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饮 茶
西川侯李应看着江守钱,自己喝了几十年的茶,面对这样的人,真还不能说自己会喝茶,只能说是喝过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喝过茶是状态,会喝茶则是这种状态的高下之处。西川侯李应的目光在那些茶具上专注多久,也没有发现这些茶具有什么不同。江守钱还是他那个半死不活的样了,就与自己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一样,传说是彭氏最老的掌柜,就是这江守钱。李应还是世子时,他就是掌柜,彭氏最有能力的掌柜,这种能力是指他与多方周旋,而往往不落下风的能。
在武安成,这是只属于武威侯,这一片若大的土地是武威侯的,可土地上的财产却是属于江守钱的,这就是人们对江守钱的评价。武威侯欠江守钱多少钱,这只有他两人知道?可有一样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武威中军,也就是移山与填海的一万部从,无论众轻甲到重甲,还是马匹刀枪,全是江守钱的。武安城有一句笑话,说的是,武威军除了遮羞的短裤,别的全是江守钱的,可想而知,江守钱为武威侯做过些什么?
“我是你的仆伺,也是彭家的掌柜,更是盛乐源的搬运夫,这些身份,都得做到位了,我在你们每一个人的面前,我才能象一个人不是,我的侯爷!”
这就是江守钱一天里必讲的一句话,只是面对每一个人时,他会变化一个先后。在彭氏族中,江守钱更是一个异类,彭家有十个大掌柜,除去隆阳城与五方郡这两个地位与身份不一样的掌柜外,就是江守钱了,他为彭氏每一年都贡献着十分之三的收入,这些钱从哪里来,彭孟成这个家主都不清楚,他也不能去弄清楚,可是江守钱每一年的账本,彭孟成就知道他能有这么多的钱!这是他与彭家的默契。
武威侯从来也不管他,只当江守钱是一个金库,想用钱的时候总会有,只不过多听他几句唠叨的话而以。江守钱在武威侯治下,从不做任何会威协到武威侯的事,武威侯也清楚江守钱是他治下的每一桩大卖买,只是不知道他从中能找到多少钱?他总是会说,‘成本太高了,三方打点下为,计算进成本时,成三就高出了二成,这计自己如何去做这生意,武威侯最爱听的就是这些话,可是又没有办法,每一年,他必须向江守钱借钱,到了后来,移山与填海也向他借钱,只用说武威军用就可以了,或者是这样说’侯爷说了,武威军要用钱。‘钱就跟移山或是填海走了,这些事,武威侯也不一定全知,可江守钱与移山或是填海却是各自心知。
”我说掌柜,今年先预先支付三成的钱给我,马儿们都快要死了,为了秋后我能有一个好收成,你就拿钱吧!“
这样一句话,一年里三成的钱就跟着盛乐源走了。只是江守钱对待盛乐源,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因为两人的交往太长了,长到两人都忘记他们认识多少年?
江守钱在武安成更象是侯爷,他走到哪里,总是有人欢迎他,比欢迎武威侯还真切与热情,因为他能给每一个人一个合情理的卖买,双方合做,他总是占小利小头的那方。
西川侯李应此时再看江守钱,种种信报慢慢的重合在他身上,只是这茶贡奉的身份,怎么也难让他有这就是这个人的重合处。
从不施舍,哪怕是一个乞丐,他也不会施舍一个大子。他只会进行交易,让一个乞丐去为他送一个信,让乞丐去为他扫一天门前的地。只会与人交易与合作,这就是江守钱,要向他错钱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叫江守钱。当然列外就是武威侯,武威侯也总以此为荣,尽管他是侯爷,可对于彭氏的大掌柜来说,武威侯其实对他不会有太多的办法,因为他只是一个商人,一个城市,总是要人来搬运它的日长所需。
西川侯李应看着江守钱,也许武威侯敢称雄于诸侯间,就是因为有一个江守钱,可是他的死亡,可能也就是因为有一个让他无敌的江守钱,幸好自己的治下,没有一个象江守钱这样的人,可以无限的给自己钱。
“第八泡,茶到了这时,如日过午。茶起于深山密林,晨雾夕辉,冬雪夏雨,方出一叶,每一叶的茶有多么不同,只有知茶人才能识得。芽与叶不只是先后,也不止是它生命的形式,那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生命,一种是新生可生,一种却已是生而将死,这就是茶叶里的两种状态。”
“第八泡!你这一杯茶要喝到那一时?我喝茶可是从不知是泡了几回。”
“当然。不这样你怎么叫做侯爷,而我只是一个掌柜。”
“从这里说,一个侯爷就未必比你这个掌柜好吧!”
“难道你还不想做你的西川侯,还想来做我这个武安成的掌柜?”
“从出生那一天,你我就以决定了这一切,现在,我们只能做好我们自己了。”
“第八泡茶,是理想开始,人只有到了这时,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自己想做什么人?这一切才是一个真正的开始。知道想要什么?并开始去努力,这才是理想。不然,那只是废话,瞎想!
茶到中时,茶叶里所有生命的张力才开始腾升起来。此时的茶,天地所能给予它的一切,自然的元素,消耗一空,此时间,沸腾的水,调动的是茶叶里自身的本真,也就是只有茶才自身特有的一切物质。就象是一个人,只有在经历决定人生命运的时候,所激发出的一切表现,才是他最真实的自己,善与恶,忠与奸,也只有此时,才能黑白分明。这就是这一品茶第八泡时的滋味。”
西川侯与江守钱在城楼上饮茶聊天,从城楼上往十字大街上看去,七个孩子正在修习,他们学习的奔跑,是在街两旁的阻碍物多的地方奔跑,而不是街心中宽阔的地方。
”你教的方法?“
”侯爷,他们是小爬虫,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太脆弱了,只有逃命,才是他们能做的事,一切的反抗,只是找死,一切的正面争取的努力,只是一个可悲的情怀。
就象做生意,本钱都一次就玩完了,那,以后又如何去做这生意!当然,做生意这事太复杂了,生意不只是本钱,本钱只是一个因素,并且是第二,或是第三的因素。
信心才是生意的第一要素!
这信心只是一个统称,这是一个模糊的说法,让多数人听着象是明白,而要真明白,这信心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信心首先来源于认知,对一件事情通盘的熟悉,当然也不一定要熟悉到通盘,这个通盘可以理解为方向,他想把这件事做到哪一种程度的心里预期,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你就要有一个方向,这个方向可以不太清楚,但一定要有,无论是任何一种情况下,你都不能迷失这个方向,这就是信心里的一部分。
接下来
我咋就与你说起了这生意的事,难道我还把你当成是我自己的人?“
江守钱讲到了这时,不由又为西川侯续了茶,为自己刚才三句话不离本行的脾气而遮掩。西川侯李应象也是入了这个话题:
“这不是做生意的事,是关于人生的事,也是可以用于治理天下,或是进军征战的事。
也许我就是没有方向,才活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重来没有想过关于信心的事,我的生命里也就没有信心这个词,我只是活在那个位置上的一个动物,而不是一个人。
红山祭巫宗的人出来了,武威侯有了勇气,都安侯有了勇气,他们要向隆阳城试一试身手,你王氏可以称帝,我们就不行吗?我们也有勇气了,跟上他们,当然,我们不跟上他们,我们就不会有一个好日子可以过,他们最先不放过的,必然是我们,我们跟他们走了,向着隆阳城。
武威侯要嫁女了,我们不去送亲也不行,只有跟着他们,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从众,大家都这样干,我不去干还不行。
武威侯与督左侯打起来了,一个受伤,一个力有不续,正好下手,不下手也不行了,放过这一次,两人中必有一人会更强大,我们一起杀了他两个,接下来,就只有一切继续,停下来,我们必会遭殃,又只有干了,把事情做得彻底一些”
西川侯把面前的茶抬起,一饮而尽,仿佛多少年憋在心中的话,此时终于讲了出来,一下轻松了,放下的,该放下的也正在放下了。江守钱长长的眼皮拉了上去一些,看着西川侯李应,看也不看面前的公道杯,又为西川侯续满茶水,想说的话,全在这些动做里:
“武威侯与督左侯两人里强大一个起来,接下来,会下手的,一个的都安侯,另一个必是我。我与都安侯安神通同时下手,其余几个人,哪里还有不动手之理,他们比我们两人更恐惧。
接下来,我觉得我强大了,来到武威城,第一个出手的是我,可是我万没有想到,只出来一个孙奇与盛乐源,我连盛乐源一刀都接不住!”
这一次江守钱没有去遮饰自己的心知肚明,只是静静的看着西川侯,用一种设身处地的眼神去望着他,静静的希望他讲诉下去,最起码,这样的讲诉,是一种对天地日白山川的讲诉,讲完了,这天地间就不会再留下什么!而西川侯起码会开心不少。
第228章 第九泡
江守钱天始第九泡茶了,淡淡的汽烟,轻轻标飘动一下,就散在空中,无着痕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西川侯李应开始注意江守钱泡茶了,只见他注水,等待,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在等待的那一段时间里,嘴唇一直在动,象是在叨不叨的叨唠着什么?
“你在叨咕些什么?“
“诚心正意。”
“加些水也诚心正意,未免娇情了些?!”
“这就是知茶与不知茶之间的关系,倒是不能怪你,因你无知而牵怒于你,这就是我的过错与无作德。”
“把自己自怎得与丰九修九禅一般的人似,你这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说,那也是合当由你的人,反正说一句少一句!”
“对喽,对喽,这就是一个知茶人该有的一颗惜别之心!”
“专门说一此些玄而又玄的机锋在里面,让别人听不懂,以为你真有玄机在里面,一派高深莫测!”
“对喽,对喽,你这一句话里面就有两句人话嘛!天下人尽传,天下就有两个人不会说人话,一个是死去我武威侯,一个就是你,可能你就因为多了几句人话,死的就是武威侯,而活下来的说是你。
你看,第一句,玄机,这话就是丰九修与九禅都会说的一句,而下一句,机锋,更时九禅和尚天天都在干的事,这两句话一出,你不就与他们一样的高度了。”
西川侯今天又败了,这样的对话天天败,他也不觉得是一种失败了。天天听这样的话,也不会觉得这些话里,时时在重击着他苦恼的心灵的。抬起小茶杯,一口饮尽,与其受你一肚子的气,还不如喝你一肚子的水,反正都是一泡尿的事。心里想着,干不赢你,也只有找些事来迁怒,更何况,我还可以在心里咒骂你一通,解一解我心头之气,可是,嘴上那里就又认输了:
“一个知茶人要有几心呢?”
“六心对五德,这是一个知茶人先得学会的事。”
“高深哪,高深哪!我得洗耳恭听!”
江守钱这一次笑了,是笑西川侯也学会他讲话,在他这转变里,江守钱又想起了自己年少时,老掌柜给自己教习。一个生意人,首先就要学会与人交谈,这交谈的第一步,就是要知道前与退,把与你交谈的对象调整到一个与你一至的步调上去。
交谈的同频,决定了你交谈的成与败!你不能把你的对象引导向你的声调与节奏,那你就只能向他靠近,与他同频而产生一种共震。当然把你的谈话对向引向你的节奏,这是上品,你的习惯性的语气与节奏,就是你的主战场,他入了你的主战场,你哪里有不胜之理。同理,他的语气他的频率,是他的主战场,你在他的主战场还想赢,那就要有超常的智慧与毅力了,这是中品。
下品就糟糕了,说不上几句话,就无法再说下去了!
再望一眼西川侯,这些日子以来,他跑以跑不了,去以无处去,只有来找自己说话,这就占了一个先机。接下不来,就是他不想说话,而自己可说可不说,这又占一上风。他是失败者,而自己并无失败与胜利可言,这又占一先。自己说话时处处设陷井,到处挖深坑,他又失一城。这算是武安城的荒废给自己唯一的补偿了吧?一种微喜,一种小乐,在江守钱的嘴角动了起来:
“知茶人六心,一为惜别心;茶叶已离枝,又入沸水池。三春离家去,时时变汤汁。这就是茶叶自身的悲戚。
我煮一壶青茶,时光却是将随茶一起逝去,这是时光的流逝之伤惜。
朋友来时,一杯清茶,几分欢聚,乐在此时,而下一次又将是何夕,这是一种聚离别而又是离离聚的伤逝。因人聚而惜,见茶淡而人将去,时光不再,怎能不惜!此为惜别心。”
西川侯听到这里,心有回敬与仇敌的心态,一句话就回将过去:
“轻淡,浅薄,常识!”
江守钱也不去理会他这六个字有多大的力量,这年纪的人,与一切高下荣辱与无关了,六个字的评语,好与坏都已经没有意义,只是说自己想说,仿佛是在说一种情怀,更是对往昔的一种追思,年青时,当然,今天对应六十岁时的自己,那时也是很年青:
“珍爱心,三春水流尽,九冬雪压枝,新芽日月光,一朝枝离离。这就是一叶新茶的前半身,四季轮回,寒来暑往,在最新嫩的时候,千里深山而来,万年雪水冲泡,这是一杯茶的珍贵之处。
饮茶有时,一天里最闲暇的时光,慢慢体味这珍茗,新芽与闲适,都是最美好的东西,你说可珍不可珍!
无论是富贵闲适人家的琴棋书画诗酒茶,还是穷苦人家的柴盐油米酱醋茶,哪一人家离得了它,你说珍与不珍!
天下可饮可食的水有千万种,为何你我在闲时只会饮茶,难道不可珍吗?
你到了一家人去,人家必是先予你一杯茶,这杯温暖的水在你手中,你说那是一杯茶吗?那是情意,那是诚心,是友爱,怕你渴了,是关心!你千里归家,一路风尘,回家第一件事,家人必先敬你一杯茶,洗你一向身风尘。这是茶吗?是家人对你的爱!
你说这茶可珍可不珍?!”
江守钱这一次尽是用了感叹句,眼睛也不望西川侯一下,只等他出言相讥,自己好接着再劈头架脑的胡乱给他一通,只是等了几息,只见他低头饮茶,不动半分神色,这倒给江守钱好大一个屁,尽是憋在裤裆里,只好接着自言自语他的茶经了:
“分别心;茶自深山出,哪有高下分,总归是新枝,全放滚水池。这就是茶的命运了!一叶新茶的好与坏,全是由不了它自己,它也想在美器美景里终尽它的一生,可它却是入了破碗烂罐里!
人亦如此,哪个不想生于王侯将相家里,好一生衣食无忧。一叶茶,从伸向它的那一只手开始,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它自己终将是无法去改变,放油锅或是进长水,一切就是它有命。而这一叶茶到了我手中,就是我与这一叶茶的缘分,我会用最热的水去冲泡它,掌握着最好的时机把泡好的茶汁虑出,好让下一泡更加味美,这才是对茶的一种态度,也是人对人,已对已的一咱态度。”
“好,好。”
两个好字后,西川侯李应又喝了一杯茶,长长的一品,长长的一顿,才慢慢的说出:
“我说的是茶好”
这一回到江守钱难受了,真的是难受了,多少天以来,重未在一天里,遭受过西川侯李应给他这样几回的重重回击,并且是每一次回击都很有效果,有心不想往下讲,自己这茶之六心才讲了三心,总不能就这样三心二意吧!要讲下去,今天这话锋,到了这时,处处失了先机,只有时时被重创,一时间,象是今天这话题就说到这里,才是对话的一个中品,想到先时自己还在想着对话的要领与机锋,没有想到的是,此时,自己就遭沦陷,并且这一个陷井还是自己给自己挖好的。
江守钱抬起公道杯,给自己满了一杯。西川侯象是明知一切,依旧故做不知,也是移了一移自己面前的茶杯,不言而意,给我也来上一杯。这一次,江守钱象是发现了机会,也是故做不知,自己杯中一满,就放下公道杯,眼睛一闭,身子往后一靠,依在椅背上。
这就又开始对弈起来,这一次下的却是象棋,而不是下围棋了。眼睛一闭,必然是计上心来,这种局,西川侯李应知,江守钱却是摆棋了,西川侯李应这一方,你摆什么棋,我就也只好下什么棋了。象棋是卒可将帅,也可吃,俗话里,小兵过河横冲直闯!江守钱此时的这一手,就是一手,行边兵,准备出的棋,看似无用,后手却在意外。
西川侯李应多日与江守钱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多少也快要摸清江守钱的棋路,也不去理会江守钱的冷落,自取一杯自饮。
接下来,这一手又到了江守钱下,他如何去走这一步呢?当然方法是很多,可是西川侯万没有想到的是:
“诚敬心!”
诚敬心三字一出江守钱闭着的眼睛依旧闭着,他在等西川侯李应去想,想这诚敬心三个字。这三个字对西川侯李应来说,最是有杀伤力。当然一时也无法去想,这糟老头子的茶经里,到底有没有这诚敬心三个字,只好是退让一步,抬起公道杯,先给江守钱杯中加满,然后,自己给自己杯中也加满茶水,算是回应了。江守钱微直起身子,算是接受西川侯李应的回敬,接着又开讲:
“诚敬心;一个知茶者,如人生于天地间,必心怀诚敬,敬天可让我们心正,敬地可让我们正身,此立身之本。茶亦如此,叶出深山不改其味,烈火焚身未失其形!此茶之一德,当习之。”
江守钱这是一式凶招,直击西川侯的心深处,让西川侯不想听下去了,你说茶你就说茶,处处把我拽了进去,是何意?
第229章 饮者不留名
这是江守钱与西川侯相遇以来最为激烈的一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西川侯进了这武安城,他不象是伤员,也不象江守钱的囚徒,更不象是江守钱的贵客,虽西川侯是江守钱抬进武安城,可是西川侯自己也能走进武安城,两人也不是朋友,最起码在知道江守钱是茶贡奉以前不是,西川侯李应还看不起一个彭家的掌柜,他更知道一个彭家的大掌柜能组织起多大的力量,先还不要去说他们的身份。
西川侯听到江守钱讲诚敬心,心中一怒,借个屎遁:
“你等一下,我上一个茅房。”
转身就下了东门楼,一个人在没有一个人的街上,没有恐怖,没有心惊,这里他太熟悉了,这二个月来,他一个人多次在这街上,一个人行走。他知道这个城外不知有着多少人想入这城里?可真正敢来的,却是又不想进来,城外那此些有所图者,也想占了这武安城,这是一个多好的城堡,特别是经过江守钱在四门立起墓碑后。西门就不说了,那个城门外,孤立立,只有自己的一座墓碑。可其他三门,就不同了。
今日前来的试探者们,江守钱一阵的黑旗,就让他们跑了,明日也必有人来,会是谁呢?西川侯在街上走着,想着江守钱讲茶的诚敬心,有诚敬心,自己在青牛城可能就已是死去,真有一丝诚敬心,自己可能早死于盛乐源的刀下了,这老家伙明知却是故做,不知他是何意?
不知不觉,西川侯竟是走到了武侯宫前,这座武威侯生前的府第,门前的八柱两廊,一切依旧是千年前的旧制,没有一丝的越制的建筑,也象自己的那一座府宅一样,千年来,只是依旧而修整过,重未加以扩大,从这些看来,八诸侯里,其实真正是谁也没有力量与王氏一较高下,可当初为什么就一躇而就,就兵进隆阳城呢?此时想来。那真是天大的玩笑,若不是王化戢仁慈,当初,他大有可能一举将我们八人都灭了。
慢慢走进大开着的府门,里面依旧是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的零乱,也不知江守钱这老家伙是怎么想?天天命人来打扫,只是在花园里多了些蔬菜,也不止是这里的花园多了一些蔬菜,其他家的花园里,江守钱都让他的伙计们,在能种茶的地方,多多的种上了茶。这个武安城里,现在一切生活所需,基本可以自足了,这就是江守钱的打算吗?准备老死在这里?
入了府中的中庭,八座一模一样的府第,真不知建这些府时,是王氏的主意,还是几个诸侯的想法,把八诸侯的府都建成一样?
西川侯走在这里,一种恍惚,自己象是回到家中,可是面对的却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坐上王位都不敢,这王位不是抢来偷来,有何不敢,子承父业,天经地义,种种推辞,他想做什么?他能做什么?越想越气,转身,西川侯就出了武侯府。
不如去听江守钱指桑骂槐的羞辱自己一番,总归自己也是一个失败者,被人指责,总胜过自己指责自己要强一些罢!几个孩子找着修屋子的工具迎面走来,这是他们每天里的八项工作之一,修房屋。
看着最大那一个孩子,自己的第三子应与他差不多高吧?自己无聊的一生,走到这里,恐怕是已经无用了,自己的孩子们,谁还能给自己一点荣光?擦肩而过,谁也没有理会他这个诸侯!自己在这城中,象也只是一个与他们一样的人,或是象江守钱一样的人,什么也不是?!西川侯早也就习惯他们这样对他,无论是自己昂首挺胸,还是自己低头走路,他们对自己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长长的光溜哒了一圈,只有东门城楼,象才是一个自己合适在的地方,因为那里永远有一个江守钱在上面。
“第几泡了?”
“喝茶人都不在,我泡什么茶?”
喝茶人不在,泡什么茶!这是江守钱的双关语,还是一句揭语?
西川侯在江守钱多少天的重创下,终天学会听他的话了,死老头子从不说废话,总是语出惊人,并且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骇语。
“上了一转茅房,城中又走了一圈。”
“到武侯府中去了?”
“你怎么知道?”
“不到了那里,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回来!”
西川侯无语了,真的无语了,江守钱是先知,是觉他者,更是觉已者,一切仿佛尽在他的掌控中。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地方,无论在哪里?都一样,说茶里是这样讲;
茶在深山气自华,孤香幽绿自经年。
一朝遇上识它者,落入繁华汤池中。
而你却是不同,你与一叶青茶却是相反。“
”别跟我说这些,给我一杯茶。“
江守钱也不怒他语气的提高,拿起小木勺,慢慢的从炉上的壶中取水,倒入茶壶中,看也不看西川侯李应:
”天快要黑了,等到天黑时,必会有人来探查这武安城,我们守了几个月,总不能这样轻易就让人进来吧!天黑时来人里,必能冲进城中,那些冲到城中的人,伙计们是应付不了,就看你我的了,你要蒙上面,不要让人发现了你,这一次,你不是帮我,你是在帮你自己,你可别忘记了,你的坟在西门外。“
西川侯一听江守钱这话,天黑时候的事情他都预见到了,不由是心中吃惊,面上平静的坐下:
”你怎就知天黑必有人来探这武安城?“
”小风吹起的时候,不是树叶先在响,秋天叶落了,更不是因为秋风吹的!要下雨时,飞鸟与小虫子们先知道,可它们知道的也不是雨要来了,而是雨来的之早,必有种种它们不适的变化。一个身体有过跌打损伤或是久在水中劳做的人,要下雨之前,他们的身体就会有预感。
这一切,就是伤的预见性。
你要让我说清楚是为什么?我们真还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我知道的就是,飞鸟与小虫子是在下雨时总是最难熬,它们有可能就死在一场雨中,所以它们要对将会下的雨做一些准备。一切就这样简单,没有什么繁锁复乱的事?“
西川侯又一次吃惊,一个商人对周围情况的预知到这种程度?他是不相信的,他对这一件事也没有去做过预判,当然他更不会去想,有没有人会进这武安城?可是江守钱却是不同,他也没有刻意的去对这武安城有没有人来,做过认真的推算,只是他在这里居住的时间太长了,一切不用想,也有一些可能性是会发生的,他只能做出准备,有没有意外,对于不做准备的代价来说,只能做出准备。这说是一个商人的算计。
一个商人,春天里就要做出秋天里的准备,春天雨少了,庄稼必是在秋天里就会欠收。春天的雨早而又多,那来年的收成必是好的,这样,丰收的年分与欠收的年分,就要做出不同的准备,这就是商人的经验。以有准备的情况下,去应对一切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就决定了一个商人成功的高度。
茶好了,西川侯想着进武侯府的感伤,又回想起先时自己逃掉,就为避过江守钱的茶经,而此时,江守钱又对天黑做了可能性的准备,不由对他这茶经又好奇起来,也许,这茶经就是这糟老头子的终极力量!
”你先时的茶心讲到了诚敬心,现在你还是接着讲这诚敬心吧!“
”我想讲,怕你不想听。“
”想听,只是我先时有些屎急,你接着讲,最少也让我学着喝一回茶。“
”茶不是喝会的,茶是用心去体会的。“
”接着讲,我可能就是差一些用心去体会,你教我如何去用心?“
”这一次讲你不跑?“
”不跑,好好听。“
”大道至简!你认同吗?“
”认同,小时候就认同。“
”大道相通!你认同吗?“
”认同,先时不认同。这几日与你相处后,我就认同了。“
”这两点你是认同了,记好我说的,我不是教你什么?我只是老了,总想说话,你看这一城中,谁听得进我讲的这些话?我老了,可能也快要死了,这些话,若不被你听去,有可能就是进了坟中。“
江守钱讲到这里时,声音有了一此变化,西川侯象是听到了一些什么意思,又象是什么话外之意也没有听到:
”喝一口茶,含在嘴里,茶水不要多,也不要少,你自己感到刚好,一切就能体会。这里就有一个刚好,刚好太得要了,就象两个人相处,走得太近,容易产生怨倦,走得太远,又容易生疏,人与人相处的距离,如何是刚好,这就决定了一个人能走得多远,爬得多高的技术之一。
喝茶也是如此,一口茶在嘴中,多则满,就是人常说的喝水都嗝着。少了,让自己又有一种没有感。所以一切其实就是刚好。
简单吧!我这一生,其实就是一直追求一个刚好。刚刚好,自己不累,别人看着也轻松,朋友们看着你也不为你憔虑,这样一来,与你相处,不就是一种快乐,人快乐了,一切事不就也好办了。
泡茶也是如此,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泡的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你看,这不就是追求一个刚刚好!?
茶之诚敬心。“
第230章 茶之诚敬心
“茶之诚敬心,一树春茶,当令仍发,不期其天,不期其地,无论是天旱丰年,季季如此,此木之守诚,茶亦如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人有诚敬心,却是后天养成,而非天然有之。
茶之诚,上应于天,为守时。然这种守时守令却是源于地,地与天为阴阳,就有了轮回,这轮回里的一切生灵,若是不能守时守令,就是自起灭亡。于是,这种诚敬心里,就是一种自珍自爱。
一叶茶,若是是懂得它的本性,你也守其信,它必信之,无论你何时何地去冲泡它,每一泡,必是相同的味道。春茶有春茶之香,秋茶有秋茶之涩,香非为上,涩也未必为下。常人总以春茶经一冬,雪藏而生之物,为天地之精灵。然秋茶经一夏之烈焰,又一春之柔情,其刚中柔,硬之美,尽在一壶中,又有几人识得?
至诚之物,以其至诚之信,悠然于天地间,自有其敬,为人对物之敬。而其中这茶对茶自身的自敬之心,谁又曾去体察过。
一茶一天地,一人一乾坤。
一茶三江水,人情冷暖深。
莫到冬来雪,一壶三春心。
共一月清秋,还是把茶来。
茶之诚首于洁,其洁之高,凡饮茶者,无不尽知。茶以处自洁而守诚,人以守信而自贵。
茶之诚守于形,沸滚一壶中,不失初时形。守住初心为人之性美,守住其形为茶之坚美。
饮茶之人取茶味,浓、烈、刚、强,为四初。此茶之本性,却是永守。和、泰、畅、顺,为茶之四中,每一品茶,能泡到这时,就有这时的境界。
柔、静、雅、宁为一茶之后四君子,更喝出此味者,可算知茶人。
我把一茶中十二君子分为三段。一杯茶,能分出三段者,知茶之三境界,能明白茶之三诚心,知道世事之苍冷!
能在一杯茶里,喝出十二种不同,又加三信心,知道人世间的情之冷暖!这一茶之十二个层次,不是只一心喝茶,就能喝得到,那是要人生的境界与之对应,人亦如茶,没有活到那一种境界,是不能生出酸辣苦甜盐的对应。人生苦非苦,乐亦非乐,这苦中乐,乐中苦,对应茶之初三境,也就是一杯茶的前中后,这是常人能够达到的高度。然而这茶的十二品,却不是每一个人想能达到就能达到的高度。
这里有借贾修真的道理在里面,一泡茶对应一种人生的境界,茶能轻易就泡十二次,可这人生的十二层楼台,却不一定是每一个人都能攀爬的高度。
这里又回转来,说茶只说茶,那茶也无味,茶因人而得深山而出,而人却不一定因茶而品出人生的三味!“
西川侯听到这里,象是听明白了一些,江守钱一天就是泡茶给自己喝,就是等着讲这些话。自己知道似乎是这样,可还是有一种口干舌躁,不由得也学着江守钱,小火炉上水盆里,滚沸的水热所上腾,取过小木勺,注水入壶中,也学着江守钱的样子,一双眼睛盯着小茶壶,口是不知江守钱嘴里唠叨的是些什么?想也动一个嘴,却是不知动些什么?
只是静静的等一段时间,也学江守钱的样子,两指掐住壶把,一指压着壶盖,一手拿过虑网,放在公道杯上,手一斜,一柱清液,缓缓的流过虑网,进入公道杯中。西川侯是人生里第一次为别人泡茶,他也用了他所的专注心。江守钱静静的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这一个过程时间,长到了西川侯无法去想向的长。时间是因为他等待而感到长,其实时间就在那里,不长不短,只是他自己失去了对真实时间的感受。
为江守钱敬一杯茶,西川侯觉得江守钱可受他这一敬。江守钱的老眼睛睁开了,眼皮一下拉了上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西川侯识不得他这一长长的出气是什么原因,只是听到江守钱道:
”你这时看这茶水是什么颜色?“
西川侯一时真分不出这茶是什么颜色,似乎有色,又似乎无色,这小杯,本就是褐色,茶汤已经是很淡了,他哪里能分出是什么颜色?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去回答,这水中的茶色,自己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己知道,反正是一时弄不明白。
”你无法看出吧?!“
西川侯只好点头。
”你知道自己不知道,这就是人生一品,对于这茶来说,也是这茶之一品。你要分清楚此时的茶水之色,最先要分清楚倒茶水时,它经过的一切背景的颜色,一但它入了这褐色的杯里,有色也成无色。当然若这茶杯是一个白色或是透明的杯子,你可能也好去分色,可惜人生总是没有这样的杯子,让你去照映一切,没有参照,你要如何分辨,一切就只有动态里,壶嘴口流出那一瞬间,一切才是最真切的颜色!“
点头,西川侯只有点头,知道这一切他只能点头,不能全部知道这一切,他也只能点头,江守钱为他可能是用了真心,这种真心里有没有目的,他也只能点头。无利不起早,不为锅巴吃,不在锅边转,这些防范心,谁都是自小就学会的能力之一!
”刚才我说到茶之十二品,可我常说的是茶的最高境界,识得茶之二十品,方为知茶人。每一天,我几乎都在想这茶的事,可我终其此生此时,我只能品出十二品,这也是很多人能活出人生十二层楼的原因,我也是一个平常人。
传说里,有人能从茶的无之境,喝出有之境。到了那种境地,就能再上八品。若是人生也是以之对应,那一个人能从无之境悟也有之境,那可能就是道家说的道人,得道之人,与天地同寿,可日月争辉。
为什么我要守住这武安城?你可能心中早就有奇?其实说到这里,一切就很简单了,我想上茶之十三品。我守在这武安城,不是守护武威侯之亡灵,也不是守护盛乐源之英烈,孙奇之义勇诚是可敬,可这一切都不应是我该去为他们守护的。
我人生里有七十年是在这武安城里,这七十年来,我从茶之粗三味,进入茶之十二品,可是再无寸进,自是不甘心,我想用我这风烛残年,再悟一境。“
正在江守钱说得心中欢畅时,忽见他眼睛里光亮一闪:
”来啦!这一次,我怕是守不住这武安城了!其余都不在心中,只是那七个孩子,这一次,可能只有你去护他们周全了。“
西川侯大惑,这茶经正讲得好处,却是祸事又来,却是不知这糟老头是如何知道?不由坐直身体问道:
”哪里有什么来啦?!“
”你看十里外的那山峰上,是不是有三个亮点?“
”如何?“
”那就是我们的信号。“
西川侯此时极目十里外的一个峰尖上,真有三个小光点。夕辉里,那三个光点也不是太过争目,只是常如山上几个石块,在光射下,反光而已。
”来的人可能有四个强手,我们城中这几个人,可能是敌不住,他们知道我在里面,我是不能走了,你也不能让人发现你还没有死,毕竟你的坟墓都在西门外立好了,更何况,有你帮手,我们也未必能全胜,让来者尽诛于此,你现在就去与孩子们汇合,他们知道躲在哪里最安全,你就随他们去,只是要意外时,护他们一个周全,为这武安城留几颗种子。“
西川侯静静的听着江守钱,慢慢的讲,不急不缓,象是一切平安无事,可是语言间,尽是遗言,又全不关自己之事一般:
”我可一战,只要不是王化戢楚近南之流!此时,纵是盛乐源复生,我想,我也可一战!“
西川侯一言出,倒是惊着了江守钱,月余时间,就敢与让他几乎死过一回的人一战,这倒是一意外,可又是在情理之中:
”来的人与中午时分的人不是一伙人。中午时,来的人可能是天雄关与北方的来人,他们经盛乐源的墓地时,还下马一礼,那不是虚情,谁愿真心对死者一礼!
这天黑时将要来的人,是我们此时还不能摸清楚的来人,可知我在此还来,我江守钱在这武安城七十年,难道就是一无是处!彭氏一大掌柜就那么不值钱!
就为那七个孩子,你也可为他们一避,无需逞能,此时非为逞强处。“
西川侯还是想伴在江守钱这老头身边,毕竟此时武安城中,圣境只有他与江守钱,只是不知这江守钱有多大的能耐?心中有疑,也想一试,最少在旁一观,以自己这些日子逃命的经验,还真死在这里不曾:
”我可以蒙面。“
“天下哪有风过而不留声?!真若是我死了,你也好为我尸,不要让我暴尸荒野,也算是你还我一人情!”
西川侯越听越觉有异,哪里有明知是死,而非要留在此地之理,一走了之,不是也可吗?不由又说道:
“战不赢,我们就走,这也不可?!”
“这个事情一时还真不能对你说清讲明,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第231章 战火
“这是我的战场,我必须与无论是什么样的来人一战,武威侯走了,盛乐源走了,孙奇这个无用的东西都走在我前面,还有人敢进这武安城?真是当这城里面点忠魂都没有!他们已经死人,我不想去评论他们的善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武安城在孙正的先祖来到这里时,这城就叫武安城,伫立在这里千年,从没有一刀一箭劈在这城墙上。这些城墙是为防止北方蛮族才筑,后来,有了天统王朝,王朝又向北推进五百里,筑了天下第一关,天雄关本在蛮族手中,王氏让王朝的一根钉子,就钉在北方蛮族的脚背上,从此他们就再也抬不起那一只伸向天统朝的脚。
我彭氏虽不是王朝的守卫,可是这一方土地,我生活了七十年,这七十年来,从未经过一次战火,他们今夜非要进城,这城头的战火就由我来点起罢!”
西川侯没有想到这糟老头,倔倔到这个地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这城头,就是为了这一份守候。
四个伙计扛着四面白色的旗幡就在城门下,每一面旗幡上‘活人止步’四个大字一排竖起,幡杆的顶部一个大大的风铃,叮当叮当的在城下响着。江守钱一摆手,四个伙计各自朝着一个城门就去了。
东门外一个伙计,竖着那白色的幡旗,经过一座座的墓碑,向着最尽头走去,一路上,那幡铃叮叮不绝的响着过去,象是引魂的鬼使。再望一个江守钱,那里象是一个一心要卫道的勇义之士?
“茶经也只有两讲未说了,那就是专一心,合作心,这是我在茶经之上的两悟两讲,我们也没有时间了,可以的话就是来生了吧!”
江守钱这话已然是绝别,在东门外坟地的尽头,那一支幡旗已经竖起,只是那伙计再也没有回来。风吹起来了,一个城中,四个伙计站在江守钱身后。在西川侯的身后,七个孩子齐齐的排好,象是他们也明白,从现在起,他们将跟着西川侯了。
这不是西川侯想要的一切,他已经怨倦了与谁动手开战,一切都象是离他已经很远,他就连回到家中,去持掌他的王国的心情都没有了,如今,以为这武安城可能是一片死亡之地,谁也不会来打绕。可是一切偏不是那样!
夕辉在收敛它的光芒,天色在暗,风在四处不定向的游荡。西川侯本以为可在这城中静静的过上一些年,可是哪里知道,只是一茶间,一切就变了。江守钱抬起一杯茶,递到西川侯李应面前,西川侯接过茶:
“我想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西川侯李应了,你也叫我一声伙计,那一天我想好一名字,我再告诉你。”
李应喝了茶,心时想着,有一杯茶为他这个名字送行,也是一件好事。一转身跟在七个孩子身后,就下了东城楼。跟在一群孩子的身后,七转八拐,从一户进入,进入长长的地下通道,几个火把的照明下,一闪一晃,忽明忽暗,也不知走到哪里?
一间砖室里,西川侯完全失去了方向。大一点的孩子取过一个长长的铁夹子,对着墙上的一块砖就夹去,往后一拉,一块砖就离开了墙体,再来,又取出一块砖,不多时间,十余块砖就从那墙上取了下来。一缕风从那砖洞里吹了进来,砖墙里的沙尘在一阵风后,慢慢的散去。西川侯摸着大一些那个孩子的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时里就是东门下,东门水火室内,隔壁就是水池,城门如果起火,就从这里放水去灭火。”
西川侯中蹲到那孩子面前: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
“大战后的几天,我们就是在这里面。”
听到这时里,西川侯真不知道这武安城是孙正的城,还是这江守钱的城?!正在想这水火墙的事,墙外边已经传来说话的声音。
“来者何人,不知这里是活人禁地吗?”
“江掌柜,这活人禁地只是禁止着活人,象我们这样半死不活的人,哪里还用去禁!”
西川侯急忙从那砖孔往外看去,只见四个圣境一齐排开,对峙着江守钱一个人。
江守钱一身青灰的衣衫,久经洗涤,已经发了白色。一关灰白的头发,映衬着他那老树皮一样的脸庞,极其的不相衬。身杆弯着,头有些微低,象是已经很无力了。夜色四面八方的拢罩向大地。一种昏黄与幽黑在变与未变之间。七个孩子都把耳朵贴在墙上,静静的听着墙外的一切,一双大眼睛,没有半丝的恐惧。小拳头一个个捏得紧紧的,象是准备着随时挥出。静悄悄的室中,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七双眼睛在这暗室里,还看得清,其余再也看不见了。西川侯忽然间强大了起来,在这七个孩子的面前,往日的孤独也没有了,有这七个孩子在身旁,一种充实也现实的存在感以回了来,自己也还是一个人,一个真实而有用的人,起码在这七个孩子的面前,他可以保护他们一切安全。
护城河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江守钱在这武安城七十余载,我死后,我也准备就埋在这城中,你们想进城,就先埋了我吧!”
“我们是这样想的,你是横垣在天雄关与五方郡中间的一棵大树,若不放倒你,我们可能还真不能让这一路通畅。”
“都已经这样想了,敢报名吗?”
“联众新城北路巡使。”
一个中年白衣的汉子,没有半分怯懦的说道。江守钱又抖了起来,那是一种大腿无力支撑着身体的抖动,而不象是张居那种不由自主的抖动。几个颤抖间,江守钱横移了一步,又才让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平衡。嘴也开始抖动起来:
“联众新城!好几年前就听说有这一伙人了,今天才遇上“
江守钱说这几句话,已经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们说完:
“我今天看起来是必死了!”
“你也可以不死,不过要让出天雄关到五方郡这一条道路。”
“哎,这才是没有理了,路就在那里,谁管得着你走与不走!”
“若是你不让道,哪一匹马,从这里过得去。”
”马儿们有脚,我那里又管得着了?!“
”江掌柜,你倒也真会说揭语,明人也就不说暗话了,这路你是让还是不让,这一条路,听说是彭家主都早让你放弃了,你就是不放,这是为何?“
”我与盛家有约。“
”盛老家主已经死了。“
”还有他儿子。“
”盛天行怕是过不了今夜了?!“
”你们未免也吧事做得太绝!“
”一群无家之人,哪一样的事不敢做!“
听到这里,西川侯象是听明白了几分,原来这天的马匹,尽在他江守钱一人手中,也难怪他要守在这武安城,这里是北方马匹南进的唯一路径,再往北,自有盛氏家族会去经营,到了这里,也就等于是入了彭氏家族。自己守在西南,山高地陡,马也不是太有用,更何况南方的小种马,更适应南方的生活,北方的马到了南方,食量大还不说,一病就死,可是其他的地方就不同了,一切军马,全由北方而来。
控制住天下的战马,这是一种什么样强大的能力,不说敢与一讲诸侯国开战,那也是可以周旋的一种力量了,这时,西川侯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的没有见识,江守钱这样强大的力量,自己浑然不知,这些年自己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家是无数人的努力,不是有没有地方的问题!”
“江掌柜果不是我等人能说得过,这种口才,在我联众可排第一。
说不赢,只有动手了。
想来你们彭家主此时定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江掌柜,可顺服于我们,可居副城主之要职。”
“还是用手吧!我太老了,哪里也不想去,只想死在这里。”
隔着墙,西川侯果然听出了江守钱的死志,与城楼上的对话一样。可是他就想不明白,这糟老头子,明知是死,又何必一意孤行?正在不解时,护城河边已经动起了手来。
三个圣境向着江守钱就冲来,江守钱,一步丈余,正对三人,而后退的速度却是惊人,三步就退过护城河的吊桥。另一个圣直接飞过护城河,跃上城墙,也不去理会江守钱。三个打一个,纵是打不赢,那也败不在哪里去。那进入城中的一人,显然只是一个前哨,要把城中的一切探查清楚,好利于城外三个动手,只是二息间,对峙的势态,就在西川侯的眼前,一切更加的真切清楚了,那怕是黑色的夜已经是驱走了黄昏。
城中一声鸣笛传来,显然是已经查明城中没有威胁。三个人向着江守钱一抬步间,吊桥边的地面上,四块木板一下翻起,钻出八个人来,四人手中举着陶罐,四个人各持弓箭,向着三个圣境就把手中的陶罐抛去。三个人理也不理会身后向他们飞来的陶罐,只是加速向江守钱扑去。
江守钱没有后退,反而是飘身就朝前冲。
西川侯在城墙内看得真切,料那陶罐内必不是简单之物,那四把弓箭也必有奇异处,不然八个道境,面对一个圣境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是三人,更有一个时时会回来。回头看一眼七个小男孩,几次想破墙而出,若是江守钱一死,自己迟早是要被他们发现,到了那时,自己也是生死不知?还不如出去一拼,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几个小男孩贴在城墙上的耳朵贴得更紧了。
第232章 我是江守钱
江守钱飘身就迎向正面一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瞬间,那原在城中探查的一人,可能是觉得安全了,正鸣着笛声,一路急急折回。西川侯此时想的却是当日,楚近南一人独对自己三人,而自己,一急之下,敢怀抱阵旗,转身去用屁股对着楚近南。在这天统王朝,若说八诸侯都怕两个人,那就是王化戢与楚近南了,自己也不例外,可为何当日就敢。
这还是其一,当日盛乐源迎向自己时,明知这盛三刀威名天下,自己不也还是死里得活。一想到这些,不由气血开始上涌,只是又回头看一眼这向个孩子。
西川侯还在思量,这江守钱为何让自己来保护这七个孩子?墙外已经是一声陶罐的裂响传来。
三个同时也在向江守钱冲去的人,也不管身后的陶罐是何物?只要他们近了江守钱的身,一切的攻击都会无效,这是一个最为简单的防御或是逃避。可江守钱是什么人?一个形将老死的人,他的道理在这里一切失效。
双方高速的对冲间,江守钱一手向前拍出,看似击向正面之人,可他那掌势却是向下。而飞来在陶罐,只在一人信手一回间,一下就裂开了。只见里面浓液四散,一股琉璜硝石掺杂着其它更剌鼻的味道,一下就散开,一箭飞来,那箭头在飞行中,只见绿蓝的幽光闪闪在起,一飞到那破陶时,一点火光终天亮了,那此液汁随之就燃起,那种速然后瞬间扩散,一声炸响也随之而来。
这电光火石间,江守钱拍出的一掌也映在地上,也是一声爆响,只是江守钱身形已经转动,一翻身间,在正对面的已经不是中间那一人,而是左边上一人。接连就是三声炸响,一片的气浪火海四面冲击开,以城门为半圆,其余就是半圈的火海,这半圆的四个人,除了江守钱,其余三人同时就是身不由己的向前蹿了一步,也就这一步间,江守钱的攻击也就到了,一个掌影,挟着劲风,实实的击在左边那人身上,那人在身体失衡的一瞬间,遭受到这样一击,生死都是小事,吊桥边个八个微不足到的人,此时必是要了他的命。西川侯这样想,那人也却实是如此的下场,一个陶罐在江守钱动手间就向他飞出,而其它三个陶罐则是飞向余下两人。
江守钱击得倒飞的人还未撞向陶罐时,一支箭矢又是飞向那陶罐,‘轰’一声响后,那个倒飞的人还在飞,只是一个人身上,已经全是烈火在烧。
若无这护城河,他将如何?西川侯正想间。余下两人已经一足点地,飞向身就向江守钱扑去。三声炸响,震得城头的墙砖都掉了下来。西川侯正想,若是城墙上也飞下几个陶罐,那自己在这里也不安全,特别是这几个孩子,一声大喊就吼了出来‘快跑’。
一声喊出,西川侯大觉不妙,可是也无法收回。这本就是江守钱失算之处,何必一定要在这城下开战,可是他哪里又知道,来这城下观战,是七个孩子的主意,他自己也不知道江守钱会有这样攻击的手段!
一切就与西川侯想的一样,城墙上也是四五个陶罐一齐往那两人飞去。那两人哪里还能淡定处之,他们三人里,一人在江守钱的一击下倒飞着,一身的烈火,在往护城河中落去。城头上的火陶又来,两人可能心中都在想,若是他们四人一起围攻江守钱,可能只是一加回合间,五个人都会葬身在这火海里!原想着城中一定最危险,孤身一人前去,那才是最坏的一个差事,可此时,他竟是最幸运的人了,逃过这火攻的一劫。
城头的火陶飞下来了,那一身是火的人也落到了水中。没有谁再敢去击打那陶子,只是向着江守钱飞身扑去。也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近身搏斗,一切才是最安全。那陶罐的可燃性,完全不是他们能够防御的攻击武器,几个小道境,能有这样的能力,不仅是让西川侯吃惊,其他的两人更是惊不可愕!
几个孩子刚往来时的通道跑去,‘轰隆,轰’的响声就传来。
江守钱一掌击飞那人,刚回身时,两人已经扑了过来。
城墙上的无数陶罐不停一下落,接着就是四个人一齐落了下来,一连串的爆炸接连炸起。最后一个孩了刚跑进通道,西川侯也接着就向通道跑去。城砖与石条开始倒塌,只一轰隆间,西川侯就在通道口看清了外面。江守钱跌坐在地上,两个伙计扶着他,其余的人举着陶子,拉着箭,望向城墙上。
东门外到护城河边,此时一片火海,只有两个人还在火海里奔跑,向着护城河,想那河里的水,可能还是他们的生路,可是没有跑几步,就再也跑不动了,一下扑在地上,几声嘶天喊地的凄惨叫声,一切,就只剩下烈焰声响,城砖与石块的下落声,小风一吹来,火苗象青草一象的偏动。
江守钱已经是无力再战了,可能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在西川侯要进入通道又回头看的那一瞬间,他又从通道里回身出来,江守钱已经是不行了,可能快要死了。不想也知,必是他拼着一死,把那两个人推进了火坑里,此时,四个来袭,可能只剩下城头那一个了。西川侯从通道又回身出来,静静有立在水火室边,看着护城河边的几个人。
江守钱在火光里,不住的咳嗽着血,眼睛一睁一闭,双只手左右无力的伸着,双腿平伸,象已经是无力收回了。三个举着陶罐的伙计眼睛里在睁着绝望,三块城砖几乎是同时向他们飞去,三个人,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在城砖的重击下,倒飞入河中,一条黑影从城下掠下,向着江守钱就飞去。
西川侯在看见黑影那一瞬间,飞身就起,向着那一条黑影。两个速度,一上一下,各自都有着各自的目标,‘轰’一声重击在**上的闷响,只那样的让西川侯一泻心中憋气,再一掌出去,斜向那人的腰间,那人失去了自己的方向,一切只能服从于西川侯的力量,再来一拳,还是一样的地方,三拳后,西川侯还想追着那人去打,那个人已经是向着河那一边飘去了。
西川侯这三拳后,他都象是不耻于他自己的行为,这是偷袭,无耻的偷袭,一个诸侯王,竟会干出这样的事,当然,他们自己是经长行着这种苟且,只是这一次,更象是一种合盟的苟且偷袭!
西川侯来到江守钱身边,一脸的愧色。江守钱双手一摆,一振精神,摆脱两个伙计的掺扶,双腿一盘,就坐在了地上,伸手一引,示意西川侯坐在他的对面。望着江守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西川侯再也没有什么抗拒,顺从的也坐在了他的对面。江守钱一卷大袖,抹一抹嘴角的鲜血:
“我“
一个我字说出,象是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一样,双目一闭,微一沉思,用手一指被西川侯先时击飞那人的方向。伙计们知晓了他的意思,急急去查勘那人的死活去了。这时间,陆续有伙计回来。加上刚刚离去的两个伙计,原来十七八个人,现在只有十来个人了。江守钱右手一抬,向着上空划了一个,又在地上一指点。四个伙计又四方急急散去。做完这一些,他长长的舒适了一口气:
“侯爷,这一次,我是不行了,我先却认一下侯爷的想法,你若还想回去做你的侯爷,与天下争霸,你就走吧!这里将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一句话说完,江守钱一口血又咳了出来,一旁的伙计忙过来擦血。江守钱微抬手一摆,那伙计就退了一步,静静的站在江守钱身后,每一个伙计的悲痛之情,到了此时,几乎都要不能抑制,只是没有一个人哭泣出声来,红红的眼睛,一双双的盯着江守钱,一双双的拳头,紧紧的捏着,愤怒与悲情同时在脸上。
七个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到江守钱身前,江守钱一一的摸了他们一下头,拍一下他们的后脑,就静静的走到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四周熊熊燃烧的那些液体,一股浓烈剌鼻的琉璜硝石,还有一些西川侯识别不出的气味,剌着鼻,让喉咙一阵一阵的止不住想咳嗽,江守钱更是憋得一脸的赤红。伙计们看着西川侯,七个孩子看着江守钱。暗夜里,只有火苗燎摸着那些虚无的黑暗,火光的晃动,明暗不定。
拍一拍最后一个孩子的后脑袋,江守钱一口血又是咳了出来,西川侯不用思考了:
“一时我真不知我该去做什么,回到家中更是无趣,此时我想,一旁等着灭了我李应的人应当是不少!争霸天下,那已经不是我敢去想的事情了,以前我没有这种自知之明,现在,我明白了,天下太大,强者太多,我一个李应,可能还真是太弱小了!”
“你眼前有祸,这祸事起于你自身,这个西川侯的身份,你若出现,你是几个诸侯里最强的一个,你将是他们生命的威胁,他们必除你而后安,这是一个常理。”
江守钱在与西川侯盘算这个,不是天下的谋略,那只是一种商人的算计,与生命无关,只是一种利益的算计。这一句话一出,西川侯也开始推算起,现在还活着的几个诸侯的力量,死了三个,还有一个,也象自己一样,死活不知的单和,在一旁好好活着的就只有三个诸侯,自己一出现,那就是在告诉他们,我来啦!现在到我们几个玩了!这是一个多么复乱的场面,那边还有王化戢,红山祭巫宗,现在又出一个众联新城,这一场力量的对决,谁与谁象是还没有开始,却是已经进行了许久!西川侯心中想着战略,更想着生死,这战略象是次一等的事,而自己的生命,其实在这乱局里,才是第一。
这种生意的算计,简单又直接,而却是有效。江守钱讲的很慢,那种慢不是在给西川侯去思考,而是他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生命力的一种象征:
”我有一法,让你来做江守钱,还了我的人情,你在这天下乱局里,参加他们的角逐,又没有参加他们的争斗,帮了我,也帮了你自己。哪一天,你不想做这江守钱了,只要你告诉彭孟成一声就可以。
只是,眼前局势太乱,我担心你有没有机会对他说,敢于向我下手,他就未必没有人不敢,只要是敢做的人,必是有力量!“
单对一个彭孟成,西川侯自己还是有自知的,这些诸侯里,包括自己在内,怕是没有一个能与彭家正面一战吧!不说其他,就那一个叫彭仲成的家伙,每一个诸侯都会想一想,这事有多大的风险!西川侯一想到这里,又把这算计推进一层,江守钱这个身份与处境,其实在此时的天下里,真是安全而有利。西川侯李应只是点头,静静的以默认的方式,接受着江守钱的讲话与分析。
第233章 江掌柜
望着声音在变小的江守钱,西川侯心中生出一丝重来也不曾,重来也不曾在一个外人,自家亲人以外的外人身上,有过的一丝温情,西川侯自己都感到吃惊,自己曾几何时?有过这种温温凉的情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再望一眼那一地的陶片,江守钱以一敌三,全让对手丧命,却是全赖了这陶火,可是若无江守钱,这三个圣境要来灭了这些小伙计,那是易如反掌。
西川侯从怀中起出一小瓷瓶,没有去揭开盖子,直接就捏破瓷瓶,一枚黑色的药丸子从中弹了出来,西川侯李应一手接住,递到江守钱面前。这时西川侯才发现,他依旧用他的左手接过去,放入口中。西川侯抓住江守钱的左手,手一转,把住他的手脉,再看江守钱的脸色,在药力的催动下,脸上的红色再退,嘴唇上苍白之色有了一些清润,平直的仁中,慢慢的有了沟痕,绷紧的皱纹慢慢舒展开。
江守钱一口血咳了出来,左手抚了一抚自己的胸口:
“传说里,八诸侯各家都有一保命丹药,难道你给我这就是?”
“虽是让你死不了,可是你这手与腿,却是无法让你好起来了。”
“我活着本来只是用一张嘴,这个愿望,今天算是实现了。”
火光是一闪一闪中愈来愈暗了,四处去搜索的伙计们回来了,一齐排站在江守钱身后,七个孩子围绕着江守钱:
”我江守钱七十年守在这武安城,没有想到,我竟是真的要与这城一同共老!
现在这江守钱该由你来做了!天下还知道江守钱的人,不会超过十个,只要你有了我这一块腰牌,彭氏家氏也会认你是江守钱,你现在能明白我为什么对你讲茶了吧!“
西川侯到了这时,象是在明白些什么?更象是一样都不明白,只是有一点,当初自己被他救入这武安城,一切都象是在为此时做准备!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设计!
江守钱就象是一个蜘蛛网,只要你来了,经过他这网,你就再难逃过,自己也是一样!西川侯李应这样想着,可是他又不一样,他可以走,可是他走到哪里?到了这时他开始想,这是不是江守钱的算计?他有这样的机巧吗?江守钱的左手一提右腿,把右腿移开压着的左腿上,平直展开,左腿才伸直。
西川侯这时才知道他原来右腿也断了。西川侯先时就脉诊出江守钱右手断了,可是没有诊查出他右腿也断了。一种全所未有的敬畏在心中生起。这个糟老头子,就连自己的伤也能隐匿,这是什么一样的人?可以无限的猜想下去,自己三次离开这武安城,他不知识吗?若他知识他却又是没有做出一点动做,阻止或是送别?为什么?
西川侯李应有太多的想不通,江守钱哪怕是到了这时,对于自己来说他依旧神秘。江守钱双腿伸直,象是要好受一些:
“这武安城将不会平安,你是一把刀子,并且是一把出自名匠之手的名刀!”
西川侯伸出一只手,平掌在江守钱眼前,意思已经很明了,暂时不要讲了,以后再说。江守钱一摆那只唯一的好手:
“今夜将还有一战,可那不能属于你,你已经是江守钱了,这个武安城里已经没有江守钱!那这里的战斗就将是战争,是一种你死我活!”
也许是象江守钱讲的这样,这武安城将成为战场,这里将也只有两种存在方式,一,不是来这里的人全死,二,就是这里面的人全死。因为这里不需要活人,四处城门都立起了墓碑,进入这里,就是进入坟墓!
“你是一把名刀,只是没有找到你的战场。
一把名刀的几种特质,一就是系出名门,这个你自然就不用说了,你的家世就是最好的标识。第二,一把刀子的锐意。你只是入圣境的时间太短,还未现出锋芒,若经打磨,必出锋锐。你从隆阳城到现在,每一次都有不凡的表现,这就是一把名刀的锋锐。第三,一把名刀,必须有专属于他的安全性,你这把名刀的安全性,不其他,就以你击毙最后一个圣境来说,这就是你能感知与操控的安全性,虽说他的死给你自己带来安全性,可是,也给了我们安全性。
这一点,你不要有过多的想法与猜忌,一个有安全性的人,最先就是他必须对他自己有安全的意识,对自己都不负起责任,还谈什么他人!
第四一点,就一把名刀,必须知道随时插拔,收发自如,这才是一把名刀的品质。一把刀子时时在劈斩,那就不知何时会折去。可是总插在鞘里,不知何时就生锈。这就是你这把名刀要进行的磨砺。
最后就是名刀的光芒!一把名刀有了安全性,有了锋锐,也经过了磨砺,那就是最后的辉煌,也就是巅峰的光芒,专属于你这一把名刀的光芒。
只是你这最后的辉煌是为你西川侯,还是为我彭氏,我可能是看不见了。可无论如何,到了那时,就算你是为西川侯,你可能也会念我江守钱一点好,因而福泽我彭氏,”
最后江守钱两次提到彭氏,终于感动了西川侯,到了这时,江守钱还在心念彭氏,这种心系彭氏,无限的扩大了江守钱的品质。
江守钱一扭头,看一眼牛青山的方向,可惜他坐在低处,无法看到太远:
“发信号,让城外的人全部回来吧!要死了,我们也要在一起来!
抬我上城楼。“
两个伙计过来,并肩在一起,两只手一托,江守钱坐在两个伙计肩上,各人出一只手,挽住江守钱一只腿,向着那永远大开的城门走去。一个巨大的烟花在天空高高绽放,一个武安城尽显现在这七彩的光芒里。坐在肩上的江守钱终于可以看得远一些了,可能也是药力起了做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江守钱必须要知茶懂茶,这是你要学习的一处破绽,我没有时间教会你了,我有四个弟子,他们会找到你,教会你一切,这武安城原来的一切,他们四人也能掌控,可是有一点,是他们做不了的,那就是千万人血流如河而眼皮也不动一下,这就是他们没有的能力,也是彭孟成也有不起的能力。
这一点对于彭氏来说,太重要了,一种决定性的胜利,就需要这种能力,这就是我希望你带给彭氏的一种能力。
另外一个重点,我彭氏所有的人,都是一年一年培养教育出来的,可是战争要来了。战争需要的是培训的士兵,而不是培养教育出来守信守约的人,这就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
西川侯李应到了这时,终于明白江守钱要他做些什么?可能就是在关键的时候,下达一种绝对的命令,而不是一个商人那种吩咐似的行动!
再登上东城楼,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了,三层楼塔已经倒了。这些都是在他想进入暗道而又未入暗道时发生的,只是那时火陶爆炸得太激烈,自己没有能知道的一切。伙计们为江守钱找到一个大木椅,江守钱看一眼七个惶恐不安的孩子:
”从今后,他们要姓江还是姓李,这一切就随你了,他们不能再这城中了。“
西川侯李应看着这些孩子,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因为他们要随自己走了。四面八方不断的有人在向东门涌来,各色各样的衣饰,可是一眼看着,全是伙计帐房的衣着,只是他们眼中的神光,此时更象是要复仇的勇士,只是当他们轻轻的走到江守钱身前,默默无声的看一眼江守钱,弯身一礼后,又轻轻的走到一边。那种恭顺与礼敬,超越了一般伙计与掌柜的关系。
江守钱缓慢的扭动着头,四处看一下来到这城墙上的人:
”还有多少人没有到?“
”回掌柜话,牛青山上的人还没有到,其他地方的都到了。“
这时候,西川侯才大一惊,江守钱在这武安城还有这么多人,密密码码一大片,几乎有两百来人,其中道境就有二十来人。江守钱又看了他们一眼,用抖擞的厉害的手指点一下他的身前,又划了一条直线。那些伙计就动了起来,一排排的站在他的身前,只有七个孩子,围绕在他身后。西川侯站在最前一个,独自成一排,象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该这样站一样。
城下的那些火光要燃到尽头,烟雾大了一些,四野里寂静而幽黑,风一吹来,初夏的温暖全在风里面。城楼下走上来最后十来个人,一个一个的经过江守钱的身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一眼江守钱,又恭身一礼,就归入那一排排站好的人群里去。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高度的默契,集合力之强,远远的超过了西川侯的想向。一个信弹放出,不用盏茶间,那怕是这夜色里,速度之快,象是一只头狼呼唤它的狼群一样!
江守钱双目长长的一闭:
“我们最后的一战到了!从此时起,西川侯李应就是江守钱,你们明白了吗。”
“知道。”
一口同声,没有迟滞。
“江守钱就是西川侯李应,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不用知道,你们只要明白西川侯就是江守钱就行了。”
第234章 茶尊者
“现在需要的一个会走路的江守钱,只是一个会说话的江守钱,已经是不能应付眼前可能来临的一切,他们按照他们的方式开始了这一切,而我们,我们有我们的方式吗?
家中是独子,家有妻室,家中有一切原因,得离开的人,请下城墙去,等江守钱带你们离开武安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江守钱说完,闭上眼睛,等着那些将要离开的人站出来,可是良久,没有一个人动一下。江守钱睁开眼睛,那长长的眼皮,第一次完全的消失:
”我们不是为了死亡才留在这里,若是因为死亡,你们就站在这里不走,那当初,我把你们留在这里就是我的错。“
江守钱一个‘我的错’,把在这城墙上百十来人惊住了。在西川侯听来,这就是一个父亲在发怒,在愤怒他们不听话的孩子,没有听从他的意志:
”武安城四掌柜站出来,天雄关两大掌柜站出来,北境徐源站出来,乱役处的工首站出来,贩马栈与盐栈的掌柜站出来,还有我没有叫到名,却是掌柜的都给我站出来。“
一连串的提名后,十余人一齐向前三步,与西川侯站成一排:
”你们是在质疑我让西川侯来做江守钱的决定?还是不满意我让你们中该离开的人离去,没有一个人听我的话了。“
三句话一讲完,江守钱一脸的潮红又被憋了出来。站在前一排的十来个人,全都单足一跪,头一低,谁都不也说话。
”我现在还是江守钱,你们就把我的话置若妄闻,江守钱的话,已经到了没有人听的时候了吗?“
这四句话一出,城墙上所有的事人,除了西川侯与七个孩子,全都是一齐跪在地上,低着头。一个中年在一切安静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义父,江守钱的身体,是可以被随便折断的吗?他们动手了,不管他们是谁,我武安郡彭氏分号,将会让他们知道,江守钱是不可以被侵犯。“
七个围绕着江守钱的孩子,听到这样的话,象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也不由挺起了胸膛。一个更大更整齐的声音响起:
”义父,你是江守钱。“
到了这时,西川侯象是有些明白这江守钱代表着什么?又象是更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要选择自己来做这江守钱?
”义父,武安郡有五千伙计,他们的江守钱可不是一个仁慈的善主!“
”我们愿等在这里,与他们一战,不管是多少个圣境。“
”圣境也经常死在我们手里。“
一时间七言八语,只是每一个人都努力的刻制着自己的声音。江守钱抬起手一挥,一切就归于寂静:
”有两点,你们要明白。第一就是这武安城,才是目标,这里是枢纽,他们或是想要这里的一切人。第二,第二就是守住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一切就是代价与收益不成正比,一个商人又不是守土护国的将士!
现在,你们给我看好了,我这腰牌,在西川侯的手中,他就是江守钱,你们从此时,就得一切听从于他,就象听从于我。
还有谁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江守钱一气讲完这些话,象是已经心神皆疲,不想再说什么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西川侯,仿佛要说的话,就在这注视中了。
西川侯这一天来,无数次的被江守钱推到了前面,到了此时,自己象是已经无法拒绝这个江守钱的身份。走到江守钱身前,一手接过他手中的腰牌,慢慢转过身体一,面对着这百多个伙计,心中还在想。这些人是士兵?不是商人?是自己的部从?还是江守钱的部从?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他把江守钱这个身份的腰牌接过时,可对就连彭孟cd要认他这个江守钱。西川侯把腰牌高高的举起:
“我是江守钱,你们全都听从我的号令吗?”
“江守钱就是这武安郡的主人,彭氏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听从江守钱。”
西川侯得到一个让他出乎意外的回答,彭氏所有在这武安郡的一切人,他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力量,可既然江守钱告诉他,有他的四个弟子会来帮他,那他其实就是一切可以不用做,只用做一个好好坐着的江守钱就好了,只是眼下有一个麻烦,就是不能让真的江守钱死了,若是他死了,自己这个江守钱可能也活不下去,他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一种感知,一种对危机的感知:
“主事或者是领队的人留一城上,其余的人全部走下这东门城墙。”
西川侯把腰牌放入怀中,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留下的人自动站成一个半圆,围住西川侯与江守钱,还有那七个孩子,其余的人鱼贯而行,走路的声音都没有一丝。西川侯看着他们还是以商人的脚步,谨小慎微的行走,这种行走的方式,与自己在酒肆茶楼见过的伙计们一样。这东城楼上只有二十来人,西川侯再看一眼自己前面这些人,除了眼睛里有着一种游离不定的神光,当你眼神与他们交汇时,又会专注的盯着你,以一种注目礼的方式望着你,象是在等你的吩咐,其他就发现不了什么特别之处,与先时,要为江守钱一血前耻的坚毅全然不同;
“谁来告诉我,现在哪里最安全?”
“回江掌柜话,十里外的牛青山。”
“抬上江”
西川侯一时不知如何称名江守钱,因为他自己才是江守钱。转过身体,面对着江守钱,眼睛盯着他的眼睛:
“抬上这个老家伙,我们全都撤往牛青山,这不留一个人。
走,希望我们还有时间。”
江守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伙计们抬着大木椅子上的他。西川侯走到他身前,递给他一枚丹药:
“愿你还能再活十年。”
一众人下了城楼,一个伙计在前引路,走向武安城中的彭氏商号,而不是向着城外走去。西川侯这时才算是江守钱,开始他新的身份。
这一夜里,西川侯都静静的坐在牛青山的峰顶,望着武安城,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的是,这个天下间,只有一个申侯金济深,还完好的活在世间,而他与忠义侯单和,两人从此都是活在这世间的隐形人,大祭师与王化戢的,惊心动魄的擦肩而过,他也是无法知晓,只是他知道他必须去见彭孟成,去见一见他的这个家主。
牛青山上,西川侯终于看清了这火陶,一个陶里,一个胆核在内,胆核内有硝石硫磺,桐油石油,还有其它自己不知道的油内,见一点火星就燃,而这桐柏汁油,最为霸道,只要一附着在身上,就难以甩去,一只火箭,只要点燃这混合的油脂,纵中浸入水中,也是难以一下就灭了火星。难怪这江守钱的一众伙计们不惧这圣境,一只火箭,或是不要这火箭,只要一击碎陶,其中的硝石硫磺自会爆炸而燃烧,一点飞溅身上,不让它燃尽,它哪里又会熄灭!这样一来,只要有胆敢进攻者,再强,杀死一两人,再想进攻,那就是前面的火陶子等他了。
望着江守钱:
“我身上就只有这些丹药了,我只希望你能死在这武安城,完成你最后的愿望,不要让我知道你有激进的行为,我是江守钱,我可以让你死在异地他乡。”
再扫视一眼跟在江守钱身后的一众伙计:
“还有你们,我对你们的是命令而不是吩咐,你们对我而言,你们就是我的士兵,只清楚了吗?你们死完,江守钱也不能死!
我不要你们做一件事,只要保住你们江守钱的安全,一切等我见了彭家主回来再说。”
过聚风渡,经黄沙集,再行就到五方郡,再往东走,上大船走雪来江,就到隆阳城,就能见到彭孟成,这就是西川侯的路径,现在,只有江守钱,而再无西川侯了!
聚风渡,江守钱的二弟子普自安到了。普自安一见西川侯,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与不能自处:
“江掌柜是我义父,可是你我这年岁,我要叫你一声义父,不说你怎么想,我自己也难叫出口,我将伴在你身边,我该怎么样敬称您呢?”
西川侯真是遇上问题了,自己是江守钱,他却实是该叫自己义父而不能叫掌柜,望着这一脸胡须的汉子,分明就是一个喝酒的汉子,哪里象是一个会饮茶之人,可他就是从和顺古城江雅居茶楼过来,自己不识得他,可是江守钱身边这两个仆从可不会认错人:
“江守钱是你义父,是武安城大掌柜,又是茶贡奉,又是你师父,这些身份都象是不适合于我对你
你义父一生想成茶中尊者,我也得学会喝茶,这样才适合我这身份,不如你叫我茶尊
茶字也是多余,叫我尊者可好?一不违你师命,二一点,我也变了身份。这第三点,我也还是江守钱。你觉得这样可好?“
”茶尊者,尊者!?
好,好,以后我们师兄弟四人就叫您茶尊。“
”为什么是茶尊,而不是尊者,或是茶尊者?“
”者为长者,或通人,或是敬称,如子,如君一般。可我们是商人,去了雅才能守,这就是一种度,一种合适,也就是一个饮者追求的终极,去繁求简,这才有精进。
单称一个尊,这种简约又成了轻率,加一个茶,这样就在提醒我们,时时不忘要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茶贡奉,那才是真正的江守钱。“
第235章 学做饮茶人
”茶尊者不是一个尊称,那只是一种内心以达到清宁,用安祥与宁静在渲染四周的泰和之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言一行,无时无刻不再释放着茶的醇香,一坐一卧静如老树,狂风骤来不惊,冬雪压枝依旧挺立,一种安适与和泰无时不在。
这就是茶尊者的茶心。“
西川侯静静的听着普自安讲,一咱茶的芬芳,象在从他口中弥漫。这种感受为何在江守钱身上却是没有,而这一脸胡须的黑脸汉子,却有着这种气质?
”家师已经对你讲诉了茶之四心,只有最后两心未讲,我就接着讲这茶的专一心。
这里没有茶,我们还是找一间茶楼,喝着讲着,因为有一天,你可能要喝茶才能解决问题。“
普自安转头望一眼那两个伙计:
”你们俩人回去罢,江守钱这里有我,家师就望两位多费心了。“
两个伙计一下就面有为难之色,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西川侯自是看出其中隐情,这两个伙计是江守钱派到自己身边,而此时,普自安又支使起他俩人来,是听普自安的话,还是听西川侯的话,一时为难,而无法回应,西川侯想也不想,只是望着七个孩子:
”有他们七个在我身边,你们两人就回去罢,告诉江老头子,他的二弟子已经在我身边,一切安好,让他保住自己性命,那才是第一要事。“
聚风渡最大的茶楼上,普自安望着西川侯,没有一商人望着一个诸侯而不敬畏的表情,不知是什么时候,西川侯也对这种变化失去防御性,更不再意他的变化。可是他就没有想过,在武安城东门楼上,江守钱无数的的驯服着他。一个商人哪里会有时间,去做那些没有目的闲聊。
真正的商人,是无数的失败与成功之后训练出来的,只有反复的训练成功后,才具备一种时时会寻找问题,之后就去试验解决问题的办法。到了江守钱这种老练的时候,一切就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就象是一个象棋高手,每一眼看的是双方的整体棋势,而不是一子一域的得失。西川侯到此时都不曾想过每一天里,东门城楼上,江守钱的一言一行。而此时,普自安对他的一切,也是如此,只是一个商人自然的流露:
“从现在起,只要你亮出你的腰牌,只是要彭氏的字号,无论在哪里,你都是江守钱,就是彭氏除隆阳城大掌柜外,最有权力的彭家掌柜。
义父还没来得急讲这茶经里的最后两心,我想,他就更没有时间对你讲,江守钱这个掌柜有多大的权限,其实我一人是无法对你说清楚,这个权限到哪一种范围,我想也不用去弄明白,商人有一种能力,就是协同组织,共同和做,这样一来,一切就是不问题,只要能找到问题,我们就有办法去解决它,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
坐在这聚风渡最大的茶楼最高一层,西川侯静静的听着,望着几里外就是黄沙满天,这些日子来,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从高天打落这凡尘,从原来的自以为是,一步一步的在走向这世间的真实,也许自己想要的只有从新认识这一个想法了,重新去认识自己,这世间到底是什么样了?这才是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普自安不管西川侯想听不想听,手中只是泡着茶,口里讲着,这是他的使命之一,让一个江守钱更象是一个江守钱,江守钱身上该有的他得教会他,江守钱知道的他得告诉他:
“江守钱不是彭氏里的强者,可江守钱是彭氏里最会说话,最会与人沟通的人。一个会与人沟通的人,先就要做到一步,就是听人说话,知道对方的意思与意图,这就是江守钱的能力之一,彭氏里无人能及。
发现问题,发现问题这一点至关重要。商人常说一句话,遍地是金子,就看你如何拾?
遍地是金子,就看这如何拾?这里讲的就是发现问题的能力。”
看着普自安泡茶,西川侯不好意思问他,江守钱是不是也有一种能力,就是看出一个人的问题,因为有了问题,才知道如何去寻找解决的办法,这可能就是普自安接下来要讲的话:
“问题是一切关键所在,发现不了问题就等于是面对困难而没有办法。
一个穷人是知道自己穷的,可是他找不到是为什么使他穷?而一个富人却是不同,穷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现状,不是永恒,他知道如何去换变现状,从而使自己不穷。这就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与不算是商人之间的差距。
穷与富之间,就是,发现问题,行动起来,坚持下去。
由穷变富就是这三步!可是问题的第一步,就是发现问题!
江守钱的这两点能力,也许你一时学不了,反正我几十年来也没有学成,不然,我可能就成了江守钱,而不是西川侯你了。”
“第一次提醒,我是茶尊,不是西川侯。”
普自安与李应在相互走近了,这是江守钱要他们去做的事。
“是茶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消息里,彭家主在往五方郡赶,去会大祭师,可是路上已经是两遭伏击,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我一个人可护不了你的安全,还有这七个孩子。
在行路的途中,我们可没有过多的防御能力,特别是只有我一人的时候,我们可遭受不了两个以上圣境的攻击。一次就可能让江守钱死去,还有我。”
当西川侯李应听到彭孟cd遭遇到攻击,他才感到这世间的不太平,原来他以为只有他们诸侯才是危险的位置,可现在商人也不安全了!可是普自安却是平静的谈着死亡,象对待一个问题一样的对待自己的生与死,似乎那也只是一个商业性的行为,一时间处于一种亏本的状况,那不是不可换变的现状,不足大惊小怪。可是接下来,让西川侯真正吃惊的;
“应龙侯龙绍成与督右侯吴世济也死了。
死于何人之手,却是不知?只知是被剌杀。“
普自安说话时,总是有着长长的停顿,象是有意在给人思考的时间。可这一次西川侯却是思考不过来了。真若是这样,去年冬天八人还一起进犯隆阳城,而一个春天过去,那就是有五个人死去了。普自安依旧是自己讲他的话:
”在未出这武安郡的范围,一切不会是危险。出武安经和顺这一段,若我有两个师兄弟能赶到,再到五方郡,四师兄能汇合,就可却保你的安全,这是我们的任务,这你得知道。
原来你们出武安城时的路线得换一下了,你同意吗?“
慢慢的,西川侯李应在不知不觉中,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或是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在向彭氏这个群体融合,就连普自安称乎他为你的时候,他也没有查觉出什么不同。只是他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种商议似的处理问题的方式,他自己习惯的是命令,听取意见,做出选择,或是一切照旧。
第一泡茶,普自安双手一托,敬到西川侯李应的面前。西川侯也双手去托接那一盏茶,茶盏接住。普自安退后三步,一跪在地,双手伏地,一头叩拜在手背上。西川侯急急放下茶盏,欲起身去扶:
“请端坐,勿起身,茶尊当受我这一拜。家师把腰牌给你的那一瞬间起,你就是我们武安郡七千余众的领路人,更是我七千余武安郡守护者,我代武安郡七千余彭氏商众一拜,你自接过腰牌那一瞬间起,你就接过了这一把守门的战刀,我们就是你的刀把,我们就是你的刀身,我们就是你的刀锋。”
这几句话一出,西川侯一下有如是坐在针毡上,他没有想过这江守钱有这种责任。原来自己的部众们,象是自己的财产,自己的奴隶。可这武安城的所有彭氏家人与商号一众,与自己是一种平等而又有上下级的关系,自己是一个领导他们一同谋利的朋友,而到了这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又将是第一个冲在最前方的人!
被欺骗了,西川侯有一种被江守钱欺骗的感觉,自己落入他的圈套浑然不知,身为一个侯爷,到了此时,总不可能再回武安城去,把这腰牌还给江守钱吧!
普自安再拜,左手压于右手,平举于口,缓缓下移,弯腰,双手伏于身前,头双压在双手上,静静保持一息,以示至诚至敬,起身,伸直腰杆,双手合于腹间:
“这第二拜,你为茶尊,我们为从,自此后,我四兄弟尽佐于你,你即我师,更是尊者。”
西川侯一时间苍惶了,也无助了。七个孩子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们无法理解,这两个年岁几乎相当的人,为何在一见面不多时后,就跪拜起来,意思他们不太明白,可是这跪拜之礼代表着什么?他们却是全都明白。西川侯的心情,可能此时也就如这几个孩子一般。
第三拜,西川侯的心跳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还有话没有讲完,接着就要讲:
“江守钱是一个武安城无上尊贵的身份,他是能与武安侯一起平坐的身份。这种身份来源于几十年以来,江守钱从不会让他的一个伙计受耻辱,那怕是武安侯也不行。江守钱更不会让他的一个伙计,生命受到威胁,那怕是武威侯也不行。
江守钱更不会让他的伙计们受饿受冷,不管天灾**!这就是江守钱。
您坐在这里受我这第三拜,当以江守钱自重。”
西川侯彻底的绝望了,原以为可以当爹,现在可好,竟是变成了牛马。原以为做个茶尊者,不就是做个饮茶人,哪有何难?!
第236章 选择
西川侯喝着普自安给他敬的茶,一种无法下咽的味道尽在其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普自安坐在西川侯的对面:
“今夜我们登船,领五人以上的管事,都来送行,茶尊可选二十人同行,这是江守钱离开武安城的规制,今天,茶尊你也只能依着这规制,离开武安城的人多了,怕他们不能防御自己的安全。“
西川侯一再喝了一口茶:
”这茶与那老头子喝的茶不一样?“
”回茶尊话,老年人有老年人喝的茶,与你一起喝,他不会趋身迁就于你,他还是会喝他经长喝的茶。
每一个人都有一品专属于他的茶,这就要喝茶人自己去找,别人是帮不了他的。“
”我可以知道江守钱多少的事?“
”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想知道。“
”这是信任,还是相信!?“
”这不是问题,更不是两个问题。江守钱的腰牌就说明了你想知道的一切,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下一次再对我说话的时候,把回茶尊话这四个字去掉。我已经不是西川侯,更还不是江守钱,我在学着重新做一个人。“
普自安在倒着茶水的手都有一些不好用了,听到重新做一个人,这种惊以的话语,普自安那里还能自安,他心中还在想,师父把江守钱这腰牌给他,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茶喝多了可能伤胃,你要有一个很长很难受的过程,这一个茶尊者的必经之路。“
”七个孩子与我同行安全吗?“
”他们的安全起决于他们自身,因为他们现在还不能给任何人威胁,这就是他们的安全。他们全是独立的个人,与我们中任何一个人也没有直属关系,这就是安全。
一个人或是一种商品,安全性取决于自身的价值。“
”众联新城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神秘,无所不能,无处不在,寻之着,想要什么?没有人知道?干些什么,也无人知道?只知道,专找我们,或是彭氏族麻烦。不止是家师遭遇到他们的攻击,彭家主,还有彭氏所有的大掌柜。
除了家师,其他的大掌们都有准备,倒也未受伤,有几处还可以说是小胜。现在没有人知道你是武安城大掌柜,从情理上来说,你是安全的。可是如果见到彭家主,你得到授权,再佩上彭氏印信,你安不安全,就不好说了。”
西川侯开始自己泡茶了,普自安的煮水器是一个铁制的水壶,不象江守钱那个铁盆,还要加一个水盛,或是木勺,特别是那一个木勺,西川侯有好几次都把水倒在茶壶的口外,江守钱在那个时候,只会看他一眼,从未表达过什么?他总是喜欢那一柄铁制镂空的,错着金银的水盛,那些黑色的铁把,在江守钱几十年的手里,已经熟润成一种油滑的黑色,金的黄与银的白,交错盘卷,一只凶兽与恶禽两相绞杀,各不相让,撕咬盘结,一张巨口与一对利喙,是死与死的想对,不会退让,更不会妥协,那是一种超越生命形式的战斗,当然,那只是一件错金银器,只是一咱表现形式。
江守钱总在他煮水的盆上,一边一个的摆放着,一木一铁,盏托,茶笔,茶壶,茶杯,一个竹制的茶桶,象是在那个茶盘上定了住,永远是那一个位置,若是自己动过他的茶器,不一会儿,江守钱又会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把一切又归于原位。
这一切当时自己并不在意,可是此时见普自安也有他摆放一切的位置,这是一咱习惯,还是思维方式?
“夜幕下,我们才能却保茶尊您的安全,在夜色的掩护下,我们所有的据点,可以分清每一个靠近我们的人,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刚才传来消息,青牛城的大掌柜死了,我们对您不能不做出一些特别的防护。”
西川侯在江边的夜风里,听到这样的消息,已经是没有了退路,再船上行半夜,将有江守钱的大弟子会赶来侍从。对于他来说,成为江守钱,一切就象只差着见到彭孟成,江守钱的四个弟子全在路上,哪里有一个会前来侍卫,一切都已经定好。江守钱四弟子一汇合,其实可能就是一个江守钱了,可江守钱却是把他的腰牌给了自己?
西川侯看着江滩上密密码码的人,以他的经验,几支火把的照明下,这里超过了五百人。如何从这五百人里选择二十人,对于西川侯来说,这还真象是一个事,这五百人里,他一个也不认识,并且是在半个时辰内。普自安静静的站在西川侯身边,现在他是江守钱,一切号令,将由他出,这是他这个茶尊每一次的出场。
西川侯从怀中取出那一面腰牌,举平于头:
“我是江守钱,接下来的话,就是我的命令,你们要习惯的说话的方式,我也会向你们学习。
全体人都有,向前一步,走。
向你身边的人攻击!”
西川侯这一道命令下达完了,全部人都向前一走,也包括普自安。普自安抬手欲要攻击,可是他身边就是西川侯,他又放下了手。西川侯看着一晃一闪的火光里的一众人,终于在脸上露出了多少天以来,从没有过的笑容:
“好,很好,刚才,做出攻击姿势的人留下,其他的人退出被选的人群,可以退到火把照耀的光圈外。
离开的人,并不是说你们不具备与我同行的条件,只是我希望有攻击**着的人在我身边,这是我喜欢的方式。”
没有人说话,只是各自行动着刚才的被选择,西川侯的话,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他们,他们的茶尊想要在身边的是什么人?一个站在场地中的人,还有二百来人。七个孩子也在西川侯身边,他们看着这个江爷爷把他们交给他的人,他们从来就不喜欢这个人,可是江爷爷说,只有跟他走,他们才可能活下去,他们不知道这个已经变成江守钱的侯爷在干什么,想知道他也不会说。
“接下来,还是按你们的方式,自愿伴随在我左右的人朝前一步。”
二百来人,同时朝前一步,一个江滩上,每一只足下,象是开了一朵沙花,在同一时间里。西川侯慢慢的走近他们:
“你们,哦!我错了两次,一个领导者,是不应该在他的下属面前轻易认错,这会让他的权威降低!可是我还得认错,因为我两次用了你们,江守钱是你们的掌柜,我是江守钱,我应该说我们,而不是你们,这让我们象是两家人而不是一家人。”
西川侯说到这里时,忽然有一种被什么愚弄的感觉,又象是因为自己浑然不知间的改变吓住了自己,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无法回头,只是心中在想,这是江守钱这老家伙的坏,一切是他的阴谋,这老家伙是什么把自己引入这个圈套,而自己浑然不知,可眼前这事得完成,还没有到想清这事的时候:
“家中是独子,家中有父母需要敬养者,有心愿未完成者,各自退出圈外,我是江守钱,如果我发现你们中有人做假,我会用江守钱惩罚一个犯错的人一样去惩罚他。”
有过一半的人动了起来,有人开始走出火光的圈子,有人才起步又放下,不知是要走出圈子,还是留在里面?西川侯一手举着腰牌,一步一步的朝着众人走去;
“卧下。“
一声喝令出去,火光的圈子里,有二十二个人同时卧了下去。西川侯转身,走向普自安:
”我可以多带两人出行吗?“
”可以,这是你的权力。“
西川侯真正的成为茶尊了,在这一次随侍人员的选择上,这就是茶尊的接任大典,一切更象是一场商业性的合同,在相互的理解,在各自的条件下,达成共识,互相写了一份契约。
三十人上了大船,这一要江,他们的行程就是与大师兄会汇。夜色里的江风,温暖而有质感的抚摸着人,顺水的大船,在夜色里,只有暗礁是让大船最惊心,船头的撩望者,就是这一船人的保护者,他知道哪里有礁石,那里是激流。
西川侯与普自安对坐,茶一直在虽;
“茶的专一心;茶出深山不改其色,千万里展转,不失其味。茶自尊而自守,此茶之专一。若为其染,虽一尘必失其味,此为纯情之守。
若为其浸,虽一风必为其透,此为弱之专,柔之美。
茶之专一出自自身,以无诱无染为德,此茶品也。
然茶也非独守而佳,茶也可配,配茶先取其色,茶色为茶之一君子,味为二君子,四君子聚一身为王者,一品好茶,就要守住专一,才能守住君子四德。
茶中无帝王,饮者心中自有君!茶贵自守而成一君,虽千年守一味,历万载守一形,此为茶之二德。”
正说到这里时,船头有警。全部人聚在船头,只见大江一锁横拦,铁链上,有布油裹缠,正在烈焰升腾。西川侯看一眼普自安,又向船仓里望去,七个孩子在仓中熟睡。
普自安回视西川侯一眼,又目视前方:
“起锚,定住大船,四方护死。
给我一上船板,我去破了那铁锁链。”
普自安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一声铁锚入水声传来,一块丈余长的蹬船板就飞入水中,正要飞身前去断那铁链,西川侯伸一手按住普自安的肩膀:
“这船我是守不了,可那铁链我必能断去。”
第237章 怒熊有爪
普自安也不与西川侯争,只是退了一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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唏哩哗啦声音在一个船舷上到处响起,一支支三丈余的竹杆,挑着一个火球,就伸出船舷,一艘巨大的船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灯笼,一个江面,在这灯船的照耀下,明如白昼,只是两层的大船上,只有二十来人,让一只大船显得冷清而寂寞。
西川侯在飞身离船时,回头看了一眼这大船,形如是一个红红的火球在身后。
负一手在身后,单臂一挥,一只巨爪,浮光掠影般一现,就向着前方那巨大的铁链上爪去,五道光花一闪,那巨大的横江锁链一闪,又复归原位。西川侯望着这铁链,心中一阵寒抖,这是什么样的铁链,自己一挥间,竟是没有半分的伤损,还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功力退化了!
双手齐出’怒熊有爪‘,一上一下,两爪不停,一阵阵的金铁交鸣之声,在这波涛汹涌的江面上,只是一个回荡间,一切又归于水波声。理想与激情全消失在水中!再次一翻身形,西川侯急速面幻化的身形,只是一道影子,向着那一条铁链就双脚砸去,那巨大的铁链在双腿的重击下,一下就下降到江面,一江水,在瞬间象被击断一般,水面的分开与炸起,让几十丈外的大船也在一个巨浪下升了起来。
西川侯象是一朵巨花里的花蕊,站在浪花中的西川侯,在这一瞬间,一种生命的力量忽然间象是强大了起来,他感受到船仓中的七个孩子需要他,大船上那二十来人,是他用江守钱与自己的方式拣选出来的人,他们会为自己去战死,他是江守钱,江守钱在这时会去如何做?
江水平复间,来啦!西川侯斜眼一看,一人正朝自己飞身而来,而还有二十多人,在往大船上飞身而去,两个对决的战场,都还势均力敌,可是自己这里他们却是帮不了自己。
踏在铁链上,西川侯向着来人就飞身扑去,面对楚近时的勇气终于拿了出来,身形刚在半空,对面那人却是说道:
“江守钱,西川侯,我该如何去称乎你?”
西川侯身形不停,直直冲去,两在还距离很远,西川侯就一掌挥了出去。这时,大船四周的爆破声已经传来。西川侯太知道那是什么声响,又意味着什么?
怒熊有爪。
这是西川侯向来不用的家学,如果这样都还不能杀死来人,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巨形的爪锋,青芒一现,又逝无踪。怒熊有爪,只是西川侯家族自创的绝学,可是随着与王氏征战的前三代故去后,后来的子孙们,无论如何精研,总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西川侯父辈时,修习这功法,竟是六十余年未入圣境。西川侯李应已经是几百年来的异类了,未到五十岁就入了圣境。
五十岁入圣境的西川侯李应,以为在他有生之年,他可以让家族登上千年来的辉煌。可是那知,不说其他,就是他们八诸侯里,武威侯与都安侯都双他还早入圣境,与他们一争雄风都没有能力,几十年来,他其实一直活在一种自卑里,只因身有诸侯的荣光而浑然不知!
一个穷人还知道自己穷,可西川侯是,自己无能了还不知道自己无能!直到败走武安城,遇上江守钱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多么的无用!
怒能有爪是飞熊御九天里的七段七式。这飞熊御九天,总有九段九式,合为八十一式。每一式对应着熊从出生,到最后‘冬熊入藏’这一式收关,把一只熊一生的经历演义得淋漓尽致。熊看似蠢笨,却是只是笨而不是蠢,蠢与笨这间的差距那可说是天上与地下,蠢是不知,浑然不知,那种天下人都知道你无知,而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无知的蠢!
而笨却是不同,这笨可能是迟缓,天生就慢于时间半拍,而不是慢于他人半拍,只是在他人看来,就是一种行动上缓慢。而这种笨里,更有一种是大智如拙的笨拙。
飞熊御九天,就是完全学了熊的本象,以熊的天生拙态而施展,层层递进,无间无断,有勇无畏,生生不绝之前冲之势,从而补足形态上的拙愚,每出一次,势猛一分,一段过后,身心灵三位合一,从而入空之象,再进一段,又入色象。
李氏一族在这里用了空之象与色之象,是引了佛家的大智慧,大参功,大境界,大修悟,在动与静之间,在实与虚之间,在有与无之间,来形容他这一族这个法门的境界。因为到了这个境界,就是不可说,说不明,说不清,只能悟,只能感,感也还感不清,说更说不明之真与假之境。
这种大境界,要多大的能者,才能达到!所以几百年来,不是怪李氏无能人,只是这大神通太大,不是寻常人就能得机缘就有修悟。
西川侯此时一来就用出这怒熊有爪,只他还不想让世人知道他就是江守钱,毕竟一个侯爷成一个大掌柜,那还是需要时间。
一声连着一声的爆破声后,一切就归于平静。只有西川侯还在半空中飞,而江水里,一个一个的火人,还在江水里翻滚,想叫喊一声,都是一口的江水。
再出一爪,西川侯李应与来人只距十余丈了。两只爪影,一前一后,象一个巨大的天地之爪,把对面的来者给一个的笼罩住了。有火人从铁链下飘过,火光依旧熊熊烈烈,那个站在铁链上的人,震惊了,再想逃走间,西川侯的攻势已到,一拳击出,一声轰鸣。大船上的人,开始去扑灭刚才点然的,船上的大火。
西川侯一爪再出。这一次可不是用用手,而是脚,从脚上飞出的爪影,眩目的光弧一闪,又逝去,劈头架脸,全无花哨之势,只是一个生猛,只是一个无畏,只是一个有勇无退!三爪之后,一爪又起,这一次,这一爪是从下而上的兜上去,爪锋贴着铁链,一路的光花激射。
西川侯李应,自进犯隆阳城以来,从去年的冬天到今年的春末以来,终于施展出一式让自己满意的招式来了,这才是他想向里自己该有的能力。四式一出,一种浑身的舒畅,自足到顶,一种电光火石的白光闪过。只见来人的脸上,一脸的悔恨,是在悔恨自己不该来这武安郡,还是在悔恨自己对自己的轻慢,自己走向死亡而竟是不知!?
四爪挥出,一个熊一样的幻影,在空中踏空而行,一声段喝:
“再来。”
西川侯李应已经入了自己修悟的境界,对面是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乘这一瞬间的灵光,夯实自己这几个月以不,几乎是用生命才换来的感悟。江水在流动,奔卷的浪花在出声,烈火的燃烧依旧是劈哩啪啦,巨大的链扣当当做响,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安静得如天地间只有一个自己,再无其他,再无其他是因为自己进入了色与空的境象,在有与无间,在动与静间,生命以入超越之境:
“再来!”
怒熊有爪已经施展完成,下一段,‘天熊无悔’,第八段,第一式。两只爪影,左右相向。在西川侯已经击溃对手的防御下,心念间就是下一式又到。西川侯李应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有一种东西存在,那就是自己的心念,心往那里想,他就如何动,一切是那样的自然,没有一分的刻意,在实与虚之间,身体超越了时间,空间以是无法约束自己。
“当茶喝到有味与无味,无味又有味之时,茶色在无与有间,人亦是在喝与不喝间,这就是十六品。”
这时西川侯的心中,忽然就响起江守钱这一句话,半空中的人一下就跌落下来,一切就象失去了支撑,向着江心就落了去,在要落入水面时,西川侯一掌击在水面,身体一个翻卷,又向着高空飞去。
再看对面的人,一个身体已经横在半空,正在往那横拦江面的铁链上担去。哗哗做响的巨大江水声又回来了,火光也回来了,在自己耳中,在自己眼中,心中一咱空茫茫的虚空感一个就涌了上来。不知道,想不明,也只好不去管他!那个人是一定要死。
‘熊断亘古’一式用出,向着那正下落的人就去,一声金铁声,铁链上几个星星的芒光,一个人生生被西川侯折做两段,落入江水而去。
回头望一眼大船上,普自安已经负手立在船头,船上的一切,已经不需要他了。西川侯李应一拳再击向那铁链,身体往高空中又窜了三丈余,身体一扭,头往下,脚朝天,接着‘熊断亘古’再往下,‘熊开九天’‘残秋见熊’,‘三秋奔熊’。四式连连而出,那巨大的铁链在一次接一次的重击下,向着江心深处,一次又一次的下沉。大船在巨大的浪波冲卷下,向着上流,一伏一沉,巨大的铁锚从江心拔了起来,随着大船一同往上流荡去。
’秋风有熊‘,’秋雨狂熊‘,八段最后的两式挥出,在西川侯的击打下,那江上的铁链还在完好的往江底里绷长,拉弯。普自安这时才知道,自己想去断那铁链,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第238章 终有一战
普自安望着西川侯,想着自己与他的差距,师尊让他成为江守钱,这种能力可能也是其中的一部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望着那巨大的铁链,这时他才知道,那一条铁链,可能是他四师兄弟在一起,也斩不开的铁锁,这时,是需要一个西川侯一样的江守钱,只是师父的想法终还是猜不透,象西川侯这样一个身份复杂,地位又极其显赫的君侯,做一个大掌柜,可不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一个茶尊,就是师父要他们去做的事,让西川侯成为茶尊者,当然,在这之前,西川侯还要见到彭孟成,得到彭家主的给他的腰牌,他才是真正的江守钱,彭家主又会如何去做?
那巨大的铁链已经快要被西川侯击打到江底,可是它还没有要断去的痕象。这时,西川侯的击打象也在迟缓了一些,有意让它的绷断或是击断来得迟一些。
‘飞熊在天’。
这是西川侯至今也未在人前展现过的招式。一只熊自出生,从春日起,入夏,进秋,接下来就是慢长的,对于熊来说,可能是死亡的冬天,这就要雪藏起来。当然,也可以有另一种熊,那就是不用雪藏起来,高高飞在天上的熊,那就不用冬眠。飞熊在天,就是追求着熊的这种境界。
飞身转动,西川侯不再击打那铁链,向上而行,那铁链随之就紧紧追着他的身体弹去。那铁链的反弹快要追上西川侯,西川侯一转身形,让过铁链上弹的威势。
普自安这时才知道这一根巨大的铁链有多坚固!
让过上飞的巨链,又转身在巨链之下。
‘飞熊于野’。
此时西川侯身如幻形,普自安已快要到无法辨清他的身形,师尊能达到这种境界,可与西川侯一比,还是弱了一些。毕竟此时的西川侯移动的身形,不是在用四肢,而是种他从未见过的功法。普自安无法看清,也说不清楚。可此时的王化戢却是说得清楚这一切。
在一种物象与虚象之间,那是眼睛的时差所呈象的,特别是此时的王化戢,已经没有眼睛,世界已经少了一道光,那一道光,象是少了一个时间轴,他的感知就是空间。
王化戢与楚近南,李十一娘护着天师钟尘子,穿过大祭师的满是伤员的队伍。王化戢望着车上的钟尘子,又望一眼李十一娘,最后盯着楚近南:
”你们两人护送天师回隆阳峰,我还是要去会一会大祭师,我与他终是有一战!
我若是回不来,你们见到王静安,就叫他散了我所有的族人,各自逃命去罢。今天是唯一可一试大祭师实力的最好机会,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的机会了。“
楚近南第一次见王化戢说话不算数了,可是他知道这对于王氏一族来说,可能真是事关生死,过了今于,红山有了准备,王化戢再想试探大祭师的实力,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李十一娘轻轻的走到王化戢身边,没有对楚近南讲一句话,可是那半睁半闭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一次,她是要与王化戢同行,无论生死!一瞬间,楚近南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一个多余的人了,王化戢与自己相伴的日子已经太多了,没有必要最后一程也有自己相伴,更何况,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天师钟尘子。
王化戢那蒙着脸的红布条在飘,楚近南望着他那鼻子上,两个平直的,圆形红布的轮廓,一只手静静的托着那一个微大于掌的铁壶。此时王化戢到底有多强大,他已经来不急弄清了,可是他知道,面对红山里的人,他真是一个多余,可能不在他身边,还是减轻他的负担。
楚近南跳上马车,一声喝令‘驾’,那马在驱使下,两个前肩胛一挺,一中前蹄一抬,尾巴一竖,车就动了起来。两匹马儿一同奋蹄,车就加速起来了。望着那些马蹄的银亮马蹄掌在翻动,地上的尘土随之扬起,车轮的转速在加快,王化戢与李十一娘只能看着那轿车的车厢在前移,直至没有踪影。
”大祭师,我来啦!“
王化戢在两方队伍的中间,一声大喝,惊得前方正在行走的全都一下止住了脚步。
”王叔因何太急?!“
大祭师象是一直就在他们身后一样,一个就出现在王化戢的身前。
”你也一样,一直就在我身后。“
”这不是你我的生死,这是两种立场的对决,你我终有一战。“
”你我终有一战。“
”是这样,谁都不想等,特别我这个垂垂老矣之人!“
”哪就今日罢?!“
”让我红山一众上船,上了水道,我愿与你一战。“
”好,我在江边等你。“
王化戢与大祭师不停的对话,可是大祭师的一双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李十一娘。话语里与王化戢争锋相对,可是看着李十一娘的眼神却是分外的柔和,一脸的笑意。王化戢没有眼睛,他也不需要去看着他的眼睛,才能传达出他的无惧与无畏。
”小姑娘,你救了我,让我从沉睡里醒过来,不止是我欠你,一个红山祭巫宗都欠你,你是清溪谷里谁的门下?“
“不用与你谈什么交情,我只是陪王化戢来与你一战,若有需要,我会动手。“
”好,好,难怪魔妖姬会饶你不死!听说你用了‘万川归流’,当年家师与你们上二代谷主大战,他就用出这万川归流,我师只有一法可以抵挡,可是却无法破去,这就成了一个僵持之局。
今日,你功力不够,还帮不了王化戢,你就退一边去,我可能还真伤不了王化戢。
天地壶在他手中,可能红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秘密。而他身上,可能有着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红山的一众开始登船了,船锚一起,就是大祭师与王化戢动手的时候。王化戢从袖中握住小松鼠,在它头上轻轻的抚摸了几下,指一指李十一娘,又抚摸了一下,手一张开,那小家伙就跳到地上,向着李十一娘跑了过去。
李十一娘见这一幕,心中不由有怒,这个小家伙,无论自己在囚龙坑里如何引诱,它近自己的脚边一步都是不肯,如今,知道有危险了,才来找自己,可也不好发作,让它得到一点小惩罚,只好任由它跳上自己的裙子,一窜,又跳到自己的肩上。
王化戢再把天地壶从袖中取出时,已经把壶盖放在了袖中。此时的天地壶,不再是壶了,更象是他身上多出的一个器官,手一轻托,那壶就飘了起来,缓缓的围绕着身体转了起来。一双眼睛再对向大祭师时,如有质地,在向大祭师传递着某种信息。
”真如境!“
大祭师一声轻轻的‘真如境’。让一旁的李十一娘不由大吃一惊,‘真如境’,在自己的认知里,只有谷主才达到这种境界,王化戢是何时达到这种境地?
真如境,是修为已至参功,人之极境。那是一种只有他自知的境界,外人是无法说清道明的大修为。传说中天师钟尘子到了这种境界,可是自己与钟尘子相处也不是一两,可是自己就没有发现这天师的修为,是哪一种的真如境。丰九修与九禅神僧也是传说里的真如境,只是自己打不赢他们,可这真如境,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自己还真不知道?老谷主入了真如境,可那是听四圣说的,自己也未见识过这真如境是一个什么样子?
”真如境?!“
王化戢也自言自语的问自己,只是语气加重了一些,又象是在肯定的对大祭师说,自己就是真如境,你当小心了。
让一把小铁壶在自己身体四周旋转,李十一娘自思,自己也是做得到,可是她却没有正对着王化戢的眼睛,虽然他已经没有了眼睛!
王化戢一个人独自入迷雾森林,寻找红山,寻找钟尘子,他这一段经历,没有一个人能体味得到,他并不是为了王氏的前途而奔忙,那只是为了钟尘子一人,他欠钟尘子一份情,他应该与钟尘子在一起,告诉钟尘子一声:
”您为我王氏所做的一切,已经很多了!我王化戢此生恐是无以为报,只能看你安好,我就算是了却心愿。“
这一句话,他终是没有对钟尘子说出,为了见到钟尘子,他更是不惜自毁双眼,也要见到钟尘子,这一路上,这些经历,李十一娘只知道他失去了双眼,却是没想到过,他从中又得到了什么?当然,王化戢自己也不知道?钟尘子知道一些,却不是全部。
小松鼠不安起来,开始在李十一娘的双肩膀上跳来跳去,李十一娘感到小家伙竖立起的根根皮毛。松了一松双肩上的飘带,在身后形成一个绿带的平台,小家伙跃到上面,那里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毕竟是在李十一娘的身后。
小松鼠安静了下来。王化戢一向大祭师走近,大祭师也向着王化戢走近。这是两个人宿命里的一战,谁也逃不了,或者说,这是红山里有一人,必与王氏该有的一战,千年来,就等待着这一天,只是不知发生在何是何地,何人的身上,从王氏走出红山,从祭巫宗不再跟随王氏征战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又为后人们准备了这一场决斗!
第239章 真如境
真如境,对这个境界,王化戢心中从未去想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入得圣境里的真如境,那便是圣境的最高境界,也可以说是一个人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圣中至圣,再往上,就是贤,入了贤便可说是半仙,再往上便是得道,或是有道,修者称其为道人,而人们则通常称为仙。
从人到仙,谁会去想这虚无之事,可他却又是一个修者心中的最高峰!
真事无常真无常,唯有修者留其名!可想这成仙之境,在人们心中,那是何一等的至高至尊。
王化戢自顾自的左右来回走动起来,形如是很醉心于大祭师对他真如境的认可。走动起来的王化戢,目光平视,可这目光平视的状态,却是有眼无珠的平视,远方已经没有了远方,心向往之!神游心驰。无论是什么样的远方,此时也是全在心中了。
王化戢走动起来,其实是心中徨,这一战之后,对于自己来说,最好的结果,其实也就是双双灭亡,这之后,谁又来接替他,挑起与红山对抗的旗帜?这才是王化戢自得的走动起来的原因。可是谁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呢?大祭师若是返回红山,重整旗鼓,二次卷土再来,自己能挡得住吗?
没有壶盖的天地壶,那就是天与地的桥梁。当你用身心去与他融汇时,你可以是一把壶,也可以说壶就是你。从囚龙坑走出来,这一路上。王化戢的手中,那怕是在睡觉时,那壶也在手中,那壶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种种声音与颜色,除了味道,天地间的一切,那怕是九天之上的云,只想他想知,他都能知道他们是如何在流动。
大祭师也走动了起来,他的眼睛在王化戢四周转动不停的壶身上。这不是王化戢入红山时情况,如果那时他就有这种能力,以他这样的大能,要找到钟尘子,不用太大心意,特别是在钟尘子也知道他在找他之后,两个人要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那是易如反掌,可他为何又要留下一双眼睛在红顶殿?
难道他是在引诱自己冲出红山?大祭师的眼睛里,那天地壶在放大,自己的一举一动,那壶都有感知,那怕是自己眉毛的一下抖动,那壶的转动都在变化。王化戢自六岁上天阳观,就进入了自己的视线范围,那毕竟是王氏真正的王室嫡亲,他们才是自幼儿时就要知晓红山的人,没有想到,今天他竟是站在自己的对面,能与自己一决高下。一种恍如隔世,自己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所有红山的部众弟子都上了大船,只有左罗左敬陆商羊,还有绵地罗,等着大船收起船板,他们就推舟离岸。和顺古城的城墙上,没有几个人敢在那上面望这江边,他们的侯爷,只是被一个随从,四式就打入土中,这个和顺城里,还有谁比他们的侯爷强呢?这时在一旁观望,若是这些黑铁船上的人一个不高兴,一挥手间,还有谁能接得住?这是一种死亡的观看!
只有风,只有天上的云,在欣喜与不欣喜间看他们一眼,又各自走着各自的路,去寻找他们自己的方向!
“祭礼司左敬,掌刑司左罗,溪鸣泉二守使听令,随飞舟回红山。“
左敬左罗,陆商羊绵地罗,不但不听从号令,反而是各自朝着对面的铁船就是一掌,那巨大的铁船如箭射出,他们四人一齐转身,向着大祭师就走来。
”竟是不听我之号令!“
下一句,竟是寻死不成,大祭师终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这四人都是他的亲弟子。四个人不急不缓,朝着大祭师就走来。李十一娘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象这四个人都是她的菜,而其他的一切,她也是管不了,也管不起。在李十一娘心中,这左罗左敬的叔父他都不惧,还惧这子侄不成!可是四个来人,看都不看李十一娘射向他们箭一样的目光,只是低头顺眉,向着大祭师走去。
李十一娘在四人的全完无视下,不卷动一丝风尘的走向大祭师。是呀!他们的师尊在这里,哪里有他们脸上有怒的礼教,特别是王化戢又在这里,毕竟王化戢是敢把双眼留在王座上的人,他们见了,虽不以红山之礼,可也得称一声王叔。虽王化戢此时无眼与他们相对,只有自己这一双眼睛在警视于他们,一种不知趣,没眼见的无地自容忽生在心头。
绵地罗开口回话,却是不敢抬头对向大祭师:
”弟子们应该完成的一切,已经完成,现在师尊在这里不走,弟子们哪里又敢走!更何况,师尊这样的年纪,又是红山这一等的身份,不到红山生死存亡时,哪里有动手之理?!“
绵地罗说完这话,向着大祭师就是弯身一拜。不等大祭回话。转身就向着王化戢走去,其余三人,也是心随意动,紧紧随着绵地罗的脚步。
大祭师多日忧郁的脸上,终一有些皱纹在舒展。可是一瞬间,李十一娘的一飘身,让他的眉头又是皱头又是皱了起来。
”你们四个想打,我来。“
王化戢身形也是随之一动,一闪就拦在李十一娘身前:
”今日是我王氏与红山的恩怨,十一娘你就不要管这事了。“
”清溪谷主已许我离开清溪蝉谷,我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即是化戢你之事,我李十一娘当管得。“
大祭师的眉头更加的皱折了。王化戢的去而复返,他本有一怒,此时,本只斗一龙,却是又多一虎出来,并且这一只母老虎的身后,更有一群老虎。王氏一族已经是自己红山的大敌了,再惹出一个清溪蝉谷,自己怕是双拳难敌四手!
”仙姑是我红山贵客,我们是万不敢动手,更可况,红山里还有一个魔师尊在那里,那可是我们这些小辈万万不敢得罪之人。
王叔与家师要动手,我们身为弟子,哪里有不代师之劳的理由?更何况,我们是四人对王叔一人,王叔打了我们,也不算是欺负我们。“
左敬这最后一句,说得是自好,让王化戢脸上都是绽动了一个,‘王叔打了我们,也不算是欺负我们。’
”来吧!老娘在红山里可是与你爹他们都动过手,还怕你四人不曾!“
绵地罗腰身一挺,欲要开口,他身为大师兄,本这对话出头,是该由他先来,可是四人都知他无智,只有勇,可此时只有勇怕也是不行,左敬就担起这责任来,可是绵地罗却是经不住激怒,李十一娘轻一句老娘斗过你爹,就欲挺身一战。一旁的陆商羊急前一身位,挡在绵地罗身前。
王化戢深知李十一娘的性格,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对他的一切规欠已然是全都无用,除非她心中躁火一泻,不然,她就连带自己也会动手一战。
大祭师也看出其中微妙,不由平静下脸色,身形一晃,就站在王化戢的对面:
“王叔去而复返,虽是失言,可是天下的威然大义面前,他的个人得失并不算什么?这就是小义与大义的不同!”
这一句话说完,到王化戢脸红了,可也只是红了一个,因有脸上有一红布条,再红的脸也能映衬下去,更何况,正如大祭师所说,这并非是个人之得失。李十一娘倒不去理会这些,想来就来,想打就打,一切随心,一切随性,一切又不是沈君逸,再也不用去理会那么多!
左敬左罗与绵地罗,陆商羊听着师父这话,象是在给他们教习,在讲诉一个道理,当然王叔回不回来,讲不讲信誉,那到是不重要。
“王叔与我想一战,他是在替天统王朝与我一战,倒非是他与我两相不对立而战,这是红山与王氏之战,更是两种生活方式的一战。
我此时,未必就能战胜王叔,然,王叔这真如境也未必就打得死我!”
左敬左罗与绵地罗,还有陆商羊,对大祭师的话似懂非懂,因为他们还不是红山真正的决策者,只是一个参予者。李十一娘却不去管那些,要打就我先来,你王化戢什么境都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睛都没有了,还打什么架?看着都让人心碎!
王化戢也不去理会他们在说些什么?对于他来说,已经失言,已经说话不算数了,他只想与大祭师一战,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向前一步,平视着大祭师,没有任何言语,也不需要言语,只求一战,他王化戢都不敢与大祭师一战,哪这天下,谁还敢与他一战?!
“你们退下,我是红山与王氏之战,不是你们的师尊与王叔的战斗。”
左敬左罗与绵地罗,还有陆商羊象是明白了老师的心思,一头丧气的退在一旁。可是李十一娘却不是这样去想,要战,她先来!
左敬左罗四人在退,李十一娘却是在进,她也不超越开王化戢的身前,只是与他站在一线:
“非要一战,我先来。他太老了,还打不死我!”
王化戢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对话李十一娘了,她一心只想分担自己的烦忧,这是一种情,虽在这里只有六个人,她也不去管自己颜面何在?颜面有何用!她一心先与大祭师一战,好让自己有把握去对负大祭师。‘他太老了,还打不死我!’这样**裸的激将,大列列的挑战。王化戢与大祭师都是心知肚明是为了哪一桩?可是那又如何!我就是这样。
第240章 四打一
今日一战,大祭师也是等了不知多少年,出红山,也就是要一试这些年王氏如何?若是自己依旧不是王氏的对手,那这红山又将被困多少年?那些黑铁船转眼就消失在逆流里,是时候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祭师目光里几点寒星一闪:
“王叔有请了,仙姑有意一战,也可!请随意。”
这一个也可加了几分语气,让左敬左罗四人都明显的感到,大祭师是怒了:
“王叔我两边这边,你们几人就那一边吧!”
在这江边,一边是上游,一边是下游,七个人就分成两队,各朝一方走去。李十一娘一边走,一边看着王化戢,而她身后,四个相随她顺着江流而走的人,全不在她的眼中。
这些年,能入她李十一娘眼的人?楚近南坦直而刚勇,少了人类进化出的能力,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花语知油嘴滑舌,人又年轻了一些。沈君逸是自己的养子,一出清溪就定了这个名份。唯一有这王化戢,自己愿为他做一餐饭,洗一生的衣,说什么?这一次都要看好他了!无论以前他有几个妻,还是几个子,都随他去,自己反正是愿为他耗尽这一生!
天地壶在王化戢走动的时候,升到了他的头顶上。从怀里取出小松鼠,轻轻的把它放在地上,用指尖一点它的小尾巴,小松鼠朝着树林,一阵轻烟一样,就消失在林中。
王化戢与钟尘子平行而走,谁也不去看谁,可是所经一路,地上的那些石块在碎在飞在动,一路上,足踏下时,已无一块一粒石子在足下,他们的脚步,象也是没有踏在地上,一路向着下流走去。
李十一娘站在四人中间,左敬左罗是知道她的利害,可是绵地罗与陆商羊却只是听说,更何况,那四个老家伙,什么归山,有信,有熊,在他俩人的心中,全已经是过去,是历史了!若他们真有本事,有大能,就不会让他们的大祭师去小雪山,并且是每隔两三年就有一次,只要雪族一有部落首领,率从前来小雪山,一个红山仿佛只有大祭师亲自前往,才能抵御,红山真无人了吗?
大祭师应只是神坛上的坐尊,而不是四处奔走的黑马,红山里的黑马,除了夜里,它们要回马厩里寻找一个平安处,其余的时间,可以说,全是自由,那怕是它们背上驼有人,在无尽的路上奔驰,它们也有自由,可是这大祭师之尊,尊在哪里?每一天的晨祭晚拜,事事住持,春秋两祭,四季大典,象是永无止境,不说什么身份贵重,最起码的自由也没!
若不是这些年左敬做了祭礼司,更是象在服着永无这的劳役,一个服刑官,就是大祭师的职责,终生的役徒,就是大祭师的命运!每每想到这些,绵地罗与陆商羊会恨,会恨到决绝,要师父放弃这大祭师的身份,他们师兄弟四人,会奉养师父终生,可是大祭师到了这时,总是以大祭师的微笑在望着他们,而不是以一个师父一样的笑容望着他们!
此时的李十一娘,在绵地罗与陆商羊的心中,就是那个阻挡他师父辞去大祭师之职之人。
绵地罗动了,飘身就向着李十一娘冲了过去,双足一离地,一个身体,在空中就旋转起不,双掌在头前交替,一个个的波旋,形如一个个雾圈,向着李十一娘就急射而去。
李十一娘静静的站在四人中央,动也不动,论起辈份,李十一娘的师尊与红山的交情,她与绵地罗四人,象是同辈,可又象是只高不低,然这种辈份之交情只是一论,到了此时,李十一娘象是与王化戢是友,那辈份就自然高于四人,因为这红山与王氏,无论从哪里说起,都有着理不清关联与交情和仇恨。
李十一娘双目一闭,静静的等待着绵地罗的攻击到来,拈花一指,向着绵地罗劲气的中心所在,一指就拂了过去。
左敬终是掌礼之人,先出手时,一声段喝,‘看招’一声警醒后,中规中矩,平平一掌就击出。左罗接着左敬也出手了,两人一左一右,向着李十一娘就是大力一击。左罗身为掌刑司司正,自是光明正大,向不会以阴谋对人,法典哪条,法理如何,一切照旧,这就是规矩,没有其他,更用不了其他,那怕是自己的意志也不行,那就是乱了规矩!
陆商羊没有动手,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李十一娘。四师兄同时与一人对战,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红山时没有比技,更没有雷台,有的只是与雪族一战,可那是生死的对决,他们师兄四人,更没有同时一起出战过,同是有两人留在红顶殿,无论是去守护小雪山,还是留在红顶殿,哪里会有这样的一次机会?
陆商羊自知,勇不及绵地罗,猛不如左罗,恃诚守重,那自己也不如自己的师弟左敬,可自己在这四人里,眼光却是要高于他们,看清形势,审度强弱,此时,此事就应是自己的了,哪怕四人里,有一两人败于李十一娘之手,那也不能就说明自己这四人战不赢李十一娘。
李十一娘足尖一点地,身起丈余,化去左敬左罗的攻势,在空中一转身,还是面对着绵地罗。谁是在真动手,谁是在动真气,风去对她说,声音会提醒她。李十一娘身形还在下降,绵地罗的第二式又出手了,声波的巨大,盖过了左敬与左罗同时弹起的劲风声,衣服因为猛然间移动所产生的声音,只象是蛇从一草划过,倏而就逝。
绵地罗形如一支大旗,一手高举,一手伸直,挺于后身,形如是保持身体的平衡,左腿前弯,右腿绷直,飞在半空,对着身形在降落的李十一娘,两人虽有三丈余的距离,可是这一点距离,对于一个圣境来说,那就是最好的助攻距离,起身,加速,到达预期的打击点,一切正好。
左敬与左罗哪里还不清楚绵地罗的意图,同时出声‘嗨’两道劲气,直扑李十一娘就去,去势力之急,全不在绵地罗之下,声势之威,更不让绵地罗那黑漆漆的移动的身形。
李十一娘在足欲沾地时,双手一个大环抱月,再开,有如是一双翅翼,奋力扇动一次,再挥开双手,一手正对一个,轻轻的晕光一现,又消失无踪,四道气浪正要交聚之时,绵地罗的那高举的一个大拳头张开了,一掌立起,向着李十一娘就劈了过去。
三声轰鸣,同是炸响,李十一娘不退反进,向着刚挥掌劈下的绵地罗就直扑过去,一掌就向着绵地罗的胸膛击去。地上是绵地罗一掌劈开,尺余丈长的深沟。李十一娘飞身直近的一掌才发动,绵地罗那伸直在身后的左掌,收护在胸前,掌心朝外,平对着李十一娘。
又是一声巨响爆开。
绵地罗前飞的身形一滞,李十一娘下落的身体还未沾地,足尖一伸,点在地上,向着绵地罗近身而去,左敬左罗随即就追,左右向相,斜对着李十一娘刚开始变化的身位,就追扑而去。
李十一娘肩膀上的那一条绿色飘带动,就是她挥掌击向绵地罗的胸膛时,象水中的两条水草,一左一右,同时向着绵地罗就飘扬着,慢拂着,轻轻的荡漾着
绵地罗护在正胸的左掌急急一推,身体就往右边移动起来,并同是弯腰降身,躲过一条飘带,又让避过李十一娘对他正面的攻击。李十一娘也不敢再奋力一击,转身,飞起,身体绕过绵地罗,再回头时,李十一娘身后已经是奔流着哗哗的江水。
绵地罗在李十一娘越过他的身位时,也转过身体,面对着李十一娘。左敬左罗也时间也止住追进,在绵地罗的身后,再远一些,就是陆商羊一个人站在那里。
五个人,一条直线的排开。也就这间,陆商羊动了,发足的狂奔起来,向着李十一娘,双足在动,口中大喝‘一柱敬天’,到左敬与左罗身边时,双手一按在二人的肩膀上,形如一只起飞的苍鹰。双手按在两人的肩膀上时,一声大喝也正好喊完。
绵地罗那里象也是收到了信号,右肩一抬。
李十一娘的虎目睁开了,一个身上的衣裙在向外飘动起来,身体象在释放着气流,引动得衣裙直直抚摇而起。她也动了,长发一甩,那些束发的束带,再也经受不住她头的这一甩,四下裂断,飞扬于空中,一头乌亮的青丝,一下就平散拂开,翻腕,抬掌,对着绵地罗,弹射箭驰般的就去。
李十一娘也出声了‘万流归宗’,水利无万物而不争,只是未到万流汇聚时!万流归宗终入海,一泻千里正此时,几十个李十一娘同时在向着绵地罗扑去,一身的绿色的飘带,此时有如是森林的绿波,再也见不到那一条是那不一条,而一头的黑发,那些乌黑以化做青芒,在绿与黑间交替,黑下青,青与绿不间的变化着,向着绵地罗。
第241章 水之德
万川东入海,清溪水不回!
李十一娘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这是她辞别谷主时,谷主站在溪边,遥遥相送的别言,每每念在心头,都是淡淡的伤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不知道谷主为什么给她这一句话,其中又有何深意?
陆商羊与绵地罗同时动了,一上一下,向着李十一娘就冲去。只是李十一娘在冲剌的速度以加快时,又静静的顿在半空一瞬。两人被李十一娘这一幕弄得有些迷糊,不知何意?其实对于一个想明白对手下一步来说,就是最大的一个恐惧。
李十一娘想着王化戢与大祭师的战事,可那边却是迟迟不动,一直在对望,一直在相峙。她想早些结束这里的战事,回到王化戢的身边,那怕只是看着他动手。想到这些,便是谷主的临别之言。让她身在半空却是一顿。
绵地罗怒火万丈,这是李十一娘完全的蔑视,全然不让在眼里的一种蔑视!而踏着他肩膀一跃而起的陆商羊,本应动在他先,原本的和作应该是,上面的陆商羊身在高空,全无助力,动运的速度会不如地上的绵地罗,最佳的攻击,陆商羊先动,他是上空,从视觉与攻势上,陆商羊有着一咱压迫的势力。可是绵地罗一先动,其实这种先机就破坏了。
绵地罗在地上,等候陆商羊先发动攻击,而自己随机而动,一上一下,本是虚实相间,无论是上方的陆商羊,还是自己,都可做到虚实相间的攻战之法,无虚无实,可攻可绕,这就是组合而成的优势。可是绵地罗的一先动,一切只有实而没有虚,这就是次一等的战技。
在最后方的左敬左罗,不能及时参加进他们两人的战队,只能是以一人之力,各自向李十一娘发起进攻。李十一娘在一瞬之后,借着前冲之势,迎向最前的绵地罗,只是在两相一触间,身形一转,就侧向一边去了。
陆商羊只是奋力一跃,又轻轻的落在地上,空中的风都没有抓一把在手中。
左敬左罗,就在李十一娘与绵地罗那一触间,也是绕过中间二人,左右围进。李十一娘身形急转间,正遇上前来的左敬,不用思索,也不用看清望准!两人都是本能的反应下,就是各出一掌。
左敬是奋力全推,李十一娘却只是自保求守,只是一个沉闷的劲气对撞,尘土些微微有些轻扬,李十一娘再转动身形,就回到了最初动手时的原点上。
须臾间,三个照面,李十一娘出手三次,全把四个人的实力摸索了一遍。左敬左罗四人,都是心中再无时决战的雄心,他们四人同时感到挫败,合四人之力,本有两次大好机会,第一次却是试探性的进攻,可也没有达到试探的目地,而二次,却是因绵地罗的急躁,空忙一场。可这对李十一娘来说,那就不同了,囚龙岭那种飞石乱流,都没有把她李十一娘如何?只是让自己无法冲进囚龙坑。
难道他四人合力还胜过那囚龙岭!
回望一眼江边,一直与大祭师对峙着的王化戢,灰黄色的长袍,在江风里,尽服贴在身上,让他的身体显得依旧是那样的挺拔,那一条蒙在脸上的红布,此时,更象是对大祭师的一种无视,两条束结而剩余的红布条,飘在脑后,形如是胜利的战旗,一双薄底的布鞋,让他的双足象是轻轻的放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在风里起伏,几缕缕,几丝丝的在动,在舞。中年的王化戢,真如是一块美玉,可也不象是谦谦君子了,因为他再也没有可以用于来,用于来表达的,那一双深邃而孤独的眼睛,永远的迷惘里没有忧伤,清澈而悠远的宁静里是无尽的宽广,想了又想,那漆黑的眼珠,是天空中太阳与月亮外的第三颗明灯。那些白而透明的眼仁,就是希望,她心中的希望。
再望王化戢一眼,四个人对她的攻击又要到来了,原来自己痴迷的王化戢,可能只是那一双眼睛让自己迷惘了,可如今,他们眼睛已经没有了,还痴迷他什么呢?
绵地罗只一折身,一拳就击了过来,李十一娘还在看着王化戢,她的眼睛还在王化戢身上,一挥手,对向绵地罗的一拳,轻轻的风从手背上生出,对向绵地罗那霸临天下的拳风,‘源泉水流’。
源泉水流,源泉小流动之始,一出深山破万仞。不知不晓中,李十一娘信手而御,全是以无心之境去对待眼前的对战。万流归宗的第一式,在一种她全然不知的状态下,就信手而去,对向绵地罗那愤怒的一式,象是轻风迎送着一叶风筝,在无声无息间,绵地罗拼力的一击,失去了方向,力量也在减弱。
左罗随之也到,一跃丈余,一掌劈下,锐芒的闪光里,青翼般速利的锋芒,向着李十一娘就是斜身一劈。风在动,王化戢的衣衫也随之而合,是一种季候里植物与天地的应合与舞动,春来必是发几枝的萌动,天地壶在他的身体四周缓缓转动,不急不慢,不上不下,就在胸围处,自然的在那里转动,他的眼睛,哦,是眼眶,不是眼睛,一个身上,尽是一种自然天成的自信。
‘春水有冰’,第二式,足尖一抬,脚尖触地,脚跟却是没有放到地上,下一只脚在动,一步就移出,舒肩展腰,五指张开,手背对着左罗,宫、商、角、徵、羽全在五指间,一挥而出,铮铮铮,铮、铮,五声金石之鸣,左罗一退五步,才堪堪化去李十一娘这一式。
三个人,在李十一娘一回眸间,各自退了几步。左敬看着左罗,绵地罗第一次回头,望向陆商羊,陆商羊望着李十一娘。李十一娘的眼睛,还在下流,还在王化戢身上。陆商羊走动起来,向着李十一娘的一则移动过去。他的走动,就是明显的信号,单人独力,不要想着能够击败李十一娘,重新围住她,若能合围,就启动阵法。
左敬左罗些时,也只能这样想了,当时李十一娘被红山四老围住,逼得她脱去衣裙,只有贴身小衣,才险胜四老,愿今日也能如愿,不希望把她打败,最少也要一个平手,那才不给师尊丢脸!
绵地罗也走动起来,他是这四人里出手次数最多的一人,他在几次交手后,全然不知道李十一娘用的是什么样的功法,也摸不清她比自己利害多少,强,强在哪里?此时,四人是全然不知了!
李十一娘站在中间,任由四人把她合围,她的心上,只有王化戢,她要看这真如境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她想看着王化戢战胜大祭师,这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与王化戢相处得最多的时间,她给王化戢水喝,她给王化戢饭食,她想给王化戢洗一次头
在李十一娘心中,她还有着对王化戢种种未了之事,眼前,她只想替王化戢一战,可王化戢没有了眼睛,也不会再与她对视了,象是他心中对自己的畏惧也消失了,这一次,他竟然是不同意自己先与大祭师一战
左敬左罗四人围住了李十一娘,开始走动起,越走越快,行走间引动着风向,跟随着四人也转动起来,地上有沙石,也开始卷动,转眼间。四个人已经变成四个影子,再一息,那些影子都满隐身黄沙与飞石里。
动了,四个人动了,全向着李十一娘攻击起来。
‘春水初潮’第三式,春水初潮冰未解,一棱浪尖破九霄。
这万流归宗共有十二式,春三式,夏三式,秋三式,冬又是三式,合成十二式,从水之出源,一直演义至入冬伏藏,这本是清溪的镇山功法,向是不传之秘。可是李十一娘自幼稚时便入清溪,因其年幼无知,所以多人从不避她,任其来去自由,可不曾想到,她是过目不忘,点点入眼,牢记心中。
少年时的李十一娘,知其身世孤苦,感怀自伤,常常是望水而伤,在清溪蝉谷里,飞流水川,四处低洼,小池深潭遍布于野,冬有雪川冰野,夏有洪流涌川,望水而悟道,把这万流归宗深加推演,以季而进候,以出七十二式。谷主见其以成大能,就把功法也给了她。
功法与招式的不同,功法象是整体,而招式则是一个分枝的分枝。功法是一个整体的认知,而招式就是一些小技术,小手段。老谷主把功法传给李十一娘,其实用心以明,将来,我之后,你就是这清溪蝉谷的谷主。李十一娘哪里有不知之理!让她成为沈君逸的乳娘,其实就是在给她难题。
少公子的乳娘,这样一个别扭又难为情的身人份,先不说李十一娘怎么想,沈君逸那里就是难关,可是,事世逼人,王化戢已经走出王宫,沈君逸不去急时缠上他,一错过,多年的谋划就成泡影,沈氏家族已经没有时间再等机会,与彭氏商战多年,各不上下。这分不出高低,是因为两家人走的商道,多不在一条路上!不在一条路上,如何去战!又哪里会有一个高低。
王化戢出现了,这可是王叔,一个少年王叔,只要不与他进行生死的搏杀,就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一起玩乐一下,一起败一下家,自然那种注目就会引向王化戢去,也好给沈氏家族的隐退,找到最好的掩护。沈君逸生来就是这样一个注定了的演员!该他出场了,就不会给他退缩的机会,心不愿情难却的叫一声乳娘。
这一声乳娘的叫出,让李十一娘又是望了多年的水,这时,她只能是望着天上的水,而不是地上的水了,那些天上的水,更比地上的水飘渺虚无而又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