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尔虞
码头区,少年道人当街杀人事件急转直下,被害者所属的斧头帮,宛如一点就爆的炮仗,核心成员倾巢出动,连同各条街巷出来的普通帮众,向码头区排名第二的鳄鱼帮杀去。
过往路人瞧着斧头帮杀气腾腾的神情,惶恐不安地走避闪躲,弄地整条街道鸡飞狗跳。沿途许多被影响了生意的商贩一肚子火,骂骂咧咧的嘴巴不干净,就被为数众多的帮众,亮出来明晃晃的刀斧吓地没了脾气,反而还得挤出笑脸,实在是委屈莫名。
他们还算是灵醒的人,没有遭了斧头帮迁怒的毒手,毕竟谁都能看出来,码头区的霸主感受到更替的挑战,摆明车马不想后退,准备大打出手,压下这股邪火。
身为码头区排名第二的鳄鱼帮,早就安排人手,无时不刻盯着斧头帮的一举一动。自从叶知秋顺手杀人,杀的还是斧头帮的核心成员,帮会高层就莫名紧张起来,通过自家的渠道向官府衙门里的线人打听消息。
令人无比郁闷的是,尽管官老爷们对斧头帮独霸市场的行为很不满,却由于意见并不统一,尤其是收到孝敬好处的人说了些好话,暂时没有动斧头帮的意向。
尽管实情如此,鳄鱼帮也没有放松警惕,直到盯着“中原镖局”动静的明暗桩传来斧头帮的意向消息,明显是冲己方来的,整个帮派都感觉大事不妙。
很明显,斧头帮将核心成员在街头被刺杀的事,当作鳄鱼帮干的好事,准备拿他们开刀。换做以前,双方也不是没有打过,可惜那些都是小打小闹,比不上今次斧头帮倾巢出动啊。
鳄鱼帮老大“南海神鳄”岳山立即下令全体动员,同时联络结盟的其他帮会,准备趁着斧头帮倾巢出动的空当,一战灭了这些洗脚上岸的土丘八。
南海神鳄岳山扯旗吹号,却意外发现响应的人寥寥无几,反倒不如跟随鳄鱼帮混饭吃,码头上卖苦力的搬运工,一百几十号人招呼一声就都到齐了。
搬运工的想法很简单,若是鳄鱼帮倒了,他们也就没人庇护,码头上的活计,就轮不到他们上,开不了工就挣不到钱,没有钱就会饿死街头,还不如拼死搏一把。
鳄鱼帮没有盟友挺身而出,消息很快传到斧头帮帮主洪琛等一众帮会高层的耳朵里,他们无不对帮主的判断钦佩不已。
毕竟,谁都不是蠢人!鳄鱼帮可是仅次于斧头帮的大型帮会,原本是水上讨生活的水匪、盗贼,挣到足够多的钱,化了大笔孝敬钱获得官面上的保护伞,洗脚上岸做起正儿八经的生意,不再是刀头舔血的无本买卖。
这样的帮会战斗力也相当强,如果能和斧头帮拼地两败俱伤,其他排名其下的帮会,岂不是有问鼎码头区霸主的机会吗?
正因为如此,在私欲和人心算计之下,在斧头帮全面出击,兵锋锁定在唯一一个目标身上时,无数大小势力都选择作壁上观。
鳄鱼帮很快就发现了自身的处境,南海神鳄岳山愤怒地连摔十七八个茶杯,都是上好的景德镇官窑瓷器,件件价值十金,直到摔地心疼了,他才停下手来。
“该死的混蛋东西,都指望着我们鳄鱼帮,替他们挡灾,好让这群没良心的看客坐收渔人之利。怎会如此轻易?我怎会让他们如愿?”
南海神鳄岳山自知己方实力不是斧头帮的对手,反复权衡利弊后,断然下了决定。他亲自率领鳄鱼帮大部分主力离开老巢,往码头区排名第三的海沙帮所在地而去,摆明了拖盟友下水,不虞以一己之力对抗斧头帮。
另外小部分精锐,分成多股小队袭杀斧头帮的产业,务必确保此战结束后,斧头帮的根基也被伐戕地七七八八,能够彻底断了根就最好。
“放一把火,给我统统烧了。”
南海神鳄岳山的决断,当真是如有神助。由他亲自率领的队伍,人数规模也是相当惊人,整条里许长大街,都是鳄鱼帮的刀客,气势里有三分哀兵的悲愤,显然是被斧头帮无故迁怒,出自有人刻意挑拨引起的莫名情绪。
此举大出所有人意料,惟有“旁门左道”的叶知秋和乌蒙对此恍若未觉,棋局早已开始,他们是唯一的棋手,下场正面冲突甚至捉对厮杀的,都只是毫不起眼的棋子罢了。
由于王对王不相见的道理,斧头帮和鳄鱼帮的巢穴位置,一个在码头区东,一个在码头区西,直线距离超过十里,再加上中间弯弯曲曲的街道,这条路实在有点难走。
因此当倾巢出动的斧头帮抵达目的地,准备摆开阵势决一死战时,充当前锋的帮主洪琛意外发现,鳄鱼帮老巢早已人去楼空。
安插在左右的线人挤开人群,来到帮主的面前,将鳄鱼帮的去向仔细分说。得知南海神鳄岳山的手笔,斧头帮帮主洪琛顿时又惊又喜。
老对手的决断无差,这个时候只能强行拖人下水,才能避免斧头帮铲平山头的重锤一击,至于背刺斧头帮的产业?若是斧头帮的人都死光了,那点产业也守不住,还不如光棍一些,主动交出产业,至少还能在官面上落得个好名声。
于是,人数破千的斧头帮立即转向,朝海沙帮驻地挺进。如此大的阵仗,早就惊动了官方和津城的地头蛇。
可惜的是,由于官老爷家里的仆役、佣人无故死去,血洒门楹,毒发身亡,事件发生都是在夜里,显然都是穿墙过院的江湖手段,令久居高位的诸位大人震怒不已,同时也暗暗心惊。
第一时间,他们就加强了身边的防护,出入都有得力的捕头护持,乘坐的也是铜厢铁壁的官制马车。如此官器私用,违背了一些规矩,不过得防备着江湖人士反咬一口,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如此了。
至于津城地头蛇,都是宗族势力根深蒂固的大家,也受了斧头帮的暗手,族中子弟搀和进码头区的人,都被斧头砍死了,甚至割头镇纸,题字警告。
这些大家族岂能受威胁,刚想商议出一个章程,如何报复回去,孰料不到最大怀疑对象斧头帮,竟然率先挑起了新一轮的洗牌战。
江湖厮杀,刀剑无眼!津城的地头蛇都是要面皮的人,放不下身段与江湖人士杀戮,同时顾虑着斧头帮的势力,也是暗暗心惊。
人数破千的江湖势力,在乱世的时候,几有毁城灭族的能力,由不得这些津城地头蛇不低头。
与此同时,海沙帮此时乱做一团,盟友鳄鱼帮摆明脱他们下水,一口拒绝了还不行,坏了江湖道义不说,斧头帮和鳄鱼帮两个大帮会,很有可能捐弃前嫌,联手灭了海沙帮,这并非没有先例,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坏的下场,还能坏到哪里去?被码头区的霸主和排名第二的鳄鱼帮爆锤至死吗?
海沙帮帮主沙胆鹰立即请出老供奉莫明智,由他老人家排卦推算一番后,当下决定与鳄鱼帮联手。
不联手,海沙帮的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如此简单的选择,自然是强强联手,共同对抗斧头帮的威胁。
为了安抚鳄鱼帮的情绪,海沙帮特意让出驻地两边的院落,都是三进、四进的大院子,里面都有机关、暗堡,储备的兵器、皮甲为数也不少,很显然,他们也预备着有这样的一天。
正因为如此,当斧头帮的大队人马抵达海沙帮的驻地前,三方混战实质是鹤蚌相争,此战还未爆发,就引来了码头区所有势力的观注,其中有意动者,已经活跃起来,因为争抢更多的地盘,率先爆发械斗。
斧头帮帮主洪琛举目眺望,海沙帮的驻地经营地如同铜墙铁壁,其间不知道藏下多少人,换做普通江湖帮会,肯定会用人命去填,才能打开通往胜利的大门。
可惜的是,斧头帮有深厚的军方背景,尤其是核心成员,都是绿营出身的精锐,不仅训练有素,对敌时往往用战阵,以及攻城拔寨最得力的战争利器。
斧头帮帮主洪琛扬手一挥,就有十几个老兄弟,拉开随行大车的油布,上面竟然是床弩和小型投石车,巨弩箭、石丸弹、烟龙烧、油火球,除了没有火炮,能够带上的火器都全了。
藏身在暗处,凑近观望敌情的南海神鳄岳山,以及海沙帮帮主沙胆鹰,看到军民两用火器,脸色瞬间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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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我炸
托无数穿青女的福,国寿二百年刚出头的野蛮人帝国,尽管王朝末年暮气深深,却在关外养着一支重装铁骑,工程学、冶炼术较为发达的成果,就是将野蛮人的军队装备,提升到冷兵器时代较高的水准,竟然能和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登陆部队拼杀地两败俱伤。
享受到技术扩散福利的绿营,尤其是半独立性质的边疆军团,拥有并开发的战争器械,同样威力无匹,不如此,无以压服诸多不平。
出身自南疆边军的洪琛,在津城建立斧头帮,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江山”,为了以防万一,早就暗中收买军中的老兄弟,将各种战争器械,或是以报废的名义转到手里,或是购买图纸自己仿造,算是斧头帮的压箱底王牌,一直由核心成员秘密操练,始终没有荒废过。
正因为如此,感受到危机,并第一时间掀起全面战争,在江湖道上破例砸出边军的战具,实在是令对手心惊胆颤不已。
可惜的是,箭在弦上的威胁,无论是南海神鳄岳山,还是海沙帮帮主沙胆鹰,都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退让。
左右不过是一死而已,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两位大佬知道斧头帮持着军用火器,绝对不能占据地利优势死守,否则就会被动捱打,只能出阵野战,甚至是混战。
鳄鱼帮最快反应过来,他们本来就是过客,待在海沙帮的地头,鬼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因此南海神鳄岳山立即下了决断。
“让开大路,占领两厢。斧头帮的火器对准海沙帮的老巢,与我等何干?大伙分前后两批,主攻斧头帮的右翼。多用暗器,手弩都可以上,务必打乱斧头帮的阵形。”
海沙帮的应对手段更直接,把斧头帮安插在内部的暗桩、收买的奸细,统统绑了,挂在门板上,放在平板车上,由侧门推出来,密密麻麻地排布开来。
按照沙胆鹰的话说:“既然斧头帮用军中火器攻击,我也用军中战术破你手段。都是洪琛手下的兵,我看他如何下得了狠心。”
海沙帮帮主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实在是不明白,出身南疆边军的洪琛的性情。霸业和身家性命受到严重威胁,斧头帮龙头大哥想要以力破局,就会变成铁石心肠。
不过,为了掩饰一二,维持自己在兄弟们心目中的形象,洪琛还是挺身而出,双手抱拳,向着海沙帮驻地前,被绑的帮众遥敬致意。
“诸位兄弟,斧头帮有今天的地位实属不易,仰仗各位奋勇拼命,上下齐心协力。今日已是生死存亡之际,为了斧头帮,为了帮里的上上下下,莫怪我下手无情。黄泉路上,兄弟们走好!”
斧头帮帮主洪琛这番话,折服了身边的老东西,身后的伙伴原本神情犹疑不定,如今也变得坚毅起来。
只见他右手竖掌为刀,用力往前重重斩落,床弩、投石车、高压水枪齐齐开火。
瞬息间,重矛似的弩箭,被上紧的钢弦急速回位推射出去,闪过一抹寒光的生铁箭头,有如一把重斧,轻易劈开海沙帮驻地的大门,留下一个磨盘大的破洞,笔直往前钉在影壁上,箭矢尾端兀自颤抖不已,留下一朵令人目眩的残影。
雕琢成球的石头,不过西瓜大小,被投石机的摇臂高高抛弃,凌空滑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狠狠地撞破青瓦、横梁,传来沉闷的重物坠地声,以及一连串筋断骨折的脆响,压抑后的呻吟和痛哭。
至于高压水枪喷射出的石脂流,前面尺许位置有人持着火把,瞬间点燃后,就出现几丈长的焰流,熊熊燃烧地黑烟,宛如龙蛇升腾而起,互相追逐着不停翻飞。就算是大块岩石堆砌而成的围墙,也牢牢地附着在上面,并猛烈地灼烧着。
最后的油火球有点简陋,不过是干草、麦秸扎成的实心球,浇上油料后,插在简易摇杆上,由专人拽扯着发射出去,稍微沾上火星就能熊熊燃烧起来。同样是边军的火攻手段,花样多地令观战的江湖势力亡魂俱冒。
至于受到直接攻击的海沙帮,迅速出现大面积的伤亡,尤其是斧头帮普通帮众射出的火箭,根本不是江湖厮杀,而是两军对阵的攻伐阵势。
斧头帮为了胜利,为了延续自己的霸业,为了尽可能有效杀伤对手,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这般远程攻击,吊打对手的手段,失陷在海沙帮手里,被迫排布开来的斧头帮帮众,尽管被牢牢绑住,根本看不到,却可以从身后发生的巨大动静,看出海沙帮损失惨重,就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牵动了海沙帮高度敏感的神经,有人忍不住抽出刀子,捅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质体内。
好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看地对面斧头帮帮众眼睛发红,有核心成员忍不住想要过去抢人,却被帮主洪琛强行压下了。
“我就当他们都战死了!别为了救回几个兄弟,拖累大伙坏了自己的性命。再说了,若是我们斧头帮输了,他们救回来也是一个死。只有稳稳地赢了,打杀了所有对手,才能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洪琛的积威还能镇地住场面,许多悲愤莫名的帮众,立即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专心致志地弯弓搭箭,向可恶的海沙帮射出一支支愤怒的火箭。
就在斧头帮压着海沙帮暴打,战场出现一面倒的时候,绕路迂回的鳄鱼帮发起了侧翼攻击,一个个身手不俗的江湖豪杰翻墙过院,各自占据有利地形,向街道上摆开战阵的斧头帮,用尽全身力气,投掷出各种暗器。
淬不及防之下,有一群外围帮众纷纷倒下,不过斧头帮的应付手段可谓充足至极,随着某位堂主一声大喊“举盾”,就有裹着多层兽皮的盾牌高高举起,按照鱼鳞叠法,层层扣住结成龟壳阵。
如此一来,就算是手弩也不能发挥作用了,偶尔有暗器穿过缝隙孔洞,才能杀伤到盾阵里面的人,不过训练有素的帮众,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抓住盾牌迅速补上空缺。
南海神鳄岳山凑近看到这一幕,恶狠狠地大骂一声:“好硬的乌龟壳!别怕,只会防守没用,给我砸,用力地砸,有什么重物,统统给我砸过去。”
鳄鱼帮的人立即明白帮主的命令,手头上没有,就拆身边左近的房子,栋梁、门板、窗户,都可以用来砸人,各种家具、盆景、假山,都是不错的利器。
那场面就像飓风过境,一昧防守的斧头帮盾阵,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攻击,在一波接一波的家具大甩卖中,在如骤雨而下的盆景、假山轰击下,黯然地留下一地尸体、伤员,不得不挥泪退避。
如此一来,浑厚的斧头帮阵形,就被此次攻击阻截成前后两段,被杂物淹没的伤员,一声声呻吟和惨叫,严重刺激交战双方的情绪。
斧头帮的战争物资储备很快告罄,毕竟能够带出来的非常有限。苦苦忍受攻击的海沙帮,终于抓到机会,在帮主沙胆鹰的亲自率领下,犹如潮水涌出驻地,从正面发起进攻。
沙胆鹰双手套着“金刚”打造的鹰爪,粗看是一个套筒,背面镶嵌着三根钩子,却是一件相当不俗的神兵,不管对手用的什么兵器,劈砍下去就是当场断裂。
早有准备的斧头帮龙头洪琛,双手握着鹅蛋粗的蘸水点钢枪,饶是金刚鹰爪锋芒毕露,在这把千锤百炼的钢枪表面,也仅仅只能留下几条印痕而已。
紧接着,捉对厮杀的堂主和香主们,令这场双方混战彻底爆发。犬牙交错的锋线上,到处都有人不支倒下,身后的人迅速补上,继续拼杀下去,直到杀出一条血路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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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三分
混战之下,崇尚个人武勇,热衷单打独斗的江湖人士,在精通军阵的斧头帮核心成员面前,碰地是头破血流不止。
就算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刀客,面对四五杆不同方向刺来的铁枪,也会应付地手忙脚乱,十分地狼狈不堪,若是心神不够集中,稍微疏忽之下,身上就会多出几个透明窟窿,甚至血溅当场。
正面承受斧头帮压力的海沙帮,包括帮助沙胆鹰在内,眼看身边的老兄弟接连倒下,悔恨地连肠子都青了,根本没有想到,武功平平只有悍勇之力的斧头帮核心成员,仅仅凭着三四人背靠背的战阵,不停地收割着海沙帮精锐的性命。
反观鳄鱼帮的情势就好多了,在南海神鳄岳山的率领下,不仅痛击斧头帮的侧翼,还将占据整条大街的大队人马,硬是用杂物切割成两截,对斧头帮的普通帮众大打出手。
沙胆鹰怒气上涌,眼角都瞪地迸裂了,偏偏老对手洪琛持着百炼钢枪,硬是拖住他的脚步,根本抽身不出去,无法掌控大局,进行适当的调整。
斧头帮的核心都是绿营出身的精锐,没了龙头指挥,自然会有“堂主”、“香主”这些中层干部接手,一切按照临战军法行事,反而变得更加有活力,局面上一面倒地压着海沙帮暴打。
这些和洪琛打江山的老兄弟,还能牢牢地占据上风,可是被分割成两截,普通帮众为主的后段部分,就被鳄鱼帮的精锐轻易打垮了,尤其是十几个压阵指挥的核心成员,被南海神鳄岳山点名集火攒射死去后,失去眼睛和大脑的普通帮众,立即被打回原形。
再加上他们身边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接连倒下,这群只会打顺风仗的普通帮众,暴露出一盘散沙的本来面目,竟然被鳄鱼帮一次冲锋就彻底击溃了。
消息很快传到帮主洪琛的耳朵里,他的内心顿时被忿恨填满,原本以为破局就在眼前,孰料不到狡猾奸诈的老对手,竟然断了斧头帮的退路。
洪琛毕竟是底层草根拼杀起来的枭雄,发现事不可为,立即决定保存有生力量,至少要将老兄弟都带走。
伤痕累累的蘸水点钢枪,猛地发力震退沙胆鹰的金刚鹰爪,洪琛握住枪身猛地顿地:“沙老弟,讲和罢!”
疲惫不堪的沙胆鹰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现斧头帮帮主主动讲和,他敏锐地意识到己方联盟胜利了,可惜局势还未明朗,具体情况也看不分明,最好能以拖待变。
他的小心思即刻被洪琛看破,朗声笑道:“斧头帮败了,根基还在。若是我等双方继续混战,只会白白便宜鳄鱼帮。莫要忘记,祸水东引是谁的主意?拖海沙帮下水的岳山,可是占尽便宜还惯会卖乖的老狐狸。”
这番话实在是入情入理,除了沙胆鹰还在犹疑不决,其余混战中的海沙帮帮众,已经没有心思缠斗下去了,毕竟流的血太多了,白白为鳄鱼帮火中取栗,谁会干这种蠢事?
斧头帮帮主洪琛看出对手有所意动,立即下令罢手停战。他这边一动,海沙帮的精锐也立即收手,默契地脱离接触。
这一幕落在沙胆鹰的眼睛里,立即坚定了与斧头帮讲和的心,毕竟军心不可违,尤其是事关身家性命的时候,利益都要靠边站。
洪琛及时补上一句:“斧头帮的火器算是买路钱,都给你们海沙帮了。仔细拾掇拾掇,勉强还能排的上用场。我估计,待会鳄鱼帮肯定会发烂。用来对付他们,保管给南海神鳄岳山那老家伙一个惊喜。如何?”
局势变化太快,以沙胆鹰的格局和器量,还不能尽快消化过来。不过,以他多年江湖搏杀的经验来看,斧头帮帮主洪琛的话未必没有可能。再说了,凡事留一线,日后未必没有联手的机会。
于是,双方混战的场面迅速沉淀,双方都握有彼此的大笔血债,不过为了生存下去,高层主事者还是迅速厘清秩序,飞快地完成交易。
斧头帮一方毫不迟疑地丢弃大量辎重,与海沙帮脱离接触,化整为零地遁入临近街道巷子里。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撤退,毕竟躲藏在周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势力,恨不得斩草除根的阴谋家肯定有。
海沙帮一方则迅速打扫战场,将斧头帮的火器都收拢起来,拖进驻地里,尽快找人熟悉掌握。同时救助伤员,收埋死去的兄弟,扑灭各处冒起的大火。
鳄鱼帮在帮主岳山的率领下,对斧头帮的大队人马侧翼攻击,并成功截断分割,将难啃的骨头让给海沙帮,己方却趁机爆锤普通帮众,挟大胜之威回转,准备将斧头帮精锐团灭。
结果却令南海神鳄岳山愤怒不已,海沙帮精锐让开大道,纵容斧头帮残余势力离开,却对自己的叩门问话提高警戒,差不多把他当贼看待了。
舍得一身剐,敢将霸主拖下马。攀上人生巅峰的岳山,自觉已经成为码头区的新任“霸主”,对于曾经的盟友,如今的海沙帮,态度竟然如此不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浑然忘记若不是自己祸水东引之计,被斧头帮锤爆的很有可能是鳄鱼帮的事实。
不知道海沙帮剩余实力还有多少,岳山觉得必须尽快弄清楚,否则的话,即将到手的码头,日进斗金的大买卖,至少要分出小半出去,那不吝是割自己的心头肉。
孰料不到,岳山刚刚露出意向,海沙帮驻地里的火器,以及各种战争器械,连同海沙帮自己储备的弓弩,竟然齐齐开火。
尽管有所防备,鳄鱼帮的外围帮众,还是被对方突然爆发的一波流攻击,成功带走了几十条人命。
这样一来,露出“不臣之心”的海沙帮,立即引起鳄鱼帮上下的愤怒,刚刚还是称兄道弟的盟友,现在就为了还未到手的利益,大打出手了。
就在左近梭巡的斧头帮精锐,原本以为帮主洪琛会率领他们打回去,可惜的是,这位老奸巨猾的枭雄,想起了恩师的锦囊,知道事已至此,津城码头区不会属于斧头帮一家独大,为了保住根基和老兄弟的身家性命,他决定胜利转进。
“撤!撤退!趁着鳄鱼帮和海沙帮开打,我们才能安全回家,免得后面跟着尾巴,脱身都不干净。”
这条命令发布下去,很多不服输的人都想反对,可是洪琛凭着多年积累的威望,硬是压下这股乱流。
“老子带你们出道,老子带大伙吃香喝辣,老子给兄弟们成家立业,都是奔着长远去的。哪一次坑害了弟兄们?哪一次不是笑到最后?想回头送死,我不拦着!去啊!”
洪琛一阵咆哮,气场一百尺,声势狂飙突进,横扫诸多不平,他那个军中练出的大嗓门,就像红衣大将军炮,雷霆震怒之下,轰地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
“就凭我们,想安全回家,都得杀出一条血路出来。回头拼杀?你们有几条命?嗯……”
洪琛圆瞪虎目,冷芒如电,扫视过去的人,就算是老兄弟都不得不低头,再也没有人敢违抗。先前大败亏输差点崩溃的士气,竟然又再度凝聚起来!
普通帮众死伤狼藉不足为虑,核心成员大体还在,这就是东山再起的本钱。洪琛牢牢地掌握着这批绿营老兄弟,凭着折服人心的枭雄之姿,只要没有输掉本钱,他还能从头收拾旧河山。
这批落在壁上观者的眼中,相当于残兵败将的斧头帮溃兵,的确在回归的路上,遭到不怀好意的势力,或明或暗的狙击。
可惜的是,核心成员士气饱满高涨,一旦有人敢露面拦阻,几十把投斧一起招呼上去,就算是铜皮铁骨的人,也被劈砍地不成人形了。
如此血腥狠辣的手段,顿时吓住了想要痛打落水狗的人,只能放任斧头帮的残兵从容通过自家地盘,往帮会老巢“中原镖局”前去。
与此同时,沙胆鹰得了斧头帮大批火器辎重,他率领的海沙帮无愧于霸主试金石的称号,给予不怀好意的鳄鱼帮沉重的打击,将原本心气甚高的南海神鳄岳山打地没了脾气,狼狈不堪地丢了二百多具尸体,不得不黯然接受谈和的条件。
至此,码头区三方混战才告一段落。斧头帮固然丢了霸主的地位,却保住了根基,只是偌大的一盘生意,不得不吐出六成,给鳄鱼帮和海沙帮瓜分。
由于南海神鳄岳山的膨胀,令盟约彻底破裂,不仅惹毛了斧头帮上下,还引来了海沙帮的愤恨,尽管实力最强,却不敢多要一分利益,只能从其他势力身上收刮自肥。
至于海沙帮,损失的人手最多,毕竟混战的主战场就在自家驻地,简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还因为伤亡数目太大,惹来了官方的呵斥,不得不花大钱上下打点,才用老房子走水的名头,勉强遮掩过去。
混战三方终于冷静下来,退回巢穴里,舔舐着伤口,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尤其是斧头帮,已经开始安排退路,并启用早先时候布置的后路。
“旁门左道”这对挑事的两人组合,叶知秋所在的酒店,由于鳄鱼帮的人手上门纵火,被他顺手打发了,得以让这间属于斧头帮的产业保存下来。
其他的店铺非常不幸,没有叶知秋这样高手坐镇,都遭了祝融之灾。斧头帮也是干脆,直接将地契连同酒店,用一个承诺为代价,转手给了叶知秋,算是就此了结了此事。
毕竟,乌蒙顶着野蛮人勇士的身体,还有随身的内甲和五金铭牌,让斧头帮误会了两人的来历。
内甲软猬和五金铭牌,自然也是穿青女的杰作,唯有野蛮人帝国精锐才有资格具装,算是某种身份的证明。
同样出身行伍的斧头帮成员,当然能轻易辨识出来,乌蒙的出身必定不凡,没准津城的乱战,就是朝廷大佬的意思。
这并非没有先例!尤其是联想到前几天,沽口之战!化外生番乘炮舰掩护强行登陆,结果被帝国铁骑碾地粉碎,现场的火器满天飞,炮声隆隆直似打雷,持续了大半天才停下。
沽口之战胜负如何,还得由朝廷钦定,不过虽胜尤败的小道消息,还是在津城不胫而走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天理
杀了斧头帮的人,还占了斧头帮的产业,叶知秋亲手引发矛盾,导致码头区三强乱战,自己却独得了一份好处,在混乱的时局下,稳妥妥地重新开张营业了。
津城不易居!在这里讨生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本事的人,都去码头抗包卖力气。有一技之长的人,若不是技艺娴熟,想要在津城落地生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有店铺愿意作保,才能取得合法的居民身份。
正因为如此,当叶知秋在酒店门口,张挂出招工的布告,还没转身就有人过来询问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市面混饭吃的插手,在叶知秋这里走了眼,便认准了目标,甚至不惜为此和老大翻脸,暗中跟随“左道旁门”,存着投效门下的心思。
叶知秋的态度自然是来者不拒,他仔细看了插手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的来历,得知他无姓无名,只有一个“老五”的外号,就亲赐单姓“王”,没有收入门墙之下,充当酒店跑堂的伙计。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就有人陆续登门应聘,其中不乏出身码头区的新老势力,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暗桩,叶知秋对此毫无意见,全盘接受就是了。
短短半个时辰,这座新开张的酒店就凑齐了人手。叶知秋兼着掌柜、帐房、总厨、采买,领着一群人各司其职,并对外打出试营业三日,半价用餐的牌子。
市井百姓生活不容易,捡便宜的心理占绝对上风,听说有酒店半价餐费,就算是爬都要爬过去。
一群并不默契的跑堂、伙计,此前还没有在酒店、饭庄干活的经验,刚开头的时候,难免会磕磕碰碰。
换做是其它地方,客人早就拂袖而去了。只是看在费用减半的份上,大部分人都捏着鼻子忍下来了。
再说了,叶知秋亲自指点的厨艺,烹制出来的菜肴,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家常菜,味道也相当不错。
“别担心!只要菜肴份量足够多,客人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说出来。你们都是头一次做菜,认准自己的菜品,等客人结账的时候,听听他们的意见,虚心接受,满脸堆笑,什么脾气的客人摆不平?”
叶知秋还是一身道装,开口指点的话,却毫无出家人的飘逸出尘,反倒很亲民,带着浓浓的人情味和烟火气,令新鲜出炉的厨师们钦佩不已。
于是,在叶知秋的调理教导下,新开张的酒店,每日两餐的生意竟然红红火火。乌蒙对此很是不解,担心客人越多,亏本的就越大,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叶知秋笑着解释:“餐饮利润都是对半赚,别看外面挂着半价的牌子,其实根本没有亏损。酒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学徒,一个铜子都不用给,只要三餐一宿就满足了。便宜地很!你就放心罢!”
话已至此,乌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在酒店二楼的房间住下,每天用功不断,观想“大日炎陀”,祛除不断更换身体积累的承负、业力,希冀今次能够汰旧换新,在道友的扶持下,积修出庞大的外功,以备日后飞升。
每一个修士,都有飞升梦。只不过,名门正派想要飞升到灵空天界,知道利害的神仙却期待着星辰大海。
竹山教弟子乌蒙也不例外,毕竟他是亲身经历“三次斗剑”的旁门余孽,那么多天资横溢的前辈高人,那么多堪称修道奇才的师兄长辈,都在成道途中陨落,不由地他不为此神伤。
与此同时,三天试营业结束,新开张的“同福客栈”凭着积累的口碑,成功揽到一批回头客,其中不乏附近的老顾客,尤其是斧头帮的人。
曾经是自家的产业,转眼间就成了道人的所有物,说是心甘情愿,都是糊弄不知情的外人。不过,斧头帮现在正开始重建,召回了不少溃兵,多少恢复了一些格局气势。
津城的官老爷们根本没有观注此事,沽口之战的事件终于开始发酵了,在朝堂上引发了新的风暴,毕竟是穿青女们在关外秘密训练的重装铁骑,横扫四方,压服天下不平的利器,竟然在化外生番的火器面前折戟沉舟,真的是令朝局震动,大震,剧震!
更遑论,跨海而来的鹰吉利帝国远征军,几十艘炮舰就在外海梭巡,直接威胁野蛮人帝国高层搞出来的漕粮海运,不得不在时局平定下来前,暂时断了海上的生命运输线。
如此一来,漕帮的存在显得格外重要,码头区的那点破事,在官府衙门的诸位大人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庞然巨物似的漕帮,才是必须认真对待的大家伙。
至于江湖人士的威胁,自然不会对诸位官老爷造成什么影响,一旦坏了规矩,连根拔起都是轻的,抄家灭族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斧头帮、鳄鱼帮、海沙帮的三分格局,彼此之间明争暗斗的情况,因为复起的漕帮,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他们立即摒弃前嫌,准备共同应付漕帮的压力。
这头庞然巨物可是吃完了上家,还惦记着下家,只要是河道上的生意买卖,全部不肯放手的主,若不是吃相太难看,野蛮人帝国高层也不会在穿青女们的撺掇和怂恿下,开发出漕粮海运的第二生命线。
正因为如此,深受打击的漕帮,由于运河上的买卖严重缩水,不得不将大量帮派成员安插在地方。出于失去生活着落的恨,大部分漕帮帮众对野蛮人帝国的归属感就少了很多,甚至滋生出反叛的心,也让帝国高层就此落下了心病,不想启用,也不敢大用。
若不是海运断了,大量税款、粮食飘在海上,漕帮头上戴着的紧箍咒也不会松下来,现在运河上的买卖重新做起来,不吝是久旱逢甘霖,短短的时日内,原本一条死蛇的漕帮,翻身成了巨蟒大蛇,匍匐在千里运河上,不断地鲸吞蚕食野蛮人帝国的暮日余晖。
与此同时,凭着同福客栈在码头区站稳脚跟,生意蒸蒸日上,迅速步入正常轨道后,叶知秋开始下一步行动。
漕帮的根子很深,经历两朝鼎革交替,王权易手,还是牢牢地把持着大运河。期间,它换了几次皮,骨子里还是前朝罗教的那套,只是内部派系太多,始终无法统合起来。
叶知秋看准的目标,就是漕帮内部的其中一支派系,它有一个超凡卓绝的领袖,自称天理教教主的赵无极。
这位“教主”天资独厚,浸淫于武道,突破了凡俗界限,练成先天真气,还精通幻化之术,傀儡术,而且威力不俗,绝对不是江湖术士的障眼法之流。
叶知秋估摸着此人的根底,恐怕是得了“真空家乡”的烙印,被“无生老母”梦中点化了灵窍,方能练法成功。
这段平静的时日,叶知秋也没有耽于市井生活,竹山教弟子乌蒙尚且每日用功不断,他也将“三阴戮妖刀”炼至小成。
尽管没有七七四十九日大成的火候,一口气发出四十九把星辰神煞飞刀,能伤修士神魂,无物不斩的境界,却也能取巧发出几刀。
乌蒙对此略知一二,知道此事关乎重大,忍不住暗中寻思:“道友一心建立教派,白手起家的事,单看经营同福客栈可知,恐怕是想用这天理教,借壳重生罢。”
竹山教弟子也不理会,反正他是知道身边的道友,一身本事是何等的深不可测,很清楚普通修士,绝非是他的对手,从未闻名的赵无极,自然是三指捏田螺,手到擒来的小事耳。
叶知秋之所以知道天理教,知道赵无极这个人,还是从客人的闲谈中得知,耐不住勾起往事回忆,加上好奇心发作,就用类似具名巫术的手段,感应此人的位置。
好巧不巧,赵无极就在津城,藏身在勾栏之中,借助烟花之地的靡靡之气,遮掩自身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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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赵无极
“城西垂柳巷的!天理教教主赵无极的藏身之所?嗯!这个名字很耳熟……这不就是跑堂伙计王老五的相好所在?”
叶知秋想起前日,街头扒手出身的王老五,壮起胆子向自己讨回金丝锦囊,曾经言明是里的清倌人小红定情的信物。
“际遇时运越演越奇!我总感觉近段时日以来,筹划布局的诸事,莫名其妙地顺利,简直就是如有神助。若不是野蛮人帝国的国运依旧与地脉相合,龙气天柱承载周天星辰,我还以为……”
想到这里,叶知秋猛地抬头观望自己的气象,看到继承自小乞儿的命格破裂,丝丝缕缕不成形的气息,竟然凝聚出一团,并吸附着同福客栈里的所有学徒,甚至包括来自码头区各个新旧势力的暗桩坐探。
“杀人成运!也就是说,当日我夜袭鹰吉利帝国远征军船队,以一氧化碳的气毒,杀死数百士兵和水手,冥冥之中缓解了一些劫数,故此得到了一份《异界降临者的谅解备忘录》,获得了此方天地的合法居留权,凝聚出新的命盘格局。”
叶知秋瞬间洞悉自己身体一切的变化,对于杀人夺运的理解也有新的认识。别小看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士兵和水手,毕竟目前而言,应该是此方世界位居顶点的帝国。
鹰吉利国的殖民地遍布世界,凡太阳所照皆为领土,号称日不落帝国,同时也是第一个完成工业革命的强大国度。
“这头展开双翅,阴影覆盖全世界的巨鹰,令文明中心倾斜西移。如今冒险向东方帝国发起试探性进攻,蛮族重装铁骑折损的不过是一根翎羽。至于我的成就,不过伤及了少许绒毛……算了罢,日子还长着呢!”
叶知秋摇摇头,将多余的思绪甩了出去,眼看天色将晚,就穿了一件外套,掩去里面的道装,与道友乌蒙招呼一声,直接出了门,迳自往城西方向前去。
他刚刚走出同福客栈,码头区的三大帮会就都知道了,瞧着这位剑术顶尖高手离开码头,往城内坊市而去,很多人都松了口大气。
毕竟,领教过叶知秋剑术的斧头帮和鳄鱼帮,都知道此子很不好惹,恐怕是传说中的剑侠之流,担心帮会行事过于无端,被人借了人头。
一路无话!叶知秋知道身后有人跟梢,不外乎与自己有嫌隙的码头区帮会成员,也懒得拆穿,迳自走入城西垂柳巷,那一片烟花章柳之地。
还未走近,叶知秋就察觉到到释门结界的痕迹,布置地很是隐秘,在墙角和犄角旮旯,一个个尺许高的神像,不知道用何物点开了双眼,隐隐地泛起血光,低头轻嗅几口,闻着鲍鱼似的咸腥味。
“紫河车,天葵血,守宫砂……竟然是释门的皮,魔道的骨,根子却是尸解仙的欲念化身。我敢断言,有道门邪修在此地炼法!啧啧!三次斗剑,就没把这些邪道斩草除根咩?”
叶知秋忍不住轻轻摇头,仔细收敛身上的气息,装作一个普通人,轻易骗过结界的感应,从容进入楼高五层的。
“如此宏伟的建筑,工程学技术的扩散效应,传播到了民间吗?这一切,还得多亏了穿青女们的贡献,费尽心思地提升野蛮人帝国的底蕴,效果倒是真的有一些改善,却没有彻底改变大局。”
叶知秋的眼前仿佛看到无数前仆后继的少女声影:“这些文青病晚期,四哥控重度病患者,怎么可能同化得了蛮族高层,反过来被同化的几率到是很高。不惜跨越时空来送笔,这得有多贱呐!”
“我汉家女儿具是天潢贵胄,应当匹配大汉英雄,偏偏其中的一小撮,真是堕落地无可救药!也罢,日后颠覆了野蛮人帝国,彻底断了穿青女的念想。”
就在叶知秋迈步走入大门时,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快步上来,强行挤了进去,顺手在门口左右招呼的姑娘身上,狠狠地揩了一把油,引起一片娇笑急喘声,他也不在意,依旧哈哈大笑而去。
叶知秋还是头回被人撞开,尽管力道很是微小,根本没有影响到自己,内心却还是不喜不怒,毕竟在野蛮人帝国的京畿之地,能看到散发的年轻人,即便只有一个,也是离经叛道的妙人。
“此子,究竟是个浪荡公子哥!我瞧着气象,富贵锦绣攒成一团,想必有些家底。只可惜,根器具是凡骨……咦!他的身上略有释门诸神的荫庇,只是未经劫难,还未生发出来。罢了!罢了!”
叶知秋刚刚生起的一点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迳自走入,就有一位花枝招展的鸨母过来招呼。
在风月场所厮混的鸨母,资历深的人能够记住所有客人,生面孔的新客自然是一眼认出,仔细辨识几眼,就瞧出叶知秋身上的气度,绝非等闲之辈。
也是养着护院、打手的惯例,甚至一度收容江洋大盗,干无本买卖的杀手、刺客,属于身在江湖,与武林人士有千丝万缕联系,兼备小型情报交易所、掩人耳目的江湖高层密会处等作用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叶知秋的气度不凡,就像亭亭玉立的鲜花,招来了狂蜂浪蝶,的姐儿俏,妹儿娇,在鸨母的招呼下,一个劲地挤过来逗趣。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叶知秋清冷的脸色,生人勿近的严肃,仿佛春阳融雪,顷刻间化作暖暖融融的一汪春水,缠绕着周围的姑娘,他的气息与的靡靡之气就此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看上去与普通的客人没什么分别。
在一旁端着小心,仔细伺候的鸨母暗中松了口气,暗想:“此子或许是脸生,放不下架子。女儿们哄着劝着,就算是块冰冷的生铁,也会融成水囫囵吞了。”
是温柔乡,也是销金窟,是令人醉生梦死之地,也是令人流连忘返的所在。
天理教教主赵无极在三楼长包的房间里打坐调息,吞吐此地的**之气,布置出一重屏障,隔绝野蛮人帝国的国运压制,如此方能打磨法力,增益自己的道行。
可是,今晚的功课有些阻滞,不如以往那般顺畅,心境更是烦躁不安,竟然在定中生出魔障来,严重干扰法力循环,差点坏了修行。
“呼!”赵无极蓦地睁开眼睛,长吐一口气,其形如棍,浑圆修长,离体三尺,还能凝聚不散,可见他的武道修为何等高深莫测了。
天理教教主放开双腿,缓缓地站起身,刚刚离开,方才坐下的蒲团,竟然无火自燃起来,不是明火、真火,而是某种阴火。
“定然是无生老母向我警示!冥冥之中,有坏宿近到身边,如此才能有这般景象。”
赵无极的武功早已修炼到圆满之境,浑身上下几乎没有破绽,只有关键几处要害,勉强算得上是罩门,只要运起先天真气护着,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也是等闲事耳。
“命中宿敌就在附近!既然无生老母示警,我还的仔细着,免得被人坏了修行!功力退步事小,累及了造反的大业,才是事大。”
赵无极穿上金丝软甲,套上罩袍,拎起百宝囊,拉开系绳一看,里面有一锭祖传金元宝,一柄巴掌大的桃木剑,五枚时常把玩的铜钱,还有一幅薄如蝉翼的软纱巾。
“没有心惊肉跳的窒息感,本教主的宿敌,时运肯定还未生发起来。不如,趁着难得的机会,狠心下手把他作掉!”
赵无极的决断自然是好的,只可惜本人至今没有弄明白,冥冥之中看顾他的无生老母,并不是提醒命中宿敌接近,而是天降杀星就在左近,唯恐无故招惹,反而坏了自家选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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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如霜
天理教教主赵无极在津城化名周丹,表面身份是皮货商人,在城西垂柳巷的长包了一间房子当落脚地,却因为修炼的缘故,甚少在姑娘们身上花钱。
鸨母们意见不一,大致推定这位出手阔绰的豪客眼光看,看不上自家女儿。凑巧的是,前几日有一个落难的贵女,被用了点手段,走通了门路接了过来,磨去了小姐的脾气,准备择日开封,挣一笔大钱回本。
这位花名如霜的姑娘,却是个了不得的贵女,得了游戏人间的道人指点,知道杀父仇人赵无极,就在安身,特意设局将自己混入风尘,一心取得仇人首级,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赵无极感受到命中宿敌就在左近,备足了手段就出门而去,宽敞的过道上,多是的俏姐儿,捏着嗓子招呼熟客,他也不在意,继续在楼道里走动,凭着敏锐的感应找人。
三楼的鸨母惦记着豪客兜里的银钱,看见赵无极难得出门,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线,竟然想将原封未动的如霜,作价给了这位大爷。
没成想,盛装打扮的如霜一动,顿时吸引了命里的冤家,方才撞了叶知秋一把的浪荡公子哥。
于是,姻缘就会之下,叶知秋、公子哥,如霜、赵无极就碰头了,只不过前两位在楼下大堂,后两位在三楼过道上。
叶知秋的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闲适,即便看见天理教教主赵无极,神色也没有分毫变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就将此人的容貌特征牢牢记住,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就懒得观看此人气象。
如霜姑娘也是个狠人,在鸨母的引见下见了杀父仇人,竟然也能忍得住,垂首低眉故作娇羞状,竟然引得赵无极也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叶知秋不看赵教主的气象,却将这位少女看了个通透,杀意未起,杀机已布,忍不住笑了起来:“都说女人天生影后,最擅长演戏!没想到,我还能亲眼看见一个会演戏的贵女,可惜了!手无缚鸡之力,一旦算计有失,落在赵无极的手里,小心送了卿卿性命!”
与此同时,浪荡公子哥明显看上了如霜姑娘,从身边鸨母口中得知情况,不忍一见钟情的姑娘,被浑身腥膻味的皮货商人取了初红,就立即开口喊价。
鸨母爱钱,等着就是有人竞价,如今亲眼目睹熟门熟路的熟客公子哥,大方地取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忍不住脸红心热起来。
几个鸨母互相交换眼神,默契地有如一人。三楼的老鸨立即委婉地进言,劝说赵无极参与进去。
这位天理教教主原本不想理会,哈哈一笑就揭过此节,权当一场笑话。没成想,他看了浪荡公子哥一眼,心头重重往下一顿,立即认定此子就是命中的宿敌。
“果然是时运还未发迹!一身筋骨疏松平常,练了一身武艺,不过是江湖二流的身手,也就是家里有钱,格局才稍有看头。”
赵无极看清宿敌底细,有心处处压他一头,建立心理优势。他的怀里也有银票,不过斗谁的钱多,实在是太小觑一教之主的格局器量,立即改变主意,从袖中暗袋取出一枚出自北海的走盘珠。
这枚珠子不简单,径围盈寸,光滑如丹,洁白如玉,表面泛起淡淡的流光,若有灵气氤氲而生。真的是看一眼,姐儿发狂,再看多一眼,就老鸨都要疯掉。
“此珠出产北海,名为沁心珠,贴身佩戴,若有丝丝凉意,沁人心脾,功能镇邪祛恶,实为无价之宝。今日有缘,本大爷作价白银十万两,希望能一亲如霜姑娘的芳泽。”
如霜正要两人独处的机会,好给杀父仇人赵无极下手段,自然是千肯万愿意。没成想,浪荡公子哥是个情种,一眼认准了她,非要拔得头筹,立即开始加价。
官办大通钱庄的银票,一千两白银的面额,浪荡公子哥随手掏出一沓,粗略一看就有四万两,实在是豪奢阔绰,只是与赵无极的沁心珠相比仍有不及。
“今晚出门太急,没有带更多的钱。小爷我把话搁在这里,十万两银子不过小事,如霜姑娘今晚必须归我。再说了,你说那颗珠子价值十万,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别不是骗人的罢!”
浪荡公子哥知道自己财力不足,干脆就顺着性子来,开始撒泼耍无赖了。赵无极毕竟是外人,排面上就不是津城地头蛇的对手,很快就有人不嫌事大,开始大声起哄,准备看热闹了。
这一幕落在叶知秋的眼里,自然是微微一笑。看着三人气数纠缠起来,发现此子与赵无极有些妨碍,就忍住推他一把的想法,坐看此事演化。
自然也有自家的朝奉,专门鉴定各种物件,无论是江湖上的秘笈、兵器,还是孤本、古书,珠宝首饰更是了如指掌。
鸨母请出的老苍头,步履蹒跚,一双眼睛却明亮透彻,看了沁心珠一眼,又用纱绢包着,仔细把玩了一阵,最后放在一方果盘上,任由它走动滑过,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珠,真!”
短短三个字,老朝奉的话,当场镇住了里的声音,毕竟是知根知底的老熟客,当真开不了口反驳。
只有浪荡公子哥兀自摇头:“这枚顶级珍珠是真,此话不假。不过作价十万,我还是不信的。就算是大内贡品,也未必有如此贵价的珠子,更遑论一个外来的商人,随身携带如此重宝。不合理,十分不合理!”
这番话入情入理,又让旁观者意动起来,鼓噪声声不断,津城的人自然是站在浪荡公子哥这边,没有几个人为赵无极说话,形势再次一边倒。
内部是个井字形格局,中间厅堂宽敞地很,姑娘们在此迎来送往,东西两翼都有小房,用屏风隔开。四面有楼梯,合抱粗的承重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浪荡公子哥知道那枚珠子是个关键,有心在父老乡亲面前赚面子回来,就挣脱身边姑娘牵缠的手,使了个旱地拔葱的身法,猛地跃高跳到二楼,凌空再换梯云纵,双脚接连蹬踏借力,整个人顿时拔高一截,双手攀住三楼的楼梯扶手,翻身一跃,刚好到了如霜姑娘面前。
到了近前,浪荡公子哥看到赵无极,莫名地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感觉此人不是善类,有心在人前打脸,转头看着盘子上的沁心珠,大声笑道。
“什么珠子价值十万两银子!别不是骗人的罢!”
说完,他就伸手拍了下去。由于赵无极近距离看着命中宿敌,一时之间忘记了身外之物,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浪荡公子哥暗中运劲拍向珠子。
只听啪嗒一声,别说价值万金的沁心珠,就连硬木做的盘子,也被刚猛无匹的手劲震断了,偌大一颗珍珠,更是直接变成粉末。
这可是价值十万两银子的顶级珍珠,看见这一幕的旁观者,无不感到心惊肉跳起来。即便天理教教主赵无极,教产就是家产,没了沁心珠也是肉痛不已。
他心里暗想:“此子,果然是我命中宿敌!甫一见面,就累地本教资产严重流失,我岂能容他?”
赵无极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大胆!”遍布全身的先天真气猛地爆发,一团白色气浪横扫四方,吹地浪荡公子哥满头散发笔直往后,直似做了个定妆的发型。
“价值十万两银子的沁心珠,竟然被你拍碎了。要么速速给钱,斟茶磕头认错,要么给老子去死!”
天理教教主此时杀心已露,甚至毫不掩饰自己身怀绝顶武功的事实,要在命中宿敌还未成长起来时,尽快杀掉未来的对手。
浪荡公子哥刚才被先天真气一冲,已经明白眼前的商贾并非寻常之辈,能够随手取出价值万金的珍珠,自己就应该猜到此人绝非凡俗,没想到无心之举将他触怒了,只能暂时服个软,过了难关再说。
可是,他命中的冤家,如霜姑娘就在左近。方才的豪言壮语,与伏低做小的姿态作对比,简直成了笑话。
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话说地白一点,老人莫要贪婪,索要地太多,不利于养生。中年切忌争斗,斗天斗地,斗不过人,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少年应摒弃**,因少年只好色,慕少艾,最容易行差踏错。
这不,原本知道理亏,想要服软的公子哥,为了保持自己在意中人如霜姑娘面前的形象,一股血气上涌,决定死扛到底了。
“小爷我是津城大家,给一个外人磕头认错,简直岂有此理!看招……”
浪荡公子哥毕竟本性不坏,朝对手发招,也要先喊一声提醒。他固然是好意,却令赵无极抓到了破绽。
面对平平无奇的黑虎掏心,赵无极快如闪电地出手,右手捏着鹰爪,后发制人地抓住命中宿敌的拳头,运劲一吐,只听“咔嚓”两声,五根金铁般的手指,顿时深深地嵌进公子哥的拳头里。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废你右手,先取个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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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选民
俗话说:十指有长短,根根连着心。浪荡公子哥右手拳头,被赵无极的鹰爪手捏错了筋骨,指甲陷入皮肉内,若非他性格坚毅无比,此时肯定已经痛哭哀嚎了。
即便浪荡公子哥强行忍住痛苦,浑身肌肉不自觉地颤抖,额头顷刻间遍布汗水,还是将他此时完全落入下风的情状,呈现给在场所有人的面前。
的气氛仿佛绷紧的弓弦,所有知道利害的客人都闭上嘴巴,就连巧笑嫣嫣的姑娘们,此时也用双手捂住嘴巴,唯恐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惹来赵无极这等肆无忌惮的凶徒。
叶知秋发现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三楼投去,赵无极、如霜姑娘、浪荡公子哥的气数纠缠起来,第一回合已经有了分晓,分明是天理教教主占据绝对上风。
就在此时,叶知秋也发现了一点妙理。不管贵女才情多高,心志如何坚定,手无缚鸡之力,就无法干涉大局。浪荡公子哥的潜力无穷,气数深远绵长,没有经历脱胎换骨的蜕变,就依然是初通拳脚的二流高手,与超一流水准的赵无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更没有翻盘的可能。
“若是没有命中的贵人出手相助!瞧着赵无极杀机遍布的眼睛,我估计这个公子哥就要在还未彻底成长起来前,中途夭折了。”
叶知秋完全是一片好心,知道这位披头散发的狂少,不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绝难将本性更改过来,也难以与释门诸神的荫庇完美融合,自己胡乱出手,反而会影响干扰此子的正常命数。
再说了,赵无极仅仅用了江湖普传武功,自己的根底,也不过是先天真气露了一手,真正的王牌还没有显露,无端出手只会失去更多穷究此人秘密的乐趣。
谁知,天理教教主对于无生老母的示警看地很重,既然发现浪荡公子哥是命中的宿敌,岂会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既然废掉他的一支右手,那么剩下的双腿和左手,也要一并废掉。
想到此节,赵无极毫不迟疑地伸出左手,快如疾风地抓住公子哥的胳膊,猛地施展一招分筋错骨手,顿时将对方的左手关节卸掉。
紧接着,赵无极扬起右腿,使了个类似戳脚的招数,侧踢正中公子哥的左小腿,只听咔嚓两声,这条腿也差不多废了。
就在此时,一个鹑衣百结,蓬头垢面的老乞丐突然出手了,一节山中百年老竹根磨砺的打狗棍,快如闪电地直击赵无极的面门。
天理教教主看着棍影重重,如龙走蛇,不仅罩住面门,连脖颈、胳膊等几处要害也囊括其中,立即知道来人定是丐帮高手。
“来地正好!”
赵无极瞬息间就想出十几种破招的法子,不过他一概不用,只是将强行忍痛的浪荡公子哥抓来,放在自己身前,对手什么杀招都没用了。
这一手,落在叶知秋的眼里,就连他也暗暗称道,心想:“赵无极此人,果然是一教之主,自家性命就是大局,看顾地极为周全”。
只不过,天理教教主还是小觑了丐帮高手的本事,他的一式“青龙出海”刚刚触及浪荡公子哥,顿时换成打狗棍法里的“恶狗抢食”,略带弧形的老竹根,一勾一带,就将落在敌手的人质给抢了回去。
叶知秋讶异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位老丐的气象格外不同,头顶虚空有一尊释门神祗,浑身浸透神恩光辉,瞧着像是地上行走的选民,实质上很可能得了心传,早就成为释门神祗的一部分。
“颇有趣!一方是神祗的选民,兼神降容器。另一方也是神祗的选民,地上的代言人。我的耐心等待,果然值回票价,有好戏上演了。”
老乞丐披散头发,用一根铁箍压着,尽管衣衫褴褛,身上的气度却不似凡俗,隐隐然有一股出尘飘逸的气质。
反观赵无极,刚才的出手阔绰,引来在场很多人的羡慕嫉妒恨,展现出的江湖绝顶高手的武功,令不少知道利害的人,更是心惊胆颤不已。
看热闹嫌事多,将自己牵扯进去的人,悄声无息地退场了,就剩下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还在里待着。
毕竟,市井百姓难得看见一回江湖高手决斗,又是发生在风月场所,若是能亲眼目睹经过,日后必定能成为一笔不错的谈资。
与此同时,老乞丐正与赵无极对峙中,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手的根底,竟然与自己相差无几。只不过,赵无极吞吐风月场所的**污秽,转化为自身的法力,令这位持戒苦修,遵守“贫穷誓言”的老乞丐莫名愤怒。
更令人愤慨的是,赵无极忌惮着老乞丐的竹根棍,不想贸然动手开战,没成想对手露出敌意,以及淡淡的释门神祗的恩眷,分明是潜在的种子,就忍不住催动法力进行试探。
无形无质,充满人间污秽的**触须,如蛇如龟,凌空弹射探索,结果还未触及到老乞丐身体,就引动了他的守护神祗。
叶知秋看见老乞丐头顶卤门升出一个青莲骨朵,顷刻间绽放开花,喷发出夜中月华的法水,甫一落地就归入体内,形成往复不断的循环。
赵无极的**触须,还想继续突进,立即被青莲法水滴落,仿佛棉花糖落尽水里,眨眼间消化溶解,并不断向根本蔓延而去。
天理教教主暗暗吃惊,连忙自行崩断**触须,勉强止住损失,才保住根本不会有事。至此,他已经明白,老乞丐的确是同道中人,且修行成果相当惊人。
在普通人眼里,两位江湖绝顶高手在对峙中,谁也不敢贸然出手,唯恐露出破绽,反而被对手所趁。
可是,在叶知秋的视野里,老乞丐和赵无极已经暗中交手多次,前者隐然占据上风,毕竟他得了释门神祗的庇佑,修为已是百邪不侵的境界。
赵无极试过十几种暗手,都在青莲法水面前无功而返,他的心里暗暗发狠,知道命中宿敌过了难关,恐怕会迅速成长起来,难保不会在短短时日内,臻至足以挑战自己的地步。
因此,必须尽快除掉碍事的老乞丐。想到此节,天理教教主左手钻进系在腰带上的百宝囊里,取出五枚时常把玩的铜钱,故意挑衅嘲笑道。
“哪里来的臭叫花,竟敢坏了本大爷的好事。算了算了,赏你几个大钱,速速退去罢。”
话音刚落,赵无极就稍微用力,将五枚铜钱丢到老乞丐的身上。这一手,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就连老乞丐也没有防备到,结果五枚铜钱先后砸到身上,随即扑簌簌落下。
如此一来,青莲法水的防护就轻易破解了,铜钱不过是载体,是媒介,蕴含在其中的邪意念头,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叶知秋看到,五枚铜钱接连正中老乞丐檀中穴周围,铜钱固然掉下了,留下的邪意念头却不顾一切地急速生发起来,狂妄地强取老乞丐的精气,无视神恩光辉,如同“法老之蛇”,又像是恶性肿瘤,不断往外滋生。
“情势严峻了!老乞丐修为甚高,不过对于人心阴暗,谋略算计,似乎并不怎么精通,也没有和邪道修士对敌的丰富经验,稍微落入下风了。”
就在这时,青莲法水瞬息收敛,莲心显化出一尊释门神祗,不过尺许高,一头四臂,各持释门法器,宝相庄严,头戴琉璃冠,正中坐着一位巴掌大,通体浓红的上神,双手合掌,双目紧闭。
察觉老乞丐遭到邪意念头的鲸吞蚕食,上神从琉璃冠一跃而下,合掌双手喷发出匹练神光,宛如百炼神兵,凌空一绞,就将五条面目狰狞,神魂念头强取精气衍生的血蛇绞碎。
这股刀劲蕴含灭杀一切不法的意境,连着寄宿在老乞丐檀中穴周围的神魂念头,也一并破碎成渣滓。
赵无极痛失精炼多年的“五柳童子”,连根基都彻底破去,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擎出了雷击桃木芯雕琢的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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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惊神
天理教教主赵无极擎出桃木剑的时候,叶知秋的心里咯噔一声,敏锐地察觉到此剑的不凡之处。
千年桃木受雷击不死,木芯融合雷霆生灭之机,遵循阴阳化生之理,竟然将草木之灵息,转化孕育成神魂念头。
只不过,这枚念头无比强大,不受尘世半点污染,纯净地有如赤子婴儿,相当于主世界道门的阳神,位业几与鬼仙比肩。
“赵无极也算是一教之主,手上有这柄千年桃木法剑,尽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没准还是代代相传的宝物,辗转多人才到了赵无极的手中。”
叶知秋没有往深处想,眼眉轻轻一挑:“拥有此剑,赵无极相当于拥有一尊阳神分身,能够施展鬼仙级别的御剑之术。就算老乞丐是释门神祗的选民,地上的行走者,除非进行神降,绝对不是赵无极的对手。”
就在这时,老乞丐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对手擎出桃木剑的利害,其中隐藏着堪比阳神的神魂念头,直令这位释门神祗的选民都心惊肉跳,不敢继续纠缠下去。
他装作见钱眼开的样子,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五枚铜钱:“走就走!有钱就了不起嘛!还有,小老儿奉劝阁下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可去地太尽,否则因缘际会之下,性命祸福就在旦夕之间。”
说完,老乞丐就用老竹根做的棍子挑起浪荡公子哥,迳自穿窗跳出,也不管自己位于三楼,离地十丈之高。
赵无极看着自己露出重宝,就将对手吓地逃之夭夭,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本还想捋须调戏几句,结果为了易容改妆,特意剃掉了所有胡子,就有点黯然失色了。
以他的修为,在野蛮人国运和地脉相合,镇压四方**的时候,依旧不能肆意伸展,自然是无比憋屈了。
正因为如此,赵无极才想着造反大业,只有乱世来临,他的一身本事才能发挥出来,有了用武之地。
可惜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理教教主打发了命中宿敌,惊退了释门神祗的地上行走者,功力、法力都消耗地不少,处于人生地低谷时期。
偏偏就在此时,养精蓄锐多时,旁观双方鏖战有一会,洞悉赵无极的根本虚实,老神在在的叶知秋,慢腾腾地起身了。
他取出道友乌蒙借来的五金铭牌,朝周围人等猛一亮相:“朝廷办事,无关人等,速速退避,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叶知秋猛地顿地跃起,直上二楼,随即左脚尖踩右脚背,凌空借力,使出绝对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身法,翻身跃然出现在三楼。
“天理邪教魁首赵无极,你的事犯了!束手就擒,你还能苟活几日,如若反抗,就地格杀!”
如此超绝卓越的身法,就连赵无极看了,也是目瞪口也呆,不过他养气功夫很深,立即反应过来,恢复了清冷的面色,严重略带不屑。
“朝廷鹰犬?哪里来的野狗,也敢朝本教主乱吠。尽快退去,你还有一条活路!不然的话……哼哼!”
叶知秋从腰带里抽出“紫薇”软剑,只听哗啦一声响,此剑抖成笔直,不同寻常货色,锋芒暗藏,或许是还未见血的缘故。
近段时日以来,叶知秋仔细经营同福客栈,多少攒了点银钱,即刻换了兵器,一柄千锤百炼的软剑,再用水火无定法重新炼过,能刚能柔,此时用的正是刚性。
“不然的话,你又待如何?你!赵无极,左右不过是一介摇唇鼓舌之徒,迷惑乡野无知百姓,为你奉钱卖命献子女。江湖术士之流,无趣地很,无趣地很呐!”
叶知秋故作小觑对手之情状,左手轻轻挥扇,就像赶走碍眼的蚊蝇,如此轻薄的姿态,实在是令旁观者都莫名恼火,就别说赵无极本人了。
此时,天理教教主早已被对手的举止气地肺炸,无名之火更是蹿起三尺高,与尊敬老乞丐的态度截然不同,他是一心想要弄死眼前的小子了。
只不过,赵无极被先前亲眼所见,叶知秋的绝顶身法迷惑,以为他是野蛮人帝国秘密培养的鹰犬,隶属王室的暗杀组织“血滴子”成员,竟然收起桃木法剑,赤手空拳对敌。
阳神分身,鬼仙剑术,对于知道利害的人来说,不吝是如芒在背的威胁,对于武人来说,却仅仅是一柄孩童玩耍的小剑,根本不放在眼里。
叶知秋之所以淡定从容,自然是见惯了毁天灭地的大场面,根本不将区区死物放在心上,由地赵无极摆弄,脸上的神情依旧嚣张狂狷,哪怕一丁点的破绽都没有。
待看赵无极将桃木法剑放进百宝囊中,叶知秋右手握紧紫薇剑,使了个“苏秦背剑”的怪招,藏剑在背后,随即双脚猛地踏地发力,整个人有如炮弹出膛,快如疾风地贴地滑行而去。
铺着地毯的三楼过道,受不住叶知秋的力道,刚才他借地发力的位置,一片脚印大的地毯,突然撕裂往后皱起,由此可见用力之强劲。
赵无极从未见过一上来就如此刚烈的招式,预判对手要削他的双脚,迫使其纵身跃起,到那时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就会落入剑势编织的罗网之中。
“我就偏偏不遂你的心意!”
叶知秋贴地滑行,及至赵无极的戒备范围,右手猛地抡剑往前挥劈,其势似削,目的正是对手的脚踝。
就在此时,天理教教主不退不让,反而往前迈出大步,左腿刚好卡在敌人的手腕部位,令出人意料的一击半途而废。
谁知,叶知秋的嘴角微微含笑,紫薇剑的刚性瞬息消失,它再度变成软剑,右手固然受到阻碍,趁机翻转九十度,剑锋平削之势,立即变成剑脊拍击。
不过,如此一来,剑身却猛地弯曲,以轮扫之势,飞快掠过赵无极的脚踝,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割断了关键的脚筋。
“嘶啦”一声,血光迸射,纵横天下几十年的天理教教主,一招之下,就在叶知秋的手里见血了。
“你……”
赵无极最得利的右腿发不了力,原本最大的优势,变成沉甸甸的累赘,当下又惊又怒,眼睛瞪着叶知秋,却“你”了半天,也说不下去。
叶知秋自然知道对手的想法,一身通天彻地的大本事,十成里面没有发挥出七八成,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结果却在阴沟里翻船,而且翻地如此不值当。
赵无极本是普通帮众,自从梦中得了无生老母开悟,点开了灵窍,获得大智慧,无论武功还是法术修为,都是与日俱增。
他年纪轻轻就精通各种幻术,修炼了傀儡术,能制住常人,变成夺命杀手,专门刺杀朝廷大官,不肯合作的地方土豪士绅。
若不是被野蛮人帝国的国运结合地脉镇压,赵无极的本领会比现在还强十倍都不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招之下,就受伤落败。
“不可能!不可能!这便不可能啊!”
就在天理教教主因伤情忘乎所以,仰头咆哮的时候,叶知秋左手拍地,借力挺身而起,双手握紧软剑,再度转成刚性的紫薇剑,大喝一声:“死来!”
此剑去势还是寻常,不过其中隐藏着“三阴戮妖刀”,三楼硬木地板稍触即碎,并有一道无形气劲爆射而去。
“剑气!”
附近继续旁观的有心人,忍不住惊叫高呼出来,他的眼光固然是好的,可惜不谙法术之妙,严重看走眼了。
赵无极也被近在身边的威胁惊动,他的眼中哪里看见剑气,只有一道锋芒毕露的星辰神煞,其形如月似刀,蕴含毁灭神魂的可怕本质。
这一下,就将天理教教主的三魂七魄都吓出来了。方才的老乞丐,就是释门神祗的地上行走,平日里想要碰上都没有可能。
他根本没有想到,小小的一座,竟然会有两个同道中人,而且一个比一个狠辣,一个比一个手段高明。
毕竟,修士能够沟通周天星辰,借来神煞之力,已经是不得了的修为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皮毛,都不是释门神祗能够相提并论。
须知,周天星辰都是亘古长存,真正永恒不变的存在,绝非香火信力塑造的释门神祗能够比肩一二。
赵无极不敢以身亲试其锋芒,连忙施展身法闪避,可是他在情急之下,忘记了右腿脚踝受伤,根本用不上力气,绝妙的身法根本使不出来,只能勉强侧身闪躲。
就在此时,叶知秋得理不饶人,右手紫薇剑再次变软,使了个锁字诀,拍着赵无极的左小腿,剑身绕了几圈,随即紧紧地缠住他。
紧接着,叶知秋的左手趁机发了一记“三阴戮妖刀”,凌空一字平砍,分明是想将对手分尸杀死。
赵无极下盘被制住,发现星辰神煞之力再度袭来,竟然忘记自己还有先天真气护身,猛地身体后仰,使出一式“铁板桥”,堪堪避过三阴戮妖刀的锋芒。
谁知,叶知秋出手还有一重目的,发现对手后仰八叉,右手顿时弃剑,直取赵无极系在腰际的百宝囊。
“糟糕!我竟然忘记这茬!此人既然是法武双修的朝廷鹰犬,应当辨认出桃木法剑的根底,故作不识将我迷惑,真正目的却是此物!”
叶知秋的想法的确如此,只可惜赵无极现在才想明白,稍微有点迟了,不仅攻守完全易势,就连翻盘的重宝都落入敌手!
天理教教主心思急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桃木法剑为我精心祭炼多年,早已神魂一体。只要此子从囊中取出法剑,我就隔空御剑,趁机将他刺伤,甚至直接刺杀当场。”
叶知秋的手果然探进百宝囊里,眼睛盯着赵无极,一瞬也不瞬,掏摸片刻就取出一物。
与此同时,天理教教主轰然倒地,宽厚的背部重重撞在地板上,双手拇指按压环指尾指,掐着剑诀,准备隔空御剑!
“嗯……”不惜耗费法力催动桃木法剑,结果对手却没有取出来,叶知秋的掌心,躺着一枚祖传金元宝。
“多亏了你亲手布置的结界,隔绝了地脉镇压之力,贫道也能发挥出自家的本事。若是用诡诈之道取你性命,想必阁下是绝不心服口服的,不如坐看贫道的法术罢!”
叶知秋右手掌心托着金元宝,四指缓缓压下,拇指盖压其上,随后缓缓地揉动搓拭起来。
只见五指指缝,若有金沙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落在地上也不消散,反而迅速地蔓延开来,将三楼过道妆点地金碧辉煌。
“赵教主请看,贫道的幻界杀法,无尽金沙阵!大钱至哉,其势为一,一文钱能杀英雄汉!”
话音刚落,一撮金沙无风自动,竟然凝聚成一枚铜钱,其色纯黄泛赤光,自行竖起后,滴溜溜乱转,蓦地腾空飞起,命中赵无极,竟然将其瞬间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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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舍身
“定身术?”
赵无极一口喊破对手的法术,情知自己陷入对手的幻术,精心营造的幻境中,天理教教主立即回过神来。
他并非老乞丐般持戒修行,拥有很高的幻术抵抗力。不过,自从赵无极得了无生老母的庇护,在地上行走传播光辉,发展信徒,成为天理教教主,自然有神恩在身,能够轻易洞穿虚幻与真实,看清楚万事万物的真相。
“你这小道,区区幻术也想困住本教主。给我破!”
咔嚓一声,一文钱的虚影蓦地变大,笼罩覆盖赵无极全身,却在他的一声“破”字后,出现蛛网状的放射形裂纹。
一息过后,幻术被破,定身术也告破,天理教教主再度恢复人身自由,却由于右腿脚筋割断,依旧无法行动自如。
叶知秋轻轻摇了摇头:“贫道的一文钱,哪会如此简单?赵教主,小心身后!”
赵无极明知对方可能在诈唬,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结果自然是空空如也,心里顿时又气又好笑,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都毁在此子手里。
就在这时,刚才破裂的一文钱,硕大无比的虚影,触及地上的金沙,转眼间恢复过来。外圆内方的铜钱正中,猛地伸出一只毛茸茸的黑手,抓住依旧缠着赵无极左腿的紫薇软剑,猛地用力往下拽扯。
淬不及防之下,赵无极竟然被强行拖动身形,左脚更是陷进一文钱的内方空里,无论他如何用力挣扎,都无法挣脱出来,顿时又气又急。
“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就不敢堂堂正正地对决,与我光明正大地厮杀一场吗?”
叶知秋忍不出笑了出来:“瞧你这话说的!赵教主幼年开悟得法,修炼至少三十年。贫道半月前才得了传承,不过是一介初入江湖的小虾米。真的狠下决心,与你放手一搏,贫道有一百条命,也被赵教主你一口气撸秃噜了。”
说到这里,叶知秋竖起右手食指:“赵教主位高权重,或许已经忘记了。我等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疑问莫说天理教教主,就连附近旁观者都被吸引了目光过来,只听叶知秋扯开了嗓门,喊道:“行走江湖,最重要就是义!”
“一字记在心头,曰义!此义既是江湖儿女行侠仗义的义,也是道德仁义的义,更是家国大义的义!”
“赵无极你原本出身,不过是漕帮的底层小混混。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份道缘,练出了几分本事。不用它造福漕帮,反而运用一身本事谋取私利,甚至不惜奸男霸女,坑蒙拐骗,拉拢不得志的漕帮帮众,组成天理邪教,你所赚取的每一文钱,都是沾满被害人的鲜血。你这样的人,心中毫无大义,只有自私自利,其罪百死难赎,不足惜!”
叶知秋就像审判庭上公正无私的法官,兼公诉人,兼原告,兼书记员,以偌大一座为法庭,无数娼妓嫖客为审判团,对被告人赵无极下达了死亡判决书。
“我……我不服!”
曾经在梦中经历神之审判,令神魂千百倍地强大起来,赵无极下意识地洞悉对手的套路,立即开口反驳,想要尽快挣脱出来。
可惜的是,一文钱里面的“幕后黑手”,动用的是金钱的力量,这个世界乃至多元宇宙世界,最伟大的力量之一,赵无极的内心只要对“身外之物”还很看重,他就永远逃不出这个预设好的陷阱。
最容易脱身的人,反而是被他的桃木法剑惊走的老乞丐,严苛遵守贫穷誓言,身无长物,以乞丐为职业,释门神祗的地上代行者,能够轻易挣脱出来。
当赵无极整个人都被幕后黑手拖进钱眼里,陷入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体会到不断下坠的失重感,他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只见天理教教主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潜力终于爆发出来,真实不虚的先天真气猛地爆发开来,不仅将周围的幻境撕扯地破破烂烂,就连地毯上的金沙都被吹飞了许多,露出光秃秃的木板。
叶知秋惊讶地露出笑容:“赵教主果然不是常人!嘿……若非无生老母看顾,你不可能自行挣脱幻术,就此摆脱出来。可惜了!”
话音刚落,叶知秋随手扔出一把匕首,速度快地带起一缕刺耳尖啸,令周围的姑娘忍受不了,急忙伸手捂住耳朵。
就在这时,赵无极猛地双手合掌,在电光火石之际,刚好夹住劲道堪比弓弩的匕首,令对手的偷袭之举无功而返。
谁知,叶知秋的本意就是如此,看见天理教教主凌空抓住匕首,忍不住笑道:“赵教主在布置结界,隔绝野蛮人国运镇压之力,贫道也能施展出法力。不巧的是,那把匕首篆刻金刀烈火禁制,如今正待爆发开来。”
赵无极隐然察觉到不妙,连忙缩回最得力的右手,准备用手甩走。不料,就在此时,匕首刀刃上附着的禁制,猛烈地爆发开来。
三长两短的五枚金刀,底部燃烧着白热的烈火,朝距离最近的手掌攒射。瞬息间,赵无极仔细保养的左手,就被金刀切成六瓣,伤口被火焰烧灼过,直接封住筋脉血管,连伤口都变成一片血灰焦炭。
赵无极第一回受到如此重创,立即明白对手的诡诈,绝非普通江湖术士,也不是寻常的旁门左道,恐怕是开启了宿慧的千年老怪,如此方能解释地过来。
“本教主落入圈套,一步错,步步皆错。迫不得已,我只能暂避一二了。”
想到这里,赵无极猛地张开嘴巴,一口气将体内精炼多年,迷惑众生的“魅魂香”都喷发出啦。
一团粉红色的雾气,源源不断地喷发出来,仿佛具有灵性的活物,飞快地掠过三楼过道,弥漫到整座。
所过之处,就连见惯了巫山风雨的鸨母,都忍不住春意上脸,泉水潺潺流淌,更别说就在左近的一众嫖客,早已勾起内心的**,嗷嗷叫地扑倒身边的姑娘,不顾一切地律动起来。
赵无极就像海底的章鱼,喷发出漆黑如墨的浓汁后,遮掩自己的身形,就要趁着机会脱身。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手,看着叶知秋被粉红色的魅魂香吞没,那张令人厌憎的面目逐渐模糊起来,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踩着地毯上的金沙急冲而至,在魅魂香的烟气中行动自如,就在赵无极惊疑不定的时候,来者左腿猛地踏在实地顿住,右腿一记侧踹,正中天理教教主的小腹,好巧不巧地,将他的丹田穴震碎了。
“呕……”赵无极一口老血吐出,眼睛往外凸起,舌头都露出来,千锤百炼的身体,仿佛对折的书籍,让人忍不住怀疑就要断掉。
轰隆一声,脚跟滑行的赵无极,重重地撞在三楼过道的尽头,一面砖石墙壁上,留下一根深深的凹印,仿佛挂在上面似的,片刻过后才缓缓地滑落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仅仅呼吸一口气,都撕心裂肺地疼痛,尽管如此,赵无极还是艰难地抬起,还算完好的右手,指着漫步而来的敌人,冷声道。
“你……你不是人!”
叶知秋来到天理教教主的面前,听到他忘乎所以的指责,坦然笑道:“贫道当然不是人!至少一部分不算!自从斩三尸成道,七情六欲都与我无关了。即便如今这副模样,坠入三千红尘,厮混打滚,区区半成品尸解仙的体香,岂能勾动我的欲火?”
“你的身上泛起一股尸体的味道,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呐!”叶知秋故意伸手扑扇几下,直如一记记耳光,不断地打在赵无极的脸上,叫他引以为傲的魅魂香,变成令人难堪的污点。
叶知秋收回紫薇软剑,暗中运劲硬化成紫薇剑,刺中赵无极的关节,断了他的筋脉。即便震碎了丹田,鬼才知道像他这般的选民,究竟藏着多少暗手。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赵无极,你不过是蝇营狗苟一小人,还是乖乖地,将天理教转手给我罢!相信在贫道的手中,天理教肯定能发扬光大,将造反大业推到更高的层次,并真正地实现。”
赵无极自觉时日无多,先天真气被人点破,武道一途再无可能起复,法力也是涓滴具无,再也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原来,道友想要我的教派……造反?照此看来,你并非朝廷鹰犬,而是我辈中人。哈哈……哈哈哈!”
赵无极的嘴角冒出大团血花,其中还有内脏的碎片,神情却是一片癫狂:“你想要,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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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降服
今夜,的生意格外红火,在半步尸解仙的魅魂香影响下,别说蓬门为君开的姑娘们,就连退隐的老鸨,养在小姐姐身边的丫鬟,都被拖下水,与客人们结成对子,凑成一个“吕”字。
唯二例外的自然是造成这一切的天理教教主赵无极,以及斩去三尸,丝毫**都没有被勾起的叶知秋,尽管雄赳孽根还在,只要欲念不起,任凭你如何布展手段,都是一场空。
叶知秋单手掐着赵无极的脖颈,站在的楼顶,俯视着脚下津城的风物,准备将猎物择地处理掉,然后按照他所说的一整套暗号秘语,接管整个天理教。
“赵无极?赵无极!你可别在我眼皮底下装死狗,既是无生老母选中的种子,在真空家乡留下烙印,以你积累的功劳,积极传播教义,发展信徒的数量,死后的生活恐怕更加美好。原本我打算将你立即做掉,彻底断了你的念想,现在仔细想想,就这样死掉,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原本浑浑噩噩,闭目待死的赵无极,听到这番话,悚然一震,觉得自己果然得无生老母看顾,即便山穷水尽到如此地步,竟然还有一丝生机。
“我会施展上古巫术,将你身上的尸解仙剥离出来,粉碎你的髓海法力池,点破你的眉心祖窍,彻底斩断你的仙缘道途,此后再也不能修炼。不过武道却可以保留下来,区区丹田穴,点破了也就点破了,没什么紧要。稍后,我会传授你道门金丹秘要,全身一百零八大穴,都可以开辟成气海,功力还会精进暴增,引导你走过生死玄关,打通天地桥,有生之年转成武道真人。这个交易条件,如何?”
听着一个个条件,想起此人的威胁,赵无极的内心想法非常复杂,既有很多不服,也对单手拿捏住自己的叶知秋恨不起来,毕竟在他的心目中,露出一身道服的半大少年,很有可能是开启宿慧的千年老怪,真正的陆地神仙之流。
“天理教原本漕帮底层郁郁不得志的帮众聚拢组成,多亏赵无极你苦心经营,倒也成了一番事业。可惜数十年来,积累的不过微末之力,别说揭竿而起,造他野蛮人帝国的反,就连山头派系极多的漕帮,你也无法统合起来,并非合格的领袖,也不是命定的真龙天子,就算真的成事,也不过是搅乱局势,杀戮天下,为真王开道罢了。”
叶知秋开口随意指点,赵无极心里不以为然,表面上却装作大汗淋漓的样子,让拿捏住他要害,洞悉其底细的某人十分不爽。
“数十年下来,天理教看不见前路,也渐渐腐朽颓败下来,高层人浮于事,只顾着自己搂钱,对于教内事务毫不关心,对于你这位教主,还有多少真心?我是真的想见识见识。不如,我来设个局罢!”
赵无极自然也有些好奇,更多的则是深具信心,他似乎很清楚教众的忠诚,不会背叛天理教,也不会背叛他这位教主。
叶知秋忍不住露出微笑:“你在津城潜伏,大部分帮众随着漕帮被朝廷启用,也陆陆续续来到津城。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在今晚子时,我亲自会一会所谓的天理教!”
说完,叶知秋熟络地取出紫薇剑,从赵无极的怀里挑出一枚秘制烟花,藏剑,伸手,抓住引线用力一拉,内置火镰快速摩擦,溅落无数火星,点燃其中的秘药。
颗粒状固体急速燃烧,燃烧产生大量气体,气体猛烈膨胀起来,将一团梧桐子大的烟火丸子,用力向天空喷发射去。
色彩斑斓的烟花彻底爆发开来,宛如一株火树绽放无数银花,此举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自然是毫无波动,有些炫富相斗的人,按捺不住地搬出家什,也开始点火燃放。
一时间,津城城西许多富户人家,争相放起了烟火,尽管不是元宵节,也不是什么喜庆的日子,单单是有人带头,就引起无数人的效仿。
仲夏夜的宵禁成了空,巡逻的兵丁看见城西在放烟花,立即扭头当作没看见,毕竟彼处都是权贵富豪,衙门里的大官都惹不起,就别说他们这些小兵了。
当然了,若是其他坊市街区的人胆敢效仿,等待他们的就不是好事了,锁拿去了衙门,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少不得还得罚款,名头也有一大把。
什么烟花燃放许可,消防火灾管控,城市管理条例,逐条逐条计较起来,都是挣钱的生意,衙门里的兄弟给自己合法挣外快的捷径。
以上这些法律条文,自然又是穿青女的杰作,据说的确有助于大城市火灾火情管控,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又能给官僚胥吏捞钱,就算蛮族高层打心底地拒绝,耐不住好处动人心。
“嗯!真香啊。”
津城六扇门的捕头“三眼神猴”章承恩,日间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下堂后也不回家,直接在夜市买了一口香肉锅子,以及菌菇、豆皮等配菜,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铜锅架着烟囱上,汤汁咕噜噜地直闹腾,香肉的味道散发出来,忍不住口水直流。
此屋份属津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厨房从早到晚都没有歇过,借个烟囱用用,也是情理之中,想来不会碍着什么事。
孰料不到,天理教的信号烟花会在城西燃放,对于经常和漕帮打交道,知道一些派系隐秘的章承恩来说,不吝是一笔到手的横财。
此时,香肉锅子也不再吸引人了。三眼神猴章承恩立即翻身下了房顶,纵身滑落到街道上,没有直奔衙门,而是往好友吴锦来家里前去。
吴家原本也是官宦世家,父祖在地方为官时,由于对天理教不加以颜色,拒绝金帛财物的拉拢,结果被教主赵无极假手他人残忍杀害,吴家失去两根顶梁柱,家势就垮塌下来。
可以这样说,吴锦来对于天理教的痛恨,远远超过普通受害人,因此只要有天理教教众的具体下落,他肯定会亲自前去,带上自己精心训练的武装家丁若干。
拼一把,博取个大富贵!这就是六扇门出身,三眼神猴章承恩的想法。若是在其它时候,此举固然是好的。
可惜的是,现在出面召集天理教教众的人,并非是教主赵无极,而是一个更加可怕,更加神秘莫测的世外高人,此去简直就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烟花燃放后,叶知秋就在的楼顶屋脊坐定,脚下躺着死狗一只的赵无极,兀自喘气不已,时不时还有强忍痛楚,压抑的呻吟声。
借助皎洁的月光照耀,叶知秋发现他浑身血污,脸色苍白至极,看上去很没精神,就随手凌空画符,默念一声:“净衣!”
道符应声燃烧,留下一团香瓜大的光辉,落在赵无极的头顶,顷刻间破裂,化作一波光潮,迅速蔓延到全身。
沾染血污的衣服,转眼间光洁如新,满脸的汗水痕迹,也是清洁干净,仿佛敷粉的贵公子,白里透出一抹红晕,初看过去,还以为赵无极精神抖擞。
“没想到,道友还有如此神妙的符法,不知道师承何人?不知仙乡何处哇?”
叶知秋低下头看了赵无极一眼:“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贫道哪有师承?若说有,就是此方天地,森罗万象大自然。”
看到赵无极一脸迷糊的神情,叶知秋失去了谈兴:“如此浅白的道理,你都弄不懂。我是不是过于高看你了?”
天理教“前教主”自然不是无知,他只是不清楚端坐在头顶的道人此言是否出自真心,故此还有一点疑惑未曾解开。
“我问你!倘若遇见每一个道人修士,你都问他的师承。那么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这句话彻底拿住了赵无极的心思,任凭他唇舌锋利如刀,此时也嗫诺几声,根本说不出什么屁话来。
“自古以来,都有贤哲俯仰天地,冥冥之中,领会大道之理,由此自我成就,再成开道宗师。你立天理教固然是好的,不过实情却是为无生老母奔走,并非为了自己。行走在他人开辟的道路上,成就岂能超过开创者?”
赵无极内心的震撼真的无以复加,或许某次夜里,梦牵魂萦之中,有过类似的疑惑和问题,结果都被悄声无息地摸消了。
此时,内心的一点私欲,被叶知秋一语勾起,心情就再也平复不下来,竟然忍不住思索更加狂妄的想法。
就在这时,所在的垂柳巷,一道道身披灰蓝色夜行衣,身手敏捷的身影先后抵达,他们互相交换眼神,很快就发现教主赵无极的所在。
不对劲!现场的情状很不对劲!赵无极身为天理教教主,平素里都是神神秘秘地,根本不像现在,躺在妓院的房顶上,沐浴在皎洁的月华中,欣赏着夜幕苍穹里闪烁的周天星辰。
叶知秋右手一掐赵无极的脖子,他立即惊醒过来,闷咳一声后,缓缓地坐直起身,低声道。
“诸位教中兄弟见谅!本教主技不如人,与道友做过一场,都是大败亏输的下场,没奈何之下,只能将教主的位置传给此人。从今日起,这位道号知秋的世外高人,就是天理教的新任教主了。各位都过来正式见礼罢!”
叶知秋看到左右附近的屋顶,天理教的精锐都是面面相觑,根本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以传音入密的手段,向赵无极仔细分说。
“道友静心且看,有多少教徒识破你的现状?又有多少人愿意为你挺身而出?”
在场的都是人精,看了几眼就知道赵无极被人制服了,不得不让出教主的位置,可是他的积威实在太重了,一旦战败落在他人之手,更加没有人敢站出来。
于是,左近屋顶的天理教教徒全体都有,尽管满心疑惑,满腹不甘愿,却都齐齐单膝跪下,向新任教主知秋道人屈服认怂了。
赵无极看到这一幕,真的是心都碎了,当场泪崩不说,一片火热的心头,早已冷寂如死灰。
“哈哈……哈哈哈!原来我赵无极英明半生,换来的就是这般下场。众叛亲离!好,好的很,你们都很好!”
赵无极忍不住惨笑出来,声音就像夜枭惊啼,闻者无不心伤欲绝,却无人敢站出来劝阻,毕竟此时有一个更加伟岸的身影,笼罩住在场所有人,甚至整个天理教。
一手拉起天理教,创建偌大基业的赵无极,因为一场惨痛的失败,被所有教徒彻底遗忘,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新任教主身上,实力更加深不可测的知秋道人。
“贫道精炼丹道,有一丸丹药,取名三尸脑神丹,能压制体内三尸,令世俗凡人唤起体内蒙昧沉睡之灵机,就此迈入修道长生之途。”
“即便某人体内点滴灵机具无,也能令头脑清醒,智慧聪明,一日打坐修炼,抵地过常人十日苦修。”
赵无极毕竟是无生老母的地上行走者,一听此丹只有好处,弊端却一字未提,肯定有很大的后患,若是以前他肯定开口点破了,可惜的是,刚才教徒的表现伤透了他的心,故此一言不发,等着这些忘恩负义之辈沉沦受难。
叶知秋知道肯定有人还有疑惑,就缓缓开口道:“不服此丹也可以!只不过,别人功力大增,甚至开始炼气修道,你还是一介俗世凡人,对于教派来说,利用价值太少了,免不了交出自己的地位,给更有能力的人。此节,可有人还有疑问?”
新任教主口口声声所谓的利用价值,能者上,不能者下,安抚了惶惶人心不说,还给了有志向上的教徒,一个往上攀升的机会,或者说是一条直通渠道。
顿时,就有人主动表忠心了!此举很快引来效仿者,转眼间,就连不动心的人都被动摇了。
偌大一个天理教,高层核心具被叶知秋三言两语一枚丹药,统统轰趴在地上,摇尾乞怜,就像一条条改换门庭,急欲表现的狗!
第六百六十五章 惊变
叶知秋口中的所谓“三尸脑神丹”自然不是原版货色,毕竟在这个道法显圣痕迹犹存,诸神的选民在地上行走传播光辉。科学技术方兴未艾的混乱世界,寻常的蛊虫之术恐怕会被清除掉。
正因为如此,叶知秋开炉炼制的丹药,既有药性纯良的一面,也有出于道法不可轻传的钳制手段。
叶知秋版本的三尸脑神丹,外壳是类似大还丹的灵丹妙药,内核却是镶嵌后门程序的“道种”,以此为根基的修士,每日点滴所得,及至日后所有成就,叶知秋都有原始股份分润一二,甚至生杀操于他手。
这种变相的盘剥手段,叶知秋根本不想隐瞒。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不顾一切往上爬。
单单就说荣华富贵,多少聪明正直之士舍弃内心良知道义,向野蛮人屈膝下跪,甚至为了封妻荫子,出卖自己的同胞兄弟。
长生不死,可是远胜于荣华富贵之上的目标,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将相为了长生前仆后继。
现如今,真的有这样的选择摆在某些人的面前,说不动心都是故作矜持之词。
在场的天理教核心高层,哪个不是人精?哪个不是鼻毛都修炼成白色的老江湖?可是他们依旧抵挡不住长生不死的诱惑。
更别说,其中有部分老人,并不像赵无极这般驻颜有术,他们奋斗了大半辈子,不甘不愿地步入人生暮年,即便有再多雄心壮志,此时也得考虑退路,安排身后事,包括家人的未来。
以上种种一切忧虑,在长生不死面前都不成问题了。这些老江湖们立即发现,在垂垂老朽和卖身投效之间,根本用不着作选择,只要是人都会选择后者。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卖给谁都是卖,反不如卖上一个大价钱!
这就是江湖中人最朴素的生存观念!永远站在强者的阵营里,毕竟赢家通吃一切。
王朝帝国都有寿命,道人修士若能长生不死,退可坐看天下风云,进则搅乱局部地区势力平衡,进而牵动破坏大局,翻掌为云,覆手为雨!
想明白此中细节,立即就有人出头露面算作探路石。
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大汉挺身而出,拱手抱拳道:“敢问新教主,此丹有如斯多的好处,不可能没有丝毫弊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不知道三尸脑神丹有何坏处?”
叶知秋早就知道会有人问这个问题,当下笑着:“体内无有灵机者,服药后功力大增!半年后,如不继续服药,功力缓缓衰退。体内有灵机沉睡,经此丹唤醒后,打开修道之门,权作仰仗贫道之力,因果报应不虚,自然是紧密相连。贫道若是身亡转劫,一夜之间,尔等统统打回原形!”
大汉听了这话,暗想原来代价不过如此,就笑道:“教主容禀,在下翻江蛟费卫,一心向道多年,如今承蒙厚爱,恳请不吝赐下神丹!”
叶知秋笑着点点头:“敢为人先,你倒是个有灵根的向道者!就看你有没有福分了!”
说完,叶知秋曲指一弹,果真有一丸豆粒大的丹药划过长街,好巧不巧地刚好落在翻江蛟费卫的身上。
黑衣大汉也不犹疑,伸出右手食中两指轻轻一夹,就将“三尸脑神丹”拿捏住,看也不看地直接丢进嘴里。
叶知秋看到这一幕,额首微笑道:“不愧是出身漕帮的江湖豪侠,唯大英雄,方能本色。就看你的造化了!”
一粒神丹吞下肚,始知我命不由人!
翻江蛟费卫吞下三尸脑神丹后,外壳的妙药化散开来,就感觉大团热气自丹田气海升起,向四肢百骸扩散出去,以往若有阻滞的穴道经脉,此时一鼓作气全然贯通。
一个个小老鼠似的真气如盘走珠,在奇经八脉往复走动,除了任督二脉未曾打通,就此形成小周天循环。
“好东西!好灵药!我感觉能在十招之内打杀先前的翻江蛟费卫了!”
黑衣大汉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浑身筋肉膨胀起来,整个人胀大一圈,给身边伙伴的感觉更加可怕,更有压迫力。
谁知,新教主知秋道人却摇摇头:“可惜了!你的体内无有灵机,除了功力大增,并没有入道修炼的机会!日后,教中你也有地位,不过位列外围,与普通教众同在!可惜了了!”
说完,叶知秋看也不看翻江蛟费卫一眼,显然是失去对他的兴趣了,至少目前来说,肯定是兴趣不大。
如此一来,冷眼旁观者都心动起来了。毕竟,翻江蛟费卫也算是创教的老人,即便没有道缘也能功力暴增,实在是不能错过。
于是,俯首称臣的核心高层纷纷上前,恳请新教主赐下三尸脑神丹。
叶知秋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故意擎出一个药葫芦,轻轻晃荡几下,无可奈何道:“三尸脑神丹所剩无几了,顶多九枚而已,还是给体内有灵机的人试炼。”
这话不说还好,刚刚话从口出,就引来更多人的伸手,甚至不惜为此怒目圆睁,老大不小的人了,吹胡子瞪眼睛,铁板一块的天理教核心高层,差点为此伤了老兄弟之间的和气,眼看着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天理教前教主赵无极看着发生在眼皮底下的这一幕,饶是他养气功夫甚深,也忍不住眼前一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出来。
就在这时,津城衙门捕头三眼神猴章承恩与知交好友吴锦来,率领二十八个武装家丁赶到现场。
眼尖的两人同时发现天理教高层在屋顶,言辞激动,手脚纠缠在一起,明显就是内讧的迹象。
章承恩顿时兴奋起来,内心忍不住狂笑:“天助我也!天理教这帮邪徒不知为何起了冲突,再也不是铁板一块,彼此率众一击,定然能斩获颇丰,独吞一笔功劳,往上面送点银钱,没准还能升一阶官位。”
不得不说,三眼神猴章承恩你真的想多了!
人家天理教不是内讧,而是在教主完成新老交替的事实下,众多创教成员紧密团结在以知秋道人为核心的新管理层周围,高举法武双修的旗帜,坚持造野蛮人帝国的反,永远不动摇。
当世家子吴锦来率领武装家丁上房揭瓦,静悄悄地抵近屋顶的时候,还没有发动进攻,有两个倒霉鬼沾染上弥漫开来的魅魂香,竟然互相看对了眼,搂抱在一起,迳自左右翻滚,直接摔到地上。
就算筋断骨折,两人还是恩爱缠绵,不断地往外吐血,很快就断了气。
吴锦来对如此诡异的一幕心惊胆颤不已,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将所有的不幸强加在天理教头上,对赵无极的憎恨莫名又深了几分。
只不过,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就算是聋子瞎子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更别说在场的人都是老江湖,后知后觉地发现不怀好意的武装家丁,立即舍弃新教主知秋道人的灵丹妙药,转头开始应付一心报仇的世家子吴锦来,以及藏身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三眼神猴章承恩。
翻江蛟费卫自从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服用三尸脑神丹导致功力暴增,就想在新教主以及众多老伙计面前大显身手,便顺手一翻,取出趁手兵器鳄鱼剪。
这件兵器份量不轻,分开后是鳄鱼头形制的大剪,能夹能绞能破兵,合并起来却是一把奇门兵器,也只有没师承的野路子江湖中人,会摸索出这种兵器的使用方法,看上去很蛮横,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换作以前,翻江蛟费卫用鳄鱼剪对付精通战阵,默契配合的世家武装家丁,还不一定能获胜,多半还是频道走动,用游斗战术破之。
可是,如今的黑衣大汉功力暴增,就不想玩那么多花头经,一上来就干,用自己的蛮力破坏对手的阵型。
还是那把鳄鱼剪,在翻江蛟费卫的手里,随手一击就是一匹马的冲击力,当场轰退一个双手持盾的武装家丁。
饶是有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援救,也没有挽回局面,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伙伴坠楼,狠狠地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就再也没有声息,也没见什么动静,眼看着活不长了。
叶知秋笑着点头:“心狠手辣若此!此人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体内无灵机,无法转成贫道门下入室弟子!”
附近耳尖的教徒为数不少,听见新教主的喃喃自语,又有很多人动摇了。
手底下硬招不断,出工不出力的情况大为改善,原本人数不占绝对优势的武装家丁,现在就更艰难了,不得不三五成群,背靠背联手对敌!
这些人发散开来,都去应付世家子吴锦来的铁杆手下,独留新教主知秋道人和半死不活的前教主赵无极两人,还在屋脊上躺坐。
就在这时,三眼神猴章承恩不知道打哪冒出来,掳走袖子,露出固定在左手臂的手弩!
锋利的弩箭静静地躺在卡槽里,棘轮上紧的弓弦,在皎洁的月光下,泛起金属独有的冷芒。
“赵无极,纳命来!”
叶知秋没有低头望过去,看也不看这个小人物,仿佛下巴长了眼睛,认准弩箭的轨迹,右手食中两指早就等候多时了。
当三眼神猴章承恩的左手握紧拳头,筋肉牵动机括,金属弓弦猛地回复原位,赋予弩箭强劲的动力势能。
嗖地一声,巴掌长的弩箭冲出卡槽,快地月下无影无形,呼吸过后就能命中目标。
可惜的是,劲道十足的弩箭,被一只白皙的手拿捏住了,就像自动送上门的穿青女,被叶知秋牢牢地抓住了!
赵无极看着距离自己胸口只有一寸距离的弩箭,头一次分明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尽管他在叶知秋面前嬉笑怒骂,也是知道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很干脆地认栽了。不过,这不意味着前天理教教主什么都能忍,尤其是对他的生命造成不必要的威胁。
“我要力量,我要继续战斗,我要重新站起来!我还没有输,我还有利用价值,我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本钱!就是缺了一个机会。”
对于知秋道人口中所谓的三尸脑神丹,赵无极看着其它教徒服用就好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吃的,不管它有多少好处。
“道友,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就放我一条生路罢。”
叶知秋未卜先知地抓住弩箭,对于自己的道行逐渐恢复很是满意,听到赵无极的要求,轻轻地摇摇头。
“放心罢!用不了多久,等贫道布置好仪轨,将你体内半步尸解仙剥离出来,彻底破灭你的道基,自然会与你一条生路。现在,至少目前为止,时机还未成熟!”
这番话犹如一桶冰水,即刻将赵无极心头的火热瞬间浇灭,他立即明白驻世长生与自己有缘无分,日后少不了受制于人手,像一条狗被人呼来唤去。
叶知秋轻易洞悉他的想法,忍不住叹道:“不知道多少人想在我门下行走,哪怕是变成一条狗都不可得。赵无极,你不会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什么。”
说完,叶知秋的右手微微发力,顿时崩断了精钢质地的弩箭,随即扣住箭头,用力曲指一弹。
只听嗖地一声,津城衙门里有名的捕头,三眼神猴章承恩的额头正中,被锋利无比的弩箭命中,箭头深深地嵌了进去,两眼瞬间失神,攀附屋檐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噗通一声,从五楼高的地方摔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着活不长了。
“呃!不用道法法术,仅仅是武道里平平无奇的弹指神通,杀的又是津城衙门豢养的黑皮走狗,果然没有引起反噬!照此看来,野蛮人帝国国运与地脉结合的镇压之力,真的是衰落了,换作鼎盛时期……嘿嘿,野蛮人帝国就没有盛世,难怪会未老先衰!”
想到关键处,叶知秋忍不住放声大笑,同时也对赵无极借助风月场所的**布置结界,吞吐**污秽练法,隔绝野蛮人帝国镇压不法之力的疑惑,也由此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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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调理
天理教核心高层亲眼目睹新教主杀伐果断,即刻发起狠来,将世家子吴锦来以及其麾下武装家丁统统杀掉。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翻江蛟费卫将所有尸体聚拢到一块,取出传说中的化尸水,随意撒泼到尸体身上,转眼间,刺鼻浓烟滚滚冲起,叠成小山包的尸堆,很快缓缓沉降下去,汩汩流出的黄水还没有聚集成潭,就飞快地渗透到疏松的地底泥土里。
叶知秋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论功行赏,还是将“三尸脑神丹”分给体内疑是有灵机的人。
如此一来,至少有九个入道修炼的天理教核心高层,生死操于叶知秋的手,这对于掌控份属漕帮,其中一支强大教派的幕后黑手来说,不吝是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
“知秋道友,这些人依仗灵丹妙药入道,你准备传授何等精妙的道术法诀呢?”
赵无极看着老兄弟浑身上下道气隐隐,自然是百般滋味浮起心头,很难用语言说明自己内心的现状。
遥想当年梦中初见无生老母,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被点开灵窍,梦中传法,得以迈入修身练气的道途。
现如今,只不过一颗丹药,就凭空造就出九个修士,即便他们刚刚迈过门槛,还没有正式入门,却在现实意义上,与绝大多数凡夫俗子截然不同,在既定人生的河道上,开辟出新的支流。
“诸事顺意,各位都散了吧!”
知秋道人的话,分明就是在赶人,九个灵机萌发的入室弟子伫立不动,翻江蛟费卫厚着脸皮也不动,其余人等原本还想看看风头,结果新教主一脸微笑,笑地人人心底发毛,就不得不主动退走离开了。
叶知秋确定四下无人后,就在屋顶,招呼“弟子”们近前来,翻江蛟费卫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发现自己的试探举动没有被新教主敌视,就安心地待在外围。
“贫道这一脉,传承道术法诀甚多,唯有四字总纲才是关键。这就是,以杀证道!”
叶知秋笑着说出道脉真意,顿时教周围的入室弟子们悚然一惊,即便前教主赵无极都有些不敢置信。
“秋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贫道自杀戮中成道,被世人唤作无常之子!实情果真是如此,贫道杀戮之多,自认天下第二,无人敢自称第一。如今,贫道且教尔等第一课,杀人夺运!”
杀人夺运四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都是老江湖,在神神秘秘的天理教氛围中浸淫多年,很快就理解字面上的意思,甚至了解到背后的恐怖真相。
“实情说于诸位听!贫道观看尔等气象,都是衰亡病败死灭丧的格局,若不是进得天理教,得了教派的庇护,改善了命盘格局,你们早就在黄泉路上结伴同行了。从这点来看,前教主赵无极对尔等还是有大恩的。”
叶知秋丝毫没有掩饰的打算,将事实的真相告诉所有人,毕竟无需望气也能知道,天理教的高层都在左近,根本没有走远。
反观赵无极本人却对此很是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功劳也会有人记得,关键的一点是说这话的人不是本教中人,而是将自己从云端打落尘寰,夺走自己所有一切的生死大敌。
“知秋道人,瞧你这话说的,提起那些往事又如何?还是随风去罢!”
叶知秋笑着摇摇头:“你这小道也就只有这点出息!建立教派,集合众人之力成事,的确是条正经路数!可是,落到最后,只能成就你一人的长生梦,教众不分亲疏,都只是你成道的资粮罢了!多么自私自利的道途!以万人之力,奉一人登天!莫怪临危之际,无人愿意为你出头!”
说到伤心的地方,赵无极顿时哑口无言了,事情真相就是这样,容不得他砌词狡辩,更重要的是叶知秋突然制住他的要害大穴,就是有话想说此时也说不出来。
赵无极的“沉默”坐实了他的自私自利,就算是铁杆老兄弟,也忍不住翻脸不认人了。
“滴水不漏!万无一失!知秋道人果然是我命中克星。一步先,步步先,我失尽了人心,再也不能掌握大教。”
赵无极心里懊悔不已,却对叶知秋恨不起来,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都看不透,他也白当这么多年天理教教主了。
“如今的天下,蛮族篡夺了社稷神器,其族不过千万之数,却得亿万黎民供养,鸿福大运实为最多。贫道所言杀人夺运,自然是从蛮族身上取!”
此话一出,就有天雷滚滚,回响在遥远天际,不知道是否触动了天机。
叶知秋的脸上神色丝毫不变,毕竟还没有开始实行,自然是没有任何影响。日后,若是果真出现如此局面,自然是下手杀人夺运的修士承受反噬,叶知秋可没有任何直接责任,就算有承负,不过是癣疥之痒,何足道哉!
“对了!津城衙门捕头,外号三眼神猴章承恩,此人死在贫道的手上,身在邪门歪道的结界里,也不怕野蛮人国运察觉,不若由贫道做主,生生造出个人来顶替!”
说完,叶知秋伸手轻招,翻江蛟费卫顿时感觉脊背阵阵恶寒,却不能抗拒推辞,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来。
“津城衙门的捕头,位份虽很浅薄,甚至不入官制,还是白身,手中握有的权势不算小了。若不是心比天高,看不穿自己命比纸薄的真相,还有很多年富贵闲散的日子可过。”
话音刚落,叶知秋右手凌空画符,甫一成就,但见道气深深,迳自往三眼神猴章承恩尸体一拍。
顷刻间,一股看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被道符抽取剥离出来,其形无定,其质飘渺,宛如草头丛丛,野性蔓延开来。
在叶知秋的眼里,三眼神猴章承恩的气数未尽,灰黑色的质地,灰色是他造下的孽,不乏丧门、小耗引发的官非,民众的怨怼,都被一点玄黑官气皂衣镇住。
“没得这身黑皮,三眼神猴章承恩就是横尸街头的路数。也对,入得结界内部,不入品的官气都被削掉了,就算没有遇上我,也是死于非命的下场!”
想到这里,叶知秋曲指一弹,将道符抽取剥离出来的气数,射中翻江蛟费卫的身上。
于是,一介江湖草蛮的气象顿时大变样,灰白灯芯的余气,瞬息间被官气侵染改造,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尔等且看,翻江蛟费卫得了津城衙门捕头的气数,结合自身的武功、财富,比原主三眼神猴章承恩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几位入室弟子闻言,好奇地望过去,果然在翻江蛟费卫的身上,体会到令人凛然的“官威”!
这一幕落在赵无极的眼里,也是看得他目瞪口呆,下巴直接掉下来,扶都扶不回去。
稍倾,赵无极的眼睛泛起琉璃质地的光芒,分明不是凡人的神光。
叶知秋暗道一声:“果然钓到大鱼!不知道是无生老母垂降,还是铸就真空家乡的那位?赵无极,区区一介蝼蚁,何其幸哉!”
“可惜了!三眼神猴章承恩身形瘦削,翻江蛟费卫却体壮如牛,最好还是换个人来做,还得将脸面都替换一下,如此方能往衙门里塞人!”
叶知秋的话太可怕了,隐隐约约地透露出的内容,连赵无极以及藏在他背后的神灵都没有想过。
“入主中原,掌握社稷神器的蛮族,还不是依靠各地大大小小的官员治理天下?哪一个官员是亲力亲为,还不是仰仗为数众多的胥吏?江浙一带的师爷,多数出自绍兴。乡里乡亲,门生知交,遍布各级衙门,若是上官乖乖听话,管叫他任满升迁。若是不乖,师爷们串通一气,上下其手,能将官员玩弄在股掌之间!贫道此举,不过是遵循故例。”
赵无极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教中多江湖豪杰,拳脚本事固然是好的,就是不通文墨,粗俗不堪,可当不了师爷?道友,你是不是想差了?”
叶知秋笑着摇头:“江湖中人刀头舔血,充作衙门捕头问题不大,师爷的确是难了点。不过,诸位都成家立业,都有妻儿老小,何不置办田产,走上耕读传家的路呢?任你英雄盖世,总有年华逝去,垂垂老朽的一天,不为自己安排退路,总要为后代子孙着想罢!”
这番话真的说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去了,就连没有走远,藏身在左近的其他教派高层,听闻知秋教主的掏心话,也是两眼泪汪汪。如此为大伙着想的教主,才是整个教派上上下下公认的共主。
翻江蛟费卫第一个站出来,拱手作揖道:“知秋教主,从今往后,我就是你手里的刀,掌中的剑,你让我砍谁,我就砍谁!绝无二话!”
叶知秋笑着点点头,又轻轻摇头:“起家的时候,打打杀杀肯定是免不了的!现在都成了气候,就得讲究策略,向官场渗透!上层都被蛮族把持,我们就走下层路线嘛!道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至于被尿憋死罢!”
周围的教派高层闻言再次欢声雷动,赵无极冷眼旁观这一幕,顿时感受到阵阵凄凉!他终于明白到,为什么会众叛亲离了。
当天理教整体洗脚上岸,脱离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所有人都等着赵无极拿出新的套路,结果他辜负了老伙计的期待,连刚入教的新人都不服他,就算没有叶知秋,赵无极前面的路似长实短,差不多都走到头了。
就算凭着武功和法术压着,消耗的也是自己的威望,当底层的怒火积累地差不多后,他迟早也会被清算掉!
想明白关键节点后,赵无极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脱胎换骨似的,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叶知秋对此若有所觉,不过他并不打算放过赵无极。半步尸解仙肯定要剥离出来,粉碎天理教前教主的道基,也是应有之理,否则无论是无生老母垂降,还是铸造真空家乡的那位,都会对目前的大好局势造成不必要的干扰甚至是破坏。
“嗯!那把千年桃木法剑,也得尽快重新祭炼!落在赵无极的手里,不过是施展御剑术的媒介,而在我的掌控之中,就是阳神分身,鬼仙剑术!”
其实,还有一个更快的办法,就是彻底吸收千年桃木法剑里的纯净神魂,毕竟叶知秋的境界还在,只要能量跟得上去,估计可以七日成就阳神!
不过,如此一来,叶知秋就将自己的存在完全暴露在天地法则之下,各种劫数一起爆发,必定是灰灰的结果。若是人劫也就罢了,灭国天劫之威,那是逃都逃不掉的。
低调发育,闷声发财!叶知秋很清楚,想要造野蛮人帝国的反,外忧内患一个都不能少。
自蛮族入主中原以来,由于得国不正,各地叛乱此起彼伏。大战小战不断,不得不违背永不加税的承诺,结果却是盘剥天下黎民百姓,引发更大更多的起义!
若不是地瓜、玉米、马铃薯等高产量的农作物,喂饱了在蛮族看来与牲口无异的奴隶们,什么三朝盛世,什么千古一帝,什么主贤臣明,落到实处都是大笑话罢!
一战,叶知秋顺利夺取天理教大权,掌握大部分核心高层,继码头区搞事,挑动帮派大混战,弄到一块立足之地,如今却是跨出一大步,从不起眼的劫子,摇身一变成为执子的棋手。
有资格与叶知秋对弈的人,如今却是一个都没有。
野蛮人帝国朝廷惶惶不可终日,估料不到化外生蕃如此厉害,竟然拼干净了帝国的家底,若是沽口再次爆发战斗,关外关内可没有第二支重装铁骑捍卫帝国颜面。
至于无生老母等藏身历史阴影里的幕后黑手,对于王朝鼎革没有任何动容,他们的存在早已超脱尘世的国度之上,在某个层面来讲,完全做到与世同存!
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叶知秋的造反大爷没有敌视,也没有伸出援手,只是静静地观察,等待着事态的发展,无论是否符合他们的预期。
可惜的是,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背后,可是笼罩着一尊无比伟岸的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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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机甲
工业革命引爆生产力大发展后,文明中心逐渐向西偏移,曾经伫立于万国万邦之上,位于世界中央的华夏文明圈,被沐猴而冠的野蛮人拖进了毁灭的深渊,欧罗大陆诸国经过长时间不间断地试探后,迫不及待地将中央帝国蔑称为东土,甚至贬斥为远东之类的地理学名词。
尽管如此,视三千年史上最强帝国为对手,就连欧罗大陆国力最强的鹰吉利,派出精华聚集的远征军,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对手的底蕴深不可测。
结果,鹰吉利帝国远征军在南方港口遭到强烈的抵抗,不得不沿着海岸线北上,遇到的情况要么就是坚清壁野,得不到任何补给,要么就是严阵以待,根本讨不了任何便宜。
直至在距离野蛮人帝国首都最近的津城外海,鹰吉利帝国远征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强行登陆,结果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被漫山遍野高速冲锋的重装骑兵突入阵地,只有布甲护身的火枪兵和炮兵只打了一轮,根本没有连续输出,就被敌人砍菜切瓜地屠杀殆尽了。
若不是有勇士点燃了火药桶,来自野蛮人帝国的重装骑兵,大多数死在殉爆中,此次登陆战的战果将会更加不堪。
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野蛮人帝国的夜袭,不知道是否用了什么超自然力量,轻易地杀死了剩下的一部分远征军士兵和战斗水手,令所有人都惶恐不安,头一次安排人手守夜。
随船牧师至今都搞不清楚夜袭背后的真相,庇护欧罗大陆诸国,尤其看顾鹰吉利帝国的至高神,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种种异常迹象表明,骤然崛起的暴发户,在老牌贵族面前,最好还是保持一定的谨慎态度,即便这位贵族有些没落了,渐渐脱离了时代,也不是仅仅一介鹰吉利帝国可以挑衅。
“或许将欧罗大陆诸国捆绑起来,组建成一支联军,才能成功实现征服远东大帝国的夙愿!”
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最高统领,根据从各个渠道收集到情报推算,野蛮人帝国还有很富余的兵力,心里就打起退堂鼓了!
沽口之战后,飘荡在海面上的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由于人员损失太大,军械弹药出现很大的缺口,不得不黯然失色地掉头南下。
可是,野蛮人帝国的海运还是没有恢复,运载税款和粮食的海船,原本飘荡在海面上,启用漕帮后转到大运河,此后就因为时局动荡,再也没有回到海上。
毕竟,千里大运河上,有太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伸手在里面捞好处,以及依附在漕运的沿途无数百姓,都会受惠于这门大生意。
漕帮重新启用了安插在地方上的帮众,大家一起来发国难财。或许是饿地狠了,一旦有阳光雨露洒落下来,这些目无王法之辈,便肆无忌惮地蓬勃发展起来。
身为漕帮的一份子,天理教也获得了大笔生意,源源不断的进项入账,简直躺在家里都有钱收。
不过,叶知秋突然横空出世,取代前教主赵无极,做了天理教的新掌教,改变了江湖厮杀争抢地盘的传统活法,在他的操控下,开始向官场下层渗透。
杀人夺运,易容取代,终究只是个引子线头,天理教高层的子女在钱银开道下,大肆混入津城各个衙门,挥舞着银票,不断拉拢收买底层负责具体事务的吏员,拿捏住目标的身家性命,转头介绍进入天理教,成为外围成员,互相提携帮助。
这样内部结构完整,行动力惊人的组织,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飞快发展膨胀起来。
时机渐渐成熟后,叶知秋以掌教的名义,向天理教高层传达了进一步发展的指令。
这世上最强的风,不是寒潮凛冽的北地阴风,不是横扫一切的南海飓风,而是官员妻妾的“枕头风”!
此风若起,就有翻天覆地的威力,直令人颠倒迷醉,失去正常的判断力,变得昏庸糊涂起来。
官员的妻妾所求,无非是生子和银钱,后者不用多想,要多少给多少,前者就必须特事特办了。
自从叶知秋布置仪轨,将前教主赵无极体内的半成品“尸解仙”剥离抽取出来,就发现这个狂徒想差了,也炼错了,竟然将正儿八经的仙道真人,混入了释门香火金身的法诀,最终炼制成为一尊掌控**的魔神。
在叶知秋的眼里,这尊不伦不类的**魔神,浑身上下都是蛇状触须,惯能伸缩,大小如意,类似于灯草和尚的玩意,简直就是马猴烧酒的宿敌。
叶知秋不得不打散了魔神真身,以主世界纯正的道门真诀,重新编译尸解仙的端口,用《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改写覆盖核心代码。外面的伪装躯壳,尽是香火信仰之力,就按照梵教真理金字塔的“无色无相,万法万相”重新编排,能令亲眼目睹魔神之身的女人,看见自己最爱的人的模样。
为此,天理教不惜用了些江湖手段,将津城外的极乐寺弄到自己手上,将供奉的西方净土三尊,换成非常接地气的送子娘娘,并在道上放出异常灵验的传闻。
某些求子心切的官员夫人,尤其是生子巩固地位的妻妾,听了相关传闻自然心动,不仅亲自驱车前往上香,还请了大德亲自开光的送子娘娘回家供奉。
有她们带路进入官员府邸后院,叶知秋的魔神分身,就会避开野蛮人国运的镇压之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生发起来。先是入梦撬动心防,待真的露出缝隙后,便趁虚而入,洒下灵机种子,珠胎暗结。
官员夫人在寺庙过夜有孕,用膝盖想都知道不对劲,怎么可能顺利过关呢?
反观叶知秋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一点破绽都没有了。
尽管十月期满,瓜熟蒂落,生下来的孩子,血肉骨头都是父母双方精血造就,可是他们的灵魂,都有部分连着叶知秋,按照天理教掌教对野蛮人帝国的厌憎,也就是说这批孩子天生反骨,未来的造反主力派。
此举是叶知秋为未来绸缪布局,通过送子娘娘庙为纽带,将津城官员的后院联系起来,大笔银钱洒过去,自然说动贪财好利的女人,一个劲地吹起枕头风。
换作以前,这股风头长久不了,偏偏母以子贵,威力就大为不同了。
所求的也不过是为某些人大开方便之门罢了,各级官员还有孝敬、上贡等各种好处可拿,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天理教逐渐攻陷了津城官场,除了有数正直清廉的高官幸免于外,大多数官员都在天理教拿好处。
接下来,完成上游卡位的天理教,就对山头派系林立的漕帮下手了。
起先,叶知秋还要借用斧头帮、鳄鱼帮、海沙帮早已被收伏招揽的码头帮派,等到天理教掌握越来越多的漕帮底层成员后,对中高层的清洗就按时进行了。
当主持大局的“老人”、“前辈”被迫退隐收山后,漕帮内部的山头接连粉碎,如林派系都被天理教铲平吞并。
最后,叶知秋以天理教携裹这股大势,将津城内外的江湖武林彻底清理一遍,就连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街头开赌档的赌徒,都被纳入天理教的体制内。
从此以后,他们不用东奔西走,不用与衙门里的黑皮斗智斗勇,每十天分润到属于自己的一份收益。
在共通利益驱使下,白道和黑道混在一起,江湖中人规规矩矩,从来不会给官方带来任何麻烦,就算真的有恩怨情仇,都远离正街大道,在小巷胡同里分出胜负。
唯一所虑的是外地来的过江龙,单独行动的江洋大盗,不过他们若是在津城作案……抱歉的很,江湖道没有一个帮手,武林也是喊打喊杀,简直就是举世皆敌。
更别说,天理教如今实力暴增,聚拢各方势力的精粹,真的可以说是高手如云,谋士如雨。
顶尖的一小撮人,干脆就是修真之士,绝顶武功之外,辅助以法术,简直就是批量开挂。
天理教的情势蒸蒸日上,任何方面都无有挑战者,叶知秋对此还是不满意,以漕运的大笔进项为基础,调配精英工匠,尝试打造机关术装甲。
机关术,就是无数前仆后继的穿青女,不惜跨越时空来送笔,附带的工程技术,体系庞然复杂至极,其中却不乏岁月时光掩埋的遗珠。
叶知秋想要的外骨骼强化出力系统,非常适合体壮如牛,耐力绵长的武道高手。
尤其是“铁布衫”大成,皮肤切断部分痛觉的武人,驾驭着全钢机甲,别说一鸦战场,都可以直接上一战,堪称人形坦克!
如果配备四十尺长的斩舰刀,就算是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炮舰,分分钟我也切给你看!
机关术装甲,简称机甲的原形,就是最近宫里流出的图纸,码头货运吊机的简化版,其中的液压系统太关键了,经受住了野蛮人的考验,顽强地幸存下来。
其次是高强度弹簧和悬挂减震器,这个就更好办了,随便从哪位王公贵族的四轮马车都能看到,自然也是无数穿青女们的福利。
最终拼凑成形的机甲,就像直立行走的松鼠,硕大无比的蓬松尾巴作为平衡之用,能够上下左右摆荡,令机甲不至于重心不稳。
两前一后的三趾大脚板,触地面积很大,就算是滩涂湿地也能如履平地,不至于深陷其中。
负责正面防护的是多层复合装甲,内里是桐油浸晒多次的藤甲,空隙填充防火的石棉,中间是蜂巢状的绳网,缓减铅弹、炮弹破片冲击的作用,外面是一次冲压成形的钢板甲胄。
以上都是穿青女们的杰作,叶知秋只是有机地结合起来,结果就成功了。
由翻江蛟费卫亲自驾驶的钢铁机甲,优点就是速度快如奔马,不过行动轨迹直来直去,不容易变换方向,容易被对手摸清楚底细。其次是攻击手段欠缺!
叶知秋有心开发蒸汽推动的连弩,类似于《范海辛》里的对吸血鬼武装,加载在机甲的肩膀和腰肋两侧,充入高压蒸汽后,就可以使用。
唯一可虑的是没有瞄准器,属于自由漫射,命中敌人全靠运气,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适合机甲的火器唯有抬枪,可惜杀伤力非常有限,蒸汽武器还得商量着改进,反倒是斩马刀改成的兵器,很适合机甲的尺寸。
翻江蛟费卫驾驭初号机甲,单手出刀横劈,十头挂在栏杆下的肥猪,转眼间切成两截,热腾腾的肚肠流地满地都是。
“化外生蕃都是薄薄一身布甲,就算硬实一些,也防不住精钢打造的斩马刀。”
翻江蛟费卫的话,打消了很多前来演武场,观看秘密武器试炼的教中高层的疑虑。
叶知秋也是笑着额首,让翻江蛟费卫出来,换上一个不怕死的教众,亲自检测机甲承受攻击的上限。
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火绳枪,对于如今手眼通天的天理教来说,并不难搞到手,据说王宫大内已经有人试做出来。
毕竟是能破帝国重装铁骑的利器,就算耽于弓马的蛮族高层百般不乐意,还是有少数受到穿青女影响的文明开化之辈,积极地开始行动,准备防患于未然。
“奇怪!穿青女多数集中在四哥身边,能够影响到今时今日,莫非宫里就有一位?嗯……我还是想太多了!”
以叶知秋如今的修为,还无法洞悉野蛮人帝国的国运根本,窥视王公大内的底细不受任何反噬,甚至于抗下反噬之力都不行。
正因为如此,机关术装甲这种划时代武器,将科学技术和古典武术结合起来的半成品,仅仅限制在天理教的核心高层。
不过,只要有长远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掌教知秋道人的心胸自有沟壑万千,藏下不知道多少韬略计谋,初看是开启宿慧的千年老怪,现在却是模糊不清,越发看不分明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反侵略
鹰吉利帝国远征军自沽口登陆战不败而败,又时刻提防远东大帝国的非常手段,顺势南下补充消耗的军械和兵力。
随着大炮巨舰的远去,莫说津城市面再度兴盛繁华起来,就连一日三惊的京城官场,都恢复往日的陈腐郁气。
野蛮人大酋长的心思,就连最擅长揣摩上意的心腹重臣都不甚了了,直接掌握关外铁骑的后宫,穿青女一脉相承的体系,也没有得到任何封赏,大内的气氛简直就是死一般的沉寂,虽说雷霆雨露皆君恩,如今的局势就像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
实情是“天可汗”的神经粗如水桶,原本对化外生蕃看不上眼,谁会想到,鹰吉利帝国远征军会沿海路北上,飘荡在津城外海,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强行登陆战斗。
沽口之战的炮火声声如雷霆,若非帝国将士上下用命,用马革裹尸堆死了化外生蕃的火器营,沉重打击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嚣张气焰,此战帝国若失败,必定会导致时局震荡,严重到威胁国本的程度。
蛮族入主中原实属侥幸,趁着前朝内忧外患实力大损的机会,才行此巴蛇吞象之举,以区区百万小族,统御亿万黎民百姓。
正因为如此,蛮族得国不正,建制开国以来,各地叛乱不断,野蛮人帝国没有很长的太平日子,隔三差五就得出兵平叛,国力都损耗在这些破事上面,白白浪费了元气。
现任“天可汗”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一方面受到盘踞在后宫,无数穿青女潜移默化的影响,博学多才,见闻广博,另一方面受到蛮族王室的传统教育,精通权术以驾驭无数家奴和外臣,既有政治家的开明,也有蛮族酋长**的嘴脸。
举个例子,受到穿青女的影响,天可汗对火器的了解不少,比守旧的蛮族王室多很多,不过重视弓马娴熟的蛮族传统,深深地束缚住野蛮人酋长的思维。
沽口之战两败俱伤的战果,给予天可汗的打击不可谓不深重。
他是亲眼检阅关外铁骑的人,很清楚祖奶奶在蛮族兴盛之地,招募经受关外苦寒环境磨练的勇士,刻意训练出来的精锐重装铁骑。
五千铁骑就是帝国最强利器,持之足以横扫天下,以往也是屡战屡胜,从未失过手,没想到却在化外生蕃的火器面前大败亏输。
天可汗接见过活下来的勇士,惊讶地发现无所畏惧的帝国精锐,精气神都死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躯壳,他们在沽口之战时,倾尽了所有一切,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这支关外铁骑阵亡率超过九成是什么概念?成员多由蛮族王公贵人家族所出,一夜之间,京城高门大院具是披麻带孝,满城缟素。
此战打没了帝国的元气,也打掉了蛮族主战派的铮铮脊梁,他们硬不起腰来对付主和派,意味着朝堂之上,两股势力此消彼涨,后者明显占据上风。
天可汗作为平衡者,自然要伸手拉一把主战派,可是并非马上打天下,过惯太平日子的君王,发现鹰吉利帝国远征军如此厉害,他的心里实在是没底。
毕竟,帝国最强的重装铁骑损失殆尽,打掉了最重要的王牌,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底牌。
没有底牌,就没有底气!天可汗最终还是怂了!
所幸的是,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炮舰船队自沽口之战无功而返,夜间遭到顶尖刺客阿萨辛的问候,发现远东大帝国底蕴深不可测,就主动南下胜利转进了。
如此一来,鹰吉利帝国远征军失去了签订城下之盟的机会,野蛮人帝国也保住了自己的颜面,在华夏文明圈里,依旧是一家独大,众星拱月的老样子。
一路南下的鹰吉利帝国远征军,在珍珠江出海口的某岛屿集结,此地原本不过是小渔村,早已被改造成前进基地。
在这里,鹰吉利帝国远征军获得了大量人员和士兵的补充,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军械,转眼间原地满血复活,还拿到了蒸汽铁甲舰这样的神装。
不甘心失败的最高将领,亲自率领舰队,从入海口沿珍珠江北上,向远东大帝国的“总督”和两岸军民开炮宣示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力量。
此举不是没有作用,远东大帝国的王室派出特使南下,商讨关于此战的善后等具体事务。
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最高将领对此非常满意,在通译的帮助下开始谈判。
如今野蛮人帝国朝局由主和派掌控,王室特使表面上唯唯诺诺,却集合官僚政治体系所有负面的弊端,将懦弱无能,见小利忘大义,优柔寡断的一面发挥地淋漓尽致。
谈判时间从夏天谈到深秋,鹰吉利帝国远征军最高将领每天都有收获和进展,却始终无法一步到位。
当时间来到年底,光辉照耀欧罗大陆两千年的至高神的神诞日即将来临,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终于得到了一份心目中值得期许的条约。
可惜的是,没有远东大帝国天可汗的认同和印章,这就是一张废纸。
终于,鹰吉利帝国远征军恍然大悟过来,恼羞成怒的最高将领下令开战。
地点就选在前“总督”销毁鹰吉利帝国最有竞争力和最高利润的商品的所在地,老虎看守的门户!
这支大炮巨舰为主的船队,突然发动了卑鄙无耻的偷袭,重创了守备军,当场杀死了超过七百多的绿营兵,各类船只背炸毁击沉几十艘,剩余被吓破胆的守军,纷纷丢盔弃甲,分头夺路逃窜。
通过光学折射反射装置看清楚对手的惨状,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士气顿时暴增,一扫沽口之战被远东大帝国重装铁骑冲锋歼灭陆战队的阴霾。
战后,鹰吉利帝国远征军趁胜追击,沿着珍珠江北上,运用射程更远的巨炮,强行拔掉了远东大帝国的多座炮台。
没过几日,这支大炮巨舰的侵略军兵锋已经威逼到总督治所所在地五羊城。
蛮族王室特使出卖国家利益换取敌人的善意,希望对手主动退兵。
可是,鹰吉利帝国秉承谈判桌上得不到东西就在战场上赢得的道理,发炮攻打五羊城。
外臣为主的主战派无视特使的要求甚至是言辞命令,立即率领军民抗击侵略者。
奈何,人的情怀和斗志,无法拉进彼此相差一个时代的武器差距,无论是固定位置的炮台,还是江面上的快船,都无法接近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舰队,更遑论给侵略者造成沉重的打击。
轰轰烈烈的战斗就此结束,远东大帝国的遮羞布,被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大炮巨舰不小心撕扯下来,露出了难堪的本来面目。
可是,官方主和派上台,卑躬屈膝地要求谈判,被侵略者打上门的民众,却在痛苦中慢慢觉醒了。
五羊城作为野蛮人帝国唯一开放通商口岸的城市,这里的民众更早睁开眼睛看世界。
在战争时失去亲人的民众,更是同仇敌忾,他们积极地私下联合,依托血缘亲族关系为纽带,逐渐形成松散却广泛的大联合。
当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马靴再次踏上远东大帝国的土地,没过多久他们就遭到了发动起来的民众的狙击。
更悲惨的是,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遮蔽了天空,视野昏暗,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坚持登陆的鹰吉利帝国远征军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偏偏他们装备的火绳枪怕水怕潮湿天气,不得不与当地军民展开白刃战。
昏暗无光的视野里,到处都是远东大帝国的军民,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登陆队就此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
由于失去了方位和方向的把握,他们一度远离舰队所在的江河区域,从五羊城市区退往郊区三个元勋的故里,沿途丢下了多具浑身伤口,血肉模糊的战友尸体。
直到舰队最高将领发现不对劲,用火炮齐射,为失陷在陆地上的陆战队指引方向,并强行开出一条生路,才万分艰难地接回所剩无几的帝国精锐。
此战给予鹰吉利帝国远征军很大的震动,尤其是补充进入的新兵,他们多数来自东方公司和东南殖民地,以往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想到会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
“毕竟,我们挑战的是曾经伫立在世界中心大帝国,就算蛮族内部腐朽衰落了,野蛮人政府**无能,可是我们不能轻视这群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收起你们的傲慢与偏见,给我打醒精神,把帝国人民当做欧罗大陆的强国重视起来。”
接连两次登陆战,鹰吉利帝国远征军都没有捞到好处,反而丢盔弃甲地输掉战争,甚至输掉了大好局面。
最高将领内心的愤怒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反正有他们撑腰,背负特殊使命的鹰吉利帝国商人,会受收到野蛮人帝国的善待,这就够了!
既然蛮族之王没有诚意签订城下之盟,鹰吉利帝国远征军最高将领决定继续战斗,通过一次次惨烈的战争,教训占据这片土地的蛮族,打击野蛮人帝国政府的威信,就算是用强硬的手段,也要让他们中古时代的思维转变过来,学会现代文明的大国相处方式。
鹰吉利帝国远征军通过各种渠道得知,销毁帝国商品的强硬派总督被撤职,主战派将领纷纷下台,帝国商人的生意重新开张,由此确定至少在五羊城,鹰吉利帝国的威望,得到了野蛮人帝国地方政府的尊重。
他们决定故技重施,沿着海岸线再次北上,用惨烈的战斗和硝烟弥漫的战场,让蛮族懂得并尊重鹰吉利帝国的荣耀。
结果,野蛮人帝国在此期间下令封疆大吏们整饬海防,东南沿海民众得知五羊城的战斗,虽败犹胜的事迹,无不主动抵抗鹰吉利帝国远征军,或配合绿营兵对付强行登陆的海军陆战队。
当胡建有名的大厦林立之门被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大炮巨舰攻陷,当地军民立即联合起来,趁着夜色的掩护,从陆地、海上发起反侵略战。
鹰吉利帝国远征军损失惨重,被土制水雷和火船折磨地够呛,不得不冒险,连夜退往鼓声与浪齐驱的岛屿。
胡建人的骁勇善战给予鹰吉利帝国远征军很大的震动,在岛屿上补充淡水和食物后,这支稍作休整的侵略军不得不放弃到嘴的肥肉,向下一个战略目标前进。
谁知邻省的渔民更加彪悍,知道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火器厉害,专门在夜间发起袭击,以具有传奇色彩的资深鱼把头为首,组建成战斗力极强的“黑水党”。
层出不穷的“水鬼”发起攻击,以拔哨、凿船为主,沉重打击了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夜防。
人员损失还是其次,那种不知道死亡从何处降临的威胁,令鹰吉利帝国远征军上上下下,都畏惧着夜晚的来临。
偏偏时节来到秋末冬初,夜晚越来越长,白天越来越短,将领们依旧无计可施,帝国士兵和水手早已厌倦了战斗。
当鹰吉利帝国远征军故技重施,决定放弃沿海进入内河,可是漫长的江河上,两岸军民对侵略军的抵抗同样无比激烈。
顺流而下的绳网就是很好的大杀器,尤其是对付蒸汽铁甲舰的尾舵螺旋桨,简直让水手们疯掉。
一天下水多达二十次,都是为了清除缠绕在螺旋桨上的渔网。
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当野蛮人帝国政府的高官还在惴惴不安,开始畏惧鹰吉利帝**力的时候,老祖宗发明的爆竹烟花被改进了,融入私铸的青铜炮,变成开花弹、雷鸣蛋,向这支大炮巨舰为主的侵略军发起火焰洗礼。
沥青、石脂由于浮在水面的特性,也被广泛运用在各种场合,通常情况下会用作火攻前的准备,曾经一口气烧掉四艘木质炮舰,给予鹰吉利帝国远征军沉重的打击。
消息经由漕帮渠道传到叶知秋的耳朵里,这位津城事实上的幕后掌控者,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让鹰吉利帝国远征军见识一下机关术装甲的利害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布局
津城外海
蔚蓝色的海水,在微凉透亮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渔民大口大口地喘息,嘴巴吐出一道道白色的烟气,用力绷紧的渔网拉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听得人牙齿发酸。
越发收紧的渔网,浮出水面的部分,银亮的鱼鳞在网眼下面跃动闪过,蕴含勃勃生机的海鱼,拼命地甩动尾巴,努力挣扎着想要逃走,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反而令自己越陷越深。
渔网是越收越紧了,密密麻麻的海鱼翻腾到了网底,累累垂垂地模样就像是个熟透的冻梨。
满脸花白胡须,挂着冰冷海水的残迹,老渔民欣慰地笑了。
南边的战报一日三惊,谁都不敢确定化外生蕃什么时候再次光临,惜命的贵人纷纷避去小地方,留下无处可去的黎民百姓。
现在没人敢下海打鱼,偏偏是他认准了时机,随便抛网就是几百斤的鱼获,这在往常可不多见。
就在鱼获上船倾入底舱时,老渔民喜笑颜开,心里想着这笔额外之财该如何使用,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人家,见好就收罢。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做人不要太贪心。”
老渔民心情郁郁,抬头一看,竟然是曾经指点自己的“神仙”,依旧一身月白素衣,脚踩片板之上,意态说不出的悠闲舒适,就连忙恭敬地拜见。
随后,老渔民忙不迭地划船离开,就近靠岸去了,毕竟底舱里的鱼获必须尽快处理掉,否则就不新鲜,拿去鱼市也会大大掉价了。
月白素衣的“神仙”,自然是叶知秋本人。最近获得大笔进项,尤其是千年桃木法剑里纯净无比的阳神神灵,得其之助,法力修为恢复不少,如今已经可以御物出海了。
送子娘娘的魔神分身发展不错,从官员的后院妻妾,通过各种渠道向京城慢慢渗透,可惜为了不惊动蛮族的国运,叶知秋并不准备向野蛮人帝国的高层蔓延。
由于灵机潜藏未曾萌发,又天下布种的缘故,叶知秋获得了新的人生里程碑,“万物之绿”和“众生之父”以及“后宫之主”。
就此与香火信力融入魔神分身体内,足以形成新的神职,直接转成真正的神明。
尽管没有得到野蛮人帝国的承认,无法转入国神体系里接受国家祭祀和供奉,不过民意即天意,民心即天心,时日长久了,还有转正的机会。
正所谓,一方正神庇护一方人,津城水土都算作叶知秋的私产,容不得鹰吉利帝国远征军染指,不过按照历史进程来说,若不是野蛮人帝国被外敌打趴下,威望民心尽失去,甚至被强行打开国门,任由欧罗大陆诸国的工商品洪水般的涌入国内,将停留在中古时代的田园牧歌生活彻底碾碎,连带帝国基石地方小农经济彻底破产,蛮族的奴化教育以及思想禁锢是绝难撼动的。
既要狙击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维护华夏民族在近现代世界民族之林的尊严和地位,又要沉重打击野蛮人帝国的掌权阶层,动摇国本甚至破灭原本就开始松动的国运,委实有点难办。
所幸的是,叶知秋如今掌握的资源和技术储备,已经相当雄厚,机关术装甲不过是小试身手,仿造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火器,由于穿青女们提供的积累,也非常顺利地进行中。
“有心算无心之下,管教腐朽透顶的野蛮人帝国高层落荒而逃,只要王室被迫北狩,贫道就设法斩断龙气天柱,破灭蛮族的隆运,断绝尔等的根基,彻底清算二百余年来的遗毒。”
叶知秋随手一扬,就有一串数十个水雷凭空出现,用编织渔网的麻绳联着一起,都是干品葫芦挖空果瓤,填充颗粒状的黑火药,用蜜蜡封口防水,安静地缓缓沉入海底。
“如此一来,想必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海底拖钩都毫无用武之地了。贫道一口气炸掉敌军所有舰船,迫使所有人抢滩登陆。到那时,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马靴,说不准就要往野蛮人帝国京城一行。”
此事在可与不可之间,叶知秋考虑地更为深远:“以日不落帝国的傲慢自大,面对野蛮人帝国肯定有所保留,我还需要一个带路党才能增加事成的概率。机会只有一次!还好欧罗大陆的至高神未攀升到巅峰,无法进入古九州范围!”
在叶知秋俯视世界的视野里,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的兵锋还不够锋利,不过用来对付来自通古斯凶性褪去的野猪,还是绰绰有余的。
“通古斯,蛮族的隆兴之地,迟早会毁灭在贫道手里。现在不是时候,野蛮人帝国国运与地脉结合,蛟龙蟒蛇都不得伸展,我辈修士真人也无法大显身手,如之奈何?”
叶知秋在津城外海悄声无息地布局后,驾驭着津城快板似的玩意,不慌不忙地从容离开。
待他上了岸,一股无处不在的压力再次光临,就连阳神修士的法力运转都艰难起来。
“啧啧!修为越高受到制约越大,颇符合质量和重力之间的紧密联系。可惜,贫道能够随意控制境界修为!”
话音刚落,叶知秋身上非人的气息迅速淡化消失,变成气血澎湃的武人,江湖超一流高手,无形的压力就此消散了。
“监察天下不法的法网还很紧密,蛮族高层不会如此谨慎缜密,或许是有败类为野蛮人帝国奔走。找到他,就地狙杀!”
叶知秋一身月白素衣,迅速染上玄幽暗沉的墨色,整个人宛如水鸟惊云,飞快地化作一抹暗影,就此消失在茫茫无边的草丛里。
鹰吉利帝国远征军继续北上,沿途抢掠海上一切不属于帝国的商船,以此获得大量补给。
大运河上,被朝廷启用的漕帮又迎来了春天,漕运养活了太多的人,尤其是往里面伸手,把漕运当做一门生意的各地官员,千方百计地挖野蛮人帝国的根基。
叶知秋对此无任欢迎,津城作为漕运的终点,事实上落入他的掌控中,暗中编织起来的官商联合体,有改组成天道教的漕帮精锐护航,生意自然是兴盛蓬勃,踏入飞速发展的快车道。
各地收到的银钱,从叶知秋手里走一遍,按照约定好的份额重新分发下去,保证庞大的利益体系内,人人有钱分,人人有功练,市面上再也看不到打打杀杀,也没有横尸街头的事件发生,一切合法或不合法的生意,都在太阳底下发生。
如此运转起来几个月后,所有人都看出了其中的好处,身居中央核心位置的叶知秋,谨慎地退入幕后,充当那只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表面上,依旧是朝廷官员掌控津城。事实上,是天道教的掌教控制着一切。
就连知道真相的高官,都摆脱不了叶知秋的控制。当父母妻儿都是天道教的高级教徒,享受医疗、教育、金钱上的照顾,官员背后的整个家族都倒向天道教,一个官员的反抗又会多么坚强呢?
衙门上下都是天道教的人,至少是买通的眼线,主官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教的掌握之中,不听话的结果早就嗝屁着凉了,活下来的人都是明哲保身,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的人。
津城的众多武馆,成为培养天道教外围弟子的绝好场所。有上进心的人只要提出申请,大米瘦肉等精食就会立即到位,帮助他们学会上乘武功。
其实,津城江湖被清理过后,传统意义上的武林也被叶知秋吞吐消化了。
等闲武功到了他的手里,保留其中的精粹,剔除不必要的累赘,都进化成各具特色的杀人技,习武之人则变成战场上收割人命的杀戮机器。
“按理说,火枪大炮出现在战场上,为古典武学敲响了暮日穷途的丧钟。不过,老子不信邪,现阶段的载人蒸汽机甲,就是挽回武人衰落命运的大杀器。我相信,很多有识之士都看到了其中的好处,否则他们的精气神不会如此昂扬,而是会进一步萎缩困顿下去。”
叶知秋手中掌握的机甲已经发展到第二代了,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津城的精英工匠们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适用于炎属性真气的机甲手臂,如燃木刀、火焰拳、六阳掌,在特制的机甲手臂增幅下,真的发挥出话本小说里的威力。
其次,某些老江湖断手断脚的浑身是伤,装上这些机甲部件或义肢,很快熟练掌握使用,转眼间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
改完后实力恢复最强的一位,外号蝙蝠公子的原随云,在得到了机甲蝠翼后,甚至获得了长时间空中盘旋的能力。
他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出没在夜晚的天空,以不守规矩的街头混混的性命为食,从一开始就加入天道教的内部监察机构。
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快学会遵守规矩,欺男霸女的事情,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做,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心就骚动起来了。
这个时候,自然是天道教的内部自查机制出场发挥作用了。
形态如同蝙蝠精的原随云,就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他是直属于天道教掌教的机甲部队秘密力量,不受任何教派高层影响,对付的又是那些体制内没事找罪受的不法之徒,按照江湖规矩三刀六洞都没问题,只是抽精吸髓,不是一口气弄死,已经法外开恩了。
至于那些年轻人体内抽取的精髓,自然是被原随云用来运转推动体内真气修为,甚至以此炼制成类似“白虎夺命丹”的人丹,用来孝敬或者收买教派的高层,替他挡住某些方面的压力。
值得一提的是白虎夺命丹有个典故,甚至于接近传说。
话说某朝代,不定是前朝,津城有个孝子,前往中岳嵩山探亲,途中行至深山老林,偶遇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当场惊地浑身出了一层油汗,一脚低一脚高地避去密林,才摆脱那头惯会吃人的大虫。稍后,此子走了捷径抵达亲戚家里,寒暄片刻,得知亲戚家里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眼看又要发作了,心情都很是惶急。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或许先前走地急,背部有点发痒,就伸手在背脊搓拭,结果弄出了两颗垢丸。待亲戚走开,去烧水煮茶待客,此子福至心灵,竟然将一颗垢丸塞进体弱多病的亲戚家的小孩嘴里。此丸落肚,小孩的病不药而愈,此后再也没有发病,一直身强体健,活到寿终正寝。反倒是这个孝子,人至壮年时,就无病暴毙死了。有方家仔细看过,言明孝子精髓枯干,不过半满而已,才会活不到寿终之时。
那枚垢丸就是“白虎夺命丹”的原形,不用一点金石草木,只以精壮年轻人的精髓入药,以无根水点化丹头,能瞒天过海,转嫁寿元,实为性命交修之士的筑基用材。
蝙蝠公子原随云自家知道自家事,经机甲蝠翼恢复行动,身体缺陷还在,腰部以下没有任何感觉,实在是难以忍受的弊端。
可是,他的身体经过掌教的法眼看过,体内没有任何灵机,就算向道之心非常坚固,没有这点基础就无法点化出灵根,因此原随云才会循着典故事例,找到白虎夺命丹的根由,并以加入天道教内部监察队,获得合法惩恶扬善的机会。
叶知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蝙蝠公子原随云如此用功努力,想要从无到有开辟出修炼的道途,也算是一桩值得期许的实验。
相较于灵根移植,具有更广泛的前途和普适性,毕竟实验成功后,可以令更多的人踏入修道的世界。
“我对你的努力非常欣赏。除了精气十足的江湖中人,教派外围弟子,你的狩猎目标可以锁定在蛮族军士,包衣奴才,甚至是铁杆庄稼身上。我想看看,他们的血肉精髓,会否有不同的效果。”
蝙蝠公子原随云自然没有二话,老实说,他的内心也有相同的想法,只是被天道教团团融融的氛围束缚住手脚。
如今,他得了掌教的允诺,津城的蛮族以及附属的包衣,就开始噩梦般的生活了。
每天夜里都有人失踪,翌日凌晨,一具被吸成人干的尸体,肯定倒伏在街头。
起初还是包衣奴才,很快邪恶的毒手就蔓延到蛮族身上了。
这还得了?京城的“天师院”高手纷纷南下,准备在津城挖地三尺,找出这头肆无忌惮的妖怪。
其中,身带五钱的大天师就有十人,显然是倾巢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