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四章 思考
杜林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和马格斯摊牌关于保险公司方面的事情。
保险公司必然会成为一个影响力巨大的公司,更重要的是杜林看中的是保险公司“绑架”参保者的实际行为。任何一名参保者都是被保险公司绑架了的可怜人,特别是那种协议时间超长,费用更多的长期保险。这些人可能把自己对未来的一部分希望通过投保这样低风险的方式委托给保险公司,让保险公司来为他们实现那一份卑微的渴望。
一旦保险公司面临巨大的风险乃至于有可能会破产或者倒闭的时候,这些人就会成为一股无法撼动的力量,特别是那种为某个家庭所有成员,甚至为两代人、三代人同时提供保险服务的公司。这些家庭和成员在保险公司的身上注入了太多的资金,以及希望,他们不会容许保险公司就这么轻易的破产倒闭,这些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只需要小小的引到,他们就能够走上街头为保险公司摇旗呐喊。
经营一家保险公司赚钱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保险公司带来的社会影响力,而且这还是一股谁都无法忽视的社会影响力。
从这次三保政策在西部决定被否决的时候,西部参保的工人阶级就串联起来要进行一场西部全境的大罢工,尽管杜林在这件事里策动了一些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参保人选择罢工,并非都是杜林策动的。他们要维护自己的权力,又缺少有效的途径,只能通过自己本身的行为影响社会的平稳来达到向上传递诉求的可能!
看,内阁也好州政府也好,都感觉到了麻烦,现在也的确开始着手处理。现在官方还没有感受到更多的麻烦是因为三保政策的创始人门农已经回归了天主的怀抱,经营者前进党也沦为了阶下囚,面临解散的局面。在这个无主的状态中就已经爆发了如此可怕的行为力量,如果有人牵头有人组织,恐怕全境暴乱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这才是杜林想要的,让帝国从上到下都无法忽视的影响力,以及破坏力!
但他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和马格斯说这件事,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去找马格斯的原因。马格斯是一条老狐狸,还是那种越来越老却怎么也死不掉的千年老狐狸,很有可能和他说了这些事情,马格斯立刻就发现其中的一些奥妙,从而更加坚定的不让自己动手。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就像画廊里的一幅画,这幅画展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表现形式,并且挂上了高昂的价格。
人们都在一旁围观,想要从这幅新派画风的画里解读出属于自己的感悟,然后参考画风和内容,去评估这幅画真实的价格是否有它标的那么高。
但是如果有人提出要购买这幅画的时候,一些本来可能根本不感兴趣的参观者就会对这幅画产生兴趣,那些本身就产生了兴趣的参观者则是会激发出一种要把这幅画买下来收藏的冲动。
人类在大多数的时候都很理智,但是面对一些竞争时又会变得不太理智,求胜的**可以转化为许多的表现形式,包括了竞价。
一旦马格斯意识到保险公司在稳定社会中的重要性,说不定……会有第一个官方经营的大型公司来主张保险公司的业务。以前在于马格斯的交流中马格斯也提出了很多具有侵略性的想法,比如说将商会总会解散,将商总会的权力收回到帝国的手中来。比如说加强对帝国中央银行的管理和权力渗透,可以让帝国随时随地的知道帝国央行内所有资料,并且对体制进行改革。
马格斯是一个在生活中没有什么权力**的老人,但是在工作上,当他的身份从“帝国公民”马格斯变成了“内阁首相”马格斯的时候,他的权力欲就会膨胀起来,想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装进帝国官方的口袋里。但是他有又很理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做到的,可能需要很多位首相甚至好几代人的努力,所以他一直在潜移默化的为以后打基础。
今天要求帝国央行配合一些官方的调查,进行取证工作。明天让商总会把注册资料拿出来,让帝国财政部统计一下。这种看似有点委曲求全的合作,也为将来一把收回权力打下了基础,当人们已经适应了与官方合作甚至是共同工作的时候,对于立场的变动他们就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杜林想要走高层路线解决保险公司的问题是因为帝国央行是马格斯弄去的,而且以帝国央行的能力,杜林还真拿这些人没有办法。
曾经有人提出了一个看似笑话的论点,这个论点说的是帝国央行是帝国内最大也是最可怕的一股私人武装力量,更可怕的是人们居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这种说法其实非常的正确,帝国央行在二百二十七座城市中设有分行和支行,每个银行无论大小,至少会有二十名左右的保安人员,一些大行的保安人员会更多,并且还有独立的武装押运公司以及培训机构和一批学员。
按照平均每个银行有三十名全副武装的保安来计算,帝国央行明面上拥有接近七千人的私人武装力量,如果加上那些正在受训的,以及各级保安的主管之类的,恐怕有上万的保安。
同时,只要帝国央行有需求,他们可以很快的就招纳更多的人加入到帝国央行中。谁都知道帝国央行的福利待遇是最好的,哪怕只是当一名保安,也有高于同阶级其他行业的收入。
可怕的财力,不输于任何人的武装力量,让帝国央行成为一个非常不好搞的对手。绝对不能够用一些过激的手段来刺激他们,只能够在现有的框架规则内,用商业的方式去打败他们。
打败一个可能拥有上千亿储蓄金甚至更多的银行?
虽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很难!
第七四五章 充满生命力的光华
杜林在考虑要不要和马格斯交流一下,走一走上层路子的时候,修恩正郁闷的体验着他生不如死的流浪汉生活。
他本以为杜林看见了他之后经过简单的调查,要么就把他找过去给他一份工作,要么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离开。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杜林,包括了杜林的那些手下没有任何人使用任何方式来联系他,好像杜林已经忘记了他是谁,或者说杜林根本不想拉他一把。
这样的结果其实反而是最好的,至少修恩不要在被杜林弄死和被调查组送进监狱里做出一个选择。毕竟他努力了,也按照了调查组的要求去做,现在是杜林不选择他,而不是他不配合。
但问题是,杜林虽然没有派人联系他,那些盯梢的人却还在,那么他就不得不表现的如同一个流浪汉一样。万一露出了破绽,说不定真的要出问题。
于是这段时间真的让他很难熬,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地狱中住了一夜。虽然周围的流浪汉里也有一些军情处的特工,但是也有一些是真的流浪汉。这些流浪汉可不像是一个有教养的绅士,需要方便的时候还会去找一个洗手间,或者远离人群。这群家伙只要需要排泄了,走两步找个草丛就能够解决。
天气冷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已经快进入夏天了,那些屎尿的臭味在高温的环境中蒸发升腾的速度更快,每天从早到晚这里都飘荡着这种恶心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狗、猫等宠物的粪便,长期不洗澡不清洗衣服的馊臭味,简直就像是一个地狱!
可问题就出在那些盯梢的人身上,杜林到底是想要伸把手拉他一把,还是只想要人盯着自己,不让自己给他添麻烦?
修恩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和杜林之间的差距已经无法估量,特别是他简略的看过有关于杜林的那些卷宗之后,心中一种莫名的颓败感油然而生。
论起点,他比杜林的起点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年轻的时候就以非常优异的成绩选入了帝国警备调查总局担任一名探员,并且还结识了非常不错的上司。杜林有什么?一个农夫的儿子,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人脉,什么都没有。就算他被贬去特耐尔,他也是特耐尔地区的调查局探员,和当地警察局、调查局保持着非常不错的关系。
杜林呢?不过是一个贩卖私酒的小贩子,那个时候的他想要捏死杜林,就像是捏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
他不想认输,又不能不认输,只好安慰自己,像杜林那样的人世界少有,不是每个人多能一路顺风的走上巅峰。
早上起来时隐藏在流浪汉中的特工告诉他,杜林的人还在盯着他,他必须去“上班”。修恩的嘴角抽了抽,不情愿的换上了自己那套稍微干净一点的衣服,提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去工作了。他的工作,就是乞讨,成为流浪汉的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多少都和懒惰有一定的关系。对于懒惰的人来说,坐在地上等别人把钱丢进自己的小脸盆里是最适合他们的工作。
早上九点,修恩来到了车站外,他寻找了一个稍微阴凉一点的地方,将自己吃饭的东西码放在地上。一面诉说自己有多么可怜的硬纸板,一块发黑的白布,以及一个坑坑洼洼的脸盆。把东西都放好后,他开始闭目养神,不是他不想做什么,只是实在是无颜面对自己。
他在帝都这边工作过一段时间,认识了一些人,万一被那些朋友看见,他这辈子算是完蛋了,解释都解释不清。
就在上午悠闲的时光即将过去,修恩因为闭目养神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夹杂着疑惑和惊叹的“修恩”把他从迷迷糊糊中拉扯了回来。他睁开眼,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姑娘的表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此时修恩的脑子一炸,想要走,却迈不动腿。
这个姑娘是他的前女友,在他坐牢之后就没有联系,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前女友。她也是调查总局的探员,和修恩同一年同一批进入调查总局,在那样的地方工作要面对很大的压力。业务上的不熟悉让他们经常会被带队的组长呵斥,久而久之互相安慰鼓励之下,心生好感,最后走到了一起。
很多人都为他们祝福,认为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直至迈步走入婚姻的殿堂,成为夫妻。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修恩在一次抓捕过程中犯罪嫌疑人将一个小本子塞给了修恩,然后举枪自杀。这个小本子,改变了修恩的一生。
小本子上记载了一些人的名字和他们目前的工作,以及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自杀的人给他们送了多少钱。这是一个账本,一个用来贿赂侵蚀政府官员的贿赂账本。回到调查局之后他把这个账本复刻了一本,然后将原本上交给了他的顶头上司。他的顶头上司让他暂时不要调查这个案子后,将原始账本封存了起来。
一心想要搞个大案子的修恩并没有听话,他开始悄悄的调查账本上面的那些官员,只是他那还稍显稚嫩的侦查手段很快就被人发现,然后举报到内阁。根据帝国目前现行的法律,在未经过内阁的允许之前,任何人都不允许调查、监控在职官员,必须等他们离任后才能启用调查程序。
修恩显然已经违反了这一条法规,并且因为他幼稚的举动,使得一些人可以逍遥法外了!根据帝国的法律,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违反了证据法所取得的证据,不能够作为有效证据出现在法庭上,这些证据也将永远的失效。也就是说他因为复刻了一个账本并且对账本上的几个人展开调查工作,间接的让这些人摆脱了自己触犯到的法律。
只要这些人以后不犯罪,或者犯罪后没有被人抓住,那么他们之前的那些职务犯罪都无法作为直接罪名被起诉。
有了这两件事,总局副局长雷霆大发,加上某一位账本上的官员煽风点火,最后修恩因渎职和违反职业纪律,被贬去了特耐尔养花种草,和自己的女友分隔两地。
后来他成为了rca的局长,也就是违禁品调查局的局长时和自己的女友联系过一次,他激动的告诉这个女孩,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调回帝都总局。不过很可惜,女孩不久之后就接到了修恩因为职务犯罪等多项罪名被起诉的消息,而且还判了五年。
时隔多年之后,再次与前女友见面,一个是乞讨的流浪汉,一个是警备调查总局的高级探员,除了感叹造化弄人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语言来形容此时的内心感慨。
四目相对,修恩很想告诉女孩自己现在其实是在演戏,但是他说不出口。两人对视了片刻,本以为会说点什么,或者发生一点什么的时候,一名高大帅气的男人从车站里走出来,自然而然的搂住的女孩的腰,并且埋首于女孩的鬓边,深深的嗅着女孩身上好闻的味道,“怎么了,这有什么好看的?”,从他的动作以及她的不抗拒,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关系非常的亲密。
女孩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可怜,所以多看了一会。”,女孩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了二十块钱,蹲下来放进了修恩的小脸盆里,修恩内心中的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冷却了。他的表情变得麻木起来,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脑子一片空白。
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瞥了一眼修恩身前的纸板,拉着女孩离开了这里,“你不会看不出来吧,那就是一个故事,是骗人的,就是想要博取你这样爱心泛滥的女孩们的关注,好从你们的手里骗钱。下次看见这种人装作没看见就行了,有手有脚不知道找一份工作来改变人生,只想着乞讨生活,我们的社会中就是因为这些垃圾太多了,才让一些人觉得社会已经变了味……”
“知道了,下次我会绕开的!”,说着女孩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他真的很可怜啊!”
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宠溺的笑着,“真拿你没办法……”
他们之间的对话还是传入了修恩的耳朵里,他双手突然间紧紧的攥成拳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东西正在撕咬着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了。那种疼痛,那种挫败,那种想要证明什么的力量让他疯狂。他瞥了一眼脸盆里的二十块钱,捡了起来,然后一脚踢翻了脸盆和自己的“摊位”,大步朝着马路对面的一个男孩走了过去。
正在负责监视修恩的男孩看见修恩朝着自己跑过来,刚准备离开,就被修恩一把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修恩喘着气,眼白上爬满了血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的问题,他的头顶有一抹绿色的光圈。
他看着目光有些闪躲的男孩说道,“带我去见杜林!”
第七四六章 机会
对于一个心胸宽广的男人来说,很多事情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就如同躁动喧嚣的风儿,等它们吹拂过自己的身体离开就结束了。
但有些事情,哪怕是一个高洁神圣,无比宽容的人,都无法释怀。
特别像是这样不仅被绿了,那对狗男女还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举动,绝对无法让人原谅!
在那一瞬间,修恩真的想要弄死那个男人,他相信,自己的前女友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要改变现在自己的状况,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调查组给他发布的任务,打入到杜林利益集团中去,想办法取得杜林直接参与犯罪的证据,然后将杜林绳之以法。以杜林现在的身家,修恩哪怕只能得到百分之一的奖励,也足以让他一瞬间变成一个大富翁,说不定能有上百万甚至更多的钱。
钱还只是一方面,调查组许诺了一个警备调查局局长的位置,无论这个调查局在什么从城市,至少他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修恩被夺走的东西,就一定能够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稍晚一些的时候,在帝国和平饭店十三层的套房里,修恩见到了杜林,杜林也见到了修恩。
“坐!”,杜林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他此时口中叼着烟,翘着腿,考究的衣服和周围那些站着的黑衣人衬托出了杜林现在的地位与权势。杜林那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修恩的内心再次受了一点伤,不过比上午的那种冲击要好得多,至少他已经看过杜林的卷宗了。
修恩并没有像一个真正的流浪汉那样惧怕自己的衣服弄脏沙发不敢坐下去,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从桌子上摆放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在抽烟,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仿佛有一种叫做回忆的东西在两人之间蔓延。当修恩感觉到烟屁股头有点烫手的时候,才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直视着杜林,“我需要你的帮助,拉我一把!”
杜林也把香烟掐灭,他靠在沙发上端详着修恩,他那狼狈的模样好像只要是个人,都能踹他一脚朝他吐一口浓痰,然后骂一句臭要饭的。这和以前杜林记忆中的修恩有着鲜明的对比,那个时候的修恩多精明,多狡诈?整日假装醉生梦死寻找机会打开局面,等他有权力的时候意气风发,想要扳倒所有的旧党官员,对自己的态度也非常的强硬。
再看看今天,此时此刻,这就是一个失败者。
杜林摇了摇头,让修恩心都凉了一截,但接下来的话让修恩感觉到松了一口气,“我不会拉你一把,我没有这个必要,你也没有这个权力,但是我能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杜林让人倒了两杯咖啡过来,“以前你给过我一次机会,现在我把机会还给你。”,他拿出一张小卡片,写了一些字在上面,然后压在茶几上,推了过去。
“做好了之后,再联系我。”,杜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不错,喝完后你可以离开了。”
不面对杜林,永远感觉不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和压力,修恩本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甚至想好了见到杜林之后如何说服他,如何讨价还价,如何彰显出自己的价值。然而在杜林开口的那一刻,一种庞大的无形的压力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这种压力看不见,无形无质,却有真实的存在。
修恩取了桌子上的卡片看了一眼,然后用力点了一下头,端起咖啡一口喝完,起身告辞。
当他离开房间关上房门站在走廊上的时候,居然出了一身汗。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抿着嘴,走向电梯。
在房间里,杜林随后吩咐了一句,“继续让人盯着他。”,一名黑衣人领命离开。
对于修恩这个人杜林并没有任何的偏见,哪怕这个混蛋以前还威胁过自己,但这并不重要。当初如果没有修恩的帮助,他想要在特耐尔快速的崛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修恩和疯狗一样到处撕咬那些私酒贩子导致特耐尔地区的酒水价格疯狂的上涨,没有货可以卖,就算有也要面对疯狗修恩不断的搜捕,很多私酒贩子苦不堪言。
就在这样的时间段里,杜林与修恩达成了合作协议,杜林直接从违禁品调查局用于存放违禁品的仓库里调集私酒,拿出去销售给别人。这是一桩无本的买卖,杜林当时不需要任何本钱就能够拿到私酒出售,而且还是唯一一个手里有货还能卖出去不被查商贩。这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获取了大量的财富,以及社会地位。
别人都没有的东西就你有,这就是社会地位和权力的象征。无论修恩是否对他有其他的想法,杜林都必须承认这个情分,所以他给了修恩一个机会,或者说是一道难题。
随着上一次杜林和芙蕾娜一起出现在法庭外顺利的为芙蕾娜增加了曝光度之后,有一件事正在困扰着芙蕾娜,有记者一直在跟拍她。
当初乔治家族的三家特稿社中有一家专门做下流新闻,因为约翰先生的关系,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毕竟约翰先生可是报业的垄断者,认识很多大人物,有可能歪歪嘴就能够断送一个人的前途。而且当时那些记者主要把目标放在了一些明星的身上,也涉及到了一部分有一定名声的知名人士。他们大多出采用偷怕的方式配合胡诌的文本来杜撰一个个充满了下流味道的新闻。
这类型的新闻很有市场,特别是曝光某些大明星的时候,销量简直爆炸。
特稿社被焚烧后,乔治家族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柱,瞬间被资本家们肢解瓜分,一些专门做下流新闻的记者和编辑,在帝都成立了一家全新的报社。这个报社从来不报道什么国家大事,整天把目光盯在那些明星和名流的身上,什么出轨出柜啊,什么桃色交易啊,什么露点偷拍啊,搞得风生水起。不少人都十分讨厌这个叫做《帝国之夜》的报纸,也有一些人起诉他们,但同样也有人喜欢这个报刊。
到现在为止两年多的时间里帝国之夜已经公开道歉不下于一百多次,赔款达到两百多次,但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因为可以带来相当程度的利润。
帝国之色现在已经从报纸变成了周刊,每周发行量在百万册,销售到全国各地,规模也逐渐做大,根本不在乎一些明星名流的起诉。不就是公开道歉然后赔偿一定的经济补偿吗?
这本杂志经的第一第二页经常出现主创人员集体鞠躬道歉,包括了社长在内的总编、主编、记者,都非常诚恳的道歉,并且伴以一篇充满了悔恨的道歉文字,但是从第三页开始依旧是各种曝光和杜撰的内容。
一些明星很快从中认识到了这样曝光的好处,甚至主动配合帝国之色进行曝光宣传,什么某某明星洗澡被偷拍啊,什么某某明星其实是基佬啊之类的。疯狂的销量带来了疯狂的曝光率,也让一些二三线甚至是一线的明星为之疯狂。
现在,就有一名帝国之色的记者一直在跟拍芙蕾娜,芙蕾娜身上有足够的话题,帝国第一部有色电影的女主角,同时又是帝国电影史影响力最高的女演员,还有可能是被杜林包养的女明星,能够把她的那些新闻相片搬上周刊,不愁她的影迷疯狂抢购。
芙蕾娜上次就和杜林说过这件事,杜林的态度是保护好自己,其他不用管。现在杜林不太适合出手,起诉那些人也毫无意义。他们一边道歉一边我行我素,已经成为了新闻界的毒瘤。这次修恩想要出头,正好把这件事委托给他,让他去做。
修恩他有点弄不清杜林倒地是什么意思,纸片上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信息。这点东西别说当做指控杜林的证据了,连成为证据的资格都没有。那些律师能够找出一千万个理由来证明这张纸片以及纸片上的名字是毫无意义的,甚至能够反过来咬调查组一口。
当天晚上,一名醉醺醺的流浪汉回到了公园,躺在了离开修恩不远的地方。他小声的告诉了修恩这个名字的意义,以及自己的猜想。
“这名记者这段时间一直在骚扰芙蕾娜,我想杜林的意思是让他消失。”
修恩心头一紧,翻了一个身,“我要干掉他吗?”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伪装成流浪汉的特工嘀咕了一句,“只要让他不去继续骚扰芙蕾娜就行了,就算你干掉了他,我们也没有办法借助这件事指控杜林,他没有给你下任何指令,只给了你一张卡片,就算到了法庭上他也能够顺利的脱罪。”
“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快的获取杜林的信任,但是你要记住,你不能做那些严重违法的事情,否则就算杜林倒台了,我们也救不了你。”
第七四七章 逐利
“杜林先生,很遗憾的告诉您,您被人起诉了!”
当亚当斯在早上八点半拿着一份法院传票送到杜林手里的时候,杜林一脸的茫然。他回顾了一下这段时间里自己所做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冲突以至于需要到法庭上解决的程度。当他莫名其妙的将船票拿在手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被《帝国之夜》杂志告了,理由是杜林企图使用恐吓的方式干扰新闻自由,很高大上的诉讼原因。《帝国之色》杂志社认为杜林为了达到自己某种目的,采取了恐吓、威胁等方式使一些新闻无法出版,严重的损害了《帝国之色》杂志社麾下记者的身心健康,并且要求杜林在《帝国之色》上公开道歉,赔偿受到恐吓的记者各种费用一千七百块。
杜林将传票丢到了桌子上,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亚当斯,“我们可以打赢这场官司吗?”
“当然,先生,毫无疑问我们肯定能赢,像这样的案子……”,他微微一笑,“请恕我直说,他们纯粹是想要借助起诉您来达到宣传自身的作用。众所周知您在舆论中一直是一位非常有名气和声望的人,这自然会让一些人想方设法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借助您来获取更多的声望,起诉显然是最简单的方式。”
“到时候会有更多的记者来报道您,自然也会报道《帝国之色》杂志社,从而达到了一种大规模的宣传作用。当人们开始好奇这个杂志社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新闻公司时,他们的销量就会有显著的提高!”
“如果他们胜诉了,他们的影响力将快速的扩大。如果他们输了,更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杜林点了点头,一大早被这种事情恶心一下还是有点不习惯,原本他计划明天就回西部,不和马格斯讨论关于保险业务的事情。等西部那边拿不下来,他再反过来和马格斯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的确是一件令人厌烦的事情,他随口问了一句,“我是否需要亲自出庭?”
“如果您可以签一份全权授权书给我,您可以不需要出庭。”
这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案子,就连法庭上的法官都很清楚,而且这也不是《帝国之夜》第一次这么干了。他们借助偷拍明星和社会名流那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已经惹怒了很多知名人士,面对知名人士的声讨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考虑如何解决纷争,而是从对方的言论中找到带有攻击性的词汇,然后提起诉讼。
这种反咬一口的做法很快就让《帝国之夜》在帝国中部和东部快速崛起,每一期百万份的销量主要都是来自这两个地区。值得一提的是仅仅是伊利安,每一期就有足足四十多万份的销量,这或许和已经投入使用的第八区有明显的联系。
第八区建成之后立刻成为了帝国内外电影工作者的圣地,完善的人工布景足以让摄制组在第八区足不出户,就能够拍摄到至少十几种不同的环境。大量的电影工作者聚集在这里,其中也包括了许多的明星,他们在伊利安都购置了房产甚至是其他的产业,让伊利安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就连杜林海边悬崖上的庄园,都不止一次被人看中,想要出钱收购,哪怕溢价百分之二十都行。
看着杜林有一些的烦躁,亚当斯继续说道,“杜林先生,我们可以有效的防御来自《帝国之夜》的进攻,那么我们是否也需要反击呢?”
这个提议让杜林稍微有点感兴趣,他点了一下头,“的确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亚当斯离开之后杜林找人了解了一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随后才知道原来修恩找到了那名记者,他先是要求对方不要继续跟拍芙蕾娜,但是这显然是毫无意义的。那些记者就是靠着出卖道德的偷拍来赚取财富和名气,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流浪汉的阻止就放弃自己的生活工作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下,修恩只能使用一些稍微暴力一点的手段,他先是揍了那个混蛋一顿,然后跟在他身后找到了他的家。
那是一个美满的家庭,除了当事人和他的妻子之外,还有两个孩子和一个老人,一家人因他出色的拍摄技术和出卖别人**获得了居住在了一个高档小区里的权力,享受着中产阶级所能够享受到的一切。这位记者拍摄出来的相片,只要被采用了,每一张都会得到不低于二十块的买断费,这些钱足以让他和他的一家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晚上,修恩找了一只野猫,把野猫摔死之后弄的血肉模糊,从垃圾箱里找了一个有些异味的鞋盒子,将这只死猫装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体现更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他还撕了一个羽绒的枕头,用白色的羽毛作为填充,将血肉模糊的死猫团团围住,然后在这上面放了一张卡片“当你伤害别人的时候,也有一天会被别人伤害”
这么做的效果非常好,因为收件的是他的妻子,当他的妻子在孩子们面前打开这个盒子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孩子们更是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卷缩在桌子下抱头痛哭。
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的记者立刻明白了,这是杜林对他的警告。因为在他接到了几乎是光明正大的偷拍芙蕾娜的任务前,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帝国之夜》杂志社有合作关系不错的律师事务所,绝大多数的事情都能够委托律师事务所来解决,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显然不是走的“正规”的路子,是野路子,一想起有关于杜林的众多谣言,记者把事情上报给了公司。公司当机立断做出了让他都有点措手不及的决定,那就是起诉杜林恐吓威胁《帝国之夜》杂志社的记者,并且要求他公开道歉并且赔偿各类损失一千七百块。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杜林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不应该这样做,这会激怒杜林那个恐怖大亨!”,杂志社的股东之一非常不满杂志社现在的做法,而且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这让他非常的恼怒,一旦杜林决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有大麻烦,“难道你们忘记了乔治家族是如何倒台的吗?你们是否想要把这些灾难在我们的身上重演一次?”
做报业或是杂志的人,几乎都知道是谁让不可一世的乔治家族成为了过去式,三家特稿社被焚烧一空,几十年的累积一瞬间成为了灰烬。
一旦杜林真的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不需要他打打杀杀,只要让杂志社因为某些意外失火就足够了,这绝对是一个最愚蠢的决定。哪怕是和马格斯对薄公堂,也好过面对杜林。
杂志社的社长,同时也是总编的家伙夹着手中的乐土笑着摇头道,“放安心,局势不会恶劣到那种程度,第一次开庭的时候杜林就会赢得这场官司,,然后我们会在杂志上连续三期公开向杜林道歉来表达我们深深的歉意,同时我们赔偿杜林先生一笔三千块的名声损失费。我相信杜林只要脑子没有问题,就不会想着要用极端的手段来报复我们。”
“而且……”,这位社长兼主编奸诈的一笑,“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把那名记者丢出去,我们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他提供的,他欺骗了我们致使我们与杜林先生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误会,我们和杜林先生一样是无辜的,真正有罪的是那名记者,他想要挑唆我们和杜林之间的争端,他的用心非常的恶毒!”
不等那名毫不知情的股东说什么,社长兼总编继续说道,“而且你不能只看见我们可能会受到的损失和巨大的风险,你还要看清楚我们可以预期的收益。我们现在的主要市场只有帝国中部这一块和东海岸那边,根据销售部门的数据,虽然我们的销量每一期都在增加,但是已经再也看不见那种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的翻倍增长。”
“缓慢的增长已经开始限制我们的未来,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打开帝国南部和帝国西部的市场,只要能够在今年年底完成一期两百万的销量,即使我们承受了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想想看,当西部的那些人知道了杜林和我们打官司,他们第一件事是做什么?”,他提出了一个疑问,但是很快就自问自答了,“那就是好奇,好奇我们到底是一家怎样的杂志社,为什么会和杜林产生纠纷。基于对我们的好奇,他们能够了解到我们最好的渠道,就是购买一份我们出品的杂志!”
“包括了帝国的南方城市,我们一直打不开的市场会因为我们大胆的举动迎来一次机会。只要我们的杂志进入了这两个地区,只要我们一直能够保持我们杂志的内容质量,我相信年底完成一期两百万份的销量根本不是问题,甚至有可能增长到一期二百五十万份!”
“先生们,这的确是一次充满了风险的尝试,但是面对着巨大的可期的市场,我认为这是值得的!”
第七四八章 变脸
杜林走的时候带走了两名出色的律师,等他和帝国央行以及南方商业银行在西部扯皮的时候需要有一两名出色的律师帮助他稳定住局面。一旦南方商业银行开始介入,帝国央行绝对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契机,更是一个巨大的奇迹。人们之所以不看好门农的三保政策除了那些被人们熟知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门农并没有把拿到手的保险金都用于了城市建设,看不见这些钱通过其他经营的方式,继续产出。
一旦三保政策详实的数据展现在这些人的面前,以他们的职业才能和敏锐的嗅觉,绝对会咬住不松口,到时候就是一个扯皮的时间了。
在第二天的中午,杜林就已经回到了西部,他立刻发起了电话会议这是这段时间电报局提供的高级服务,可以同时接入不低于两个,不高于十五个用户,进行同一时间的接听和传达,就像面对面说话那样,除了不能够看见对方。
电报局为这个服务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电话会议,每次发起电话会议需要支付一笔非常昂贵的费用。除了发起人需要一次性缴纳十块钱之外,每接入一个新的参与者,就需要另外支付五块钱,并且电话会议的持续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电报局的说法是电话会议的发起会在短时间里占用一个单独的接线器,所以昂贵是必然的。
电话接通之后很快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自表示了自己的身份,当人齐了之后,杜林轻咳了一声,稍微有些噪杂会议环境顿时安静下来。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立刻着手去做,在不使用违法手段作为条件的情况下,尽快把克斯玛保险公司宣传出去,并且告诉所有参与了三保政策的工人阶级,我,杜林克斯玛,本着社会责任感愿意从他们的手中承接所有三保政策的合约。告诉他们,市政府、州政府不愿意承认这些合约没有关系,我愿意承认。”
“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将合约拿给你们并且愿意将合约转到我的公司,我将免去他们两个月的保险金,并且承诺在发生合约内容二十四小时之内,做出最恰当的处置。”
“当然,他们过去和门农签的那份协议不再适用,我最迟明天会把新的合约送到你们的手中,记住,时间不等人,立刻去做!”
随后杜林又发起了一次电话会议,连线了那些因为人数限制无法参与到会议中的各个城市的分会长,发布了同样的任务。
如果按照常规的路子去走,他要和州政府联系,和各个地方的市政厅联系,还要和帝国央行以及南方商业银行明争暗斗,不是杜林过分的看扁了自己,以他现在的社会地位和能量,他斗不过这两者中的任何一方。无论是帝国央行还是南方商业银行,他们的手里都攥着无限的资源,除去本身雄厚到令人只能仰望叹息的资金不说,上至内阁,下至一名普通的公民,他们都有办法联系上并且让对方帮助他们。
从常规的战场上杜林没有一丁点胜利的希望,那么就剑走偏锋,出奇制胜!让他们去和州政府,和市政厅讨论如何接受门农遗留下来的巨大金矿,杜林自己则先一步带着矿镐和箩筐去挖矿石。等到他们的谈判差不多的时候,杜林手中也掌握了一部分的合约,哪怕接下来的谈判谈不拢,至少也能够确保他的部分利益不受到伤害。
只是,有些事情光有计划是不行的,还需要各种方法来保证自己的计划可以确实有效的执行下去。没有做过多的考虑,杜林拨打了杰克先生的电话,“我有一个很有趣的买卖,或许国王和皇后会非常的感兴趣!”
拖入更多的人进入到这个还未经过开发的圈子稀释里面的占比是杜林能够想到的,目前最好的办法之一。以poker组织的势力和实力,足够让帝国央行和南方商业银行坐在谈判桌上。
并非是杜林妄自菲薄,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是两大行的对手,甚至连视为对手都做不到。比起这两个庞然大物,杜林就像他们身边的小孩子,他们绝对不可能让杜林坐到谈判桌边上,去正儿八经认真的讨论关于一个拥有无限未来的庞大市场,他们只会一脚踹开杜林,不给他任何的机会。但是有了杰克先生和poker组织的介入,至少杜林拥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此时在州政府,帝国央行此行的负责人正在准备和州长见第二次面,前几天他们已经见过面了,不过当时讨论出的结果并不是很友好。通俗的说是帝国央行想要两头吃,一边要求州政府在政策和资金上给予帝国央行一定的援助,另外一方面又不愿意承受过高的风险,一旦风险指数超过了预期值,他们就要求州政府的财政需要介入,帮助帝国央行堵上可能出现的资金裂口。
这些要求非常的过分,州政府肯定不可能答应这样无礼的要求,央行这边也不是很着急。反正最后倒霉的不一定是央行,但倒霉的人里面肯定有州政府的这些官员。他们打算将州政府多晾一会,最后从中寻找到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中间点,然后把协议签订下来。
但是也就在昨天晚上,南方商业银行的股东之一贝利托出现在了凡利尔,并且还带着他的私人助理团,与凡利尔市新市长胡里奥进行了一次会面。他们所谈论的内容,恰好也是有关于三保政策的遗留问题。这让央行的代表团顿时意识到这件事里面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们之前也调查过门农推广三保政策的相关信息,得出的结论并不能够让人满意。
几年的三保政策让前进党的政策资金账户上只剩下九百多万,这足以吓退绝对大多数的投资者,而且帝国央行也是本着这是一件麻烦事来处理的。但是当他们开始仔细调查所有有关系三保政策的执行过程和结果后,帝国央行总部轮值的理事长给代表团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必须拿下三保政策的后续工作,并且以此为试点,探索所有有关于保险业务的内容和运营方式,成熟之后推向全社会。
也正是一个消息加上了一通电话,让一路和旅游似的央行代表团紧张起来,并且他们还知道了他们有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南方商业银行。
下午两点半,在州长的办公室里央行代表团见到了州长,代表团的团长,也是帝国央行的股东之一,菲利斯主动迎上前去与州长亲切的握手,他的作态和前几天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前几天菲利斯的态度有一点傲慢,他把自己放在了“救世主”的身份上,难免会体现出一种优越感。但是今天,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州长阁下,对于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深表歉意!”,菲利斯一上来就为自己的态度道歉,他的表情非常的诚恳,就像是在牧师和天主的神像面前宣誓会一辈子爱他的妻子并且不离不弃那样,“我已经把我们讨论的结果汇报给总部,总部的轮值理事长对于我的做法给出了严厉的批评。”
“理事长在电话中给了我一个词,这个词或许您已经听说过,是杜林先生所说的‘社会责任感’。这是一个非常考究的词,同时也代表着我们这些金融业界的从业者对社会的态度,做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银行,做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银行家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真理。所以我必须为我的无理与傲慢向您道歉。”
州长阁下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明他知道了。
看着州长这幅模样菲利斯心里苦,脸上却还要维持着笑容,“经过总部的讨论,我们决定完全放开风险指数和赔偿金红线,愿意全盘接手西部所有参与了三保政策的公民和所有的保单,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州长此时略微有了一笑玩味的笑容,他抿了抿嘴,笑说道,“真的很巧,昨天凡利尔市的新任市长胡里奥先生告诉我,南方商业银行愿意无任何条件的接手你说的这些东西,并且还承诺将会在西部陆续投资不低于五千万的基础建设。我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比较,我个人认为或许把这件让你为难的事情交给南方商业银行来做更好一些。”
“至少,你们的理事会不会批评你的做法,不会革除你的职务,更不会让你离开理事会。”
菲利斯心里一边臭骂贝利托那个贱人一点银行家的原则都没有,一边笑着为解释起来,“州长阁下,帝国中央银行比南方商业银行更加理解西部的经济局势,更清楚西部需要什么东西。对于您所说的那些东西,我们同样可以做到!”
“请您务必相信帝国央行在这件事上的决心!”
第七四九章 凭什么
“州长告诉我,央行的人也来到了西部,让我准备接待他们。”,餐桌上,胡里奥说起了州长昨天给他打的招呼,告诉他帝国央行为了解决这次三保政策遗留的问题来到了西部,据说是内阁发话才让帝国央行行动了起来,所以要做好接待的工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胡里奥从州长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东西。
就好像是再告诉他,不要给帝国央行的面子。
每个州都有很大程度的自治权,除了必须坚持一个帝国的原则不变,立场不动摇之外,只需要遵守帝国基本法,承认皇室。至于其他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协商来执行或者选择不执行内阁的决议。所以哪怕帝国央行拿到了内阁的文件,州政府这边也可以以“不合适本地基本情况”的理由拒绝帝国央行执行内阁的决议,这是州政府的自由。
这样的管理体系是从贵族时代遗留下来的旧有制度,在封建皇朝时期,每个贵族都有自己的领地,在他们的封地上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人们只认可贵族的统治,对于皇室的统治并不关心,他们也只效忠于封地上的贵族,自称是贵族的子民,而不是皇室的子民。为了避免贵族的权力过于膨胀导致内战的发生,后来皇室建立了一个新的职位,总督。
总督就相当于现在的州长,但是又有所不同,总督只拥有足以镇压地方的军权,但是对于贵族领地上的建设无权过问。总督的出现,意味着皇室对于地方上的不信任,所以才拥有了这样一个更像是“将领”的角色镇守在地方上。可是随着各位总督对权力的热衷渴望,促使了他们在没有得到皇室许可,或者是在皇室的默许下,迈出了介入地方政治的第一步。
为此几位相邻的总督制造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谋反案,牵连了十数名大小不等的贵族,然后把这些贵族都送上的绞刑架,由此开始了总督军政大权一把抓的漫长时代。不过很可惜的是皇室对总督又开始不信任了,认为总督的权力超过了红线,所以剥夺了总督手中的兵权,改为建立隶属于中央的地方军区,来平衡总督手中的权力。
贵族、总督、皇室三方斗了了数百年之后终于被一个叫做马格斯的家伙推翻,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但是有些东西却没有改变,只是换了一张新的皮。所以才会有人说贵族还是贵族,只是称呼不同了而已这样的说法。
地方自治的权力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约束,可是还是相当自由的,如果州长不想要让帝国央行进来,帝国央行还真的就进不来。当然这是在只有双方的情况下才会发生,一旦帝国央行开始动用他那可怕的人际网络,就算州长不想答应,最后也必须要答应。
贝利托并不意外央行会插一手,南方商业银行的高层中有两个人也在帝国央行担任高层职务,对于帝国央行的行动贝利托也早就心知肚明,南方商业银行高层的团结程度比外界想象的更加可怕。要知道当初这些银行家几乎都被帝国央行逼的面临倒闭破产要跳楼自杀的局面,所以哪怕发展到了今天,他们一会就对央行保持着警惕,并且厌恶他们。
只是他肯定想象不到帝国央行的代表团刚来西部就得罪了这里最高的执行长官之一,毕竟帝国官方和央行的合作一直都算不错,没听说过有什么矛盾。
贝利托放下了刀叉,压低了声音,说道,“央行的高层非常的傲慢,在他们那些人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银行家之外只剩下财团和穷人这两类人,连政府官员都被他们放在穷人这个类别中。去年央行高层年会上,有一位央行的理事长说帝国百分之六十的财富在央行的金库里,这句话传出来之后让他们非常的被动,但也反应了他们的狂妄。”
“如果那些人给你脸色看,你可以联系我,我陪你一起出席。”
贝利托的想法其实胡里奥也猜得出来,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州长和央行那些人谈的怎么样了,作为这件事里另外一个争夺者,贝利托肯定想要更近距离的了解到事情的真实情况。他看上去好像是想要为胡里奥撑场面,实际上也不乏打听内情的想法,同时给央行的人一种感觉,他贝利托已经差不多谈妥了,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但是对于贝利托的说法,胡里奥还是领情了,他们在南方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任何政策的推动和执行都离不开经济上的支持,正是因为有了贝利托,胡里奥在南方才能干的有声有色,并且拿到了晋升州长的一张门票。并且,他还打算把这种模式继续维持下去,相较于经济更加发达,思想更加开放的南方发达城市,西部守旧的观念如果不能被打破,就很难迎来巨大的发展,那么他这张门票反而拿的毫无价值。
只有推动了一贝利托为首的南方商业银行家拿到三保政策遗留的这些保单和参保人,才能说服贝利托继续在西部持续支持他的事业,同时也让贝利托拥有了一个留在西部的理由,那就是保险业务。
友情永远都不如利益坚固,这是胡里奥的心得!
“放心吧,我的朋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待央行的人,我很想看看他们见到你后会有什么表情。”,已经从州长电话中解读出一些内容的胡里奥顺手卖了一个人情,反正自己是不可能吃亏的,还能赚一个,何乐而不为呢?
贝利托显然接受了这个人情,人活在世上,不就是舍与得的交替吗?
很快,他们的话题就转移到大罢工的问题上,预计在推迟到今天开始的大罢工突然间哑火了,让他们有点莫名其妙。在这之前胡里奥曾经让新闻官发布了一条消息,说是会尽快解决三保政策遗留的问题,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尽力而为的行为,谁都不会认为发布一条消息就能够阻止大罢工的到来。否则地方上的气氛也不会这么紧张,但偏偏奇怪的是大罢工居然没有真正的开始,反而有一种临阵缩头的感觉。
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大罢工,大罢工却没有来,太让人泄气了,毕竟准备了很多方针对策,死了那么多的脑细胞,一拳打在了空气上,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我觉得大罢工的中止可能和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有关系,如果不是好消息,那只能变得更坏!”,胡里奥担心这些工人阶级看不见着实有效的解决办法,将大罢工变成大动乱,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对他,对凡利尔,对整个西部都将造成毁灭性的影响。可以预期的是大量的资本家将撤离这个不稳定的地区,地方上的经济快速滑坡,一系列的管理者都将背上处分,甚至被革除职务。
贝利托也是一脸的疑惑,他近来一段时间一直在翻阅门农留下的资料,和南商行的高层讨论这块蛋糕能不能吃,怎么吃的问题,并没有持续关注大罢工的相关问题。甚至在他们讨论的过程中,南商行的一位董事认为大罢工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也只有大罢工爆发了,他们伸出援手才能够彰显出更多的价值。
这对他们通过保险业务打开西部的市场有着非常重要的帮助,这群守旧的西部淳朴农夫一旦成为了他们的顾客,他们的存款也会相应的转移到南方商业银行里。银行有很多种手段让他们这么做,比如说直接从账号里面扣款并且享受八折的保费之类的。
“会不会那个工人工会在这里面发挥了相应的作用?”,分析不透内情的贝利托,也只能把大罢工的中止归于工人工会做出的有效工作上。
两人讨论了片刻之后没有丝毫的头绪,就在这个时候胡里奥的助手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胡里奥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立刻拿起餐巾非常失礼的擦了擦嘴并且站了起来,“杜林正在收购保险合同!”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披在了贝利托的脑门上,他双手拍在桌子上站起来的时候,餐厅里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杜林?”
“他凭什么敢这么做?”
此时,有一个人正在问着同样的话。
“你凭什么敢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如果因为你的问题导致了西部出现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你是要负责任的,甚至要为此去坐牢,你凭什么敢这么做?”
菲利斯撕开了领子,在酒店的房间里来回走动,他手里拿着听筒,电话都因为他夸张的动作跌落在地上。当他知道大罢工没有如约而至的时候,立刻就让人去调查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告诉他偷偷使坏的不是贝利托,而是杜林的时候,他怒不可遏的找来了杜林的电话,并拨了过去。
第七五零章 权力的应用
菲利斯有气急败坏的理由,他这边和州政府的接洽并不愉快,因为他的原因导致了州政府对他非常的排斥。即使州长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不满,但是话里行间的遣词造句,以及他说话时候的眼神和态度,都已经明确的表达了对他菲利斯的不满。
是的,不是对别人,不是对央行,就是对他菲利斯的不满。
并且,还提出了南方商业银行会入场的可能性,更让菲利斯感觉到自己的愚蠢。作为一名帝国央行的董事,一名小股东,他一直都在帝国央行帝都总部任职,很少到地方上去。一来是他不喜欢往地方上跑,他不是什么政府官员,从地方的分行找不到怎样的优越感。甚至有一些地方上的分行行长在央行的股份比他都多。
至于为什么比他股份都多,这就涉及到当初帝国央行和南方银行家之间的竞争了,南方银行家为了避免被帝国央行挤兑到破产倒闭,所以紧密的团结在一起组建了一个南方银行联盟,这也就是南方商业银行的前身,他们积极的得到了南方一些资本家的认可和投资,在这场你死我亡的战争中站稳了脚跟,并且开始企图反击。
任何一个成功的案例都是值得别人效仿的,在争夺其他银行家的战斗中,帝国央行及时的转变了战略,对于一些弱小的银行家采取了拉拢的政策。让这些小银行家带着他们的银行和储户直接折兑成股份融入到帝国央行中来。正是这一系列的举措,让一些私有银行摇身一变,挂上了帝国央行的牌子,并且拥有相当的股份,在经营上也保留了一部分独立性。
所以菲利斯不太乐意去地方,一直留在了帝都。帝都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国家政治、文化、经济、科技的核心地区,在这里聚集了太多了不起的人物和企业,和这些人来往的多了,难免会给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我接触的可都是行业中的顶级人物,甚至是内阁成员。
这种可能菲利斯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社交环境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这让他变得自信起来。自信是好事,但是过度的自信就是骄傲,过度的骄傲就会变成令人厌恶的傲慢。
来到西部之后,特别是西部的发展落后于其他地方,当他看见这种如同乡下的城市,哪怕凡利尔其实也算得上繁华,对他来说这里都是乡下。面对州长时候的心态就有了一些傲慢,毕竟只是一个“土财主”,怎么可能和帝都那些大人物相比。加上这次促成他西部之行的原因是内阁打了招呼,他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带着拯救西部人民的重任来到了这里,自然而然的在细节上会有一些失礼,并且他所提出的一些要求也过分了。
这些要求其实并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总部制定的计划。他们来西部收拾这些烂摊子就是为了给现在新党内阁的面子,每年两千万的亏损指标已经足以表现出他们的诚意了。他们不可能因为内阁希望他们这么做,他们就真的无条件的满足内阁的要求,毕竟帝国央行再怎么了不起,他们都不是官方政府,他们只是一群以牟利为目的的银行家组成的一个巨大的经济体。
付出,必然要有回报,这是商人逐利的本质,设定一条底线,合理的规避一定程度的风险,从政策上获取更多的收益和支持,没有任何央行的理事包括理事长会认为这么做是错误的!
不过很遗憾,事情的多态和多变性是一直存在的,当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时候肯定要犯错。没有人会为菲利斯说情,说他错的对,错的不是他是总部的计划没有跟得上形式的改变,那么他就必须承担这次西部之行所有的错误,并且要为此负责。
在这样一个已经影响到他未来和前途的过程中,在他尽可能的说服州长支持央行总部新的计划时,在他准备和贝利托斗一斗来挽救自己一连串的“失误”时,他居然听人说杜林正在偷偷的收购那些三保政策参保人的合约。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出差三年回到家里发现了妻子和一个男人奋力的搏斗,并且还莫名其妙拥有了一个孩子。
当他用真情挽回了妻子并且将那个男人驱逐出去的时候,一回头又发现妻子被一个人按在墙角里殴打时的愤怒。
你凭什么敢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少工作才把事情扭转回来,扭转到正确的道路上,你怎么就敢破坏我好不容易才挽回的家庭生活?
一想到杜林偷偷的收购的那些合约,菲利斯就能够想象得到等他回到帝都之后,在央行理事会上那些理事和理事长对他的咆哮与呵斥,他更能够想象得到因为他的原因,无论是不是真的因为他的原因而产生的失败和错误,必定会让他失去这份重要的工作,甚至会有人提出收购他手中的股份,将他驱逐出理事会。
这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作为帝国最大的经济体,在这个经济体内的理事和理事长们根本不存在过多的“人情味”可谈。他们的人情味都是针对那些能够为他们,为央行带来利益的人才存在的,对于失败者,扫地出门才是最好的选择。
暴怒中的菲利斯并没有等来杜林的解释或者道歉,被挂断的电话让菲利斯更加的羞恼。他用力将听筒摔在地上,并不结识的听筒顿时化作了碎片。随后他跑进另外一件房间,提起了电话按照别人给他的号码又拨打了过去,等电话被接起的那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愤怒,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把你手里收购到的合约转给我,我会给你开一份让你满意的价格,这是我……”
第二个听筒被摔在了地上,杜林再次挂了他的电话,在愤怒到了极致之后,他突然冷静了下来,面色阴沉的走到第三间房间里提起了听筒,拨打了杜林的电话,“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谈一谈,我知道你,杜林,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或许你也应该了解我一下,然后我们讨论一下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次,他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有表现出嚣张,只是他的话依旧不那么的客气。
面对连续打了三通电话来骚扰自己的杜林,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轻笑了一声,“我用了两分钟时间查出了你的信息,菲利斯先生。你说你知道我所做的事情,知道我很多东西,却依旧敢用这样的方式和我说话,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是六眼飞鱼给你的勇气吗?”,不等菲利斯发作,杜林继续说道,“我建议你现在找个有技术的女人切磋一下技术上的问题,然后喝一点就,稳定一下情绪,再考虑如何与我沟通。”
“菲利斯先生,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知道我的一切,但这里是西部,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绝不!”
再次挂掉的电话让菲利斯胸口剧烈的起伏,他讲听筒按在了座机上,暴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走着,不时就激动的满脸通红挥舞着手臂做出一些可怖的动作,他就像是疯了一样。
他从杜林的话里听出了威胁,当杜林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头皮一麻,哆嗦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腚眼勾顺着脊椎啪的一声抽到了头上。这下子,让他真正的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不能这么办!
帝国央行从创立以来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在刚刚创立的时候也遇到了很多的问题,那些先驱者通过了个人的努力感动了很多立场相对的人,最终才有了今天的帝国央行。他也需要努力的感动杜林,然后让杜林把手里的东西卖给他。
他想到了某位理事长的话试着用真诚和善意去说服你的敌人,告诉他我们之间除了敌对之外,还可以存在其他联系。当然,或许说服不能够达到目的,但是智慧赋予了我们拥有更多的方法,一种不行就换另外一种,总有一种是有效的。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保镖一起去了凡利尔的帝国央行分行,他不敢不带保镖,就像杜林说的那样,这里是西部,总会发生一些意外,不是吗?
到了分会之后他见到了来迎接他的分行行长,能够被分配到西部这个业务及其滞后的地方,在央行的体系中这位行长也就算个中下流的水准,如果这里不是凡利尔“分行”(地区银行),而是凡利尔“支行”(城市银行),可能就是一个不入流。
两人进入了行长办公室后,菲利斯坐在了行长的椅子上,“我已经向董事会提出了申请,很快就会批复,但是我需要你先一步冻结杜林在西部的所有账户,有没有问题?”
菲利斯看着这里的行长,眼神有些阴沉。只要能够冻结杜林的账户,他的收购就无法继续下去,同时也能够让他主动坐到谈判桌边上。作为帝国央行的董事之一,他有权力这么做。
第七五一章 冻结
“菲利斯先生……”,本地的分行行长十分的为难,冻结实名账户需要很多的手续,并不是说冻结就能够冻结的。首先需要一个合适合理合法的理由,比如说这个账户涉及到了帮派交易的黑钱,或者涉及到诈骗之类的理由,然后按照理由的内容需要从地方警察局到州立调查局级别由低至高开出的行政命令,然后还需要汇报至总行,最后总行批复下来才能够冻结一个账户。
菲利斯一没有合适合理合法的理由,二没有任何官方部门的行政命令,至于他说的总行很快就会批复,也都是没有影子的事情,分行行长怎么可能会真的听他的话把杜林的账号冻结起来?身为西部地区分行的行长,他对这半年多时间在西部红得发紫的杜林有更深的体会,这就是踏马的一个“社会楷模”。
不仅从矿主的手中拯救出了无数的奴隶矿工,还给他们自由,还让他们有机会在帝国实现自己人生的梦想。更在西部开辟了大片的农庄牧场,让数以百万计的人拥有了稳定的工作机会,整个西部的人都在说杜林的好,没有几个人说杜林不好。就连教会那群死顽固都要迫不及待的给杜林颁发勋章来表彰他为社会做的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杜林在西部有大量的投资,一旦冻结了他的账号就必然会对他的经营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如果冻结杜林账号是有必要的,也是合理合法的,他或许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可一旦杜林的事情本身够不着冻结账户但是他却这么做了,他的前途就完蛋了,西部央行还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赔偿杜林在冻结账户时期所受到的所有经济损失。以杜林的身家和经营的规模,少说几百万的损失是肯定有,说不定他还能扯出上千万来,这些都要他来承担责任,即使央行支付了赔偿,他的下场恐怕也会非常的凄惨。
为了一名总行过来的理事贸然的冻结杜林的账户,怕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驴踢了吧?
当然,为了尽可能不得罪这名脑子有点问题的菲利斯先生,分行行长的说法还是相对委婉的,“根据总行颁布的规章制度,冻结一个账户需要非常多的手续,我能够理解您此时急迫的心情,我有一个提议……”,菲利斯点了一下头让他说下去,分行行长略微低着头说道,“因为您说总行很快就会批复,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所以我需要您签一份理事权力行使确认书,确认冻结账户这件事是由您亲自主使的,您看如何?”
菲利斯缓缓的皱起了眉头,理事权力行使证明是为了确保在某些突发事情爆发时候来不及通知总行,或者在事情情况非常复杂短时间里得不出任何有效的结论下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央行理事按照目前最符合央行利益的方式,直接做出最终决断所需要的一份证明性文件。证明所有的决断都是某一位理事的意见并且向下排除了其他人的意见,以自己的决定作为最后的决断的书面性文件。
有了这份文件,西部分行的行长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在这份文件被签订之后,他就等于是从行长变成了一名普通的员工,菲利斯则成为了具有临机决断权的分行行长。如果将来要承担责任,也只能由菲利斯一个人承担,不会牵连到其他人,理所当然的是如果菲利斯的决断带来了极大的收益,所有的胜利果实也都只有菲利斯一个人可以享用。
分行行长此举毫无疑问是在推卸责任,没有这份书面文件他会受到连带责任,甚至在一些人的运作下成为主要的责任方。但是有了这份书面文件,哪怕菲利斯把西部炸了,都与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风险这种东西肯定越小越好,越多人承担越好,菲利斯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他不想签订这份文件,他不想把自己的未来赌在这一次的行动上。但是此时想要遏制杜林的举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打电话把问题汇报给总行,首先他会受到批评,因为他没有把事情先一步处理好,同时没有做到提防竞争对手使用这样肮脏手段的警惕。
其次,总行那边肯定需要开一个理事会来商讨最终的决定,因为杜林并不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人,他是社会名流,在社会上具有很高的知名度。任何一个针对性的行为出现了纰漏,就会给帝国央行带来极大的负面效应。
这个社会很复杂,一环套一环,人们只看见了帝国央行这个庞大的经济体在帝国内外的金融市场里横行霸道,却不知道他们一样需要面对许多的麻烦和问题。在帝国外,来自国际财团的阻击和土著势力的影响暂且不说,在帝国内还要面对南方商业银行的竞争,以及内阁步步紧逼的脚步。
作为帝国最大的经济体之一,不能够掌握在官方的手里,或者说不能够掌握在内阁的手里始终都是一个重大的弊端。新党上台以来一直想要把帝国央行并入政府体系当中,甚至不惜为下血本提出成立一个全新的“银证部”来主管银行证券金融业,其中的部长和各个部门的最高长官,都从帝国央行中推选出来。
换句话来说,只要理事会投票通过,那么理事会就会变成帝国银证部,一个轮值的银证部部长,其他理事都会成为各个部门的最高长官,甚至能够直接干涉管理证券等金融业务!
为此央行理事会连续开了十四次理事会,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让内阁的得逞,这些银行家依旧保持了自己独立的立场。
拒绝内阁的要求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所以央行尽可能的避免在重大决策上出现的任何差错,不让内阁找到机会根深一步的介入到央行的管理中。如果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冻结杜林的账户,杜林一旦闹起来极有可能会把一件员工的“错误”变成一场**,让内阁找到介入央行管理的有理。到了那个时候,央行就会失去很多东西。
独立!
以及自主!
此时的菲利斯也很犹豫,他迟疑了一会后拿起了听筒,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还是需要有人在后面支持他一下,“理事长阁下,是这样的……”,帝国央行的理事会结构非常简单,一共分为三层。轮值理事长作为第一阶层,全面主持帝国央行的日常工作,理事长是第二阶层,负责执行实施重要的计划以及投票。第三层就是理事,理事大多数都是拥有一定股份的银行家或者投资人组成,他们扮演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将总行的命令传达到地方并且配合地方展开工作。
菲利斯联系的这位理事长在三年后将成为轮值理事长,现在行情已经起来了,不少人都在巴结他。
他听完了菲利斯诉说的一切之后考虑了一会,在电话里说道,“我同意你的计划,理事会方面我会帮你说和,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会尽量帮你兜住。但是菲利斯先生,我为你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可如果你不能够在西部做出足够的工作帮助我们实现我们的计划,即使是我也不会原谅你,明白了吗?”
菲利斯连连点头,最后小心翼翼的将电话挂上,他吁了一口气,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分行行长,随手在他已经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最后一个回勾写完抬笔之后,他讲钢笔随手丢在桌上,似笑非笑的吩咐道,“你听见了也看见了,拿着这份文件,去冻结杜林的账户吧。”
此时还没有更加先进的信息化处理技术,所以冻结账户从命令开始执行,到真正的彻底执行下去,需要一段时间的过度。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当分行行长挂掉了最后通电话,西部全境包括了西部外围的一些城市里,杜林所有实名的账户都被完全的冻结起来。这里面涉及到了接近四千多万的款项和一些藏品,在西部这边冻结了杜林账户之后不到十分钟时间里,杜林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不可能!”,杜林提着电话皱着眉头以非常强硬的姿态说出了这句话,“是不是有人想要捞一点好处?把人扣下来,然后去银行问一问。”
刚才下面有一个分会打电话告诉杜林,有一名已经签订了合同并且成功拿到了一笔八十五块钱保险金一名工人在维修屋顶的时候摔了下来,摔断了胫骨,去医院做了一个骨折固定术,开了一些药,一共八十五块钱。原本这个家伙不知道该找谁来支付这笔保险金,恰好杜林的人正在收购这些合约,他就把合约转到了杜林的公司并且签订了协议,同时也拿到了八十五块钱的赔偿款。
按照新的合约要求,保险金的赔偿多少与治疗服务使用了多少钱有着必然的关系,不会凭参保人口述说多少就给多少,需要有医院方面的缴费清单。虽然看上去好像比过去的三保政策更加严格了,但是人们对于有着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似乎感觉到更安心,这个人当着许多人的面,拿到了一张八十五块钱的支票,用于赔付他意外受到伤害的治疗费用。
但是他去银行兑现的时候,银行方面告诉他这张支票暂时无法兑现……。
第七五二章 合作
杜林挂了电话之后还有些不确定,他自己拿起电话亲自给帝国央行凡利尔地区银行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接电话的是银行的客服接线员,是一个女孩。
“您好,尊敬的用户,这里是耀星帝国凡利尔地区银行的话务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女孩的声音很甜美,做话务服务的女孩在声音上都有严格的标准,首先要有一口流利的通用语言以及一口流利的帝国语。哪怕时至今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使用泛大陆通用语言交流,可总有一些操蛋的客人喜欢用奥格丁语,也就是帝国语进行交流。
或许这些人就是想要听见话务姑娘们不知所措,然后狠狠的羞辱她们来获取某种扭曲的快感。
杜林抿了一下嘴,转身依靠在窗户边上点了一根烟,“咝……吁……,我想查一下我的账户现在的情况,我的账户是……”
话务女孩立刻开始反动桌子上的一些文件,并且找到了放在账户冻结分类里杜林的账户,她仔细的看完了这份冻结通知书之后,才答道,“尊敬的用户您好,我已经为您查询了您的账户情况,现在您的账户处于被冻结状态。”
“能问问我的账户为什么被冻结吗?”
“好的……”
好的十几分钟也没有话务员的声音,然后换了一个人接电话,接电话的人杜林认识,是凡利尔地区银行的行长,这个家伙还请他吃过饭。请他吃饭的原因是杜林将一笔六千多万规模的资金从其他地方转入到了凡利尔地区银行,这让这位银行行长兴奋的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他已经禁欲了十多年,因为年纪大压力大,工作也非常的繁多,所以很早以前夫妻之间就没有了激情的战火。
但是那天晚上,他就像回到了二十多岁刚刚结婚的时候,战争的号角吹了一整夜,以至于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还偷偷睡了一觉。
行长拿着电话,明明不足一磅的听筒此时握在手中犹如千吨。他踌躇了很久,才把听筒致于耳边,“杜林先生,是我。对于您现在所遭遇的事情我深感歉意,央行总行的董事菲利斯先生签订了一份确认书之后,暂时接替了我的职权将您的账户冻结。对此我十分的抱歉,没有能够为您做些什么。”
听到行长这么说,杜林心中就明白了,菲利斯知道了自己在偷偷收购合约。
其实在很多人看来收购合约和发展新用户区别不大,何必要冒着得罪其他人的风险去收购这些合约,菲利斯为什么又要在得罪杜林的前提下阻止他收购这些合约。
其实很简单,发展新用户需要太长的时间向他们宣传参与保险的好处,然后还需要一大堆的业务员鼓动那些人花钱购买保险,这里面需要太多的时间。无论是业务员的培训,还是用于推销运营的口号、宣传和教材内容,以及最后全面把业务铺开,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而且不一定就能够取得怎样醒目的成绩。
毕竟让一个人掏钱出来购买一份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吹的再好也要有人相信不是吗?
但是收购这些合约就简单的多了,这些人本身就是三保政策遗留下来的“问题”,他们对保险已经有了成熟的体验,悉知保险大概有什么内容,如何执行,对保险也并不反感。这些人能够成为一家保险公司最坚实的基石,只有拥有了这些人,才能够在保险业务上做更多的尝试,并且以此向社会全面推广。
一家拥有数百万人参保的保险公司在获取公众信任上,要远远高于一个参保人都没有的保险公司,谁能够争取到西部这些参保人和他们手中的合约,就意味着谁就能够在保险业务上比别人先走一步,甚至是二三四五六七**步!
这些人对于菲利斯,对于贝利托,对于杜林来说,都至关重要!
当贝利托和菲利斯还想着通过官方的形式一口气把所有参保人与合约都吞下来的时候,杜林已经开始了收购的行动,时不我待,能争取一点是一点。
回过神来的杜林轻笑了几声,“你不要为别人的麻烦向我道歉,我想我已经清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直接给你打电话。”,挂了电话之后杜林就给杰克先生打了一通电话,把他银行账户被冻结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需要杰克先生支援他两到三个资金账号。对此杰克先生并没有任何的反对,直接给了杜林三个资金账号。
这些资金账号中最少的也有三百万,多的则有一千万,这些钱足够他把事情急需进行下去。而且以杰克先生和帝国央行的熟悉程度,没有理事会的批文就算是菲利斯也无权冻结这些账户。
有了杰克先生的支持,杜林的人帮那个倒霉蛋换了一张支票,让他从银行兑现了八十五块钱之后,一些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也都开始排队更换合约。
菲利斯并不知道杜林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此时他坐在餐厅里约见贝利托,以及胡里奥市长,他必须要和这两个人谈一谈。单纯和南方商业银行之间的竞争,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可以被理解的,毕竟彼此都是强大有力的经济体,输了情有可原,但是不应该加入更多的搅局者。像杜林这样的家伙更应该早早的把他踢出局,不让他在这里继续捣乱。
而且最后无论是南方商业银行胜利,还是帝国央行胜利,以他们之间的共通有无与合作关系,其实谁赢谁输都一样。输了的人能够直接从赢了的人身上学习到成熟的管理和运营经验,有助于直接开辟这一块市场。而且,在菲利斯看来,这块市场有两家大银行做就足够了,不需要更多的参与者。他必须向贝利托表明自己的想法和决心,才有助于接下来他在西部要展开的工作。
七点四十分,贝利托和胡里奥才姗姗来迟,对于这两人一起到来菲利斯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贝利托和胡里奥的关系了,这两个混蛋在南方合作的非常好,他们之间的配合促成了一种全新的发展模式。
菲利斯站了起来迎了上去,“胡里奥市长,我对您早有耳闻,即使是我们的理事长都经常说,我们应该多一些胡里奥市长这样关心城市发展,更愿意接纳新事物的市长带领帝国走向强大。”,两人握了握手就松开了,胡里奥把位置让给了贝利托。面对这个自己在西部的对手,同时也是非常有名气的银行家,菲利斯笑着叹了一口气,“贝利托行长,非常高兴能够见到你,我可是看过不少有关于你和胡里奥市长之间的配合,非常的精彩!”
“你太客气了!”,贝利托也很快收起了手臂,三人走向了桌子,并且让服务生拜访上屏风。等菜上的差不多了,菲利斯抖了抖餐巾掖在领口,笑说道:“今天我遇到了一件事,非常的有趣。”,贝利托很捧场的追问了一句,菲利斯才笑着继续说道,“有人告诉我杜林在下面偷偷的收购那些参保者的合约,这简直是我听说过的最大的笑话!”
他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但是让人笑话的不是杜林,而是我们,先生们,是我们。”
“就在我们一事无成的时候,一个小偷正在窃取我们的胜利果实,这让我感觉到惭愧,以及羞耻。我们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一些不确定的事情上,为什么我们不像杜林那样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工作?”
“其实这与我来之前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这些问题都爆发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我在这里稍微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总行的计划改变的太快,我甚至都跟不上计划变化的速度去进行调整,错误的浪费了最好的时机。但是现在,还来得及。”
“在邀请二位之前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我曾经把贝利托先生你当做是我的对手,可是我为什么不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如果我们把时间浪费在彼此之间的争斗上,会有更多的小偷来偷取属于我们的东西,到最后可能我们双方都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为什么我们不尝试着进行合作,平分这些重要的资源?”
这是菲利斯的真实感受,如果他继续考虑并且尝试着将贝利托踢出这场游戏,就算他最后成功了,也有很大的可能他也是一个失败者。冻结杜林的账户只是一时之选,菲利斯也很清楚像杜林这样的人会有很多的匿名账户,鬼知道那些不署名的账户是杜林的,或者不是杜林的?与其和贝利托开始一场战争,不如双方直接一人拿一半。
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争夺业务的数量,而是借助这些现成的资源去摸索一条他们从来没有从事过的行业,通过这些人更加透彻的了解这个行业该怎么运营,并且以这些人为基石,不断的扩大下去。
第七五三章 评价
贝利托一直在认真的听菲利斯说话,可其实他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其他地方。原本他的想法是通过胡里奥这样的官方媒介来通知那些参保政策的参保人,带着自己的保险合约到凡利尔市政厅这边兑换新的合约。可是当他知道杜林已经开始偷偷的疯狂收购合约的时候,立刻改变了主意,当然胡里奥这边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同时他也把自己的手下撒了出去,并且从附近城市调集了更多的人,要他们深入到西部而是二十二个城市当中去,和杜林一样去抢夺这些合约。
通过官方的途径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贝利托从侧面的渠道了解到人们更加相信杜林,因为杜林为西部提供了数十万乃至于上百万的工作岗位,人们相信杜林能够把这件事做好,不会像门农那样让三保政策流产。在杜林强大的号召力下,很多人都开始主动的行动起来,如果这个时候还要等待,还要去强调什么章法,很有可能等他们完成前期准备开始实施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被杜林抢完了。
所以贝利托毫不犹豫的向杜林学习,你能抢,我也能抢,就看谁的本钱更厚了。
至于此时此刻面对菲利斯,贝利托同样的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菲利斯还没有醒悟过来,或者说他对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的工作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在这里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杜林,央行董事那层身份并不好用,至少吓不着杜林,菲利斯还没有搞清楚这一点,他想把杜林踢出去,说不准反过来是杜林把他踢出局。
当然作为帝国央行的老对手,身为南方商业银行董事的贝利托可不会善意的提醒菲利斯他正面对的局势,他很想看看这个蠢货最后会不会哭出来。
菲利斯说了很多后终于停了下来,他很期待的看着贝利托和胡里奥,胡里奥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贝利托,后者笑着说道,“菲利斯先生,你说的非常好,这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市场,我们应该互相没有保留的合作,共同掌握着这个新行业的一切。对于你的设想我非常的赞同,等晚餐结束后我会和董事会提交这些内容,我相信董事会一定会通过。”
胡里奥此时也接口说道,“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做到最强,只有团结的力量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力量,如果南方商业银行能够和帝国中央银行在这个领域内达成合作关系,我相信必然会取得非常辉煌的成就。当然我更加希望你们双方的保险公司能够落户在凡利尔,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为此我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政策上的东西来帮助两位加快发展的脚步。”
菲利斯舒了一口气,贝利托答应合作就好,这样就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朋友,那么对于胡里奥私人的要求,自然也不会推辞,“没问题,我会说服理事会将保险业务的总部尽可能的建立在凡利尔市,到时候就需要胡里奥市长多多给予我们帮助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都在围绕着如何将保险业务支撑起来,并且找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进行探讨。毕竟这个是一个非常陌生的领域,谁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把保险业务维持下去并且以此为基点撬动一个庞大的经济帝国。目前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门农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可是老实说,那些东西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而且也存在一个问题。
门农当初推动三保政策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获取西部人民对他的支持,所以在很多细节方面他并没有去追求利益最大化,反而把好处真正的交给了那些参保者。这也造成了门农手里掌握着巨额的财富不知道把这些财富滚动起来,赚取更多的财富来填充扩张自己的生意,反而把资金都投入到了城市建设中。
他那些合约协议太倾向于民众的满意,所以才会出现骗保的事情发生,如果想要避免这些在门农时期就存在的问题,就必须先对保险公司的经营方式进行彻头彻尾的改革,把核心从让参保人满意,变成让保险公司满意。无论任何经济体的最终目的都是赚钱,菲利斯从来不掩饰这一点。如果作为一个银行家、资本家,不去追逐利益反过来追求什么社会责任感,怕不是疯了吧?
三个人聊到九点多才结束这场晚餐,在回去的路上,贝利托笑着对胡里奥说,“这场游戏里央行已经落后了很多,如果菲利斯这几天时间里还没有把握住关键,他就会被淘汰。比起菲利斯我更觉得杜林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或者合作伙伴,你看我们有没有什么机会坐下来聊一聊?”
“你很看好杜林?”,胡里奥有些奇怪的问道,在胡里奥的心中,贝利托很少会夸赞任何人。
贝利托是做银行家出身的,任何一个能够被称作为银行家的人,都绝对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商人,他们能够在封建皇朝时期就积攒惊人的财富,在新时代带来的同一时间开设一家银行,足以证明他们在商业上,在眼光上,在对未来的规划上有多么的出色。像这样的人哪怕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谦虚,他的内心也必然会是骄傲的,因为他所得到的一切成就值得他们骄傲。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对杜林的发家史稍微了解了一下,这是一个非常有灵性的年轻人。菲利斯晚上说了很多的废话,但是有一句话我觉得他说的很对,那就是关系上的问题。除了做对手和敌人,也许还能够做朋友。和有能力的人做朋友不正是我们所追求的事情吗?而且他还很聪明。”,贝利托微微一笑,“他说的那个社会责任感,是非常的聪明措辞,这让他的形象更加的立体,也更加的正面!”
其实这句话并不完整,完整的应该是“资本家的社会责任感”,这是一个非常新鲜的词汇,在过去资本家这个词和社会责任感这个词永远都没有办法连在一起。资本家,代表着剥削压迫阶级,他们就像是吸血鬼一样从工人阶级身上抽出大量的鲜血来填充自己的饥饿感,但是随着杜林解救了那些奴隶之后提出了这个词,一时间居然被人们接受了。
人们相信杜林所说的那个资本家的社会责任感,并且相信杜林的确能够做到。很多商人,特别是南方的商人对杜林提出的这个词有更深远的看法,甚至把这个词组作为了影响未来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任何立场的成立都必须有一个反证的过程,这个倒霉蛋就是以卡佩家族为首的圣歌财团,他们和杜林互相伤害了一下,但是很显然他们输了。他们并没有输给杜林,以卡佩家族的实力,以圣歌财团的实力,哪怕杜林再膨胀一倍,想要在正面的战场上打赢他们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杜林赢了,卡佩和圣歌财团却输了,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个“社会责任感”,也正是杜林与卡佩家族之间的矛盾让南方的商人们觉悟到了社会的集体意识对商业的影响力。杜林和马格斯配合的非常默契,杜林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多次受害的受害者,并且在舆论上一直保持着非常正面的形象,相反的是卡佩家族的形象一落千丈,于是乎“反社会责任感”就出现了
走私联邦的配件用劣质的商品赚取帝国民众口袋里的钱,这些钱一部分落到了他们自己口袋里,一部分被送到了联邦。曾经被联邦侵略国的国民对此格外的痛恨,加上一大群活跃的社会活动家不断的给卡佩家族抹黑,给圣歌财团抹黑,成功的将卡佩家族和圣歌财团变成了一个缺乏社会责任感,丧失了社会道德的劣质财团,成为了人们纷纷抵抗的对象。
所以他们输了,他们输给了自己,输给了社会责任感。在这件事之后杜林正式的提出社会责任感这个词,立刻就抓住了很多人的心思,这个词不仅代表了一时间的风云,更代表了未来的一种趋势。
想要自己的商品卖的更好,那么就必须塑造出一种正面的形象,要有一种“我赚钱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社会”的脉动,要形象的告诉所有人我不是黑心的资本家,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相反的是充满了责任感并且愿意为之付出的优良资本家。只有这样才能够抓住时代前进的脉搏,保证自己的利益,保证自己的未来。
所以作为提出了这个口号的杜林,让贝利托很感兴趣,也非常的赞赏,这是一个非常具有灵性的年轻人,他出生的时候天主一定亲吻了他的额头。当然,贝利托知道杜林不信天主,但是他信就行了。
胡里奥思索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他说要资本家除了赚钱之外还要回馈社会,我对这一点记忆犹新,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至少他们说出了你们说不出的漂亮话,所以你想要见见他?”
第七五四章
回到酒店站在电梯里,菲利斯被酒精微微麻醉的脑袋让思维变得缓慢起来,但也让他终于处在一种相对平和的状态中。略有些沉重的眼皮每次闭合的瞬间就会有一股流动的晕眩感从脚底升起,一直跑进脑袋里转一圈后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菲利斯知道自己这几天做的很不好,但是这真的不能怪他,总部的计划变来变去,他只能随波逐流的变来变去。但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把这次西部之行看的太简单了。还好今天晚上与贝利托碰了一个头,初步的谈妥了合作,就算总行知道了他擅自改变了计划,应该也不会怪他。只要他能够拿到足够的合约,把帝国央行的保险业务组建起来,他就是有功劳的。
叮的一声伴随着轻微的失重感,电梯门缓缓打开,他眼睛突然间变大了许多,脸色也为之一变,快步走出去,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的房门外,有一名和他一起来的助手,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这名助手看见菲利斯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大步朝着菲利斯走去,也是一边走一边说,“杜林不知道从哪弄了几个资金账号还在收购合约,并且南方商业银行的人也开始收购合约了,他们都在偷偷的抢夺那些合约!”
一道惊雷在菲利斯的脑子里炸开了,他的脚步一顿,时间的作用好像一瞬间在他身上停止,他的眼神也变得僵硬起来,片刻之后才回复清明,同时眼白上出现了一些血丝,他的血压升高了。
时间的伟大力量终于再次战胜了其他所有的因素,在菲利斯身上又体现出来,他一步落定,深吸了一口气,酒精让他反应迟钝,也让他没有变的太过于暴躁,“立刻通知所有支行,明天早上八点钟之后,我要他们带着银行的工作人员,出现在各自城市的街头上,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央行也开始收购合约,而且优惠的力度比南商行和杜林更大!”
菲利斯打开了房门让助手进入房间里,并且要求他细说相关的事情。
在助手的解说中,菲利斯了解到,从下午三点钟开始,一共在十一个城市里出现了南方商业银行的人,他们在每个城市工人阶级的生活小区门口摆放了一张桌子,并且配备了至少三名员工。他们印刷了很大的标语来告示他们在这里的任务,但凡只要愿意把合约转到南方商业银行的,不仅免三期保险金,还会有五块钱的返现。
他们的优惠措施非常到位,等于每收购到一份合约就付出了十五块钱,十五块钱看上去好像不多,但是对西部的这些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很快就被南方商业银行所吸引,把合约卖给了南方商业银行。到目前为止,他们至少拿下了四万多份合约,等到了明天可能这个数字还会继续成倍的增长。
菲利斯拍了拍脸颊,微微的刺痛让他清醒了一些,他沉吟了片刻,说道,“顺便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把合约转给央行,我们免除他们三个月的保险金之外,再送他们十块钱。”,吩咐好这些之后菲利斯就让人去做,他叹息了一声倒在沙发上。
对于贝利托口头上答应与他合作,背地里安排人去收购合约的事情菲利斯并没有放在心上,首先贝利托在他们见面之前就已经这么做了,其次从商业的角度来说贝利托的行为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相反的是他自己,却接连的出现错误,或许他根本不适合这份工作,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向总行申请换人了,这么复杂的事情他真的有点做不来。
在帝国央行中理事就是一个执行者的角色,理事会制定完成的计划,然后理事们作为负责监督、执行,大多数理事都是照章办事。总行会把每一个步骤都告诉他们,他们只需要按照每一个步骤执行就行了,就算碰到了一些变化,大多数理事都能很好的解决。但是这次,变化边的太快了,又太大了,菲利斯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
与其在这里挣扎下去最后一败涂地,不如早早的换人让别人来承受这份责任。
菲利斯的内心滋生了退缩的**,接连的失误和失败让他产生了畏惧,为了不背负更多的责任,早一些离开这个漩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当然,在他离开之前,至少要把一些事情安排好,比如说这次巨大的优惠。
第二天一大早,杜林起床后跑了一会步,他心情不错,挺愉快的。这几天时间里一共收购了大概四十多万份合约,已经让他拿到了大概百分之十二的份额,这足以让他在接下来的竞争中站稳脚跟,随着南方商业银行和帝国央行的加入,这块战场会吸引更多的金融家和财团的目光,他们也会尝试着吸纳一部分,无论是作为筹码还是真的想要尝试一下保险业务,都是有可能的。
等这些份额都被大家吃完之后,当他们以为自己能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杜林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他们震惊的表情。
是的,因为他们没有得到杜林专利的授权,所以他们只要经营保险业务,那么他们就触犯了专利法。虽然对巨无霸式的经济体来说侵权什么的都是很无所谓的事情,对于打官司也不在乎,可是杜林有的是办法把他们拖入泥潭中,让他们吃不着鱼还惹一身泥。
跑了一圈回到家里后,德芙告诉他,胡里奥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希望他回来之后可以回电。对于胡里奥的突然致电杜林心知肚明,贝利托那个家伙就是胡里奥吸引过来的,而且胡里奥还是三保政策的第一“受害者”。原本要爆发的大罢工就是朝着胡里奥去的,因为他要推翻否定三保政策的合法性,这让很多缴纳了多年保险金的参保人承受了过度的惊吓,不找他麻烦才怪。
现在他要联系自己,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原因,无非是贝利托想要与自己谈一谈,绝对不可能是胡里奥要和自己谈。
杜林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西部的骄阳又开始暴躁起来,整天整天的强烈日照让人开始流汗,哪怕此时的温度其实并不高。换了一身清凉衣服的杜林走到泳池边上的躺椅上坐了下来,让德芙给他弄了一杯冰果汁,然后提起了电话拨通了胡里奥办公室的电话。
胡里奥的与其一如既往的那样温和,乃至于杜林都能够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商量”的成分。对此杜林也是十分赞叹的,不是每一个市长面对没有官方身份的商人或者普通人,能够保持平等的态度。在胡里奥盛情的邀请下,杜林同意了他的邀请,下午会和他,以及贝利托见上一面。
一边躺在躺椅上乘凉,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本,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轻松惬意的渡过了。在中午吃饭之前,杜林走到了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杜林扭头看了这个混蛋一眼,翻了一个白眼。
两天前薇薇安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她希望都佛能够去一趟奥尔奥多,他们的孩子已经上学了贵族式的教育往往是从孩子们稍微懂事开始,也就是四岁左右的时候开始,老师们要把贵族这个深刻的理念深深的刻入到孩子们的灵魂深处,让他们无时无刻都小心自己贵族的身份,不作出任何缺少教养,有失体统的事情来。
这样的贵族学校必然会有着各种严格要求,并且一脉相传了皇家学院过去的管理风格,那就是没有漫长的假期。从七月份的第一个周开始,孩子们就会入学,等待他们的是全日制封闭式教学。当然,在入学典礼上,学校方面要求学员的家长尽可能的到场,参加入学典礼。这种仪式对于这个岁数的孩子们来说非常的有意义,能够把庄严肃穆的仪式深刻进他们的脑海里,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一名“贵族”,以至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所以薇薇安邀请都佛和她一起参加孩子的入学典礼,都佛拖了两天都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很想去,因为那是他的孩子,不管孩子的母亲是谁,至少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的血液里有一半是来自于他。但是他又不想去打扰那个孩子平静的生活,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心理。他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薇薇安为那个孩子塑造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伤害到那个孩子。毕竟比起别人,都佛的身份始终有一点无法化解的尴尬,这或许会成为那个孩子在学校里被人瞧不起的根源。
很矛盾的心理变化,想去又不想去,理性和冲动不断的更替,让他变得非常烦人。他总是想要从杜林这里寻求意见,在他看来杜林才是唯一的也是最聪明的人,应该可以给他一个最好的答案。可问题在于这不是杜林的事,是都佛和薇薇安以及那个孩子得事情,杜林无法也不能为都佛做出任何的决定。
第七五五章 小天使 【1】
都佛和薇薇安之间的事情旁人很难帮助他们做出任何的决定,他们没有结婚,身份和社会地位差距巨大,偏偏又有了一个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情况还好一点,最终他们都会回到属于自己的正常轨道上,就像是两条永远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直走下去。但偏偏有了这个孩子,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父母对于子女,如果不是变态,那么必然是无私的去爱,都佛不是变态,薇薇安也不是,他们都想要给孩子最好的东西,却又给不了最重要的东西,一个完整的家庭。
在杜林来看,这个孩子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当然他也有责任,当初如果不是利用了薇薇安的弱点想要掀翻彼得市长,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后续了。
“我不知道如何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不要来问我,求你了!”,杜林端起冰饮料喝了一口气,他向后靠了靠,坐了起来,“我真的没办法代替你做出任何决定,要不你看谁不舒服,我去帮你宰了他,然后你别来烦我了,行吗?”
都佛嘴角抽了抽,“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刚才奥尔奥多那边传来消息,阿丽莎出院了。”
阿丽莎前段时间受到了惊吓,影响到了腹中胎儿的情况,一度非常的危险。好在杜林愿意花钱,还有一群愿意赚钱的医疗集团,在花费了五万多块钱之后,终于把情况稳定了下来,并且顺利在上个月生出了一个女孩,杜林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小天使。可能是这个孩子在产前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有一点早产,身体方面有一点问题,在医院里滞留到现在。
在今天早上,医院的专家组认为大人和小孩已经没有问题了,允许她们出院。阿丽莎那边一出院,就有人通知了都佛让他转告杜林,现在萨维亲自带了一个战斗小组回到奥尔奥多保护杜林的女儿,避免再次发生上次的事情。当然他们也不知道,上次和克斯玛先生抢夺小克斯玛先生的那伙人,已经下了地狱包括他们的老大门农。
杜林正想着阿丽莎和自己女儿的事情,无意间看见都佛嘴角边上的一丝弧度,他顿时醒悟过来,“你是想要我陪你一起回奥尔奥多,所以找了一个这样的理由?”
都佛儿子要寄宿的贵族学校就在奥尔奥多,这代表着都佛想回去,但是又有一点挣扎,最后想了一个办法,让杜林和他一起回去。对此都佛也不否认,他很爽快的点头承认了,“就是这样,我一开始就知道骗不了你,我们一起回去,然后一起回来,我应该去看一看,哪怕不参加开学典礼。”
杜林瞪了他一眼,然后翻身双腿落在地上,他正在思考现在回去合不合适,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他现在离开西部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南方商业银行和帝国央行的挤压,他已经做到了最好,但是不承认失败的南商行和帝国央行肯定会奋起直追,接下来除了在抢夺合约方面彼此之间的冲突会升级之外,来自事情本体之外的干扰也会逐渐出现。就像在律师圈子里流传的最广的一个真理,决胜永远都在法庭之外那样,在争夺合约这件事上,最终决胜的地方并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他们之外的那些人。
南商行、帝国央行、包括了其他金融机构肯定会想办法联络自己人脉关系中能够影响到杜林的人,通过这些人来干扰竞争的秩序和公平,如果帝国央行的人通过内阁阁员来联系杜林,和他谈条件,他是给对方面子还是不给面子。如果那个人是马格斯,杜林是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此时的决胜也在事件之外,与其从主动变得被动,不如干脆先把自己摘出去,让人找不到自己。等那些人收购到了足够的合约,等时机到了,直接坐到谈判桌上比在这里等着被人干扰更好。
而且他的确需要去其他地方,比如说伊利安。科学岛那边已经在第六区建造了工厂,开始生产信号接收解码器,电视的推出迫在眉睫。作为一款改变时代的产品,理所当然的需要一个盛大的发布会,杜林理应出席。加上托马斯少将的晋升文书下来了,他已经成为了伊利安海军基地的驻守少将,杜林也要为他送上一份大礼。
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杜林一拍大腿,点头说道,“行,那咱们就走吧,正好我还要回一趟家。”
杜林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没有任何的拖延症,上午做出的决定,中午把人叫齐了分配一下接下来的任务,下午就和都佛坐上了前往奥尔奥多的列车,为此卡特琳娜女士对杜林的态度又恶劣了一些,因为他的决定会错过这个月的聚会。不过好在杜林把亨利介绍给了卡特琳娜,让卡特琳娜和亨利一起去参加聚会,也算是堵上了那个女人的嘴巴。
随着蒸汽机车缓缓停靠在车站,大量的水蒸气通过泄压孔喷出来,车站一时间陷入了迷雾当中,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
杜林和都佛轻装简行,双手空空的从头等舱里走出来,嗯,现在叫做商务舱。在省雅人高喊“阶级歧视”的作用下,头等舱这个明显带有“阶级歧视”的称呼已经改为“商务舱”。省雅人真的无所不能,总有他们可以找到战斗的点,并且快速的嗨起来。
“现在先去哪?”,都佛掏出了一包香烟,给了杜林一根,两个人就像普普通通的年轻人那样站在车站里凑在一起点着火,一点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大亨气场。在他们不远处还跟着八名保镖,隐隐的将他们护卫在中间。现在就连都佛,都已经习惯了被人保护,不管怎么说他在很多人的眼中,就是杜林家族的第二号人物,那可真的是一名大人物了。
杜林惬意的吸了一口气,“先去看看我的小天使,然后明天我们一起参加你儿子的开学典礼。”,杜林已经更加的明白,都佛这是绑架,赤果果的绑架,就是为了让自己和他一起参加那个开学典礼。当然为了都佛做一些事情杜林并不反感,他们是一家人。
在城市的另外一边,阿丽莎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在她怀中睡着的小女孩是她全部的世界,在她的眼里只有她,浓郁的母爱几乎都要从眼睛里流淌出来。她哼着没有什么名字但是很舒缓的小调,视线牢牢的锁定在女孩的身上,脸上充满了幸福的表情。
这个时候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了贝恩先生的话,“我能进来吗?”
阿丽莎抬起头恍惚了一下,才应答道,“可以,进来吧,父亲。”
贝恩先生脸上也充满了笑容,他搓了搓手,提起一把椅子轻手轻脚的坐在了床边。这段时间里贝恩先生中午都会回家,在过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这个孙女,他推掉了这段时间里中午的应酬,每天按时下班回家,然后照顾女儿,以及这个小天使。
“她真的太可爱了,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的语言来形容,这是天主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贝恩先生看了一眼小天使,又看了一眼阿丽莎,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第一个孩子莫名被人抢走给阿丽莎带去了无与伦比的打击,差点摧毁了她的人生。好在第二个孩子及时的出现,挽救了阿丽莎的人生。他不想问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也禁止妻子和儿子问这些事,就是不想让阿丽莎想起那个丢掉的孩子。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尽管外面有一些人在议论阿丽莎未婚先孕并且还是两次,但都被他压了下来。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贝恩先生已经成州政府交通管理局的代理局长直接转正,他在工作上的认真得到了州长的好评和钟意,州长最近若有若无的暗示他可以考虑参与市长的竞选,必要的时候会给他一定程度的支持。这让贝恩先生非常的兴奋,作为一名政府官员,没有人不想主政一方,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能迈过去,崭新的人生就要来了。
事业、家庭,双丰收的贝恩先生感谢天主没有抛弃他并且赐予了他辉煌的未来,就连那个虚荣的妻子在他看来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当然如果他的儿子能够稍微争气一点,那就更好了。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幸福和烦恼,对于贝恩先生来说自己的妻子过于虚荣,以及偏爱儿子是他最大的困扰。他的儿子现在是在有点不堪,学习不好,整天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在一起,偏偏妻子还觉得这样做是扩展社交关系,让他哑口无言。如果他们能有阿丽莎这样“省心”就好了……。
“今天天气不错,要出去转转吗?我听人说,婴儿需要适度的阳光照射,这对她吸收钙质有很大的帮助。”,说着贝恩先生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像花花草草那样,风吹日晒才能茁壮成长。”
第七五六 家庭矛盾【2】
在贝恩先生的要求下,阿丽莎最后勉强同意了贝恩先生的要求,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推着婴儿车和贝恩先生一起走在小区内的公园里。这里是上城区的高档小区,居住在这里的都是中产阶级和相对成功一点的政府官员,环境非常的优美,小区的安全保护措施也非常的到位。不少人政府官员都住在这个小区里。
顺着公园里弯弯绕绕的小路漫步在林荫之间,春夏交替的风在温和中藏着一丝躁动,让人心旷神怡,整个心胸都开阔起来。
“不要怪你的母亲,很多时候她都不是恶意的,只是某些心态情绪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也不要怪你的弟弟,是我没有教导好他!”,贝恩先生有些歉疚,贝恩夫人和他的儿子有意无意的总在刺激阿丽莎,认为阿丽莎是贝恩家族的耻辱,让他们丢了脸。贝恩先生对此也非常的头疼,他已经警告过那两个人好几次了,现在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明显的冷落还是有的。
这很不好,本来一家人应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可偏偏在他这里却成为了奢望。他最近也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是他过于沉重繁忙的工作让他疏忽了对家庭成员的管教,他有很大的责任,并且为此要向阿丽莎道歉。
“对不起,我一直很想说这个,可是你知道……”,贝恩先生苦笑了起来,“有时候这句话非常难说出口……”,对于家庭管教这方面贝恩先生做的的确不够到位,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现在他只希望一家人能够相安无事平和的相处下去,等他成为了市长之后,一切都会超好的一面转变。
他了解自己得妻子和孩子,当他成为市长之后,他们就会以他为依赖,对他说的话言听计从,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好办法了。至于谈一谈,用处不大。
阿丽莎也叹了一口气,自从见到杜林的那一天开始,她的人生,她的家庭都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很难说后悔或者不后悔,毕竟这是她选的人生,是她的人生。
“没关系的,父亲。”,阿丽莎笑了笑,“等我身体再好一点,过段时间我就搬出去住,这样你就不会再困扰了。”,阿丽莎的脸上闪过一缕忧伤,但很快就被坚强所代替。她的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她只想把孩子养大,这已经成为了她内心深处的一个魔念。
贝恩先生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看着阿丽莎的背影有些不知错所,女儿要搬出去住,因为母亲和弟弟对她横眉竖眼,贝恩先生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又迈动脚步跟上了阿丽莎,两个人都闭上嘴一直没有说话。在内心深处,贝恩先生一直在自责,是不是在解决家庭关系上过于软弱了,以至于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回到家里后阿丽莎抱着孩子上了楼,他的妻子也从外面回来,正在做菜,儿子坐在客厅里看最新一期的胶带。他们都和贝恩先生打了招呼,却好像没有看见阿丽莎一样。对于这两个人而言,阿丽莎是他们的耻辱。每当别人提起阿丽莎做的“好事”时,他们的脸色就会很难看,感觉自己被人嘲笑了,所以难免的把这种情绪堆积在心里,带回家中。
贝恩先生面对这样的家庭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他回到书房里开始审阅上午的文件,默默的等待用餐时间。
当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却没有一家人氛围的用餐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这让餐桌边上的成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了大门的方向。
在门铃响起的第三次,贝恩夫人终于站了起来,走向了大门处。当她打开大门时,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外两个非常帅气的年轻人。透过这两个人的身体,她看见了停靠在草坪外的四辆豪车,这让贝恩夫人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
应该是来送礼的,她是这么想的。自从贝恩先生转正成为局长之后,来送礼的人多了许多,这让她非常的满足。她喜欢和这些人交际应酬,然后在万般无奈之下勉强收起对方送来的礼品,在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所以贝恩夫人此时非常矜持的抬起了手腕,微微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年轻人摘掉了礼帽,“中午好,夫人,我来找阿丽莎女士。”
“阿丽莎?”,贝恩夫人的脸色逐渐的冷了下来,她开始对这两个原本非常顺眼的年轻人挑剔起来,“你们是谁,找阿丽莎什么事?”,在贝恩夫人的心中,一瞬间就把阿丽莎未婚先孕并且还生子的事情安排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长得这么帅,还有点钱,说不准就是他骗了阿丽莎,“阿丽莎现在不舒服,你们下次再来吧。”
不等杜林回答什么,贝恩夫人就要关上房门,就在房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突然间房门被大力的推开了。门外突如其来的力量让贝恩夫人被撞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有些羞恼的退开两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警惕的看着推门而入的杜林,有些凶狠,也有些胆怯。
贝恩先生立刻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就连家中唯一的男孩也站了起来,只有阿丽莎,傻傻的坐在餐桌边上,抱着孩子看着门口的那道身影。
“先生,你这样做实在是非常的失礼,如果你不能够给我一个解释,我会报警的。”,贝恩先生走到了贝恩夫人和杜林之间,挡住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贝恩先生虽然在对待家庭关系上有点软弱,但是在保护家人这方面却非常的强硬。
“您一定就是贝恩先生了吧?”,杜林面连笑如春风,主动伸出了手,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贝恩先生握了握,“我是杜林,这次特意过来看看阿丽莎和我的女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面对杜林如此简洁的说法贝恩先生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弯,相反的是他的妻子反应的很快,随便一挤就站在了贝恩先生的旁边,“原来就是你这个混蛋害的我女儿未婚先孕生子,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说着她就要动手,可是当她接触到杜林的眼神的瞬间,动作就停顿了一下。
杜林似笑非笑的说道,“女士,请管好你的嘴,如果你自己管不好,我不介意帮你管一下!”,说完他还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了贝恩先生。在和阿丽莎的交流中,他得知贝恩先生是一个好人,有点烂好人但同时还有自己的坚持,总之是一个好父亲就对了,所以他更愿意和贝恩先生交流,“贝恩先生,我可以进去了吗?”
“哦?啊!可以,当然可以!”,贝恩先生让开了身位,邀请杜林进去。
走进客厅,杜林就看见了已经站起来的阿丽莎,以及她怀中的小天使。杜林脸上顿时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大步走过去,走到阿丽莎的身边,低头看着阿丽莎怀中的孩子,突然皱起了眉头。阿丽莎本来不想说话,但是她看见杜林的这幅模样,又忍不住小声解释了起来,“孩子小的时候都是这样,等长大一些就肌肉就饱满了,就会变得好看。”
她怀里的女孩有些皱皱巴巴的,早产了两个星期让她看起来要比正常的孩子小一点,皮肤上的皱纹也多一些。
杜林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阿丽莎,“为什么不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我相信医院里的条件比这里要好很多。”
阿丽莎没有说话,其实不继续住院的原因很多,一方面医生认为母女二人的情况已经非常稳定了,不需要继续住院,那只能浪费医疗资源。其次贝恩夫人也觉得不需要住院了,高级病房的费用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每天都要十二块钱,这些钱对这个家庭来说还能够负担的起,但是浪费在这个女儿身上,不如用在儿子身上。比起女儿,贝恩夫人更溺爱家里唯一的男孩。
阿丽莎没有回答,阿丽莎的弟弟倒是站了出来,“你谁啊,一点礼貌都没有,一进来就就对我们的家事指手划脚,很烦你知道吗?”,他说着朝杜林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你就是害那个贱人怀孕的男人吧,你知不知道……”,阿丽莎的弟弟非常的不爽,因为阿丽莎两次未婚先孕还把孩子生了下来,人们都说他有一个私生活糜烂的姐姐,甚至有人拿他开玩笑,问能不能让他的姐姐为自己也生个孩子,甚至有人问多少钱可以和他姐姐来一次。
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调侃和嘲笑,让他心里有一种始终无法发泄的愤怒,迫切的想要发泄出去。如果不是贝恩先生一直约束着他,他早就把阿丽莎赶出这个家了。
他的家里,不需要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
第七五七章 一个人的离开【3】
杜林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至少和他很熟悉的人都这么认为,包括克斯玛先生和克斯玛夫人,梅森与梅林兄长,还有他的姐姐和弟弟妹妹们。在紫苜蓿镇的时候他是最老实的一个,胆子也不大,所有人都说杜林是个好孩子,将来也一定是一个好先生,一个好丈夫。
但有时候杜林的脾气也不是那么的好,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事事如意顺心,难免会因为一些内在的或者外在的原因生气,现在的他,很显然就生气了。他慢慢的转身看着走过来的年轻人,都佛刚准备做什么的时候杜林就用眼神制止了他,有些事情他可以假借别人的手做,但是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做。
“说,继续说下去!”,杜林拿出了一根烟点上,他吸了一口,轻轻的朝着年轻的弟弟吐去,眼神充斥着说不出的轻蔑。他微微偏着头,抬着下巴看着这个壮实的年轻人,挑着眉梢的动作让年轻人非常的反感。
“贱人只会和贱人在一起!”,年轻人如杜林所愿的继续说了起来,在学校那些事情让这位年轻的大学生已经变得无比暴躁,他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女朋友,最后也因为那些传闻导致他们关系破裂。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有一个女表子一样的姐姐,那样只会拉低自己的下限。加上学业不顺利,以及各方面的原因,最终他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了阿丽莎。
如果不是有阿丽莎这样的姐姐,如果不是阿丽莎总是做出让人愤怒并且感觉到羞耻的事情,他在学校里就不会被人嘲笑,被人排斥,被人调侃。他的大学生涯应该更加的有趣,他也不会成为朋友们的笑柄,他的女朋友也不会离他而去。都是这个贱人的错,都是这两个贱人的错!
他走到杜林的面前,正视着杜林,眼睛里带着一丝凶狠的目光,抬起手指着杜林说道,“从我的家里滚出去……”,说完就伸手去夺杜林叼在嘴上的香烟。
贝恩先生其实还在思考为什么杜林会突然来访的事情上,等他被儿子的怒吼惊动时只喊了一声他儿子的名字,连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他妻子倒是一脸的快意,非常希望看见那个叫做杜林的家伙能够倒霉。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太快了!
快到贝恩夫妇都没有反应过来!
杜林面对朝着自己面门抓过来的手向后微微一仰恰好躲过去的同时,反手抓起了桌子上只剩下半瓶的红酒,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个傻哔的头上掼过去。就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玻璃瓶碎裂,红酒飞溅的到处都是,年轻的弟弟也捂着脑袋向后退去。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出来,与红酒混在一起,一一缕暗红中又藏着一丝鲜红。
杜林挡在了阿丽莎的面前,他可不希望飞溅的红酒和玻璃碎片弄伤了他的小天使,此时他伸手一抓,抓住了年轻弟弟的手腕,用力向自己面前一带。
年轻弟弟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前踉跄的时候,杜林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的右手按在了桌子上,自己右手里只剩下红酒酒瓶的瓶颈,以及一小圈崩碎锋利的玻璃。他手心微松,如同匕首一样的瓶颈由上而下的翻了一个个,再次抓紧的同时,猛的朝着年轻弟弟的手背上扎过去,一瞬间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子。
一脚将年轻的弟弟踹到一边,杜林拍打了一下衣服,叼着烟含着笑侧身回头看着阿丽莎,“我领子乱了没?”
阿丽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要笑,从小她的母亲就告诉她,弟弟是家里的希望。那时候贝恩先生的工作还不算好,收入也不是很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要先满足弟弟的需求。很多次她坐在桌边看着弟弟吃着那些好吃的美味,自己却只能吃边角料和坚硬的餐包,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这种生活已经完全融入到她的生命中,明显的差别待遇让她都已经麻木,甚至开始接受并且认可,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但是现在,她看着自己的忍让了二十多年的弟弟歪倒在地上,倒在洒落的酒水和鲜血中捧着被刺穿的手掌痛哭流涕的时候,她居然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痛快。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抽出一只手将杜林有些凌乱的领子捋整齐,并且拍了拍,杜林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就像是……在那个该死的冬天,在伊利安,当她坐在杜林对面质问他时候他露出的笑容,阳光一瞬间了乌云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如此的耀眼,连内心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灿烂笑容啊!
已经回过神来的贝恩夫人疯了一样的扑向杜林,却被都佛一步横跨插在了她和杜林之间,挡住了他。
杜林回过头来斜睨了一眼贝恩夫人,裹了裹嘴,笑着走到年轻的弟弟身边,抬起脚一脚踩在了弟弟的脸上,用力碾着,“怎么了夫人?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感觉脑袋都要炸了的年轻弟弟更加奋力的喊叫起来,但很快在杜林那种俯视的充满了对生命漠视的眼神里闭上了嘴巴。
贝恩夫人意外的冷静了下来,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光从杜林身上转移到了阿丽莎的身上,深吸一口气,保留住了自己的理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阿丽莎,让你朋友把你弟弟放开……求你了。”
同时也反应过来的贝恩先生却选择了沉默,他突然间感觉到非常的悲伤,不是因为他的儿子受到了前所有为的伤害,也不是杜林在他的家里当着他的面狠狠教训的他的儿子,而是他意识到,这个家似乎在这一刻已经散了。毫无疑问,阿丽莎必然会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不会再回来,这里将永远少了一个人。
更让他感觉到悲伤的是自己居然无能为力,他根本阻止不了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家人的时候不够强硬,面对市侩虚荣偏心的妻子不够强硬,面对敌视甚至是仇视自己姐姐的孩子时不够强硬,面对有些软弱的自己也不够强硬?!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管他妻子和杜林、都佛之间的事情,也没有去管那个连惨叫都不敢发声的儿子,而是平静的走到了阿丽莎的面前。在这一刻,他从阿丽莎的脸上看见了他这辈子几乎都没有见到过的,充满了阳光,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笑容在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就是一生中最大的讽刺和嘲笑。他缓缓的低下头,强行振作起来,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定要走吗?”
阿丽莎点了点头,她快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弟,又看了一眼那个让自己一度认为自己疯了的男人,抿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贝恩先生的表情很复杂,他嘴唇动了动,过了片刻才说道,“等吃完这最后一顿饭再走吧……”
“你疯了吗?你和那个贱人在那说什么呢,你没有看见你儿子快要死了吗?”,贝恩夫人尖利的叫声刺破了小区的宁静,她就像一个疯子那样想要厮打都佛,都佛回头看了一眼,杜林点了点头,紧跟着都佛手臂一扬,贝恩夫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指是沾染了一丝鲜血,她的脸颊也开始微微疼痛起来。一丝恐惧在她心底开始蔓延,这些人都疯了,他们居然真的敢动手,她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夺门而出。
杜林这时候狠狠的在年轻的弟弟腰腹部位踢了一脚,踢的年轻的弟弟闷吭一声卷缩起来,在地上微微颤抖。他蹲下身子看着满脸痛苦的年轻弟弟,拍了拍他的脸颊,“学会如何做人了吗?”,年轻的弟弟充满了屈辱的点着头,不敢看杜林的眼睛。
杜林笑着站了起来,拽着剑领抖了一下,走到了阿丽莎的身边,看着贝恩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离开更好一点,请您放心,我会妥善安置阿丽莎,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孩子找到了。”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林还是有一点心虚的,毕竟这件事是克斯玛先生做的,而且他也知道。
阿丽莎原本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她抓着杜林胳膊的手背上翻起了一根根青筋,“真的……找到了吗?”
“是,找到了。”
“带我走,我要去见我的孩子,带我走……”,阿丽莎连收拾都不想收拾拽着杜林就朝门外走去,杜林只能被他拖着不断前行。
当然,他没有忘记像贝恩先生保证,一定会照顾好阿丽莎。
坐在车上离开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贝恩夫人报了警,警察局的人也来了。都佛打了一个电话给薇薇安夫人,薇薇安夫人又给警察局局长打了一个电话,事情很快就结束了。尽管总督大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遗留下来的影响力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消散。加上作为女权先锋的薇薇安夫人也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社会活动家,警察局在了解到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之后,贝恩先生也同意的情况下,自然愿意卖个情面。
车窗后的社区大门越来越远,贝恩先生孤独的站在社区的大门外,他非常希望车子能停下来。但是此时的阿丽莎,却感觉到从未感受到的快乐和幸福,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
第七五八章 回家
坐在车上,气氛有些沉闷,阿丽莎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杜林也不太好劝慰。像这种事总不能说“你全家都不是东西,离开时对的”诸如此类的话吧?而且他心里其实也有一点虚,所以也保持了沉默。当车队驶入车流之后,都佛才破开了僵局,他回头问了一句,“接下来去哪?”
杜林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安丽莎,想了想还是先回紫苜蓿镇。今天是周六,后天才是贵族学校的开学典礼,只要明天能够赶回来就没有什么问题,不会影响他们参加都佛儿子的开学典礼。从奥尔奥多到紫苜蓿镇大概需要五个小时左右,倒不是路途真的有那么远,而是从特耐尔到紫苜蓿镇之间没有列车轨道,只能开车或者乘坐客车,加上路况一直是个问题,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紫苜蓿镇。
现在还是中午,如果现在就去,晚饭之前可以回到家里。
都佛想了想就同意了下来,他现在也不想和薇薇安过早的见面,否则双方都很尴尬。既然已经决定做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缠在一起。薇薇安有自己的事业,都佛也有自己的事业,双方的出身和社会地位注定他们不可能真正的走到一起。无论是薇薇安迁就都佛,还是都佛迁就薇薇安,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两个人都是非常独立的人,独立的人往往代表着坚定的立场,谁都不会轻易为谁改变。
在回家的路上阿丽莎一直表现的很沉默,杜林能够感受到随着离紫苜蓿越来越近,阿丽莎身上的恐惧也就越来越多。当他们从特耐尔车站下车,换了车前往紫苜蓿镇的路上时,阿丽莎终于说话了。
“能和我说说他的情况吗?你从哪里把他找回来的?”,阿丽莎的眼眶里带着泪水,那段时间里她几乎快要疯了,自己的孩子被偷走了,她寻找了整整一年都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连警察局都告诉她找回来的情况微乎其微。每年都会有很多孩子被偷走拐卖,一百个孩子中能找回来三五个人都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在这个户籍制度不健全,没有监控和各种高科技破案方法的时代里,很多案子最终都石沉大海,成为档案库中角落里吃灰的存在。就连阿丽莎去奥迪斯市寻找杜林请求杜林的援助,她也没有抱什么希望,纯粹是想要寻找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孩子被抢走的时候太小了,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自己被人从父母的身边夺走,永远的离开了自己的母亲。
但是奇迹来的太快,幸福来的太突然,同时阿丽莎也有一丝丝恐惧,孩子会不会怪自己?怪自己没有竭尽全力的继续去寻找他,反而重新生了一个孩子并且以此为寄托,此时的阿丽莎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罪恶感,一种自己居然放弃了继续寻找孩子的罪恶感,作为一名母亲她居然停止了继续找寻自己的孩子,这简直不能饶恕!
在杜林的叙述中……他编了一个故事,说是孩子走失一年之后就找到了他,并且寄养在了他的父亲那边。因为某些原因他忘记了和阿丽莎说这件事,加上她又怀孕了,为了避免造成一些意外,所以他暂时保留了真相,一直等到现在,等到女儿的出生之后才飞快的过来告诉她,并且要带她去见第一个孩子。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任何一个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会从杜林的谎言中找到许多的漏洞,但此时阿丽莎的全身心都牢牢的被那个找回来的孩子所吸引,她根本无从分辨杜林说的话中到底有多少是假的,有多少是真的,她只关心两点。自己的孩子找回来了,以及马上就要见到他。
当车子驶入镇子的时候,阿丽莎才想起来自己离开家的时候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携带一些更换的衣服,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杜林,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这里附近有卖衣服的吗?我穿成这样去见他会不会被他责怪?能不能从附近买一些衣服我换了再去。”,说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素面朝天的脸,“我是不是应该化个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会不会太丑了?他会不会很抗拒我现在的样子?”
杜林:_
车子缓缓停靠在克斯玛先生的“别墅”外面,镇子里对克斯玛家突然间发达起来早已见怪不怪,特别是梅森,居然已经成为了特耐尔的地区警察局局长。每次他回来都是克斯玛先生最得意的时候,毕竟有个警察局局长管自己叫父亲,这可是整个镇子乃至于特耐尔地区独一份的享受!除了片刻的围观之后大家就主动散去了,也没有什么人想要来干扰到一家人“温馨”的团聚。
“你还知道回来?”,克斯玛先生坐在安乐椅上叼着烟斗,抬眼瞥了一下杜林,哼哼的冷笑了两声,让杜林感觉到气温有所下降。这几年杜林一直都没有回来,虽然有时候也会通过电话联系克斯玛先生,但是克斯玛先生的不满情绪还是在不断的累积。对于克斯玛先生来说,杜林出去之后连过年都不回来是对他多年来教育成果赤果果的挑衅。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家这个词在克斯玛先生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以至于每年过年他都会在吃饭前把杜林骂上好一会。小苟日的一出了笼子就忘记了回家,这种混蛋简直毫无人性……。
面对生气中的克斯玛先生,杜林除了赔笑之外,只能闭着嘴。
他很了解克斯玛先生,知道克斯玛先生的脾气发完就好了,争辩只能点燃克斯玛先生的暴脾气,说不定还要挨打。虽然自己在外面拥有了很大的事业,但是说到底毕竟他还是克斯玛先生的儿子,如果克斯玛先生非要揍他,他还真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克斯玛先生骂了一会之后,脸上肃然的表情突然间柔和了不少,杜林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没想到他刚动了一下,克斯玛先生的眉毛又竖了起来。他还没有弄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的软化是怎么一个情况时,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克斯玛家的老东西,快来管管你的孙子,你再不来我就揍他了!”
下一秒,伴随着一个哈哈笑的童音以及一条狗的惨叫声,杜林都忍不住回过头去。他看见了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牵着一条狗甩开了小短腿一边笑一边跑,可怜的狗狗一边凄惨的哀嚎一边挣扎,却无法挣脱那根要了老命的绳子。绳子的一头被那个孩子抓在手里,另外一头则系在了狗狗作为男狗的尊严上,每一次奔跑的步伐都代表着一次剧烈的疼痛。
后面一个凶悍的壮妇一直在追,不过看得出她并不是追不上,只是想要逗那个小男孩玩。
紧接着杜林就感觉到耳膜一阵生疼,一个女人克斯玛夫人,她手里拿着擀面杖从房子里冲了出来,就站在杜林的身边大吼一声“谁敢”,然后颠颠的喊着“亲爱的,慢点跑,别摔跤了”然后朝着那个小孩跑了过去。
克斯玛先生撇了撇嘴,又瞪了一眼杜林,嘴角含着笑怒斥道,“你小时候是一个混蛋,你儿子也是一个混蛋,而且比你更混蛋。我真怀疑你有没有把什么优秀的基因传给那个小混蛋,现在整个镇子都知道我们家有一个小恶魔。”
小克斯玛先生非常的活跃,自从学会了自己奔跑之后很快就让自己的名声传遍了整个镇子。不是今天用黄豆钓死了几只鸡,就是明天用鱼骨头钓死了几只鹅,或者像是今天这样,用绳子拴住男狗的尊严,然后满镇子跑。用一句人憎狗厌来形容小克斯玛先生一点也不为过,不过大家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除了他是克斯玛家族的第三代之外,他对“人类”还是非常亲热并且礼貌的。总是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哄得大家开怀大笑,人们都说他可比杜林聪明多了……。
阿丽莎此时也从房子里出来,她站在杜林的身边看着那个跑来跑去,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莫名其妙的露出了微笑。她并不觉那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但是看见了孩子的欢笑,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逐渐浮上心头,就觉得这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看见阿丽莎的出现,克斯玛先生轻咳了一声,顺便瞪了杜林一眼,杜林知道他已经被原谅了。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克斯玛先生的身边。
克斯玛先生矜持的点头表态,“这次放过你,如果今年过年你还敢不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一旁的阿丽莎听见后愣了一下,偷偷瞟了一眼认真严肃的克斯玛先生,以及一脸蛋疼的杜林,立刻收回了目光。
“梅林的女人怀孕了,你知道吗?”
杜林又是一阵蛋疼,他知道个鬼,现在他该回答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这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