察了你三天。你居然一步都没踏出过这间出租屋,除了打色情游戏和上网,三餐都叫外卖。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冒昧登门拜访。”
    “……”
    无人应声。
    咚咚咚~
    这个时候居然响起了敲门声。
    女人眯了眯眼,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
    她一抬手,门自己开了,门外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粉底也难以掩盖她浮肿的眼袋,她一眼就看到了歪倒的无头尸身。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两条哆嗦的大腿下面很快湿了一片。
    “杀,杀人啦……”
    妖艳女人仿佛看戏似的,任由对方逃跑。
    大概两个小时,一辆警车就停在了楼下。几名穿制服的民警荷枪实弹上了楼。
    “玩弄梦境是一种极其考验心智的危险能力。梦境是入梦者自己打造,并非幻象,而是入梦者的心底折射。所以梦魔本人也不能完全把控梦境的内容,只能随机应变。”
    妖艳女人依旧对着尸体自言自语。
    “梦境本身有完全不同于现实的一套胜负规则,梦随时可以重来,无所谓物质,时间和空间,入梦者和梦魔的胜负,更大程度上取决于心智的高低。”
    “这倒并不是说,梦魔害怕聪明人,其实想得越多,越会出问题。梦魔最怕的。”
    妖艳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是没有心智,结构简单的生物,无论这种生物能否窥破幻象,只要它有能力杀光力所能及的一切就好了,梦魔是不能置身事外的,必须在梦中扮演一个角色,碰上这种无心智的怪物,很可能不明就以就被杀掉了。”
    “看上去,只要心智坚定也能做到这一点。实则不然,越强的梦魔,越能编织出复杂的梦境。杀穿了地府,还有人间,人有七情六欲,有恐惧,有尊敬,有爱,梦境绝不是抱着都是假的,杀光就好这种自我安慰就可以破除的,一旦内心深处有一丝丝自我怀疑,就算杀光一切,也终生只能在废墟中徘徊,不得解脱,同样是梦魔的胜利。”
    “不过那是虫豸和莽夫的法子,我不屑用。”
    几名警察破门而入,并立即把枪对准了端坐的女人。
    女人把手伸向门外:“还有一个办法,是找到梦魔扮演的角色,一击毙命。这就考验梦魔本人编织梦境的能力以及演技了。我很期待王先生的表现。”
    只是她随即愣住了。她抬起头,天花板上空空如也,地上的无头死尸还在。一名警察扑上来将女人按到在地,女人全程没有反抗,只是嘴唇哆嗦着:“这怎么可能?”
    xx15年12月13日晚,蓉城发生一起凶杀案,受害者名为王x阳,男性,28岁,长年独居。案发档案,王某通过熟人介绍,请应召女郎孙某上门为其提供***。孙某上门时,王某已被杀害。凶手名为赵红霞,有多年精神病史。案发前三天乘坐js8205航班从沪城赶到蓉城,并上门杀害了王某。
    经过多番审查,赵红霞对杀害王某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受害者的头颅始终没有找到。
    本案于xx18年正式结案。
    蓉城洪洋区派出所。
    ……
    “喂?”
    一大清早,貘打着哈欠接了电话。
    李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要不是我想起来,你之前给我留过电话,我差点联系不上你。”
    “嗯嗯,我知道,哎你放心。我不像你,仇人遍天下,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找我的麻烦?啊?没有啊。”
    貘一边哼哼哈哈地应付着。一边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放心吧,他们折腾不了太久的。”

第十六章 烛光

    这是位于远郊的一家五金仓库,内里打扫的十分干净,只是见不到任何货物,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骄虫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一名涂紫色眼影,衣着前卫的女孩,除了精神有些萎靡,没有明显的外伤。
    “谁指使你袭击万蝶?”
    骄虫问。
    女孩面不改色:“没有人指使。私人恩怨。”
    “你和万蝶在现世并不认识,也没有在一颗果实执行事件遭遇的记录,你们哪来的恩怨?”
    女孩焦躁地挠了挠脖子,显出手背上纹着一个蛇身人面的红刺青:“我听说她很厉害,还是什么特殊人才名单,所以试试她的斤两啰。我用了须弥幻境,又没人看见,这你们也要管?我是第一次,大不了我交罚款嘛。”
    “阎昭会的原则是不在现世解决私人恩怨。须弥幻境只是避免波及的手段。万蝶和你没有私怨,且受创严重,损失巨大。这不是交罚款的问题。”
    骄虫拿出一张照片:“你认识这个人么?”
    骄虫把照片递给女孩,上面是个妖艳妩媚的女人。
    女孩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不认识。”
    “她叫赵红霞。土蜘蛛的代行,但是没有进阎昭会。”
    骄虫浑不在意,又拿出一张照片给对方看。是一间红色调的酒吧,紫眼影女孩正和照片里的女人激情拥吻。
    女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赵红霞现在人在当地的医院,不过我们接手的时候,她三魂七魄全都不知去向,基本没救了。我们已经以保险的名义垫付了一年的医疗费。调查结束以后,我可以给你地址。”
    女孩闭目不语。
    “还有……张骏生,这个人情况就严重多了,他无理由地干扰新人阎浮事件的引导。造成三名新人死亡,一名资深特殊人才重伤。他进入阎浮以前,是十五年的高位截瘫。按照规定,张骏生应该被踢出阎浮,考虑他才能可贵,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会在其他资深五仙代行的带领下一起工作,并且十年内不能进行任何阎浮事件。”
    “韩厉武,无端对阎浮二席发动袭击,考虑到受袭二席自己放弃追责,并表示欢迎切磋。我们仅予以警告和一定罚款。”
    “还有……”
    “我们是自发的。”
    女孩终于开口。
    骄虫没理她:“冯向荣,本人怀有来历不明的巨量阎浮点数。在不经阎昭会报备贸易经营的情况下,冯向荣囤积超过两万件阎浮信物进行私下交易。进入阎昭会以前,他妻儿患有一种极其罕见的免疫类疾病,过去两年一直依靠拍卖行平价出售的异果实药物维持生命。一周前,冯向荣被剥夺所有阎浮所得,踢出行走行列,其妻儿于三天内先后病发身亡,冯向荣本人于今日凌晨一点钟跳楼自杀。”
    女孩脸色有了些变化,虚弱地质问:“你们未免太狠毒了吧。冯向荣的妻儿明明已经……”
    她愤愤地凝视着骄虫的眼睛。
    骄虫终于停下,他搬了把椅子坐到女孩对面:“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难道我在这儿和你讲睡前故事么?”
    女孩默然。
    “你手背上的刺青很好看。”
    骄虫盯着她的手背,这次女孩不自觉向后一缩手。
    “其实你想说什么,我很清楚。”
    “这段时间我们找到不少人调查。闹到不愉快,动用武力的就更多。态度比你强硬也有的是。他们的说辞嘛,五花八门。有人说,一席中有反人类分子,说这个人不配坐在一席的位置上,还说了一些乌七八糟的,额,从我个人的道德好恶,我认为他说得对。也有人说,有人依仗自己是十主的家属,私下贩卖中下层行走的个人信息,跨越权限篡改阎浮事件内容。低买高卖,控制市场。可惜他拿不出证据,我也帮不了他。”
    “脾气最暴躁的人,就是像你这样,在身体上纹刺青。据他们自己所说,这是表达对鳞主的拥护。他们认为鳞主归来不久,就为秦安先生报仇雪恨,又刚正不阿,远比我刚才提及的几位一席更有资格统领阎昭会,他们认为鳞主正受到其他人的排挤,于是联合起来,为他鸣不平。这帮乌合之众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烛光会。”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骄虫一把攥住了她的脖子,紫眼影女孩显然没想到骄虫居然武力逼供,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骇人的五官已经压到眼前:“就在昨天,我侄子,也是我的下属。他是王灵官代行,和你进阎浮的时间差不多。他死在了烛光会的人手里。这是私人恩怨。””
    说着,他胳膊往前一推,椅子向后倾倒,眼看落地,骄虫又用脚踩住椅子底木。把椅子压了回来。
    女孩惊魂未定,捂住脖子咳嗽起来。骄虫则环着女孩踱步。
    女孩强声反驳:“不可能,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王灵官。”
    “他是死在抓捕冯向荣的过程中!”
    骄虫的手掌拍到女孩的肩膀上:“你没留太多把柄给我,按章程,我最多扔给你几件致死率高的惩罚性阎浮事件叫你去做。不过私人恩怨,我可以篡改你的阎浮事件内容,或者我可以把你按懦战者处理,把你和其他烛光会的人丢在一颗果实子自相残杀。除非你能跟我讲一点新鲜的故事。”
    骄虫的手掌使了些力。
    “……”
    半天,女孩才开口:“我在凛冬时,受到了别人的关照。是他拉我进了烛光会,事成以后,他答应给我一瓶天命雅克的五阶基因药剂。”
    “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在阎昭会权限很高,我连他的名字都看不到,也没什么特征。”
    骄虫点点头。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正发起和什么人的会话。
    仓库大门打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吕健,代行王灵官,因追捕丑慈不力,被罚去回收思凡种子。因为烛光会之乱缺人手,才刚刚调回来。
    “带她走吧。乖侄子。”
    吕健眨了眨眼:“什么意思?什么侄子?”
    骄虫摆摆手,吕健也不好多问,带着神色复杂的紫眼影女孩离开了。

第十七章 stairway to heaven

    十二月二十二日,晴。
    李阎往常进行阎浮事件,都是在月末几天,已经时间所剩无几。查小刀还没有回来。等不及的话,李阎也只好先利用二席权限退后几天行程。
    但是今天的李阎并不烦恼这些,他要去看丹娘第一次驻场演出。
    钟士梨的酒吧氛围相对幽静,基本都是熟客,驻场乐队的水平也都是专业乐队,没什么闲杂人等。这件酒吧本来就是李阎找的,他当然不会挑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的给丹娘学鼓。
    酒吧里的客人三三两两,偶尔有人会和丹娘打招呼,毕竟漂亮的女人在哪儿都受欢迎。
    台上站着一个包裹蓝色头巾的姑娘,不算漂亮,人很活泼,笑起来有感染力。女孩是这间的驻唱,人气很高。她今年参加一档非常火热的电视节目,被音乐公司签中,今天是她的告别演出,有不少人从外地赶来,专门为听他一展歌喉。
    李阎眼力当然只有丹娘一个人,不过在更多人看来,这位蓝头巾女孩才是c位。
    “你来啦。”
    钟士梨走过来:“快去准备吧。都等你了,别紧张,就跟平时一样。”
    “好。”
    丹娘凑到李阎耳边,低声说:“我去啦。你坐这儿就行。”
    这是近场,能清楚地看到鼓手的位置。
    “嗯。”
    李阎目送她上台,和乐队其他亲热寒暄,那个包蓝色头巾的女孩还攥住丹娘的手嬉笑着,看得出来,气氛很融洽。
    李阎下意识摸出打火机,被钟士梨阻止:“这是无烟区。要抽烟去那边。”
    她指了指后面一排高脚凳。
    “那就不抽了。”
    李阎无奈地说。
    大概一个多小时,客人逐渐多了起来。
    ……
    有一件事,土蜘蛛赵红霞说错了,貘并不是每天都吃外卖,他家楼下有一家羊蝎子火锅滋味肥美,貘以前每次下稿费,都会到楼下的羊蝎子点上满满一锅,然后诅咒着来往的情侣饱餐一顿。
    不过,不是什么人都像她一样没有耐心……
    貘哼着歌下楼,火锅店门外摆着许多小方桌,平常客人都是搬一个马扎坐,不过天冷了,客人都到里面去吃了。只有一个穿着素色西装,笑容温和的男人坐在门外,桌上摆着两锅羊蝎子,貘见到男人的长相,转头要走。
    顷刻间,貘眼前的人和物都变得无比遥远,四下也安静起来。
    “糟蹋粮食要遭天谴的,帮帮我?”
    貘了一把脸,转头回来,坐到男人对面,抓起筷子夹了一块。
    “这东西得下手。”
    男人递给貘一双手套。
    貘一脸苦涩:“高老板,你放过我吧。”
    “哈哈哈~”
    男人笑容爽朗:“别紧张,我就找你聊聊天。你已经退休了,我不会为难你。”
    高宏伯,应龙代行。二席代表,三眼环球董事,是曹援朝并肩作战到今天的老战友。
    他在二席更是数一数二的实权派,就连步羊,无畏三藏这些一席也要以礼相待,雨师妾,骄虫更只是后生晚辈。
    “你,你问,我挑能说的说。”
    貘呲着牙花子。
    “嗯,好。”高宏伯开门见山:“你怎么杀的牟尼?”
    “……不能说。”
    貘回答地也很干脆,他又下筷子去夹,被高宏伯的筷子挡住了。
    “我很有耐心,咱们今天不吃完这一锅,我可不会让你走啊。”
    貘沉默不语。
    应龙也不再说话,倒了一杯二锅头自饮自酌。
    “好吧。”貘戴上手套:“牟尼自己心智不全,可他有本无一丝血脉。虽然积累不够,但能不能度过八专九丑,应该三七开。有三成的可能叫他过关。但算上我就不一样了。”
    高宏伯一回头若有所思:“过心魔劫,确实是害怕有梦魔从中作梗。不过这些我都知道,不只是这样吧?”
    “因为。”貘打了个响指。原本寂静的门店里顿时传来人声。
    貘冲里面喊了一声。
    “小美女,麻烦一哈,拿瓶可乐。”
    没一会儿,一个胸前绣着大嘴猴,竖着羊角辫子的小女孩抱着一瓶比她大腿还粗的可乐,重重放在桌上。
    高宏伯皱起眉头,猛一抬头,天空是烂漫的深红色,一片又一片或舒或卷的赤色羽毛挤满了天空。
    “嘘~”
    貘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如果你吵醒了它,那大家都玩完。”
    “援朝?”
    高宏伯惊讶无比。
    “是,也不是。”
    貘吃得满嘴流油:“你又没有想过,为什么赵剑中肯让曹援朝在天·甲子九建立三眼环球?因为他是四御?”
    高宏伯不语,他知道貘会说下去。至今为止,曹援朝如何晋升四御,也是阎昭会讳莫如深的秘密,高宏伯甚至怀疑,有些十主都不知道个中缘由。
    果不其然,貘又说道:“这其实是,倒因为果了。”
    他拧开可乐,整条街道涟漪似的动了动:“阎浮行走要去各个果实探索世界观,那有没有人探索过天·甲子九的世界观呢?探索我们这些行走的出身?嗯?”
    高宏伯摇头:“赵剑中一声令下,谁敢探索?谁能探索?”
    “因为早就有结果。天甲子九的果核,被曹援朝吃掉了。他也因此才晋升了四御。”
    高宏伯睁大眼睛,震惊得无以复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援朝就是天·甲子九的果核,他就是天·甲子九。你不是好奇我怎么杀掉牟尼么?因为曹援朝把他的梦留在了我这儿。如果他只是个行走,梦不过是梦,但如果曹援朝是一颗果实,那他的梦就不再是虚假的,而是真实的,世界暗面。
    貘语气幽幽:“所谓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便是这个道理了。”
    高宏伯听得入神了:“世界暗面是怎样的?”
    貘的神色狂热起来:“我只是观察,还得不出结论。在暗面,有时候我觉得我是神,我无所不能,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个废物,什么都改变不了。暗面有和现世相似的一切,又截然不同。暗面随时能被我摧毁,随时被我复原,时间,空间,一切都没有意义。无论什么人物,你说得出来的,进了暗面就任我拿捏,我说他是阎浮行走,她就是阎浮行走,我说她是精神病,她就是精神病。我叫他吐,他就要吐。
    貘的神色又惘然了:“可我并非言出法随,一股我无法形容的惯性操纵着我,我所做的一切需要一个理由,一个逻辑。我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意识,他们逼迫我,诱惑我,叫我必须遵从……逻辑。可也有些情况全无逻辑可讲,那是更强硬的力量,我完全无法反抗,成都不能叫成都,只能叫蓉城,我不能把北上广叫北上广,只能代称大城市。我苦心孤诣的世界偶尔会被思凡之力抹过一样消失,暴力的,血腥的,还有某些美好的幻想,我试图描绘他们,但只要在那些无处不在的意识注视下,我就……”
    貘淹了一口唾沫:“无能为力。”
    高宏伯目光闪烁着,眼前的胖子似乎精神不太正常,但并没任何客人留意他。
    “牟尼被我诓骗,其实并不冤枉,因为曹援朝的梦可以和阎浮果树上所有气泡的心魔世界对接。我只是要求他相信我是色空,这符合逻辑,所以他死了。那个蜘蛛女死得也不冤枉。她傻得可爱。我只是封印了她的能力,她居然没几个月就崩溃了。”
    高宏伯隐隐觉得这些东西犹有未竟,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关于赵剑中,关于曹援朝,关于貘,但隐隐有针扎一样的直觉阻止他,不能再问了,也不要再听了。
    “我明白了……”
    高宏伯站了起来:“我会守口如瓶。作为交换,我也向你说了罢,希望你也能遵守秘密,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人……”
    “我不想听,你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麻烦!”
    貘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盯着高宏伯:“而且没有那个必要了。”
    高宏伯显然察觉到了危险:“你要做什么?”
    “你已经没办法离开这儿了。”貘揉着耳朵:“他们答应了,他们认为这符合逻辑。”
    “你在说谁?”
    “谁知道呢?”
    高宏伯发丝乱舞,他潜意识察觉到死亡的逼近。
    刺眼的金光在貘的面前爆开
    氤氲的金光中,一只庞大的无法想象的金色神龙向外蔓延开来,所谓万龙之祖,龙中之龙。所谓应龙,一名黄龙,号顺天佑畿辅时应龙神,是阎浮有记录以来,极少数只有两个部件的传承!是华夏几千年来的精神图腾。传说中,黄龙帮助皇帝诛杀蚩尤,又帮大禹擒拿无支祁,相柳等一盖奇妖,在整个楚地神系中,应龙也是仅此于创世神太一的神祇。
    “疯言疯语!是梦便是假的!既然你说得天花乱坠,你来封印我的本事试试看?!”
    金光中,貘的声音依旧清晰:“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人生艰难,痴人眼中,什么不是一场大梦呢?”
    ……
    一片掌声中,酒吧的告别演出终于开始。
    轻柔的木吉他和弦传来,叫人沉醉其中。
    李阎看了一眼酒吧传单,传单设计的简单,曲目列表,配上一张老唱片封面,钟士梨似乎对曲目信心满满,可惜李阎一个也没听过,比如这首开场的曲子:齐柏林飞艇的stairwayheaven。
    长长的蓝头巾女孩终于开嗓:
    There’s a lady who’s sure
    (有一位女士,她相信)
    All that glittersgold
    (凡是闪闪发亮的都是黄金)
    And she’s buying a stairwayheaven
    (她想买一座通往天堂之梯)
    李阎听不懂,他就盼着丹娘啥时候打鼓。
    ……
    爆炸,随处可见的爆炸,毁灭,随处可见的毁灭,难以形容的威严金龙,仅一根须发就填了半条街。大地因为无法承受而皲裂。
   my thought I have seen
    (在我的思绪中,我看见了)
    Ringssmh the trees
    (树林中烟雾袅绕)
    And the voicesthose who stand looking
    (以及那些观望者的心声)
    电吉他,贝吉塔,贝斯加入进来。
    金色巨龙踏裂大地,吞咽乌云,沐浴海洋,肆意发泄这自己的威严。
    ……
    Dear lady,  you hear the wind blow
    (亲爱的女士,你听见风吹的声音吗?)
    And did you know
    (你可曾知道)
    Your stairway liesthe whispering wind
    (你的天堂之梯架在低语的风中)
    鼓声,鼓声响了,酒吧中有人发出轻轻的赞叹声。
    赤色的天塌了,笼罩世界的羽翼压下,在这份阴影面前,金龙显得如此无助。
    天地合拢……
    -------------------------------------
    “账目我已经交代得很清楚。”
    姒文姬坐在办公桌后面,身后是一副鹏程万里的两米巨画。
    她两条修长的大腿换了一个方向交叠在一起:“我自认没什么可说得了。”
    “既然如此。”坐在他对面的是个西装蒸汽的飒爽女人:“我就不打扰了。”
    她向姒文姬颔首。
    旁边沙发上的曹援朝一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送了。替我向陶朱问好。”
    那女子一鞠躬:“我会的。”说完,就让孔雀带着离开了这间高层办公室。
    “简直是荒谬。”
    姒文姬抱着肩膀:“十月议案到今天,扩增的阎浮行走已经达到十万人,每个人我算一次阎浮事件好了,流水加起来每天随随便便都过亿,三眼环球账目上那一点点亏空,怎么可能造成这么大规模的通货膨胀?分明议案内容有问题,却来找我的茬儿?”
    “找茬,人家针对你了么?所有注册过的机构账本都要交。万安不也交了?连货都扣了一大批。”
    曹援朝瞪了姒文姬一眼。
    姒文姬显然气不过,酥胸剧烈起伏:“要我说,这事九哥有责任,当初十月议案就是他一手推动,他是直接责任人,现在倒好,他自己成好人,我们全是蛀虫?黑锅全叫我们背?哪有这个道理!
    曹援朝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你去和九哥说,你现在去,我不拦着你。”
    姒文姬张了张嘴,卓九性格古怪暴躁,一老早就看她不顺眼,姒文姬还真没有和卓九叫板的胆子。
    “十月议案是一席所有人一致通过的,说有责任,谁也跑不了。对了老詹呢?我怎么没见他。”
    姒文姬白了他一眼:“人家是暂时帮你管理三眼环球,现在你这个正主回来了,他当然回学校教书咯。”
    “人心惶惶,他想躲了,哪儿有这种好事?我看他过去两年管得蛮好的,我叫他回来,以后三眼环球的账就让他来管,比交给你们,我放心多了。”
    曹援朝翻着账簿和单据,把纸张戳得啪啪作响:“你自己看看,三眼环球只有最近两年收支平衡,没再扩大举债,还有利润。指不定谁把我当瞎子,我告诉你别叫我查出来。我算看明白了,一个两个都靠不住。”
    姒文姬皱着眉头,有点委屈地把桌上的单据往曹援朝身上一丢:“那你就是说贪污咯,我哪笔钱自己用了?我是体恤你的人。你现在反过来怪我?”
    “你……”
    曹援朝没说完,神色一顿,有会话切了进来。
    “援朝。”发动会话的是三眼环球的董事,混沌:“老高死了,尸体是貘送来的。”
    高宏伯,阎昭会二席代表,三眼环球董事,应龙代行,四渎之神,阎昭会收录传承第九。
    曹援朝神色迅速落寞下来。连一向挺拔的背都有了轻微的弧度。
    姒文姬注意到了曹援朝的变化:“怎么了。”
    曹援朝一语不发,他双目紧闭,向后倚着松软的沙发,似乎想把身体陷进沙发里,寻找一点暖意。
    姒文姬起身,凑到曹援朝身边,把手放在男人肩膀上,轻声地问:“诶,到底什么事?”
    曹援朝摇摇头,姒文姬识趣地闭上嘴,默默看着眼前仰脸躺在沙发上,神色痛苦的男人。

第十八章 平息

    一直到晚上十点,演出才结束。
    掌声雷动过后,客人们陆续离场,乐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台。
    搬设备下台阶的时候的时候,有个人一脚踩空,半人高的黑色音响在半空中转个了身,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李阎怀里。
    “小心点,兄弟。”
    李阎怀抱着箱体。
    “豁~”
    台下的钟士梨把茶色的大框墨镜往下一压,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她没想到李阎的力气这么大。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连忙道歉。
    把音响还给人家,李阎走上台,拍了拍丹娘的肩膀。
    “怎么了?”
    丹娘拿鼓槌搔了搔头发,冲李阎说:“我刚才好像敲错了几个点。”
    没等李阎说话,主唱的蓝头巾拿着两瓶罐装的雪碧走过来:“你是第一次嘛,已经很厉害了。我听钟老师夸你好几次呢,喏。”
    “谢谢。”
    丹娘接过饮料,蓝头巾似乎才注意到李阎:“不好意思啊,我这罐已经喝过了。”她扬了扬手里的雪碧:“我一会再去拿。”
    “不用了,谢谢。”
    李阎笑了笑,这女孩的确讨人喜欢。
    蓝头巾女孩弯下腰,拿手撑着膝盖,目光在李阎和丹娘身上来回打转儿。
    “我说,小丹。”钟士梨走过来:“我这边人手不够,能不能借你男朋友搭把手?”
    丹娘的身份证是李阎发小陈昆办的,名字是陈小丹,对外说是陈昆远方堂妹。
    丹娘没贸然答应,只是探询的眼神望着李阎。
    李阎叹了口气:“好,我去。”
    “多谢啦,等弄完了我请你喝酒。”
    钟士梨难得给李阎一个好脸,等两个人走远了,蓝头巾女孩才侧脸问:“小丹姐,你们住在一起?”
    丹娘点点头。
    “多久了?”
    “一,不到两年吧。”
    蓝头巾女孩睁大眼睛:“你们结婚没有。”
    丹娘摇摇头。
    蓝头巾女孩摆出一副八字眉:“同居都两年了他还没提过跟你结婚?”
    又是摇头。
    女孩没再追问,转而道::“对了,小丹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庆功宴?”
    “太晚了,算了吧。”
    “不晚啊。”女孩张开双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丹娘看了一眼台下,李阎一手一个五十公斤的音响健步如飞,忽然噗嗤一笑“还是算了。不然他回去吃什么呀?”
    “唉,好吧。”蓝头巾女孩只好实话实话:“小丹姐,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我经纪人想签你。”
    “可是,我才刚学,而且刚才还敲错了。”
    “可以慢慢练嘛。而且他是想签你演戏,以后可以多栖发展,你放心,是正规的影视公司,我不会坑你的。”
    丹娘转了一下鼓槌:“我没兴趣。”
    “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的。”蓝头巾女孩还在尝试:“你总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前途啊。”
    “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女孩愣了愣:“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丹娘用鼓槌轻轻点了一下女孩鼻尖:“意思就是,你不要再说啦,赶紧去吃饭吧,大歌星。”
    女孩揉着鼻子:“小丹姐,你这种女人啊,现在真是稀有动物,国家应该把你保护起来。”
    丹娘白了她一眼:“那我可要早睡早起,按时吃饭,争取不给党和人民添麻烦。”这俏皮的语气里已经得了某人几分真传。
    最终,女孩还是没有劝动丹娘,告别时一直气鼓鼓地看着李阎。李阎全当看不见。
    回去的路上,李阎开车时才问及这件事:“那个姑娘说,有人请你演戏。我觉得挺好的,只要你喜欢,我没意见。”
    丹娘抱着肩膀望向远方的红绿灯:“我不喜欢。”
    嘟嘟嘟嘟嘟~
    一辆大货车按着喇叭越过车窗。
    李阎看了她一眼,又赶紧看路:“生气了?”
    “……”
    丹娘沉默了一会儿:“我在那个大铁盒子上出现,你不吃醋么?”
    李阎哑然失笑:“我哪有那么小气?”
    除了车声,车厢里短暂地寂静了下来。
    “额,其实是有。”李阎摸了摸鼻子:“我怕你不开心。所以就没说。”
    丹娘这才开口:“我有时候在手机上,会看到有人评论那些女人。我不想被别人那样评论。”
    李阎点点头:“嗯,你说得对,那咱不演了。”
    suv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越走越远,一切的风雨都与它无关。
    -------------------------------------
    “援朝!”
    詹跃进匆匆忙忙地推开铜制的大门,罕见失态。偌大的会议室有十几个人,或站或坐,气氛诡异。
    混沌是个娃娃脸的男人,短寸头,青冉冉的下巴,本来一脸凝重。见到詹跃进进门,他站起来轻轻点头:“詹老师。”
    剩下的人也纷纷向詹跃进问好。
    詹跃进拍了拍混沌的肩膀,望向旁边闭目凝神的曹援朝:“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王x阳偿命。”
    不是曹援朝的声音,说话的男人一直站在落地窗前,一身棕黑色的商务西装,连詹跃进进门也没打招呼。
    他叫乔剑舟,阎昭会二席,三眼环球董事,传承羿。
    “不行。”詹跃进断然否决:“还是先知会赵剑中,大家坐下来把话讲清楚。”
    “讲讲讲!能把宏伯讲活么?”
    乔剑舟怒吼。
    “你安静一点。”
    詹跃进轻声说。
    “我一定要那个胖子死!”(我让你安静一点你没听到么?)
    两人几乎同时同时开口,起初乔剑舟开始的嗓音更洪亮,到后面却被詹跃进压制了。
    “……”
    乔剑舟暴躁地扯了扯领结,闷坐在椅子上,再不说话。
    詹跃进重新把目光放回到曹援朝身上。
    “援朝,你是大家的主心骨,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你的意见,你说句话吧。”
    詹跃进对曹援朝说。
    曹援朝睁开眼,面向眼前的人:“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詹跃进没应声,只是盯着曹援朝的眼睛。
    最先开口的还是混沌:“援朝,你有话直说吧。”
    “是我告诉貘,如果有人对他动武,他必须就地格杀,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老高。”
    众人的神色都很难看。
    詹跃进越听脸越阴沉,他拉起椅子做到曹援朝身边:“为什么?”
    “貘身上有个秘密,关系到你我,甚至阎昭会每个人的身家性命。貘出了问题,死得人会更多,在座的人也许都会死。我不准备为老高复仇,也不准备就这件事质询阎昭会。”
    沉默,良久的沉默。并不是没人想说话,几乎所有人都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有乔剑舟的前车之鉴,他们都在等詹跃进开口。
    “这样吧,我问,你回答是,否,或者不能说就可以。”
    詹跃进依旧表现出极度的冷静。
    “好。”
    “貘只是个七宫行走,老高却是六司巅峰也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能杀掉老高,是不是靠你口中这个危险的秘密?”
    “是。”
    “这个秘密是否有极端不稳定性,并不完全受貘本人的意志控制。”
    “是。”
    “无论骄虫的调查结果如何,你是不是都不打算为老高的死讨一个说法。”
    “……”
    曹援朝沉默了一会儿:“是。”
    会议室再也压制不住沸腾的议论声。
    姒文姬拍了拍曹援朝的手背:“援朝。”
    曹援朝不为所动。
    詹跃进摘下平光眼镜,一点点折好放进口袋,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静。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詹跃进道:“我一定让貘为高宏伯的死负责,我可以接受赵剑中的调停,但如果调停的结果我不满意,哪怕亲自动手,我也一定要貘偿命,你是不是不支持我?”
    詹跃进的表态要许多人心中为之振奋,他们都把目光投到曹援朝身上。
    良久,曹援朝摇摇头:“不是。”
    会场气氛为之一松。
    姒文姬也松了口气。
    曹援朝站了起来:“如果你们要找人质询,那就来找我质询,如果有人明确表示,因为老高的死,一定要大闹,一定要让貘偿命,无论是谁,我会制服他。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出这个门。”
    “援朝。”乔剑舟睁大眼:“死得可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你就这么绝情?”
    混沌也适时道:“我也不理解。”
    “我绝情么?”
    曹援朝回望乔剑舟:“如果我绝情,一年前你就叫骄虫杀了吧。你现在急吼吼要为老高报仇,你想过当时的骄虫没有?”
    他又瞪了一眼混沌:“还有你,这些年三环环球的亏空?你是不是想全赖到姒文姬头上?两千五百万的借贷,都是姒文姬签的名字不假,可钱都经了她的手么?我问你呢?外面都传说,文姬倒卖行走讯息,插手低级阎浮事件内容,可这套结构是你和帝江设计的,文姬那时候连董事会都没进,她手里哪来那么多行走讯息?你们当赵剑中是瞎子么?”
    “至于老高……呵,人都死了,我不说他。”
    他环顾四下,没有人敢和他的眼睛对视:“连九哥,苏灵,小安都被赵剑中逼走,你们凭什么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凭我绝情么?!”
    他压低声音:“你们理解我最好,不理解我也不解释。我不管你们谁,你们心里怎么想,阎昭会不能乱。过去你们欠我,这次权当还我吧。”
    “那我呢?”
    詹跃进沉静地反问。
    曹援朝缓缓坐下。
    “你的确不欠我的,你从来没让我背过黑锅,相反,这些年你替我,替三眼环球擦了不少屁股。虽然他不在董事会,但直到今天,你也是三眼环球最大的债主。”
    他盯着詹跃进:“我很感激你。但我说的话绝不收回。”
    詹跃进神色数变,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曹援朝面不改色:“骄虫调查到最近一系列风波和老高有关,我的意思是,否认骄虫一切调查,保证老高的名誉,并尽全力配合骄虫扑灭所谓的烛光会。对外,宣称老高死于一颗危险性极大的高序列果实,这也不是没有先例。你们说呢?”
    “我不同意。”
    乔剑舟说的又轻又快,他望向詹跃进,希望他能再说句话,可对方已经闭上眼睛一语不发了。
    “不同意就拖吧!”曹援朝一如既往。在决议的时候要么一点存在感也没有,和后土一起充当吉祥物,要么就舍我其谁,任何人的面子也不给。
    “今天无论是谁,如果不抱着到此为止这个想法,就不要想走出这道门!”
    ……
    霓虹闪烁的醉人夜景,骄虫站在印有三眼标志的摩天大楼下默默吸烟,脚下歪七扭八的烟屁股堆成了一座矮塔。
    六个小时前他抵达香港;在三眼环球的总部大楼下面一待就是一天。据说曹援朝和三眼环球的董事们如今正在香港总部顶楼开会,
    不止是他,除了休假的杨狰,赵剑中手下的外勤几乎全员出动。如今三眼环球遍布世界的分部楼下,都有外务的人盯梢,人兵更是蓄势待发,内务外勤从上到下,都做好了爆发全面冲突的准备。
    就在昨天夜里,貘把高宏伯的尸体送回了三眼环球,尸体骨骼寸寸断裂,与赵红霞一样,三魂七魄缺失,传承更是不知所踪。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骄虫正在整理一份名单,即烛光会事件中可能牵扯到的一系列一席,和二席的名单共二十个人,其中高宏伯赫然在列,然而这份名单还没到赵剑中手里,内务就传来消息,高宏伯死了。
    骄虫顷刻间,甚至产生了一种阎昭会分裂在即的恐怖感觉。
    他不认为三眼环球会善罢甘休。对未来局势之担忧,让他下意识把貘是怎么杀死应龙的。这个问题抛诸脑后。只记得全力运转机关,以应对三眼环球可能的异动。
    可直到现在,三眼环球依旧毫无消息。给赵剑中的报告也泥牛入海。介主詹跃进上楼早上五点钟进了三眼环球的会议室,至今有进无出。
    而叫他想不到,最终他等来的,是一条由三眼环球委托后土,向全体阎昭会成员发布的讣告。
    “阎昭会二席代表高宏伯,意外死亡于序列鳞·辛未五中,兹定于一月六日……”
    骄虫一口气把手里的半截烟抽成白色的灰烬,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赵剑中也终于回了自己的消息:“逝者已矣,不要再追究了。当务之急,是保证拍卖行的秩序和供应。”
    骄虫想了想,回复道:“我认为,对方不会善罢甘休。高宏伯绝不是始作俑者。”
    赵剑中的回复更简单:“这次教训够疼了,他会消停一段时间的。”
    ……
    “小姐,您的茶泡好了。”
    “好的。”
    危月燕端起两只茶盅,迈着又紧又快的小碎步,递到了窗户边上兜紧上衣,昏昏欲睡的卓九桌前。
    “卓先生。”
    “嗯?”卓九勉强张开眼:“嗯,好,好,谢谢。”
    危月燕冲卓九露齿一笑,婉约动人:“不客气。”
    “我听说高宏伯死了。”
    危月燕不语。
    卓九看了危月燕一眼:“怎么不说话?”
    “我常年跟随苏博士,不在天甲子·九很久了,对阎昭会的面孔不熟悉,又是您故人逝去这么严重的话题,我怕说错话惹您生气。”
    “那倒不用。”卓九摇头:“我跟三眼那帮人关系一般。”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峰一挑:“好茶,这不是店里的吧?”
    “是我带来,交给他们泡的。您喜欢就好。”
    “有心了,有机会我请你去真武。我有几饼珍藏的好茶,你底子不牢,对你或许有裨益。当是回礼了。”
    危月燕巧笑嫣然:“我看您啊,就是随口一说。指不定明天就忘了这事。”
    “不会,我向来说话算话。”
    危月燕露出几分娇憨的小女儿态:“那我可当真了。您要是忘了,我得向您讨。”
    卓九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最近有个烛光会,你知道么?”
    危月燕不笑了:“知道,这是有人打着您的旗号祸害人,泼你脏水呢。”
    “我倒不这么想。我还得谢谢这个人。花了他不少心思吧?就这么被打掉太浪费了。”
    卓九道:“我点几个人名,你去找骄虫保下来。”
    危月燕皱着眉头:“这些乌合之众口无遮拦,打着你的旗号大放厥词,您现在让我出面去保,这不是做实了……”
    “这没什么,说话嘛,难道阎昭会不可以说话?”卓九道:“你尽管去保就是了。”
    老人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张骏生,丑慈,林燕……”
    危月燕默默记下。
    “动作要快,曹援朝出马,这个人顶不了多久的。等三眼环球腾出手来。保不齐他要卸磨杀驴。现在就去吧。”
    好。
    危月燕起身离开。
    老人撇了撇茶叶末,突然生起气来,把茶杯一摔,怒骂一声:“小赤佬!”

第十九章 惊闻,二入南洋!

    李阎也收到了高宏伯的讣告,那时候的他满以为应龙之死和自己无关。
    阎浮短暂的风波随着高宏伯的死,和大批烛光会的人被骄虫逮捕,最后平息。
    拍卖行的价格波动趋于平缓,比之前的平均物价大概平均贵上20%左右。以此计算,查小刀的净亏损在三十万阎浮点数以上,如果算上他大手大脚花掉的部分,那就亏的更多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两天后,查小刀的伊尹试炼,失败了。
    对于进入阎浮会的行走来说,阎浮试炼失败说不上家常便饭,但也并非什么天塌下来的坏事。也就只有李阎特立独行,明明是阎昭会二席,居然连一次阎浮试炼也没经历过。
    “我真傻,真的。”
    失败以后,查小刀直奔李阎家里,痴愣愣的诉苦。
    桌上的东安鸡还冒着热气。
    李阎扯下一只鸡腿。
    “阎浮点数的事就不要提了,争取早日六司。白嫖就好了。伊尹试炼怎么也失败了?”
    查小刀摊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伊尹试炼的虽然每次的内容细节不同,但大体无外是给食客们烧制宴席。本来我以为,90%以上的厨艺传承,加上几道传说级的菜肴成品,足够唬住那几个食客。谁知道运气不好,有个老饕尝出我做的东安鸡调味不正,一口断定我玉皇味的道行不到家,结果……”
    查小刀一拍大腿:“折了。”
    李阎几口就把鸡腿吃干净,舔着手指问:“那几个食客是什么人?”
    查小刀一摊手:“我怎么知道啊。”
    李阎隐约觉得伊尹的阎浮试炼绝不是做好一桌宴席就能完成,不过阎浮试炼,说到底还是要靠查小刀自己,李阎帮不上忙。
    “那怎么才能调正这道玉皇味呢?”
    “正路就是不停地试味,拿捏火候。捷径就简单了,找到老食谱和对应材料,一步到位。”
    查小刀撕下一块鸡肉:“我看啊,我还是得回人·癸丑一,碰碰运气。”
    他露出追忆的神色。
    “恐怕你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李阎把鸡骨头丢进垃圾桶。
    “怎么说?”
    李阎分享给查小刀一封文字简讯。
    “阎浮行走请注意,您于果实秀儿(原序列神·丙申九十九)中的替身忍土于昨日发出一系列讯息,你面对的局势发生一系列恶劣的变化,以低级忍土的智力和能力,已经无法正常应对,极端的情况下(大屿山陷落,澳门陷落),不排除永久根茎通道关闭的可能性。请尽快回到该序列果实执行新的阎浮事件,或者提升忍土的能力水平。”
    所谓提升忍土的能力水平,说白了就是缴纳一笔不菲的费用,让后土多耗费一点cpu,让你的忍土变得更加强力,但李阎不打算花这笔冤枉钱。
    “这可不是件小事。”
    查小刀也严肃起来,他还背着贷款,要是南洋出了问题,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看不如这样,后土为我准备人·癸丑一的假身份,至少也要四个月,咱们干脆先回南洋一趟,别让后院起火。”
    通常来讲,80%以上的果实和阎浮事件,是对二席无条件开放的,可惜人·癸丑一并不在此列。它对绝大多数阎浮行走都不开放,只有少部分原本就在果实中具备“同位体”的幸运儿,有可能获得进入这类果实的资格,查小刀就是其中之一。
    行走会接替同位体的一切身份,包括朋友,仇人,亲属。查小刀认为人·癸丑一并不危险,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有出身。好比是南洋的天保仔,有势可乘。
    如果李阎要进入人·癸丑一,提前四个月准备,后土会前仆后继,投入大量的忍土和资源,为李阎谋求一个诸如海外来客。异国奇人的身份,不会引起多余的麻烦。
    当然,如果无所谓这些麻烦,只要利用一些特殊道具,比如金遛铁马,或者有人·癸丑一的阎浮事件执行记录的同行者带路,李阎也可以强行进入该果实。只是会成为没有出身的黑户而已。上次大明一行,查小刀就是用黑户的方式进入果实,于是成了曹永昌的便宜叔叔。
    考虑到刀子口中那颗危险性不大的果实序列之高,李阎认为,在进入人·癸丑一之前,还是有必要让后土和八百万忍土为自己铺铺路的。
    ……
    “鉴于您是阎昭会二席成员,您可以在如下阎浮事件中挑选一件进行,并提供包括关键字,奖励内容在内的检索服务。”
    “鉴于您在神·丙申九十九中果实中建立永久根茎通道,并领导一只受到果实意志关注的海上势力。你在执行该果实的阎浮事件时,有必选项。”
    李阎点开南洋果实中实时更新的阎浮事件。
    阎浮事件一(高难度,必选项):五旗的荣耀、!
    数年以来,官府“清海开埠,联洋灭旗”的方略卓有成效,昔日联五旗,驱红夷,收澳门的海上枭雄天保仔却沉迷酒色丹药,以各种荒淫名义支取帮库用度,乃至收取各种杂税,以至于宝岛郑氏百年之声名逐渐凋零,五旗上下离心离德……
    重铸五旗的荣光,你义不容辞!
    完成条件1:
    重获郑氏独女秀的认可!
    完成条件2:
    使红旗用度库存不低于五十万两。
    完成条件3:
    挫败清英联军,务必使其战损在30%以上,务必杀死联军统领安德烈,钱勇昭。
    阎浮事件二(高难度):强龙?还是地头蛇?
    东印度公司传奇人物黑斯汀在印度境内已经全无敌手,他把目光和野心投到了远东,为了征服这片古老的东方海域,黑斯汀斥重金召回赫仑公司的工匠,以异邦人的鲜血和黄金唤醒了这座七大船之首,曾经因为过于疯狂和不人道被搁置制造的终极原罪,傲慢!并把这艘船,交到了自己的小儿子手里。
    如今,小黑斯汀来到了这片神秘而富饶的海域。并把矛头指向了控制大半个南洋贸易,曾经背叛自己父亲的海运巨贾蔡牵,时代的巨轮滚滚向前,强龙和地头蛇必有一死。
    完成条件:获得黑斯汀幼子汤姆的好感,并杀死蔡牵以及手下所有的阎姓妖魔,
    完成条件:击沉七大罪之船傲慢,并杀死汤姆。
    上述完成任一即可。
    阎浮事件三:林姓的不甘。
    作为极少数不肯屈服于官府和洋人的海盗,局势倾颓和病痛极大摧残了林阿金的生命,如今他的人生快走到尽头,却依旧没有子嗣,林姓世世代代的梦想,让昔日三宝太监郑和所搭宝船的重现辉煌,难道永远完成不了么?
    使林阿金恢复健康,并重铸大明宝船。
    李阎清点了五十台绿皮科技ly50,大量成品的赦魂金汤。一鼓作气,把三个阎浮事件统统都接了下来。
    “进入!”

李阎全信息(截止南洋惊闻卷)

    姓名:李阎
    状态:
    泉郎海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若出于江河湖泊,威力成倍增长,处于大海倾波,罡风神火也难以动摇半分。
    天命雅克:具备种种非人的超凡异能,肉身素质开发到基因极限。
    已经点燃的基因图谱:四季雅克,其余略
    专精:古武术101%
    魔动科技60%
    军技50%
    热武器38%
    神庭第一阶段:
    姑获鸟之相:100%,6/7
    无支祈之相:100%,2/4
    云中君之相:100%,1/3
    太一生水
    万相之力
    洞观天地(未完成)
    传承技能:
    姑获鸟相:血蘸,隐飞,鬼车……
    无支祁相:
    祸涛:(摄魂水,触手状祸水,龙吐雾)
    祸党:(水君属种,包括重伤的太阴太阳双鱼符罡,猪婆龙,拉莱耶水虎,龙鬃水母,七宝刀吻等共七十八种)
    祸元九变:拉莱耶风暴,双妖闹海
    云中君相:
    云梦泽(制造大雾)
    驾九州(云中遁术)
    千盛云汉(制造暴雨)
    拓展技能:【惊鸿一瞥】【九凤神符】【风泽】
    自悟技能:【虎挑】,【燕穿帘】,【龙拗首】【枪剑七大行】
    装备:龙子大枪(剑),道公巾,疯狂的肖克(霰弹枪),山外山(护腕)。人先玉(首饰)
    三五斩邪雄剑魂!
    白泽百怪图
    外泡赦魂金汤五十人份,ly50碳基生物种植槽五十台
    备用物品:
    瀚海龙元(开启额外事件:97/100)
    四柱龙眼煞(立即完成一环终极阎浮事件。)
    白泽百怪图
    道奇战斧(传说级别载具,具备大量的黑科技)
    金遛铁马
    召令金牌(强制完成当前事件,并且回归)
    六纹金钱(两格召唤物空间)
    巫毒娃娃(控制普通人的神智)
    芦水点叶抢
    五石铜箍牛角弓,种罗毒矢(备用武器)
    飞元真君符解(符术书)
    织金陀罗尼经被
    阎浮故事藏宝图。
    忍土
    奶昔鸡
    永久保留购买权限:大司命四件全套传承,五庄观人参果精
    苏都馈赠金山寿礼若干
    阎浮信物若干,共价值2000%觉醒度
    ps:疏漏和错误欢迎指出,感谢。

第一章 哗变?

    李阎徐徐地睁开眼睛。
    这是一间极其空旷的大屋,各处张挂着红布,手边是个半人高的铜磬,仙鹤形状的香炉内余烟袅袅,四下无人。
    大量的记忆冲刷着李阎的脑仁,他闭目养神一会儿,当即皱紧了眉头。
    局势比李阎想象地要危急!
    南洋已经过去足足六年,当初南洋群盗解广州之围,官府顺势抛出诏安群贼的橄榄枝,昔日的大盗义豕朱贲第一个响应,摇身一变成了官府的副将。
    尔后数年,官府采取断绝粮食,杜绝接济,禁船出海的绝户计。逐步蚕食海盗活动的空间,去年更是不顾及洋人曾攻打广州的狼子野心,与东印度公司组成联合军队,清剿海上盗贼。
    红旗帮首当其冲,遭受了巨大损失。
    当初红旗大小船五百,火炮千余门,能战者万余人,枪炮弹药不计其数,军威煊赫,可六年过去,如今红旗大小船加起来不过三百,更要命的弹药钱粮短缺,人心浮动。
    更糟糕地是,李阎手边的书案上有一封密报,是昨天送来的。
    密报上说,官府秘密从浙闽调来粮草军备,短则四五天,长则个把月,官府必将倾巢而出,剑指大屿山,企图彻底消灭红旗帮!联军当中,除了英国人的炮船,更有白旗石天英,黄旗徐龙司,黑旗残部等,原来他们先后被官府招安,如今俱是兵指大屿山的开路先锋!
    这也是忍土发求救信的直接原因,如果李阎再不出手整顿,红旗帮这次在劫难逃!
    李阎思考了一会儿,刚要给查小刀发会话,对方的会话却先打进来了。
    “不大对劲!”查小刀沉声道:“我要去见你,被潮义手下一伙高里鬼拿着火枪拦住了。今天岛上气氛古怪,可能要出事。”
    李阎听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沉声道:“你走便是,别叫薛霸他们生事。我随后便到。”
    “知道了,你自己保重。”
    查小刀说完,就挂了会话。
    李阎左右看看,捡起地上的木槌朝铜磬敲了一记,金石之声绕梁不绝,不多时,屋外传来跑动的声音,窗户前多了几道人影。
    “天保哥,有什么吩咐?”
    一名高里鬼沉声说着。
    “郑云升,今天是你当值么?”
    李阎眯了眯眼。
    “哦~本来是钱癞子当值,他昨晚吃多了酒,失足跌落山涧,摔断了一条腿,现在正在静养。”
    “我看你们外面人不少啊?我这院子平时少有人来,不必有太多把守。”
    “天保哥您不知道,最近常有细作摸上岸,已经死伤了好几个弟兄,所以各个堂口都加了人手巡逻。您觉得碍眼,我们这就散了?”
    郑云升沉声道。
    “哦,那倒不用。最近有人来找过我么?”
    “没有。”
    “那好。我饿了,你帮我拿点吃的来。”
    “知道了,天保哥。”
    窗户影影绰绰,没一会儿都走远了。
    徐潮义是红旗帮的元老,手下高里鬼个个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是红旗帮的尖刀人物。如今未经吩咐,几个高里鬼手持火器把住了自己的别院,还不叫别人见自己,这分明是要兵变!
    不过李阎没有生事。
    红旗帮如今内忧外患,外患不提,内忧绝不是忍土不中用。自己前后从红旗帮账上支取了几十万两白银。这钱拿走容易,可总要找个由头,能装满一屋子的白银不可能凭空消失。
    所谓天保仔沉迷酒色方术,不过是忍土给李阎擦屁股的托词。上次李阎睁眼,怀里温香软玉,这次却在一个清幽的别院,身边也没甚奢侈玩意儿,就足见一斑了。
    没一会儿,郑云升端着食盘走了进来,有只热气腾腾的烤鸡,两块点心,还有一坛子黄酒。
    “天保哥。”
    郑云升叫了李阎一声。
    李阎先抿了抿黄酒,又掰下鸡腿啃了一口,最后拿起点心,把弄了一会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冲郑云升说:“你们包围我的院子,是徐潮义的意思?还是秀儿的意思?”
    郑云升退后两步,脸色大变。
    “怎么不说话?”
    李阎提起坛子把酒饮尽。
    天保仔蛰伏六年,可昔日虎据之姿犹在,犹豫一会儿,郑云升还是单膝跪在地上“天保龙头明鉴!红旗帮中有人勾结官府,企图将我红旗帮一网打尽。潮义哥这才叫我来保护龙头安全,绝无对龙头不敬之意。”
    李阎擦了擦嘴角,双眼一眯:“酒菜无毒,我量你没有害我的胆子,徐潮义人在哪儿?”
    郑云升老实回答:“方才秀盟主以龙头您的名义召集了各堂口头领,一炷香以后到演武厅议事,潮义哥应该也在那儿。”
    “哼哼,好。如果你还当我是红旗帮的龙头,现在把嘴闭上。敢出一声,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郑云升眸子来回闪动,点了点头。
    “把衣服脱了。”
    郑云升一愣,但面对李阎深沉的眼神,无奈之下只能照做。
    李阎捏了捏郑云升的肩膀和下巴,上下打量他一会儿。
    郑云升比李阎略矮,也黑一点,颧骨更宽,但肩膀比李阎窄。即便是背影,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咔吧!”
    李阎身上发出噼里啪啦一样爆炒黄豆一样的声音,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矮了一截儿,五官之间的距离变化,肤色也深了许多。看上去至少和郑云升有**成相似。
    李阎自己说不清这是天命雅克图谱中那一项的能力,当初洞观天地失败,那些被熄灭的弱小基因能力其实并没有从李阎身上消失,而是被消化掉,以另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和李阎的肉身结合。
    好比婴儿生来会哭会笑,不必学习,一切都是水乳交融。
    这才是洞观天地的真相。
    郑云升眼都瞪直了,嘴里不由自主发出啊的一声。
    砰~
    李阎在他脑门上重重一弹,号称铜皮铁骨的高里鬼仰天便倒,昏厥了过去。
    “叫你别出声。”
    李阎脱下宽大的黑袍,换上郑云升的衣服,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数名高里鬼立刻围拢过来。
    “天保龙头说要参悟仙术,叫我们不要打扰他。”
    众人松了口气,当中有人忍不住抱怨:“参仙参仙,官府都打到门口了,还参个鸟仙!天保龙头这是怎么了!”
    李阎故作严厉地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自知失言,连忙闭嘴。
    “你们守好院子,我去方便一下。”
    众人轰然称是。
    李阎出了大门,一路上没惊动任何人,直到演武厅内,听见厢房中传来了隐约的人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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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如鸿毛,命如野草。
见过最黑的夜,所以心中炽烈明亮的火焰,从不动摇。从姑获鸟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姑获鸟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姑获鸟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