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趟雷先锋!
城隍像睁开眼,
陡然间,
一道无形的气墙直接将整个城隍庙给笼罩。
巅峰之时,一座城隍可以护佑一座城,甚至还能掌风调雨顺之职,乃阴司序列之下不争的一方诸侯。
此时虽然时过境迁,早不复当年,但出手之下,将属于自己的道场给笼罩,却是不成问题的。
城隍庙里的诸多香客们一时间全都迷迷糊糊起来,像是打起了瞌睡。
很多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有过类似的体验,就是不知不觉间像是自己打了个盹儿,时间就一下子过去了好久。
当然,大部分是因为自己确实打了个盹儿,但也有小部分却是类似于此时城隍庙里诸多香客这般,是纯粹属于被动的状态。
等此间事了之后,大部分香客都不会有所察觉,有个别比较敏感的,可能也只是觉得自己刚刚那个呆发得有点长了,也不会怀疑有他。
老道和勾薪等人刚走到门口,
就看见门槛儿上出现了一条黄色的纹路,
一线天,
隔绝前后。
若是硬闯,就是主动和主人家怼上了。
小黑上前一步,打算直接破开禁制,不管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先把自己等人给摘出去才是最为妥当的选择。
而勾薪却伸手抓了一下小黑的肩膀,
示意他不要这样做。
原本来通城,只是一个中转,就是之前来书店看看,也真的只是看看,一直到看见那位书店老板,他才起了“爱才之心”。
但整个通城一行,还是有些太过波澜不惊,本就是闲不住的主儿,此时难得有热闹可以看,自然乐意得很。
很多人怕看热闹,是因为怕自己被殃及,就如同前阵子周老板在地狱宫殿里时,不知道多少鬼差被强制留在宫殿范围内看热闹结果被轰成了渣滓。
但勾薪不同,
他看热闹时,
基本不会被殃及,
而且还会经常捡到好处。
捡个重伤的老爷爷,
捡个人家打完架后遗落下来的戒指这类的,
有福报的人,
底气就是不同。
勾薪在台阶上坐下,
身后的小黑和小白也一起跟着坐下,看来,他们是相信面前的男子的,否则也不会一直跟着他。
以他们的水平,货真价实地比肩巡检可能不至于,但比普通的捕头那是强得太多,之所以愿意跟着勾薪,也是因为勾薪用一件件事,证明了他确实是天之骄子的人选。
跟着他,有肉吃,自然就死命地跟着;
肉吃久了,自然就当狗了。
老道是有些慌的,但此时他代表的是书店的脸面,自然不能太落了下风,尤其是老道自己心里也清楚,此间一旦出了乱子,凭他的本事,不说是去摆平了,就是连全须全尾地脱身都很难,不如就待在勾薪等人身边,天塌下来也有个高地先顶着不是?
一念至此,
老道也就跟在勾薪身边坐了下来。
大殿之中,
尽显压抑之气机,
一道黄色的身影在神像前面显现。
他似乎是在查找,
也像是在搜寻,
那道喜欢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身影,
这半年来不停地在袭扰着他,
却已然将自己吞了个七成以上,
他苦苦抵挡,
却终究难以克制。
这次莫名其妙地机缘巧合,自己终于得以摆正“主人”的身份,自然不愿意错过,想要趁此机会将那个白衣女人彻底解决!
昔年,
城隍一脉因为追念泰山府君,不服阴司管束,导致二者决裂,在阴司的镇压之下,城隍一脉几乎崩溃,但他一直以来却都谨小慎微地活着,哪怕是在当年,也没有强出头。
正像是哪个地方,都有穷人也有富人一个道理,一个圈子里,有刚在前面的爷们儿,也必然不会缺少贪生怕死之徒。
好在阴司在解决城隍一脉后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抹除了城隍在阴司体系里的位置,彼此间进入了岁月静好的模式。
个别还残存的城隍,只要不冒头,不要跳得太欢实,基本没什么事儿了。
“白夫人,这会儿,你怎么就不敢出来了呢?
出来啊,
你给本座出来啊!
白夫人,你这贱人!”
找啊找啊,
找了许久,
那个女人,
却始终找不到。
城隍清楚,
那个女人,
还在自己体内!
在自己明显掌握优势的时候,女人选择了蛰伏,完全融入自己体内,让自己根本没办法施为!
除非,
自己宁愿自裁!
但他如果愿意自裁的话,
何必苟活到今天?
一时间,城隍爷气愤无比,他深知一旦错过今日这个契机,等待自己的,将是被那个可恶女人给彻底吞并的结局!
他抬起头,
忽然间眉宇间露出一抹阴森之气,
身形一闪,
直接出现在了大门口的位置。
此时,
能在城隍庙里依旧目光清澈的人,
全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小黑小白马上起身,
站在了勾薪身前,
双手掐印!
“阴司的杂碎!”
城隍爷的声音里,带着极强的怨念!
遥想当年,城隍一脉何等风光,如果不是阴司的出现,他现在何须落入这般境地?
人,就是这样;
而任何沾染上了人性的存在,也会慢慢变成这样。
若是此时坐在这里的是位判官或者是阴司的其他大人物,
他可能都不敢出来现身,若是出来了,很可能是跪伏在地,摇尾乞怜。
但此时既然对上的是阴司的鬼差,最低级的存在,自然而然地,
“国仇家恨”啊,
也就能摆出来说道说道了。
小黑小白面色紧张,
老道更是吓得往勾薪身边又凑了凑,
心里则是在盘算着出了这事儿老板能不能感应到赶来?不过就算老板知道了,想赶来可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只能靠眼前这个家伙先顶着了。
勾薪却神色淡然,似乎根本就没把眼前的危机放在心里。
老道心下大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干瘦的胸脯,道:
“打得过?”
“打不过。”
“额,兄弟,那是你有办法?”
勾薪摇摇头,
很真诚地说道:“没办法。”
“这…………”
勾薪笑了笑,
道:
“没事儿,办法会自己找上门的。”
勾薪继续笑呵呵的。
却在此时,
身前暴怒的城隍面色忽然一变,
原本明黄色的身影也是一颤,
勾薪口袋里,
一块古朴的木牌飞出,
飘浮在了黄色身影前。
城隍爷脸上的怒火开始慢慢退散,
甚至长叹一口气,
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慈爱之色,
道:
“你家祖上,是城隍供奉?”
城隍供奉,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不同的称呼,有点像是庙祝,算是各地城隍庙里,侍奉城隍爷的人。
算是城隍的家里人,自己人。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有点类似于清朝时期的包衣奴才。
诚心侍奉得久了,
身上甚至是身上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会沾染上一些特殊的气息,
而城隍爷从这枚木牌上,
这起码是三代人侍奉城隍才能留下的气息!
这算是地地道道的自己人了啊。
勾薪也是面露唏嘘之色,
起身,
对着城隍爷拜了拜,
道:
“正是如此。”
城隍爷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之情,
这之前,勾薪三人对自己的拜服他其实是看见的,之前还以为是假惺惺的,其实是不忘旧主啊。
唉,
一时间,
在城隍爷眼里,
勾薪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典型。
只可惜,
自己错失这次机会无法解决掉那白夫人后,
自己的时日,也将无多了。
一想到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活到现在,却落到这个结局,城隍爷心里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年倒不如陪着其他同僚一起反抗,和那阴司殉了了事,反而能落个自在痛快。
勾薪面色平静,
其实,
那枚木牌子,
是自己去年在雪山旅游时,被导游强买强卖的。
当然了,
这话此时是万万不能说的,
福报好是福报好,
但你要是个脑残,福报再好,也不够你死的。
城隍爷心里有些怅然和唏嘘,
再见勾薪时,
却总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眼下自己是快不成了,
所以开始想着身后事了,
一些东西一些传承,
就此断绝了,倒是真的可惜了。
一念至此,
目光就愈发和善了。
勾薪则是依旧平静,
类似的事儿经历得多了,
也就淡然了,
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了。
反正,
接下来无非是要给自己送好处留传承的戏码,
哎呀哎呀,
腻歪了腻歪了,
但还得装作惊喜感恩地样子去接,
好气哦!
而这时,
身边的老道见面前这黄色威严的身影似乎和身边的这个书屋的客人打得很火热,老道有些眼红啊。
这说到底还是通城的城隍爷呢,
要给好处,
也该给自家老板啊!
自家老板才是正儿八经地通城鬼差,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道的心思很简单,也很纯粹,既然是周老板的员工,自然得为自家老板争取点好处。
当即笑呵呵地且带着一点拍马屁奉承的姿态对城隍爷拜了拜,
道:
“城隍大老爷,我家老板对您也一向景仰得很呐,常常和我们说,这通城一直风调雨顺,离不开城隍大老爷的恩德,一直教育我们不能忘恩,要记着您的庇护之恩。
哦,对了,我家老板是通城的鬼差。”
城隍爷压根没理睬老道,
一个普通的鬼差,
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咦,
老道见城隍爷没啥感觉,
当下有些着急了,
可不能把好处都给一个外人,这算什么事儿嘛,好在老道别的本事没有,拉交情的本事可不赖。
七大姑八大姨的攀扯下来,总能拉出一点关系吧。
老道马上继续开口道:
“那啥,这位鬼差可是我们老板刚认识的好基友啊!
一见如故啊,所以才让我带着他们来城隍庙的,他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言外之意就是,
我老板和你看重的这位关系很好,
来个雨露均占呗。
城隍爷依旧不为所动,
他在思考把什么留给勾薪合适,
直接把老道的话当屁给放了。
老道急眼了,眼珠子一转,马上继续道:
“呀,白夫人您知道么?
以前她也当过庙神啊,您应该见过她的吧?
现在也在我们书店呢,
她和我们老板的关系和这位和我们老板的关系一样,
铁着呢!”
城隍爷瞬间色变,
就连在旁边安心等着好处的勾薪也愣了一下,
下一刻,
城隍爷怒发冲冠,
愤怒的气息肆虐而出,
双目赤红地指着站在面前的勾薪,
因为老道的叙述方式的原因,
导致城隍爷的思路向另一个方向去认知了,
在他看来,
勾薪就是白夫人的人!
之前对勾薪的观感有多好,现在的怨恨就有多深!
城隍爷直接怒吼道:
“好啊,好啊,好啊!
你这个卖主求荣的东西,
卖主求荣的东西!
本座今日拼了一切也要灭了你!”
“…………”勾薪。
“…………”老道。
第五百九十八章 贫道,为自己带盐!
城隍爷发威,
虽说这些年来江河日下,但也能称得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仅仅第一道攻势袭来时,顶在最前面的小黑和小白瞬间就显得吃力起来。
虎死威犹在,何况一方城隍?
勾薪面色一凝,
当下扭头瞪了一眼身边的老道,
老道身子一个哆嗦,他也知道似乎是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只是勾薪这个时候也没功夫去计较老道的事儿,
须臾之间,
小黑和小白二人一起被扫飞了出去,身子重重地砸落在地上,也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纳命来!”
城隍的黄色法身直接冲向了勾薪。
勾薪后退几步,
同时闭眼,
双手插入口袋之中。
一道蓝色的光圈浮现而出,直接将其笼罩在了其中。
既然是有大气运的人,身边自然少不得一些宝物法器之类的东西,对于勾薪来说,富裕得都可以拿出去开杂货铺了。
“砰!”
城隍爷的法身狠狠地撞在蓝色光幕上,其身形一顿,竟然没能近得了勾薪的身。
然而,
勾薪也是身形一颤,
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这般狼狈的情形,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
老人们常说,福报再好,也怕福过了,折了寿。
古代很多小孩子的小名都是往贱的方向去取,也是存着惜福好养活的意思。
也因此,
勾薪之前看似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实际上,也是个命硬的主儿。
当下,
趁着光幕还没破裂,
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极为古朴的青铜镜,像是古代闺中小姐的梳妆物件儿,上头贴着一张符纸。
撕下符纸,
铜镜在阳光下散发出骇人的光泽,
一只纤纤玉手也从铜镜中伸展了出来。
当城隍爷的黄色法身再度冲击而下,直接将光幕冲破时,
铜镜里伸出的手当即探了出去!
“啪!”
“轰!”
一声轰鸣传来,
明明是几许方寸之间,却营造出了千军万马奔腾的气象!
下一刻,
铜镜碎裂,
素手崩溃,
城隍爷的黄色法身也消减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凝实!
勾薪深吸一口气,
站在原地,
额前已然有汗珠沁出。
以一个鬼差的身份,面对城隍,能连续两次打个平分秋色,他已经足以骄傲了。
“好啊,本座倒要看看你,还有几件护身的宝贝!”
城隍爷发出了一声厉啸,
昔年威威尊严不可侵犯的城隍,在末路之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此时他心底只有恨,
他迫切地想要将这千百年来承受的屈辱和悔恨都发泄出去!
勾薪笑了笑,
从口袋里又取出了一枚玉扳指,
道:
“我还有很多。”
同一时间,
刚刚被扫飞出去的小黑和小白二人一起站了起来,
两个人手中都出现了一条红色的丝线,交叉之间,
直接举起!
“嗡!”
破空之音传来,
城隍的身影竟然被这一片红线组成的桎梏给拖延住了。
而勾薪手中的玉扳指则是直接融化,化作了一支笔的虚影,他整个人也跳跃而起,笔锋宛若剑锋,直接刺在了城隍法身的眉心位置,
同时掌心之处又出现了一张紫色的符纸,
顺势贴了上去!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落地时,
更是低喝了一声:
“破!”
“轰!”
红线断裂,
笔锋消融,
符纸乱飞,
而城隍爷的法身更是被打了出去,
落在了大殿前方的香炉上方。
眼下,
城隍的法身不光是没之前那般灿烂了,更是显得虚弱了许多,其中更是夹杂着一些杂色,这是法身出现裂纹的表现。
法身,
也算是身体,
它和灵魂不同,也和纯粹的肉身不同,
法身,
是修行者道和念的幻化,
是一种脱离了肉身和灵魂层次崭新的表现形式。
肉身崩溃了,就失去了地基;灵魂出了问题,就丢失了根本。
而法身,则是这二者之上的另一层保险。
当初,
赢勾在地狱时,没有真的杀死任何一个阎罗,
但却一个一个地把他们的法身打爆,
这也足以让他们承受巨大的创伤,乃至修为滑落!
老道在旁边看得很得劲,
妈,
这货居然这么厉害。
虽然老道不懂城隍爷是什么实力水平,但看那出手的气场,也足以表明城隍爷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但这个被老板托付给自己带着逛逛的家伙,
却这般的强硬,
法宝更像是不要钱似地往外砸,
这他娘的,
有点像是拿人民币砸人,
而且还砸出了效果!
这要是换了自家老板,
龟龟,
指不定自家老板现在已经心疼得抽抽了吧。
“封了他!”
勾薪命令道。
他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许久没经历这般险境了,对这位城隍爷自然是很不满意。
更何况,
城隍一脉早就在阴司除名了!
小黑小白当即咬破自己的手指,于自己眉心位置画符,顷刻间,一道道阴气入体,二人双脚高高踮起,宛若故事里真正的黑白无常现身!
二人一起跳跃,
一跃数十米,
直接出现在了香炉两侧,
双手一起下压!
“砰!”
香炉破碎,
城隍爷的法身也被按压了下来,
原本的人形也被扭曲成了一道被挤压的光圈儿,倒是想反抗,却无法挣脱下来。
而小黑小白似乎也想直接将他压爆,却也没能成功,一时就僵持了下来。
倒是勾薪看到这一幕,面露喜色,径直向这里走来,同时笑道:
“没想到,你这城隍居然还聚集着这般多的香火之气,到底是怎么瞒过阴司的眼睛藏下来的?
看来,
这就是我今天的机缘,
虽说收了你,
我会比预想中的更早完成业绩升为捕头,
但如果拿了你的香火,就算打破之前的计划,也不亏!
小黑,小白,
押着他,
我来取香火!”
而这时,
光圈之中,
一张男子怨毒的脸浮现而出。
“白家小娘子,你不是想要我积攒的这些香火很久了么。
杀了你的这个手下,许我陪葬,我便都给你!”
“他……不是我的人……但应你,亦无妨。”
“当真?”
“以圣父的名义起誓!”
城隍是知道白夫人的身份的,见她这般说,自然是信了。
紧接着,
黄色的光芒瞬间大盛,
连带着城隍的法身上竟然也显露出一抹白色!
“呼……呼……呼……”
肆虐的风掀起,
阵阵呼号!
恐怖的气机泄露而出,
当真有种黑云压城的气势!
小黑小白身体不停地颤抖,显然快要控制不住了,这城隍不知怎么滴,忽然力量大增!
“还想挣扎?小黑小白,压着他!”
小黑小白二人一起张开嘴,
一道道黑色的火焰从二人嘴里喷发而出,
虽然没能烧得掉这黄色的法身,却也是一时克制住了这法身的反。
“放肆!”
一声女人的娇喝从法身中传出,
小黑小白身上的毛孔位置当即有鲜血溢出,二人直接变成了血人,却还在死死地支撑着没撒手。
城隍的法身大半变成了白色,
恐怖的威压进一步提升!
勾薪冷哼一声,
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里头装的是黑色的液体,他当即扭开瓶子,将这股黑色的液体倒入自己口中,随即,他的皮肤开始呈现出青黑色。
同时,
手掌中出现了一枚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一条大黑狗,当真是威武雄壮,仿佛啸月!
他这是要请大妖上身,
这狗牌是当年在一个福地里捡到的,
而之前他所喝下的黑色液体则是为了请神前把自己身体给“梳理”一遍,这可以方便请神,也能让“神”上身后所能施为的余地变得更大一些。
“砰!”
“砰!”
已经变成血人的小黑小白被相继抽飞出去,
眼见着这具法身即将脱困,
勾薪马上举起狗牌,
准备念咒!
付出这般代价,
经历这般周折,
但只要拿下眼前的香火之气,
一切,
就都是值得的!
边上的老道只看见那小黑小白都被极为凄惨地抽出去了,
再看那个半黄半白的法身即将脱困而出,
一股子危机感袭来!
老道清楚,
要是那勾薪也败了,
自己这条老命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当即本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纯粹心思,
老道也果断地站了出来,
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摸裤裆后才意识到自己今儿个放置在那里温养的符纸已经丢掉了,
不过好在他这里别的没有,许清朗画的那些符纸倒是收罗了不少。
双手放在道袍里,
左掏掏,右抠抠,
很快,
两大把符纸就被他抓在了手里,向前冲刺了两步,直接对着那具法身丢了出去。
管你有用没用,
贫道用了再说!
一时间,
法身身上不停地有“风雨雷电”在肆虐,
虽说似乎没起到决定性伤害,
但看上去这架势倒是挺大的!
只是,
其中有一道许清朗的画的当初老道在将军山也用过的“请神符”也夹杂在了其中,
这玩意儿没办法跟其他符纸一样自爆,
反倒是被其他符纸的爆炸给掀飞了回来。
勾薪手持狗牌,正全神贯注地念诵着咒语,
没留意到,
一张符纸飘飞了下来,
正好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位置。
“嗡!”
勾薪手中的狗牌从手中滑落落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也瞬间变得浑浊起来,
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而后,
勾薪身体当即一颤,
双手抱着胸口盯着眼前的法身不住地往后退,
掐着声音娇滴滴地居然唱叫道:
“哎呀,真真真是吓死奴家了,
奴家好怕怕呀~~~~~”
第五百九十九章 书屋出手!
问完了话,画卷就被收了起来,周泽倒是大气,直接把画卷向猴子那边丢去。
小猴子蹦起来,很稳健地把画卷接下来。
既然之前因为煞笔可以用了,自己也可以操控阴阳的部分功能,所以把阴阳从小猴子那里拿了回来,就再送它一个玩具吧。
莺莺在旁边不停地咬着红唇,显然,刚刚得知的信息她需要好好地消化消化。
好在,
脑子乱是乱,
心绪扰是扰,
但莺莺也有自己解决的办法,
当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该怎么做时,
老板叫她做什么自己就去做什么就可以了!
有点无脑,
但却是最好的办法。
“别内疚什么,也别想不开什么,她既然骗了你,又让我烧了你,肯定是有其他打算的。”
对莺莺,
周泽总是能多一些宽容和关切,
他向来是性子冷淡的人,说难听点,也有些刻薄寡恩。
但就算是一块石头,被莺莺这样精心捂了一两年,也热了。
“老板,我知道的。”
莺莺抿了抿嘴唇,目光恢复了清澈。
安律师见周泽站起身,知道老板是打算片刻都不耽搁,直接去城隍庙查看情况。
看来,老板对这个女僵尸是真的紧得很,不想夜长梦多。
安律师有些遗憾,
本想和老板好好摆一摆关于地狱之行的龙门阵的,
看来只能再往后压一下了,当真是心痒难耐啊。
他也站起身,先去发动了车子。
“莺莺,你留在家里看家。”
周泽没打算带莺莺一起去,如果到时候真的要和白夫人对上时,莺莺在场的话,尴尬会是一方面,同时也得提防白夫人有可以拿捏莺莺的手段。
莺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倒是没多说什么,也没强行喊着自己一定要去什么什么的,对于周泽的要求,她向来是无条件服从。
周泽很满意,
对猴子吹了一声口哨,
又走到吧台那边把小男孩的作业本合上,
同时又对着厨房那边喊了一声,
示意他们一起出来,
待大家都坐上安律师的车后,
安律师设置了个导航,
直接发动了车子。
………………
勾薪现在很迷茫,
是一种深深的迷茫,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
是天命之子,
因为他的运势和福报,一向很好,
而他自己,
也有些习惯了。
也因此,
今天自从进入这城隍庙后的一番波折,
让他很是不适应,
总觉得命运在这个小片段里拿错了剧本,
事情,
不该是这样子的啊?
因为之前喝了那瓶黑色液体的缘故,导致勾薪把自己的身体清扫了一遍,降低了自己对身体掌控力的同时也给了请上身的“神”更大的自由度。
所以,
眼下勾薪虽然知道有个莫名其妙的女鬼上了自己的身,
但他短时间内,
还真没办法将对方给驱赶下来。
女鬼娇滴滴地喊着,
宛若被惊了的小鹿,
当白夫人彻底打破之前黑白无常给自己留下的桎梏,
同时几乎消化掌控了城隍留下的力量香火之后,
那刺目的黄光开始逐渐消散,
白夫人的身形从中缓缓走出,
一身白衣,
凛冽威严,
唯有眉心的位置上,有一轮淡淡的金色光印在流转,
神圣且不可侵犯!
勾薪当即跪伏了下来,
不停地用额头撞击着地面,
哭喊道: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小的愿意为奴为婢,
伺候娘娘!”
“…………”勾薪。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上了自己的身!
“…………”老道。
勾薪你特么的在搞什么飞机?
老道并不认为是自己搞出了事情,才硬生生地强行“反胜为败”,
他只当是勾薪出了什么问题。
白夫人伸手,
轻轻抬起勾薪的下巴,
此时的勾薪,
一脸的娇羞,还带着一种“楚楚动人”。
只可惜,
勾薪不是许清朗,
老许往那里一站,就是美的。
勾薪这般,却显得有些恶心了。
然而,
白夫人也没那么低俗,只看个美丑,她仔细端详了勾薪,
道:
“还真是个鸿运当头的面儿。”
她做过庙神,
看东西能观气,
这勾薪虽然当了鬼差,
但依然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气象。
这种气象,当年的她还是忠王李秀成养女时,与曾见过的天王有的一拼。
要知道天王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起事之后却能营造出席卷半壁江山大有机会可以问鼎天下的气象,这就是命!
哪怕起事之后天王拼命作死,自己贪图享乐骄奢淫逸不思进取不说,还一直喜欢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
却依然不停地有类似忠王这样子的将才出现,硬生生把太平天国的事业支撑了十多年之久!
只可惜,
现在是太平盛世,朝纲清明,气象乾坤,
若是把勾薪丢到乱世之中,
保不齐又是一个天王!
这样子的一个人物,却以这种方式折到了自己面前,
白夫人都有些觉得不真实,
下意识地,
她瞥了一眼站在远处怕得直打哆嗦的老道,
微微皱眉,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却马上果断地自言自语:
“既取了香火之气,再取你之气运又何妨!”
说着,
白夫人弯腰,
猛地一吸!
勾薪身体一颤,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黄色光芒开始从他身上溢散出去,
被白夫人吸入鼻腔之中。
只一小会儿,
黄光就开始转变成黑色,
白夫人面色骤变,
身形一颤,
马上斩断了这种勾连。
“这气运,竟然在这个节点直转而下!”
在民间,气运和命格之说很盛行。
有人鸿运当头,年轻时一帆风顺,但可能在某一个节点之后,接下来就一路走背字儿,而且是背到姥姥家的那种。
说的,其实就是勾薪这种情况。
“咔嚓!”
白夫人伸手掐住了勾薪脖子,
虽说不知道勾薪遭遇了什么,
但这里,
已然不是久留之地了。
却在这时,
城隍庙的大门直接被踹开,
那条线也在刹那间模糊,
一道黑色的身影直接冲撞了进来,
一声低喝传来,
对着白夫人就是一拳抡出!
“镇!”
白夫人目光一凝,
周遭禁制一起发动,
然而黑影的速度却不见减缓丝毫,直接冲破了这庙宇里的一切禁制,来到了白夫人跟前,一拳砸出去!
恐怖的煞气凝聚在拳头上,大又锐不可当之势!
白夫人手掌轻翻,
小男孩拳向被改变,
直接向地面位置砸去。
“轰!”
拳头砸在了地面上,
一时间周遭青砖崩裂,
直接砸出了一个大坑。
“嘿嘿。”
安律师一声低笑,
“虽说城隍一脉早就没落了,但哪有你鹊巢鸠占的道理?
幽幽城隍,庇护一方;
洞天开眼,邪祟避退!”
安律师喊的是祭祀城隍爷的咒语,虽说因为阴司的打击,城隍一脉早就没落了,但冥冥之中,必有感知!
一时间,
威严之气仿佛笼罩了下来,
原本因为吞噬了城隍才可以掌控这庙里一方格局的白夫人,
此时瞬间失去了对这里的掌控,
且还得承受着这降临而下的反噬!
白夫人身形当即飞了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因为安律师的倒腾,把这里直接从她的主场变成了刑场。
小男孩抬起头,
十指指甲长出,
煞气外放,
一声怒吼之后,
也是向上跳起,
这是要打算把白夫人硬生生拽回来!
“吱吱吱!”
而在上方,
妖猴显现,
毫不客气地坠落而来,
身上的妖气肆虐,
阻截了白夫人的去路。
然而,
白夫人的身形却在刹那间化作了白雾,
直接消散一空,
连带着之前的法身也不见了踪影,
竟然以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躲过了这次围堵。
不过,
这也显现出了一点,
那就是在这几人的围逼之下,白夫人也只能避其锋芒,她没有赢勾的那种实力,一拳一个砸回去。
一道道绿色的条纹自城隍庙下的青石板上覆盖上去,
宛若一张绿色的天罗地网。
一声女人的低喝声传来,
雾气在那里凝聚,显现出了白夫人的身影。
许清朗站在大门口,
左眼泛着青光,
向那边一指!
收网,
捕鱼!
这一番变化下来,
形式陡然一变,
老道只觉得心里无比地痛快,
刚刚那个女魔头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可是把老道给吓到了。
这下子己方部队出现,
扭转了局面,
爽!
不过,老道也有一种不真实感,书屋,居然这么强了啊,都不用老板本人出手了,靠狗腿子都可以打天下了。
“没事儿吧?”
老道闻声马上扭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老板。
周老板则是看着前面躺着的那位出气比进气多的勾薪。
再看看这城隍庙,同时也看看这白夫人,
最后,
看了看身边站着的老道。
“老板,贫道没用,还得你们来搭救。”
老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仿佛为自己是拖后腿的那个而歉怀。
周泽则是深吸一口气,
很郑重其事地伸手拍了拍老道的肩膀,
语重心长道:
“老道啊。”
“嗯,老板?”
“你做得,真得很好了。”
说着,
周泽还伸脚踹了一下前面地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勾薪,
心里,居然有点可怜他。
好好地气运之子,才跟了老道半天,
就……
第六百章 勾勾!
跪伏在地上,把土给重新填好,又浇了点水,黑小妞伸手帮忙梳理了一下死侍绿油油的头发。
死侍又被种了回去,他年份还没到,还需要再长长。
做完了这些,黑小妞又爬到了小板凳上,坐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双腿膝盖的位置。
恨,
倒是不怎么恨了,
就像是如果邻居王二狗占了你一小块地,你会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晚就报复回去。
但如果把邻居王二狗换成一个让自己高不可攀的人物,就变成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了。
唉,
黑小妞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种日子还得持续多久,似乎也没个什么盼头。
好在她足够坚强,
到哪儿不是种菜?
只是,
刹那间,
她的目光忽然一凝。
菜园子大部分面积都是种的彼岸花,虽说也按照书店那个姓许的家伙的要求,也种了一下葱姜蒜;
但在正中央的区域,则有一块空置的大概桌面大小的区域,只有一棵类似狗尾巴草似的植物长在那里。
而此时,
那株狗尾巴草,
正在开始泛红,同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起来,且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有点像是煤气罐泄露。
这是半个月前黑小妞刚种下的,叫“看门草”,顾名思义,一旦有带有敌意且气机不俗的存在靠近时,它就会起感应。
上午进来的勾薪三人,其实是没带什么敌意的,也因此,看门草没有什么反应,但眼下……
黑小妞马上从板凳上爬到了自己的轮椅上,
见泥土里刚刚被自己才种下去的死侍又开始蠕动起来,
这次倒不是单纯地为了黑小妞,而是死侍自己本身就有一个“看家护院”的任务,如果有外敌侵犯,他肯定得上去抵挡的。
黑小妞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
啐了一口,
死侍才又安静了下来。
“刚刚书店的人好像都出去了,我去那边看看,如果有事,喊你出来。”
吩咐完,
黑小妞就自己推着自己的轮椅向小门那边过去,推开门,就看见书店的吧台后面,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
女人乌黑的长发,
和书店的那个女仆长得一模一样,
但二人却很难被混淆,
因为她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白莺莺站在吧台后面,
白夫人则是站在吧台前面,
昔日的主仆,当年的“姊妹”,
此时,
以这种方式,
面对面地重聚。
黑小妞微微一愣,没做声张,而是继续打量着这里的情况,心里也是在快速盘算着。
她是知道那个周老板的心思的,别人的话,他无所谓,但若是这个叫白莺莺的女的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如果还完整地在这里,接下来肯定没好果子吃,包括他的“干儿子”,也是一样。
“夫人。”
白莺莺开口道,声音有些颤抖。
即使是她,
也没料到白夫人会很突兀且毫无征兆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莺莺问道,
她知道老板他们之前出去是要做什么的,但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年,我可是带兵打过清妖的。
这点算计,还是有的。”
清妖指的是清兵,相对应的,当时因为清廷治下的国人都是留辫子的,太平天国的士兵则是留长发不刻意剃光前额留鞭子,被对面称之为长毛。
白夫人的声音有些清冷,
但看向莺莺的目光里,却渐渐显示出些许的柔和,
“他倒是待你不错,终还是没烧了你。”
莺莺低下了头,
放在吧台下的双手,
慢慢攥起了拳头。
她答应过老板的,
如果白夫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会打爆她!
白夫人笑了起来,同时道:“倒真真切切和我当年一样呢,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
语气中,有清晰地缅怀和追思。
白莺莺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再度抬起头,和白夫人对视,
“夫人,你骗了莺莺。”
“我骗了你?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
明明是清白之身却被浸猪笼的凄惨结局,
多惹人怜啊,
比造反的女罗刹听起来,更让人舒服吧?
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还敢这样留你在身边,培养出感情么?”
“夫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傻孩子,我这是为你好啊,你比我幸福,也比我幸运,真的。
你比我幸福幸运得太多太多;
我当初劝他杀了天王自立,
我劝他不要管什么天京自己打将出去,
我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最后,
我劝他放弃天京和我离开,
他都拒绝了我,
一次都没有听我的!
我陪他打仗,我陪他守城,天王扣押他父母妻儿时,我帮他斡旋!
城破他被曾剃头杀了,
我宁死不降,被溺死在了这通城濠河里!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他却一直把我当他的女儿!”
白夫人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莺莺,柔声道:
“至少,他不是把你当女儿的,也不是把你当普通手下的,我能看出来,真的。”
白夫人后退了几步,
歉然道:
“莺莺,对不起,是姐姐我对不起你,我原本没有什么谋划的,真的,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些,只是想让你可以在他身边,弥补我当初的遗憾。
甚至,
让他烧了你,
也只是想考验他一下,
他如果真要烧你,
我会出手阻止的。”
“夫人…………”
“可惜了,可惜了,真的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白夫人抬起头,
凛声道:
“谁叫我又看到希望了呢,莺莺,别怪姐姐心狠;
你本就是姐姐的肉身,
而姐姐的肉身里,藏着他能否复生的钥匙;
原本,
姐姐是没有这些念想的,
但现在,
姐姐又看见了希望,
哪怕他只能回来一条魂魄,哪怕只能回来一段虚影,
哪怕只能回来片刻,
哪怕他只能和我再说只言片语,
哪怕他只能再看我一眼,
姐姐也愿意,
也舍得!”
…………
“莺莺。”
“老板?”
“如果忽然有一天,白夫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老板,如果看见夫人的话…………人家会把她打爆!”
…………
莺莺举起拳头,
她答应老板的,
如果自己对夫人心软,
老板知道后会很不舒服,
莺莺知道的,
老板最不喜欢狗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而她,也不愿意离开老板!
“夫人,这只是你的分魂。”
言外之意,
你打不过我的!
人家,
现在可是变强了好多!
“总得把真的留下来才能敷衍住他们不是?”
白夫人不以为意,一枚玉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须臾间,
白莺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僵硬住了,
举起的拳头,
竟然无法挥动,
身体其他部位,
也是陷入了阻滞之中,放入被丢进了一缸强力胶水里头。
“吼!”
白莺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咆哮,
原本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瞬间变白,
整个人的气息也升腾起来。
然而,
玉佩的光泽也忽然大盛,
哪怕是此时几乎进入暴走状态下的白莺莺,也依旧没有办法抵抗这种禁锢。
“没打算用的,莺莺,真的没打算用的。
两百年来,
每次开棺来和你说话,
其实我都在用这玉佩收集着你的魂血气息,慢慢地烙印在这玉佩里头。
我以前真的没想对你做什么,
单纯地只是为了自己留一个念想罢了。
但现在,
只要这枚玉佩在我手里,
你就没办法脱离它的束缚。
你我姊妹一场,
姐姐我,
送你上路吧。
你不是很喜欢那张竹床么,
等你走了之后,
你的那个他,
会烧给你的吧。”
白莺莺目光里,满是赤红色的愤怒,
她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她怕,
她非常怕,
她很怕很怕,
怕老板回来后找不到自己,
怕老板没了自己后今晚睡不着……
白夫人似乎情绪也有些低落,
慢慢地靠近了白莺莺,
她的掌心里,有一团黄色的火焰正在燃烧,这是城隍那里得到的火焰,焚化一切邪祟!
白夫人伸手,
在玉佩的操控下,白莺莺失去了几乎全部的抵抗能力,被白夫人强行打开了嘴巴。
“妹妹,别怪姐姐心狠,说不定,过阵子,姐姐也去找你去了呢。”
火焰,
被白夫人送到了白莺莺嘴边。
黑小妞此时正准备喊死侍出手,却在此时,她的膝盖忽然一酸,剧烈的通触感传来,她眼里骇然,为什么会这样!
就像是老寒腿能感应到天气变化一样,
黑小妞也有了自己的感应,而且她坚信自己的感应不会错!
“别怪姐姐,要怪就怪,谁叫我们女人的命,
苦呢。”
“嗡!”
却在此时,
白莺莺的左手掌心忽然裂开,散发出了黑色的光芒,
在白莺莺的身后,也出现了一道由黑色光芒凝聚而出的男子身影。
白夫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她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莺莺的左手像是忽然恢复了自由似的,
挥舞了下来!
“啪!”
白夫人整个人被抽飞了出去,
宛若苍蝇拍拍飞一只苍蝇。
而莺莺身后的黑色虚影则是缓缓开口道:
“贱…………人…………”
第六百零一章 凭什么!
“贱…………人…………”
当初在徐州,赢勾出来等佛降临,但同时也曾做过一件小事儿,那就是在白莺莺的左手掌心位置,划开了一条缝儿。
这之后伤口可是过了许久才得以恢复,却也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白莺莺为此还无奈了很久。
她是怕赢勾的,也知晓赢勾的身份,但同时也明白老板和赢勾并不是一个人,所以对这个不请自来却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家伙,
莺莺可是很不满意。
最重要的是,她是僵尸,体魄不同,之后她曾到许清朗房间那里拿了不少美容护肤品,连珍珠粉都擦过,对那道伤疤却是无可奈何。
谁成想,
就在这个时候,
掌心那块早就愈合的伤口忽然裂开,
这一巴掌下去,
不光是将白夫人给抽飞了出去,
同时居然也让莺莺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本来被锁死的局面,
一下子就被破开了。
人都是有些自私的,特别纯粹的人,太少,一般都在庙里被供奉着,给寻常老百姓留一个如梦似幻的念想。
若是没有遇到周泽,白夫人的任何请求,莺莺估计都不会拒绝。
哪怕是烧了自己,
莺莺不光是没有去为自己求情,甚至还偷偷摸摸地去自己设计同时订做好了竹床,担心老板忽然哪一天想烧自己时没有竹子预备着不方便。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了老板,
那自己就绝不能出事儿,
哪怕是当年的夫人,
也不能!
白发飘荡,黑色眼眸里,流转着琥珀般的光泽,却是一种不怒自威。
两百年的年份,在僵尸圈子里,其实不算很长,比普通埋下去没几个年头就诈尸的破落户倒是好得不少,也算踏入门级了;
但不说和别人比,哪怕只是和书店里另外一头小僵尸比,也就难以撑得上是算台面的。
但莺莺不同的是,她际遇好,伺候自家老板生活起居快两年了,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委屈她了,只是此中影响,外人还真的很难看得明白。
就看那安律师因此觉得如何如何对不起小男孩,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都不惜传出去,就能看出来莺莺这一两年所收获的东西到底有多么巨大。
到底是承平年代,僵尸这种天厌之物,想要拔尖儿和往前走一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反观刚刚被抽飞出去的白夫人,
她倒是没有什么自家姊妹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的感觉,
反而是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莺莺身后的那道身影,
有震惊,
有惶恐,
有失落,
到最后,
化作满腔的怨恨和不甘,
从进书店门儿起就一直平静如水的她,
此时居然变成了东街为了家里琐事儿和丈夫红脸掐架的模样,
嘶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当年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当年就是不出来!!!!!
他可以不死的,
他真的可以不死的,
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你当年就是不出来!!!!!!”
………………
城隍庙的台阶上,
周泽和老道并排坐着。
远处小男孩安律师他们还在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把老鼠捉成,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虽说白夫人刚刚融合了城隍的法身,再加上其庙身的身份,兴许还有当年当长毛时的遗泽,手段确实颇多,但想要改变这局势,是真的不太可能了。
老道抽出两根香烟,给自家老板递了一根,自己也咬了一根。
咬着过滤嘴,周泽打了个呵欠。
自己眼下坐在这儿,到没有刻意当甩手掌柜的意思,只道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铁憨憨现在进入了永恒沉睡之中,自己也得小心一点儿。
或许,这就是外挂玩家掉落到普通玩家时的心态吧,不敢再浪了。
有时候周泽也会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把这日子过得太“老年化”了,两世为人,加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现如今的三十岁,很多人还是大男孩阶段,正是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的大好年华,
偏偏自己却过出了七老八十的既视感。
地狱之行,哪怕不说最后铁憨憨沉睡前在自己软磨硬泡下又上了的小灶,
就说这一遭风景风物,在眼界儿上和在灵魂的淬炼上,也绝非等闲。
偏偏自己却没有丝毫想去装逼想去得瑟想要在手下人面前露一手的冲动,
老了,
老了啊。
老道可是不懂自家老板在“感伤年怀”,给老板点了烟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前头还昏迷在地上的勾薪拖拽了过来。
周泽眼皮跳了跳,
人勾薪现在已经进气儿没出气儿多了,
老道这么个不疼惜法子,
万一人咯噔一下直接翘辫子了怎么办?
“老板,我掏掏看,这家伙,身上的物件儿贼多。”
老道双手在勾薪身上上下其手,摸索着。
之前勾薪怼城隍爷时,那法宝法器什么的像是开当铺一样一件件地丢出来,像是不要钱似地,也不见他心疼。
财大气粗得让人眼红,
这一刻见他昏迷过去了,老道也就不客气了。
年轻人啊,就爱得瑟,财不露白这道理都不懂,老道觉得自己作为长辈应该教育一下他。
虽说阳间这百年来,大家学会了相亲相爱,凡事儿也都喜欢披一层人性光辉的皮,各大圣母也是大行其道。
但在阴间,趁你病要你命才是主题,老道跟过两任老板,耳濡目染下来,也算是懂得了行情。
周泽本想开口阻止,
总觉得这种吃相不是太好,以前自己也只摸摸死人的口袋,这人还没死呢,等他彻底断气儿了岂不是更舒坦一些?
但瞅着老道把一件一件的东西给掏出来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台阶上,
周老板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心里开始考虑要不添一把火,
直接帮勾薪了结痛苦送他结束吧,实在是这家伙家底是真的好丰厚啊。
谁成想,
勾薪这活儿居然咳嗽了几声,
缓缓地睁开了眼。
“…………”老道。
“…………”勾薪。
好尴尬啊。
不过勾薪却没有对身上的挂件儿被老道一件件摸出来摆放在一边的愤怒,
反而特意地侧过头,
看着周泽。
“你伤重了,怕压着你,他才替你摆出来的。”
周老板一脸平和地说道,
至于他信不信,
周泽反正自己都不信的。
勾薪笑了一下,
牵扯了伤口,
又重重地咳了几声,
道:
“他只是寻摸着我身上的物件儿,给了就给了去,横竖又不是没见过。
你却是想要我的命的。”
“…………”周泽。
周泽站起身,走到勾薪身边,蹲下来,看着他,道:
“正常男人走在街上,看见漂亮女人,脑子里也会臆想一下压在身下的滋味,但又有几个会真的做的?”
“行了,行了,东西送你们,不够我再添一些,饶我一命?”
周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也算是我运气好,没成想今儿个栽了个大跟头。
好在之前在你书店里,也只是笑脸儿询问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否则啊…………
咦,
你又想杀我了,
哈哈哈,
你也是个心眼儿小的。“
周泽没搭理他,而是又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前面的猫捉老鼠快进入尾声了,
白夫人纵然再滑不溜秋的,也禁不住这帮大老爷们儿加猴砸的一通乱揍。
解决了她,
就相当于解决了莺莺的隐患,
白夫人毕竟和勾薪不同,
对前者,
周泽不会留任何的余地。
两世为人,能让自己离不开真的看重的,也就一个莺莺。
勾薪却在此时微微侧了一下头,
嘀咕道:
“提醒你一声儿,这边应该只是一个搭头。”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的本尊和大部分实力确实在这里,却不是全部,之前小黑小白想要锁住她,没能成功,不是因为她多强,而是真正的她,并不在这儿,自然锁不住一道躯壳儿。
我先前就觉得有点奇怪,感觉自己像是被算计了,但反正有好处在前面,被算计了也不吃亏,也就没当一回事儿,因为出事儿前我还真的不担心自己会被算计。”
周泽的目光慢慢地阴沉了下来,
他之前特意让莺莺留下不要一起过来,也是存着担心莺莺一起过来面对白夫人时可能会出意外的防范,
难不成,
到头来还是中了调虎离山的计策?
这才记起来画卷老头说的,白夫人以前在长毛里被称为“玉面罗刹”,既然是带兵打仗的主儿,总不会那么简单!
当下,
周泽马上站起身,
前面那边还在猫捉老鼠,周泽却是半刻不愿意等了,打算直接赶回书店,临走时,周泽看了一眼老道,又看了一眼勾薪,
道:
“老道,你照顾一下他,东西拿走,人还是别让他死了。”
“好嘞,老板。”老道直接应下来了,这边还有安律师和自家猴子他们在,也不担心这勾薪会反悔。
勾薪看了看老道,
脸上露出了一抹幽怨之色,
对着周老板已经转身离去的背影用最后一点力气喊道:
“你还是,想让我死啊…………”
第六百零二章 分赃香火
城隍庙里固然是打得热闹,但里头这些还浑浑噩噩的香客,也谁都没被波及到,至多有个别有点倒霉的擦碰点边,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醒来后估计也只当是老毛病犯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度。
在阳间,举头三尺有神明,虽说不见得是仙儿还是神儿这类具体化的人物,但冥冥之中总归是有一条红线在上面。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
但蹦地欢实了,就是一道雷下来,
随后,
世间和谐。
白夫人先前当过庙身,自身又没有玉蝶加持,属于yin祠的范畴,而书屋这边,不是妖就是僵尸要么就是被地狱剥夺出身文字的戴罪之身,也都不敢太明显地蹦。
但这番猫捉老鼠下来,
总算是把局面定了下来。
许清朗左眼的绿色虽然很炽热,但右眼里,尽露疲态。
一边要借助海神的力量,一边还得克制住,防止自己被反制了,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
就是当初周老板看似借助赢勾的力量浪得很爽,但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
好在有“海神之眼”的注视下,
白夫人的身法基本被破掉了,
小猴子和小男孩不停地来回试探,加上最后安律师的一锤定音。
妖气和煞气凝聚出的两条几乎是实质性的锁链,
最终还是把白夫人给控制住了。
回头看看门口那边,安律师有些奇怪老板怎么不见了,再扭过头看看眼前的白夫人,眼里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垂涎之色。
安律师是不禁欲的,
男女之事儿上也放得开,
但还不至于对此时连个肉身都没有的白夫人产生什么不良心思。
再说了,
这白夫人看起来和白莺莺是一模一样的,
哪怕他有个什么“神交”的高雅念头,
也是断然不敢去付诸行动的,
省的犯了老板的忌讳。
让安律师流口水的,还是白夫人身上这“水汪汪”的气息,香火之气啊,不光是对庙神有用,在很多地方,其实也有着妙处。
这有点像是佛祖的灯油,最是馋人。
但怎么说,也就一份,安律师对着老道那边喊道:
“老板人呢?”
“刚回去了,说有点事儿呢。”
老道一边回应着一边把刚刚从勾薪身上摸索出来的物件儿都往自己兜里揣着。
勾薪被老道靠着墙壁坐下安置着,见安律师走过来,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喊他回来呗,这东西,得趁热赶紧吃了,平白地耗在那里也是浪费。”
之前,
勾薪也是想着吞下这份香火,哪怕打破自己以前的计划早点升了捕头也不惜了。
谁成想,安律师却是有些不屑地瞥了勾薪一眼,这就是自己前后脚到的那位进了店门就想着收自家老板当小弟的逗比吧?
瞧这个模样,
哪里有半分鸿运当头的意思?
再看看身边喜滋滋收获颇丰的老道,
安律师心下居然有些同情这个勾薪,
同时也觉得老板下手有点狠了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放老道又何必?
只是想来这货应该之前装逼装过头了,惹了老板心里不痛快了。
“呵,你以为咱家老板和你一样,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
这点香火之气,在你看来,宝贵得很,但在我看来,还不至于。”
安律师给周泽有更好的安排和筹划,晋升捕头后,想升巡检,或者再往上的判官,单纯靠业绩是不行了,得有功德。
靠香火之气打下基础晋升捕头,固然比傻乎乎地靠纯业绩升上去的要好很多,但这香火之气终究是别人吃剩下的,
自家老板又不是老黄牛,还有反刍的道理?
现在地狱大变,正是草莽起身发家的好时候,安律师原本筹划着去江阴的,想想有点棘手,就安排在了云南那边。
勾薪闻言,没做声,但明显是不信的。
他是鸿运当头惯了,也顺风顺水惯了,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看过不少好东西的。
见他这样,安律师也懒得和他多说,为了装个逼得瑟一下和他扯一扯地狱大变和自家老板的关系么?
他傻啊。
“老板是回书店了么,那边出事儿了?”
“老板走前说了,他能处理。”老道回答道。
“哦。”
既然如此,
安律师也就不担心了,
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勾薪,
又指了指那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黑白无常。
“老道,劳驾你去看看那俩死了没有,如果没死的话,送他们去医……送去书店隔壁的药店吧,你负责料理一下。”
“得嘞。”
老道应承了下来,
而边上坐着的勾薪嘴角抽了抽。
安律师在心底笑了笑:小样儿,爷治不了你?
不过,
这边还有事儿要处理。
走回到了白夫人面前,先前没感觉,现在才发现这白夫人却显得有些木讷。
仔细端详了一下,
再联想起老板先前赶回去的事儿,
安律师才明白这是金蝉脱壳的计策,嗯,还有调鱼离山。
书屋可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安律师倒不是多担心白莺莺,而是担心万一莺莺出事儿了,老板那边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怎么办?
不过眼下自己等人再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况且,白夫人既然把大部分的实力都留在了这里,书屋那边,老板只要赶得及,应付解决起来,问题应该不大。
先解决眼前的事儿吧。
安律师看了看面前的小猴子,
小猴子是妖,得了功德,对自己以后修炼是有好处的,《西游记》的故事当不得真,但那种当了妖猴后又取经给自己谋了个佛位,有点类似造反后接受招安,在天道那边也能卖个乖巧。
这一点,
也同样适用于自己身边的小男孩。
从本心上来说,安律师是想让小男孩吞了这香火的,等于多了点护身符,以后出门也不用再担心会被雷给劈死。
小男孩却似乎感应到了安律师心中的想法,直接退后了一步,道:
“用不上的。”
是用不上,
也是看不上。
安律师疑惑了一下,随即心下了然,虽说老板说赢勾已经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但保不齐以后哪天就能想办法让他苏醒。
到时候,如果他发现小男孩吞了其他人的香火,会作何感想?
赢勾的脾气,安律师也是知道一些的。
再等等吧,以后找办法让赢勾苏醒过来,他腰上拔一根毫毛下来,都比普通僵尸的腰身粗了。
那时候,随便指缝间漏下一点给自己的徒子徒孙,小男孩也能受用不尽。
毕竟没有不供奉祖宗跑去祭拜孤魂野鬼的道理。
“吱吱吱!”
妖猴开始叫了起来,
它还在出力镇压着这具法身,一脸的嫌弃。
似乎面前这个不是什么香饽饽,而是臭烘烘的米田共。
“这…………”
安律师恍然,
记起来了,
那天在警察局外,赢勾在吞掉獬豸分身时,也留了一大块给脚下的小猴子一起吃了。
虽说只是獬豸的分身,但人家是上古法兽,吃过那个,再吞这香火,可不就是米田共么?
说不得若是让猴子强行吞下去,还能弄个冲突和消化不良。
得嘞,
安律师撇过头,又看了看远处坐在那边无比虚弱的勾薪,
这还天之骄子呐,
殊不知他看中的东西,
连自家书店的伙计和宠物都不屑去吃。
再想一想,
人勾薪只是陪着老道半天就成这个样子了,
老道上一任老板也是下场凄惨得很,从蓉城折腾到上海,也只能平淡低调做人了。
倒是自家周老板,
老道陪着他一年多,
人还是每天喝喝咖啡晒晒太阳,
半点事儿没有的样子。
一念至此,
安律师心下竟然生出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香火之气,
安律师是懒得吞的,他没官身,也没了出身文字,这玩意儿又不是直接涨实力是涨身份用的,他吞了那就是真的糟蹋东西了。
再四处看了看,
安律师伸手指了指许清朗,
“你来,吞了它!”
许清朗有些意外,
但还是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法身面前,站着不动了。
“还等啥?这玩意儿又不能切片给你下锅炒一下,凑合着吃了吧。难不成还得给你配个干碟醋碟什么的?”
安律师走到许清朗身旁,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继续道:
“那玩意儿,不能一直想着压着他克着他,时不时地送点孝敬,大家都有利可图关系也就好了,他是海神,香火之气有大用的。”
许清朗点点头,“谢谢了。”
“切,自家人,客气什么,等有空,你去问问老板是怎么和那位相处的。
那位估计一直在轮回着,不知道有过多少条看门狗,活得最滋润的,还属咱老板不是?”
听到这话,
原本被制服控制在那里表情木讷的白夫人忽然睁开眼,
声嘶力竭地骂道:
“放肆,你说谁是看门狗!”
“哟呵。”
安律师叉着腰,
看着被制服着的白夫人以及这具法身,
本想再出言讥讽一下,
随即想到了白夫人的身世,
脸色当即有些不自然了,
问道:
“我的妈,
老板和那个忠王还是一个犬种?”
第六百零三章 李秀成!
安律师说完这句话后,就下意识地闭嘴,随即心下长舒一口气,还好老板不在,旁边的猴子和小男孩也都不是会多嘴的人。
这话要是被老板当场听到了,
自己指不定得在南大街当上个把月的“环保小卫士”。
自家老板别看平时喜欢晒太阳看报纸跟个老翁似的,但心眼儿,还真说不上多大。
不过饶是如此,安律师心里也是一阵惊慌诧异。
赢勾的事儿老板没瞒过他,他也是大概懂得这些年赢勾到底是以何种方式在恢复和隐藏。
再看白夫人的反应以及之前的种种安排和行事,
整件事的轮廓,也就慢慢地浮现出来了。
安律师生得早,又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鬼差,但毕竟没那么早,自然不可能赶上长毛闹起的时候。
但就算没赶上,寻常对历史有点了解的人,大概也能在心里估量出当年的忠王李秀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那位虽说是广西人,却不是洪秀全他们那一批的广西老人,是从普通士兵靠军功升到的将领位置,先后取得了二破江北大营、三河大捷、二破江南大营等大捷,算是中兴了天平天国,也算是给太平天国续命了。
在洪秀全拼命作死,太平天国上层玩儿命堕落的前提下,他算是殚精竭虑,擎天护“国”。
嘿嘿,
想想还真有意思,
自家老板那个晒太阳的模样和那位忠王在战场上纵横睥睨的模样,
真的是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一起去,
但偏偏二人因为赢勾的关系,却存在着这种羁绊和关联。
这赢勾的口味,
变得可真快啊。
………………
周泽车开得飞快,
莺莺的安危他确实上心得紧,等车开到书店门口停下,自己连车都来不及熄火,直接推开书店门,走了进去。
刚一脚踩进去,
就觉得面前一阵红粉气息扑来,
浓郁得让人难以喘息。
四周朦朦胧胧的,让人无法看真切,周泽下意识地皱眉,自己左手无名指位置上的青铜戒指也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周老板对幻境这种东西本就有着极强的抵抗力,再加上曾和赢勾在奈何桥往生路上走了一遭,更是一种别人羡慕不来的锻炼;
如今匹配上青铜戒指的能力,等于是自身属性加上了好几层buff,除非是真正的大能恐怖存在设置的幻境,其余的,想要迷惑住周泽,还真不容易。
不过这一次周泽并没有选择清醒过来,而是保留着五分的清醒,继续在里面游走,他可以抵抗,但不见得莺莺可以抵抗,尤其是在面对白夫人的时候。
视线之中的布置,在古色古香和书店原本布局之中不停地切换着,周泽睁着眼,向里面摸索。
原本的吧台位置,变成了一个屏风,绕过去之后,却是一张红床。
床榻边,坐着一个女人,身穿红色锦衣,有点像是出嫁的装扮,但又有些清减和素雅了一些,不是那种纯粹的大红喜庆。
女人坐在那里,
没有红盖头这类的东西,
只是看着周泽。
“老板,你来了,我在这里呢。”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两种语气,两种音色,
一起发出,
周泽只觉得自己脑门儿位置有点生疼,
但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去反击和清醒,
转而向前走了好几步,来到床边,伸手攥住了女人的手,
“莺莺,跟我走。”
女人被拉了起来,
跟着他一起走。
周泽想拉着莺莺先出了书店再说,虽说白夫人大部分的积攒都在城隍庙那边,眼下这个时候应该被安律师他们给收拾掉了,但莺莺是白夫人肉身所化养出的僵尸,周泽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虽说真刀真枪地和白夫人干一架,周泽真的不怵,但这个女人心思多,谋划也多,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老板,我跟你走。”
“你走啊,你走啊。”
周泽牵着女人的手,
走出了书店大门,
但外面忽然吹起了风,
等风停止之后,
入眼的不再是车水马龙的南大街,
而是绵延的城垛子,下方入眼之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壕沟和障碍,一个个脑袋后面挂着辫子的兵丁往来其中。
下方的“吉”字战旗,也在黑烟之中随风飘扬,一片肃杀之气。
而自己身边的城墙上,一个个头上包裹着红头巾的兵士像是在警戒,看见他时,居然一起行礼参拜。
周泽有些愕然,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甲胄,甲胄里面也是紫色的衣服,具体什么款式什么材质短时间内还真看不出来。
再回头,
看着自己牵着的女人,
却发现莺莺身上穿着的居然也是甲胄,腰间还挎着一把弯刀,眉宇之间,英气勃发,尤其是那双眼眸子深处,如同自带森然的寒气。
此时此刻,
周泽心里忽然有一种自己在拍《神话》的感觉,
梦里现实,开始慢慢地被割裂,但同时又在相融。
“有意思么?”
周泽环顾四周,直接质问道。
这一切,
都是白夫人的手笔,
这一点,
毋庸置疑。
周老板最讨厌婆婆妈妈慢慢墨迹,干脆一点不好么?
非得搞出这种阵仗来玩煽情?
“义父,我们走吧,我们离开天京,我们东山再起!
眼下天王已经把您的家眷都看押起来了,天王不信任你,但弟兄们上上下下都信你!”
说话的是白莺莺,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再加上城墙上风比较大,所以不用担心这话语被其他人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会有人敢商谈“谋反”的大事儿。
不过,
莺莺你喊我什么?
你喊我爸爸?
周泽有些好笑,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但也有点爽爽的。
“义父,清妖拦不住我们,只要离开天京,天大地大,我们哪里去不得,外面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很快就能再聚拢一支人马,再建天国!
没了义父,天京守不住的。”
说着,
女人目光有些发寒地扫了眼城内的那座辉煌庄严的宫殿,
“这个天王,就让他死在这座城里吧,到时候,义父您可以自己当天王!
也省得再受这些乌烟瘴气!”
周老板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这他娘的是当年场景重现么,
莺莺肯定是白夫人当年,
我呢?
想到画卷老头的叙述,
咦,
我演的是李秀成?
那么眼下,
是自己的义女劝自己造反?
一念至此,
周老板还煞有其事地特意回头,再看了几眼内城的辉煌宫殿。
太平天国定都南京改名天京十年,
要知道这帮神棍造反的家伙,本身水平太低,和李渊李世民赵匡胤甚至是朱洪武相比,那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这边儿清廷还没死透,江山不说是没坐稳,还在打仗呢,那边儿自个儿却已经开始恣意享受了起来。
谎话说多了,可能真的有效果了,真把自己当作天命所归天父的儿子了。
这宫殿修葺得是真的好看,只可惜后人无法去瞻仰了,因为天京城被破之后,曾国荃的兵马直接洗劫了整个天京城,烧杀抢掠几乎把整个天京城给搬空。
湘军在天京城下鏖战太久,再加上那时湘军的习性,不让手下人抢一遭发财,这是要闹兵变的。
这件事儿后来差点要了曾国荃的命,还好他哥哥帮他保了下来。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周老板没开口,
场面就一时尴尬了下来,
其实,
最重要的是周老板不知道该说什么,没人给他台词本儿啊,二则是他脑子进水了陪白夫人在这里回忆当年?
这李秀成的当年和我有什么关系?
却在此时,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
周泽猛地惊醒,
这是有人要上自己的身!
该死,
周老板怒了,
陪你看看记忆画面玩玩儿回忆杀已经是自己退步了,还想得寸进尺?
但就在此时,
一股哀伤、踌躇、纠结以及愤慨的情绪,
开始快速地填充起周泽的胸口,
我艹,
这心痛得,
好快!
周老板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那东西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而是从自己体内升腾出来的。
不是赢勾醒了吧?
“这些话,切莫再说了,天王对我有提携之恩,天国的大业也在我身上,不管局面如何,我都不会走。”
话是从周泽嘴里说的,
但却不是周泽想说的。
“义父,何必如此,我…………”
“放心吧,义父我死不了的。”
周泽伸手,
放在了女人肩膀上,笑道:
“天王说他是天父的儿子,具体真假,我不知道。
但我却能感应得出来,
每当我驰骋疆场,夜里小憩的时候,
总能梦见一个人,
他坐在一座由白骨堆积起来的王座上,
目视着前方。
不怕你笑话,
有时候我确实会想,
自己身上是否也是有着什么天命,
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但这些年南征北战得多了,杀得人也越来越多了,
反而开始和他越来越亲近。
我的事,
你别担心,
你先离开天京。”
“义父,我不走!”
“放心吧,
他不会让我死的,
我死不了。”
第六百零四章 永生!
画风,似乎是在此时陡然一变,周泽只觉得自己身体在这一刻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这种感觉,和以前被赢勾操控时很相似,不过他还是能够保持着绝对的清醒,这一点,倒是和以前大不相同。
之前让自己没有完全破开幻境,是担心莺莺在里头,自己想把莺莺一起拉出来。
而眼下,
四周,
是漆黑一片,
是一种染着绝望的黑色,
充满着一种无奈和悲伤,犹如一场精彩的表演临近结束,让人扼腕叹息。
周泽环顾四周,最终选择闭上了眼睛。
他最后还是决定破开这里了,先让自己出去再说,继续沉浸下去,他担心现实里会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从观众的视角来看,
《神话》确实是一个唯美的爱情故事,
“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
这首歌也曾一度红遍大江南北。
但如果真的把你当作主人公丢进去这似梦似幻的局面之中,你就不会再觉得有多美好了,正常情况下不是去找什么秦始皇陵,而是去看心理医生是不是自己得了什么病。
只是,
当周泽刚准备强行破开幻境时,
于自己身前的黑暗之中,
却出现了光明。
周泽慢慢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一扇门,
门后面透着刺目的光亮。
犹豫了片刻,周泽还是向前走去,推开了门。
安律师擅长幻境,也曾对周泽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在梦里,如果是在做美梦的话,当你意识到这是梦时,你就很快会苏醒。
想要延长这种梦,最简单的就是看看自己附近有没有井盖或者其他可以钻的东西,钻进去之后,往往能形成心理暗示,让梦可以更持续一些。
幻境也就是脱胎于这里,本质是一样的,无非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虽说被引导着开门似乎意味着更大的危机,但周泽还是推开了门。
门后面,
是一排排青铜柱子,
柱子上给挂着生锈的铁链,
充满着一种荒凉气息。
四周,其余的柱子都是空无一片,唯有周泽正前方的那个,还依旧包裹着一具白骨。
当周泽靠近时,
白骨的眼眸里,显露出了绿色的光芒,带着一种森然的诡异。
白骨伸出手,
指着周泽,
周泽默然不动,
而后,
缓缓地摇摇头。
虽然没有说话,彼此之间却仿佛经历了千言万语。
一个在哀求,
一个在拒绝。
白骨颓然,眼窝里的光芒开始暗淡下去,但很快,却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连带着其他原本空荡荡的柱子位置,也开始出现了黑色模糊的影子在晃荡。
周泽有些明白这是哪里了,
或许,
这里,
也将是他的归宿。
自己这时候拒绝,仿佛太过于不近人情。
大家都是汪,
相煎何太急?
但周老板的为人处事,又何时真的遵照着人情往来?
对不起,
他自幼是孤儿,
真的不懂这个道道,也不愿意去懂。
这是他的身体,这也是他的生活,
别人,
哪怕是当初的赢勾,
周泽都不允许他去擅自改变和置喙。
然而,
似乎是因为周泽拒绝得太过干脆,引发了群体的不满,当周泽想要破开幻境出去时,却发现四周密密麻麻的柱子上,那些原本早就锈迹斑斑的锁链忽然升腾起来,横盖在了上方,仿佛是在主动地把这里加固,让自己无法快速醒来。
“你们,可真团结。”
周泽深吸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
他的确无法在瞬间破开幻境,
连带着身边的景物,也都开始了快速地转化。
黑暗开始消失,
四周,
出现了一道道摇曳的光火。
一条锁链从不知名出延展出来,锁住了自己的身子,等一切都看清楚之后,周泽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没有青铜柱那般的古朴和大气,
只是一根很粗很粗的木桩子,
抬头看了一眼,
这里应该是一处帐篷。
琵琶骨那边已经被穿透,甚至连脚上,也被铁钩子洞穿了过去。
有点像是乞丐版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感觉。
“哗!”
帐篷被掀开,
身上有着一滩血迹的白夫人闯了进来,看着被绑钉在木桩上的自己,白夫人眼里噙着泪水。
“义父…………”
她是真的在伤心,
周泽却有些腻歪了,
他在想着如何摆脱那些铁链的束缚,早点苏醒过来。
“兄弟姐妹们哪怕知道这是清妖的阴谋,但我们还是愿意过来救您,没有了天王,天国还能继续存在。
如果没有了您,天国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从读史的角度上来看,
如果起事儿之后,已经完成点起第一把火和神棍任务的洪秀全等几个人集体暴毙的话,说不定太平天国还真能成事儿,直接席卷全国。
喊什么“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类的口号不现实,但清廷的统治早几十年被终结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清廷当时再腐朽,甚至自己也爆发过慈禧太后和鬼子六的政变,但至少明白一件事儿,就是太平天国必须无条件的镇压,甚至不惜为此放权给汉官。
而太平天国这边接连冒出了陈玉成李秀成这些当世才俊,也只能硬生生地背着一个比清廷腐朽得更快的高层艰难续命罢了。
周泽开始挣脱铁链,
其实,
他挣脱的不是这个铁链,
而是上面的铁链。
铁憨憨陷入了沉睡之中,明显一些家伙开始变得不安分了。
事到如今,
在安律师都能惊呼李秀成和自家老板是一个犬种的时候,
如果周泽还不知道自己和那位忠王李秀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可真是白活了。
人们常说,前世的羁绊,常常被拿来象征那种凄美的爱情,但周老板对自己的前世可没有半分的期待和迫切。
无非是赢勾的前任看门狗和前前任看门狗以及前前前任看门狗罢了。
他现在很烦,
如果只是白夫人的手段就罢了,
明显自己体内,
还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也在躁动着,
铁憨憨不在的日子里,很多之前都没注意到他们是否真的存在的家伙,似乎也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帐篷外,
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人头就是赏银,
军功就是晋升的台阶,
湘军战斗力的提升和它日后的下滑,其实是一个原因。
任何一个军队,前线打仗,后方则是军官们买房买田,一边打仗一边发财,都注定无法成为一支真正长久的军队。
眼下,
天京刚破,
趁着这支军队还有着惯性下的血勇支撑着,
主将制定了这场吸引太平军余孽救援的阳谋。
明知道是计策,
但太平军余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闯!
白夫人杀到这里来,已经是极为不易了,而眼下她面前“李秀成”的状况,想让她带着他一起离开,几乎是奢望。
很多时候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会去做,
并不是以全功为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得以心安。
“义父,你口中的那个他呢,他怎么没来救你,城破时,为什么他没救你逃出去?”
白夫人似乎是在质问,
而且语气也在变化。
虽说洪秀全是以神棍的方式起家的,但太平天国里的高级将领都是不信这个的,否则也不会出现杨秀清称自己是天父下凡附身逼迫洪秀全给自己下跪认错打他板子的事儿了。
白夫人之前对李秀成说的梦里见到的那个人,本就是半信半疑。
现在,
天京城破,
忠王被抓,
几乎成了死局,
她就不再信之前的那番话了,只觉得是自己义父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城破前离开天京的借口说辞。
周泽很茫然,
铁憨憨当年为什么不出手,
你去问他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
白夫人向前走了几步,
来到了周泽面前,
低着头,
“义父…………”
你要干嘛?
“天父,会护佑您。”
说完这句话,
白夫人抬起头,
张开嘴,
对着周泽的胸口位置直接咬了下去!
这咬得是真的狠啊,
疼痛感还非常的清晰,
周泽倒吸一口凉气,
“哗啦!”
一块血肉被白夫人硬生生地咬了下来,
她一边哭,
一边在大口地吞咽着。
“义父,婉儿没办法带您走了,婉儿不想看着义父被送入清妖的京城受到侮辱。
婉儿要把义父融入自己身体里,让义父在婉儿的体内,
永生!”
“…………”周泽。
你特么有病吧!
“啊!!!!”
又是一口,
接下来马上又是一口,
周老板这次是真的疼得无法呼吸,
同时心里震惊地想到,
历史上曾国荃没有把李秀成送进北京城游街夸耀,而是直接以近乎“凌迟”的方式处死,这事儿一直是史学界的一个疑问。
曾国荃是冲动,是刚愎,但不是没脑子。
现在历史在自己眼前重现了,
妈的,
是曾国荃想送却没办法送了,
因为李秀成是被白夫人硬生生地杀进来,
一口一口的咬死的!
一脸是血的白夫人一边啃食着一边狞笑着,
吞咽的同时不停地支支吾吾地念叨着:
“天父在上,义父在我体内永生,
永生!”
第六百零五章 仙!
等死的感觉,很不好,被活生生慢慢咬死的感觉,更不好。
尤其是那种牙齿咬在你的肉上,深深地嵌入进去,人的牙齿又没有野兽的锋利,她还得死死地咬着来回用力地撕扯才能把这块肉咬下来,整个过程,对于被绑在木桩上的周老板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
很多人喜欢口活儿,估计真没几个人愿意体验这般重口的口活儿,
尤其是可以听到牙齿在你骨骼上摩擦的声响,
当真是让人爽到骨子里去了。
好在,
似乎值得庆幸的是,
周老板是一个火葬场都去了好几次的人,
虽说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儿,
但眼下这番体验固然痛苦难耐,还不至于让周泽心神崩溃。
撕咬,
吞咽,
男女浓重的喘息声,
在这个帐篷里不停地回荡着;
也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
等到周泽的视线开始重新慢慢模糊时,
似乎察觉到,
白夫人已经离开了。
联想一下,既然白夫人最后是在通城被官军抓到的,显然,她最后还真的从这里逃了出去。
玉面罗刹,的确不简单。
或许那之后,逃出生天的她,不甘心,还是要蹦,最后被清兵抓住了;
又或者,是有其他的什么缘故?
周老板没有多少历史解密的快感,当他再默默地抬起头,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是被绑着,却是被绑在了青铜柱子上面。
周遭,被生锈的铁链捆绑着,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块已经风干了的化石。
又是这个地方,
这是周泽第二次进来。
这里没有牌匾,如果需要牌匾的话,倒是可以在前面搭建一个,上书四个大字:
“赢氏犬舍”
如果不过瘾的话,
再来几句:“开业大酬宾”或者“买一送一”。
只可惜,
这里头,
都是死狗,
没有活蹦乱跳能卖萌的那种,
且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了几分的。
四周,本来是空荡荡的,却又慢慢地开始“人影憧憧”,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些,
可都是自己的前辈,
铁憨憨不晓得轮回了多少次,
也不知道有多少任“看门狗”。
周泽尝试动了一下,却发现这铁链很紧,紧到将自己于“幻境”中锁死,无法挣脱和苏醒。
先前如果只是白夫人的幻境,倒也罢了,周泽不认为白夫人真的有本事用幻境困住自己。
她如果真那么厉害,也不用东躲西藏用这般手段,正是因为实力不济,不敢正面刚,才选择迂回。
说到底,
这次算是半栽了,
但这入瓮的原因,
不是出在外头,而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以往,周泽根本不晓得,在自己灵魂深处,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或者说,以前赢勾在时,这些都不是事儿。
周泽以前也不是没试过将企图夺舍和影响自己心神的东西,直接送给赢勾,赢勾每次都能料理得很干脆。
但赢勾一陷入永久的沉睡,原本压根不是问题的问题,现在真的是问题了。
“怎么着,哥几个,什么意思?”
周泽开口问道。
脑海中,
浮现出了很多个可能,
也做出了很多种猜测。
他们对自己的情绪,到底如何?
是嫉妒?
嫉妒自己受宠?
比如这人影之中肯定有那个李秀成,如果当初赢勾愿意帮他,哪怕只是稍微发点力,让他得以从天京城破的漩涡之中得以逃脱,那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地狱的阎罗大军赢勾都能闯,何况是阳间那种半火器半冷兵器的清军?
这俩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好不啦。
是怨恨?
怨恨自己还活着,
而他们已经成了枯骨?
看这架势,
这似乎是被留下了灵魂烙印,
也不晓得会不会因此无**回投胎,
这又是做啥子?
赢勾自己留下的纪念品?
没事儿自己拿出来把玩把玩?
设想出了很多个可能,唯独一个可能,周泽没想过,那就是这帮人把自己看作晚辈,“爱护”自己。
呵呵,
周老板从不觉得自己的脸可以这么大,人心还没古朴到这种地步。
“哗啦啦…………哗啦啦………………”
铁链,
开始收缩起来,
四周的风,
也越来越大了,
竟然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敌对,
对立,
甚至是,
势不两立!
“我也是会死的,等我死了,就来和大家做伴儿了,何必现在逼迫?”
周泽开口喊道。
大家,
大哥不笑二哥,
干啥呢?
然而,
没人回应周泽,
这场突如其来,没有丝毫预兆的逼宫,让周泽真的是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
周老板向来不是束手待毙的性子。
被绑在柱子上的他,
嘴角位置开始显露出两颗獠牙,
身上的皮肤开始呈现出青色,
你们对我不客气,
那我也就不对你们客气了!
风越来越大,
锁链也越来越紧,
周泽的怒火也越来越旺盛,
低吼道:
“他在的时候,你们不敢叫;
他不在了,
就敢对同类下手了,
和你们当同类,
真的是,
丢人!”
…………
周泽的车,停在了书店门口,路边,人来人往,他却一直没下车。
路边花圃的隐蔽位置里,有小蜡烛,也有符纸,还有轻轻缠绕着的红线。
而在花圃泥土之下,
则有一面黑色的令牌深藏其中,令牌微微颤抖,发出阵阵类似婴儿般的哭啼。
好在周泽开的是安律师的车,车膜从外面看不进里头,本是安律师方便玩儿车身震动游戏设计的。
这时候倒是让外面经过的人不会察觉到里头那个坐在架势位置的人所发生的异变。
……………
书屋里面,
挂着森然的寒气,
从外头看不出什么,但只要推开门走进去,就会有一种自己正置身于冰天雪地的错觉。
白夫人就站在门口,
跪伏在那里,
一脸的怨毒,
她和白莺莺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早就不复那种天真烂漫。
白莺莺身后的影子,正在慢慢地消散,
赢勾毕竟已经陷入无尽沉睡之中,
先前不管是他推算到又或者是无聊之下见莺莺只喜欢周泽对自己不感冒的吃醋玩笑之举,
在解开了白夫人对莺莺的控制后,
这道影子,
也就无其他作为了。
莺莺头发一片雪白,
走到白夫人面前,
看着跪着的白夫人,
她也慢慢地蹲了下来。
俏脸一片寒霜,
眸子里,是彻骨的冰寒。
这是她的姐姐,是她的夫人,
在那两百年躺在棺材里的寂寞日子里,
只有她陪自己说话,聊天,解闷。
“莺莺,代替我,好好活下去,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
白夫人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憧憬之色,
“你的身子,是干净的,当年,他不愿意收了我,只把我认为义女,但我的身子,一直给他留着。
他要回来了,他快回来了!”
听到这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
莺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怒容,
本能地,
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白夫人的目光则是瞥向了后面还没完全消散的影子,
脸上再度浮现出怨毒之色,
她恨,
她非常恨,
当年,
无非是那个人动动手指头,忠王就不会死!
哪怕他们不再去举什么大业,不去复太平天国,也能隐居过日子。
但那个人,
真的就一直在忠王的体内,
什么都没做,
就看着忠王落难!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但白夫人清楚,
那个人对这个书店的老板,
却不同以往!
没有那个人,
这家书店的老板,这个小鬼差,哪怕是有十条命也早就死完了!
凭什么!
为什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她恨赢勾,非常非常地恨,尤其是那天在城墙上,忠王在说自己梦里见到的那个人时,是一脸地憧憬和崇拜!
“你的目标,不是我…………”白莺莺冷声道:“是……老板?”
白夫人笑了,
笑得很开心,
也很恣意。
“寒衣节,烧的是你,但毁掉的,是他的心。
等忠王归来时,
你得替我,
好好服侍他。”
白夫人一字一字地说道。
莺莺的嘴唇慢慢地抿起,
左手的指甲长出,
猛地抽了过去!
“贱人!”
“砰!”
白夫人的灵魂直接被这一记刚猛无比的煞气给抽崩溃,
在最后消散之前,
白夫人似乎看见了自己七岁的年纪,因为兵灾失去家人的她,正跪伏在路边的草席前痛哭,
而他,
骑马,
来到自己面前。
…………
后车座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小黑和小白,
这俩生命力真顽强,
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了,就是没死。
勾薪被老道安排在了副驾驶位置,老道坐进了驾驶位,准备发动车子回去了。
安律师他们还要在城隍庙里待一会儿,帮许清朗吞噬香火之气。
车子刚起步,
旁边病怏怏的勾薪就忽然开口道:
“他回去了啊。”
“谁?”老道有些疑惑。
“我说过的,他有灾。”
“呵呵,那你怎么没看出来自己今天会这么惨?”
老道心说老子自己就是神棍,还能被你忽悠了?
“我打小儿运气就好。”
“真没看出来。”老道补刀。
“因为……”
勾薪笑了笑,
侧过头,
看着身边的老道,继续道:
“我小时候,见过仙人。”
第六百零六章 憨憨!
“我小时候,见过仙人。”
“先人啊,那你真可怜,小小年纪就开始见鬼了,所以后来死了才做鬼差的么?
也挺好,把小时候养成的兴趣爱好长大后当作了本职工作,也是一种幸福。”
“…………”勾薪。
许是受伤的缘故,
勾薪觉得自己胸口现在,真的是堵得慌,快要喘不过气的那种。
“是仙气儿的仙。”
说着,
勾薪有些艰难地竖起自己的食指,
朝上指了指。
老道猛地踩了一下刹车放慢了车速,
有些诧异道:
“奇了怪了,这几年跟了两任老板,只晓的地下有人;
鬼,也见了不少,就是从没见过仙儿的。
贫道还一直纳闷着呢,
这有地狱,不该有天庭之类的么,但一直没听说过。”
老道当初还真的去问过安律师,
不是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么,
这世道,
是否真的有天庭?
有没有那位喜欢炼丹的老君?
安律师的回答让老道很失望,
不清楚,
不知道,
不了解。
任何事儿,有阴就有阳,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地下既然有十殿阎罗,那头顶,怎么就没有仙儿呢?
“呵呵。”勾薪笑了一下,却因此牵扯到了伤口,“仙人摸过我的头。”
“仙人抚顶?”
“算是吧,这之后,我运气就开始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
勾薪犹豫着,
要不要再加一句,
那就是遇到你之前。
“仙人长啥样啊?”老道问道。
鬼是什么样,见得多了,千奇百怪的。
勾薪摇摇头。
“不能说?”老道问道。
“是没看见。”
“额…………”
“只感觉,有一天我在家院子里看蚂蚁打架,感觉有个人忽然摸了我的头。
然后,
我抬头看,旁边四周都没人。”
“…………”老道。
“不会错的,是仙。”勾薪抿了抿嘴唇,“真的是仙。”
“行行行,是仙是仙。”
老道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样子。
“知道我为什么来书店么?”
“好像是要收我们老板做小弟。”
“恰好路过而已。”勾薪顿了顿,微笑道:“然后,我感应到了那天被摸头的感觉,一路寻觅,就到了你们书店。”
“合着,咱书店里还住着神仙?”
“不一定是仙人,但至少有仙人的东西。”
“是啥?”
勾薪摇摇头,叹息道:
“我没敢真的去找。”
“怕了?”老道奇了怪了,“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运气好么,怕个鸡毛?”
“仙能让我一帆风顺,也能让我霉运缠身,所以,我怕。”
“莫慌,
我要送你去的医院就在咱书店隔壁,那里医疗条件也不错,手术费还能打折。
你到时候给我指一个大概的位置,我来亲自找。”
好东西,老道是不会放过的。
“你不怕?”
老道闻言,有些鄙夷地用目光扫了扫勾薪,
这目光,看得勾薪心里有点慌。
“贫道自然是惜命的,但要是能见到仙家的东西,冒个险,又算个啥?”
勾薪闻言,
默默点头,
脸上出现了一抹颓败的感觉,
是啊,
你这么硬。
…………
莺莺走出了书店,推开玻璃门的刹那,白发瞬间恢复,周身的煞气也即刻收敛,只是那一张俏脸上,依旧挂着寒霜。
她一眼就看见了停在前面的那辆车,之前在书店里,她已经感应到了老板的气息,尤其是老板进入了僵尸状态,那气息的呼应就更为明显了。
走到车边,伸手,
暴力开车门,
车门几乎被卸了下来。
莺莺把老板抱了出来,直接跑入了书店,因为路程很近,虽说引得附近一些行人侧目,但也没出什么大的乱子。
进门后把老板放在了吧台上,
莺莺看着周身泛着青色嘴角獠牙显露的老板,
咬了咬牙,
目光一瞥,
沉声道:
“继续看戏?”
黑小妞推开小门,坐着轮椅出来,面色讪讪。
莺莺后退一步,让黑小妞查看周泽的情况。
黑小妞仔细看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道:
“身子没问题,应该是灵魂出问题了。”
“可有办法?”
莺莺问道。
黑小妞沮丧地摇摇头,“没法子,我只会种地,总不能把他种到地里去再让我慢慢研究调理吧?”
这不是黑小妞故意推脱,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不介意帮周泽一把,甚至是救一下周泽的命。
她观察过了,这个家伙自私是自私,但对自己人,向来是不错的,自己如果帮了他,说不得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就会从奴隶层面脱离出来。
就在莺莺准备拿出手机给安律师他们打电话时,
一直闭着眼的周泽忽然开口道:
“婉儿…………婉儿…………”
莺莺目光一凝,
杀机顿显。
…………
“吼!”
周泽咆哮着,
使劲挣脱着身上的锁链,
锁链终于被挣脱了,
但在四周,却不停地有黑影扑了上来。
踹开一个又来一个,
连绵不绝的样子,
周泽的确是有些累了,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快的消耗,但实际上,周泽和周泽的对手,其实都是用的自己的力量。
等于是自己在和自己打架,其消耗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也不知道撕咬缠斗了多久,
当周泽忽然有些感觉奇怪,回过头时,却发现自己身后之前自己被捆绑的位置,居然重新被绑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伤口密布,头发上包裹着红巾,眉宇间有着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那是我的位置,给老子滚!”
原本有些疲惫的周泽见状又发出了怒吼,
刚刚杀出来的他,又杀了回去。
四周的黑影,
依旧前仆后继,
拼命地阻挡着周泽的步伐。
周老板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些前任的看门狗们,会为了其中的一个,也就是这个忠王这般拼命?
难不成李秀成在这里干起了老本行,
给这些“犬类”都洗脑了?
联想起太平天国的发家史,似乎不是没可能。
但还是有些不对劲,
周泽想不通。
四周的黑影像是永远都不会枯竭,
一条又一条地出现,拼尽全力地抵挡着周泽。
周泽感觉自己像是在沼泽中行走,速度很慢,但还是又杀了回来。
只是,在距离青铜柱子不到一米处的位置时,一道黑色的隔膜忽然出现,竟然将周泽给挡住了。
无论周泽如何去抓去挠去撞,
这一层隔膜都纹丝不动。
隔着这个,
周泽看见那个被绑在上面的李秀成,嘴唇似乎是在翻动,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会这样……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幻境,原本以为只是一场骚乱,
周泽这个当事人都没想到,
事情会拐入这么一个路口。
这层隔膜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起来造反的黑影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白夫人做不到这一步的,她如果连这个都能算计到,连此时的局面都能那排和插手进来,她还留在阳间做什么,直接去地狱称王称霸不行么?
甚至,
直接来找赢勾算账也可以啊!
…………
“婉儿…………婉儿…………”
看着自家老板喊着白夫人的闺名,
莺莺的脸,阴沉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白夫人魂飞魄散前所说的话,
此时正在慢慢地显现。
放下了手机,莺莺没急着打电话,而是举起自己的手,直接对着老板的胸口位置刺了下去!
“噗!”
五根指甲瞬间刺穿老板的胸膛。
一旁的黑小妞简直是瞠目结舌,
这到底是什么节目?
这一对主仆关系有多亲近她是知晓的,
难不成这个时候她也会反水?
…………
“噗!”
周泽直接跪了下来,
胸口位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凹坑,
无比的痛苦。
而被绑在青铜柱上的李秀成,也是身体一颤,他的胸口位置也出现了一个凹坑。
然而,
这一层黑色的隔膜,
却依旧没有消失。
自己的肉身,受到了攻击?
周泽清楚,肯定是这样。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白莺莺做的,
此时此刻,
周老板更慌了。
…………
白莺莺的指甲刺入了周泽的胸膛,
马上抬起头,
对着吧台后面已经消散一大半的人影喊道:
“老板出事了,帮帮他!”
莺莺这个时候只能指望这个了,
毕竟是这道人影,之前帮自己解开了白夫人对自己的控制。
已经消散大半的人影似乎有了反馈,
重新化作了黑雾融入到了白莺莺的手掌位置,
而这个位置,
此时已经贴入了周泽的胸口。
莺莺感知到自己掌心一热,
心里当即充满了期待,
只要他出手,
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
周泽感觉自己胸口一阵绞痛,
紧接着,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当他出现时,
四周其他的黑影马上像是见到天敌一样,
瞬间四散消失不见。
“铁憨憨,是你么?
我艹,
铁憨憨你醒了?”
周泽对着人影喊道。
怎么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这么奇怪,
铁憨憨是醒了么?
那这里,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这里是铁憨憨的主场,是他老巢,他如果醒了,什么忠王啊天王啊,都是渣渣。
谁成想,
人影忽然举起手,
周泽还以为铁憨憨在对自己打招呼,
结果,
“啪!”
一巴掌抽过来,
刚刚心下稍安的周老板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被抽飞出去。
“贱…………人…………”
“…………”周泽。
第六百零七章 泰山
“贱…………人…………”
人类的本质,很可能是复读机;
白莺莺以为和铁憨憨有关的存在,肯定能帮到自家老板。
她是和自家老板最亲近的人,对很多事情,知道得比安律师都更清楚。
比如自家老板对体内那位的态度转变,
一开始,
老板是很担心的,担心哪一天自己就被吞了,彻底失去了自我,等于是“被自杀”。
但慢慢地,
莺莺能够感觉自家老板和那位的关系开始向“不可描述”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如果不是清楚赢勾是一个钢铁直男的性格,
莺莺都要以为自己要多出一个“情敌”了,
而且论起辈分来,
还是自个儿的大祖宗!
这还怎么立规矩端起大房的架势?
谁给谁磕头?
不过,
饶是莺莺也没料到,
赢勾当初给自己留下的后手,其实根本就没想得那么长远,
也是,
以赢勾的性格,
怎么会费脑子去想那么长远的事儿。
可能当时他是看出了莺莺的不同,毕竟莺莺这具身体在白夫人时还吞吃过李秀成的血肉,而当年,赢勾可是在李秀成的体内,能看出来这点联系,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
只是单纯地看着这个女僵尸只对那条咸鱼“嘤嘤嘤”,
对自己却避而远之,
气到了,
故意送个小物件儿。
总之,
如果把这个比作程序的话,
实在是有点太过于简单了,
触发之后,
只有相同的一句话,相同的一个动作。
周老板被抽飞出去之后,
整个人迷茫了,
哪怕被莫名其妙地拉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哪怕出现了那般诡异的黑色隔膜在挡着自己,
但他也没有料到,
赢勾的身影会出现,
而且上来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噗通!”
周泽落下去时,
自己没有触碰到地面,
只是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水中一样,
而且还在不停地下降着,仿佛根本就没有底端一样,
一直在下潜,
下潜,
下潜…………
入眼之处,
倒不是黑暗,
是那种蔚蓝色,
死寂一般的蔚蓝色,
任何一种颜色,如果单纯地铺天盖地的话,都会给人以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
此时的周泽就是这种感受,
铁憨憨的一巴掌,
直接抽掉了周泽之前咬牙坚持下来的气势,
眼下,
确实是很累很累了。
眼角余光看向周围,
周泽发现这下方,竟然也漂浮着一个个人影,穿着各异,年纪各异,长相各异,大家都静静地被放置在水底深处。
而自己的归宿,
也将是这里了么?
很累,很疲惫,很想放弃一切挣扎,恣意地休息。
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因为事情太过忙碌没休息好,早上挣扎地从床上起来,真想放弃学业放弃工作放下一切羁绊倒头睡一个天昏地暗。
“咕嘟…………咕嘟…………”
周泽身边出现了气泡,
到最后,
还是没有甘心,
还是不想认命,
当初和铁憨憨斗得不让丝毫,
现在,
怎么能连同类犬种都要爬到自己头上去?
老子,
还没死呢!
“嗡!”
一道红色的光芒刺穿了深海,疾驰到了周泽身边,周泽伸手将它握住,光芒消散,露出了一支古朴的毛笔。
“差点…………把你…………给…………忘了…………”
许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急促,转变得也有些出人意料,让周泽过于猝不及防,根本想不到如何去应对。
不过现在,
倒是又有了新的依靠。
煞笔,
曾封印赢勾,
周泽就不信了,
自己今天就治不了这帮犬吠!
举起手臂,
煞笔开始向上浮动,拉扯着周泽的身子也开始上浮。
这下方的黑暗之中,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这些,都是赢勾历代的看门狗。
当周泽开始上浮时,
下方原本一动不动集体静默的人群忽然集体睁开眼,
向上看去。
下一刻,
所有人都举起双手,
一时间,
蔚蓝得让人心慌的水面瞬间发黑,
宛若一盆水直接被搅浑!
周泽只觉得有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道正在拼命地拉拽着自己,
誓要将自己拖拽下去的架势!
农村里长辈为了让自家小孩远离水塘河边,常常会编造一些鬼故事吓唬他们,说是那里淹死过人,正想着找替死鬼呢,仔细着别去那里,小心就被拉下去了。
此时周老板真有这种感觉,下面的这帮人,就是不想自己离开!
但他还是不能理解,
李秀成重新上位,
只是这下面的这帮死得不能再死的家伙们,
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和自己过不去?
把自己拖拽下去,把李秀成送上去,
对他们来说,
又有什么好处?
可惜,
这里毕竟不是讲话说理的地方,
否则周老板还真想好好跟他们唠唠嗑,谈谈条件,他李秀成她白夫人,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般帮衬?
煞笔在手,
周老板发出了一声低吼,
笔尖颤抖,
血色的墨汁弥漫开去,
一道偌大的“封”字出现,
向下镇压而去!
“轰!”
海水之中,
波涛汹涌!
周泽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眩晕,仿佛是炸在自己脑海之中,连灵魂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趁着这个空档,
周泽终于得以浮出水面,
海面消散,
成了青砖平地,
四周,
依旧是密密麻麻的青铜柱子,
而在最中央的那一根上,
绑着的是李秀成。
该死的隔膜,
却依旧存在于那里。
重重的喘息着,周泽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无论怎么折腾,折腾的还是自己,越折腾自然就越累,但在这个时候,却不能歇息。
没理由跟赢勾怼了这么久没输,
结果却被别人摘了桃子,
万一以后赢勾醒来发现看门狗换人了,
指不定被那货怎么笑死!
手持煞笔,
周泽走到了黑色隔膜面前,
直接插了过去!
“嗡!”
煞笔的鼻尖刺入了隔膜之中,
却无法再得以寸进,
被硬生生地卡在了中间位置。
隔膜后面的青铜柱子上,
身体残破的李秀成慢慢地睁开眼,
原本浑浊的目光开始变得清澈,
他似乎是在思考,
也很快就明白了此时的状况。
“这身子,给本王。
天父,
会赐福于你。”
周泽笑了,这是真的被气笑了。
什么年代了,
还扯这欺骗愚民的把戏?
天父,
天父在哪里呢?
真有天父在,洪秀全为什么会败?清妖为什么在天平天国之后又坐了一甲子的江山?
老子当鬼差快两年了,还真不知道天上有人呢!
“咔嚓!”
不是隔膜破碎的声音,
而是煞笔的笔身开始开裂的动静。
这一幕,
让周泽心颤,
煞笔,
可是能镇压赢勾的强横法器,
居然无法奈何这个隔膜,
这隔膜,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
此时,
书屋外面花圃的泥土之下,
那枚令牌已经变成了乌黑色,不停地在颤抖着,一声声婴儿啼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却很是微弱,不会传递到上面去。
而在这四周,
则是有一道道七彩的丝线在不停地流转着,
可惜这一切都深埋在地下,
无人有缘见识到这般迥然于阴司的仙家气象!
…………
李秀成重新闭上了眼,锁链,青铜柱子,仿佛也在和他融为一体,他这是要强行融合周泽的身体,完成一种“取而代之”的过程!
当年,
周泽对徐乐借尸还魂,
其实是最为粗暴简单的方式,
而这一次,
得益于铁憨憨灵魂的特殊性,导致大家伙可以在这螺蛳壳里做道场,所争的,其实不仅仅是肉身的主导权,还有这灵魂的主意识权力!
打个比方的话,寻常人的灵魂,有点像是小门小户,人口简单,甚至大部分人还是单身汉,只有自己一个。
精神分裂患者,可能灵魂里头的意识是那种小家庭,夫妻俩或者是三口之家,如果更多的话,那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但周泽这里,
拖赢勾的福,
当真是多子多孙家大业大,
和《红楼梦》里的荣国府宁国府不相上下,
现在,贾母赢勾沉睡,
一大家子人就开始重新争这个代理家主的位置了,
确切一点,
是这个大管家的位置!
李秀成又睁开了眼,这青铜柱子正在不断地变高,铁链也在不断地变粗,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他所要的方向去发展。
“本王对不住你,本王,会记得你,允诺你生祠香火供奉,可记玉碟!”
“谁稀罕!”
周泽看着面前黑色隔膜,
却有些无可奈何,
煞笔已经有了碎裂的趋势,
但这黑色隔膜,只要它还存在着,周泽就无法存进一步。
“你我都是……不幸……被选中的人,都是,不幸的人。”
李秀成感慨着,
但这话在周泽耳朵里,
就有了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呵呵,是么,至少,我比你幸运的多。”
周泽后退一步,
没有继续在煞笔上发力,
而是试着开始结印,
脑海中浮现出当初赢勾和自己交易时告诉自己的鬼差证激活方法。
这还是那次第九殿余孽上来时的事情了。
“祥瑞御免!”
周泽掐印完毕,
发出一声低喝,
鬼差证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伴随着鬼差证而来的,
是一片黑暗,
周泽和李秀成一起抬起头向上看去,
上方,
有一座泰山。
第六百零八章 炸了!
自赢勾陨落之后,以这种方式隐蔽躲藏和慢慢地恢复,这期间,不知道诞生了多少只“看门狗”。
大部分的看门狗都无缘得知自己体内居然住着这样子的一个大杀器,可能一直到自己死后,才被赢勾随手留下了意识烙印,像是收集手办的发烧友一样。
只不过,赢勾玩得更高级。
但也是有一些特殊的“看门狗”,得以窥觑洞天。
李秀成勉强算是一个,许是沙场征伐之后,身上自然带上了煞气,慢慢地,也就产生了一些变化,比如他曾对白夫人说的,自己做梦时,总是能梦见一个坐在白骨王座上的男子。
当然了,
这只是浅浅的“神交”,
以赢勾的高冷姿态,
他口中的“看门狗”,
可不是类似于女人喊男人“死鬼”那般是个爱称,
赢勾是真的把这一代代人,
当作了狗。
也因此,
李秀成从万古忠义太平天国擎天柱的“忠王”位置上摔下来时,
赢勾压根连动都没动,
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宴宾客,再看他楼塌了。
可能是有很多其他的原因,比如阳间的事儿,不方便过于插手,否则容易暴露自己,古往今来,无论是玄修还是阴司地狱里的人,都不敢去参合阳间的大势,否则就是自己找死。
不过,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已,最重要的原因,可能还是赢勾压根就懒得动。
一条看门狗死了而已,
换一条呗,
多大点事儿啊。
看门狗多了,总有特例会脱颖而出,周泽就清楚,自己绝不是第一个。
否则当年日本人的地下研究所里的那具残缺的身体又该如何去解释?
肯定是在那之前,有一个和自己一样但当看门狗”的,也可以借用出赢勾的力量,且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了赢勾僵尸煞气的感染,变成了僵尸。
其肉身后来被日本人发现了,当作了宝贝去研究,希望获得特殊的力量。
二战时期的***,似乎都带着这种天然的偏执,对血统和人种的执念,让现代人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哪怕是算上那些特例,
周老板也绝对是历代“看门狗”之中,
最得宠的一个。
倒不是赢勾良心发现,年纪大了,变慈祥了,懂得爱护小动物了,而是因为一系列的机缘巧合。
泰山府君的“鬼差证”,是其中最大的契机!
或许,
某一天,
赢勾起来打了个呵欠,
愣了一下,
发现自家犬舍的狗狗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了一块金骨头!
当然了,
一开始的一系列各种意外,也导致二人的关系开始越来越紧凑起来,早些时候,周泽虽然能被动地使用出赢勾的力量,却并不晓得自己体内还住着另外一位。
从托媒,
再小定,
随即大定,
而后大宴宾客,
洞房花烛,
一步步地深入,一步步地了解,
这里面,自然也是有着品性相投的原因吧。
哪怕赢勾一直对周老板这种不思进取的咸鱼心态很是不满意,
但他自个儿,
当初也因为懒散嗜睡被獬豸追去地狱警告,
只不过他当年太强,
直接把獬豸暴打了一顿。
周泽是芸芸“看门狗”中的一员,
但周泽是最特殊的一个,
想要人另眼相看,首先你得有这个本钱,得有让人看得起且愿意去看你的资格!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鬼差证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在周泽面前不断地飘浮着,
上方的泰山,遮天蔽日,
直接盖了下来!
泰山定,天下平!
李秀成的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起来,
但周泽没看太久,
因为二人连带着那一根根密密麻麻的青铜柱子都一起被巍峨的泰山直接镇压了下去!
“咔嚓!”
坚硬无比连煞笔都无法刺穿的黑色隔膜开始了龟裂,
虽说还真的抵挡了一小会儿,
最终还是崩溃了,
一根根青铜柱子也都开始崩塌,山崩地裂,这才是真正的山崩地裂!
“轰!”
尘埃落定,
或许,
可能连周泽之前沉下去的大海以及大海深处那一个个身影,
也都被这一尊泰山一股脑地镇压了下去!
世间太平不太平周泽不知道,
至少,
自己灵魂这里头,
终于是清静了。
睁开眼时,
周泽发现自己正躺在泰山之巅,
这泰山,
和在地狱里陪着赢勾见到的那一座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地狱里的那座泰山,被地藏王菩萨上头削平了一小截,盖了一座小庙。
而这里,只有松柏青竹林立,一张石桌一张石凳,很是清幽。
周泽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疼得很,而且非常犯困,知晓这是自己消耗太大的缘故。
其实,
地狱之行,自己又是从奈何桥那里走出来还阳的,灵魂上面本就有了进一步的增长,若非这个原因,自己之前早就累趴下了。
走到石凳子旁边,
周泽环顾四周,
记得当初在小男孩的洞穴里,
曾做梦梦见过一个白衣男子,身边有一只端着酒的小猴子,
只是在这里,
却没有再碰见。
周泽清楚,
赢勾之所以肯对自己“另眼相看”,
泰山府君的鬼差证,绝对是一个重要因素。
人嘛,就是这样,本来自家的东西无所谓的样子,但来个外人忽然惦记起来了,自己马上也就开始跟着稀罕了。
犹豫了一会儿,
周泽靠着石凳子,
弯腰,
坐了上去。
屁股刚坐上去,
周泽只觉得身体一颤,
整个人忽然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书店吧台上。
这是,
回来了啊。
“呼…………”
周泽长舒一口气,
“嘶…………”
好痛,
周泽低下头,看了一眼,
发现自己胸口位置,
有五个血窟窿,
触目惊心。
抬起头,
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白莺莺和黑小妞,
让周泽有些意外的是,
莺莺正一脸警戒地看着自己。
“莺莺?”
“额…………”
莺莺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忠王又醒了,
但现在感觉又不对,马上问道:
“你是李秀成还是我家老板?”
周泽捂着胸口位置,正痛着,闻言,有些好笑,但还是道:
“莺莺啊。”
“嗯?”
“乖,叫一个。”
“嘤嘤嘤……”
知道是老板后,莺莺马上扑了过来,将坐在吧台上的周泽紧紧地搂住。
似乎是用力过猛了,
周泽只看见自己胸口原本似乎结痂了的五个血窟窿被撑破了,
五条血柱,
射出了鲜血:
“biu!biu!biu!biu!biu!”
………………
“我是隔壁的泰山,
抓住爱情的藤蔓听我说嗷~
你是美丽的珍妮,
牵着我的手去浪迹天涯嗷~”
老道一边开车一边唱着,
他本就是个潮人,
之前做主播时,也是人气红火,在圈子里也很有名气,开哥和发姐当初都和他是好朋友。
“你就不担心么?”
勾薪有些好奇,
他之前算是把话都说透了,他的老板估计有危机,但老道也只是把车速开快了一些,并没有看见什么紧张情绪。
“我老板是个吉祥人儿,虽说经常把自己搞得一身是伤,但很快就又能跳起来,贫道都习惯了。”
“呵呵。”
“可别不信,想着你之前还说要收我家老板当小弟,贫道就想笑。”
勾薪不说话了,
因为,
事实已经打了他的脸。
他其实还有点慌,
他不清楚是自己今天真的运气背到家了,
还是意味着他之前无往不利的运势,已经没了。
瞧着他脸色有些阴郁,老道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自己兜里还有那么多刚刚从人家身上摸出来的玩意儿。
“别灰心,等回到书店,你先去隔壁做手术治疗,我呢,给你找一张符纸,你烧了后兑水喝了,能保运势的。”
“真的?”
“那是相当的。”
老道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干瘦的胸脯,继续道:
“贫道今年都七十出头了,
能活这么大,
可不是运气好么!
而且啊,贫道还能旺人呢,比如贫道上一任老板……额,不提他。
贫道现在的这个老板啊,就是从认识贫道之后,从一个小小的鬼差开始发迹起来的,啧啧。”
勾薪沉默了。
“到了,哎,那是老板开回去的车。”
老道把车在老板车旁边靠着花圃停了下来,
他先下车了,见书屋的门紧闭着,犹豫了一下,
对还坐在副驾驶位置重伤着的勾薪道:
“你和那俩个先等一下,贫道先进去看看书店怎么样了,待会儿再送你们去药店里治疗。
听话好,
乖乖地等贫道回来,
你们肯定死不了,不会有事的。”
勾薪点点头。
老道向书店走去,
他还没走几步,
花圃泥土地下之下的那枚通体发黑的令牌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随即,
裂纹开始越来越多,
原本围绕着令牌的七彩丝线光彩也是一阵扭曲,
到最后,
只听得“咔嚓”一声,
令牌碎了,
七彩的丝线光泽直接裂开。
“轰!”
花圃直接炸开,
“妈!”
刚走出去没几步的老道只觉得一道恐怖的气浪冲到了他的身上,整个人向前被扫飞了出去;
而老道刚刚停在花圃边的车,
已经被炸上了天,
于空中,
翻啊,
翻啊……
第六百零九章 仙人抚我顶!
“老板,都是我不好,我太激动了刚才,都是我的错。”
莺莺一边给周泽包扎着伤口一边道歉着,
刚才,
她还把白夫人出现以及周泽昏迷后的事情也都说了一遍。
周泽倒是没有生气,他能理解莺莺之前的心情变化,自己差点变成了李秀成,这种过山车似的的体验也确实难以让人继续保持平稳的心态。
再者,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因为女人太在乎自己而生气?
只是五个血窟窿而已,
嗯,
再重的伤自己又不是没受过,反正也有点习惯了。
刚开始的那一年,自己每次喊铁憨憨出来后,都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样子被抬回来。
“老板,人家聪明吧,虽说这样伤到了老板的身体,但人家把那个人留下的影子送进去了,应该帮到老板你苏醒了吧?”
莺莺到现在还以为,周泽之所以成功苏醒,是靠着赢勾留下的那道影子。
周泽嘴角抽了抽,
但还是点了点头,
“真是多亏了莺莺了。”
虽说自己被莫名其妙地一巴掌抽飞了出去,
还附带了一个“贱人”的问候,
但那也只能怪赢勾太憨了,留下的影子也只有单一的程序,连点变通都做不到;
和莺莺倒是真没什么关系,那时候自己都变成“李秀成”开始说话了,莺莺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看着自己就这样被“大变活人”。
这时,周泽想起了一件事,整个事情的谋划里,肯定是白夫人占据着主导,但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又不是白夫人的力量所能企及和触摸的,尤其是那个黑色的隔膜,差点把自己彻底断送。
那绝不是白夫人的手笔,她或许是借助了什么,也可能是得到了某种助力,甚至,背后的那个东西以及其所代表的牵连,比白夫人本身的威胁还要大。
正是因为这样,哪怕白夫人已经被莺莺打散了魂魄,彻底湮灭,但周泽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
毕竟若是死在外头,被人杀了,技不如人,也就认了,但这莫名其妙地被算计,还得把自己的灵魂身体拱手让人,这太憋屈,周泽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那个,莺莺啊,白夫人的…………”
“轰!”
毫无征兆的,
一声爆炸响起,
莺莺马上趴在了周泽身上,
橱窗以及落地窗那边的玻璃瞬间破碎,全都打在了莺莺的身上,周泽一点事儿都没有。
旁边的黑小妞也是快速地转动了轮椅,让自己的靠背对着外头方向,问题也不大。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周泽很是意外。
莺莺抬起头,站起了身,这点玻璃碎渣什么的至多让她衣服破一些洞,倒是不可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去外面看看。”
“老板,外面可能不安全。”
“都炸到家门口了,还能躲哪儿去?”
莺莺只能应了下来,搀扶着周泽一起走到了书店外面。
爆炸已经结束,步行街上只有烟尘没有散去,倒是没有什么火苗啊狼烟啊这类景象,因为距离书屋比较近,所以书屋里的桌椅沙发窗子这类的,受损比较严重。
周泽大概向四周看了看,路边有不少人坐在地上,受了惊吓或者受了一些伤。
自己之前开回来的那辆安律师的车子已经被爆炸的气浪推到了墙壁这边,一侧的车身已经凹陷扭曲了。
这还算是好的,
因为有一辆车已经倒栽葱一样摔在了马路上,已经彻底变形了。
看了好一会儿,周泽才认出来这是许清朗以前的尼桑。
“呸呸呸!”
这时,
在旁边的一个垃圾桶旁,
老道慢慢地爬了起来,
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耳朵,当他看见站在身边的老板时,激动得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
“老板啊,老板哎!”
“啊?”
“老板啊,老板哦!”
“车里有谁?”
“老板啊,老板哟!”
很显然,老道现在被震得耳朵暂时背气了,听不清楚。
周泽指了指那辆之前被炸上天的车,
老道会意过来,看着那辆车,才认出是自己开回来的座驾,当即惊呼道:
“妈,里头还有人呐!”
毕竟刚顺了不少人家身上的好东西,又吩咐人家坐在车里等着自己待会儿就带他们去药房治疗,
谁晓得,
忽然就炸上天了呢?
老道冲到了车旁,看着里头,有些焦急。
周泽看了眼身边的白莺莺,白莺莺会意,走上前,将这辆变彻底变形的尼桑车给“大卸八块”;
很快,三具血淋淋的身体被白莺莺拖拽了出来。
周泽抿了抿嘴唇,
蹲下来,
检查了一下,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
这哥仨虽然身上伤得不能再重了,
却依旧各自吊着一口气。
“啪啪啪啪!”
周泽拍打着勾薪的面庞,
“噗!”
勾薪张开嘴,吐出一颗牙。
“…………”周泽。
吐出牙齿后,勾薪还是没有醒。
周泽伸手在其身上摸索了一下,在其胸口位置,感知到了一股温热。
接着,
他又去摸了摸小黑小白的身上,也同样如此。
看来,
这仨家伙身体里头都有保命的法器,
身体都被摧残成这样了,竟然还能维系住身体的生机。
啧啧,
待会儿要不要取出来给自己装上?
但感觉有点恶心啊,
还是给老道吧,
他毕竟年纪大了,就当心脏起搏器用了。
这时,药房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尤其是芳芳,虽说胖是胖,但力气也是大得很,接二连三地把街上几个受伤整个人都吓傻的伤号给抬进了药房。
“快点,快点,再不快点120就要来抢生意了。”
芳芳一边背着人一边对同事喊道。
“额…………”周泽。
周老板心里居然产生了些许欣慰的感觉,
都这会儿了,
她还不忘给自己家药店创收。
这时,
芳芳注意到了周泽这边,马上跑了过来,一看这地上躺着的三个血淋淋的人,立马对老板产生了高山仰止的情绪。
老板不愧是老板,
小鱼小虾看不上,
直接抓住了三条大鱼!
周泽指了指地上的三个,吩咐道:“抬进手术室,让那几个直接开始手术,其余的不要管,先做个清创拾掇一下。”
这仨是鬼差的身份,体内还有保命的法器,只要保证他们的身体状况不要继续恶化,他们自个儿就能慢慢恢复过来。
“好嘞!”
芳芳背人进去了,一只手抱着勾薪一只手抱着小黑,老道在旁边,背起了小白。
芳芳在前面带路,风风火火地冲进了药房,老道背着人在后头忙喊道:
“慢点儿,慢点儿,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别撞着。”
进手术室时,
芳芳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抱着俩人,比平时更宽,进去时,勾薪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钢板门上。
“咯噔!”
真响!
“…………”老道。
等三个人被送进了手术室,俩药店的驻守医生也换好衣服过来了,外面的其他伤者只需要简单消毒伤口而后进行包扎就可以了,问题不大,但这里头的三个,他们有些心里没底。
“这个……要不要送人民医院或者附院去?”一个医生问道。
“或者,喊老板来?”另一个问道。
周泽以前在药房里的手术室内做过手术,给这俩驻守医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很优秀很优秀的外科医生,也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了那点高薪留在药店里混日子了。
“老板说了,只做外层处理,别磨蹭了。”芳芳吼道,“实在不行等会儿120来了,再送给他们,但既然过了咱的手,这费用就算是记下了!”
“额,好吧。”
俩医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开始手术了。
周泽现在身子不爽利,没打算自己去做手术,勾薪那仨毕竟和他非亲非故的,干嘛这么拼命?
况且,这里还有一些东西需要自己亲自检查一下。
自己没记错的话,莺莺说是自己之前是在车内昏迷的,这也就意味着当自己把车开到这里时,其实就已经入瓮了!
那么这一场爆炸和自己之前在灵魂深处所遇到的黑色隔膜有没有什么关系?
站在坑洞旁,周泽向下面张望着。
看着看着,
周泽忽然闻到了一缕异香,
耸了耸鼻子,
周泽刚想问身边的莺莺有没有闻到一样的味道,
就看见坑洞下面,
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婴孩,
婴孩的肚脐眼儿那边有一根七彩的丝线在环绕着,
此时,
婴儿伸出手,
不是求抱抱求举高高求爱抚的那种,
婴儿的眼眸里,
带着极为清晰霸道的居高凌下!
他,
在俯瞰自己,
而这一只手掌,
仿佛带着极为恐怖的魔力,
一时间,
周老板只觉得自己胸口的伤口似乎都被忘记了,
眼里,
只有这一只白白嫩嫩的手,
仿佛,
只要跪伏下来,
被这一只手在自己头上摸一下,
自己就能长生不老,就能永享幸福。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出来的魔力,
心志再强的人,
在这只手面前,
都得弯曲自己的膝盖。
仙人抚我顶,
结发受长生!
第六百一十章 孕吐
曾被仙人摸头杀的勾薪,
其实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仙;
地狱阴司官场老油条的安律师,曾参与过阴司的政变行动被放逐,但哪怕如此,他也不知道,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仙。
不过,一些东西,正是因为太过稀少,所以才显得珍贵,太过罕见的,往往就意味着不平凡。
周泽下意识地膝盖开始弯曲,
此时此刻,
周遭的纷纷扰扰,
还在哭泣的人群,
远处已经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消防水车的轰鸣,
等等的这些一切,
似乎都被隔绝了。
周泽的眼里,
只有这只手!
然而,当周泽的膝盖刚刚弯曲一半时,
他却忽然止住了动作。
没有其他原因,
只是因为周泽的眼角余光看见自己左侧,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他和自己一个动作,半弯着膝盖;
这个男子,
周泽见过,
在小男孩洞穴的梦里,
在刚才,
如果不是有鬼差证最后出现,
一座泰山镇压一切,
周老板现在已经变成李秀成了。
而在自己右边,
则出现了上身赤膊着的男子身影,
他也是和自己一样,
膝盖半弯曲着。
周老板灵台顿时一阵清醒,
他可以跪,
反正贱命一条,
若是跪一下,能获得极大的好处,和那个勾薪一样,换来大半辈子的顺风顺水,这跪一下,也值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
话是这么说,
如果真能跪出黄金,
估计大部分男儿都能把自己膝盖跪出老茧来也在所不惜。
只是,自己跪是一回事,
连带着这两位和自己一起跪下去的话,
周泽还真不好意思。
当下,
一咬舌尖,
周泽全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当即清醒了过来,
站直了身子。
这一切,仅仅是片刻的功夫,甚至连周泽身边的莺莺也没察觉到自家老板的异常。
长舒一口气,周泽看了看四周,既然发生了爆炸,又是在这个平和的国度里,肯定会引起很多的波澜。
不过又不是他埋炸弹的,周老板也不是很担心这个,这个被炸出来的坑洞,到底是什么问题,只能慢慢去调查了。
而那个婴孩,也早已消失不见,似乎早就随风飘散。
周泽让莺莺搀扶着自己回了书店,
最喜欢的“阳光海岸”沙发位置,
自是不能坐了,
玻璃窗都已经碎裂了一地,沙发都移位了。
看着这一片狼藉的书店,周泽有些无奈,这次不是心疼钱,而是耽搁事儿。
“老板,我明天就去联系装修队进来整修。”
周泽点点头,让莺莺扶着自己去二楼,却因为自己的房间是靠着步行街那一侧的,窗户也是碎裂了,玻璃渣洒满了地板和床榻。
不得已之下,周泽只能去了另一侧的许清朗的房间。
没上他的床,只是在房间内的靠椅上坐躺了下来。
莺莺在旁边伺候着,周泽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疲惫,一番折腾之下,其实也没真和人动手,身上唯一的伤口还是莺莺留下的。
但真的是心累,
不知不觉间,
周泽就这样睡过去了。
莺莺一直站在周泽身边,她清楚,一旦自己离开太远,老板就会苏醒,也因此,她就安安静静地帮老板捏着肩膀。
这一睡,
就是十多个小时,
当周泽悠然转醒时,
外头,
已然是深夜了。
“老板,你醒啦?”
莺莺一直没离开。
周泽有些歉疚,往常莺莺陪睡,二人都是一起躺床上的;
这次,倒是辛苦她了。
正当周泽握住莺莺的手,
想要说几句体己话儿时,
许清朗正好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饭食。
“哟,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老许依靠在门框边,春光明媚。
周泽白了他一眼,看着他手里端着的吃的,还真是饿了。
许清朗不再调侃了,
走过来,
拿了张小桌子把饭菜摆上。
一个小砂锅,里头是鸽子汤,一个清炒菜心,配着香菇,一盘凉拌海蜇,一碗米饭。
喝了彼岸花口服液后,
这顿饭吃得很香甜。
饭毕,
周老板本习惯性地想下去坐坐,但一想下面的情况,就熄了心思。
恰好这时安律师和老道也走了进来,老道脖子上贴着膏药,看起来有些疲倦,他也是福大命大,要是晚一点下车,估计这会儿也在隔壁药房手术室里抢救呢。
“老板,警察来了,封锁了现场,要调查呢,估计明儿个都不能装修了,得耽搁一阵子。”
老道有些无奈地说道。
“老张也来了,不过在下面张罗着,这样吧,反正书店也要装修,咱就干脆先去云南,那里阳光也好得很,适合晒咸……
适合晒太阳,对你伤势调理恢复也有好处。”
周泽不置可否,还是有些犹豫去不去云南,因为他总觉得,安律师是憋着一股子劲儿想整个大新闻。
天见犹怜,
周老板结束地狱之行回来后到现在,还没怎么安生过段日子呢,他是真想歇歇,不想再急着去折腾了。
“老板,把地狱的事儿,说说吧。”
安律师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周泽面前。
好奇心害死猫啊,
和地狱之行比起来,
白夫人的事儿反而不被他怎么看重了。
恰好大家伙都在,
周泽也就把地狱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等说到赢勾一拳一个阎罗怪,
在场所有人,
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可以吞下仨鹅蛋的那种大。
也不由得大家不去震惊,毕竟十殿阎罗可是神话中的人物,结果被自己见过和认识的人,一拳一个地打爆掉法身,从阴司大军里如入无人之境。
这他娘的是在看《隋唐演义》吧?
等说完了,
安律师长舒一口气,
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周泽说了这么久,也口干了,莺莺去给周泽倒了杯猫屎,
同时没忘了给安律师带来了超霸杯过期精品速溶雀巢咖啡。
“咕嘟咕嘟咕嘟…………”
安律师一口气把一个大瓶子都喝完了,
让周泽这个知情人有些瞠目结舌。
“莺莺啊,不好意思,帮我再续一杯吧。”
“额,好。”
莺莺去给安律师续杯了。
安律师看着周泽,道:“在你睡觉时,莺莺把事情和我说了,这样吧,你再说说看。”
周泽就又把自己在灵魂里的遭遇和在那个坑洞边看见的婴孩事情说了一下。
安律师皱着眉听完了,道:“难不成真的有仙?”
“谁知道呢。”
许清朗开始收拾碗筷。
他身上那个虽然被称呼为“海神”,但也就是一条海蟒成了精罢了。
就是东北老林子里的那些大妖,也不是被称为东北大仙儿么?
但这里的“仙”和那些仙儿,指的不是一回事儿。
“白夫人的事儿,我们得调查,但估计很难调查出什么了,本来该有的线索,估计也随着那声爆炸,直接被掩埋了。再说,查白夫人就这么费劲了,查她后面的东西,就更难了。”
安律师叹了口气,继续道:
“现如今,老板你体内的那位还在沉睡,否则倒是能问问他,如果他都不清楚的话,估计也就没人清楚了。
咱们现在,
还是听我的吧,
去云南,把捕头给升了,然后就发力冲巡检。
虽说阴司要塌了,
但十殿阎罗是十殿阎罗,十常侍是十常侍,甭管他城头变幻大王旗,咱抓紧时间当个中层官员,哪家坐天下,都不会把咱们都杀光,还是得借助咱们的力量帮他坐天下。”
古往今来,很多次的外敌入侵,都证明了这个理论。
最上面的那一拨人,死一批,因为他们不死不行。
最下面基数最大的百姓,随即死一大批,这是动荡的牺牲品。
反倒是中层的官吏大族,倒是能够得以幸免。
当初满清入关之所以这么快地坐了天下,也是这个原因,多尔衮领兵进了山海关,北地直接降了一片。
“去云南,到底做什么?”周泽问道。
“这事儿,太刻意了,直接说出来了,不好,至少我能知道,您不能知道,虽说不是求神拜佛,但总得讲个机缘讲个诚心。
目的心太重的话,反而可能坏事儿。
这样说吧,本来我计划的俩地方。
一个是江阴,江阴典史阎应元抗清的事儿知道吧,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还有一个是老东北,据说努尔哈赤起兵前曾寻到了龙脉点了。
别人就算是知道,也弄不到,弄得到的,也不敢弄,但老板你不同,獬豸都能被你体内那位拆了一根角,其余的,都是毛毛雨。
虽说那位现在沉睡了,但不是又来了一座泰山么,你也稳当得很。
既然要搞,就搞个大的。”
周泽有些懂了,但也没懂太明白,不过按照安律师的意思,问太多也不好,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大概意思就是,
升捕头是小事儿,但要升成含金量最高的捕头!
有点像是小学课堂里写作文,一个学生原创写出了《岳阳楼记》拿了全班第一获得了老师奖励的小红花。
奖励是小,微不足道,和原创一个《岳阳楼记》不搭配,但这个孩子名气就起来了,以后发展也好运作。
“行吧,那你就安排吧。”
周泽点头了,
去云南就去云南吧,
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把书屋重新装修一下。
这时,
正在收拾碗筷的许清朗忽然愣了一下,
随即,
“呕!!!”
周泽有些纳闷,问道:
“有了?”
许清朗深吸一口气,没回答。
安律师则是笑笑道:
“香火有毒,吃多了,孕吐。”
第六百一十一章 咸鱼出发
不同于一些特定地方,经常来个汽车炸弹或者自杀式袭击什么的,耳朵听都听出老茧来了;
但在国内忽然来个爆炸,影响还是很大的,虽然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但各方面都很重视。
这样一来,为了维持现场取证,耽搁的时间就有点多了,书屋的装修恢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了。
渠明明第二天上门拜访了周泽,见周泽精神不是很好,帮他把脉之后开了一些补气血以及调理心神的方子。
本来还要说过户的事儿,被周泽先拦下来了,直言说自己最近要出趟远门,等他回来再说吧,渠明明也同意了。
好不容易征得自家老板同意挪窝出去走走,安律师马上就订了机票,目的地是腾冲,但因为通城机场和腾冲的驼峰机场都是小机场,所以从通城无法直达腾冲,得在昆明进行中转。
安律师又和周泽商量了一下这一次去云南的人选,
上次去上海,安律师是留在书店坐镇的,这一次的行动是他安排和策划的,他肯定得去。
许清朗也是要去的,毕竟这是厨子,周老板也不想苛刻了自己的胃。
莺莺也得跟着去,周泽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需要人照顾,同时,他也需要睡觉。
小男孩被安排留在了书店,因为隔壁药店还有勾薪仨正在被救治着,这里还有黑小妞需要一个人看着。
以小男孩的实力,坐镇这里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安律师特意吩咐了莺莺多带了一些自己喜欢喝的咖啡,这阵子,他是没法子睡觉了。
至于小萝莉和刘楚宇以及老张他们这几个周泽手下的鬼差,这次是一个没带,毕竟不是书屋组织出去团建旅游的,兵在精不在多。
老道抱着小猴子,
嚷嚷着也要一起去。
最后,
被周泽和安律师一起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安律师的意思是,书店还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看着,等那边调查结束之后,还得组织对书屋的重新装修,别人信不过也做不好,只有老道最让人放心。
老道听了,
心下欢喜得很,
只道是老板重视信任他。
事不宜迟,第二天中午,安律师就打了两辆车,送大家去了通城机场。
不是不想开自己的车,但书店平时放在外头的两辆代步车,都在前天的爆炸中报销了。
安律师和许清朗倒是没怎么在意,
安律师有钱,这段时间给莺莺帮自己买咖啡的专项款都有“几十万”了,
这让莺莺成了该地区雀巢代理商眼中的“大户”。
至于许清朗,虽说最近通城房价降了不少,许清朗的个人身家直接缩水了将近百分之二十,但毕竟基数在那里,他也看得开。
三人还凑在一起商量着买什么款式的新车。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人,
因为还有一个莺莺,
莺莺想着帮自家老板买车好久了,
置业莺这一年到处投资,
虽说在房产上因为最近大局不好,亏了不少,但她买房本就不是为了等升值炒房,纯粹是想要比过许清朗的23套房罢了。
反正她那边陪葬品还多得很,随便拿一个出去换一辆豪车也绰绰有余。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自己的陪葬品为什么这么丰富,白夫人不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小姐,而是当年太平军起义里的女将领,玉面罗刹,身家丰厚自然是很正常的事儿了。
这么闹哄哄的一路,终于到了通城机场。
通城机场很小,也很袖珍,除了少数几个可以直接登机的登机口以外,大部分的航班都需要坐摆渡车出去登机。
众人没急着先进去过安检,下车后先站在门口,抽着烟,毕竟等进去后抽烟就不方便了。
莺莺站在边上看着行礼,虽说安律师说这次不是去旅游,腾冲是目的地,却不是终点,但莺莺还是准备了很多行礼。
反正她力气大,一个人扛七八个行李箱都轻飘飘的,安律师也就没再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个女僵尸最见不得自家老板在生活上受一丁点的苦。
周泽、安律师和许清朗三个人就蹲在机场大门口,一起吞云吐雾。
“这通城的机场,也忒小了一些,大飞机也没多少架。”
安律师抱怨着,因为他只买到了三张头等舱的票,但这里有四个人,没法子,他今儿得坐经济舱去了,不是票太紧张,而是一些小客机它头等舱也就八个位置罢了。
周泽闻言,深以为然,通城虽然算不得苏南,其实按照老规矩来划分的话,虽说现在叫苏中,但也算是苏北地区。
外人都听说过苏南富苏北穷的说法,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苏北的经济确实比不过苏南,但那也是看跟谁比,要知道在苏省里,论gdp的话,省会南京都只能排在苏州和无锡后面。
而苏北的任何一个“穷”市,放其他省份,也是中上游的水平,就说这通城gdp排名比西安都高一些,但机场小不说,动车还是前几年才通的,至于地铁,才刚刚在修建。
“今儿天气不好呢。”
许清朗有些无奈道,
“盼着云南那边是个晴天吧。”
这阵子,雾霾席卷,此时通城的上方,还是灰蒙蒙的。
“妈的,不是,这雾霾没这么呛人吧。”
安律师挥挥手,他真的是被呛到了。
抬头张望一下,
果然,
不是雾霾,
在城市里住惯了的人,对雾霾的抵抗力早就练就出来了,吸雾霾跟吸氧一样,就当吃杂粮营养更全面了。
之所以这般呛人,
是因为在对面的马路上,
有几个人在那里烧纸钱。
三个女人,旁边还有四个孩子,拿了一个铁锅子,在那里一把一把地烧着。
旁边有几个机场的保安在看着,虽然在催促着快点离开,却也没阻止他们烧纸。
“干嘛呢?”安律师有些无语,“烧纸烧到机场来了?”
“兄弟,借个火。”
一个男子走到周泽身边说道。
周泽目光一凝,扫了身边这个人一眼,但还是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在机场门口借打火机对于烟民来说是常事儿,毕竟进出机场时兜里打火机都得丢掉。
安律师扫了他一眼,见他穿着一身工装,笑了笑,道:
“在那边上班的?”
安律师指的方向是机场对面,那里是正在建设的通城新机场,再远处机场高架也已经修好了。
“对。”
中年男子点点头,
狠狠地吸了口烟,
又重重地吐出来。
“下班了,就赶紧回去呗,在外头游荡做什么。”
安律师问道。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懂规矩,是想回去的,昨儿个回去了一次,发现那里也出了事儿,乱糟糟的,也没往里走,就又回到工地上晃荡来了。”
“别乱晃,小心出事儿。”安律师说道。
“嘿,晓得的,晓得的,也是这边有几个交情好的工友还在,就想着多陪陪他们。”
安律师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周泽。
周泽则是看向那几个正在烧纸钱的女人孩子,
几个机场保安已经在催促人离开了,
这里毕竟是机场,他们能担待的,确实不多,能容忍她们进来烧纸已经算是坏了规矩。
几个女人身边,来了几个男的,似乎是正在劝慰着她们不要伤心了。
周泽抿了抿嘴唇,
许清朗则是开口道:
“想起了当初在五洲国际开店时遇到的那五个民工兄弟了。”
周泽点点头,他刚才也想到了。
那五个民工,当初来到自己店里,坐在地上看小说书,一看就很久。
周泽还曾和他们一起蹲在店门口抽过烟,听他们聊过自家的老婆孩子,聊过自家的田。
还是后来才从报纸上得知,他们是进了失火的居民楼救人时牺牲的英雄。
“有什么心愿么?”
周泽问道。
借打火机的男子点点头,道:“我没结婚,爹娘也去得早,这几年打工的钱,都存在一张卡里,被我藏在一个地方。
都是我的血汗钱,平时节俭惯了,都不舍得花,求您一件事儿,卡和密码告诉您,帮我把钱取出来捐了吧。”
周泽点点头,
“我同意了。”
“那感情好,谢谢了。”
这时,那几个女人和孩子还是被机场保安赶走了,没红脸也没动手,双方都客客气气的。
几个原本在那边安慰女人孩子的男子走了过来,跟周泽身边借打火机的人打着招呼。
周泽拍拍手,看了看旁边刚才说话的中年男子,问道:“地方知道吧?”
“知道,去过。”
“带你工友一起去吧,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那里会有人接待你们的,拜托的事儿,和那里的一个老道士说吧。”
“晓得了。”
丢了烟头,
男子招呼着自己的几个工友一起离开了,总共四个人,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模糊。
周泽则是对莺莺吩咐道:
“给小萝莉发个信息,让她去一趟书店把这几个人招待一下,好好送送。”
说完,
周泽也丢下了烟头,
站起身,
伸了个懒腰,
道:
“时间不早了,进去过安检吧。”
………………
这章其实有点水了,龙知道。
前几天龙刚回的“通城”,父亲来接机,龙看着正在新建的机场感慨着终于要修大机场了,真是受够这个小机场了。
父亲说前几天这里才有四个施工的工人师傅因为脚手架倒塌摔死了,龙听了,心里有些沉重。
人生在世,生活不易,龙这里衷心希望大家都能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