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零章
从凯文这里确保了一下律师团在庭辩上的策略之后杜林才算真正的放心,他可不放心那些拿钱办事的人,职业道德这个东西在巨额的金钱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越是对法律研究透彻的律师,践踏起法律来也就越是得心应手,法律知识他们赚钱谋生的工具,并不是约束他们的界限。再者说背叛无非就是赔偿一笔违约金而已,如果有一方开的价格在赔偿了违约金之后依旧能够留下大笔的金钱,说不定就动心了呢?
第二天早上帝国最高法庭一号法庭外就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记者,自从乔治家族在报纸行业倒台之后各地的报社经过几轮血腥的搏杀,终于淘汰了许多没有生存能力的小报社,留下的大多都是有很强竞争力的报社。那些倒闭的报社老板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放任乔治家族的倒台是他们做过最愚蠢的事情,乔治家族对报业的贡献远远高于他们对报业的掠夺,可惜有时候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当杜林的一只脚从车厢内踏出的那一刻,镁光灯就开始不断的闪烁,在大白天都有些刺的人睁不开眼。
这场庭辩牵动了太多人的心,不管他们是否和原告被告有什么利益关系,他们都想知道今年这场开年大戏到底会走向何方。蜂拥而至的记者高高的举着录音器材将法庭外围堵的水泄不通,一个个有些狼狈的警察手牵手维护着现场的秩序,不让这些已经疯狂的记者干扰到今天的主角。
“杜林先生,您对这场诉讼有必胜的把握吗?如果您获胜了你想要怎样的赔偿?”
“杜林先生,我是帝都日报的记者,请问您面对昔日同伴的背叛谋害有何感想?”
“杜林先生……”
吵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耳膜都有些刺痛,杜林低着头在保镖的保护下推开了人群,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台阶上。就在他即将进入最高法庭建筑物大门,站在了台阶最高一阶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台阶下的记者,用非常平稳的声音肯定的说道:“一年多前我也面面对过一场诉讼,但当时我是被告。有许多记者问了我和你们差不多相同的问题,我只说了一句话。”
“今天,我站在这里,我还要说同样的话。我相信帝国的司法界以及法律会给我最公正的结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人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正义必胜,法律必胜,谢谢……”,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建筑物内,只留下疯狂记录的记者们。
“您说的非常好,连我都被打动了……”,代表律师紧跟在杜林的身边恭维了一句,“正义必胜,法律必胜!太有气势了,这也是一个激发对方和我们争下去的信号。”
代表律师对杜林刚才的那句话非常的肯定,在律师行业中他们这个律师事务所基本上已经站在了这个行业的最高处。圈子就那么大,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律师圈子里没有什么秘密,卡佩家族也组建了一个律师团,据说是要争取赢得这场官司,这是一个好消息。在有了确切到足以直接定罪的完整证据链之下,杜林先生要求的拖下去才是他们工作的意义。
但是拖下去也需要对方配合,现在对方就很配合,他的话能够激怒这场官司的被告,因为他们时邪恶的一方,最后会把他们带入到杜林先生的节奏和计划中。
杜林微微点头,“我今天要做什么,说什么?”,原告专用的休息室外两名保镖拉开了大门,他们走了进去,杜林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如果有我需要背诵记录的台词之类的,最好给我准备一份。”
代表律师立刻笑着说道:“杜林先生,今天没有任何的剧本和台词,不过我希望您能够稍微注意一下我的手势……”,说这话代表律师站在了杜林的对面,他穿着黑色的正装,当他抬起小臂的时候会露出一寸长白色的衬衫袖口,袖口上挂着一颗非常漂亮的袖扣。他面对着杜林用另外两根手指捏住了这颗袖扣,然后推动了一下,原来这是一个双面的袖扣。
一面是红宝石质地的多边形,一面是蓝宝石质地的正方形,通过一个小机关推动一下就可以让袖扣翻面。
“当我袖扣对外的一面呈现红色的时候……”,代表律师特意的展示了一边给杜林看,“您可以用肯定式的语气确定任何人对您提出的任何问题。”,杜林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代表律师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您可能会面对一些比较特殊的问题,比如说在您看来应该是以否定式作为答句的问题,但是我们给出了肯定式答句的回答,您一定会产生困扰。”
“如果你产生困扰时,请您做一个动作……”,他看了一眼杜林的双手,然后和身边的人交流了一下,他身边的律师立刻摘掉了手上一枚白金戒指,擦洗过之后放在了代表律师的手里,“请您把这枚戒指戴在食指上,当你面对这些困扰的时候,您只需要用拇指搓动这枚戒指,我们的答辩律师就会提起对本条问答的抗议,如果抗议没有通过,法官也要求您必须回答,那么请按照您的想法去回答。”
杜林将白金戒指戴在了左手的食指上,他搓动了几下,手感还不错。
代表律师继续说道,“当我袖扣蓝色的一面朝外时,您需要用否定式的答句回答所有问题。当然一样可能会出现和刚才我们所说类似的困扰,也采用刚才的办法处理。”
“如果您认为这场庭辩需要休息时,请您整理一下您的领带,我们会提出休庭的建议。如果您觉得需要结束了,请解开领口的第一个扣子!”
杜林牢牢的把这几个小动作记了下来,然后格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你们惯用的手段吗?”
代表律师脸上略带着谦逊,同时又有一些隐藏着的傲然,他略微欠了千身,笑说道:“并不是任何人都值得我们如此认真的对待!”,这句话既体现了他们律师事务所的超然地位,又赞美了一下杜林的独特性,这些耍嘴皮的人永远都是这么会说话,这句话的确让杜林很舒心。
“如果这件案子你们做的不错,我还有一件案子可以交给你们去做……”
九点四十分正式开庭,因为考虑到这次庭辩的双方都有着很大的来头,所以帝都出动了一名被提名终生**官的**官来主持这次庭辩。这位法官稍后到场之后,专人宣读了这次诉讼的内容,并且进入了流程。
在人们想象中充满了激烈争辩,不断出现反转的庭辩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被告一方的律师团竭尽全力想要摆脱刺杀杜林的人与两名被告之间的关系,同时原告一方的律师暂时拿出的证据又不具备了一针见血的绝对性,反而有些辩词好像非常的无力,这让正常庭辩非常的枯燥,气氛也很低沉,特别是那些花了大价钱“买”了门票进来看热闹的人在心里骂娘。
他们都看得出这场庭辩有些不对头,更何况是最少审判了几千件案件的法官?不过**官阁下不仅是法官,也可以说是一名政客,在不违背他原则和职业道德的情况下,他也希望能够把这件案子的影响力与后果降到最低,整场都在低着头审阅那一份份文件。
说不定他已经睡着了。
庭辩持续四十分钟后有一个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当**官离开之后,杜林掏出了香烟对着唐纳德摇了摇,然后走向了二楼的吸烟区。
唐纳德有些迟疑,但还是跟着去了,他想知道杜林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更想和杜林私底下谈谈。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因为这场官司无论输赢他都会失去自己手中的权力赢了,他需要听从卡佩家族的吩咐去做事,因为是卡佩家族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所以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他都会扮演一个不那么舒服的角色,为卡佩家族服务,除非有一天他成为了州长甚至阁员才会摆脱这种窘境。
输了,那么他就彻底的完了,特别是在投靠了卡佩家族之后还输了,他会输的更惨。卡佩家族没有明显的阵营趋向,但是谁都知道卡佩家族在旧党中很有市场,不少旧党官员都是卡佩家族的朋友。作为一名新党成员投靠有旧党倾向的贵族资本家最后输给了新党成员,他肯定翻不了身。
所以他现在很茫然,当初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受到了他父亲的影响,可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又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两人近了吸烟区之后就有保镖将门关上并且挡在了门外,十多分钟后唐纳德先走了一步,杜林才慢腾腾的出来。
他突然间想起了自己曾经问凯文的一个问题,他问凯文为那名侵犯了多名女学生的老师辩护的时候有没有受到道德方面和良心上的谴责。
凯文当时的回答让杜林记忆犹新
你只要相信他是无辜的就行了!
第六一一章 法庭外
在继续庭辩时,作为被告的一方律师突然间提出了一个观点,那些照片会不会经过了人为的修改等技术手段进行内容伪造。并且这名律师还提出了近几年来传播非常广,也造成了极大影响的“外星人事件”作为论点,这个事情所带来的影响力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猜测。
外星人事件在整个西方世界都非常的有名,甚至到今天为止这件事所带来的后续影响还在不断持续发酵。事情的起因来自于一名自称是野外生物拍摄爱好者的自由投稿人,他拿出了一张相片,相片上主要的构图是一只站在枝头梳理羽毛的鸟。但是在这张相片的右侧能看见一个具有一定机械性质的扁平东西和部分支架,以及一名三角脑袋大眼的怪物。
这位自由投稿人声称当他当时在拍摄这张相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随后有一些科学家站出来为他解释,声称这是一种非常高精尖的光学欺骗效果,甚至还拿出了一个所谓的简陋模型,在一些公众场合进行演示。紧接着整个世界一片哗然,一些机械爱好者称画面没有完全拍摄到的内容应该是一种可以飞行的载具,地上的部分支架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多种力量的推动下,人们终于知道了这张相片到底惊悚在什么地方,不多久帝都日报就以《我们并不孤单》为标题发表了一篇新闻稿,在新闻内撰稿人在多种证据的作证下认为外星人是确实存在的,甚至有可能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我们之所以无法发现这些外星人,是因为他们拥有超越了时代的技术,让外面的裸眼看不见他们,但是机器可以捕捉到他们。
为此那名自由投稿人还获得了许多的奖项,被不少相关组织机构邀请去做演讲之类的,一下子就成为了社会名人。
接下来就是外星人热大爆发的一年,仿佛一夜之间外星人占领了地球,许多相片中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一些可能和外星人有关的东西,比如说飞行器、模糊的背影甚至是清晰的面孔。在人们对外星人的好奇持续了**个月的时候,狂热突然间因为一本名为《饲养》的书扭转成为了对外星人的恐惧,这本书的作者本身是希望能够借助外星人的影响力赚一笔钱。
可市面上类似的书层出不请,热点依然是热点,可书不一定就好卖。加上这位作者的作品大多数都是凶杀惊悚类的小说,他决定反主流而行,把这些“爱好和平”,“爱好观察”的外星人的面目反转一下,认为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人类不过是外星人饲养在地球上的试验品,当他们需要实验某种药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随机抓取一些试验品用作于实验。
在书中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观点,或许这些肉眼无法看见的外星人就在我们的身边,甚至有可能就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阅读这本书。
这种反主流的内容一瞬间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同时也把对外星人狂热的正面文化快速演变成一种带有阴谋论的负面狂热,人们开始聚众游行要求政府将外星人从这个星球上驱逐出去,还有一些人认为应该把外星人找出来,然后夺取他们的科技,杀掉他们,重新掌握人类自己的命运,掌握主动。
在巨大的社会舆论巨变之下,第一个发现了外星人的自由投稿人被一些人攻讦为“外星人的走狗”,认为他放出这张相片的目的是制造一种虚假的氛围,让人类能够更加平稳的接纳外星人的存在,乃至于统治。
在众多狂热者的语言攻击甚至是物理攻击下,这位自由投稿人站了出来面对公众承认自己在相片上做了假,因为一次意外他让相片的底片产生了第二次曝光。正是因为这次失误让他有了一些想法,或许他可以借助这样的技术来获取自己在事业上的成功。然后他就弄出了这样一张巧合之下拍摄到了外星人的相片,并且成功的引发了全民的热议和舆论的潮流,他也因此获得了巨额的财富。
这就是外星人事件以及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就算是今天也依旧有人声称自己拍摄到了外星人的画面,向各大报社投稿希望能够赚到一笔稿费。
被告的辩护律师提出了相片造假并非是无的放矢胡搅蛮缠,可以说他们的律师对原告提供的一些基本证据研究的相当详尽,直接找到了第一个可以看做是突破口的地方进行了要害攻击。如果能够证明相片是伪造了,不仅杜林对他们的控诉不成立,反而他们能够反过来咬杜林一口诬告。
因为被告一方要求对原告的基础证据进行合法性检验,很多基于相片延伸出来的问题就无法继续询问下去,只能等待下次开庭。下次开庭的时间初定在一个月后,相片的底片将会由四家检测部门同时进行真伪的检验,确保最后的结果真实有效。
一个精彩火爆的爆点被双方用最无聊的方式演了一遍,让人大呼无聊之外,也有一些人看出了这场庭辩背后的东西。那就是杜林这方的律师似乎选择错了战略,他们没有以手中已经形成证据链的有效证据作为火力点争取陪审团的倾向,反而给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证词证人,这让简单明了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有人认为杜林这次选的律师团有问题,但是更多的人则认为这场世界瞩目的诉讼,决胜的地方和以前所有的案件都一样,结果不会出在法庭上,而是法庭外。
这个世界能够干涉到司法公正的东西太多了,而且杜林已经被免职,但是他对抗的却是目前的奥迪斯市市长,以及在北方交友广阔,势力根深蒂固的老牌贵族财阀,作为少数派的杜林想要赢得这场本就属于他的官司是很难的。
报纸上不断分析这场官司的第一场庭辩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收尾,在一些可爱的小纸片的作用下大多数的报纸所发起的舆论都是倾向于杜林这个“受害者”的,他的受害者形象跃然纸上,普罗大众包括了一部分中产阶级,都倾向于杜林。
舆论上的风向很快造成了卡佩家族在商业上的一些问题,最先发难的也是卡佩家族以为合作关系最为牢固的法蒂玛家族。法蒂玛家族作为帝国目前北方最大的一支贵族财团,本身就是一个风向标。圣女阁下认为道德有污的人不应该让他们来玷污法蒂玛家族的清誉,所以在南方特区的合作上选择了暂停计划。
这一拳打的老卡佩眼冒金星,法蒂玛家族已经告诉大家这块蛋糕我要了,但现在他突然把蛋糕放回了盘子里,就算他表示我不吃了,也没有其他人敢站出来说一句你不吃我吃。老卡佩先生当机立断,亲自前往法蒂玛家族向圣女阁下解释这些事情,希望能够让双方的合作继续下去。
与此同时,卡佩家族也开始意识到舆论对他们的影响,开始网罗一批报社为自己发声,但是他们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一旦主流舆论形成了一股潮流,就不是可以轻易阻挡下来的。他们收买的报社也不能够直接说出卡佩家族是无辜的这样的观点,前面他们还在吹杜林,现在一转身就吹卡佩,谁都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做报纸了,还要不要公信力了?
一些对杜林怀疑的言论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更进一步推动了这件自的胜负不是在法庭内的这种阴谋论观点,一时间让卡佩家族焦头烂额。面对群情激愤的舆论,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贵族主宰社会的时代了。
“当一个小孩子被人打了又打不过对方的时候,他会怎么办?”,马格斯一边喝着清淡的花茶,一边推动一颗棋子在棋盘上进了一步。
杜林皱着眉头,面对马格斯的攻势他有点犹豫不决,他不是很会下棋,如果不是马格斯提议他根本不想玩这个游戏。想了半天,他才挪动了一颗棋子,紧接着马格斯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将自己的棋子压在了杜林的“王”上。
这时他开怀大笑着直起了身,摘掉了眼睛,拿着一个热毛巾擦了擦双手,“如果我是你,我会去请教一些厉害的老师,找一群厉害的朋友,然后尝试着一起在棋盘上打败我。”,他说着话锋一转,“你这段时间在西部玩的很开心?”
杜林去了西部之后马格斯心里就滋生了一些想法,他其实并不希望杜林去西部,他希望杜林能够来帝都帮自己。这样自己才能够一直把杜林控制在一个合理合适的范围内,但是又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让杜林去折腾门农去。
对于门农这个依靠政治投机爬起来充满了土渣子味的第三党党领袖,马格斯非常的讨厌,他破坏了帝国政治的格局,却对这个人又没什么办法。
杜林,就是这个契机!
第六一二章 棋子
马格斯的一句话让杜林意识到虽然自己已经离开了帝国腹地的漩涡,但是这个老人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目前背负的一些责任,但是马格斯这样的关注显然超出了他应有的关注程度。当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你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他很重视你,希望能够看见你每一天的成长,知道你最近都做了什么,有什么收获,有没有犯错,又有没有总结什么教训。这是一种长辈对自己喜欢的晚辈的一种爱护的情绪。
第二种可能,他在提防你,他不希望在自己打盹的时候你从背后给他捅上一刀,所以他必须保持自己时时刻刻都处于清醒的状态中,用眼睛锁死你的所有行为,小心提防你任何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行为,他不信任你。
杜林并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做一些事情,许诺了一些美好的前景,马格斯就会把自己当做是他真正的接班人来关注。杜林所做的那些事情在他这个层次来看的确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都上升到了国家战略的大层面。但是杜林也很清楚,自己对面坐着的这位老人亲手将自己世代祖先效忠的皇室从权力的宝座上踹了下去,在他执掌帝**事、政治、文化以及方方面面的这二十年里,可谓是权倾天下。
在帝国再也找不到权力比他更大的人了,杜林也好,外面的那些贵族大资本家也好,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对于马格斯而言就是一个笑话。当人们还在满足于几千万上亿财富的时候,马格斯手中能够让他支配的国家财政早就以亿为结算单位来计算。他所掌握的资源人脉,可以覆盖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物质,都不会被马格斯放在眼里。
那么杜林还有什么成绩能够拿得出手?
他做的这些事,想出的这些主意,他的大脑!
他有一个危险的大脑,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才能清楚的认识到马格斯对自己的关注绝对不是爱护,而是一种监视,一种提防。
他脸上面不改色的笑了起来,就像在这一瞬间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的东西一样,极为自然的接着马格斯的话说了下去,“我弄了一些矿,还有一些地。当市长的时候忙惯了,一下子清闲下来有些闹不住寂寞。正好听说西部正在搞什么绿色家园大开发计划,为了表现出我崇高的爱国情操,所以我在那边找了点事情做。”
马格斯脑子都糊涂了一下,什么绿色家园大开发计划,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情,内阁内也不可能有人敢瞒着他。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一定是门农的手笔。那个该死的马贩子真的是令人十分的讨厌,如果不是马格斯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他早就要让门农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谁还会和他嗦这么多的事情?
他带领的血色黎明余孽一直在西部那块地广人稀的地方作乱,之前还发动过武装起义想要割据整个西部,被镇压之后窜逃到国外。后来摇身一变又组建了前进党,拿下了西部的势力范围。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可能会在门农做出这些事情之前就把他干掉,但是马格斯不是一般人。哪怕杀死了门农,还有窗农和烟囱农,这些层出不穷的人物会接连不断的挑战帝国执政党的神经。
与其让他们在一次次被击垮中不断的进化,掌握更多先进优秀的手段,不如干脆让这群小丑爬到桌面上来,让他们站在聚光灯下,然后让这个世界自然而然的淘汰这群畸形扭曲的虫子。
从门农弄出的那些政策里马格斯已经预见了他的下场,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和资本家勾结在一起看上去在发展的前期会有非常卓著的表现,可是他缺少夯实的基础。一旦出事资本家们会立刻抛弃这个失败者,在失去了资本家支持和当地生存的土壤之后,才是对这群人动手的最好时机。
本来这个时机可能还要等上几年或者更久,马格斯甚至都有可能看不见那一天的到来,但是杜林突然去了西部让马格斯看见了黎明的到来。如果杜林这个祸害到了西部是不是能催化前进党倒台的速度,让这一天早一点到来?
这很有可能,因为杜林的野心很大。他根本就不是闲不住想要去西部,而是去西部寻找“机会”去了。
聪明人永远都喜欢,但也害怕和聪明人待在一起,因为聪明人能够了解聪明人的想法,看上去“聪明”这个词很普通也很普遍,可实际上这个词能够把整个社会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都完全的筛掉,只留下不足万分之一的人!
杜林要去西部,马格斯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杜林要跳出去,因为现在帝国内的局势只有西部最适合“从零开始”。尽管马格斯不想承认这一点,可他又必须承认,在西部那些淳朴的牛仔眼里,帝国只是一个很笼统的词。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西部,他们也很少享受到来自帝国各种政策的扶助和倾斜,所以这些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把帝国这个概念放在心里。
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会对谁憨厚的笑。
谁让他们吃不饱肚子,他们就会让对方看见他们的“主见”!
杜林知道自己在新党内无法做到他想要的位置,所以要跳出去。马格斯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已经有了相应的应对手段,他不可能放任这样一个具有野心和危险思想的人在帝国内一天天壮大起来,除非他愿意接受一条绳子拴在他的脖子上,但他绝对不会同意,就像马格斯也不会同意一样。
他笑着点了点头,“西部是帝国下一个急需开发的地方,那里有大片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但是经济建设方面一直都是帝国最后落的地方。有没有兴趣在西部找个地方当个市长,算是这次的补偿?”
马格斯的思维一直都在活跃当中,他能够一边说话一边思考,甚至还能够不断的改变思路。他很快把之前的想法否定了,如果能够把杜林重新拉回到新党立场的阵营中,哪怕只是表面的。那么他想要实现自己的野心和**,就必须做到一点让西部的经济快速蓬勃的发展。
西部不是奥迪斯市,不可能再有奥迪斯市发生的奇迹,改造整个西部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等二十年之后,四十多岁的杜林,到了那个时候他想要从零开始,怕等他老死的那天都不太可能。当然,该戒备的还是要戒备,该留下的后手还是要留下,不到万不得已,马格斯还真不愿意放弃杜林,以及他那神奇的大脑。
杜林与马格斯两人对视了那么短暂的几秒,杜林才摇着头说道:“不了,我现在的身份有点特殊,不太方便在短时间里重新从政。等下次大选年的时候再说吧。”
马格斯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笑着点了一下头,至于是不是认同杜林的说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很快就把话题从杜林个人的事情上拉回了他们之前谈的问题上,马格斯将棋盘上的棋子码放整齐,一丝不苟的态度和专注的神情好像他做的这件事非常的重要,“很快卡佩家族就要着急了,到时候你那边的压力会更沉重一点,他能撬动的人脉非常多,各方面都会给你带去很大的压力和威胁。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同时,把他们对你的迫害展现出来。”
“这些人结了一张网,彼此纠缠在一起,只要卡佩家族的问题成为了社会问题,我们就能够开始对他动刀。”,马格斯拿起一名代表了士兵的棋子,放到了它该在的位置,“卡佩家族……”,然后有拿起了另外几枚,一一摆放整齐,“圣歌财团……”,接着就是那些战马和攻城器械,“北方贵族的关系链……”
当他最后拿起“王”放回到最后一个位置上时,抬起头看着杜林,“贵族资本家!”
“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够帮我完成。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而我并没有给你什么,但我认为我们的目标和理想都是一致的。”
杜林从马格斯的别墅回到家里的时候芙蕾娜已经卷缩在沙发上看着新一期的胶带,皇家学院里可没有电视机这样的设备让学生们消磨时间,历来以严格著称的学校恨不得把学生都撕成两半,一半学习,一半休息,等时间到了让着两半调换一下,永远的学习下去。
她看了一眼杜林,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机屏幕上那些颜色有些暗沉的画面,不时的笑出声来。
杜林脱掉了外套走到沙发边上坐下,问了一句,“怎么想到今天过来?”,他给芙蕾娜这边的钥匙,不过听说她没有独自来过。
“帝都就这么大,所有人都在讨论杜林先生和他的敌人们的事情,我当然会过来看看。”
第六一三章 社会活动家
“上次我忘了问,学校氛围怎么样?”,杜林这就属于没话找话,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芙蕾娜的小腿上。可能是因为今天和马格斯见面下棋的过程中接受了太多不明确的潜在信息,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压力的。特别是马格斯询问他是否想要在西部任职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压力非常的大。他现在需要的,是放松,全身心的放松。
冬天时想要房子里变得暖和非常的简单,壁炉是最简单的方法,除此之外还有更加奢侈的方式,比如说用曜晶作为热能的来源,能够让一间屋子快速的暖和起来。能够居住在橡树湾别墅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穷人,一天烧掉几块钱十几块钱的曜晶根本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畴内,花费时间考虑值不值得这个问题,不如考虑考虑更有价值的事情。
所以在冬天别墅里的温度一直维持在有二十八度左右,正好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温度,不需要穿太多的衣服。芙蕾娜看上去已经洗过了澡,身上散发着一种沐浴露特有的香味。这种香味如果在日用品店里闻到可能会让人觉得很一般,甚至会让一些人觉得有点反胃或者恶心什么的。可是用在了人身上之后,味道显然清淡了不少,也变得好闻了一些。
一边摸索着芙蕾娜的小腿,杜林一边感叹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离开特耐尔已经好几年了,他刚到特耐尔的时候才十六岁,现在他已经二十一了,等把现在手里的事情全部都忙完,差不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甚至二十七八岁了。时间真的很紧迫啊,从来不会为某个人停下自己匆忙的脚步,就连神明都被时间熬死在岁月的长河之中,人类又能如何长久?
如果不能在这条时间长河中有那么一瞬间点亮整个天际的闪光,他会内疚的,他愧对了诸神赐予了他生命的奇迹!
“现在的连续剧挺好笑的,看样子编剧还是以前那些人,你就这么放心把这些人都给了她?”,电视中的笑点一个接着一个,有一些的确像那些评论员说的非常低俗,但是越是低俗的东西,越是容易让普罗大众找到共同的乐趣,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歌剧的确好看,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懂也愿意看,有可能那些大人物也不喜欢看歌剧,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文明人”,所以不得已枯坐在剧院中微笑着享受折磨。就像有些贵族喝牛奶喜欢加上迷迭香的粉末以及一些香料,味道古怪的就像是小牛从胃里吐出来的牛奶,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享受”的美食,可贵族们喝了都说好。
杜林回过神来,咧着嘴笑了一下,他伸出手五指尽可能的分开,“看见了吗?”
芙蕾娜有点莫名其妙,她看了好一会,还抓着杜林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问道:“看见了什么?你手上有什么?”
“你感觉不到吗?时间从我的手掌中快速的溜走,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沉不变的东西。现在你觉得这些东西很了不起,但是要不了多久你就明白了,过去的辉煌点亮不了明天的午夜……”
“这是台词吗?好像挺深奥的,说的是什么意思?”,芙蕾娜还是一头雾水,她有点搞不清楚杜林到底在说些什么深奥的东西。
杜林轻轻的一推她,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跪在地上前倾着身体趴在茶几上,继续全神贯注的看着屏幕上那一幕幕让人啼笑皆非的画面,不时的笑出声来。只是有时候的笑声,似乎夹杂着某些奇怪的腔调。
一连三天杜林都躲在橡树湾没有出去,外面的舆论愈演愈烈,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当然他不会像一个傻子那样一直说自己好,自己是受害者,自己是弱者。他一样雇佣了不少报社成为他的敌人,竭尽所能的往他身上泼脏水,甚至还有些小报纸给杜林罗列了九条不可饶恕的罪状,说杜林被刺杀时人民的选择,这种论调让那个小报火了一把不过很快就被一些人砸了。
当普罗大众在社会上数不清的各种“真相”里迷失了双眼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出选择?
有些人会告诉他们真正的真相,这些人叫做“社会活动家”,比如说薇薇安夫人就是一位在活跃在坎乐斯州非常有名气的女权社会活动家。这种人在帝都更多,毕竟帝都中能够帮助他们的人也更多,任何一笔“援助”都会改变他们现阶段的生活,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政治上,都是这些社会活动家所追求的。
“为什么杜林先生会受到迫害?”,一位看上去非常干净整洁,一脸正气的家伙穿着非常得体的衣服站在公园内一处开阔的地方大声的向周围的人传达灌输自己的理论,他抬起手臂指着天空大声说道:“因为杜林先生是少数派的代表,我们的社会已经出现了一些急需解决的问题,种族歧视与阶级歧视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唐纳德先生,卡佩家族的老爷们,他们都是贵族,都是奥格丁人,这些贵族不仅看不起我们普通的民众,更加的看不起以杜林先生为代表的瓜尔特人。”
“在杜林先生的帮助下奥迪斯市的居民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恰恰伤害了这些贵族们的利益,他们无法用他们邪恶的手段继续残害剥削我们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憎恨杜林先生,使用了卑劣的手段。我们可能无法帮助杜林先生摆脱现在的困局,但是我们依然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们争取做到抵制并且拒绝购买圣歌财团麾下所有的产品……”
这位充满了正义感,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好人的先生就是一位社会活动家,他受到了来自一个匿名账户的一千五百块援助,希望他至少能够在公众场合下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讨论一下杜林先生和贵族之间的事情。这种明显带着倾向性的要求是所有社会活动家最喜欢做的,不仅可以拿到一大笔钱,还能够让更多的民众成为自己的信奉者,持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有一天他们可以代表一部分特定的人群成为人们公认的文化人,是有社会公德良知为了社会进步的执行者,他会代表正义去抨击丑恶,他是正义的化身!
早上拖着杜林出来慢跑的芙蕾娜和杜林就停留在公园的旁边,这一路走来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她忍不住问道,“你请了多少这样的人?他们的影响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杜林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继续向前跑去。这些人都是凯文帮他找的,作为一名能够在法庭外掌握胜负关键的律师,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他掌握了不少。一共花了不到十五万,不过却请了六十多名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社会活动家”为杜林造势。看看那些站在旁边聚精会神倾听这位活动家灌输思想的那些人吧,大多数都是一些社会的底层。
其实社会的底层永远都是最容易改变立场,也最容易盲从的人。帝国的底层社会文化普及率不高,他们缺乏文化知识所以对文化知识更加盲目的崇拜。这些社会活动价恰恰满足了这一点,加上美好的包装和一句句让他们感觉到震动的口号,不难在一次次的灌输中将他们彻底的洗脑。
这些社会底层看上去好像并不能够在这场游戏中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当这群人的数量以万计,以十万计,以百万计甚至以千万计的时候,他们的作用就能够发挥出来。资本家掠夺平民财富的方式有很多种,最主要的一种方式还是把自己的产品出售给普罗大众,如果他们的商品卖不出去,仅仅依靠对工人的剥削想要维持现在的收入?
难!
从每个工人头上剥削一块钱,如果麾下有一万工人,一个月就是一万块。看上去这好像很多,也的确有很多刚刚起步的资本家在使用这种手段,可比起卖掉一辆车盈利几百上千块来说,依靠剥削根本就是一个玩笑。雇佣一万名工人生产出来的商品成本和利益期望着将远远的高于通过剥削得到的一万块,一个合格的资本家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做出错误的选择。
或许资本家起步阶段大多需要依靠剥削工人来削减开支,但是一旦这些资本家进入了良性循环之后,他们反而会给工人一些福利待遇。在杜林梦境中的世界所有的企业都在强调一个词,企业文化。其实企业文化说白了就是一种对工人阶级的洗脑,为老板干活是光荣的,身为工厂的员工是幸福的,当这些话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可能大家就真的这么认为了。
想要让卡佩家族陷入泥潭中彻底的无法脱身,在官司上缠住他们时不够的,还需要为他们制造一个困境,让他们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有可能从泥潭中挣脱出来。
一旦他们这么做了,那么离这场官司最终审判的那天也就近了。
当然在这段时间里还会发生一些事情,一些有趣的事情。
第六一四章 拆招
周一三大交易所开盘的那一瞬间,所有与圣歌财团有关系的股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跌,特别是圣歌财团最主要的企业“三叉重工”下跌程度超过了百分之五,有上千万的资金在这开盘之后不到三分钟时间里从股市中蒸发,可谓跌幅惨重。
三叉重工是圣歌财团以及卡佩家族投入最多的一家企业,三叉重工生产了众多民用的汽车,从轿车到卡车到农用车,几乎所有的民用车类别他们都有销售。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三叉重工的产品在市面上销售的还算不错,因为价格比较亲民的关系,不少口袋里没有太多预算的中产家庭,都会把目标瞄准这些车辆。
在帝国民用车中低端的领域内,他们可以排进前三。
至于为什么他们的价格在相对较低的情况下还能获得性价比较高这样的评价,这一切都得益于他们通过走私的方式从联邦偷运来大量的廉价引擎。这几乎是行业内不是秘密的秘密,联邦的中低端引擎性能稳定的同时可以保证持续的输出,加上里面存在一些新的专利技术,基本上已经把中低端引擎的价值挖掘到了最大,关键还便宜。
与其用几千万去研发一款类似的引擎,再用上千万专门打造一个生产引擎的流水线和工厂,反而不如直接从联邦那边走私过来。有几千万研发建造的资金,都足以让他们赚上上亿的资金,所以圣歌财团从来没有考虑过走自己研发的道路,但同时又受限于技术在别人的手里,为了避免恶意的商业行为,他们收购了联邦这家引擎制造商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成为了持股数最多的一方。
联邦方面对于高技术含量的产品输出需要抽高税,人为的制造高科技产品进入帝国的难度,像他们使用的这款奔腾iii型引擎,掌握着帝国关税权的联邦直接给出了百分之五百的高关税。
直接从正规渠道进口,可能三叉重工的产品就不会得到人们的认可,他们只能通过走私的方式将这些东西在海面上来一次环大陆绕行,经过北大路与东大陆之间的上帝之眼海峡以及帝国的西海岸,最后在永冬港卸货。
三叉重工开盘之后不断下跌的情势也引发了一些其他公司企业的下跌,因为资本永远都不是一个牢笼,资本家不会让自己的资金困顿在一个地方,他们会把自己的资金变成一个网络,把更多的人连接在一起。所以当有一个份量地位都足够的节点出现不可控的下坠时,就会拉动整张网一同下坠。
“我们需要抑制现在股价不断的下跌,否则我们会损失更多的金钱,也会损失更多的社会形象!”,圣歌大厦顶层的会议室中,财团的主要人物汇聚一堂,说话的是目前财团的执行总裁艾格尔斯先生,一名四十四岁年富力强的中年人,正值一个男人精力、智慧的巅峰期。
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各个家族、企业在圣歌财团中的利益代表人,甚至是掌门人。
卡佩家族与杜林的官司让他们损失了一大笔钱,并且在社会上的舆论效应形成之后,他们的口碑迅速恶化,已经有人把圣歌财团看做是卡佩家族的产业。这种认知显然是非常无知的,圣歌财团最初是由七名贵族签订协议后共同成立的,其经营范围囊括了重工、轻功、农牧、日用品等四大领域。其经营模式采用了集团化资源共享经营的方式,由圣歌财团作为“掌舵人”,全面负责财团麾下所有企业的发展和总体计划。
艾格尔斯看着这些代表和掌门人,给出了自己的办法,“我们需要拉动股价的回升,给更多投资者坚定的信心,让他们知道目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正常的波动。所以我们需要对股市上流通的股票进行快速的回购,这需要调动一部分集团资金作为支撑,有可能会影响我们接下来两年时间左右的计划。你们如果有更好办法能够为我们解决目前的困境,也可以现在提出来。”
回购股票几乎是所有上市公司在面对股价异常波动时最简单,同时也是最稳妥的方式之一。股票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数字化的供需市场,当需求大于供应的时候,股票持有人对股票价格的期望值就会提高,股价就会出现增幅。但同时这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这些股票最后都会回流到财团的手里,形成一个期望值远高于实际价值的虚值,对企业的发展不一定是有利的。
在座的这些人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但是他们的心理却在频繁的活动,卡佩家族一个人的事情导致了大家一同受到损失,并且还需要损失一部分流动资金去为卡佩家族的错误买单,这绝非是一件能够让大家都快乐的事情。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是目前能够暂时挽回损失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纷纷点头同意。
艾格尔斯很满意大家的选择,“那么我们就这么决定了,集团公司这边将调动不低于五百万的资金用于股票的回购,出资比例按照大家的股权占比进行募集,如果有人对此有异议可以提出……”,他顿了顿,又说道:“另外,我们需要把公众的注意力从我们的身上转移开,所以我还有一个计划。”
圣歌财团发布的新消息立刻在股市上形成了一道反击的风潮,不断回购的股票很快把三叉重工的股价拉回到比周五收盘价略低的价位,跌幅已经回到了百分之二。与此同时和三叉重工有合作关系,与圣歌财团有合作关系的股票也开始迅速升温,在谢丽思街上,那些股票经纪开始鼓吹这是对三叉重工抄底的好机会。
并且他们还暗示那些可能对股票一无所知的投资者,之前那些抄底的投资者已经赚足了金钱,如果现在不跟上形势,巨大的回报就和他们没有关系。
在帝国的股票市场中有许多的投资者实际上对股票真的是一无所知,他们根本不清楚股票的涨跌代表什么,是什么影响了股价的形成。但是他们又乐于将自己的钱投入到股票市场中,股票市场里一个个财富神话就是诱惑他们下水的最好手段。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不可能是失败者,这也是为什么谢丽思街在一些人的眼里就是一座巨大农场的原因。
因为这些投资者和股民实在是太蠢了一点!
与此同时有一个报纸报道了目前正当红的三名影视明星之间存在惊人的丑闻,一时间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杜林遇刺案的影响力。比起政客们的行为,被更加广泛的普通民众所接受的电影明星的丑闻,更让人感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此时,在西海岸的沿海,三艘货轮正顺着海岸线缓慢的行进。这三艘货轮的船速并不是很快,一点也没有赶路的样子,这批货只要在这个月的月底,也就是十天内送到指定的地方即可。
在海面上讨生活不是容易的事情,除了变幻莫测的海洋气候之外,还有那些可恶的海盗,无论是遇到哪一种都极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好在这些船只的东家和西海岸的海军关系还不错,每年都会有一笔钱以各种名目交到海军的手里,让海军成为了他们在海面上走货的庇护。
今天,是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船长扫了一眼娱乐室里正在赌钱的水手们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在外面盯着海面的变化有一会时间了,现在换了大副在上面盯着,他得休息一会。
一辈子几乎都在船上度过的船长精力已经大不如前,等再干两年攒够了买船的钱,他就会彻底的退休。
像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数都会用一生的时间去攒上一两条船放在自己工作的船舶公司里跑海路,每年都能为他们提供大量的经济收入,足以让他的后人们享受到优渥的生活条件。
船长的眼睛闭上可能不到三十分钟,急促的敲门声让这位睡的很浅的老人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看着正上方的灯罩有几秒钟,才翻身坐了起来,并且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把手枪。
“怎么了?”,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透过圆圆的窗户朝着外面望过去。自从他年纪大了以后,很少有人会打扰他的休息,大家都很照顾他的年纪,如果不是遇到了大副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一定还在休息。
门外大副的声音有些焦急,“海军拦住了我们的船,要求检查货仓,我和他们解释了半天,可他们说这是必须执行的任务!”
船长一惊,将手枪插入了怀中的枪套里,然后迅速的拉开了舱门,大副在门外急的团团转。他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大副,这么要命的事情应该第一时间把自己叫起来,一定是大副言语上有什么问题才会让海军为难他们。
船长快速的走出了船舱站在了甲板上,周围的海面上已经部署了五艘军舰,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五艘军舰的火炮炮管都对准了这边!要知道火炮这个玩意是非常精贵的,需要精心的保养,海风不仅潮湿还带着盐份,火炮平常不仅需要抹上一层厚厚的龙鲸油脂保护那些金属,还会用一种密封的罩子完全罩起来,只有使用的时候才会掀开。
“你就是舰队的负责人?”
甲板上两名海军的话,让船长回过神来……。
第六一五章 核心目标
船长立刻把目光收回,“是,是,两位军官阁下,我就是这支船队的负责人……”,船长拿出了上衣口袋里的香烟走了过去,还没有靠近时就被两名军人推开了,这个动作让船长隐隐感觉到异常,因为这和以前都不一样!
他们所属的船舶公司不是那些普普通通小公司,从上到下足足有一百多条货轮在跑海运,在整个帝国也是数一数二,在海运这块具有极大的声望。公司的董事会和海军的高层常年保持密切的关系,据说还有海军高层的家属在公司董事会中,以确保公司在运输的过程中不会受到海军刻意的刁难。并且每年公司还会拿出不下于五十万的资金作为“爱国捐助”赠送给海军,双方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的融洽。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类似的登船检查,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走一个过场,登船检查的士兵在这里抽会烟,和水手们玩上几把牌,然后拿以点土特产很快就会离去,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异于往常的态度。
船长的大脑还在缓慢的思考中,其中一名军人向他出示了《帝国海防搜检通知》,“根据帝国国防部最新的要求,西海岸将严格打击各种走私行为,请你通知另外两艘船上的工作人员,集中在各自的甲板上,配合我们的检查工作。如果有任何错误的行为致使我们认为你们在反抗我们执行任务,我们有权力击沉你们的船只!”
船长的目光停留在那份通知书上,上面有帝国国防部、帝国海军总部、帝国西线海军总部的印章和一连串的签名。看得出帝国海军对这份通知非常的重视,现在已经很难从海军的通知上看见帝**部的印章,但是在这张通知上居然存在!
船长递烟的手收了回来,能够当船长,而且还是船队的领队,依靠的不是他的身体素质,是他的经验。他当机立断,笑着点头道,“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这就让他们配合帝国海军的行动,我能去控制室联络他们吗?”,他微微侧着身,带着试探。
两名军人并没有阻止他,他立刻回到控制室开始尝试通过无线电联系附近的电报局,很快接通了电报局之后转接到了帝国的总部。
接电话的人是公司应急处理办公室的负责人,船只在海面上抗性谁都说不清楚会遇到怎样的情况,所以每一个船舶运输公司,都有这样一个部门机构,作用于处理任何突发情况,并且给出最合适的处理办法。
船长把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和担心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筒里沉默了片刻,然后给了他一个让他震惊的回答!
第二天一大早,帝国大多数报纸再次加印,人们的视线已经开始从杜林被刺案开始转移到几个大明星的丑闻上,但是这一天的新闻再次将人们的目光拉到了杜林遇刺案的另外一方,卡佩家族和圣歌财团的身上。
根据报纸的报道,就在昨天,西海岸的海军在例行预防走私抽检过往船只的时候,发现了三艘从联邦发船,目的地是帝国最北部永冬港的走私船。这些走私船上走私了大量来自联邦的货物,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批货的所有者,居然是帝国久负盛名的三叉重工,涉案金额高达七百万之巨!
在对走私人员的审讯中,走私船队的领队供出了更加惊人的内幕,平均每两个月,三叉重工就会要求他们走私一批价值相差无几的货物从联邦偷偷入境,到这次被发现为止已经不下于六十次!这将是帝国有史以来涉及走私货物价值最高,时间跨度最长,涉案人员最广,主谋社会地位最高的走私案!
报纸中还披露帝国司法部正打算对船舶公司以及三叉重工进行调查和起诉,特别是三叉重工已经被要求停产,封存所有物资仓库内的东西,接受检查。
消息一出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三叉重工的股票直接腰斩,同时三大交易所有关于三叉重工的交易被停止,股票也被临时从交易牌上撤了下去,谢丽思街一片哀嚎。
三叉重工的出事引发了与其相关的上市公司,与圣歌集团有关系的二十七个股票同时暴跌,加上三叉重工在内,二十八只股票一上午蒸发了七亿一千万资金,带动了帝国工业指数出现了新年来的首次暴跌,整个行业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分析家认为三叉重工存在的违法行为极有可能不是个例,一旦三叉重工无法面对目前的调查,被确定存在大量违法事实,极有可能会波及到其他重工产业。一个个重工企业纷纷发布声明,向社会保证自己的企业不存在任何违法的行径,并且强烈谴责三叉重工为了谋取巨额暴利不惜践踏法律的可耻行径……。
当天中午,老卡佩突然昏迷被送往圣马蒂尔医院进行抢救,卡佩家族已经乱成了一锅麦仁糊,圣歌财团工作人员也爆出高层激烈争吵的内幕。
回到西部的杜林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马格斯的出手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这或许和圣歌财团快速反应拉升股价并把人们的视线转移有直接的关系。
任何新闻热点都不会有太长时间的持续,而且他身上的这个诉讼还没有到出结果的时候,舆论倾向于他,但也不完全是一边倒的情况。反应过来的卡佩家族收买了大量的报社为他们持续洗白,加上他们也发现了那些社会活动家的重要意义,收买了一大批代表了民意走向的社会活动家为他们进行活动。加上前几天爆出了三名影视明星一连串的丑闻,舆论的焦点已经开始转向。
一旦这件事情平息下去,想要再次调动社会舆论的支持将会付出更多的精力,同时重复的煽动舆论也会造成反面的效应,人们会对这件事感觉到厌烦、疲劳,甚至最后懒得关注。一旦热度降下去,后续计划就会收到致命的影响,圣歌财团的手段简单有效,用新的热点代替了过去的新闻,他们或许会为此付出很多,但是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只是没想到马格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刚刚从泥潭中爬到岸边的圣歌财团,再一次落尽了泥潭中。
这一次,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但是这与马格斯最初的计划有些出入,马格斯希望能够牵扯到更多的资本家进来……,突然间杜林隐隐的猜到了什么,这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悚感。因为他发现马格斯的目标看上去好像是所有的资本家,但是实际的矛头却指向了帝国残留下来的顽固势力北方贵族体系。
北方的贵族依旧保持着过去的做派,他们买下了自己领地上所有的土地,在自己领地上生活的人们也依旧把这些人称作为贵族老爷,这和过去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在这些贵族的领地上人们的生活和过去的改变也不太大,从北方经济建设问题一直远远落后于南方就看得出,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控制北方的“革新”力量,让北方逐渐的和其他地方产生了巨大的差异。
这股力量,就叫做“贵族”!
马格斯真正要对付的不完全是资本家和资本势力,他隐藏在所有表面之下的东西,是要对付遗留的贵族势力!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北方贵族势力通过一种不容易被人们发现的方式“割据”了帝国的北方地区,在那里他们自成体系,任何想要对北方目前局面做出改变的人,最后都只能折戟沉沙。如果不摧毁掉这些贵族以及他们的体系,帝国就永远称不上完整。
卡佩家族所发生的事情只是游戏开始的铃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面临重重困境的卡佩家族想要尽快站起来,就必须借助其他贵族的力量,因为马格斯也是贵族,而且还是大贵族。这些大贵族之间的关系网络层层叠叠,错综复杂,说不定谁谁谁就和马格斯的家族关系不错,万一就说动了马格斯呢?
一旦卡佩家族真的这样做了,他们就真的落入了马格斯的圈套中,因为“同谋”和“包庇”一样触犯了帝国的法律……。
杜林又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说他曾经和马格斯提起过官员受到资本力量腐蚀,为资本家的投资大开绿灯,造成了帝国财产的流失等情况。当时马格斯看上去对这些官员的做法非常的不满,他还和杜林提起了自己有一个想法,想要通过立法的方式来约束官员和资本家联系过于密切的问题。当时杜林就提出了一种设想,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并且立法为这个部门铺路,最终的目标是找到那些为了利益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的混蛋官员,把他们送进监狱里。
马格斯还笑着说,不仅官员要抓,那些输送利益的人也要抓……。
现在算起来,这个部门应该也差不多建好了吧?!
第六一六章 排泄物
图拉特矿业公司在布鲁尔湾的峡谷中,布鲁尔湾说的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已经风化多年早就失去了“湾”的这个含义。之所以叫做布鲁尔湾,是这个峡谷最早的发现者就叫做布鲁尔,和很多追求将名字记录到教科书上的人一样,这位布鲁尔先生自己花钱将这个峡谷登记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让布鲁尔先生觉得可惜的是,帝国不接受用姓氏对某个街道和自然景观命名,以至于布鲁尔先生的后人指着地图上的布鲁尔湾告诉别人,这是以他们祖父的名字来命名的,人们却非常的同情他们,并且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关爱。
布鲁尔湾当初迎来了许多的勘探队,其中绝大多数的勘探队对布鲁尔湾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按照他们所学习的知识,在过去布鲁尔湾真的就是一个河湾。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起源纪时期,来自西部“雪顶”雅古尔山的冰雪融化之后形成的水流制造出了布鲁尔湾,这里只是普通的平原地区,现在看起来雄浑的峡谷不过是地形变动之后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制造出来的奇迹,当然这里并非完全不存在任何的矿脉,只能说可能性很低。
加上各种各样的常识作为旁证,人们对布鲁尔湾的兴趣并不大,不过碍于西部当时的招商政策,也有一些人违背了自己的职业道德,大肆的宣称布鲁尔湾可能存在矿藏。如果需要更加缜密的勘探,就需要有投资商来投资了。无论这是西部当地州政府制造出的谎言,还是那些矿业集团为了忽悠投机者设置的圈套,他们都成功了。
这里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忽悠,因为在布鲁尔湾风化的河道上发现了一些天然的裸金颗粒,一些勘探队认为这些裸金颗粒并非是布鲁尔湾的产出,它们应该是从其他地方顺着水流被冲过来的。但是这些裸金颗粒成为了布鲁尔湾蕴藏高质量金矿最有力的证明,让不少投机者和矿业公司都盯上了这个地方。
图拉特先生和他的朋友一共拿出了二百七十万,将整个布鲁尔湾完全私有化,然后他们继续向帝国央行借贷,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地质勘探因为找不到矿藏,所以勘探周期跨度非常长。就在图拉特先生和他的朋友几乎已经完全绝望的时候,他们有了发现。有发现的地方位于河道的湾角,勘探队在扎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大量的金沙,布鲁尔湾一瞬间就成为了整个西部的焦点。
在长达十一年的挖掘期间布鲁尔湾为图拉特先生提供了超过一千万的收益,至于他的朋友……,已经被人们淡忘。那位可怜的先生在攀登布鲁尔湾峡谷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从高处坠落不幸身亡。
现在这里已经被图拉特先生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营地,有超过一千名奴隶和不低于三百名帝国矿工在这里工作,护矿队足足有三百人之多。图拉特先生自己已经不在西部了,他在南方投资了不少产业,逐渐的把生意的重心从金矿上转移到实业投资上。
黎明时,二十多辆马车载着满满的货物从远处靠近了布鲁尔湾,布鲁尔湾的营地是建立在峡谷的基础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在峡谷的入口处,两扇大门缓缓打开,站在大门上方的护矿队队员端着枪审视着大门外的所有补给车。在几名负责检查车辆的护矿队成员做出了安全的手势之后,这些马车再被允许进入营地当中。
上千人的营地每天的补给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和绝大多数的矿区一样这是从外面进行采购,并不自己产出。
马车进入了营地之后,一个脸生的马车夫找到了营地现在的负责人,图拉特的侄子,“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图拉特的侄子今年二十七八岁,还没有结婚,他并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完全是被他的父母和叔叔强迫着送到这里。他不喜欢这里,比起这里枯燥的生活他更加喜欢南方那多姿多彩的生活,如果不是他未婚妻的家人希望他能够“稳重”一些,可能现在他正在花天酒地当中。
当这名看上去满面灰尘,连头发上都是砂砾的马车夫靠近的他的时候,他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希望能够从您这购买排泄物,每天我们送完货之后正好可以将排泄物带回去。”
图拉特的侄子脸上顿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和自己同样年轻的年轻人,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刚才说的是……‘屎’?而且还要出钱收购?你的老板喜欢那些味道是吗?还是说这些东西有其他的用处?”
马车夫并没有因为图拉特侄子对他的老板出言不逊露出任何不礼貌的表情,他微微低着头弯着腰,把图拉特侄子的疑问解释了出来,“因为今年又有好几家矿区选择了从我们这里订购生活物资,我们现在拥有的农场和牧场已经跟不上每天的消耗,只能继续扩大农场的面积。人类的排泄物这些东西能够为土地提供更多的地力,让庄家长得更好更快,而且比化肥更便宜。”
图拉特的侄子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听到一半之后他开始感觉到胃部一阵翻涌,天主在上,他最喜欢做的就是生吃一些蔬菜。一些南方佬经常会宣传这样的思想,说是生吃食物能够为男性提供更多强健的精力。可一想到自己生吃的那些食物居然是用屎这个玩意浇灌的,他就忍不住想要反胃。本来美好的进食体验,现在似乎也变得非常的糟糕,甚至他都能够从口齿间感觉到一股积沉的屎味。
尽管图拉特的侄子非常想要揍这个破坏了自己生活的家伙一顿,可是他很清醒的认识到一点,这些粪便不是免费赠送出去的,而是“卖”出去的。即使没有这些人收购粪便,营区的粪便也不可能长时间的保存下来。他们大多数时积攒了一定的粪便后就送入一些开采结束的矿洞里掩埋起来,现在想一想这些都是钱,而且还是“自己”的钱。
图拉特的侄子并不打算把这个买卖的收入上交给他的叔叔,他隐瞒了下来,和这个年轻人约定好十块钱一天,一个月就是三百块钱。一年也能攒个三千六百块,加上其他一些收入,一年能存个一万多一点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里没有可以消费的地方!
从第二天开始,营地内出现了不少陌生人,这些陌生人弄来了不少巨大的木桶安置在营地的各个地方,就连矿洞内都有。同时营地的管理层发出了通知,要求所有人,包括了奴隶和非奴隶,都必须在指定的地方进行排泄,否则将会受到处罚。在图拉特的侄子和供货商签订的协议中,十块钱一天这个价钱的背后,必须保证每天最少有产出三十桶。
这件事很快就被营地的管理层偷偷报告给了图拉特先生,图拉特先生知道之后只是笑了笑,没有指示管理层做出什么应对。图拉特先生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这些财产最后除了留给女儿的一小部分之外,其他的都将是自己侄子的产业,他只要能够安下心在西部待上两年然后结婚,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图拉特先生并不打算干涉他的举动。
况且,一些粪便而已,他还不打算成为一个和自己侄子争夺粪便的成功商人。
连续一周的时间双方的合作都很愉快,加上这么多年来的合作,营地方面对更加深入到营地内部的供货商并没有任何的限制,还派出了不少奴隶帮助他们搬运一桶桶排泄物。
这天,这些人来的稍微晚了一点,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卸载了补给之后开始指挥一些奴隶搬运木桶,护矿队的队员站在远处和那个年轻人聊着天,并且享受着免费的香烟。
当一名奴隶沉默的当木桶搬上了马车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他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名面无表情正在固定木桶的家伙,那家伙连看都不看他。他立刻回过头朝着奴隶营区走去,在这里奴隶和普通人一样是居住在两个世界中。
晚上吃完晚饭,那名奴隶回到了简易的窝棚里躺下,借助从窝棚木板墙壁之间的缝隙穿透进来的光线,他把自己的腰带解开,将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窝成了小球的纸条,他左右看了看,卷缩着身体遮挡住别人的视线,小心的将纸条展开,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这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逐渐的这复杂的表情转为坚毅。他把纸条撕碎之后塞进了嘴里,和着唾液一起吞了下去。
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睡,脑海中翻腾的情绪让他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第六一七章 突发
第三天,正在看着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胶带的图拉特侄子被争吵声惊动,他从营地内唯一的高层建筑物中探出了脑袋,询问楼下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才知道原来是今天的粪便数量不够,少了一桶,按照协议他们只需要支付九块钱,但是负责每天结算的员工并不同意对方的要求。
万一这部分损失最后算在自己的账上,岂不是亏大了?
图拉特的侄子听完之后从塔楼里走了出来,他走到那捅分量不够的木桶边瞅了一眼,立刻离开很远的距离并且露出了厌恶的神色。里面的排泄物还不足五分之一,那些令人呕吐的东西他不想再看第二眼。他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可他拥有大多数富人孩子所拥有的特质,那就是对小钱不是很在意。如果因为一桶粪便导致自己的名声在西部传开,那还不如杀了他。
“九块就九块吧,以后这种小事不需要争吵,直接按今天的方式来!”,他说完就走回了塔楼里,继续去看那些看了许多遍都不会厌烦的胶带。
在他的背后,年轻人拿出了九块钱交给了营地的员工,并且让人将那桶粪便从马车上搬了下来,“这桶我不带回去了……”
很快这桶粪便被送到了矿洞内,里面本来就拥有不少排泄物,加上经过一天的沉积和发酵,已经有了一股非常特别的怪味。最后这桶粪便被要求送到矿洞里,当护矿队的人看着奴隶们将这个木桶安置在收集排泄物的地方之后,立刻离开了这个鬼地方。排泄物的臭味加上矿洞内很难散去的腐朽的味道,夹杂着浓浓的体臭,简直就像是一个气味的地狱!
只是这些护矿队的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之后,立刻有一名奴隶走到收集处,将安置在木桶上的木板推开,面对着小半桶粪便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了下去。飞溅的粪便以及那些恶臭并没有让他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反而在脸上看见了惊喜,以及……希望。
“找到了!”,他忍不住压低了嗓音喊了一声,双手插入粪便当中将一个帆布包裹从里面取了出来。旁边的人立刻为他取来了清水,冲洗了他的手脚和那个帆布的包裹。一群人默默无语的看着他用碎石片在帆布上切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个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狂喜。
布鲁尔湾的矿区经营时间已经有十一年,比起其他矿区已经可以说非常的稳定了,这里的奴隶们经过几十次血腥的镇压之后,已经接受了命运女神对他们未来的安排。好在图拉特的心思都在实体经营上,不像安道尔或者卢克那样有虐杀奴隶的习惯,这些矿主的私有财产护矿队也不敢随意的杀害,让这里的奴隶们生活的环境要比其他的地方好许多。
但是无论好多少,他们都是从自由的人变成奴隶的,他们的血脉中依旧保存着向往自由的因子,现在,这些因子再一次被激活了。
帆布包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只有十把手枪以及一些子弹,但这只是第一批。按照那个年轻人纸条上的信息,他一共会送不下于一百把手枪和子弹过来,这就给了营地内的奴隶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找回自由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外界也发生着一些事情。
门农对于矿难的态度导致了一些问题,他主张先查明矿难发生的原因,再按照调查的结果进行相关的赔偿。但是有些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能够在西部站稳脚跟是因为这里的人非常的淳朴,只要能够为这些人带来好处,他们不介意支持一个在帝国没有根基的新党派。但同样,如果这个新党派让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他们也不介意表现出更加“淳朴”的“主见”,来告诉门农什么叫做西部。
现在门农的头就非常的疼,因为他拖延了赔偿的时间,导致了现在西部很多人认为他无力赔偿,开始要求他退还当初缴纳的“三保”保险金。这笔钱他早就用在了党派的建设和其他地方,那些人甚至还要求工厂退还他们的工人基金!
普通的工人阶级在闹,那些资本家也纷纷传话,希望他能够尽快把这件事平息下去。那些资本家把工人的钱吃下去的时候自然是笑哈哈的,什么事情都好说,但是一旦要他们把吃下去的钱再吐出来,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他们才不会管当初是怎么说的,他们只要看见结果不伤害到自己利益的结果。
门农在私底下已经想办法和罗埃尔先生电话联系过了,他告诉罗埃尔先生,罗埃尔先生所做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他还警告对方,如果对方不立刻停止这种无聊的手段,他就会考虑让司法部门介入。到时候只要被他找到了一丁点的证据,就会把罗埃尔先生挂在绞刑架上。
但是门农的威胁对罗埃尔先生没有丝毫的用处,这个身处骗局中已经濒临破产的男人没有了退路,除了这么做他找不到任何机会保住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如果让他破产,他情愿去死,门农威胁不了他,而且他非常清楚,这件事只要闹的足够大,大到让许多人的目光都注视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他就是安全的。
调查组对矿难的调查毫无存进,他们在挖掘清理尸体的时候找到了那台导致了矿难的粉碎机,粉碎机几乎完全炸裂,粉碎机制造商也派了专人来做鉴定,最终得出的结果是石头的粉末与联动杆的润滑油混合在一起,为运动制造了极大的阻力,致使反应仓内压力过高,最终导致了爆炸。至于爆炸是否能够引起矿洞坍塌,那就是其他人的问题了。
没有合理的办法避开这比天文数字一样的赔偿,门农的选择已经不多了,他考虑过与把钱赔出去尽快平息这场风波,可是这么做了就等于给那些同样经营不善已经位于破产边缘的矿主们提了一个醒,在西部还有一个巨大的提款机在等待着他们。
更麻烦的是这笔钱从表面上看根本就不是给罗埃尔的,是给那三百零一个矿难的罹难者家属的,门农在找不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权力继续扣留这部分赔偿款。但他就是不甘心,你明知道对方在坑你的钱,偏偏你除了承受所有的损失之外没有其他办法,那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这种不好的感觉在周三的上午到达了巅峰,罗埃尔居然把罹难者家属凑齐在一起,组织了这些人在没有申报的情况下开始游行,还邀请了许多报社、杂志社的记者在现场拍照采访。
“让罗埃尔把人驱散,让他过来和我谈谈,我们或许能够找到双方都满意的方式来结束这场闹剧!”,站在窗户边上的门农凝视着窗外站在人群最前方举着横幅的罗埃尔,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他打算以两百万的价格结束这场闹剧,比实际要赔付的少四十万,他相信罗埃尔绝对在这场灾难中动了手脚,否则不可能会有接近三百名本地矿工在矿洞内,这有违常理。
很快一名市政厅的工作人员走到了罗埃尔的身边和他说了一些什么,罗埃尔立刻看向了市政厅三楼左侧第一个窗户,他能够看见一个轮廓站在窗户后,他知道那就是门农。他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条幅交给了身边的人,还说了一些什么,那些大声喊着口号的人逐渐安静了下来,罗埃尔也开始朝着市政厅走了过去。
就在罗埃尔离开人群之后,突然间街口传出了轰鸣声,四辆卡车快速的驶来,游行的人群出现了短暂的骚乱。罗埃尔愤怒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市政厅工作人员,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名工作人员就掏出了手枪,对着罗埃尔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站在三楼的门农眼睛瞪得滚圆,他一个激灵之后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他奔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还是比不上子弹的速度。
一大群人从卡车中跳了下来,他们手里端着自动化的武器,直接对游行的人群扣动了扳机。整个市政厅外如同地狱一般,到处都是乱飞的子弹以及惨叫着倒在血泊中的普通人。
这场杀戮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四辆卡车承载着那群戴着面具的枪手离开了市中心,当门农从市政厅的大门跑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满大街都是受伤的人群,鲜血汇聚在一起缓缓的流向地势低洼的地方,积蓄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池,血腥味冲天而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发誓,这绝对不是他安排的,他甚至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路边一个个闪光灯不断的亮起,那些脸上被溅射了鲜血的记者们扭曲狰狞的笑容让门农快速的反应了过来,他指着那些记者大声的吼道,“快,把他们控制住,把他们的底片都毁掉!”
弟六一八章 猜测
罗埃尔先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可怕,好几根管子插在他的嘴里,帮助他维持生命的最低需求。
他的运气不错,子弹穿透了他的胸口射穿了出去,据医生说只差一公分就是他的心脏。看得出枪手非常的专业,因为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人的心脏到底在什么地方,更不可能在仓促之间打的这么准。不过很可惜,这次那位专业的枪手已经丢掉了专业的名头,因为他没有成功的干掉罗埃尔先生。
像这样的伤势绝对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过来的,至少需要一周时间才能稍微好转一些,三五个月后才能恢复到略差于正常的状态,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他还活着。
在病房外挤满了警察,其中还有几名军人。城市市中心的市政厅门外发生了袭击案,已经惊动了帝国中枢。国防部调遣了一支队伍赶到这里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再次出现的袭击,同时也要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今天的惨案发生。
在医院院长的办公室里,门农阴沉着脸坐在院长的椅子上,市政厅包括了州政府和军方的人都在这里。今天发生的袭击一共造成了十九名无辜的市民死亡,一百多人受伤,同样这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坐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一点,这绝对不是为了杀戮制造的枪击案,仿佛是在通过这件事情警告某些人。
那些枪手大可对着人群中人们的上半身扫射,可是他们却瞄准了人们的腿部,那十九个倒霉蛋也并非死于直接的射击,大多都是死于跳弹。
现在舆论直指门农,认为门农是最有可能的幕后黑手,是他制作了这场袭击,目的是想要少支付甚至是不支付两百多万的赔偿金。在西部这种想法也很普遍,门农如果支付了这些钱就意味着他认栽了,立刻就会有人把罗埃尔先生的这套办法复刻出来。制造一场矿难就能赚一两百万,如果矿难的规模更大,死亡人数更多,是不是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从来没有人会高估矿主的道德伦理的指数,这些为了钱敢赌自己命,也敢赌别人命的家伙们一点也不缺少“冒险”精神。面对破产倒闭一无所有,为什么不尝试着搏一搏?这也是人们认为门农就是幕后黑手的原因所在,他想要借助这种方法来警告其他人,有些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是会烫手的。
房间里,一名军方的情报人员站在了办公桌的对面,他表情严肃的看着门农,“门农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告诉我你认为谁最有可能制造了这场袭击?国防部和内阁非常关注此事,在事态扩大化之前,我们最好能够把这件事解决掉!”
这位军人是国防部情报部门的人,这个部门叫做国家安全与保障委员会,主要的职责就是侦查歼灭任何企图在帝国内部制造军事行动,制造分裂行为以及包括但不限于武装暴动、武装起义等暴力行为的情报部门。像今天发生的事情,显然已经被列入到威胁国家安全的层面,国防部非常的震惊,内阁首相马格斯阁下也非常的震怒。
这是在挑战帝国的秩序,妄图制造恐怖氛围来干扰帝国的正常运行,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行为。
门农抿着嘴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的双手,好一会才慢慢的抬起头,“我现在只想到有三个有可能的势力拥有制造这场袭击案的实力……”,军人点了点头,旁边的副手已经开始准备记录,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第一个势力,西矿会。西矿会聚集了西部大多数的矿主,他们一直在企图和政府相抗衡,我相信你和你的助手也听说过,每一个矿区都是一个独立的王国。”
“他们在自己的矿区实行自己的法律,按照他们的意志对自己的地盘进行改造,并且还拥有大量的武装人员。我曾经和西矿会协商过将护矿队收编,取消私人武装的事情,但是遭到了强烈的反对,这或许可以作为一个参考。”
“第二个势力,土神教。你们或许并不清楚在西部这个地方,土神教的势力已经与官方势力持平,甚至还要超过官方势力。他们具有大量的秘密成员,极有可能我们在座的诸位中就有土神教的神官。我的‘三保政策’以及其他福利已经伤害到了土神教的利益,我让更多的人投入了帝国的阵营,这伤害到了这个神秘宗教的根本利益,而且土神教拥有这样的实力。”
“要知道,枪击罗埃尔先生的枪手,居然是我的秘书之一,那本应该是我最信任的人,但是他却背叛了我!”
“第三个势力……”,门农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一名叫做杜林的年轻人?他在东海岸经营了一个巨大的走私网络,前段时间还在奥迪斯市当市长,被罢免后来到了西部。我不确定他是否有这样的动机,但是如果要说能够把袭击案执行下来的,他或许是一个方向。他有足够多的人,有足够多的财力和影响力,包括了武器等所有东西,都是他具备的东西。”
“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三个有可能也有能力做出这件惨案的势力或个人,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把事情的真相还原,给我,给市政厅和前进党一个公正的结果!”
在门农看来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杜林那个混蛋,他和他的老子一样都是神经病,脑子绝对有问题,整个家族从上到下都遗传着一种疯狂的因子。
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在很多年前他们刚刚做了一笔大买卖通俗一点的说就是干掉了一个贵族,掠夺了贵族的财产,并且煽动了那个贵族领地上的奴隶暴动。当他们回到临时营地,招来了一个与他们合作有两年多的商人销赃的时候,那个商人只是开了一个玩笑,结果这个与组织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家伙就被克斯玛先生送去了天国。
当时在清点财产的时候,不知道谁问了一句,在营地中什么东西最值钱,那个商人笑着说当然是克斯玛先生的面具最值钱。几乎所有人都想要看一看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副面孔,然后他的脑门上就多了一个窟窿。
杜林一定也继承了克斯玛先生那疯狂的血脉,极有可能这件事就真的是他做的,要知道克斯玛先生看他一直不顺眼,这种情绪很可能就传染给了杜林。
但是……,这件事真的不是杜林做的。
杜林知道之后也是一脸震惊,他的确想要干掉门农,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门农策划并且实施了绑架阿丽莎和他儿子的绑架案,虽然最后被克斯玛先生挫败了,可他毕竟那么做了!所以杜林肯定是要报仇的,如果这种仇恨都不报复回去,克斯玛先生会看不起他,所有认识的人都会看不起他。
第二个原因当然是克斯玛先生的原因,老先生希望门农去世,那么作为克斯玛先生的孩子,杜林理所当然的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来,帮助老先生完成他的愿望。
但这件事真的不是他动的手,他还希望门农能够多活一段时间,继续站在明面上为他遮风挡雨。在他没有完成西部的布局之前,门农就是最适合的靶子,所有的炮弹箭矢都会朝着他飞去,杜林可以无忧无虑的尽快完成自己在西部的计划,从而不需要担心有谁来破坏自己的步调。
门农在分析这件事最有可能是谁做的,杜林也在思考发生了这样的袭击案对谁最有力。他在梦境中的那些年也遇到了许多错综复杂甚至是离奇的事情,梦境中他一直跟随着的那个大佬说过,任何主动的行为都是具有目的性的,如果你不知道某一件事情是谁做的,那么就去思考这件事所带来的结果对谁最有利,对谁伤害最深。
如果把袭击案完全的放在这段时间里西部所发生的事情序列当中,毫无疑问这件事所产生的效果对门农是最有好处的。他能够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者的形象,同时约束遏制了那些贪婪的矿主把他当做提款机的冲动。人们都在说这件事是门农所指使的,可是很快大家就会转变自己的想法,因为凶手不会拿着带血的刀子向众人表现自己的无辜,那把带血的刀子是有人杀了人之后塞进门农手中的。
那些自认为很聪明的人总是会过度的解读一些浅显的事情,然后从中寻找一些自认为正确的论据向别人展示。
那么这件袭击案对谁的伤害最大?
毫无疑问,也是门农先生,这就让前面的一个猜测陷入了一个互相矛盾的局势中,会不会在这件事外还有另外一个最大的受益者?
杜林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转了转眼珠子,开始考虑这件事能不能够为自己也带来一些好处。
或许他原本设定好的计划,可以稍微变动一下了!
第六一九章 西矿会
西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西矿会却还和以往一样,定时的举办各种酒会。
在凡利尔市的东郊,坐落着一座巨大的“花园”,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建筑物,并且还铺满了一平方一块一的优质草坪。经常路过这里的人隐隐能够看远在远处绿茵上会有一些穿着考究的绅士们坐在一起聊天,或是这些人脱掉了外套骑着马在一小块地方上打马球,这里就是西矿会的总部。那些矿主们毫不介意随手捐的几千上万的资金来维持这里的一切,这里也代表了他们的颜面。
此时在一座土坡上,几名矿主穿着衬衫马夹,带着精致的鸭舌帽,挥舞着球杆将一个个小球打到很远的地方。这是从联邦那边传来的一种新的社交运动,一经引进到帝国内部就引发了强烈的好评,上流社会的绅士和淑女们非常喜欢这项运动,据说女权运动组织还打算举办一场由女性为主体的比赛,宣传女权主义。
和西部大街小巷的人们一样,这几位也在讨论发生在市政厅外的袭击案,但是他们却一个个都流露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口气也找不到一丁点的担忧。门农的麻烦,对于西矿会,对于整个西部的矿主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是一个能够让人高兴的事情。
他拿下了几座城市的统治权之后就开始考虑如何将护矿队收编,如何取消私人武装,确保在这片土地上官方才是唯一拥有正式武装的势力。这一个想法立刻遭到了几乎所有矿主们的反对,没有了护矿队,他们的财产安全和生命安全就无法得到保障,那些马匪强盗会把他们的矿区当做自己家一样随时光顾,掠夺他们所有的财富。
哪怕门农提出了一个介于中间的建议,即由州政府成立一个新的部门来保护各大矿区的安全,矿主们只需要支付一定的管理费即可。而且州政府将采取“区域联保”方式来确保、提高各大矿区的安全指数,一旦有一个矿区遭遇到了袭击,附近的矿区就会立刻派出一部分人手支援这个受到了攻击的矿区。
这个构思本质上的确没有太大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比现在矿主们自行其是的护矿队更有效率。采取了区域联保方式之后每个矿区的保安人员人数可以大规模的降低,只需要能够在一定的时间里抵挡住来自外界的进攻即可。可以说一旦西部所有矿区实施了这套计划,那么矿主们的开支就会减少,同时安全系数就会提高。
计划之所以是计划因为计划永远都是美好的,但却不是那么能够让人们接受。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财产安全和生命安全寄托在一个搞过恐怖袭击的党派身上,而且前进党之前的确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让所有人信服的事情。不过就算他们有,人们一样还是不会接受,武器这个东西永远都是握在自己手里枪口对着别人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门农的计划失败了,矿主们的不配合直接导致了他另外一个大计划的失败。在前一段时间,大概泛指几年前门农还在积极推动这个计划的时候,他的想法是利用这样一个特殊的部门,甚至是独立出来成立一家公司来取代西矿会里那群拥有私人武装的矿主,同时也能够借助这件事情,把自己的私人武装力量公开在明面上,又不让人找出任何的披露和攻击他的手段。
作为一个少数党,他还是有很深的自我保护情绪,一旦新党或者旧党认为铲除他和前进党才是最好的选择时,他至少能够随时随地的拉出一批武装力量来对抗,甚至是割据。
他的计划失败了之后就开始想办法折腾这些矿主,比如说矿区需要提供最低的工作岗位从一平方公里十五个工作岗位,提高到了一平方公里五十五个工作岗位,并且还制定了一些其他政策让矿主们非常的烦躁。这些政策不会让矿主们感觉到疼痛,但是能够让他们感觉到厌恶,就像吃一口狗屎不一定会死,但绝对会让人无法接受一样。
这次门农遇到了大麻烦,大家都非常的开心,是时候让这个混蛋也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痛苦了。
pa的一声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绅士挥动着球杆将圆鼓鼓的小球打飞了出去,几人眺望着远方不断下坠的白球,他用力挥了一下手臂,“非常漂亮的一杆……”,说着他把球杆递给了自己身边的球童,让球童为他拿着,顺便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我听说亨得利先生您的三号矿已经挖不出东西了?”,旁边的人突然间说了一句,让这位绅士脸色稍微有一点变化。
不过他很诚恳的点着头,确认了此事,“当时勘探的结果和现在的现实情况差距有一些大,还差一百多万才能够收回成本,不过我已经不打算继续勘探周围的地方了,就算能找到新的矿床,恐怕也挖不了多久,说不定还要继续扩大损失。”
亨得利先生的话让周围的几名朋友立刻来了兴趣,在西部开矿的人最担心的不是马匪强盗,而是他们的矿洞里再也推不出一架装满了矿石的矿车,这比所有事情对他们的伤害都更加的严重。没有矿石,就意味着没有产出,并且还会不断的支付各类的佣金,也意味着这座矿已经完蛋了。
可怜的罗埃尔先生就是因为挖不出东西所以才制造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矿难,是的,“制造”!在西矿会内部,人们非常在这件事上非常肯定的使用了“制造”这个词,大家对发生在罗埃尔先生矿区的事故都心知肚明,那是人为的灾难,目的就是骗保。
骗保这个词也开始在西矿会内部流行起来,甚至有一些小矿主正在研究这个事情,如果说有一天他们的矿洞里也挖不出东西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能尝试着制造一起矿难,然后最后赚一笔,拿着巨额的赔偿金离开西部去南方投资一些实业之类的事情。据说现在南方的轻工业行业非常的火爆,投入不需要多少却能够看见海量的回报。
特别是一些品牌制衣公司,他们大批量的生产一些具有一定知名度的中低端品牌量产成衣,在社会上的销量好的让人难以相信,不过也因此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说这个品牌在上流社会中的影响力暴跌,毕竟不是每个愿意花几百上千块定做一身衣服的人愿意和路边的普通人穿同一个牌子,这有点降低他们的档次。
但这对那些投资者和品牌持有者没太大的关系,据说他们从平民和中产阶级身上赚到的钱,远远的超过了他们从上流社会为权贵们定做赚到的钱要多得多。
“亨得利先生,您打算如何处理您的三号矿?”,亨得利身边的一个家伙非常关心的问道,似乎是察觉到了亨得利有些警惕的目光,他立刻解释道:“不要误会,我的矿也进入了倒计时,最多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就会全面停止产出……”
除了曜晶之外任何矿脉都有挖完的一天,特别是一些小矿脉,可能就一条矿床。但是在勘探的时候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勘探出来的结果就一定是正确的,加上挖矿本身就存在一定的投机性质,总会有一些人把自己的“未来”押在一个屁股大的矿床上。
亨得利先生的目光温和了一些,他看了看周围,那些球童非常知趣的远远离开,只留下这几位大人物。大人物们也围绕在亨得利的身边,他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停留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我打算把三号矿卖给杜林。杜林,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杜林,在西矿会有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他,但是几乎每个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以为西矿会的委员们都要求所有成员,禁止和杜林有交易。之所以有这条禁令无非就是杜林一到西部就干掉了安道尔,夺取了他的矿区,并且没有亲自给出任何的答复,一点也没有把这里的人放在眼里。其次是杜林拿到了安道尔的矿之后,居然没有亲自来西矿会报备,也没有提起要加入西矿会的事情,这简直是不把西矿会放在眼里。
要知道西矿会看上去是一个松散的类似矿主沙龙性质的组织机构,可实际上这个机构对西部的矿藏资源有极大的话语权,任何一个行业中都会拥有一个这样的组织,他们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并且为他们提供的服务,然后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对行业内的商品进行定价,简单点来说西矿会类似一个行业工会,同时具备了对行业垄断的能力。
每年产出多少矿,卖给谁,以怎样的价位交易,西矿会都会给出“指导性”的建议。
除了那些大财团、大资本家自产自销,西矿会实力又不如他们所以放任自流之外,大多数的矿主都必须加入西矿会,并且按照西矿会的规则进行贸易,这是一种在西部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杜林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这些规则,怎么可能会让西矿会继续忍耐这个把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的人?如果不是帝国去年出台了《反行业操纵法案》和新整理出台的《反垄断法》,西矿会就会让杜林了解一下什么叫做有东西卖不掉!
第六二零章 跨时代
西矿会在西部的矿主中具有极大的统治力,这种统治力来自于“资本协作”的产物,简单一点来说当有一个新的企业对金属矿石产生了需求之后,他们会把自己的需求先一步发给西矿会,西矿会这个组织参考了对方的要求后,给出“指导性”的推荐,从而促成供需双方达成交易。当然这些企业也可以越过西矿会和矿主们进行联系,从他们的手中获得足够的金属矿石。
但是这种行为在商业上是一种非常令人厌恶的行为,无论是西部的矿主,还是西部以外的需求方,都会不约而同的遵守“资本协作”的规则。这些规则并没有一个明确的通过书写记录的方式呈现在人们的眼前,但是这些规则是的确存在的,而且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也可以把这种方式看做一种资本力量对自身独特性质的维护。
越过了西矿会从西部的矿主手上购买矿石行不行?肯定没有问题,西矿会还没有强大到能够约束自发交易行为的这种实力,但是西矿会能够约束自己的成员,不再向上了黑名单的企业提供哪怕一磅的原矿石,他们可以在其他的金属冶炼企业购买金属锭,但是在西部,他们得不到任何一磅的矿石。上了黑名单的矿主也会享受到同样的待遇,西矿会不会再向外界“指导性”的推荐他们的矿石,他们会被西矿会永久的雪藏。
这是一种行业的自发行为,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种“资本协作”手段是行业自我保护的重要特征之一,自发性有序的贸易行为对于稳定市场和供需双方的关系能够起到极大的作用,并且这样的行为不仅仅存在于西部的矿主之间,在几乎所有涉及到贸易行为的行业中,都有类似的法则。人们会自发的维护它,并不会盲目的破坏它,因为破坏带来的收益远远低于维护带来的收益。
杜林显然就是一个破坏者,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已经让西矿会的委员会成员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建立起一栋建筑物可能需要很久的时间,付出很多的代价,消耗掉非常多的人力。但是想要摧毁一栋建筑物,可能几分钟就能完成。他给西部的这些矿主们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所以全方位的抵制杜林就成为了西矿会目前的主要任务,杜林在黑名单上也挂在了第一的位置。
在这样的情况下,亨得利先生居然打算把自己的矿卖给杜林,哪怕是一个不会再有产出的废矿,也着实是一件有些骇人听闻的消息,难道他也想要挑战一下西矿会执行委员们的神经吗?
不过很显然,大家的脑回路并不在这里。
“他愿意出多少钱?他知道实际情况吗?”,最先问出这个问题的小矿主忍不住跟着问道,他非常关心这个消息,因为他的矿业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他必须为自己选择一条退路了。
亨得利再次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不属于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人靠近这里,才低声说道:“杜林先生比传闻中的要绅士的多,我无法相信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传闻到底是真的,这一定是来自于一些心中藏着邪恶心思的人的抹黑。当然,我用稍微艺术性的方式说明了一下我的三号矿情况,杜林先生非常慷慨的愿意出资七十万买下我的矿,并且为矿上的设备和有关人员再支付一笔费用。”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了惊讶的面容,一座废矿在西部的价值大概……不值钱。倒贴都不一定有人会购买这种非矿,因为按照目前西部现行的法律,一平方公里面积至少需要解决五十五个人的就业问题。任何一座矿区都不会只有一平方公里,如果私有化的土地面积太小,说不定旁边空白的土地就会被人买下来,然后大家就比谁挖的更快吧!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哪怕是今天,只要稍微不注意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矿床深藏在地底下,鬼知道完整的矿场有多长和多宽,总会有一些捡漏的人在已经发现并且私有化的土地之外的地方尝试着向下挖掘,这种投资所带来的风险比自己勘探要低的多。哪怕失败了,无非就是浪费了一些时间和一些奴隶,那些设备又不是死的,确定没有矿床延伸出来,这群捡便宜的淘金者立刻就会离开。
能够用七十万买下一座废矿并且还会买下设备,杜林为这比交易至少要支付不低于一百万的资金。
用一座废矿去换取一百万的资金……,这笔买卖显然是非常划算的。
“您不害怕执行委员干涉这件事吗?”
亨得利笑了起来,“我已经和执行委员们汇报过这件事,他们对此没有表态,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在乎,或者说支持我的行为!”,说着他还有些得意洋洋,“那就是一座废矿,先生们,那里除了石头和泥土再也挖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无论杜林先生的目的是什么,至少我赚了,不是吗?”
他身边的几个人纷纷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看上去好像西矿会对杜林购买废矿这件事并不反感啊?
其实他们并不清楚,当亨得利先生汇报了这件事之后,西矿会立刻组织了两支勘探队在亨得利先生的三号矿范围内反复勘探了不下于十五次,确保在那片土地上不可能再出现新的矿脉,这才同意了亨得利的要求,甚至还主动提出这笔交易可以从西矿会官方交易渠道进行。当然为此杜林需要另外拿出百分之七的费用作为西矿会主持交易的佣金,这就是西部的规矩。
谁掏钱,谁买单。
在委员会执行委员的内部,他们也讨论过这件事,大多数人的情绪都很稳定以及冷静,对于杜林愿意购买废矿的目的,他们不想知道,他们只想看着杜林吃一个亏,这就能够让杜林了解到这里是西部,他在外面的那套行为准则,在西部是玩不转的。至于杜林购买了之后发现自己被骗了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西矿会也不太担心。
因为,这里是西部。
周一的上午,杜林在西矿会三名执行委员的见证下与亨得利先生签订了交易合同,三号矿彻底的成为了杜林的产业,杜林为此支付了一百一十八万的费用,买下了不包括护矿队在内整个矿区内所有的财产和奴隶。两人交换了签过字的合同之后,这件事就算确定了下来,杜林谢绝了亨得利先生以及西矿会执行委员的挽留,先一步离开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都佛还在问杜林,为什么要花一百多万买下一个绝产的矿区,杜林对此只是笑了笑,因为有些东西哪怕解释给了都佛听,他也未必“听得懂”。
接下来杜林一下子从恶人变成了一个人人喜爱的大金主,短短十天时间一口气拿下了七座矿区,一跃成为西部拥有矿区产权最多的几个人之一。人们都在表面称赞杜林先生眼光独到,嗅觉敏锐,投资也很有水准。但是在背地里,杜林已经和傻子挂上了等号,他购买的这些矿基本上都是废矿,哪怕有几座还在产出,但是新的评估报告上绝产的预测时间也都在一年之内。
他挥洒了大量的金钱为七名矿主解决了后顾之忧,甚至有人主动跑上门去推销自己的矿脉,不过看上去好像杜林的资金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他已经不再到处购买矿产,反而安静的静下心来经营那些产业,希望他在一段时间之后不要太痛恨自己错误的投资。当然,这也足以为他上一堂重要的人生课程,不是所有的投资都能够带来巨额的回报的。
就在西部的人们热络的讨论袭击案和杜林到处购买矿产的时候,在伊利安沿岸之外的科学岛上,一个可以说是跨时代的产品诞生了,甚至连被西部人称之为“胖野鸭先生”的杜林,都亲自了赶了过去。
顺便说一句,在西部一些拥有水源的附近居住着不少西部特有的锦鸭,这种鸭子会飞,但是不属于候鸟。每年冬天来临之前会吃的胖胖的,然后在水源附近打一个洞,借助地热和水温度过冬天。在秋天时,这种野鸭会为了冬眠吃的非常的胖,胖到它们飞不起来的程度,就连人类只要跑的快一点都能抓住它们,人们把这种鸭子叫做“蠢驴”。
在实验室中,斯坦爱因蓬头垢面的穿着一件灰色的防静电服站在一台被改造过的电视机旁,他略微扬着下巴,用一种科研人员固有的傲慢和骄傲看着吊顶上的灯泡,“尊敬的杜林先生,请容许我为您介绍这个跨时代的产品,有限信号接驳解码器,经过我们长达……”
“说重点!”
“哦,好,是的。我们已经解决了加密和解码的问题,通过电子信号脉冲接入解码器,然后将解码之后的信号转化为图像信号,通过这台仪器播放出来。”,斯坦爱因对着另外一边的同事点了点头,另外一名同样穿着灰色防静电服的科研人员为一个仪器同上了点,很快杜林面前那个只会闪烁雪花点的电视机,骤然间出现了一幅画面。
几个穿着简单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好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斗殴,并且不时伴随着痛苦的声音。
第六二一章 人从诞生那一天起就把对未知的好奇作为探索真理的动力燃烧至终
杜林看了看斯坦爱因,又看了看其他的研究员,他们一脸得意的模样丝毫没有注意到屏幕上正在饱受摧残的女人们发出的惨叫,与这件实验室,与这个跨时代的产品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除了一个年轻的小伙,杜林知道这个家伙,研究所每一个研究员杜林都认识,还调查过他们。年轻人的叫做罗伯特,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就像他只有一个普通的身世那样。罗伯特毕业于帝国皇家学院物理专业,加入过两家大公司,不过很快就被辞退了,理由是没有团队精神,破坏团队建设。杜林私底下问过他,他告诉杜林,他受不了自己的才华在无止境的基础实验分析中被浪费。
在那些大公司的实验室里,皇家学院物理专业的毕业生根本算不上有多出众,大公司代表着强大的资本力量,他们根本不缺钱雇佣成名已久的科学家来为他们服务,为了体现出这些科学家的价值和他们在实验室的地位,那么雇佣一些出色院校的出色毕业生为他们做基础服务,就显然非常合适了。
所以罗伯特被辞退了,直到他找到了他的导师表示打算想要继续深造时,才发现他的导师主动离开了皇家学院,理由其实和他也类似,只是换了一种说法。他的导师不满足自己的项目被克扣了研究资金,和学院理事会吵了一架,并且还指出一些投入了大量科研资金的项目根本就是垃圾之后,他被扫地出门了。
于是罗伯特的导师带着罗伯特,在好朋友的引荐下一头扎进了杜林的研究岛,并且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在这里任何异想天开的立项都是会被批准的,并且会拨划足够的研究资金,研究室的所有者杜林先生更像是一个隐藏极深的科学大拿,不时提出的创意和灵光推动了十几个项目飞速的发展,包括了现在大家向杜林先生展示的这个项目。
在这个项目中最困难的部分就是如何给简单的电脉冲信号赋予更加复杂的内容,这就涉及到的编码、加密、解密、解码等一些问题。同样,在研究的过程中杜林提出了一个关键的想法,为什么不用设定好的数据矩阵来作为解码的基准,这样就不需要用简单的电脉冲表达过多的信息,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激活一个个数据矩阵然后按照顺序组合起来,形成一个全新的矩阵,直接投射到显示屏上。
天主在上,这绝对是天才的设想,可能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觉得这种思路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谁都知道,没有杜林的这个构思,制造出合适的解码器还需要至少几年的时间。
所以这些人都像是好学生那样等待着杜林的表扬,这是属于好学生的荣耀!
看了一会双方气喘吁吁躺在地上无法再战瑟瑟发抖可怜的女战士们,杜林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换另外一个频道。”,但是等待他的却是漫长的沉默,他微微扬了扬眉梢,“别告诉我你们没有设定更多的频道,或者说一套解码器只能够播放一个信号源的内容?”
斯坦爱因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当然不是,杜林先生。只是我们遇到一些小麻烦,这个麻烦不在终端上,而是在信号源上。”,随后斯坦爱因通过演示的方式将另外一根线插入了解码器中,果然电视的屏幕内出现了另外一套影像,这和杜林要求的有一些不同。他需要能够在一根电线上传播多个频段的脉冲信号,让电视终端可以根据用户的选择,播放不同的节目。
这个问题还没有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原因在于谁都无法确保每一个终端所需要播放的内容都是一致的,换句话来说,当多个终端需要播放多个信号源的时候,就需要多个信号接入……。如果有二十个频道,那么就必须备有二十根信号接入的线,通过跳线的方式来改变信号然后才能解码。
杜林听完之后一阵无语,但他不能怪这群科学家,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现在他们所展示的东西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超越了时代的科技。再追求更加尖精的技术好像有一些为难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麻烦是可以解决的,只需要把接入的解码器的线股增加到和信号源相同的数量即可。比如说电线里电线里藏着二十根独立的电线,虽然蠢,但蠢有蠢的好处。
听完解释之后杜林只是要求这些科学家对这个项目继续进行研究,把信号源多频段的方法找到,并且还再次投入了一百五十万的研究资金,和一百万的公共研究资金。前者是专项资金,只能用于这方面的研究,至于后面的那部分公共资金,只要有人提出了立项,并且这个项目得到了研究室里百分之七十五的人点头同意,就可以申请到这部分资金。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大规模批量化的生产?”,在离开前,杜林问了一个问题,这关系到接下来将电视信号送入千家万户的计划。
斯坦爱因和几名科学家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会,然后才给出了一个答复,“我们设计了一种全新的电路体系,目前应该没有可以直接生产的厂商,所以我们需要专门的机器来生产这些东西。大概在今年的下半年到年底,解码器才可以进入批量化的生产。”
杜林点了点头,这个时间虽然比他想象的要久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多几个月他等得及。就在杜林鼓励了一下这些研究人员准备离开的时候,斯坦爱因告诉了杜林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是说……邦迪卡军工集团想要购买我们的专利?”,杜林有点惊讶,邦迪卡军工集团据说背后有皇室的影子,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不清楚了。这个集团的高层中有许多都是贵族出身的大资本家,社会关系非常的复杂。加上邦迪卡被国防部认定为军购企业,这个集团公司的实力非常的强劲。
不缺钱,也不缺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斯坦爱因肯定的点着头,“就是上次我和您说的那个差点把实验室……错过那件事,他们想要我们手中一个可以在一瞬间产生炙热高温的配方,还派了专门的专利律师代表来和我们谈这些事情。您知道,专利都是您的,所以您不点头,我也没有接触对方。”
这就是杜林喜欢这群“失败的科学家”的原因了,他们的情商不够高,否则也不会在遇见他之间落魄的就像是街友,更不会被一个个享有盛名的企业扫地出门,只能依托在一些学校混项目骗研究经费。在杜林和他们签订的协议中,他们所有研究的项目都属于研究室委托他们进行立项研究,并且给予了充足了的资金。
一旦项目出了成果,所有注册的专利都属于杜林麾下全资研究室的,也就是说这项专利都属于杜林。如果换一批成功的科学家来说不定已经和杜林闹翻了,但这些人却很满意这里的环境,也满意杜林的态度。
前段时间有个“行业先锋”科学家发现自己每次吃的饭菜都是冷的,他向厨房反应抱怨了好几次也没有任何的效果,对方甚至还说他们提供的饭菜都是热的。最后这位“行业先锋”申请了一个项目,一个能够自动加热饭菜的项目,这个项目得到了研究室科学家的一致肯定,因为他们也发现自己每次用餐的食物也都是冰冷的,于是斯坦爱因拨款十万块,据说已经出了成果,正在进行反复的验证。
至于为什么要“反复”验证,是因为一些科学家提出了一个疑问,他们按照说明书使用了那个小东西去加热饭菜,但是他们吃的时候饭菜还是凉的……。
无限制自由的研究环境和几乎用不完的研究经费让所有科学家把这里都当做了天国,有一些科学家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岛了,但对他们来说,好像只过去了一天。在这里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驳回他们的立项申请,没有人会说他们的研究室没有价值的,更不需要担心有人会克扣他们的经费,或者半路终止项目。
再加上一个总是能够给出关键意见,但是却愚蠢的走上了追求**放弃了继续在科学的海洋里遨游的杜林先生,还有什么事不满足的吗?
专利?
如果他们想要把知识变成财富,他们就不会在这里,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追求无上的真理。请不要用充满了商人体臭味和铜臭的金钱,来羞辱这些怀揣着神圣崇高之心通往真理之门的探索者!
好孩子!
“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们联系,以后再有人想要购买专利,直接让他们来找我。”,杜林一脚已经踏了出去,又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着斯坦爱因,“下次采购的时候买一些白色的防静电服,你们这个颜色不是很好看。”
“这就是白色的啊……”,斯坦爱因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六二二章 “非死凸非死”
杜林的车队刚刚进入西部卡科特斯州州府时,就被一队军车拦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袭击案发生已经两周时间了,军方的人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那群袭击者离开了城市之后就消失在西部的荒野之中,这就是为什么西部民风淳朴的原因所在。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只要没有人看见你长什么样,等做完好的或者不好的事情之后往野外一钻,是躲起来还是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走回来,都不会留下太多的线索。
西部的风会让戈壁上浅显的痕迹很快消失,再次与大自然融为一个整体,加上缺少各种线索,似乎这件案子已经撞到了天花板,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突然间离开西部又返回的杜林成为了国家安全与保障委员会破案的方向之一,无论这件事是不是杜林做的,现在他们都得做点事情出来,来证明自己在西部的确在破案,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其实他们更加希望杜林离开之后就不回来了,至少这样能够让他们告诉国防部,杜林的嫌疑最大。
“杜林先生,你好,我是国家安全与保障委员会的高级顾问,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向国防部或西部陆军军区查询证件的真伪并核对我的个人信息。”,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军官站在了杜林所坐的轿车一侧,面对着坐在车窗后的杜林递出了自己的证件。
杜林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军官,或者说是高级顾问,他没有向调查局那些高级探员一样穿着便服,而是穿着军装。周围的军车上的所有人都穿着军装,但这并不能说明这些人就是真的军官,在这个信息交流不发达的时代中冒充帝国工作人员行骗的人又不是没有。
在刚刚进入新时代的时候,就有一群人假冒军人和帝国高层的身份在西部大谈投资的事情,从西部当地几个市政厅卷走了上百万的投资和银行贷款,最后销声匿迹。就算是到了今天,这件案子依旧没有被破获,成为了众多诈骗案中最耀眼的一桩,因为这些人给大家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这名军官的表情很严肃,面相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不过脸蛋这个最具欺骗性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反馈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世界。他把证件拿在手里翻转了几下,看不出这个东西有多真或者有多假,随后递给了伊考特,也是这座城市同乡会的分会长,“去查一查。”
伊考特立刻打开车门拿着证件走到路边的电话亭钻了进去,拿起电话拨通了国防部的电话之后,一边看着那名军官,一边打着电话。这让军官的脸色微微有了一些变化,因为每次他出示证件之后,那些人总是会非常信任的把证件还给他,并且相信了他所说的一切。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杜林这样真的去验证他说的话和他的身份,这让他感觉到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就像是自己被人当做了说谎者一样。
但是杜林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可以验证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只能在原地站在。等了约莫有三四分钟后,伊考特从电话亭中走了出来,把证件交给了杜林,并且点了点头。
杜林这个时候才把注意力放在证件上,他跳了跳眉梢,“亚当,安委会高级顾问……喔啊哦,三十二岁的上校,你非常的了不起。”,杜林把证件从车窗里递出去,并且用他满脸的笑容去面对这位叫做亚当的军人,“真心话!”
可能是这个称赞让亚当的心情好了一点,亦或是杜林正好挠中了他最得意的地方,他一边将证件插进上衣的口袋里,一边点着头,说了一句谢谢。
“我们是找一个地方还是去军区?”
亚当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答道:“我们去州政府!”
在军车的开道下一行人很快就进入了州政府的停车场,帝国国家安全与保障委员会,简称安委会,在州政府临时借用了一层楼作为这次办案的临时据点。州政府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安委会的人应该去军区,而不是借用州政府的场地,这让人感觉到安委会对州政府的态度有些问题,毕竟帝国的管理体系中州政府并不完全接受帝国的垂直管理。
不过安委会的人可不会和州政府的人讨论这么多的事,他们的任务是办案,不是耍嘴皮子。
杜林被亚当请到了四楼的一间小会议室中,在上路的过程中杜林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穿着便装并且拄着拐棍的人,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当他准备再多看几眼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走廊里。
可能是太敏感了,杜林把这个小小的插曲当做是一个意外,毕竟凯文拄着拐棍的形象早已深刻进他的脑海里,所以看见了一个同样拄着拐棍又不想表现出自己是个跛子的人时,就会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熟悉的人。
当杜林坐在房间里准备接受调查和问询的时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安普坐在一面玻璃墙后,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看着玻璃墙另外一边的杜林。
“他的感觉还是那么的敏锐,我只是背对着他,他就留意到我了。”,安普笑着和身边的军官说了几句,这次他的任务是被安委会借调一段时间全力侦破这次发生的袭击案,不管是内阁还是国防部对这件事都格外的关注。有一部分人认为有可能这是某些极端复国组织的行为,所以才会同意借调安普过来,看看能不能从这起案件中找到那些人渣的蛛丝马迹。
他旁边的军官对他的话不予理睬,安普耸了耸肩膀,按了面前桌面上的一个按钮,两盘录音带缓缓的转动,他轻声说了一句可以开始了,站在走廊上准备好的亚当立刻推门而入。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交接了一下手续。”,亚当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少,在他的耳朵上挂着一个无线电的听筒,听筒内的声音告诉他,要对杜林保持一定的怀疑,但又不能太强硬,否则杜林很快就会开始尝试着掌握主动并且带动节奏,安普对杜林格外的熟悉!
杜林点了点头,他以一种很悠闲轻松的方式坐在椅子上,并且还翘着腿,他稍微将桌子上的咖啡端起又放下,“不用太客气,这里的咖啡不错,另外作为一名帝国公民,我有义务配合军方抓住那些对无辜市民举起武器的犯罪分子。”,说着还他特意笑了笑,然后说出差点让亚当站起来的话,“对了,这面玻璃后面是不是还坐着一群人?如果不介意的话他们也可以过来坐,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玻璃后的安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杜林对身边脸色难看的军官笑说道:“这滚蛋还和以前一样让人讨厌!”,其实此刻安普的内心是格外激动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快乐,就像是分别已久的好朋友突然间见面那样,有数不清的话想要说,以及包含了一种看见同类人的喜悦。他又要开始他最喜欢的游戏了,但是这一次,不再会有场外因素干扰他的判断。
他随手按了一下通讯的按钮,凑到了麦克风前说道:“稳住,他在用话试探你的情绪,不过你没有躲过这次试探,不用否认也不用确认,直接开始下面的问题。”
亚当抿了抿嘴,脸上柔和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这个杜林比他想象中要难搞的多。开场第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拿住”了,让他觉得有些丢面子。
“杜林先生,在上个月,也就是二月二十一号的上午,本州发生了一起武装袭击案件。一伙武装分子在一场游行活动时对着人群扫射,并且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你是否知道这件事?”,亚当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杜林,杜林抿了一口咖啡之后点了点头,他又问道:“有人传闻说你有可能涉及这起案件,甚至可能就是主使者,对此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杜林歪着头听完之后将翘着的腿放了下来,他坐正了身姿,正对着亚当,表情也变得肃然起来,“亚当上校,我也听到过一些不怎么可靠的谣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亚当也点了点头,杜林立刻开口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他知道在玻璃墙后有人在遥控着这场垂询,“我听说是皇室的人干的,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说不定是真的呢?”
亚当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这简直就是胡闹!
只可惜他还没有发作,杜林却抢先一步把他的内心反应说了出来,“但是我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我们都知道任何的行为都是有目的性,有人说是皇室做的,那么动机呢?目的呢?皇室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场袭击案?他们想要达到怎样的结果?”
“同样,我也把这些疑问转嫁到我个人的身上,你说我可能涉案,很好,我想问一问同样的问题,我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亚当上校,我尊敬每一位把自己青春献给保卫帝国的军人,但是我不会允许哪怕我尊敬的人对我的污蔑!”
第六二三章 猜一猜
“他的态度非常强硬,而且亚当上校你没有及时的压住他,现在他已经掌握了主动。稳住你的情绪,打断他的思路,重新开一个话题,问他认为谁最有可能制造了这起袭击案。”,安普嚼着牛肉干,眼睛里就像是能够喷出光来。
是的,他又看见了杜林天才一般的表演,如果在过去,他可能会上当,因为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级别的对手。但是被杜林光明正大的“杀死”之后,他对杜林的研究比他对案件的研究更深,也更多。杜林越是表现出这种随时随地敢拍桌子翻脸的态度,就说明他一定有自己足够的底气,这种底气足以支撑他哪怕拍桌子翻脸了,也足以化解所有的后遗症。
简单一点来说,他希望亚当继续逼问他,然后他来掀桌子,最后证明发动袭击的人不是自己,或者找出最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这就会让安委会陷入他刻意制造出的陷阱中。一旦杜林离开了这里,他就会借助手上的信息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布局,有可能用不到安委会,可一旦用到了,安委会一定会吃一个亏。
安普太了解杜林这个对手了,所以他不会让亚当按照杜林的节奏去走,在最合适的时候给了亚当一个提示。
亚当脸上的怒色一闪而逝,军人这个群体不会表现的像政客那样“无动于衷”,但是这一缕怒色很快就会收敛起来,他低垂着眼帘不看杜林,“杜林先生,对于刚才的话我表示道歉,那么您是否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您认为这件事最有可能是谁做的?”
坐在单面玻璃背后的安普紧紧的盯着杜林的表情,杜林端起杯子,目光集中在杯子里,他抿了一口咖啡,在他将咖啡杯放下的那一刹那,在他抬眼再次看向亚当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有些许的变化。这是一个需要细致观察才能发现的变化,他脸上的表情在眼神的变化之后产生一些笑容,“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问题,我不确定谁做了这件事,如果我给你们……国家安全和保障委员会指向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极有可能会让你们的侦办方向出现问题。”
他放开手中的杯子摊开手耸了耸肩,“所以很抱歉,亚当上校,对于袭击案我不知道任何的情况,也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问他在西部本地有没有什么比较厉害的非官方势力,有这样的能力组织一起袭击案。”
“杜林先生,以您对西部的了解,这里有没有非官方性质的私人武装力量,可以组织起这样一起袭击案?”
杜林撇着嘴摇了摇头,“镜子那一边的人一直在告诉你如何说话是吗?”,不等亚当承认,杜林继续说道:“一开始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了不起的军人,不是任何人三十二岁就能成为上校。但是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做一个傀儡别说上校了,少将也可以给你当。”
“很冒昧的问一句,你还有自己的主见吗?或者说,你是不是还没有学会如何说话?”
镜子后面的安普暗叫不好,他刚把手按在通话键上时,亚当一把揪掉了挂在耳朵上的接收器,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在帝国国防部内部,具有许多的部门,包括了警备调查局之类的都属于国防部的管理体系中。其中安委会算是级别比较高的一个战斗部门,除了战斗之外情报方面也有所涉及,可除了安委会之外,还有一个帝国国家军机密要情报处,两者的职权范围有一部分的重合。
军情处的工作是搜寻、查找国外潜入到帝国内的间谍人员,对一些可能会造成帝国动荡的**武装、势力进行侦查、抓捕、谍报工作。这部分工作与安委会的工作有重合,两个部门之间有着一股外人看不到的竞争。这次因为案件的特殊性所以拔调给安委会来侦办,但是军情处要求也插上一手,他们为此还在国防部部长面前吵了一架。
最后决定将最近军情处中侦破率最高的安普暂时调拨到安委会协助安委会侦破此案,在这个案子中,安普的执行级别比他身边的安委会副委员长低了一个级别。加上安普的事迹的确让人说不出什么不是,常年组办公室的副委员长就把主办的位置让给了安普。
这种行为其实比起争权夺利来要负责任的多,安普本身就一直在第一线工作,破案率非常的高,总比一个半桶水来全面负责要更加有效。但是在安委会下面的这些具体执行人员心目中,就有了一丝怨愤,就好像安委会不如军情处一样,明明是他们出人出力,案子也归属他们来侦破,指挥的人确实军情处的人,心中积攒了一些不快。
在杜林一句接着一句不断刺激之下,亚当立刻发作了,军情处的那套既然不行,那就用安委会的方式来破案!
他猛的一推桌子顺势站起来,桌子的另外一边立刻冲撞在杜林的胸口,杜林也没想到这个军人居然这么“沉不住气”,他要刺激的除了这个军人之外,还有玻璃幕墙后的那些人。他下意识的以为这些人都是一个体系的,如果真的是一个体系的,那么亚当肯定也不会发作,因为能够指挥的动他的人,都是他真正的上司。
骤然之间的发作让安普也站了起来,他连忙对着身边的人说道:“让亚当立刻出来,对付杜林不能用这样的方法,这会让他变成疯子!”
他一旁的安委会副委员长似笑非笑的瞥了安普一眼,“让他试一试,说不定他的办法比你的更好呢?”
安普很想自己冲进去,可是他现在还不太适合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信息,一旦杜林知道自己没有死,他绝对能够猜到自己多多少少的都在调查他,这对安普接下来的计划非常不利。他只能冷着脸重新坐下去,希望杜林能够比以前稍微成长一点。
突然间遭遇袭击的杜林在被撞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亚当绕过桌子朝他走去的时候,杜林在站起来的同时抓着身后的椅子就朝亚当砸过去。在安委会的地盘上,从来没有人敢对他们动手,以前是这样,但是以后是不是这样已经不清楚了,因为杜林成为了第一个。
亚当下意识的伸出胳膊阻挡了一下,结实的椅子并没有摔碎,扭曲的在两人之间弹向一边。就在两人的视线被椅子阻挡住的那一瞬间,杜林抽出了口袋里的钢笔拔掉了笔帽,扑向亚当的同时朝着他的脖子就扎过去。至于死不死人?那不重要,就算亚当被他干掉了,他也有的是办法脱罪。
下一秒,两人的目光再次相交,亚当脖子后面瞬间出了一层毛汗,他张开五指抓向了杜林攥成拳头外露出了笔尖,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从他的手掌向全身蔓延开。
论打架,杜林谁也不服,这可是他在紫苜蓿镇为数不多能自以为傲的东西,他左侧手臂收拢,手肘朝着亚当的额角拐了过去,同时抽出了攥着钢笔的手,再次把目标对准了亚当的腰部。
勉强格挡住了杜林的肘击之后,亚当才注意到他手持钢笔的手几乎已经要刺中自己的身体,只能再次用手掌去抓。只是这一次他的速度不够快,位置也比较刁钻,钢笔头直接插进了他的手臂中。杜林后退一步一脚正踹在亚当的小腹上,一转身抱起桌子就朝亚当砸过去。
就在桌子即将脱手的时候,他不动了。
亚当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杜林,手掌与枪把结合的地方鲜血不断的滑落,他甩着被刺的胳膊恶狠狠的看着杜林,给人一种想要吃人的感觉。
杜林将桌子放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了亚当的面前,轻轻的将胸口抵在枪口上,面不改色的笑说道,“你敢开枪吗?”,说着他还掏出了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给自己点上,一边吐着气,一边说道,“不,你不敢开枪,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亚当此时内心也是备受煎熬,他恨不得一枪把杜林给崩了,可就像杜林说的那样,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别说没有确定袭击案是不是杜林做的,就算是他做的,没有内阁点头谁也不能杀了他。
就在他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内心里咆哮着愤怒的时候,杜林夹着香烟的手指一弹,香烟旋转着弹在了亚当的脸上,火星四溅。嘭的一声枪响,但杜林已经躲了过去。他缠住亚当的胳膊用力一别,在这种时候根本不存在留手不留手的问题,只听见咔嚓一声,亚当的手臂反折成了一个夹角,他手中的手枪也应声落地。
如果说之前副委员长还能够安稳的坐着,那么在亚当真的开枪之后,他就坐不下去了。面带煞气的大步推开问询室的门,看着杜林拿着亚当的枪,指着他的脑袋。
杜林看着面带羞愤的亚当,笑问道:“你不敢开枪打死我,那么现在你再猜一猜,我敢不敢开枪打死你?”
第六二四章 又被干了
“好了!停止这场闹剧吧!”,副委员长进入房间的时候怒喝了一声。
杜林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向上一挑,玻璃幕墙后的安普瞳孔骤然间收缩的如同针眼大小,这个混蛋不会真的开枪吧?他难道不知道击杀帝国在役军人的后果吗?到时候就算马格斯要保下他,他也可能要坐牢。
自从加入了军情处之后,安普才知道这个帝国没有人们所看见的那么简单。
“嘭!”
亚当的身体瞬间颤抖了一下,杜林将手枪的保险关掉之后丢回到桌面上,他没有开枪,但是不妨碍他吓唬吓唬这个三十二岁,拥有无限未来的帝国上校。他模仿开枪的声音突然间喊了一声,吓的亚当都快要尿了。
当亚当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之后,再次瞪起了眼睛,可杜林却变得非常非常的平和,他甚至还帮亚当捋好了领口,抬手替他扫了扫肩膀上的灰尘,“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亚当上校!”,杜林面带微笑如同面对自己朋友那样笑的真诚,“是的,你要好好活下去!”,他说完拍了拍亚当的肩膀越过他,走到了门口的副委员长身边。
略微点头致意之后,他侧着身展示了一下混乱的房间,“如果您没有什么新的问题需要我回答,那么我该告辞了。”
副委员长看着杜林,杜林一点也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约有七**十秒的时间,副委员长让开了半边,杜林再次点头致意并且告别后,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远了,安普才从另外一间房间走了过来,他脸色格外的难看,“杜林有很重的报复心,我建议先让亚当回国防部取消任务,然后找一个偏远的军区把他们都送过去。”
副委员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了另外一句话,“不是这个小子做的,继续盯着其他的线索。”,他把安普的话放在了心里面,但是并没有去执行。如果任务刚刚开始只有两周时间,就让目前除了他之外级别最高的上校返回国防部结束任务,这毫无疑问将是安委会的一个污点。而且他也不认为安普的警告就真的会出现,要知道亚当可是现役军人,而且还是高级军官。
在这个帝国中,没有人敢随意的杀死一名帝国陆军高级军官,没有人!
走到楼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车外,看见杜林完好的走出来他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枪声虽然不大,但是在州政府这个时时刻刻都保持安静的地方,就显得那么的突兀。如果杜林出了意外,都佛也不会立刻为他报仇。他会带领所有同乡会的人血洗这里的一切,然后带着那些自愿的人,找一个地方,给这个帝国一个大麻烦。
还好,杜林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坐上车的那一刻都佛就问杜林,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杜林笑着告诉他,有个小朋友玩枪走火了。
夜里,亚当的个人资料就通过电报送到了杜林的桌子上,他看完了这份电报之后摇着头笑了几声,丢进了垃圾桶里。
第二天,经过诊治的亚当手臂上戴着夹板出现在州政府里,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刚才国防部宪兵司令部要求亚当上校立刻返回帝都述职,这是一个非常坏的信号。昨天他和杜林发生冲突,今天宪兵司令部就要求他回去,这里面要说没有任何关系肯定是不正常的。
所以亚当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杜林的力量已经能够影响到国防部的高层了吗?
这个问题副委员长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而是给了他一份报纸,一份本地的日报。头版头条加黑的字体让亚当感觉到有一些晕眩,《帝国现役高级军官涉嫌枪击社会名流》,下面的内容更是胡编乱造,还说什么亚当迫于破案的压力企图栽赃嫁祸给杜林,并且不惜在州政府安委会的问询室内用枪械射击来恐吓杜林,逼迫他认下所有的罪名。
这是一项非常严厉的指控,亚当强忍着暴虐的情绪用颤抖的打了补丁的手,将报纸放回到桌面上,他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副委员长直接堵住了他的话,“现在整个帝国有超过三百份不同的报纸在今天早上报道了这份新闻,包括帝都日报和帝国日报,一些人甚至把你昨天莽撞的行为和卡佩家族对杜林的刺杀联系在一起。”
“现在社会的反响非常的激烈,几乎大多数城市里都出现了瓜尔特人组成的游行队伍,还有那些省雅人也跳了出来。宪兵司令部连夜开会,要求你立刻返回帝都述职,说明昨天所发生的一切真实情况,并且会采取听证会的方式,向公众公开进行询问。”
“我……”,亚当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昨天的确是太太冲动了,杜林把他的心理活动抓的非常准,三十二岁的帝国上校,十年之后无论他有没有战功,他都极有可能成为帝国最年轻的陆军少将。他所在的情报部门实际上远远比军区里的军官更容易升职。在没有战争的年代里那些军人想要快速升职已经没有了可能,没有战功军人非常难爬上去。
但是他所在的特殊战线,只要侦破一起大案件,就绝对能够拿到个人或集体的战功功勋,所以在特殊部门升职快是比较正常的事情。加上他非常的努力,今天能够以三十二岁成为上校并不是什么奇迹。
但现在,他也遇到了大麻烦。
骄傲终有一天是会被撞碎的!
军方总会有一些军方的便利,从西部到帝都有很长的路还要转车好几次,但是军方可以使用一些军方专有的铁路。当年和联邦打卫国战争时帝国就在补给线上吃了大亏。如果不是联邦推进太快的同时,帝国各大军区的兵力和援助来不及输送到前线,迫使帝国国防部决定在奥迪斯市以南决战,恐怕战争的走势还不一定会这么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真的有完善的专用补给线,说不定联邦就不会因为补给线拉的太长无法兼顾到主力部队导致主力部队被围,到底最后帝国还存不存在真的很难说。
所以在战后帝国陆军修建了大量的军用铁路作为战争补给线,从西部到帝都用军列只需三十多个小时。
在亚当返回帝国的第二天,也就是事发后的第三天,听证会开始了。杜林没有要求马格斯给他怎样的帮助,他只有一个小要求,让凯文成为主持者。马格斯考虑了一下以杜林的性格能够收敛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要知道这个混蛋发起疯来市长都敢杀,所以他满足了杜林的要求。
在听证会结束之后,亚当双眼无神的离开了帝都司法部的大厅,根据他在听证会上的答辩,最后所有人一致认定他已经不符合现役军官的要求,并且把意见送报国防部和宪兵司令部,等待最后的审判。
与此同时,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七天上午,西部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怒气冲冲的杜林一脸不快的从西矿会走出来,他刚刚对西矿会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在西矿会主持的七宗交易中,他所购买的七座矿产几乎全部被认定为废矿,他受到了“欺骗”。所以他来西矿会寻求公正,但是西矿会这些人早就开始排斥杜林,甚至可以说杜林买下了这七座废矿也有西矿会执行委员们的功劳,他们怎么可能为杜林伸冤?
最后他们以杜林不是西矿会会员为理由,驳回了他要求七家矿主对他进行赔偿的要求,还把他赶了出来。
就在杜林刚刚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街头突然出现了三辆车快速的驶来,快要接近杜林的时候,坐在车里带着面罩的人从车窗中探出身,他们手持着手枪对站在路边的杜林进行了扫射,在确认杜林倒在了血泊中之后,这些人快速的离开了现场,整个西矿会包括周围全部都乱了!
这个消息反馈到门农手里的时候门农冷了二十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他还在心里骂了一句活该,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他的大麻烦就要来了。之前在市政厅外的袭击案还没有结果,杜林这个公众人物又在他的地盘上遇袭,目前还在医院里抢救,生死不知。克斯玛先生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给他送来一张黑卡?
一想到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他头皮都开始发麻!
骂了一句见鬼之后,安排自己的贴身秘书把那些矿难者的钱先支付了,他拿起外套提起包,就让人把他送到医院去。
他要去看望一下杜林,至少看看他死没死,最好是没有死,至少这样能和克斯玛先生交代的过去……希望吧。
在州政府研究案卷的安普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从他认识杜林开始,除了索罗派人刺杀了一次杜林之外,只有杜林刺杀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刺杀杜林的份?这个家伙狡猾的就像活了五十年的狐狸,除了必要的事情很少会在公众场合露面,怎么这次就这么不小心?
这也让他感觉到了西部有一股暗流,正在快速的搅动整个西部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