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二章 托木斯克城堡
托木斯克堡垒，平日有两三百哥萨克人驻扎在这里，凭借火枪和组织性，已经足够震慑周围的部落，让他们向沙皇上交税赋。毕竟只有当初西伯利亚汗国就是被几百哥萨克人给消灭的。
不过当成建制的东方军队到来以后，他们的处境就变得岌岌可危。
“呼、呼。”几个带着重伤的哥萨克人从叶尼塞斯克城堡逃到托木斯克，他们的伤口尚未痊愈，还有斑斑血迹从包扎伤口的布条中溢出。
“东方的军队袭击了我们叶尼塞斯克堡，上百名同伴战死，剩下的人没能逃出来，落在了东方人手中，他们一定是被杀死了!”逃出来的哥萨克士兵叫道。
“他们有多少人？怎么攻击叶尼塞斯克堡的？”一个哥萨克军官眉头紧锁。
“大约有几千人，五、六千人左右。他们在半夜进军，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攻城，谁也没有想到，是大炮的响声将我们唤醒的，那个时候叶尼塞斯克堡外面已经被密集的东方军队包围。他们有步兵、骑兵还有炮兵，而且用大马车运送物资和粮草，目的绝对不可能只有叶尼塞斯克堡这么简单!”逃回来的哥萨克士兵想起之前的激战就不禁后怕。
“几千人？!而且还不只是那些鲁莽的草原骑兵，这就难办了啊!”哥萨克军官听说袭击叶尼塞斯克堡垒的不仅仅是蒙古骑兵，更加忧心忡忡，“他们带着火炮和充足的弹药，会对我们的堡垒造成巨大的威胁。我们坚固的棱堡也许可以抵御草原骑兵的马刺和马刀，但是在火炮的攻击下还是不敢说能够安然无恙的。”
“我建议立即召集周围所有我们的人回到托木斯克堡垒和塔拉堡垒，然后加固城墙，准备坚守，直到驻扎在准格尔和莫斯科的军队来援。”逃回来的哥萨克士兵说道。
托木斯克的哥萨克军官和士兵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有些古怪。
管理托木斯克的哥萨克军官叹了一口气:“你还不知道，驻扎在准格尔的军队和哈萨克汗国的军队正在联手和进攻准格尔盆地的东方军队交战，自顾不暇，短时间内可能没有余力来支援我们了。”
“什么!准格尔盆地也遭遇了九州军的攻击？”这个哥萨克士兵茫然，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雅科夫列夫将军的援军能够及时到来了。不然我们托木斯克堡不知道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哥萨克军官望向西边。
被攻陷的叶尼塞斯克堡，一百多个哥萨克俘虏蹲在地上，堡垒的大门已经被炸药炸开。很少在西伯利亚遇到对手的哥萨克人这次可算是吃了大亏，他们惊恐地抬头仰望自己的对手，不知道长着标准东方面孔的东方士兵会怎么对付他们，是杀掉还是放回？
“副团长，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一个蒙古将领向西伯利亚拓荒团的副团长陈孝德问道。
这个骑兵将领是漠北骑兵兵团派来支援拓荒团的鲁尔克。虽然两个人其实职位相近，不过陈孝德是这次北路军的临时指挥官，所以他拥有最终的话语权。
一百多个哥萨克俘虏翘首等待着陈孝德的审判，他们瞪大的眼神流露出了内心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
“暂时先关押着吧，一百多个人还引起不什么乱子，如果人多就棘手一些。”陈孝德不在意地说道。
这次北路军出动了拓荒团千余人、第一兵团千余人、漠北骑兵兵团三千人，如果连一百多人的哥萨克俘虏都无法镇住的话，那北路军趁早打道回府好了。
“叶尼塞斯克堡已经攻陷，接下来就是托木斯克堡、塔拉堡和秋明堡几座大型的堡垒。”
鲁尔克也旋即忽略了这些俘虏，而是关心起接下来的战略。
“按照第二阶段的作战目标，我们只需要抢占鄂毕河以东的堡垒即可。也就是说，秋明堡这种在鄂毕河以西的堡垒可暂时不必理会，以免触到他们的逆鳞。”陈孝德说道。
“触到他们的逆鳞又如何？我听老人说，在千年以前，被西汉人赶到西边去的匈奴，就差点将西洋诸国覆灭。”鲁尔克撇撇嘴，对沙俄不屑一顾。
“鲁尔克将军，你要知道战争不是将士们豁出去性命就可以的，拼的是粮食、兵器、训练。我们华夏的疆域太过辽阔了，不只是西北方在打仗，东南等地方也不太平。用兵过多只会导致穷兵黩武，很多时候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和建设各地的领土。”陈孝德说道。
“我就说发个牢骚，军部让我打哪里我就打哪里，绝不含糊。”鲁尔克说道，“以前在车臣部落的时候也就是几个部落的人打来打去，哪里有现在这么痛快。”
陈孝德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战争牺牲的可都是将士们的性命和大量珍贵的资源。这次对叶尼塞斯克堡垒的爆破，就有几个爆破手意外牺牲。
“取地图来。”陈孝德令手下取来附近的地图，与鲁尔克等人一起规划接下来的进军计划。
这份地图上，陈孝德摆了几块石子，用来表示不同的地方和军队。
“这里是托木斯克堡，而这里是塔拉堡，两座堡垒互为犄角。如果攻打其中一座堡垒，另一个堡垒就会派兵支援。所幸的是我们的兵力足够，可以同时包围两座堡垒。”陈孝德指着其中两块石子说道。
“我们只包围这两座堡垒吗？何时发起强攻？”鲁尔克问道。
“围而不攻。”
“围而不攻？”
“对，我们需要在这里制造出一路打到伏尔加河的假象，吸引沙俄援军来围歼我们，为漠北骑兵兵团和辽东骑兵兵团在准格尔、伊犁地区取得胜利创造机会。如果有可能的话，由我们这一支偏师来打败来自西方的援军。”陈孝德说出北路九州军的作战意图。
“由我们这五六千人来打沙俄的主力，而不是进入准格尔盆地的两万骑兵？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啊!”鲁尔克眼中迸发出精光。
五百七十三章 沙俄援军
在托木斯克城堡被包围的第三天，来自莫斯科的援军姗姗来迟，两万人的军队来到了鄂毕河以西。只要这里两万人渡过鄂毕河，就可以支援东边的托木斯克城堡。随着沙俄帝国远东兵团的到来，包围塔拉堡的拓荒团军队已经撤回了托木斯克堡，只包围托木斯克一座堡垒，还专门派出去了一个哥萨克俘虏给这支庞大的沙俄联军下战书。
“东方的军队还真是嚣张的很，区区几千人包围了我们托木斯克堡，竟然还敢送战书过来约我们在托木斯克堡决一死战。他们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一个腰间别着指挥刀的沙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正在指挥庞大的沙俄兵团东渡鄂毕河。
这个沙俄将军便是在冬天打败准格尔的雅科夫列夫，在拿下吐鲁番后返回东欧参与沙俄和波兰立陶宛、克里木汗国、奥斯曼帝国的争斗。不过雅科夫列夫还没有喘气的机会，镇守东方的多尔衮告急，让他不得不向沙皇、大牧首请求发兵征服远东。
“我们沙俄帝国从莫斯科公国发家，周边都是敌人，却没有人能够战胜我们，这次要让遥远的东方军队知道我们沙俄的厉害。”一个身穿雍贵服饰的沙俄贵族说道。
“多尔哥卢基大公，东方的王朝存在了千余年，他们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不亚于一头雄狮，我们还是不要小看的好。我听尼德兰人说过，东方的船队已经控制了东方海域，正在介入东印度群岛，他们开始真正将我们当成了对手。”雅科夫列夫说道。
“沙皇和大牧首只给了我们六个月的时间，一定要在这个时间返回莫斯科，不然波兰人又会趁着莫斯科兵力空虚而卷土重来，你应该知道贵族们可是希望我们用最小的成本征服远东地区。不过这片土地十分贫瘠，似乎不能带给我们什么，”多尔哥卢基大公似乎对征服准格尔盆地没有兴致。
“尊敬的多尔哥卢基大公，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对东方比较熟悉的雅科夫列夫语气虽然变得客气，但是实际上却有一点讽刺的意味。
“怎么不对了？”多尔哥卢基大公面露不快。
“奥斯曼帝国之所以成为我们沙俄，甚至整个西方的敌人，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东西贸易之路，来自东方的商品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地方才有可能传入西方。这样的垄断让他们获利甚丰，国力变得强大。如果我们能够占有准格尔盆地，即使不用征服富庶的中原地区，也能够通过正常贸易的方式从东方获得茶叶、丝绸和瓷器，然后再转手卖给波兰、奥地利、法兰西等国，以获取丰厚的利润。”雅科夫列夫说道。
多尔哥卢基大公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这样的想法倒还可以，如果我们能够获得大量的瓷器和茶叶，我们沙俄帝国一定会成为西方最富庶的国家。”
“不过想要想要征服准格尔地区，一定要挫败东方的军队，不然我们无法在这里立足。”雅科夫列夫说道，“这一仗赢了，东方就会畏惧我们。相反，东方军队说不定会反过来侵吞我们的土地。这几年西伯利亚上面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据点已经先后被他们拔除，成为了他们囤积军粮和弹药的据点。”
“那就好好打仗，一定要将他们给打得落花流水。”多尔哥卢基大公解开马鞍挂着的酒囊，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
“准格尔的守军、哈萨克汗国的骑兵他们那边守不住很久，我们必须在他们被打败以前消灭包围托木斯克堡的这一支东方的偏军，然后到准格尔盆地与友军汇合，我们再寻找机会东方骑兵决战。”雅科夫列夫提醒道。
“部署在准格尔盆地的守军失败了吗？”
“嗯，我离开前在准格尔盆地驻扎了一千多名士兵，与哈萨克汗国的万余士兵一同控制准格尔盆地。但是他们遭遇了两万蒙古骑兵的攻击，而这两万蒙古骑兵，是来自东方草原的骑兵，他们效忠于东方王朝。他们长驱直入准格尔盆地，一路扫荡，而友军在他们的攻势下，只能节节败退。”雅科夫列夫答道。
“我听说杨吉尔汗已经率领哈萨克汗国的主力支援吐鲁番，难道他……”
“不错，杨吉尔汗带领的哈萨克骑兵主力遭遇了东方骑兵的伏击，杨吉尔汗只身逃至伊犁，召集散兵，与驻扎在准格尔盆地的守军汇合，这才能够稍微抵抗东方骑兵，不然的话仅仅依靠准格尔盆地的守军根本就无法坚守如此长的时间。”雅科夫列夫说道。
“两万骑兵加上鄂毕河对岸的几千东方士兵，敌人大致有两万多人，我方加上哈萨克汗国有五万人左右，是他们人数的两倍，应该还占有人数上的优势。”
“可是不要忘记了，他们还有军队在进攻叶尔羌汗国，在遥远的中原，还不知道会派出多少援军参与争夺准格尔盆地的战争。”
“看来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了，拖下去对我们很不利啊。”多尔哥卢基大公到现在明白了这场战争中处于不利位置的反而是沙俄帝国。
现在的沙俄帝国在西方还说不上是超级大国，有很多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在遥远的东方，屹立了千年的古老文明，却没有值得尊敬的对手。只要东方的统治者重视在西域的统治，就能够源源不断地运送物资和军队过来。相反沙俄帝国耗不起，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所以我们应当集中优势兵力，迅速击败包围鄂毕河对岸的东方士兵，我很怀疑他们包围托木斯克堡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我们支援准格尔盆地。”
雅科夫列夫猜测的还真的对了一半，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岸的拓荒团副团长陈孝德不仅要拖住他们，而且还想要凭借自己北路军单独就将他们给解决了，他和雅科夫列夫一样正在渴望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五百七十四章 百余骑兵
坚固的托木斯克棱堡屹立在准格尔盆地北方，窥视西域。然而坚守托木斯克棱堡的哥萨克人却慌得不行。来自东方的军队已经将他们包围了好几天了，不时会用火炮轰击托木斯克棱堡。
拓荒团看似没有强攻的意思，即使如此，托木斯克棱堡仍然被轰塌了一小角，让哥萨克守军手忙脚乱地用石料堵住了缺口。
哥萨克军官愁容满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埋怨地自言自语：“我们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到来，敌人还没有派出士兵进攻，我们托木斯克棱堡就受损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沦陷。”
其他在军官旁边的哥萨克士兵同样垂头丧气，都对坚守托木斯克棱堡感到悲观。本来他们在西伯利亚平原是没有对手的存在，现在被东方军队打的跟孙子一样龟缩在堡垒中，这样的落差让他们很难受也很绝望。
“你们快看，东方军队开始后撤了！”在棱堡高耸的城墙上站岗的哥萨克士兵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让托木斯克棱堡里面的哥萨克人都不约而同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也兴奋地冲上城墙。
他们站在城墙上向东边望去，果不其然，几千人的东方军队拔营而起，井然有序地向后撤退。
“东方军队真的撤退了，我们现在安全了！”托木斯克棱堡里面的守军相互庆祝劫后余生。
哥萨克军官却陷入了思考：“东方军队没有理由会在有利于他们的情况下撤军，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的援军到来了。”
“长官，如果是我们的援军道来，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我们完全可以给堡垒外面的东方军队最恨的报复。他们可是攻占了不少我们的据点，我们也有不少同伴因为和他们的的而战争而身死。”一个哥萨克士兵说道。
“我不知道沙皇派了哪一位将军过来，又有多少军队，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我们能够打败城外的东方军队，不再这么窝囊。”哥萨克军官无奈地说道。
托木斯克棱堡的西边，两万远征东方的沙俄兵团，已经渡过了鄂毕河，正是他们的到来，让拓荒团联军后退了三里地，远远地与托木斯克棱堡对峙。
雅科夫列夫和多尔哥卢基大公率先在托木斯克棱堡外面布置好营地，以防止东方军队偷袭，然后与哥萨克统领辛拉，三个主要指挥官带着一干护卫进入托木斯克棱堡。
“统领，幸不辱命，我们这些同胞守住了重要的托木斯克棱堡，始终没有给东方军队机会趁虚而入。”防守托木斯克棱堡的哥萨克军官向哥萨克统领辛拉施礼。
辛拉虽然在沙俄的地位没有多尔哥卢基大公等人的地位高，但他的父亲可是带领哥萨克人在西伯利亚开拓疆土的首领，所以西伯利亚平原的哥萨克人以辛拉马首是瞻。
“沙皇陛下和大牧首已经得知你们的遭遇，所以派遣我们前来支援你们。多尔哥卢基大公和雅科夫列夫将军将会带领我们的军队消灭外面的东方军队。”辛拉对哥萨克军官说道。
“真是太好了！”托木斯克的哥萨克士兵雀跃，终于可以消灭这一支与他们争夺西伯利亚控制权的东方军队了！
多尔哥卢基大公微微皱眉，对哥萨克士兵不是很看得起，但是他注意到了棱堡一角破损，不禁问道：“这是东方的火炮造成的损伤吗？”
“公爵大人，没错，这里正是被东方军队的火炮轰击导致的坍塌，幸亏我们及时修补了缺口，否则东方军队可能有机会在这处缺口攀爬进来。”哥萨克军官答道。
“雅科夫列夫将军，你过来看一下，东方的火炮威力之大，可能在我们的火炮之上。”多尔哥卢基大公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沙俄贵族，对火炮十分了解，光是看被轰击的棱堡裂痕、九州军炮弹留下来的铁片，就能够大致判断对方的火炮威力。
“对方使用的炮弹的碎片数量比较多，应该是东方人常用的开花弹，也有实心弹。他们是在哪里开炮的？”雅科夫列夫向哥萨克军官问道。
“就在那一块地方，诸位大人还可以看到他们火炮留下的车辙。”哥萨克军官站在城墙上指着城外一块区域说道。
多尔哥卢基大公听说后眉头更深：“你是说那里？距离隔着也太远了些！他们的火炮射程如此之远？！”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些守军才深感绝望。我们部署在棱堡上面的青铜炮无法击中他们的营地，而他们的火炮却可以肆无忌惮地轰击我们的城堡。我们也无法出堡应战，因为他们的人数要远远多于我们，出去与他们战斗只是送死。”哥萨克军官无奈地说道。
“理解。”雅科夫列夫说道，就算是他带几百人防守托木斯克堡垒，也无法做到更好了。
“雅科夫列夫，东方军队使用的火炮比我们射程要远，你可有什么对付他们的好方法？”多尔哥卢基大公向雅科夫列夫问道。
“我们可以使用人数的优势拖住他们的主力，然后派一支骑兵埋伏在一旁，偷袭他们的炮兵和将旗所在地，公爵您觉得如何？”雅科夫列夫稍一思索，便说道。
“这个主意倒是不赖。”多尔哥卢基大公不禁刮目相看。
忽然，托木斯克棱堡城墙上面的哥萨克士兵再次叫起来：“东南方有一支蒙古骑兵出现，他们向东方军队的营地去了！“
“什么？！”多尔哥卢基大公和雅科夫列夫、辛拉等人大为震惊！难道东方骑兵已经彻底攻陷准格尔盆地了吗？！
他们急忙看向出现的蒙古骑兵。只见有百余骑从东南方向没入了拓荒团联军的营地，不是他们想象中进攻准格尔盆地的两万东方骑兵。
“只有百余人的骑兵部队，在这里时候到东方军队的营地里能起什么作用？”雅科夫列夫和多尔哥卢基大公面面相觑，这件不起眼的小事似乎透露着什么讯息。
五百七十五章 准备会战
一支百余人的骑兵来到了拓荒团联军的营地，引起了拓荒团士兵的警戒。一个小队靠过来，拦住了这一支骑兵。在这种紧要的时刻，任何一支出现的部队都有可能改变局势。
“你们是什么人？”小队长问道。
“我是准格尔部落的族长巴图尔，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来着的正是巴图尔。
“准格尔部落？为什么你们会来到托木斯克？”拓荒团的小队长有些不解。他很难理解为何在这个时候准格尔部落的族长会出现在这里，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老子也想要知道为何我会被你们安排来这里，跟你说了也不明白，你去通知你们长官便是。”巴图尔也有些暴躁。
“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告知我们长官。”拓荒团的小队长说道。
拓荒团的副团长陈孝德正在布置决战的战场，此时听说准格尔部落的族长到来，不禁狐疑，但觉得百余骑不会影响自己的布局，于是让人将巴图尔带过来。
两个在现在漠西有影响力的人在这里会面。巴图尔和陈孝德都讶异于对方的年轻，巴图尔是继承了他父亲在准格尔部落的地位，但是陈孝德能够在这个位置就很难得了，而且他要指挥五六千人与沙俄联军对战。
“你们九州军的军官普遍都这么年轻？”巴图尔忍不住感慨。
陈孝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几年前他就是拓荒团的副团长了，军主楚云本来就是年轻的大明军官出身，提拔的也是和他一代的人，直到后来入关以后才整合了大明原来的旧臣，但是为了防止大明势力再次复燃，楚云重用的还是原来的那批人，以及孙传庭、曹变蛟等在大明还没有被重用的新一代军官。所以九州军的主要将领们普遍年轻。
“巴图尔，你说我们军部邀请你来参观我们这里的战斗？”陈孝德听巴图尔说了他的来意。
“没错，就是你们军部的命令，让我带人提前到这里见识一下你们九州军是如何对付沙俄联军的。”巴图尔说道。
他对此也十分费解，巴图尔作为一个不是九州军成员的人，接到了九州军军部的告知，让他从准格尔盆地到托木斯克地方，说是要在一旁观察拓荒团联军是如何打败沙俄军队的。巴图尔亲眼目睹了辽东骑兵兵团、漠北骑兵兵团征讨准格尔盆地的哈萨克骑兵和沙俄守军，知道九州军的战斗力要远超西域各国比较懒散的部队，但也不是说完全无法弥补的差距，毕竟两个骑兵兵团不擅长攻坚，巴图尔推测凭借广阔的纵深和坚固的城池，两个骑兵兵团夺回准格尔盆地还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巴图尔受到的震撼其实比较有限。
而九州军让他来到这里，难道拓荒团这边有什么可以让他巴图尔感到害怕的东西？
“准格尔盆地那边的战斗怎么样了？他们几时才能够北上托木斯克与我们汇合？”陈孝德不动声色地问来自于两个骑兵兵团的巴图尔。
“你们的骑兵一部分向西攻入了伊犁，一部分正在向北推进。因为你们的骑兵轻装深入漠西，所以没有携带火炮，面对对方坚守城池的情况无处下手。听说你们军部还会派一支援军到准格尔盆地去协助攻城。”巴图尔如数家珍地说道。
“西北除了第七兵团以外，其他部队要留在西安一带守家，还能有哪一支部队支援西域……”陈孝德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应该是第二火炮兵团的一部分兵力被派到了西边，只是他们携带大量火炮，因此进军速度较慢，前方的步骑等不及就提前开拓战场。”
第二火炮兵团？！巴图尔吓了一跳。和九州军打交道以后，他大致知道了九州军的编制，知道九州军一个兵团在一万人左右。而第二火炮兵团这个编制就太吓人了。一万人的火炮部队，那得有多少大炮？而且还是第二？
“既然两个骑兵兵团在准格尔盆地被拖住了，那这边的沙俄联军就交给我们对付了。”陈孝德了解辽东骑兵兵团、漠北骑兵兵团无法到达以后，反而兴奋起来。
也就是说拓荒团从辅助的地位成为了北线与沙俄联军决战的主力部队。
“我刚才从沙俄人堡垒一旁掠过时，发现他们的军队有两万人，你们这里几千人能够对付他们？”巴图尔奇道。
“几千人绰绰有余了，要是军部再给我一万人，我敢打到伏尔加河。”陈孝德不在意地说道。
“哈哈哈。”鲁尔克等将领不禁微微笑，同样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这些疯子！巴图尔可算是明白九州军就是一小群疯子带着一大群疯子在打仗，偏偏因为他们的火器战术先进，又有强大的国力在支撑着，所以不但没有让他们受挫，反而越战越强。
“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小看沙俄的军队，他们的士兵在苦寒之地长大，人高马大，作战还是比较勇猛的。我们准格尔部落在之前好几次和他们的冲突中都吃了不少亏。”巴图尔说道。
“无妨，我们拓荒团这几年没少和他们打交道，也在研究他们的作战方式。巴图尔，有没有兴趣与我们一同巡视决战战场的布置？”陈孝德邀请道。
他大概想通了军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巴图尔过来。很明显军部是想要向准格尔部落炫耀自己的军力。至于为什么选择了拓荒团，陈孝德大概也想到了。
“好，我便要看看你们的取胜之道。”巴图尔不禁好奇拓荒团要怎么打败几倍于自己的敌人。
毕竟之前九州军进攻吐鲁番，因为沙俄和哈萨克汗国距离较远，反而是九州军占据了兵力优势。这次则不同，拓荒团是一定要以少胜多才行。
“那么请吧。”陈孝德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带着巴图尔、鲁尔克等人出了军帐，外面几千士兵正在忙碌地准备迎击沙俄远东兵团的阵地。
五百七十六章 古怪的兵器
拓荒团选择与沙俄远东兵团进行会战的地方就在托木斯克城堡东边十里外的白桦林畔，左边是一片沼泽地，右边则是白桦林，还有一个破落的小村落，只有十多个空荡荡的茅草屋。
忙碌的士兵在堆工事，用铁铲、铁锹挖掘泥土，然后夯实砌成防御工事。这些士兵分工有序，一部分在修工事，一部分在一旁戒备，还有一部分则在休息生活做饭。
“你们九州军使用火枪，怎么不排成队列，修筑这些土墙是做什么？”巴图尔跟着陈孝德等拓荒团的军官在拓荒团的阵地上巡视，发现拓荒团似乎十分热衷于修建工事。
陈孝德微微笑，但是没有回答巴图尔的问题。
在前装滑膛枪时代，因为火枪精度、射程、威力不足，所以各国会普遍使用线列战术，用尽可能密集的阵型来提升正面的火力。巴图尔所带领的准格尔部落刚刚从冷兵器向前装滑膛枪时代转变，自然也学会了线列战术。不过就在他们刚刚感受到火绳枪带来的震撼时，九州军已经在使用先进一代的火器，开始向散兵战术过度。
“我们的军队在准格尔盆地占据优势，沙俄军队急于求胜，一定会想办法消灭我们这一支部队，然后迅速进入准格尔盆地支援他们的同伴。所以我们反而占据主动权，可以通过防守来消磨他们的意志，再一举击败他们。”陈孝德对巴图尔说起现在双方的形势。
“大人，我们的指挥处已经布置妥当，就在白桦林胖那处高地。”一个负责布防的拓荒团军官来向陈孝德汇报。
“我们过去看看吧。”陈孝德与众人说道，“这一片地方地势低洼，有价值的高地很少，只能将就着了。”
陈孝德选择部署指挥处的地方就在算是这一块平坦区域少有的高地了，说起来也不算高，勉强能够观察到战场的情况。
“由拓荒团来防守正面战场，漠北骑兵分兵把守左右两翼，留下一千人作为预备队。”陈孝德简单地布置了一下兵力，正面战场主要由拓荒团、第一兵团的援军组成了纵深。
因为陈孝德不认为沙俄的线列步兵和骑兵能够突破自己设置的防线，所以设置的纵深并不算深。
“巴图尔，决战开始的时候，你留在这里观看我们的会战。”陈孝德转头对巴图尔说道。
“陈孝德，这里的地势确实较其他地方视野开阔，可是这里没有布置火炮，也没有看到有大量的兵力驻守。如果敌人派兵偷袭这里，你我都要被端掉……”巴图尔看了看这个高地，只有零零散散几十个士兵。
这才几十个士兵，巴图尔要是被留在这里，再被沙俄兵团派兵袭击的话，恐怕整个指挥中枢都会被消灭。
“咳咳，故意暴露自己的弱点也是一种策略。”陈孝德故作高深地说道。
巴图尔听陈孝德说以后，眼神一亮：“我懂了，难道你还有其他的伏兵？到时候沙俄士兵进攻这处高地的时候，伏兵四起，一举将他们消灭！”
“不，我们没有伏兵……”陈孝德说道，“如你所见，我们的士兵就这么多。”
“那为何……”巴图尔迟疑道，心里在想九州军不会是在玩火吧，还把自己放在火架上烤？
“到时候我们会往这里增派一支大队加强对指挥部的防御。”陈孝德说道。
“这就好，不对，你们一个中队有多少人？”巴图尔似乎想到了九州军的编制，一个兵团万人，下面一个步兵旅大约是三千人左右，而下面还有营、大队、中队、小队。
“三百人吧，足够把守这处高地了。”陈孝德说道。
“不够，远远不够！”巴图尔抗议，“三百人只是你们这里所有部队的二十分之一，以如此微薄的守护统帅，很容易指使统帅被敌人斩首。在汉人的史书里面，三国吴王在逍遥津就曾遭到魏将张辽的袭击，十万大军毁于一旦，你当引以为戒！”
“我们这里本来就只有六千人，要是将大量的兵力用来保护我们这些军官，最前线的战力不足。而且防守严密怎么给敌人可趁之机？”陈孝德说道。
“但是这里距离主力太远了，我以我的人格发誓，如果我是对面的统帅的话，一定会派一支两千人以上的骑兵袭击这里！”巴图尔继续据理力争，来了火气，“三百人根本无法防御，统帅一旦出事，军心大乱，则不战自溃矣！”
“巴图尔，稍安勿躁。如果我们不是有必胜的把握，是不可能这样轻易冒险的。你看这是什么？”陈孝德指着几十辆靠近的大马车。
在陈孝德他们所在的高地下方，几十辆大马车正在士兵的驱赶下不急不缓地过来，沉重的马车在泥土上留下车辙痕迹。其中十几辆大马车的后面拉着两个轮子的奇怪兵器。
这些马车到了以后，士兵开始卸载马车上的弹药，还有摆放这些古怪的兵器。
“这是何物？”巴图尔走到古怪兵器的旁边，发现这个兵器很像是九州军使用的野炮，特别是有一个与火炮相近的膛管，但是没有野炮那么巨大的黑色炮口，而是有着莲蓬一样的十个小孔。
在膛管的上面有一个铁盘，下面则有两个铁箱，对于它是何方神圣，巴图尔还真是一头雾水。他发誓从他出身以来就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他摸了摸冰冷的铁管，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直觉告诉他这个古怪的兵器威力十分可怕。
“此物乃是我们辽东军械局研制的最新火器，名曰手摇机枪。有了此物，三百步卒可挡万骑。我倒是希望他们敢于主动进攻我们的指挥部，让他们来当我们这一个新式兵器的试验品。”陈孝德拍了拍运来的手摇加特林机枪，这是属于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的兵器，硬是被楚云召集了这个时代和召唤过来的人才给提前弄了出来，还将仅有的十几挺手摇加特林机枪交给了拓荒团。
五百七十七章 吃亏的沙俄军队
咚咚咚！战鼓的声音响起，拓荒团的士兵手持火枪进入阵地，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战马在蹶动马蹄，不安的骑士望向了战鼓响起的方向。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有一条黑线由细变粗，一队队沙俄士兵从西边席卷而来，在拓荒团的阵地前面停了下来。
多尔哥卢基大公和雅科夫列夫、辛拉等人登上了他们选好作为指挥处的山坡，正在窥视拓荒团联军的阵地部署。年迈的多尔哥卢基大公手里握着黄铜望远镜，一脸严肃地透过望远镜观察。
“这东方军队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平地而起了许多工事，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多尔哥卢基大公放下单筒望远镜，感慨道。
“是的，根据情报，几天前这里还是低洼的平地，看来他们是做好了坚守的准备。”雅科夫列夫看着对面坚固的防线，不禁觉得脑壳疼。
本来以为双方在这里能够进行排队枪毙，但是现在看情况却变成了攻坚战。这样的差别可是相当大的，到了攻坚这种情况，任凭是谁也不想的。
“公爵大人，你看白桦林旁的山坡。”一个沙俄将领也在用单筒望远镜观察，他惊喜地发现了对面的一处破绽。
多尔哥卢基大公疑惑地用望远镜看向白桦林旁的山坡，只见那里隐隐约约有些稀疏的人影。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只是觉得拓荒团联军布置了少量的兵力在那儿。但是在多尔哥卢基大公等老成将领的眼中，这样的地势地形，很有可能是敌人将领用来观察和指挥战斗的理想场所。
“如果东方军队的统帅在那座高地，我倒是愿意率兵与他兵戎相见，看看胆敢在这里与我们两万人应战的统帅长着什么样子。”雅科夫列夫说道。
“雅科夫列夫，做好突袭那块高地的准备吧。等到我们的主力进攻他们阵地，当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前线的时候，你率领最精锐的士兵将那里拿下，一举摧毁他们的大脑。”多尔哥卢基大公见到有可趁之机，不禁动了偷袭敌人指挥处的心思。
“假如真能攻克他们的指挥处，那么对面的军队将不战自溃。”雅科夫列夫同样对这个计划没有异议，因为以较小的代价打赢一场攻坚战，那可是会写入教科书的经典案例。
“各营做好准备以后便开始攻打东方军队把守的阵地吧。”多尔哥卢基大公说道。
沙俄的远东兵团在经过了简短的准备，便开始推着火炮，结成一列列线列向拓荒团的阵地压来。
“炮击！”站立得笔直的炮长一声令下，炮手操纵火炮对进攻过来的沙俄远东兵团进行火炮阻击！
二三十门火炮的炮口接连发出怒吼，白色的浓烟滚滚，强大的后坐力让地面微微凹陷！一发发实心炮弹径直向沙俄军队中席卷而去！
排在队列最前面的沙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发恐怖的炮弹将他整个人射穿，而且惯性将他拖飞撞到了后面的同伴身上！前面三行线列被炮弹击穿，露出了缝隙！
“火炮反击！”指挥先锋部队进攻的沙俄将领高举指挥刀，催促己方的炮兵进行反击。
“还没有进入射程，拿什么反击！”炮兵将领大吼，他也很绝望啊，自己的炮兵还没能进入射程，对面的火炮就开始炮击了。
这种情况并不只是主动挨炮这么简单，而且万一炮弹幸运地击中了沙俄炮兵携带的火药，爆炸将会给附近的沙俄步兵造成巨大的伤亡。
“继续前进！”沙俄将领没有办法，只能够指挥着步兵强行压上去，待靠近以后用密集的火枪来取得火力优势！
等到沙俄大军靠得更近，拓荒团的步兵开始举着德莱塞步枪射击。战场上火光四起，枪响声到处都是。
“炮兵开始反击！！”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沙俄炮兵终于能够击中拓荒团修筑的工事。
一发发炮弹从沙俄联军的阵型中飞出，可怕的炮弹将一些临时堆积的石墙给击穿或轰塌，尘土四溅，让士兵的视线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我们的炮兵终于有点用了！”一个在最前线前进的沙俄军官看到头顶飞过去的弧线，在拓荒团的阵地中爆裂，让拓荒团开始出现伤亡，不禁抱怨又激动。
在拓荒团的炮击下，最前线步兵的压力最大，已经有上百人死于拓荒团的炮击，整齐的线列队形都被打出了几个缺口，更严重的是对军心的影响，如果只能够被动地挨炮的话，可能经过训练的线列士兵也会一哄而散。
突然从拓荒团阵地里一颗流弹贯穿这个沙俄军官的胸膛，他瞪着眼睛倒在地上。两旁的沙俄士兵没有空暇关心自己的长官是否已经被打死，在线列这样的队形的推动下，他们只能够被动地继续向前进攻，不时有同伴倒下。
拓荒团的阵地里有流弹飞出，已经开始用步枪狙击沙俄士兵。沙俄士兵再次傻眼，他们的炮兵刚和拓荒团炮兵对上火力，这次反而是步兵乏力了！沙俄士兵使用的火枪射程不及拓荒团士兵，只能眼睁睁看着拓荒团的士兵用步枪组成一条死亡封锁线。
如果说火炮主要是震慑军心和破坏队形，那么拓荒团士兵使用的火枪是真正用来收割人头的利器。沙俄士兵进入了拓荒团火枪的射击范围以后，伤亡人数急剧上升！
多尔哥卢基大公和雅科夫列夫、哥萨克统领辛拉等人看到率先攻打拓荒团阵地的五千士兵死伤惨重，不由心里滴血，就是和波兰人、瑞典人的战争，都没有这般惨烈，兵器在射程上就被彻底压制了！
“辛拉将军，你出一千哥萨克骑兵，我出两千龙骑兵，我们联手以三千人出兵袭击疑似东方军队的指挥处。多尔哥卢基大公，你增派兵力向东方军队的阵地施压，务必要将他们拖住，不给他们支援统帅的机会。”雅科夫列夫不忍看士兵损失惨重，打算提前攻击拓荒团的指挥机构。
五百七十八章 机枪的威力
双方在近距离交战，使用了线列战术的沙俄士兵不得不顶着拓荒团士兵的火枪，以极大的牺牲来到前方与拓荒团对射。
山坡上陈孝德带着巴图尔、鲁尔克等人，在观察着战场上的变化。
“我们提前准备了防御工事，他们与我们对射几乎是来送人头的。”陈孝德也在用望远镜，看到了前方倒下的沙俄士兵，以及坚若磐石的防线，丝毫不为手下士兵能否守得住防线而担心。
“看，他们终于按捺不住，要来袭击我们了。”鲁尔克看到沙俄兵团中分出了一支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席卷而来。
“准备迎击他们！”陈孝德见沙俄军队果然经不住诱惑，于是命令守卫山坡的三百士兵做好准备。
巴图尔见西边看似三千人的骑兵杀过来，仍然有点不放心。虽然九州军推出了叫做“机枪”的新式火器，但是没有见识过机枪威力的巴图尔对机枪的威力表示怀疑。
“让我亲自来！”陈孝德撸起衣袖，亲自来到一挺手摇加特林机枪后面。
三千沙俄骑兵风驰电掣而来，战场上激战的双方都注意到了这一支骑兵的动态。在拓荒团的阵营，作为预备队的漠北骑兵副官向上司问道：“对面出兵袭击的地方好像是我们骑兵旅旅长和拓荒团副团长所在之处？我们要出兵前去支援吗？”
“不必，将军已经提前和我打好招呼，这是将军布置下的陷阱。我们只需要看好主战场即可。”骑兵军官说道。
“原来是陷阱。”这一支作为预备队的骑兵没有任何动作，仍然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沙俄将领雅科夫列夫、哥萨克统帅辛拉带骑兵突击，他们看到小山坡越来越近，而且看到了上面的旗帜，有士兵用旗帜挥舞，似乎在用旗帜来传递命令。
“果然是他们的指挥处，趁他们的援军到来前消灭他们！”辛拉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直指前方。
“下马冲上去！”雅科夫列夫见还是有些坡度，战马到了山坡下难以仰攻，于是让士兵下马组成队伍进攻。
三千沙俄士兵迅速组成了六个兵阵，准备以五百人为批次冲击山坡。
陈孝德则手握着手柄，对左右的将士说道：“他们要来了，各个机枪小队做好准备！”
一个个沙俄士兵手持火枪，艰难地往上前进。
“这个机枪的射程应该比我们的步枪要远，等他们进入射程以后就开始射击。”陈孝德屏住呼吸，看着漫山遍野的沙俄士兵越来越近。
陈孝德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大杀器，而且即使是整个九州军也没有多少人见识过机枪这类兵器。短时间内九州军也就训练了几十个机枪手而已，都被派来了这里。
“将军，可以了！”左边十多米处一个机枪手提醒陈孝德，沙俄士兵已经进入了有效杀伤范围。
巴图尔等准格尔部落的人也都屏住呼吸，所有人都将眼光移到了陈孝德身上，只待他一声令下。
“呼”陈孝德深深吸一口气，右臂转动手柄，“射击！”
哒、哒、哒！冰冷的多联枪管转动，首次使用的金属子弹倾泻而出！十几挺手摇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火力在瞬间爆发！
金属风暴般的子弹飞溅，打得下方砂石飞扬！！在最前面的沙俄将士无法想象对面不过两三百人的士兵会爆发这么强大的火力，在子弹的穿射下栽倒在地上。
哥萨克统领辛拉带领的是第一批次仰攻的部队。两颗金属子弹从他的侧脸旁擦过，激荡的空气让他的耳朵发鸣！他的身边的士兵倒下了一大片，都被从上到下的金属子弹给收割！
他下意识地往一旁的巨石后面扑过去，就在这一刹那，有几发子弹落在他原来的地方，在地上留下了几个窟窿。
第一批进攻山坡的五百沙俄士兵一下子死伤近半，剩下的人都被压制地抬不起头，只能躲在石块树木背后才能逃过一劫。不过他们也无法继续前进，前方已经被机枪组成的死亡火力线覆盖。
陈孝德发疯似得把手柄转动的越来越快，由他操纵的机枪的膛管越来越烫手，他仿佛杀红了眼。
“将军请你冷静一些！”一旁有些许经验的机枪手喝止了激动的陈孝德，他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陈孝德见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机枪手已经停下了攻击。
“这个机枪固然厉害，但是它的最大弱点是机枪手在战场上由于敌军冲锋过程中与自己的距离不断拉近而激动并杀红了眼不能控制自己，会发疯似得把转动手柄，造成机枪过热卡壳或炸膛。下方的敌人已经被压制了，这个时候继续开火只是徒劳浪费磨损机枪和浪费子弹而已。”机枪手解释道，“我们实验机枪的时候就有一个机枪因为转动过快而炸膛，当场牺牲了一个机枪手。”
陈孝德听着心有余悸，万一刚才也炸膛了，岂不是光荣牺牲？
“这个机枪真厉害，有万夫不当之勇！”巴图尔亲眼目睹了十多挺手摇机枪同时开火的场景，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直到机枪将第一批进攻的沙俄士兵打残，这才发出感慨。
“像是这样的兵器，九州军应该只有这十几个吧？”跟随巴图尔的准格尔贵族心有余悸地问道。
在他看来，机枪的火力远远超出了火枪的威力，像是这般逆天的兵器，应该数量很少才对。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制造出十多挺，不过在未来几年，这个的数量应该会上升到数以百计。”陈孝德摸了摸发烫的膛管，手指条件反射地向后收缩。
“你是说以后你们会有几百……百个机枪？”巴图尔大惊失色。
火枪的威力有目共睹，而且巴图尔想到了这东西如果用来对付骑兵，杀戮的效率可比火枪要高多了！上百挺机枪组成的阵地，就是几万骑兵也不敢冲击！
“不出意外。”陈孝德说道。
五百七十九章 反攻
“撤退！”辛拉再次统领军队仰攻仅仅只有三百人的拓荒团指挥处，但是毫无意外地落败了，只能在留下了几十具冰冷的尸体后撤退。
山坡上已经有好几百个战死的沙俄士兵，战况之惨烈比起正面战场还要可怕。雅科夫列夫和辛拉已经打到绝望了。山坡上明明就只有两三百个士兵，而且还死活不叫援军，但是沙俄军队就是无法前进一步，还牺牲了无数士兵的生命。现在剩下的两千多士兵已经胆寒，即使雅科夫列夫和辛拉催促，也不敢向前一步。
“雅科夫列夫将军，对面使用了远超出我们想象的奇怪火器，我们继续耗下去只是送死罢了。我看他们早就有所戒备，短时间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攻下这里的，不如……”辛拉见到自己的同伴身上或多或少地带着伤痕，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只能撤退了……”雅科夫列夫也打怕了，不甘心地说道。
正面战场上，多尔哥卢基大公同样陷入了绝望。死伤的沙俄步骑兵已然多达两千多人，但是仍然没有攻破拓荒团阵地的趋势。
“可恶……看来不得不暂时撤兵了。”多尔哥卢基大公见无法突破对方的阵地，而雅科夫列夫和辛拉那边似乎也没有进展，于是打算撤兵，“等到雅科夫列夫和辛拉带人回来，就放弃攻打他们的阵地。”
不一会儿，雅科夫列夫和辛拉带着残兵败将返回了大营，幸存的士兵扶着受伤的士兵，哀嚎一片。有个士兵整个手臂都被金属子弹打断了，只临时用棉布裹住伤口，口里一直惨叫连连。
“你们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带去了三千骑兵，只带回来了两千多人，还大多负伤了！”多尔哥卢基大公对他们两个人感到很不满。
两个人带领三千人去进攻一座只有小几百人的山坡，怎么也应该拿下了吧，没有见到机枪威力的多尔哥卢基大公只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公爵大人，不要怪罪两位将军，东方军队有奇怪的火枪，能够在一瞬间射出许多子弹，我们在他们面前就像是等待被屠杀的绵羊，完全没有抵挡之力。”一个哥萨克骑兵拖着受伤的腿为雅科夫列夫求情，只有他们在场的人才知道机枪的可怕！
“奇怪的火枪？什么火枪能够以帮助他们击败十倍于他们的人！”多尔哥卢基大公质疑道。
“一种我们从来不曾见过的火枪，外形和火炮差不多，但是一瞬间可以射出大量的子弹，就像是暴风雨一样。”雅科夫列夫的脸色苍白得和一张纸一样，手指头还在哆嗦，“神秘的东方竟然还藏有这般可怕的兵器，实力之强令人匪夷所思！”
“你仔细向我说来。”三人成虎，多尔哥卢基大公见到突袭拓荒团指挥部的将士异口同声地证实了一种远远比沙俄帝国掌握的火器技术还要强大许多的新式兵器，也大致相信了这种新式兵器的存在。
雅科夫列夫和辛拉两人亲身体验了机枪的可怕，也是这个时代第一批敢于正面向机枪阵地发动冲锋的将领。也就是楚云还没能开启马克沁机枪等更加先进的机枪技术，否则可能雅科夫列夫和辛拉两人带领的人可能一个人都走不掉。
多尔哥卢基大公听完两个人的讲述，不由眉头紧锁，对这个新式兵器变得畏惧起来。局势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更加先进的火枪、火炮，还有奇怪而威力巨大的新式兵器，让原来看上去像是绵羊的拓荒团变得跟铁刺猬一样，沙俄联军明明占有兵力的优势，但是无法做出任何突破。
“这次没戏了，我们无法消灭对面的东方军队，就无法抽身出来支援准格尔盆地。等到东方军队占据准格尔盆地，与对面的敌人对托木斯克棱堡造成合围，我们恐怕很难守得住。波兰人和瑞典人正对莫斯科虎视眈眈，我们总不能一直逗留在东方。”多尔哥卢基大公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语气中充满了惆怅。
“也许我们还可以和他们进行谈判……”雅科夫列夫只能想到谈判一条路。
如果沙俄兵团能够摧毁对面的东方军队，进而南下准格尔盆地的话，还能够与东方王朝五五开，但是现在连一支阻击他们的几千人的东方军队都打不过，别说进攻准格尔盆地的东方军队主力了。
“谈判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也许是个很好的选择。”多尔哥卢基大公沉重地点了点头。
在战场上突然传来了鼓点的声音，让雅科夫列夫、辛拉等人看向主战场，发现自己一方的军队开始撤退了。
“公爵，你下令撤退了？！”雅科夫列夫惊讶道。
“对，我在你们撤回来后便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打算，我们的战士已经死伤惨重，要是继续消耗下去，恐怕会发生叛乱。”多尔哥卢基大公叹息道。
在沙俄临时组建的远东兵团中，可是有很多民族组成的，他们有些只是雇佣关系，为了钱而战斗，但是明知是死的话，他们估计叛变也不要继续冲上去。
“糟糕！”雅科夫列夫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不应该急于撤兵，否则可能会给东方军队机会！”
多尔哥卢基大公则不以为意：“我们的战士经过严格的训练，撤退有序，应该不至于阵脚大乱。”
“不！我们还是严重低估了他们的战斗力，他们的指挥官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反击！”雅科夫列夫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率兵前去掩护攻击部队撤退。”
还不及雅科夫列夫支援，正如他所想象，充当预备队的漠北骑兵越过了防线，与冲出防线的拓荒团士兵开始对撤退的沙俄军队发起了反攻！
“可怕的东方人过来了！”沙俄军队原本的撤退队形开始变得散乱，进而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溃退……而在他们后面，蒙古骑兵手持步枪驱逐着他们。
五百八十章 无条件投降
叶尔羌城的西北，有喀什、英吉沙尔两座重要的城池，这两座城池一旦被攻陷，九州军就会抵达叶尔羌城，推翻这个百年历史的西域汗国。
此时的喀什守将慌得不行，在喀什官府焦急地来回踱步，每一刻都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将军……中原军队已经接连突破了阿克苏、乌什两座城池，正在渡过塔里木河，很快就要打到我们喀什城了!”一个气喘吁吁的探子百里加急将情报送回来。
“阿克苏、乌什两城的将军我都熟悉，他们是那种绝对不甘心投降的硬骨头，如果不是他们在东北挡着，我们喀什说不定早就沦陷了。”喀什守将感慨道。
“可是……阿克苏、乌什的守将因为给中原军队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他们给中原军队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城池沦陷后守城的主要将军和大人都被实施了绞刑，当街处死。据说乌什、阿克苏两城的百姓为之胆战心惊，不敢反抗。
“……”喀什守将闻之默然。他很清楚九州军的决心，如果他抵抗的话，下场很有可能与阿克苏、乌什的同僚一样。
“中原军队已经占领了我们汗国过半的领土，仍然不留余力地继续南下，看来是不攻占汗城是不会死心的，将军要想好我们是否应该死守。如果死守，要做好战败身死的准备。”幕僚对他说道。
“且让我好好想想。”喀什守将头疼地扶额。
在塔里木河向北延伸的一段，一万多的九州军分批渡过了塔里木河。除了作战的士兵，还有来自肃州、陕北，以及从叶尔羌汗国招募的后勤兵，蔓延长达十余里。
因为叶尔羌汗国还有大批奴隶的存在，九州军到来以后宣布他们自由，并提供给粮食，于是这些奴隶暂时就帮九州军卖命。也不指望他们能够上战场打仗，只要卖些力气就好。
“没想到叶尔羌汗国也没有预想中容易征服，阿克苏、乌什两城给我们造成了上千人的损失，还消耗了大量的弹药。如果接下来攻打喀什、巴尔楚克、英吉沙尔三城仍然遇到这种程度的抵抗的话，我们恐怕是没有足够的物资攻下叶尔羌城了。”许式骑在骆驼上，看着苍莽的大戈壁，心生不易之感。
“是啊，随着越加深入西域，我们对于地形水文一无所知，只能靠抓获的土民导向。幸亏这叶尔羌汗国在与其他汗国、部落冲突时，将抓到的俘虏当成了奴隶使唤，而这些对他们有怨恨的奴隶可以为我们所用。他们提供的情报往往是最真实的，值得我们信任。”孙传庭跟在许式旁边。
“奴隶，呵，我们中原、关外也有不少家奴。不过在西域将奴隶当作牲畜使唤就太过分了些，所谓民无德不立，这大概是叶尔羌汗国的报应吧。”许式见识了这边奴隶的惨况，也不禁觉得自己理应来征服这里，传播教化。
“军主已然召集百官大员连夜商议西域布政司的成立事宜，挑选合适的官吏前来上任，同时要求我们在攻打叶尔羌汗国的时候趁机铲除桀骜不驯和为非作歹的贵族。估计还是和以往的措施相近，将这些大地主的土地分给平民和奴隶。”孙传庭说道。
“虽然打地主、均田地这种措施并不罕见，可是力度如此之大，乃是有史以来的壮举，可以获得民心。百姓对于叶尔羌汗国改朝换代也就不怎么抵触了。”许式说道。
两个人带领着万余的将士和庞大的后勤车队渡过了塔里木河，却没有任何叶尔羌部队敢在九州军渡河的时候前来半渡而击，渡河行动稳得不行。
庞大的南征军队向西南又前进了十里地，这个时候有两拨叶尔羌汗国的使者来找到了这里的指挥官许式和吴克善。这两拨使者一个来自于喀什，另一个来自巴尔楚克，是即将面对九州军矛头的两座城池。这两座城池的守将见势不妙，在九州军开始进攻前早早派来了使节。
“你们两队使节，一队来自于西南的喀什城，另一队来自于东南的巴尔楚克城是吧？”吴克善向两队使节问道。
“是的。”两队使节有些尴尬，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两座城池会不约而同地派来使节，而且来拜访九州军的时间还恰好撞在了一起。
“现在两国交战，我们是敌非友，为何在这个时候造访我们？”吴克善朝着空气挥舞了一下马鞭，发出呼哧的响声。
“这个……”两队使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在自己人面前难以启齿。
“我们的军队日行千里，很快就会兵临喀什城和巴尔楚克城，你们如果没事，不要在这里耽搁我们的时间。”吴克善见对方派出的使节支支吾吾，露出不愠之色。
“中原的将军，请听我一言，我们喀什的将军想要约您在喀什城谈判，是否可以放过我们喀什城？我们愿意付出中原军队提出的一些条件。”来自喀什城的使节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我们巴尔楚克的将军也是一样的想法……”巴尔楚克城的使节也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两座城池的使节惭愧地垂下头颅，两队使节都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只是这样在彼此面前向中原军队低头，什么尊严都没有了。
“许式，你听到他们说什么没有，他们的将军要分别和我们在喀什城和巴尔楚克城和我们谈判。”吴克善有些意外，没想要两座可能会给九州军造成不小伤亡的城池竟然会主动要求谈话。如果无需攻打喀什城和巴尔楚克城的话，那么九州军就有充足的弹药进攻叶尔羌王城了。
“我听到了，不过谈判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我们率领大军前来这里不是为了走马观花，而是为了攻城略地，所以没有谈判的必要。”许式抑制住内心的狂喜，摆出一副冷淡的面孔，“回去告诉你们的大人，你们两座城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无条件投降。否则攻陷城池，鸡犬不留。”
五百八十一章 废除奴隶
喀什城的城门大开，喀什守将自缚双手，在自己的亲兵的陪同下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喀什城。在喀什守将后面，还有他的若干手下也都垂头丧气地跟着，他们不知道九州军将会怎么处置他们。
几十个人在喀什城三里外等待着九州军的到来。
“将军大人，你说九州军会不会杀了我们，听说阿克苏、乌什两城的大人们因为拼死抵抗九州军的攻击，所以城破后大人们被屠戮一空，头颅被悬挂在城门处。”一个喀什的小头目说起逃到喀什城的难民的见闻，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应该不会吧……阿克苏和乌什那里的守军是一些死顽固，给中原军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这才会激起他们的戾气。而我们已经无条件投降了，中原军队还不愿意放过我们的话，他们还想要怎样？”另一个喀什头目反驳道。
“无条件投降就是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反抗的条件，我们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随便中原军队处置，就是他们将我们全部杀了，又有谁来为我们说理？”
“你们几个都给我闭嘴，安静地等着！”喀什守将一阵郁闷，喝止了手下叽叽喳喳。为了保命，他选择了率领喀什城全城向九州军无条件投降，要是被旧日的同僚再次遇见他，这老脸还真丢不起。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浩浩荡荡的九州军南征主力到达，将这几十个出城的喀什官吏将领给团团包围。
黄龙旗、青龙旗猎猎作响，铮亮的火枪泛着光泽，来自水草丰沛的高头大马载着精神抖擞的士兵，让几十个喀什官吏将领惊恐地四处张望。还没有和九州军交手的他们见到这般强军的气势，就知道为什么叶尔羌汗国一下子就丢掉了半壁江山。
在整个西域，叶尔羌汗国和漠西蒙古、哈萨克汗国都是足以相提并论的大国，与准格尔部落交战时以为准格尔骑兵就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大军队。但是这一次九州军的突然袭击让他们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九州军与西域诸国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伟大的中原军队前来讨伐我们偏安于西域的小国，一定是我们小国冒犯了天朝上国，导致天威降临，粉身碎骨。我等是叶尔羌汗国的臣子，愿意承担一切惩戒，只求中原天朝能够放过我们喀什城的居民，安境保民。”喀什守将跪在地上，向许式、吴克善、孙传庭等九州军的高级将领沉重地说道。
“呵，说的真是道貌岸然，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这般所想。”吴克善没有那么容易轻易喀什守将的话，而是先嘲讽一番。
喀什守将被吴克善说的脸红一块白一块，仍然硬着头皮说道：“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现在全程将士、居民的性命在各位天朝上国的将军手中。”
“这话倒是事实，不要吓唬他们了。”许式则扮演起了红脸的角色，又对喀什守将等人说道，“你们都起来，也不必自缚手脚，随我们进城，我在这里保证，任何投降了我们的人，我们都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
喀什贵族听到看上去像是中原军队最高指挥官的将军承诺保证他们的性命，不由喜逐颜开。既然对方身份那么高，而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许下承诺，怎么也不会食言而肥。
“我们等人愿意为中原军队带路。”诸多喀什贵族纷纷表示效忠。
孙传庭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道，这些个喀什贵族也未免高兴了太早些，九州军虽然说了保证他们的性命安全，但是可没有说要保护他们的财产、地位的安全。等到叶尔羌汗国完全被攻克，这些人肯定是会被清算的。当然这已经被处死好多了。
九州军的军队一分为二，一部分进驻喀什城，还有一部分留在城外，防止城内发生动乱。喀什城的居民在街道两旁紧张地看着进城的中原士兵。好像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中原军队进入这一片地区。除了正常的居民，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奴隶隔着木板在观看这难得的盛景。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支强大的军队的到来会给他们的地位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喀什城有多少户人家？”许式跟着守将进入喀什城中，用眼神打量着四周的风景。
喀什城比起江南、关中等富饶的地方自然是难以相比的，毕竟这里的环境限制了喀什城的发展。不过喀什城在叶尔羌已然是一座大城池。
“城中大约有几千户人家，附近还有许多村舍，也归喀什城管理，城外的人口是比城内多的。”守将说道。
“西域地区地广人稀，许多人家分布在少有的绿洲处，可以理解。”许式走在低矮的土房和木房间，见到这里的居民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畏惧，心里知道自己带领的九州军已经被叶尔羌汗国给妖魔化了，要取得这里人的理解估计要长期的经营才行。
“不知道天朝来攻打我们这些小国小城，到底是图了个什么？中原地区地大物博、土壤肥沃，可比我们这荒凉的戈壁好多了。”喀什守将愁眉苦脸。难怪他有这样的想法，上千年来中原政权不乏有控制西域的机会，可是很少投入精力管理西域，不乏嫌弃这里气候地形恶劣的原因。
“因为这里自古是华夏文明影响的范围，自然是一家人，这次我们将要成立西域布政司，将吐鲁番、准格尔、叶尔羌全部纳入西域布政司的管辖范围，从此以后这里广布教化，不再莽荒。我在这里宣布，即日起，废除喀什城所有的奴隶，一律征发为我们军队的劳工。等到攻克叶尔羌汗国，所有奴隶恢复为自由民。”许式说出了对于喀什守将来说是晴天霹雳的决定。
喀什守将对于许式解放奴隶的行为大为不解，想要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现在连他的性命都掌握在九州军手中，他又能干预什么呢？
五百八十二章 教派之争
“中原的将军，我们有三位大人想要和你们聊一下。”喀什守将没有反对许式释放奴隶的决定。这些奴隶虽然是贵族的财产，但是不是土地这种最珍贵的财产，释放了就当做是投降中原政权的代价。
“三位大人？这里还有人比你地位要高？”许式微微惊讶。
“大王子尧勒瓦斯在我们喀什出任总督，如果不是经过他的同意，我也不敢率全城投降。”喀什守将说道。
大王子？许式心里暗暗吃惊，有些搞不明白大王子和可汗为什么会形同陌路，擅自投降了九州军：“还有两个人是谁？”
“我们喀什白山派的和卓，尤素甫和阿帕克两位大人。”喀什守将说道。
“白山派？”许式出征叶尔羌汗国前，情报处和军情处提供的一些关于叶尔羌汗国的情报十分有限，主要是时间太过紧张，所以很多细节都被忽视了，对于叶尔羌汗国最近兴起的白山派和黑山派的斗争并不清楚。
“带我们去见他们三人吧。”吴克善则先答应下来。
“各位随我去总督之府。”
喀什守将带着许式、吴克善等人来到喀什城一座豪华的宅院。这座宅院在低矮简陋土房群中鹤立鸡群，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宅院面前，有三个衣裳华丽的人站在府邸前面，满脸堆笑。三个人的年纪都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多岁，不过三个人在喀什地区的地位都高到了极点。叶尔羌大王子尧勒瓦斯是这里的总督，手握实权的最高长官。而白山派的尤素甫和阿帕克两人则是信仰白山派的百姓的精神领袖。
许式看到三个人的阵势，有些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原来这三个人才是喀什地区的真正控制者。
“来自远方的客人，喀什地区欢迎你们。”尧勒瓦斯热情地迎接许式等人。
“你就是叶尔羌汗国的王子？为何会在喀什城担任总督？”许式疑惑道。
“唉，此事说来也倒简单，随着我逐年渐长，加上我的信仰也与父王信仰的黑山派有所不同，我的父王开始害怕我会取而代之。权力腐蚀了父王的灵魂，在黑山派伊斯哈克家族的教唆下，我被外逐到喀什地区，远离了权力中心。不过我也因此在喀什地区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尧勒瓦斯简单地解释了矛盾的起源。
许式等人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叶尔羌汗国内部斗争竟然这么厉害，不但有皇权的斗争，还有宗教的纷争，怪不得最近被准格尔部落吊起来打，而且连富饶的吐鲁番地区都被准格尔部落夺走了。如果不是因为准格尔遭受了沙俄联军毁灭性的打击，叶尔羌汗国也是迟早会被准格尔给灭掉。
“父王信任苏里甚至要远远信任于我。苏里自小和父王一起长大，现在他是汗**队的统领，而我这个亲生儿子，却只能在一隅之地担任总督。”尧勒瓦斯边走边说，“不过……现在喀什地区已经愿意归降中原，我和父王之间的间隙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整个汗国就要覆灭。这说不定也是真主的安排，真主不愿意看到我们骨肉相残。”
“你已经不在意汗位了？”吴克善有些意外，还以为尧勒瓦斯会想要借助九州军的力量争夺王位，或者与九州军提出一些异想天开的条件，没想到尧勒瓦斯已经看清楚了叶尔羌汗国失势的事实我，也认清了自己现在的地位。
“我本来就是一个被疏远之人，仅凭在喀什地区的势力也无法夺取整个汗位，现在更是失去了所有将士的支持，已然不奢望。”尧勒瓦斯无奈地说道，“我已经认清楚现实了。”
“咳咳，你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我们省去许多功夫，我们也不想要亲手杀太多人。”许式做出了个杀头的动作，让看上去风光无比的尧勒瓦斯、尤素甫和阿帕克三人心里一寒。
尤素甫向阿帕克看了一眼，然后对许式说道：“我们这次找你们，并非只是表明我们态度这么简单，我们还想要做一笔交易。”
“交易？现在你们似乎是阶下囚，喀什城也被我们控制，你们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和我们进行交易吗？”许式反问道。
“我们在喀什城固然没有值得用来交易的东西，因为喀什城已经无条件投降你们了，但是我们在叶尔羌城暗中发展了不少虔诚的教徒，也许我们可以帮助你们在合适的时候打开叶尔羌城的城门。”尤素甫说出了让许式、吴克善、孙传庭等人都怦然心动的条件。
打开叶尔羌城的城门！这样的条件对于现在的九州军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如果可以用很小的代价就攻陷叶尔羌汗国的王都的话，不但可以获得灭国的战功，而且军部的评价还会很高，
“用叶尔羌城来交易嘛……这倒还可以。只是你们想要用来交易的条件是什么？”许式问道。
王子尧勒瓦斯此时插话道：“我来代两位和卓向中原天朝提出条件罢。我们愿意帮助你们攻下叶尔羌汗国，同时也愿意带领整个汗国的臣子归顺天朝，只是我们想要保留一个权力。”
“说吧，如果条件不过分的话，我们应该会接受。”许式作为主要的指挥官，答道。
“我们希望中原王朝能够允许我们白山派在这片地区传教，同时宣布废除黑山派，以我们白山派为正宗教义。”尧勒瓦斯说出了他们的条件。
竟然是放弃了皇权，选择了宗教……在以皇权为尊的中原，许式、孙传庭等人难以想象宗教会比汗位要重要，又或者他们见无法保住汗位，选择选择了成为精神领袖？还是他们想要报复黑山派的伊斯哈克家族？许式等人脑中闪过许多的念头。
“允许白山派在这里传教，帮助你们迫害黑山派……这样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小。”许式等人陷入了犹豫。一般来说没有经过军部的同意，他们不轻易介入这种宗教纷争，但是现在尧勒瓦斯他们提出的条件实在是难以拒绝。
五百八十三章 异教徒
啪。一个精致的瓷器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吓得四周的仆人惶恐地伏在地上。
叶尔羌汗阿不杜拉怒不可遏，就在刚才，从喀什、巴尔楚克逃回来的忠于他的仆人，带回来了两城投降的消息。此时叶尔羌城西部门户大开，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九州军进军叶尔羌城。
“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还有尧勒瓦斯那个逆子，我让他担任喀什地区的总督，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做任何抵抗就投降了中原人还有漠南那些蒙古人！”阿不杜拉越想越气，躺在宝座上大口地喘息，肚子上下起伏。
“尧勒瓦斯早就有背叛之意，不然就不会和尤素甫、阿帕克两人狼狈为奸，在喀什地区招兵买马。”一个戴着黑帽的老人柱杖从阴影里走出来，木杖落地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令人得慌。
“伊斯哈克，现在我们的圣城危在旦夕，异教徒和那些胆小的总督已经投降了中原。圣城内只有一万士兵，我们恐怕很难守得住圣城。”阿不杜拉见来人是黑山派的首领，不由将心中的烦恼脱口而出。
而且这一次遭遇危机的不只是阿不杜拉的汗位，黑山派同样遭到了危机，如果支持黑山派的阿不杜拉战败，那么黑山派在叶尔羌汗国的影响力将会大幅度下降，甚至会消亡。
“可汗不要忘记了，我们圣城内除了一万士兵以外，还有数以万计虔诚信仰真主的教徒，他们愿意献上性命来保卫圣城。”黑帽老人说话的时候也有些艰难，似乎是上了年纪还不得不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现身。
“是的，我们还有数万虔诚的信徒，他们可比那些叛徒忠诚多了。”阿不杜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将希望寄托在黑山派的信徒身上。
“咳咳咳呼……”黑帽老人一阵哮喘，坐到了自己专属的座位上，仅次于叶尔羌汗，“但是圣城内还有那些异教徒和叛徒的家人、支持者，他们说不定会在关键的时候再次出卖我们。咳咳，谨慎起见，应该将这些异教徒和叛徒全部……咳咳……”
“你是说全部杀了？”阿不杜拉眼中精光闪烁。
“最好能够在中原军队兵临城下时，当着异教徒和叛徒的面……咳咳……”黑帽老人狠狠地用木杖砸了一下地面，“这是真主对他们的惩戒……”
九州军攻陷喀什地区的第五日，巩固了喀什地区运输线的九州军向英吉沙尔城进发。英吉沙尔城守将不战而溃，带领着英吉沙尔城的千余守军向叶尔羌撤退，九州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叶尔羌西边的所有城池。
第九日，九州军终于稳步推进到了叶尔羌。因为喀什、英吉沙尔等西部、还有库车等北部城池已经被九州军给占领了，叶尔羌汗国就只剩下了叶尔羌城和东部的一些小城池，可以说三分之二的领地被九州军控制。也正因为这些领土已然被牢牢控制，所以九州军反而不着急立马攻陷叶尔羌，而是忙着建立起从吐鲁番到库车，再到喀什的补给线。一旦这一条路线巩固，以后就算是叶尔羌发生叛乱，九州军的军队也能很快顺着补给线从敦煌来到叶尔羌，不会像是这一次这么慌乱。
“第七兵团、漠南兵团，还有上万的奴隶部队作为后勤，我们这次已经调动了所有在叶尔羌汗国的兵力，如果无法攻下叶尔羌，还要漠北、辽东兵团来支援的话，我们也无颜回去见军主了。”许式带领着孙传庭等人在叶尔羌城外部署兵力，以第七兵团为主力，漠南骑兵兵团分布在两翼。
在大部队的后方，来自肃州的后勤部队和奴隶军则忙碌地将后方的粮草、弹药运到军营中。
九州军除了攻陷阿克苏、乌什是消耗弹药强攻，其他地方的夺取还算是轻松，所以就算要强攻叶尔羌，也是有充足的弹药的。
“确实如此，攻下叶尔羌，我们的第二阶段作战也告一段落了。即使要开启第三段作战，也需要超过一年时间的准备，我们还能返回家乡见一下家人。”孙传庭等人出征吐鲁番、叶尔羌多时，不禁觉得有些疲倦，想要快点结束讨伐叶尔羌汗国的征战。
“各位请放心，我们几天前已经设法联系上了城内的信徒，他们会按照约定的时间打开叶尔羌城的城门，到时候你们进入城中，便可长驱直入。”尧勒瓦斯也骑着战马随九州军来到叶尔羌城下，他望向高耸的叶尔羌城，不禁唏嘘，“没想到时隔三年，我会以汗国背叛者的身份来到这城下。”
“有劳你们了，我们已经向军部请示，你们白山派在这里传教应该不成问题，帮你们消灭黑山派也没有问题，前提是你们帮助我们夺下叶尔羌城。但是你们做不到的话，以后的一切都要接受我们的安排。”许式说道。
“我们会尽全力拿下叶尔羌的。”尧勒瓦斯转头向尤素甫、阿帕克说道，“约定的时间是今晚三更？”
“嗯。只是最近两天似乎叶尔羌城戒严，我们的人暂时没有继续保持联络。”尤素甫说道。
“两天没有联络？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一旁的孙传庭突然心生不安。
“你们看，叶尔羌的城头！”九州军的营地里，有士兵惊叫起来，大家伙不约而同地望向叶尔羌的城头。
在叶尔羌的城墙上面，有数以百计被怀疑是异教徒和叛徒家属的人推上了城墙。他们的后面则是手握大刀的叶尔羌刽子手。这些即将被处死的人汗流浃背，有些人的裤子甚至散发着恶臭，还有些人在惊恐地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该死的家伙，他们竟然抓住了我们的家人！”跟随九州军前来的一些喀什白山派教徒发现了城墙上被叶尔羌军队推出来的是自己的家人。
尤素甫、阿帕克两人脸色惨白，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一些信徒也被抓住了。
“这些异教徒勾结外人，吃里扒外，背叛了真神，全部处死！”城头一身令下，数百头颅落地！
五百八十四章 内应
“可恶！”尤素甫、阿帕克等白山派的人目眦尽裂，咬牙切齿。
在叶尔羌城头被处死的大多数是他们留在叶尔羌的家人或者好友，他们没有想到可汗和黑山派会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双方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吴克善等九州军将领也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们手上也有不少人命，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宗教派系之争会这么严重，已经严重到要彻底铲除对方的地步。
“看来城内的黑山派已经意识到了城内有你们的信徒，所以他抢先一步将他们杀害，我们与城内信徒里应外合的计划看来是泡汤了。”孙传庭不禁惋惜。
本来指望白山派在城内的教徒起事，九州军能够以最小的损失攻取叶尔羌城。只是城内大规模清洗异己的行动让大家都不曾想到。
“强攻的话我们也是可以拿下的，就是要消耗大量的兵力和物资，预计攻陷时间为七日，各位有什么问题不？”许式对左右将领问道。
“没有问题！”第七兵团的将领纷纷保证。
尧勒瓦斯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头，那里的无头尸体也被刽子手扔了下来，以示惩戒。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额头青筋暴起，红红的眼眶流出一行清泪：“我的妻儿也被处死了……”
“节哀顺变，你的父王为何竟如此残忍。”许式见叶尔羌汗国对自己人这么残忍，也不由心惊胆战。
尧勒瓦斯用右臂擦了擦眼眶，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会亲手杀了他的。”
“等到七日后攻下城池，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如果到时候你能够下得了手的话。”许式有些愧疚地说道。
“无需七日，我们安排在城内的人还没有彻底被杀害，只是现在风头较紧，他们可能无法按照约定的时间，也就是今晚行动，我们需要多等两日。”尧勒瓦斯越发冷静，却流露出了对叶尔羌的无比憎恨。
也许黑山派清洗叶尔羌城内异教徒的行为吓到了城外投降九州军的人和一些奴隶，但是对于没有特定信仰的九州军来说却没有感觉，他们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百战之士，从哈密一路打来，几百颗血淋淋的头颅还不至于吓退他们。
九州军在城外部署好火炮以后，开始有计划地用火炮轰击城池，随时有准备强攻的意思。
轰隆的炮声不时在西城墙响起，让城内的守军和信徒胆战心惊。一个个戴着黑帽子的信徒上到城墙上进行协防。他们不时被落在城墙上的火炮炸死炸伤，带着血腥冲击力的画面在动摇着他们的信念。
“呕……”一个黑山派信徒从来没有见过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场景，刺激的气味让他的肚中翻江倒海，朝着城墙的一角剧烈来地呕吐起来。
还有信徒则紧紧地贴着墙壁，双腿在颤抖，裤裆下一淌水沿着板砖向外蔓延。
不仅仅是这些信徒，位于腹地的叶尔羌士兵也很少与外面的部落征战，没有见过战争残酷的新兵表现不比这些临时征集来守城的信徒好多少。没等九州军真正强攻，城墙处已经乱成一团，各种秽物将这里变得狼藉一片。
九州军的炮击断断续续持续到日落西山，这才缓缓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袅袅炊烟。入夜以后，双方罢兵，九州军也不是钢铁人，也有累的时候。对于为何九州军不一来就投入大量将士强攻叶尔羌城，阿不杜拉和伊斯哈克家族判断为九州军还没有做足准备，还需要从后方运输粮草弹药。
叶尔羌城的一间木屋，趁着黑夜陆续有十几个人前后闯入。在木屋里面，有一个地窖，他们集齐了人以后便点着烛火下了地窖。
这些人都戴着黑帽，用黑纱蒙着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诡异。
“这里是安全的，大家将面纱和这该死的黑帽取下吧。”一个带头的人说道。
“我可受够了这黑帽子！”十几个人纷纷气愤地将头上的黑帽掷到木桌上，他们是白山派的信徒，但是为了伪装成黑山派的人，不得不与黑山派的信徒混在一起，并且常年遵循的是黑山派的教派习惯。可以说他们是白山派在黑山派隐藏最深的异教徒，所以能够成功躲开这次清洗。
“这是真主对我们白山派的考验，不要埋怨，要虔诚地跟着真主的指示。”为首的白山派信徒安抚众人，“很快，我们就会推翻邪恶的黑山派。两位和卓大人已经和真主派来的中原军队汇合，只要我们将他们放入城中，我们就会得到救赎，而邪恶的黑山派则会被消灭。”
“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同伴和家人，罪恶滔天，你说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是豁出去性命也会将城门打开，放真主的军队进城！”一干信徒说道。
“首先我们要知道经过清洗后，还有多少人可以用，才能制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为首的白山派信徒从左看到右。
“我这里还能联系上五个人。”
“这边有十三个人。”
“九个人。”
……
十几个人纷纷说出与自己在一起的同伴的数量。
“也就是说我们剩下还没有被清洗的人只有百人左右，太少了。”
“如果不是被黑山派那些老狐狸清算，我们起码能够有几百人起事，我想应该是出了叛徒。”
十几个白山派信徒交头接耳。
“咳咳，的确是出了几个叛徒，幸好他们不是核心人物，我已经了解到他们是谁，等到叶尔羌城陷落后，我们再找他们算账。”为首的白山派信徒说道，“虽然我们幸存的人数较少，但是并非无法完成真主的任务。可汗要时刻防守西城，两日后便是我统领的部队换防西城门，到时候我将你们安排入我的部队中。待到破晓各处守兵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杀死忠于黑山派的士兵，放城外的部队进城。这便是我们的全盘计划，我会找机会向城外的两位和卓大人和王子殿下传达我们的计划。”
五百八十五章 反叛
清晨即将到来前的薄雾散发着一些凉意，让熬了一夜的守军不自觉打了个哈欠。九州军已经包围了叶尔羌城长达三日，虽然九州军还没有真正开始强攻叶尔羌城，但是持续了三日的围城让城内的守军很不好受，就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一样让人难受。
轮防的叶尔羌军官紧张地按着刀柄，在墙头看着还没有动静的九州军兵营。天际间漆黑的夜色已经逐渐褪去，他更加紧张，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在他的旁边，有十几个同样紧张的士兵在翘首以盼。
突然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一张干枯的老脸出现在他身后：“瓦力将军，放轻松，我们城内还有许多信徒，城外的异教徒和中原军队是无法攻下我们叶尔羌城的。”
被称为瓦力的将军被吓了一大跳，瞳孔猛地一缩，艰难地往后回望，发现来人竟然是黑山派的精神首领伊斯哈克。
“瓦力，你在害怕什么？”伊斯哈克见守将瓦力像是受到了惊吓，不由有些狐疑。
“哦……刚才我在观察城下九州军的部署，一时竟然失了神，被和卓大人惊吓到。”瓦力旋即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和卓大人怎么一大早就来巡查城防？”
“年纪大了就很难入睡，我又心挂防务，辗转难眠，所以没带什么人就来看看。”伊斯哈克拄着拐杖，来到城墙边缘，俯视九州军的营地。
只见城下九州军的营帐密密麻麻，九州军主力加上后勤、奴隶部队，一共有四万人左右，还有大量的马车、牛羊，火炮阵地上的火炮正对着城墙。有不少九州军的士兵背着火枪在巡逻，他们中有些人是通宵巡逻的，也有人是清晨醒来换防的。
“没想到异教徒勾结的敌人竟然有这么多，他们侵吞了我们过半的领土，实在是该死。”伊斯哈克见到九州军军容强盛，心中也知道这一次不好守城，语气中不觉透露着气急败坏。
“我们全城的将士都会为了保护圣城而牺牲自己的性命！”瓦力语气沉重地说道。
他说话时，眼角余光却扫了扫伊斯哈克背后的人。因为太早来巡查城防，作为黑山派首领的伊斯哈克只带了几个护卫。这几个护卫也被下方强盛的九州军阵容震惊，与伊斯哈克都在观察九州军的营地。
“真主会保佑你们的。”伊斯哈克漫不经心地说道。
咕噜。瓦力忍不住咽了口水，大概犹豫了几秒，他紧张地向身边的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
旁边的士兵看到瓦力的眼色，也有些迟疑，但还是悄无声息地向一旁退下去。
“和卓大人，每日这个时候，中原军队很快就会用火炮来轰击城池，您的身份尊贵，不应当冒险上到城墙上来，不如我送您下去？”瓦力暗中抹了一把冷汗，对伊斯哈克说道。
“不急，我再看看，说不定能够找到敌人的破绽，咳咳。”伊斯哈克咳嗽起来，就像是喉咙被粘液堵住了，气喘不上来。
伊斯哈克一直站在城墙看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不过他毕竟不是军人，对于中原军队的行军布阵更是知之甚少，愣在那里看半天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关键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要九州军不浪，稍微有防备一些，那就是铜墙铁壁，只有九州军进攻的份，城内出来多少士兵反击那都是送人头。
“唉，咳咳……”无法找到九州军破绽的伊斯哈克头疼地摇了摇头，对跟来的几个护卫说道，“我们下去吧。”
“我送和卓大人您下去。”瓦力带着十几个士兵护送伊斯哈克等人。
一行人即将从城墙的石阶下去时，石阶上有一队士兵正在上城，这些士兵低着头，似乎没有看到下城的伊斯哈克等人，不小心撞上了伊斯哈克，伊斯哈克重心一个不稳，手中的拐杖顺着石阶滚落下去，发出咚咚的响声。
“混账东西！你们没长眼睛吗！这可是和卓大人！”伊斯哈克的卫兵赶紧手忙脚乱地扶住伊斯哈克，生怕这位精神领袖出事。
“将他们全部拉下去杀了。”伊斯哈克心有余悸，面色发白，气愤地指着这些冒犯了他的士兵。
“瓦力将军，这是你的部下吧？他们冒犯和卓大人，应当全部斩首示众，还不快执行？”伊斯哈克的卫兵对瓦力喝道。
瓦力听到了伊斯哈克卫兵的话，对左右手下说道：“你们没有听到和卓大人的话，还不动手？”
“是！”瓦力的士兵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剑。
伊斯哈克一脸晦气，而他的卫兵们发出了狰狞的笑意，眼前这些冒犯了伊斯哈克的士兵都要被处死了。
呜……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心脏，剑尖还有鲜血顺着剑锋向下流淌。伊斯哈克的卫兵嘴巴被瓦力的士兵用力捂住，甚至无法叫出声来。
在瓦力发难的瞬间，几个伊斯哈克的卫兵已经被包围他们的士兵击杀，悄无声息。因为瓦力带领的几十个士兵将这个角落包围，所以其他地方的士兵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一一个没有被击杀的伊斯哈克也被捂住了嘴巴，年老力衰的他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瓦力揭下虚伪的面纱。
“和卓大人，本来我还没有想这么快就对您动手的，没想到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没有办法啊，也许这就是真主的旨意吧。”瓦力一脸狰狞地说道，“还是说这是三天前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来复仇了？”
“呜呜呜……”伊斯哈克双眼睁大，似乎要说什么，但是被强壮的士兵捂住，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你什么也不用说，说了也没有用，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我们可不会容忍夜长梦多。”瓦力一步步走近伊斯哈克，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入伊斯哈克的胸口……
待到瓦力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伊斯哈克和他的卫兵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打开城门，迎接中原军队和两位和卓大人进城！”瓦力一边在盔甲上擦拭匕首的血渍，一边对手下说道。
五百八十六章 清算
许式想不到攻克叶尔羌的战斗这么轻而易举，有了白山派在叶尔羌城的内应，九州军很快攻入城中，而且占领了叶尔羌城。叶尔羌汗阿不杜拉来不及逃跑被堵在王宫，而黑山派首领伊斯哈克被白山派信徒刺杀，导致黑山派信徒人心浮动。虽然黑山派不乏一些狂热的信徒，在九州军进入城中以后给九州军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伤亡，但是大多数的信徒还是屈服在九州军的火枪之下，乖乖地接受九州军的安排。
“你们可以去逮捕黑山派的主要领袖和贵族，但是不可以迫害平民，如果有被我们发现你们迫害平民的话，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此而止。”孙传庭对白山派的尤素甫、阿帕克三人提醒。
主要是叶尔羌城是黑山派信仰，信仰黑山派的平民占了大多数，要是因此被白山派清洗的话，那么九州军接手的几乎就是一座空城了。九州军不可能为了白山派而牺牲那么多人。
“我们会做事的，白山派以后也会服从中原的管理，不敢有所越界。”尤素甫和阿帕克两人纷纷向九州军表示效忠。
“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信仰，但是我们中原讲究的是大一统，绝对不容忍眼睛里进沙子，更不容忍背叛。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你们现在说的话，否则下场就像是今天你们对付黑山派一样。”孙传庭拔出自己的佩剑，自顾自地打量起来。
尤素甫、阿帕克两人在一旁胆战心惊，看出了孙传庭的深意，这是**裸的警告。虽然中原因为白山派的帮忙而允许白山派存在，但是绝对不允许白山派乱来。
“尧勒瓦斯去哪里了？”吴克善骑着蒙古马在叶尔羌城的街上，见叶尔羌王子尧勒瓦斯不在，向尤素甫问道。
“王子殿下去王宫了，他要手刃他的父王。”尤素甫淡然地说道。
“哦。”吴克善也没有什么反应，又询问起自己的手下。
漠南骑兵进入了叶尔羌城以后，控制了重要的街道。因为叶尔羌城内肯定有不少叶尔羌汗和黑山派的狂热信徒，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有反叛，所以必须要严格控制几天，等到借助白山派的手清洗叶尔羌汗和黑山派的势力才行。
不一会儿，叶尔羌王子尧勒瓦斯拖着一个像是死狗一样的中年人，与一群追随左右的白山派信徒走了过来。
嘭！尧勒瓦斯将那个衣着雍贵的中年人扔到地上。除了这个中年人，还有几个看上去像是平民一样的人也被牲畜般扔到地上。
“这个人是叶尔羌汗？你要杀他我没有意见，不过这几个平民你们不能杀。”孙传庭在一旁冷眼相看叶尔羌汗国内部的事务，适时插手。
“中原的将军，这几个人不是一般的平民，他们原本是我们白山派的人，不过几天前他们出卖了自己的同伴，让几百信徒被处死。这样的叛徒您觉得我们不应该杀了他们吗？”尧勒瓦斯拔出了自己的宝剑，双手握剑。
“既然如此……这是你们自己人的事情，我们不想插手，任凭你们处置吧。”孙传庭见这是白山派的叛徒，也无所谓保护不保护了。
这是九州军控制叶尔羌汗国之前的事情，九州军不好插手。
“王子殿下饶命，是我们做错了，我们要向真主忏悔！”
几个白山派的叛徒趴在地上，不住地向尧勒瓦斯求饶。只有叶尔羌汗阿不杜拉面如死灰，但是却拒绝向自己的儿子求饶。
“父王，如今死到临头，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念在我们父子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最后一遍听您的教诲。”尧勒瓦斯一步步走向阿不杜拉。
“你勾结外敌，致使汗国覆灭，真主是不会放过……”
阿不杜拉还没有说完，寒光一闪，一抹鲜艳的红飞溅，他眼神中的亮光逐渐暗淡下来。
又有几把利刃在空中划出轨迹，将几个白山派的叛徒一举杀了。
铛，尧勒瓦斯将宝剑扔在地上，脚步蹒跚地走向了一旁，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尤素甫和阿帕克两个白山派和卓上去安慰他，说了一堆许式、孙传庭等人听不懂的话。
许式、孙传庭、吴克善等人也在一旁窃窃私语。
“白山派和黑山派对于叶尔羌汗国的影响力太大，也许不利于我们在这里的统治，要不要找个借口将他们两个教派都给消灭了？”来自漠南蒙古的吴克善对于这边的教派之争没有什么所谓，只想要用最激进的手段控制叶尔羌汗国，彻底解决这里的教派之争。
“我们现在远来是客，这里的居民还没有作为我们华夏一份子的觉悟，要是在这里大规模扫除黑山派和白山派，恐怕会同时遭遇两派平民的反抗。”孙传庭则持另一个态度，“现在黑山派比白山派势力大、信仰的人数更多，所以我们稍微支持一下白山派将黑山派的上层清洗一遍，以达到平衡，然后我们再通过制衡两个派别，使得双方不能惹是生非。”
“可是让两个可以影响权力的派别存在，会对我们在叶尔羌的统治产生隐患。”吴克善说道。
“这样的事情让军部和未来产生的西域布政司烦恼去吧。现在我们九州军日渐强盛，他们在这里整不出事情，而且还有一万种手段可以控制在这里的影响力。”许式也支持孙传庭，不想要在叶尔羌城大开杀戒，而是想要通过和平的方式将叶尔羌汗国纳入西域布政司的管理体系中。
“放心吧，西域布政司会在这里设立私塾，传播华夏文化、自然知识，等这里的学童、秀才一多，通过学识来选拔人才，黑山派和白山派的影响力自然会下降。”孙传庭拍了拍吴克善的肩膀。
“这些事情我也不大懂，我就喜欢带兵打仗。不管怎么说，叶尔羌汗国已经被征服了，不知道准格尔和托木斯克战场怎么样。”吴克善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