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白石山
远离庄园核心地带大别墅的棚户区,坐落在洛斯林庄园的西南角,陡峭的白石山温柔地展开双手,将住在满是积水的洼地里的奴隶,牢牢地拥抱在怀里。
可惜,奴隶还是逃亡了,没有走更容易的路,而是选择翻越悬崖峭壁,这就导致专门负责追猎逃奴的狼犬,无法发挥出最重要的作用,也因此令逃奴有足够宽裕的时间。
不得不说,这次逃亡的奴隶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变得更聪明了,同时也学会了很多有用的小伎俩,倘若不是中途出了意外,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惊动了对庄园主“忠诚”的奴隶,触发了警钟惊醒了警犬,估计洛斯林庄园的统治阶级都会被蒙在鼓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有所发现。
恩骑着属于自己的小马来到现场,两座空无一人的棚屋已经被警役封锁了,禁止无关人等靠近,不过他的独特身份发挥了作用,获得自由进出的容许。
走进阴暗潮湿的棚屋,借助火把的光芒,恩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强行扭断撤掉的镣铐,已经令人足够吃惊了。
深深扎进窗户里的铁栏杆,被布条绞紧强行拗弯,露出容许一个人侧身爬出去的孔隙,就令恩都不免讶然失笑。
伸手探查了一下绞成绳索状的粗布条,毫不意外的浸透了河水,这令质地普通的粗布变得更加坚韧,能够在与生铁的角力中笑到最后。
“没想到,来自黑大陆的牲口,竟然学会了省力杠杆!它们在庄园的日常工作中,看见了太多,懂得不少力学原理,还学会了最基本的伪装。我估计,它们为了策划这次大逃亡,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随后,恩离开棚屋,来到陡峭的白石山脚下,毫不意外地发现一大捆散落在地上的草绳,一把一把干草精心搓成的手工品,长度至少超过一百尺,刚好可以挂在山上,垂落到地面,让奴隶得以攀爬上去。
等到所有逃奴都成功上山,领头的牲口就可以解开绳子,直接扔到山脚下,令追击的捕奴队不得不绕远路。
恩想起这具身体在庄园里乱蹿的经历,悠然轻叹一声:“翻过白石山,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绿斗篷森林,更远处是迷雾山脉,有很多凶猛的嗜血野兽,其中咆哮森林的黄金狮子,连魔法师都奈何不了。我认为逃亡的奴隶对此并不知情,有很大的可能刚刚脱离狼穴,就跳进更加危险的狮群地盘。”
丹尼尔.洛斯林对此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翻越白石山的危险,在目前看来,绕远路是最好的选择,必须在事态恶化以前,将所有逃奴抓捕回来,否则这次的成功将会激起更多的牲口奔向自由,庄园主即便是自己的伯父,恐怕也会重重地惩罚自己的无能和失职。
没有洛斯林庄园的职务和薪水,丹尼尔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由于兜里没有积攒多余的财产,估计日后的生活甚至会比分家出去的恩更加困难。
或许父亲艾诺.洛斯林会接济一二,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另谋出路的代价太大,习惯并喜欢安定庄园生活的丹尼尔,实在是不想冒险。
恩看出堂兄面临的难题,一言不发地俯下身,捡起草绳的一头别在腰带上,回头看了一眼捕奴队的头领:“我来帮个忙罢!”
说完,恩就走到陡峭的山壁前,借助火光的照耀,扫视着周围的痕迹,片刻过后果然有所发现,心里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是外来牲口干的!第一个爬上山的奴隶,肯定是身材瘦弱,手长脚长,关节灵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胆子很大!”
恩褪掉碍事的皮靴,身体紧紧地贴着山壁,如同一只大壁虎,在陡峭的白石山上游走。
在旁人的眼里,小少爷的速度看起来很快,其实恩的速度已经尽量放慢,非得两脚站稳双手抓牢,才会向更高处攀登。
十尺、二十尺、三十尺……六十尺,恩忍不住侧头向下看了一眼,关着牲口的棚户区,许多熊熊燃烧的火把,变成微不足道的火星,忽如一阵夜风吹拂而来,火光上下左右摇曳,让人不免担心它会熄灭。
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路,恩感受到手脚酸麻甚至微微刺痛,知道这具身体接近极限了。不过,合适的呼吸节奏以及各种巧妙的发力技巧,还能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体力。
再说了,接下来的山壁没有那么陡峭了,估计可以省不少力气。想到这里,恩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令胸膛往下凹陷不少,借助无处不在的月光,看准前面的石缝,猛地发力往前探出手臂,牢牢地抓住后,整个人立即往上跃起,双脚脚掌踩在刚才双手放在的位置,稳稳当当地站住。
山脚下的部分捕奴队骨干,看着小少爷灵活地动作,不免为他伸手捏了一把冷汗。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接下来的攀爬变得毫无难度,就像刚才越过一道很重要的坎似的。
于是,就有人开始议论起来,什么“白石山的山壁根本不陡峭,换成是我也能翻越过去。”还有“我从小就会爬树,攀登一座白石山,又算得了什么。”如此种种戏谑、调侃和自夸的话,就从捕奴队骨干嘴里脱口而出。
丹尼尔.洛斯林有心开口反驳,不过他得时刻关注着堂弟,因此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应付手下的警役兄弟。
与此同时,恩越往上走,地势就越平缓,慢腾腾的攀爬,变成手足并用地飞奔。当他顺利翻过白石山,站在这座小山丘上,就听见棚户区的捕奴队成员哗然了。
兴奋的情绪四下蔓延,如同一颗火星掉进沸腾的油锅里,当场点燃这一锅热油,让所有人的精神都熊熊燃烧着。
恩环视左右,看见一块柱子似的石头,立即解下别在背后腰带上的草绳,绕了一圈又一圈,慢条斯理地打了个结,牢牢地栓住后,就走到峭壁前,向下面伫立多时的堂兄丹尼尔.洛斯林挥手致意。
“带一台固定架的简易吊机上去,就近安装好后,将所有人都运上去。当然了,还有必不可少的狼犬。没有这些可爱的小家伙,逃走的牲口可不容易找回。你们的速度要快,最好赶在绕远路的另一队人前面,功劳应该落在我们手里。”
丹尼尔.洛斯林终于露出自己的本色一面,发号施令的样子像极了他的老爹,庄园卫队长艾诺.洛斯林,不仅拥有压倒普通骑士的武力,还有远超常人的敏捷思维和果断决定。
捕奴队的骨干们都不敢再开口调笑了,无比顺从地依着命令行事,先是一个身手敏捷,就像马猴的大个子,扛着简易吊机,双手抓紧草绳,双脚踩蹬发力,飞快地往上攀爬。
等到他来到白石山顶,立即开始组装吊机,并将滑轮组固定妥当。下一个人将吊机用的麻绳和藤筐如期带上来,接下来就是两条运输线线一起发力。
不仅双人双上,连带狼犬和小马驹都能运送上去,剩下一半人数的捕奴队,用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顺利抵达白石山顶,随即开始放开狼犬,让它们的鼻子带路,开始追猎逃亡的奴隶。
当然了,如果他们有所收获,那么最大的功臣自然是率先登上山顶的恩.洛斯林,由于他的身份,就连捕奴队头领丹尼尔也不敢抢夺这份功劳。
第五百二十三章 逃亡
一群挣脱镣铐束缚的奴隶,在茂密的森林里逃亡,由于不熟悉地形,一脚低一脚高的路实在是不好走,时不时还有人突然踩空,拖累到身边的伙伴,可是所有人都默契地互相扶持,默默无言地忍受着,想要尽快逃离洛斯林庄园,走地越远越好,再也不想待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巢穴。
领头的兽人是懂得变熊的比翁,只是平时伪装地很好,一直没有显露出来。正因为拥有如此超凡的天赋,它才能单凭手指就能扭断镣铐,率领一群往日里交好的哥们,踏上奔向自由的路。
至于自由的方向,那自然是科学兴盛,日益开明的北方。据说北国各州不承认奴隶制度,认定使用奴隶是非常没有效率的事情,纷纷颁布法令解放奴隶,使它们获得自由民的身份,从随意买卖的牲口变成体面的“人”。
尽管南北双方对立越发严重,可是解放奴隶这样的大事件,却是实打实的事实,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南方各个公国的境内盛传开来,尽管只限于奴隶之间,却只有很少牲口触动,并开始准备付诸于行动。
在贵族把持的庄园里繁衍生息的奴隶安于现状,并没有多少反抗精神,拥有强烈自由意志的牲口,都是从黑大陆转运而来,份属第一代的奴隶。
它们的身份或许是酋长、部落英雄,甚至是掌握学识的巫医,还有可能是懂得战歌的祭司,由于种种原因落在奴隶贩子的手里,被迫离开生养它们的家园,跨越重洋来到这片陌生的陆地,过上了反抗就捱打,不听话就是一顿皮鞭,敢说个不字就拳打脚踢的苦难生活。
尽管兽人拥有强壮的身体,还算不错的野性搏杀本能,甚至凭借巫药催化的野兽身躯,以及辉煌战歌赐予的祝福,可是兽人引以为骄傲的种种本领,在密集的火枪攒射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就算是令背后长出龙翼,飞翔在距离地面几十尺的低空,魔法师随手扔出的风刃,或者束缚羽翼,令空气凝固的法术,只会令飞地更高的兽人,摔地更伤更痛。
在共同的利益驱使下,南北双方的奴隶贩子率先走到了一起,在陌生的异国他乡联起手来,将奴隶贸易这块蛋糕做地更大。
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科学与魔法的媾和,在黑大陆这块文明荒漠率先实现,当然了,双方的高层肯定有所了解,但也仅仅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
北方解放奴隶,因为他们发现兽人转化成雇工,工作的积极性会更高,效率也会提升很多倍,尤其是拥有一定数量的财产和有限自由后,比如脏乱差的贫民区,兽人自由民很乐于拥有自己的房子和土地。
至于南方以种植业和粗加工为主的庄园经济体系,对于奴隶的工作效率并不怎么在乎,不够的部分可以用鞭子弥补上,还是不行可以购买更多的奴隶,反正饲料并不值钱。
就在这群奴隶踏上奔向美好未来的自由之路后,约莫一个小时,后方就出现狼犬的狂吠声,星星点点的火光,还有影影绰绰的捕奴队成员。
少许几个兽人领受过直击灵魂的鞭刑,它们前胸后背的伤疤忍不住抽搐起来,惨痛的记忆唤起身体的记忆,剧烈的痛楚有如瘟疫,迅速地生发蔓延开来,攥紧它们的心脏并狠狠地揉搓起来。
想起曾经逃亡的奴隶被抓捕回来后,在所有庄园奴隶面前接受公开处罚的一幕,血淋淋的场面几乎令所有兽人心碎,尤其是有亲戚关系的牲口,几天几夜都吃不下饲料。
这次大逃亡的领头是熊人比翁,可是就连它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催促着身边的伙伴,要快,尽可能的快,发挥出自己的长处,将身后的追兵甩地越远越好。
受到比翁的鼓舞,逃亡兽人的确加快了速度,不过长年累月的辛劳工作,拖垮了它们的身体,当身体各处肌肉开始酸痛起来,迈开的脚步再也不能呼呼生风,甚至变成拖伙伴后腿的累赘。
当有人一脚踩空,重重地撞在地上,累地所有人都放慢脚步,熊人比翁不得不承认,伙伴们都已经尽力了,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
要么放弃这个累赘,大部分哥们继续赶路。要么就是带上它,这样做会导致逃亡速度变慢,增加被追上的机会。
“我不行了……呼呼……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呼呼……赶路罢,只要进入迷雾……迷雾山脉,追兵就……不容易追上了。”
比翁沉默着没有说话,环视周围的伙伴,都不敢直视,目光游移甚至闪闪朵朵,都不想做出决定。
说实在的,这两条路它都不想选。
看着躺下直喘粗气的伙伴,气氛变得凝重的队伍,比翁下定了决心,它抬起右脚重重一顿,毅然发动了变身术。
只见一抹绿色灵光闪过,比翁瘦弱的身躯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三息过后,竟然变成一头体毛浓密的黑熊,身体膨胀了三圈都不止。
黑熊缩回锋利的爪子,肉乎乎的熊掌搭在脱力倒地不起的伙伴肩膀上,稍微用力就把它拎起,轻松地甩在背后。
“抱紧,抓牢,我要开始狂奔了。”
说完,黑熊就四肢着地,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其余兽人逃奴不由地士气大振,继续携手跟上。
比翁将自己对于危险的野性嗅觉发挥到极致,尽管速度赶得上奔马,却总是能够在碰撞参天古树前,屡屡避开筋断骨折的危险。
有它在前面开路,后面跟上的奴隶舒坦多了,至少可以避开不熟悉地形而摔跟头的下场,甚至可以不用披荆斩棘,走上安全无虞的康庄大道上。
拥有这样厉害的本事,为什么比翁不尽早拿出来,否则我们早就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庄园甩地远远的。
拥有这样想法的兽人越来越多,随着身体的疲累再一次积累,天性里的懒惰再次暂居上风,甚至开始迁怒于带领它们投奔自由的熊人比翁。
当第二个兽人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壮硕的黑熊背后便多出一位乘客。看见有机可趁的牲口,甘愿将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换取坐在比翁背后的机会。
没过多久,除了少数几个兽人咬牙坚持着,其余牲口都上了黑熊的脊背,额外的负重令比翁的脚步慢了下来,它再也无法快如骏马地狂奔了。
终于,体力耗尽的黑熊,不得不停下来,嘴角尽是厚厚的白沫,舌头吐地很长,狼狈地就像一条丧家犬。
从比翁的脊背滑下来的牲口还说着抱怨的话,不过当它们看到黑熊的惨状,不由地良心发现,再也说不出怪话来。
至于坚持下来的几个兽人,摸着黑熊湿漉漉的皮毛,被汗水打湿的浓密熊毛,眼泪都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再次响起了狼犬的狂吠,仰赖黑熊开辟的通道,捕奴队行进的速度很快,不仅没有被甩掉,反而不断地拉近双方距离。
庄园警役可不是饥肠辘辘的兽人,平日里三餐吃饱喝足,多余精力发泄在锻炼身体方面,令捕奴队的成员拥有悠长的耐力和体力。
即便是恩.洛斯林,有小马驹坐骑,速度也是飞快,一直冲在队伍的前面。
“吼……”逃亡奴隶的前方不远处,突然响起了狮子的咆哮,声音宛如雷霆,令所有人心神剧震。
甚至就连熊人比翁,心里也是重重一沉:“前有猛兽,后有追兵!战神在上,愿您的光辉,继续庇护着您的子民。”
第五百二十四章 莱茵
黑大陆所有兽人尊崇的战神,并不能跨越重洋,继续庇佑的子民,比翁苏醒变身术天赋,完全是自身的努力,可是它却完全归功于从小就开始信奉的坎帕斯殿下。
因此熊人比翁的心里无论如何祈求,都无法唤来战神的光辉,不过它的脑子总算不笨,发现己方陷入前后夹击的险境,立即搅动不算贫瘠的脑汁,想出种种自救的方法。
蒙幸运女神维多利亚的青睐,熊人比翁脑子里突然灵光闪现,鼓起最后的力气,将身边的哥们,一个个扔到附近的参天大树上,命令它们躲在茂密的树冠里,屏住呼吸尽可能地不要说话。
非常简单的计策,甚至可以说是一眼看穿,因此神经粗如水桶,脑子再迟钝的牲口,此时也明白过来,一声不吭地默契配合着,甚至不需要比翁的大力投掷,就主动攀爬到树上。
眼看着同甘共苦的伙伴们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熊人比翁却没有变回原形,而是抓紧时间回气,尽量令疲惫不堪的身体获得休息,能够恢复多一点力气,都会对接下来的战斗有益。
前方森林深处,传来雷霆轰鸣般的狮吼声,爪足踏在地面上就会发出重物落地的闷响,间杂着枝桠折断的噼啪咔嚓声,来者不消说,肯定是传说中的森林之王,因为陌生人踏入的领地,而被触怒的传奇生物。
绿斗篷森林的王,黄金狮子莱茵很早以前就突破界限,从普通的凶暴狮子,一点一点地成长为超越凡物之上的传奇生物。
与森林同呼吸共命运的和谐效应,使得在绿斗篷森林里,可以长时间地保持全盛巅峰状态,改变地形、控制植物,还有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的自然之怒,即便是全副武装的贵族也难以将其降服,更别说实力稍微逊色的魔法师。
正是因为在拓荒时期,黄金狮子莱茵正面干翻过贵族和骑士们,赢得了区域性的尊重,获得了绿斗篷森林这片广袤的保留地。
同理,迷雾山脉的红龙克劳狄乌斯殿下,则用龙语魔法和邪恶智慧赢得了南方所有贵族的广泛尊重,毕竟按照旧大陆多神教的观点,这头邪恶又贪财的巨龙相当于黄金时代的半神英雄,而且还是属于顶点的那一小撮。
为何黄金狮子莱茵能够占据绿斗篷森林,没有遭到红龙克劳狄乌斯殿下的驱逐,有很多小道消息尝试做过解释,不过最靠谱的还是穷哥们抱团取暖的猜测最合理。
毕竟经历二百年的大拓荒,南方神魔裔贵族已占据绝对统治地位,任何拥有超凡能力的魔兽、怪物都遭到过九死一生的围剿。
它们的下场,要么是套上项圈驯服成为贵族的宠物,如罗马大公的羽毛蛇,德库拉大公的血翼蝙蝠;要么被制作成傀儡,如传奇魔法师崔斯特的幽影黑豹观海法,爆炎魔法师达尔克.施耐德的地狱炎魔。
能够活下来的无一不是拥有压倒性强大的传奇生物,不过如此一来也导致了旧有的食物链完全崩溃,硕果仅存的魔兽们如果还在互相厮杀,只会让身为看客的贵族嘲笑而已。
事实上,贵族对于超级魔兽的保留地还有幻想,时不时的试探,无时不刻的侵蚀地盘,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因为如此,黄金狮子莱茵对于守护自己的领地绿斗篷森林有很高的自觉,即便是深夜时分,正是酣睡好梦的时候,闻到一点异常的动静,它都第一时间苏醒过来,并离开栖身的巢穴。
很快,它就有所发现,兽人奴隶身上浓郁的体味,顶着风也能臭十里,不过这些并没有令黄金狮子莱茵生气,它发怒的原因在于贵族的小崽子,竟然敢踏入自己的地盘,实在是令它无法容忍。
为了斩断贵族任何敢于伸进来的爪子,黄金狮子莱茵非常愿意倾力一战,给享受和平时光已久的贵族们提个醒,惹谁都可以,千万不能惹到我身上。
事实上,捕奴队的警役在听到宛如雷霆轰鸣的狮子咆哮声后,就立即回想起洛斯林庄园的戒条,绝对不能踏入绿斗篷森林,可是为了抓捕逃走的奴隶,他们不得不冒险进入森林,甚至就像眼下这般,走到森林的深处。
丹尼尔.洛斯林感觉到一股澎湃如潮的野兽气息向自己狂扑而来,瞬息间透体而过,将宝贵的勇气啃碎后一股脑地带走,背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双手的颤抖更是将他此时的心情暴露出来。
于是,他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并驾齐驱的堂弟,恩.洛斯林的脸上表情毫无所动,若不是胯下的小马驹被森林之王的气息吓尿,紧急停下不敢向前走,他估计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堂弟还会继续追击。
率斗篷森林的王出面了,这是属于不可抗拒之力,继续往前追猎,肯定会导致这支捕奴队全军覆没。洛斯林庄园可以承受十几个奴隶逃亡,可是它能承受两个贵族后裔和一队警役的死亡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丹尼尔.洛斯林觉得现在可以胜利转进,反正那些逃亡的奴隶死定了,黄金狮子莱茵可不是好脾气的传奇生物,任何胆敢踏入它直属领地的人,不管是谁都免不了死亡的下场。
十几个警役惊魂不定地原地坐蜡,当他们看见捕奴队头领举起右手,握紧拳头示意停下时,心里多多少少都松了口气。
不过,恩.洛斯林似乎并没有放弃,尽管小马驹怎么鞭策都不敢往前走,堂兄也是一动也不敢动,好像前面是龙潭虎穴似的,他却没有打算就这样回去。
传奇生物?蛤蛤!老子纵横诸天世界,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开天辟地的秩序双蛇,我和它们谈笑风生。支配宇宙兴衰的曼陀罗魔神,比什么传奇生物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亲手把它们弄死!
恩.洛斯林悄然翻身下马,在堂兄和一众警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独自走进森林深处,留在他们脑海中的最后记忆,就是洛斯林庄园的小少爷,回首扬手一挥的洒脱。
捕奴队头领丹尼尔.洛斯林几次想伸手试图抓住堂弟,可惜次次都失败了,由于内心莫名的害怕,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恩走向危险的死亡之地。
为了在人前显示自己的勇敢,丹尼尔也跟着翻身下马,可是他刚刚走了几步,就被回过神来的数个警役七手八脚地拖住了,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故意发怒呵斥,却没有过多的反抗,而是顺从地被手下控制住。
换做平时,丹尼尔.洛斯林一个人能轻易地打翻十个警役,力气大地就像一头牛,这也是贵族后裔的好处,身上拥有神魔裔的血脉,哪怕非常淡薄,与常人相比都是同一个量级。
与此同时,恩毅然独自一人往前走,他的脚步声开始时还属于正常,不过很快就用上了某种高明的武道秘技,令自己的心跳节奏与双脚落地声一致,由此引发出心脏搏动频率和谐一致的共鸣效应,简称“同心印咒”。
奇特的声音藉着大地传递出去,仿佛雨水滴在平静的湖面上,溅起层层叠叠的涟漪,转眼间捕获到逃走的奴隶,令它们平静下去的心脏,飞快地搏动起来。
即便是传奇生物黄金狮子莱茵,一时不察之下,竟然也被同心印咒捕获,硕大无比的心脏剧烈地搏动起来,令它强行进入战斗状态,绿色的灵光有如火山喷发,从它的身躯往上冲天而起。
第五百二十五章 比翁
如此壮观的一幕,在黑暗笼罩的森林显得格外引人瞩目,恩.洛斯林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地暗暗点头,双脚却没有丝毫停留,还是按照特定节奏,继续增强同心印咒的威力。
身体孱弱的奴隶最快受不了,接二连三地捂住胸口,似乎想要抓住剧烈搏动的心脏,免得它跳动速度太快,以致于炸开胸膛跳出来,令自己提前死亡。
刚刚恢复一点力气的熊人比翁,突然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转头一看,就发现刚才送上树的哥们,竟然失足落在地上,立即手足并用地走过去,特意收起爪子翻看。
所幸的是,树下的地表积累厚厚的落叶层,能够起到很好地缓冲作用,因此无意中掉落下来的牲口,竟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身上什么重伤轻伤都没有。
熊人比翁暗中松了口气,忽然听到骤紧的风声,立即明白另一个伙伴掉下来了,由于身体的极度疲惫,它没有反应过来,来得及伸手去接。
反过来一想,利用厚厚的落叶堆,还能起到更好的缓冲作用,因此它也就干脆袖手旁观了。
事实上,熊人比翁也受到同心印咒的影响,只不过它现在的心脏,比普通兽人强大太多了,以致于还没有受到坏影响。
对他来说,心跳稍微加快,能够有利于身体血液循环加快,令疲惫不堪的手足更快恢复力气,施展出大摔碑手的熊人重击。
换句话说,在恩.洛斯林这一波同心印咒场控攻击下,熊人比翁反倒是得益的一方。
事实就是如此,不够强大的人,如同那群兽人奴隶,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生死不由自己掌握。只有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能不受外界的干扰,甚至无视同心印咒这种小伎俩的影响。
反观黄金狮子莱茵,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极力收敛控制自己的气息,免得吵醒正在睡眠的绿斗篷森林,这是身为森林之王的责任,它有义务守护甚至保护这座罕见的原始森林,步步后退的大自然仅存不多的自留地。
于是,火山喷发似的自然灵光,转眼间平复下来,变成往外流淌熔岩的活火山。对于黄金狮子莱茵来说,倾泄出去的灵气不能浪费,运用和谐共鸣效应,回馈给身边的森林,藉此形成狭域的“领地”,开始给自己加载荆棘武装。
只见巨狮爪足所站之地,幼嫩的荆条迅速攀附而上,在的脊背缠绕起来,经纬线纵横交错,重重叠叠不知道有多少层,有如套上一件复式藤甲。
这是黄金狮子莱茵从拥有植物领域的神魔裔贵族身上学会的本事,在它还是凶暴狮子的时候,莱茵的智慧就和普通人相差无几,成为传奇生物后,它就拥有不下于魔法师的智力,能够理解甚至解析魔法的奥秘。
于是,一头全副武装的巨狮,盯着不远处的熊人,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逃奴领头人比翁则为了掉下来的伙伴,紧张地望着自己强行闯出来的林中小道,似乎想看清楚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如同一声声战鼓,扣动所有人的心弦,令它们忍不住开始产生幻觉。
熊人比翁回想起儿时,自己在家乡的旷野上,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飞奔,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陶醉。
可惜的是,比翁所在的部落被猎奴者的火枪攒射击溃,酋长、祭司以及英雄们,都倒在魔法师的邪恶法术之下,身上都是猩红的污血,不屈不挠的灵魂永远地回归大地。
在猎奴者眼里属于幼崽的比翁,站在熊熊燃烧的部落帐篷之间,手足无措地只能放声大哭,很快就被人一棍子打晕,装进麻袋里拖走。
血与火的惨痛记忆,令熊人比翁出离愤怒了,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让它忍不住用力抬腿重重一顿。
身心浸透悲痛的情绪,与无处不在的魔素发生共鸣,凄厉惨叫的风元素率先做出回应,缠绕在熊人比翁的腿上,随着重重顿足产生眼睛可见的震荡波,化作白色的气浪向周围扩散出去。
兽人武典里也属于上位武技的“战争践踏”,出现在异国他乡的新大陆上,用另一种面目出现,属于武技和魔法双重作用的攻击,威力之大甚至超过了原有的版本。
势如奔雷的冲击波,立即打断了同心印咒的节奏,即便是恩.洛斯林也不由地为之一窒,尽管战争践踏的威力还没有抵达到他身边,却也受到相当强的干扰,导致这招场控武技不得不提前中断。
“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区区一头野兽,也能在危难之时临阵突破,不可小觑啊!这样看来,我也得竭尽全力了。”
此时心念一动,恩.洛斯林施展出八步赶蝉的身法,整个人有如离弦之箭,向不远处发起反击的猎物冲去。
与此同时,熊人比翁听到战鼓般的声音骤然消失,立即知道自己灵光闪现使出的战争践踏生效了,不过对手的反击估计就在眼前。
于是,它四足落地,脊骨微微弓起,所有肌肉都放松下来,准备进一步压榨身体,确保接下来的一击,使出全身力气。
呼地一声,一团黑影破空而出,在透过茂密的树叶后越发暗淡的月光下,模糊一团的样子完全没有人形,被熊人比翁轻易地识穿了。
它的双眼继续盯着前方,可是当那团黑影轻飘飘地落地后,恩.洛斯林竟然电射而出,整个人贴地滑行,向自己的猎物冲过去。
熊人比翁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诡异的身法,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战术,一时不察竟然被可恶的贵族小子切入近身范围。
身体变得过于壮硕的恶果出现了,熊人比翁积蓄出的力气足以开山裂石,可惜找不到滑溜如鱼的目标,再多的力气也是一场空。
就在这时,恩.洛斯林冒着巨大的危险,在黄金狮子莱茵的眼皮底下,溜到猎物的视野盲区里,双手握拳猛地重重轰下,正好命中熊人的眼角和耳朵之间,也就是俗称的“太阳穴”位置。
别看恩年纪不大,力气也就常人的水准,不过发力技巧之高,简直高到没朋友。因此拳力高度集中并渗透进去,有如一根烧红的铁棍,狠狠地插进比翁的脑子里,并使劲地搅拌起来。
搅动脑汁有益思考,不过搅拌脑子就是活受罪了。体格壮硕无比的熊人,有如喝醉的老酒鬼,头晕目眩地连四肢落地都站不稳,竟然跌跌撞撞地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轰隆一声,熊人比翁当场落败倒地不起,几次挣扎都没有站起身,反倒是恩.洛斯林站了起来,站在这头黑熊的身上,看都没看自己的猎物一眼,直面不远处的巨狮,森林之王莱茵。
“不得不承认,以我现在的身体,远远不是这个世界传奇生物的对手。若是暴露出真实实力,只要一击就够了。可是这样一来,我的外来者身份也将暴露无遗,肯定会遭到驱逐,甚至会引起伊甸园的注意,这又何必呢?”
恩.洛斯林双手摊开,表示自己并无恶意,伸手指着身边倒地不起的逃奴,右手握拳拇指朝自己胸口戳了戳,表明这些牲口都是自己的财产,紧接着后退一步,从熊人比翁身上滑落下来。
黄金狮子莱茵略微有些讶异,这还是它漫长的一生中,头一次看见如此奇特的贵族,对待的态度不卑不吭,既没有从心认怂,也没有喊打喊杀,而是平等的对待,就像面对另一个贵族。
这种感觉……嗯!很对传奇生物的胃口,极大地满足了森林之王的自尊心即便不想开口说明,黄金狮子莱茵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大陆南方贵族的统治力超过任何一头魔兽之王,即便迷雾山脉的轰隆克劳狄乌斯也远远不及。
不过,难得离开巢穴一次,不可能空手回去!黄金狮子莱茵看着那头黑熊,咂了咂嘴巴,悬挂在鬃毛里的藤蔓突然电射出去,触及比翁的瞬间,分化成六股稍细的绿藤,迅速捆缚起来,并用力往回拖曳。
恩.洛斯林没有阻止,眼睁睁地看着猎物消失在眼前,不过能以此平息森林之王的怒气,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黄金狮子莱茵,拥有绿斗篷森林的传奇生物,我记住你了!日后一定会百倍回报奉上!”
恩.洛斯林用力握紧拳头,随即慢慢地松开,毕竟对方可是自然系的传奇,应该拥有很高的灵觉,此时流露出去的敌意,实在是没有必要。
稍倾,目送黄金狮子莱茵离开后,恩.洛斯林也用一条藤蔓,分别捆住倒地不起的奴隶,将这些牲口往回牵。
不甘被缚的兽人不顾心脏急跳的后遗症,想要联手反抗贵族的压迫,可惜恩.洛斯林根本没有留手的打算,一拳一脚就将胆敢朝他动手的牲口打趴下,甚至命令其它奴隶扛着他们往回走。
没过多久,还待在原地的捕奴队成员,就看见洛斯林庄园的二少爷,双手负在背后走出来,手里捏着一根藤蔓,牵出十几个有气无力的逃奴。
庄园警役顿时为之哗然,就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丹尼尔.洛斯林,此时也惊讶地下巴都脱臼挂下来了。
恩.洛斯林忍不住想笑,不过他还是走过去,伸手托住堂兄的下巴,稍微用了一点巧劲,将其推回原位,令捕奴队头领能够正常说话。
可惜,丹尼尔.洛斯林能够开口后,只是一连串“你……你你……你你你……”
第五百二十六章 追亡
“你是怎么办到的?”
丹尼尔.洛斯林毕竟是贵族的后裔,很快平复看见安全返回的堂弟独自一个人牵出逃奴而不敢置信的剧烈动荡心情,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恩轻轻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和森林之王讨了个人情,将不服从的奴隶打趴下,其余的牲口,只要一根藤蔓就能牵出来。”
捕奴队的警役们听到这番话,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弱鸡模样,其实他们原本不该如此弱不禁风,只是庄园的戒条,传奇生物的恐怖实力,令他们现在的心情都很难平复下来。
还是恩.洛斯林眼尖,看出守着“逢林不进”规矩的捕奴队成员,包括这具身体的堂兄现在的窘迫和尴尬,只是扬手轻轻一挥。
“走吧!森林之王得到一个新玩具,目前来说的心情很愉快,不过我无法保证能够维持多久。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提出建议,尽快启程会庄园罢!”
丹尼尔.洛斯林此时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说对,随后就抓紧缰绳,调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走在前面。
捕奴队成员也迅速明白过来,从二少爷的嘴里得知详细消息,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不过他们还是飞快地调整阵形,前锋变后队,原本负责断后的人,则变成开路的哨探。
至于藤蔓捆缚住的逃奴,差点被警役们忽略甚至遗忘在脑后,还好恩.洛斯林知道他们的状态不佳,并没有开口责怪这些足够敬业的捕奴队成员,依旧是自己单手牵着走。
丹尼尔.洛斯林很快有所发现,忍不住伸手抚额,仰天长叹一声,令相熟的警役负责押运逃奴,自己挽手牵来堂弟的小马驹,伸手延请他上马。
所谓的南方纯血贵族范,就是双脚从不沾染泥尘,与匍匐在地面上的卑微的奴隶属于完全不同的世界,也决然不同于蝼蚁般的自由民,那是完全的自由自在,如同祖神徜徉在云端,端坐在白雪皑皑的巍峨圣山之上。
突然之间,丹尼尔.洛斯林的额头一阵针扎似的刺痛,立即明白自己逾越了本份,毕竟他是连爵位都没有的小贵族,毫不起眼的旁枝末节,不该拥有狂妄的想法。
可是,捕奴队头领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轻快地翻身上马的动作犹如做了成千上万遍的堂弟恩.洛斯林,以前总觉得他心肠软、个性孤僻不合群,万万没想到在今晚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展现出贵族才有的本色,直面传奇生物的无畏和勇气。
“同样是洛斯林家族的成员,为什么我和他的差距会如此的大?让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
“恩的出生日期是沉日之月(12月)第一天,按照贵族女性十月怀胎来推算,应该是修补之月(2月)初前后。”
“我记得,那一段时间尊贵的罗马大公曾经光临洛斯林庄园,窥视黄金狮子莱茵,试图捕获这头传奇生物。”
“可惜那段时间,绿斗篷森林的王似乎察觉到危险,一直待在巢穴里,导致大公没有下手的机会。”
“当时负责接待的夫人,会不会与罗马大公亲密接触过?我相信,肯定接触过!或许这才是恩如此杰出不凡的原因所在。”
想到洛斯林庄园的主人,自己的嫡亲伯父头上一片绿油油而不自知,丹尼尔.洛斯林忍不住愁眉苦脸起来,他现在开始担心了,担心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后,会不会被下令封口,就如同以前那些喜欢乱传桃色绯闻的下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就这样离奇地失踪了。
随着满载而归的队伍走出绿斗篷森林,捕奴队的警役们心情很快好转起来,他们有说有笑的,甚至打起了火把,再也不必借助时有时无的月光走夜路了。
冒险逃亡的奴隶因为被抓住而愁眉苦脸,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场恐怕非常不妙,没准某个伙伴的皮被剥下来,制作成靴子或者变成战鼓的蒙皮,甚至变成灯饰的一部分。
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可以预见的多舛的命运,所有牲口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心情低落到无可再低的地步,再加上漫长的逃亡路上,艰难挣扎求存耗费更多的心力,领受过贵族的天赋本领,心脏都快跳地几乎爆掉,现在还能强撑着站住,多亏往日里压榨体力的艰辛劳作,令它们的耐受能力突飞猛进。
恩对奴隶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按照出身决定阵营的规律,既然降临在这具身体里,屁股就得坐在统治阶级的一方。
或许又人会说,个人可以背叛出身所在的阶级,但是没有阶级会背叛自己的利益,身为贵族的一员,又是拥有特殊血脉,天然的统治阶级其中一员,恩自然不会领导奴隶揭竿而起,掀起一场为了解放奴隶而战斗,足以成为不朽史诗的波澜壮阔的大起义。
人人生而平等。放屁(asshole)!我有一个梦想!牛屎(bull**)奴隶和奴隶主不属于同一个国家,即使他们的后代一同成长,歧视依旧无处不在,甚至广泛存在。
很快,恩收起发散的思绪,想起绿斗篷森林里遭遇的那头黑熊,无论从气味、呼吸节奏,还是眼神流露、灵魂波动,很明显它就是逃亡的奴隶,而且还是力气大到单凭手指就能扭断生铁镣铐的逃奴头领,负责组织这一次集体大逃亡,并出了很大的力气。
一个来自黑大陆,能够变身成为巨熊的奴隶,就算是一头牲口,也有很大的价值,比如配种什么的,毕竟这也算是了不起的天赋本领了。
可惜的是,它被绿斗篷森林的王看中,成为黄金狮子莱茵的新玩具,恩.洛斯林估计最近一段时间,这头传奇生物会很悠闲,不会打扰洛斯林庄园对森林蚕食地盘的垦荒行动。
这支捕奴队伍来时匆忙,回家的路上脚程也很快,被押着走的奴隶,似乎因为惨痛的失败失去了所有反抗意志,无比顺从地听命。
正因为如此,恩很快就在黑夜中,看见白石山的轮廓了,目光继续往前探视,甚至都能看见庄园核心区域洛斯林别墅的灯火辉煌。
捕奴队头领的心情也开始好转起来,毕竟逃亡的奴隶都被追捕回来,也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今晚的任务。
至于有一头牲口逃出生天,丹尼尔.洛斯林摊手表示,这不仅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毕竟,他们是甘冒触怒传奇生物黄金狮子莱茵的危险,从绿斗篷森林里找到并拽出几乎所有逃奴,相当于虎口拔牙的行动,难道不应该夸奖一番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 余波
白石山上的吊机还在原位,捕奴队的警役索降下去几个后,粗韧的麻绳捆缚着逃奴的手脚,一个接一个地放下去。
待在棚户区的奴隶,根本无法安然入睡,此时看见逃走的伙伴都被捕奴队的警役带回,很多牲口的心终于踏实了,纷纷倒头就睡,它们相信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同时再也不用担心明天,残暴的贵族老爷会不会将愤怒倾泻在所有人头上,毕竟这不是没有先例。
警役和逃奴都先后送下去,终于轮到战马和狼犬等忠诚的人类伙伴,戴上眼罩的小马驹因为先前有过相同的经历,此时身躯悬空却没有太慌张。狼犬的表现则更好,似乎喜欢上悬在空中缓缓下降的感觉,即便四肢落在地上,还是久久没有动弹,立即惹来周围警役们一阵善意的笑声。
恩是倒数第二个下去的人,没有乘坐更安全的吊机,而是双手抓住麻绳,双脚踩着陡峭的岩壁,身体摆正处于平行地面的位置,慢条斯理地走下去。
举着火把的警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先前恩少爷独自一人,在毫无保护的前提下,攀爬到白石山顶上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万万没想到他原路返回的时候,竟然还能如此轻松惬意,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在他看来就像平地散布一样罢。
恩.洛斯林的下山之举,在捕奴队成员眼里,骤然拔高了几个层次,若说以前他们对这位贵族少爷只是碍于彼此身份的差距表现出基本的尊重,经历了今晚的追猎逃奴行动后,所有人都对恩佩服地五体投地。
恩少爷,请收下我们的膝盖。
最后终于轮到捕奴队的头领丹尼尔.洛斯林,他独自拆掉简易吊机,将捆缚在柱石的绳子稍微调整一下,打开死结重新编结了一下,随后一个人扛着全副吊机,由索降的方式下去。
今晚追猎逃奴的行动大获成功,功劳最大的人毫无疑问是恩.洛斯林,身为堂兄的丹尼尔无意抢风头,毕竟他得摆正自己的位置,至少在恩成年之前。
至于以后嘛!这个神奇的小堂弟有很大的可能分家独自生活,游离在洛斯林庄园以外的自由民,再大的本事,再多的天赋,与捕奴队头领丹尼尔又有多大的联系呢?
想起不久前晚餐时,恩堂弟说过的一桩好生意,关于饲料方面克扣出来转卖的额外利润,丹尼尔.洛斯林忍不住想笑,一个月的份额,从洛斯林庄园的几百条牲口嘴里抠出来的玉米,份量少到屈指可数啊!
到最后,还不是白白便宜了我!
丹尼尔.洛斯林想到自己干瘪的钱袋将会丰盈充满起来,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不过表面上他还得装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于城府不够深的庄园贵族来说,委实有点强人所难。
捕奴队追猎逃奴顺利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庄园主的耳朵里,埃隆.洛斯林轻轻挥了挥手,特地前来禀告的心腹警役立即拱手施礼飞快地转身退下。
等到周围没有外人时,庄园主暗中松了口气,稍微调整魔素灯的光亮,看着逐渐升温并活跃起来的火元素蜂拥而来,凑近到灯光范围,舔舐着渐渐转浓的红光,令构成身躯的基本元素活性化。
可惜,篆刻在魔素灯底座的魔法阵,察觉到周围的魔素浓度升高,突兀地发出一股吸引力,顿时将附近的火元素都强行牵引过来,在环环相扣的魔法阵中转化为发光发亮的“灯油”。
埃隆.洛斯林拥有独特的视野,可以清楚地看见原本游离的火元素如同飞蛾扑火源源不断汇聚而来,填充着魔素灯的消耗,维持着这件魔法器具的正常运转。
“兽人奴隶就是维持并壮大洛斯林庄园繁华的材料,如同煤炭之于火炉,每时每刻都必不可少。今晚追猎逃奴的行动中,功劳最大的人不是与狗为伍的好猎手丹尼尔,而是往里日根本不起眼的恩!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我的小儿子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在距离成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
庄园主隐约察觉到小儿子的想法,不过无法确定这是他的真实态度,还是为了谋求一个更好的位置特意放出来的气球进而试探风向。
不得不说,南方贵族的嫡长子继承制,赢家通吃一切的常态,挡住了很多具有特殊才华的其他子女的路。
若不是前面有重重障碍,魔法师又有什么理由崛起呢?还不是贵族圈的一部分凝聚出广泛的民意,无数具有施法天赋却毫无家业继承权的贵族成员,前仆后继地燃烧自己,才得以将一份有前途的职业,演化成一个纯血贵族都必须正视的强大阶层。
埃隆.洛斯林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儿子,估计恩是想走魔法师的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光是懂事以来长达十年的隐忍,就让庄园主不得不刮目相看。
更为重要的一点,恩能够在森林之王的眼皮底下带出逃奴,据说还正面对上,却丝毫没有丢弃贵族的尊严和脸面,这实在是令埃隆.洛斯林老怀大慰。
当初若不是自己选择边境拓荒,哪有现在的洛斯林庄园,与传奇生物比邻而居的勇气,可不是一般贵族能够拥有。
此举也让经营不善而没落衰败的洛斯林家族得以中兴崛起,吸引褪成自由民的亲戚们汇聚而来,正是因为足够多的人口和奴隶,终于让埃隆.洛斯林得到广发的认同而受封男爵,甚至重归贵族序列。
嫡长子雷恩出生的时候还受过风霜之苦,小儿子恩就浸泡在蜜罐里了,不过血脉传承的勇气可没有丝毫衰退,这头小狼崽就像老牌贵族的继承人,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长时间地忍受外界的声音,默默地积攒着智慧和力量,终于在机会来临的时候爆发出来。
换句话说,在埃隆.洛斯林的心目中,恩就是比他的兄长更合适的继承人,可惜出生的先后决定了小儿子在没有意外的前提下,与洛斯林庄园所有一切毫无关系的命运。
在洛斯林家族的狼头家徽注视下,拓荒骑士、边境守卫、白石山领主摩挲着下巴的山羊胡,忍不住喃喃自语:“或许,我该给恩提供一点帮助。”
比如一封贵族的推荐信,进入法师塔学习必不可少的敲门砖,甚至是一笔不菲的金钱充当学费。
不得不说,恩.洛斯林以今晚的非凡表现,为改变自己的未来做出的努力,在命运的天枰一端放下份量十足的砝码。
第五百二十八章 压枪
漆黑的夜色将洛斯林庄园温柔地拥抱在怀里,逃奴引发的喧嚣吵闹,随着捕奴队成员的陆续归来,顺利地带回几乎所有逃走的奴隶,而迅速平复下去。
恩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了,身为庄园未成年的少爷,还没有正式的职务,根本没有理由对棚户区的事发表意见或者建议,因此他安心地返回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洗漱一番后,就褪掉全身衣物,躺在**的床上闭起眼睛安然入睡。
洛斯林庄园沿袭南方贵族的戒条作为管理庄园事务的规矩,尤其是对待奴隶方面几乎照搬,没有多少地方值得改动。
因此逃走又被抓回来的奴隶,被枷锁镣铐捆缚手脚,送进半人高的笼子里,用绳索掉地很高,任由它们在深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办完事情后的警役,放出了所有狼犬,看守着整座棚户区几百个奴隶,随后这些身心俱疲的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家里倒头大睡。
至于守夜等相关事宜,自然由庄园卫队长和首席骑士艾诺.洛斯林阁下负责安排,务必保证核心区域安全无虞,棚户区的奴隶再也不会出现有牲口逃亡的事情发生。
就这样,一切都恢复平静,灯火通明的别墅,用来照明的灯,一盏接一盏地悄然熄灭,或许是周围游离魔素浓度转低的缘故,或许是油灯里的松油消耗殆尽了。
不知道是不是黄金狮子莱茵身上爆发出来的自然灵光,月朗星稀的天空竟然发生变化,骤然之间起风了,乌黑的浓云渐渐弥漫而来,遮挡住皎洁如霜的月光,连细碎的星光都一并淹没。
“噼啪……噼啪”,大颗雨滴稀疏落在瓦墙上,发出雨水碎成八瓣的脆响,接着雨水变得又细又稠密,转眼间将苍茫大地笼罩进去。
远处的森林敞开胸怀,迎接上天的恩赐,吃饱喝足后才冒起丝丝缕缕的水雾,氤氲飘荡在树冠之上,有如无数无时不刻都在变幻姿态的沙漠舞姬,跳着诱人的魅惑之舞。
烟雨溟中,洛斯林庄园终于躲进夜晚的怀抱,只有吊在半空中牢笼里的奴隶,在凄风寒雨中冻地瑟瑟发抖,有如菜园里的珍珠鸡。
咔嚓一声,愤怒的雷霆自乌云深处绽放,猛地轰然落下,苍白电光陡然照亮这群饱受折磨的可怜虫,它们的脸上只有惶恐和害怕,失去了所有精气神,就像被抽走脊梁骨似的墨鲵,剩下的只是一堆彻底坏掉的软肉。
唯一幸运逃生的熊人比翁,被森林之王带到自己亲手布置成要塞的巢穴里,它的野兽变身术天赋让黄金狮子莱茵很好奇。
传奇生物原本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形态,变巨术、缩小术都是入门的小伎俩,狂暴化和部分身躯武器化,才是们变成搏杀机器的根本所在。
不过,森林之王对熊人比翁这件新玩具好奇的地方是,既然人可以变成动物获得全方位地提升,那么转换思路甚至反过来看,是不是野兽可以以此变化成人。
在黄金狮子莱茵看来,人类这种生物实在是进化地太完美了,尽管身躯的强度比不上野兽,速度、力量都远远不及,不过人类最终崛起,并成为大自然的主人,征服甚至彻底消灭了一个又一个物种,直到自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成为支配所有一切的族群。
对于经历野兽之灾的传奇生物来说,永远揣着对人类的恐惧并时刻抱有危机感才是生存的不二法则。
这群恐怖直立猿根本无法战胜,无论荒野自然赢了多少次,人类总会舔舐好伤口,迅速卷土重来。
既然敌人无法彻底战胜,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延续自己的族群,变化成人类并混入他们的群体中,就成了可能性很大的一个选择。
任何伪装、掩藏身份的办法都不能长久,唯有从里到外,无论身心都彻底地变化成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因此破解比翁的动物变身术,并逆推回去得到人类变身术,已经成为黄金狮子莱茵心里最热切最关心的事情。
且不说绿斗篷森林的王者如何炮制这只黑大陆兽人奴隶,淅淅沥沥的夜雨伴随微凉的寒风助恩酣然入睡,他先是抱着枕头这具身体的习惯,随后变成五心朝天降临者叶知秋的最爱,尝试进入入定(冥想)却没有多少收获,或许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对应的法则也不尽相同,必须做出适当的调整。
翌日凌晨,朝阳初升的曦光透过窗户的玻璃落在他的脸上,皮肤渐渐转成暖热,才将昨晚经历连场耗费心力大战而疲惫不堪的恩.洛斯林唤醒起身。
恩估计今天最热闹的就是处罚逃奴,他是直接当事人之一,甚至是薄有功劳的人,又是洛斯林家族的直系成员,没准还会有一个不错的位置。
因此当他拉动床头的系绳,由滑轮、细绳组成的牵引装置,立即将主人的要求传递到地下室的仆人房间。
起地最早的女仆长海伦丽是一个欠下大笔债务不得不签契约将自己卖上一个好价钱的前自由民,她有打盹十分钟精神振奋三小时的特殊本领,睡眠时间很少,整个人却能保持充沛的精力,或许与她拥有的贵族血统有关。
或许还未成年时,海伦丽还是某个贵族家里的小姐,只可惜拒绝了家族安排的婚姻,又或者选择分家独自生活,才会沦落到如此不堪回首的境地。
洛斯林庄园的女仆长看了一眼牵引装置不停晃动的铃铛,立即明白命令来自恩.洛斯林少爷,心里忍不住暗叹一声:“露出真面目的贵族少爷,为什么会起床起地如此的早?还让不让人活了?”
尽管心里腹诽不断,不过海伦丽看了看周围,除了厨娘全副武装走来,其她女仆都在整理衣服,就主动端起洗漱用品,独自走出地下室,一个人走进恩.洛斯林少爷的房间。
厨房锅炉里余烬煨着的温水盛满脸盆,洁白的棉布面巾飘荡在水里,有如白云漫过蔚蓝的天空,令人望去不禁身心愉快。
恩.洛斯林知道海伦丽的女仆长身份,对于她亲自服侍自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海伦丽挺起鼓囊囊的胸膛,丰硕的成果随着脚步节奏上下颠簸摇晃,具有相当强烈的冲击力,直令这具身体都忍不住本能勃发,不得不强行压枪。
海伦丽知道自己的身体具有雄厚的本钱,料想恩这样没有见过世面的少爷肯定会有所反应,没想到反应还真的有,只是被他很好地控制住了。
真可惜!女仆长忍不住轻叹一声,原本她还以为会有一次晨炮,在大部分人都没有醒来的时候。
第五百二十九章 早晨
刷牙、洗脸,每天重复一遍,累积下来超过四千次,熟练地就像融入身体内的本能。
恩.洛斯林简单洗漱后,看也没看临时充当女仆的海伦丽一眼,转身来到窗户前,面对出生的朝阳,开始调整呼吸节奏。
家养仆人的服务份属理所当然,贵族根本不需要额首致意,连微微点头都可以免了,因此女仆长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她亲眼看到恩现在的举动,竟然令弥漫在周围无处不在的魔素轻微呼应,心里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了。
每一个贵族都有独特的看家本领,越是血脉尊贵的大贵族,拥有的传承越强大。
比如德古拉大公的鲜血灵光,由此衍生出的嗜血光环,能够在战斗的时候强行拉出对手体内的沸腾的鲜血,导致敌人失血过多而衰落甚至当场身亡。
这门独特的本领,就连拥有超凡之力的凶暴生物都无法豁免,或许只有掌握领域的人间传奇,才能免除嗜血光环对体内鲜血的操控。
海伦丽自忖亲眼目睹恩.洛斯林的独门本领,竟然能吸附魔素源源不断汇聚到自己身上,这种资质胜任一个小贵族的家长也绰绰有余,毕竟这就意味着恩.洛斯林拥有很高的魔素亲和力,具有很强的施法天赋。
大师级的魔法师往往会建立属于自己的法师塔,并以此为核心建起标准领地,从坐拥一个中等规模村子的骑士领,到拥有一座种植业庄园的男爵领,凭着移山填海的魔法,被接纳成为贵族秩序的其中一员。
女仆长脚步匆忙地奔走时,同时脑子里飞快地转动:“恩少爷在我面前显露出施法者天赋,魔素的高亲和力,他是不准备分家出去独自生活,而是打算凭藉洛斯林家族的助力,进入某座法师塔求学,以期日后由学徒转成正式的魔法师。”
海伦丽决定找时间跟夫人埃尔温.希德.洛斯林私底下透露口风,比如早上服侍她穿衣的时候,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时机。
等到女仆长再次返回地下室时,为数众多的仆佣终于醒过来了,先为自己准备早餐并随便吃一点填填肚子,譬如略带腥味的牛奶和粗糙的黑面包片。
随着温热的牛奶在肠胃里缓缓蔓延开来,蕴含营养的黑面包释放出热量,整个人都精神振奋起来,仆人们先后投入到整理偌大的庄园,更重要的是随时听候命令准备服侍各位老爷、夫人。
做到完全自给自足的洛斯林庄园并不缺乏什么,或许大宗货物如铁矿石和煤炭,由于产量比较少需要外界输入外,田园牧歌式的种植园经济发育良好,并没有收到北方货物倾销的压榨因为牢固的关税壁垒和不动声色的贸易战。
值夜的守卫开始换岗了,下半夜睁大眼睛的卫兵,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添加蔗糖的牛奶,几片烤地焦香四溢的面包片,就飞快脱掉身上的盔甲、卸掉所有武器装备,爬上属于自己的床,抱着薄薄的被子酣然入睡,没过多久就传来疲惫不堪的鼻鼾声,此起彼伏地十分精彩。
在大别墅各个房间里,女仆人轻快地扫掉灰尘,将地面清理干净。厚厚的窗帘布被人精心地收束起来,巨大的玻璃窗缓缓地被人推开,让清新的晨风得以灌进来,吹走房间里闷热的气氛。有人拎着散发果木清香的熏炉,特意在每个房间走过,掩盖各种可疑的气味,留下诱人的清香。诱人拎着火种进来,清理壁炉里冷寂的灰烬,捡起附近的木柴重新点燃,散发出一波接一波的热浪,令冰冷的房间很快温暖起来。
庄园主洛斯林男爵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没有来得及掩上的门缝,眼尖的仆人就看见趴在床上神态慵懒至极的女人,绝对不是埃尔温.希德.洛斯林夫人,而是某个运气好被老爷看上的晚间女仆。
她们通常身材丰满,面容姣好年轻,精通各种满足男人的技术,在庄园里地位比较特殊,并不能以仆人的身份去看待。
或许晚间女仆在夫人面前俯首帖耳,不过她们却可以坦然地接受普通女仆的服侍,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时候。
毕竟昨晚埃隆.洛斯林男爵兴趣大增,不仅从书房打到卧室,期间炮声隆隆,更有无数枪林弹雨,打地对手丢盔弃甲,甚至一泻千里。
晚间女仆从老爷的床上起来,在淋浴间彻底清洗自己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才会换上崭新的衣物出来。
当然了,若是洛斯林男爵老爷好心留种,她也可以不用清洗地太干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看见令人心喜的颜色。
若是能生个儿子出来,即便顶着不受世俗认可的私生子身份,也会彻底改变自身的地位,至少能够免除仆人的身份,再次获得自由身甚至一笔不菲的财富,置办些家业,日后再找个老实人嫁了,也算是一条从良的路子。
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能够获得贵族老爷的宠爱,拥有不错的生育能力,证明自己的身体健康,老实人通常都会接盘的,舔一舔味道还不错,表面上看还挺干净的!
没准自己的子孙还能和日后的贵族老爷搭上关系,是不是亲戚不好说,毕竟来自同一个母亲,谁又能指责什么呢?
贵族都讲究开枝散叶,血脉传承越多越好,尤其是昨晚埃隆.洛斯林很高兴,就允许了服侍自己的晚间女仆留种。
按照常理来说,三代消灭一群穷人,能够活下来的自由民,多多少少身上都有贵族的血脉,只是浓度淡薄浓郁程度不同而已。
贵族的后裔沦落到契约奴的地步并不多见,可是不擅长经营家业的人很多,数量倒也不少,至少在洛斯林庄园来说,就有许多破产自由民失格后,转化而成的仆人。
他们不敢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大贵族,中等贵族也不乐意,反倒是危机重重的边境领地,需要各种人才的小贵族庄园,才是能够给予他们奋起的机会,重头再来一次的福地。
若不是这样,拓荒骑士埃隆.洛斯林也不可能在短短数十年间,建立起占地六百平方公里的种植园,凭此跻身为贵族序列的其中一员。
奋斗向上的进程中,既有洛斯林家族成员的努力,也有很多投机意识很浓的契约奴和自由民的身影,他们无一列外都得到足够丰厚的回报。
要么在洛斯林庄园担任管事、庄头等低级职务,要么获得一大笔钱,凭着自己历练出的手艺和本领,再次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家庭。
每一个贵族领,底座都是兽人奴隶,位于中间浑厚部分,则是这些并不起眼的人,由此构成完美的金字塔权利体系,贵族或奴隶主永远占据顶端。
第五百三十章 早餐
别墅西翼的餐厅里,洛斯林家族的成员陆续入席,依旧是那些人,依旧是固定的座位,就像一成不变的早餐,尽管份量十足、热气腾腾,却乏善可称。
埃尔温.希德.洛斯林夫人是最后一位来到餐厅的家族成员,小心翼翼地扶着腰,来到自己的位置,在贴身女仆的服侍下慢慢地落座。
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恩抬起头,眼角余光看见这具身体的母亲,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怀胎数月,被腹中越来越重的累赘影响了心情。
不过,眼前的这一幕却让洛斯林男爵皱眉了,他依稀记得当初拓荒创业初具规模,遭到森林兽潮的攻击,打算趁着他们根基未稳,一口气淹没这座骑士领。
当时,怀着长子雷恩的埃尔温.希德,可是手持重剑“怒涛”,与埃隆.洛斯林并肩而立,战斗在最前线的人,浑身浴血都不后退,坚持到兽潮主力崩溃,帮助领地获得最后的胜利,拥有立足在此的资格。
若不是有创业时期同甘共苦的情分,埃隆.洛斯林不会委婉地拒绝其他低级贵族嫁女的要求,执意扶持埃尔温.希德成为洛斯林庄园的女主人。
想来想去,埃尔温夫人的心情不好,恐怕并不是她怀孕后情绪不稳定造成,而是长达数月分房而睡,自己宠幸了多个女仆的缘故。
埃隆.洛斯林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很疼爱妻子的**型贵族,并不是南方贵族圈子里普遍的政治联姻、纯粹出于利益方面的结合,他对妻子还有历久弥新的爱,相当尊重甚至敬重埃尔温.希德.洛斯林。
不过,餐桌上有贵族必须遵守的礼仪,即便是洛斯林男爵,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向埃尔温夫人低头认错。
于是,洛斯林庄园里最尊贵的人,等了许久才找到对视的机会,他主动向妻子露出歉意的笑容,脸上的神情就像是犯了过错,在父母面前无地自容的孩子。
尽管年龄已近四十,埃尔温夫人艰难地怀上第三胎,属于高龄产妇,可是当她看到丈夫不常见的歉意眼神,还有印象深刻的表情,听了一夜墙角非常不满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脸上露出我原谅你了,这样多年夫妻才有的默契神情。
埃隆.洛斯林顿时心情大好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埃尔温夫人识大体的脾性,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给他难堪,当然了私底下如何如何,就不可以让外人知道了。
洛斯林家族成员除了恩都在埋头用餐,对于男爵夫妇之间的小动作,更是丝毫不知情。当然了,或许他们都知道,只是按捺着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而已。
至于恩.洛斯林本人,对于这具身体的父母之间的相处方式并不关心,有的仅仅是好奇。
毕竟身为贵族序列其中一员的洛斯林男爵,在晚上兴趣大发,拥抱着女仆从书房到卧室,一路战斗,短兵相接搏杀,在楼上楼下留下很多欢爱的痕迹,战斗力可以称得上非常彪悍。
“男爵的胃口深不见底,却不想打扰到怀孕的妻子,只能找其她女人做对手,偏偏深爱着自己的夫人,将爱情和**割裂开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这种相处模式,我觉得,颇有趣!”
仅仅是有趣罢了,恩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专心致志地干掉面前的早餐,一大杯添加了蜂蜜后压住腥味的牛奶,五片涂抹草莓果酱的白面包,两根烤地焦香四溢的香肠,以及一大盆新鲜的蔬菜水果颗粒。
最快解决早餐,恩放下银质餐叉,顺手捡起盘子里的湿毛巾,擦拭了一下嘴巴,慢慢起身就此离析。
身边的狗事官兼捕奴队头领丹尼尔.洛斯林,忍不住看了一眼走远的堂弟背影,再转头看着面前的早餐,心里暗叹一声:“恩的胃口,好地就像一头牛!”
棚户区的奴隶不可能有自己的早餐,天刚刚亮的时候,这些牲口就被叫醒了,喝了一口冰冷的井水,勒进裤腰带就被警役带到地头,下田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活。
当它们经过囚禁逃奴的牢笼时,没敢抬头去看忍受大半夜的凄风寒雨,冻地瑟瑟发抖,脸青唇白的逃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惩罚的内容。
鞭刑、水牢、喂狗、吃草、烙印等等,老资格的奴隶见识过多次逃奴追捕回来接受的刑罚,下场都很凄惨,为的就是杜绝防范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尽管一部分奴隶被驯服了,新来的奴隶却总是学不会乖乖听话,这就让人头疼了。
恩.洛斯林在早餐结束后,没有立即开始行动,而是通过绕着别墅快步走路加活动手脚帮助消化。
大约十分钟后,他伸手轻轻招呼,贴身男仆立即牵来小马驹,马鞍铜蹬一应俱全,恩翻身上马在附近游荡起来。
他骑着小马驹中速奔跑到野林,没有进入林子里,而是折返回到庄园别墅,摸着湿漉漉的鬃毛,知道坐骑的身体活泛开来,就满意地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贴身男仆牵走,带去马厩由专人照顾。
为了实验自己想出来的锅爆玉米花,恩步行前往卫兵把守的粮仓,向管事要了一把黑牲口专用的“饲料”,查看一番后发现颗粒饱满,表面晶莹有反光,不由地暗暗点头。
新鲜的水煮玉米固然口感软糯,不过锅爆玉米花的味道,也很香脆可口啊,更重要的一点是份量变多了。
一把玉米粒下锅,能够收获一大捧。这是何等的划算,简直就是业界良心。
恩借饲料到手后,马不停蹄地回到庄园别墅,迳自走进了南翼的厨房,叫来一个帮厨的女仆,准备一套平底锅和灶台。
经历了昨晚的追猎逃奴事件,如今的小少爷行情看涨,即便是厨房里一呼百应的资深厨娘也不敢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只不过她很是好奇,在准备午餐食材的时候,抽空过来观摩一番。
恩也没有出言阻止,指使帮厨女仆将洗净晾干的玉米粒放进平底锅里,就这样放在灶台上,藉着熊熊燃烧的柴火,准备做一锅玉米花。
没过多久,水分蒸发殆尽的玉米粒,内里的淀粉质受热膨胀开来,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甘阵亡的玉米粒更是直接蹦跳起来,想要逃出焦热地狱般的平底锅。
帮厨女仆看出不对劲,连忙上前伸手压制,结果灶台的热气烤地双手生疼,又立即缩了回来。
这一阵耽搁,恩闻到淡淡的焦气,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没有顾及贵族不下厨的默契,上前伸手移开平底锅。
第五百三十一章 挫折
剧烈的动作震开了锅盖,一头翘起的缝隙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烟雾,浓浓的焦糊味即刻弥漫开来,令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恩的脸色还是如往常那样,不过谁都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微妙。帮厨女仆的双手烫地发红,尤其是手指头部分,尽管没有开口喊痛,眼角却忍不住泪水晶莹。
眼尖的恩.洛斯林很快有所发现,他立即抓住帮厨女仆的双手,按进附近的水桶里,用冰冷的井水镇住烫疼的地方。
“抱歉!你的手没有受伤吧?”
帮厨女仆听到耳边的絮语,竟然是恩少爷压低嗓门在说话,她有些难以置信,怀疑自己太疼了,以致于出现了幻听。
不过,女人毫无逻辑的直觉太过于敏锐了,她知道那些安慰人的话,肯定出自恩.洛斯林的嘴巴,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和不快,一时间竟然烟消云散。
双手烫疼的部位浸在冰冷的井水里,令人揪心的痛楚减轻了许多,至少没有刚才灼烧的刺痛,令人烦躁发狂的暴戾,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恩环视左右,发现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或许是他刚才抓住平底锅移开灶台的时候,或许是抓住帮厨女仆的手按进井水里的时候,也不知道厨娘的嘴巴牢不牢靠,稍后会不会有什么小道消息传出去。
恩收起纷乱的心思,转动灶台前的螺杆,牵动灶台内置的铜片,迅速封住出火口,熄灭了熊熊燃烧的柴禾。
小心翼翼地解开锅盖,顿时腾起大蓬焦烟,恩还没有来得及观看,眼角余光就发现一脸好奇的帮厨女仆伸长脖子想看的样子,忍不住自嘲一笑。
这次的锅爆玉米花实验,不用看也知道搞砸了,时间太长导致玉米花火候过了是失败原因的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没有在刚开始的时候倒油进去,哪怕是一小勺脂油也是好的。
等到焦糊味的烟雾散去,恩端起平底锅仔细观看,大部分爆米花都焦了,尽管全部玉米粒都爆出花样,可是白里泛黄的玉米花都多多少少挂着灰黑色的痕迹,就像木炭似的令人不快。
“锅爆玉米花需要用油,这样一来成本提升了,从牲口嘴里抠出来的饲料能赚多少?零零碎碎的一点小钱,贪图这点鸡碎零钱,还要冒着风险,实在是不值得。我还是另外想办法罢!”
恩当下放弃了从事饲料深加工生意的想法,正想将平底锅里的废物扔掉,万万没想到帮厨女仆突然把右手抽出水桶,飞快地甩了甩手,犹有水迹的手指捡起一颗玉米花,放在面前端详一番后,小嘴张开咬住没有焦痕的地方,牙齿轻轻一合,就咬掉了一小块玉米花,直接咀嚼了起来。
“嗯……味道还不错!口感又香又脆,包含玉米的清甜,一点焦味可以忍受。不愧是恩少爷,就算是普通常见的食物,在你的手中也会变化出许多花样。”
恩.洛斯林轻轻点头,算是领受了帮厨女仆的奉承,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可惜,火候控制不好,否则这一锅玉米花会更加美好。算了,灵机一动的构想并没有体现出多少食用价值,这是非常考验操作者眼力和经验的活,我不是行家里手,一切到此为止罢。”
帮厨女仆敏锐的感觉,没有发现小少爷话里的沮丧,立即知道他说的话并不是出自本意,心里就将这件事惦记上了。
恩很快离开厨房,将所有失败品处理的事情交给帮厨女仆,她刚刚目送小少爷离开,肥肥胖胖的厨娘就像闹鬼豪宅里的亡灵突然出现在女仆身后。
“艾婕莉,别作白日梦了!记住你的身份,安守自己的本分,千万不要做破坏规矩的事情。就算是贴身女仆,也仅仅是伺奉少爷,让他懂得男女之间的欢愉,而不会成为少爷的妻子。”
帮厨女仆艾婕莉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如母如姐的厨娘,忍不住想开口反驳,最终还是低下头:“恩少爷肯定会分家独自生活,以他多年隐忍藏拙的心智,日后就算变成自由民,也会创出一番事业,建起兴盛的家业。我并不奢求太多,仅仅是情人就够了。”
厨娘伊萝莲也有过颜值巅峰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流连于洛斯林男爵的床榻,不过共患难的夫妻彼此之间的太紧密了,以致于没有第三者立足的余地。
再说了,身为庄园的主人,埃隆.洛斯林阁下操持并经营偌大的产业,实在是太忙碌了,以致于外出猎艳渔色的机会都没有,还得由管家安排晚间女仆用来暖床。
厨娘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很多过去的往事,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美好回忆,顿时汹涌狂泻出来,她的心里对帮厨女仆艾婕莉不由地升起同情心。
“好吧,好吧!恩少爷的确不错,看在你平时乖巧听话的份上,我会尽量给你制造机会。只是日后你发达了,记得有一个肥肥胖胖的厨娘伊莲娜,曾经关照过你,有过这点情分。”
帮厨女仆艾婕莉听了这话,忍不住破涕而笑:“伊萝莲姐姐,你在说什么笑话?我和恩少爷什么都没有,只是爱慕而已。”
厨娘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指点按在帮厨女仆的鼻子上:“艾婕莉,平时你都管我叫婶婶,现在用得上我了,就直接叫我姐姐。你啊,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妖精。看来,日后只有恩少爷才能收拾你!”
伊萝莲三句话不离恩.洛斯林,帮厨女仆毕竟脸嫩,竟然被厨娘说地满脸通红,埋头在她的怀里一阵乱拱,就像小奶猪似的。
与此同时,恢复冷静的恩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构思着自己的第一桶金,各种发财的主意涌现出来,可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还有不同世界法则迥异的约束,还需要各种实验进行调整。
“说来说去,还是没钱闹的。真是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第五百三十二章 惩罚
快到午餐的时候,庄园别墅的大钟突然敲响了,听着前后总共九记钟声,还有短号的清脆集结令,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是时候处理昨晚追捕回来的逃奴了。
恩早就在等着消息,此时听到信号,第一时间来到别墅门口,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到,随后才是管家、卫队长等庄园的重要人物,这具身体的兄长雷恩则姗姗来迟。
埃隆.洛斯林男爵阁下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亲自带队,集合所有家族成员,往囚禁在牢笼里的逃奴所在地漫步而去。
原本在田头吃饭的奴隶,被监工们带到棚户区前的刑场,命令它们统统跪在地上,观看老爷们对逃奴的处罚。
这不是没有先例,因此资深的牲口都平心静气地听命,即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肯定很恶心,它们对此根本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忍受,期待着处罚快点过去。
囚禁在牢笼里,站也不能,坐也不可以,只能半蹲半坐在里面,忍受着深夜的凄风寒雨,蒙受的屈辱还是其次,对身体的折磨才是重点,没有一个奴隶可以安心睡去,无眠地熬过漫长的一夜,又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个上午,眼睛早就布满厚厚的血丝,配合黄棕色的兽人瞳仁,快要失去理智的牲口们,简直就是一群野兽。
它们狂躁的想要摧毁一切,可是饥饿和折磨令奴隶的身体疲惫不堪,就算是滔天的怒火也没有渠道发泄出来。
一个个悬在半空的囚笼被警役们逐个放下来,抽起插梢打开笼门,埃隆.洛斯林男爵伸手示意,卫队长立即扯开中气十足的嗓子,大声喊道。
“爬出来,奴隶们!既然你们向往自由,那么就像一条狗爬出来,我会给予你们自由。”
这些牲口能够听懂人话,很快就出现第一个奴隶,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屈辱,真的从笼子里爬出来,手脚并用地样子就像断了脊梁的狗。
刚刚做完田里农活的奴隶们,感同身受地瑟瑟发抖起来,可是它们什么也没说,也不敢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否则的话被监工盯上,今天中午的饭就别想吃了,下午的活还是加倍加重。
一个个逃奴爬出笼子,还有少数几个实在没有力气,宁愿待在笼子里喘气,警役们早就想到了对付的办法,再次吊起笼子将这些懒惰的牲口直接抖落下来,吊地越高摔地越重,有个别的逃奴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嘴角甚至溢出血来。
卫队长艾诺.洛斯林履行完自己的职责,主动退了下去,接着轮到管家出面了,先是痛斥奴隶们忘恩负义的卑劣,再次声明它们的卖身契,从奴隶贩子手里买下所有权的赎买钱,完全是出于道义和仁慈。
兽人奴隶们心里顿时闹开了,这笔赎买钱其实并不多,它们在庄园里每天劳碌地干活,早就攒够赎身的钱款了,只可惜贵族老爷们从来没有兑现过一次,以致于有些牲口干活干到死,都没有获得人身自由。
“卑劣的奴隶们别忘记,安逸的庄园生活是何等的宝贵。倘若落在拥有角斗场的贵族手里,我可以以家族名义担保,没有一个兽人能够活过半年。再强的人,经历连场血腥角斗,也会筋疲力尽死在角斗场上。狂暴野兽,魔化生物,失败的炼金构装体,所有可怕的魔法造物,连同顶级猎手搜刮出来的败类、垃圾,都会被丢进角斗场,用死亡和鲜血取悦观战的贵族和愿意为之付钱的观众……”
就在大管家侃侃而谈的时候,恩脑子里灵光闪现,突然发现又有一个能够赚大钱的机会了。
成为一个将奴隶调理教导成王牌角斗士的经纪人!甚至于参与角斗士胜负场的外围赌局,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取大量的金钱。
“没准,我还能建立其属于自己的角斗士团,前往各地角斗场巡回表演,只要我训练的角斗士足够的强悍。”
直属武装势力,源源不断的金钱,拥有这两样东西,无论什么事业都可以开始了。至于角斗场这块地方,接触到的贵族可不少,是建立人脉的最佳场所,有共同语言的人很容易交心,成为一生的好友。
“嗯哼!真是个好主意,至少比锅爆玉米花靠谱多了。唯一可虑的是,进入角斗士这一行的敲门砖,恐怕要落在这具身体的父亲身上。拓荒骑士、边境守卫、白石山领主洛斯林男爵!”
恩想到这里,被一阵皮鞭声打断思绪,原来是逃奴被警役拖到行刑架上,捆缚住手脚接受最重的鞭刑,三百鞭!
“啪”地一声,浸水的鞭子凌空甩出一声脆响,抽在兽人奴隶的厚背上,瞬间炸开坚韧的皮肤,留下色彩斑斓的血印。
就算是被折磨地近乎神经麻木的牲口,受过特意加料的一鞭后,痛楚浸透骨髓,甚至深入到灵魂,疲惫不堪的身躯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力气,竟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恩仔细一看,原来是肌肉不正常的抽搐,以此缓解身体承受的痛楚,顿时心里了然明白过来。
埃隆.洛斯林男爵默不作声地端坐在马上,眼角余光留意着身边的家族成员,长子雷恩的心肠足够冷血,对于惩罚逃奴的集体鞭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狗事官兼捕奴队头领丹尼尔,也能把持地住,脸上表情毫不改色,就像他的父亲、自己的亲弟弟艾诺.洛斯林,算是被培养出来了。
唯一令男爵阁下刮目相看的是小儿子恩,既没有庄园大管家嗜血的陶醉神情,也没有卫队长的铁石心肠,只是冷眼旁观着逃奴的集体受刑,眼神里流露出的东西,就像看一群牲口,这就足够了!
“我的这个小儿子,隐藏地真够深的,以往还替犯错的奴隶求情,原来都是人前的伪装,现在才露出真面目。不愧是继承洛斯林家族血脉的后代,实在是太像我了。”
埃隆.洛斯林忽然想起妻子和罗马大公的传闻,忍不住摇头轻笑:“三百多岁该进棺材的老东西,有没有那个能力都成疑问,怎么可能和埃尔温搞在一起?更别说,两人在某种程度上,还属于直系血亲!”
罗马大公的全名很长,对外的常用名是海默尔.希德思瑞,家族赋予的名和出生地,向来是这种旧大陆顶级贵族的标配。
当然了,如果恩与罗马大公有密切的关系,身为低级贵族的埃隆.洛斯林只会更加高兴,这样一来等同于洛斯林家族与新罗马公国搭上线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将会绵延不绝。
第五百三十三章 运作
十二个逃奴都被活活抽死了,三百下鞭击不停地落下,就算是铜浇铁铸的人仙也得脱层皮,更何况体质孱弱的兽人奴隶。
有些瘦弱些的牲口,甚至被鞭打地露出血肉模糊的脊骨,由此可见庄园主洛斯林男爵的愤怒,尽管从头到尾都不动声色,实在是极度厌憎了奴隶的逃亡。
亲眼目睹过这一幕的牲口,都被贵族老爷的手段吓坏了,其中没有见过世面的兽人甚至呕吐起来,由于肚子里没货,在吐出灌饱肚子的溪水后,连清水似的胃液都翻腾出来,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干呕,刺鼻的味道被监工们嫌弃地连连鞭打。
就在这时,恩策马走到洛斯林男爵的面前,额首躬身致意后,漫声道:“尊敬的男爵阁下,关于昨晚奴隶逃亡的事情,我有一点不成熟的意见,想向你禀报。”
埃隆.洛斯林好奇地唔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恩,我的儿子,你得到我的允许了。”
恩这才抬起头,挺直腰板:“通过我多年来的观察,来自黑大陆的兽人奴隶,尽管被贬斥为野兽、牲口,却也不得不承认,它们是具有一定智慧的种族,只是文明程度不够,还处于非常原始、野蛮的层次。”
洛斯林家族许多成员曾经在角斗场见识过兽人英雄和祭司组合,反复运用辉煌战歌和邪恶战歌,全方位增强己方,同时削弱对手实力,轻易打败了一堆精锐角斗士。尽管最终死于狂暴野兽的爪牙之下,却赢得广泛的口碑,被认为是相当不错的组合。
埃隆.洛斯林男爵从心底就瞧不起兽人,不过他也不愿意否认黑大陆拥有泛文明种族的事实,于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恩看到这一幕,心里了然地明白过来,笑道:“在我看来,兽人就像旧大陆的沙漠地精,一旦沾染上文明世界的光芒,与生俱来的野蛮就会爆发出可怕的潜力。”
尽管旧大陆的风风雨雨早已被遥远的距离这座天然屏障隔绝开来,不过来自旧大陆的贵族内部都流传着沙漠地精帝国的可怕传说。
当初,若不是贵族们察觉到覆亡的危机,摒弃前嫌联起手来发起东征,又通过契约从恶魔和魔鬼身上学会威力无穷的魔法,阻挡住地精帝国精锐骑兵的侵袭,并将他们打退到沙漠上,恐怕所有贵族都会彻底凋零。
埃隆.洛斯林也是出身自一个大家族的旁支,知道不少新旧大陆的秘辛,或许是自己出任边境守卫的缘故,对于小儿子的话很有感触:“不错的观点,继续说!”
恩受到鼓励,笑道:“团结成一块铁板的兽人,即便是低贱的奴隶,也会变成棘手的麻烦。尽管我们并不在意,可是时不时出现昨晚的逃亡事件,迫使我们今天不得不当众处罚,实在是太浪费了。因此我提出的建议,就是将这些牲口分化处理,在内部制造对立,使得它们无法抱团。”
这一下,不仅是洛斯林男爵,就连其他家族成员都露出好奇的眼神,狗事官兼捕奴队头领丹尼尔甚至上半身往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建立深入人心的威望,不一定全凭血腥的处罚,譬如赏罚分明,体现出绝对公正,就能将兽人奴隶分化开来。”
“逃奴受到惩罚,昨天晚上发现并第一时间检举,惊动警役敲响大钟的奴隶,可以给予一定的奖赏。或是免除部分重活,吃饭的时候多一把饲料,或是给这些听话驯服的牲口配对,组建奴隶的家庭。稍微倾斜的对待,想必会树立起典型榜样。”
在场的洛斯林家族成员都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的一群人,听到二少爷的解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最后,舌头都说干的恩补上重磅一击:“我们人类的统治术,也可以用在兽人奴隶头上。我记得有贤哲说过,不必担心分配不多,只需担心分配不均;不必担心子民太少,只需担心不安定。反过来设想,分配不均必然导致对立,动荡不安定的生活,必然引导奴隶屈膝服从。这就是统治术的精华,巧妙的运用就在上位者的心里如何把握尺度。”
埃隆.洛斯林男爵听完这番话,忍不住哈哈大笑,右手拍打着马鞍,连说了三个好,对于平日里没有怎么教导的小儿子,可以自行领会出治理领地的精髓,其中蕴含的智慧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潜力无限的小儿子,辅助更加强势的兄长,现在看不出来,日后肯定会出现矛盾。正如恩刚才所说的那样,分配不均必然导致对立,内耗就会不期然出现。
这样一来,对于需要扎实根基的洛斯林男爵领来说,实在是不可忍受。于是,放恩分家出去独自生活就成为必然的选择,不能白白浪费他的潜力,毕竟女仆长海伦丽早上秘报,恩有很好的魔素亲和力,那就是具有不错的施法天赋。
瞬息间,埃隆.洛斯林男爵的脑子转地飞快,心里却颇为欣喜,看着小儿子恩,暗道推荐信必须开始准备了。
至于能否敲开法师塔的门,投入哪一位魔法师麾下学习,这就得看洛斯林庄园准备的学费了,肯定又是一笔不菲的金钱。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恩.洛斯林已经体现出自身的价值,通过追猎逃奴事件,证明自己无愧于洛斯林家族成员的身份,更难得的是没有挑战兄长的继承权,分家出去的意愿相当强烈。
“恩,我的儿子,我很满意你提出的建议。赏罚公明出自上位者,分化奴隶势在必行。不过,这件事不用你来办,交给雷恩和管家就可以了,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雷恩.洛斯林心里一喜,立即大声应命,看着人前侃侃而谈的亲弟弟,感觉十分复杂。反倒是管家,因为恩无法威胁到他的位置,态度表现地相当不错,躬身领受洛斯林男爵的命令,同时向小少爷额首致意。
恩的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微笑,虚伪地就像老牌贵族,这就让洛斯林男爵的心里的歉意更浓了,原本打算缓几天,现在却已经迫不及待了。
“恩,我的儿子,据女仆长说你有不错的元素亲和力,这种天赋很不错,不能轻易浪费掉。我们洛斯林庄园,也是时候培养出一个魔法师了。”
洛斯林男爵的话,有如突如其来的一场大地震,震地家族成员心旌摇曳,顺位第一继承人雷恩.洛斯林却不惊反喜,对自己构成一定威胁的弟弟,终于要被踢出庄园,待在冷清枯寂的法师塔里,徜徉在魔法的知识海洋里,再也无法成为一个贵族。
所有人都看着当事人,恩.洛斯林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尊敬的父亲,这是我的荣幸!”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一鸣
中午时分,埃隆.洛斯林男爵当众承诺,丰盛的午餐刚刚结束,就雷厉风行地实行了。
或许洛斯林庄园真的需要培养一位魔法师,恩只是适逢其会罢了,正好赶上这个时机。
没过多久,送信人骑着快马“飞毛腿”冲出洛斯林庄园,恩瞧着方向分明是小石城,仔细想了想,立即明白过来。
洛斯林男爵肯定早就提前布局,打通了法师塔的人脉,如此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履行自己的承诺,准备将小儿子送进法师塔求学。
“我记得,小石城有一座巨岩法师塔,属于土系魔法师本杰明.巴顿所有,他的几个弟子在改变地形方面卓有成就。治理泥浆沼泽、滩涂湿地,为小石城增加了数百公顷的可用耕地,受到广泛的欢迎和尊崇。”
恩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毕竟法师塔对于贵族来说还比较神秘,魔法师的圈子一向排斥外人,为的是保持自身的独特地位。
可是,在贵族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南方,无论是法师塔还是魔法师们,都无法彻底独立自主,多多少少还是与周边贵族搭上关系,联姻的手段最常见,也是最好用的一种。并且,魔法师的出身往往也会倾向于招募贵族家庭没有继承权的子女作为弟子。
这是一贯以来的传统,算得上是南方贵族主干延伸出去,发育地最好的分支,其中结出的累累硕果,最后还不是贵族在享用,尽管只限于顶尖大贵族,却也足以令人欣慰。
比如在年寿将尽时,通过特定仪式,将贵族垂垂老朽的身躯转化为阴影生物、元素生物等,随着时间地沉淀,变成大贵族的王牌守护者,增强家族的底蕴。
据说,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来自旧大陆的老家伙,实力强大到突破凡物的界限,成为荣耀的“半神”,拥有一人敌国的伟力,其完美体形和具有的神性甚至堪比黄金时代的英雄。
话说回来,洛斯林男爵的面子很好使,或许与提前布局有关,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送出去,小石城的巨岩法师塔就敞开了大门的一条缝隙。
本杰明.巴顿大师不会亲自理会这种小事的,负责出面检验的魔法师是他的亲传弟子,“黑色淤泥”关纳德。
他不仅是一位沼泽生态学专家,还在驱使淤泥生物方面有特殊的见解,拥有一头巨型淤泥怪作为宠物,时刻保护着自己不受试验反噬的危害。
原本关纳德阁下还在忙碌着自己的试验,不过材料刚好用尽的缘故,不得不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在得知洛斯林庄园有一个元素亲和力很高的小贵族后,趁着法师塔采买去补充试验材料的空当,特意前往洛斯林庄园一行,准备就近检测,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确认。
为了迎接这位资深的魔法师,洛斯林庄园收到消息反馈后就立即动了起来,按照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魔法师食谱,准备了一桌堪称盛宴的晚餐,以此表达洛斯林家族的诚意。
恩也被管家提点,抓到大厅里接受严苛的礼仪训练,尤其是针对魔法师的礼节、回答,甚至连天赋测试好坏都演练了几遍。
女仆长海伦丽因为向洛斯林男爵阁下秘报过,成为直接的第一担保人,可是洛斯林男爵阁下有点不放心,决定亲眼目睹何为元素亲和力。
恩也是被围着自己团团转的仆人弄地心头火起,尽管极力克制住,可是当他开始有规律地吐纳呼吸后,尤其是微调过的冥想法,周围到处都是的魔法元素开始活跃起来,尤其是四大主元素,狂呼着蜂拥而来,源源不断地冲入体内,甚至引发虹吸效应。
对魔法有基本见识的洛斯林家族成员,看到这一幕后心情都极度震撼,还是狗事官兼捕奴队头领丹尼尔按捺不住,喃喃自语地说了出来。
“这就是恩的元素亲和力?如此惊人的场面,他不会是魔法女神特里维娅的私生子吧?”
绚烂若星河漩涡的元素虹吸效应,以恩.洛斯林的身体为核心,构成完美和谐的统一元素场,第一时间令大别墅里的魔素灯全部应声熄灭,整个人如同漆黑深夜里的萤火虫那样的鲜明出众。
正因为如此,其他家族成员才没有对丹尼尔.洛斯林的话有所反应,魔法女神特里维娅的私生子也未必拥有恩现在展示出的高度亲和力。
这样惊世骇俗的场面太过于震撼,以致于埃隆.洛斯林男爵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小儿子是不是真的和罗马大公有密切的关系。
想到这里的时候,洛斯林庄园的主人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夫人,毕竟是多年夫妻,默契之深根本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可以了。
埃尔温.希德.洛斯林看出丈夫的疑惑和眼底的震惊,不过令她感到恼火的是,洛斯林男爵竟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忠贞了,难道自己会舍弃尊严,无视世俗的偏见,去亲近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吗?
罗马大公海默尔.希德思瑞的确驾临过洛斯林庄园,那还是十五年前的事情,试图捕获绿斗篷森林的王。
可惜黄金狮子莱茵敏锐地察觉到危机,躲在要塞似的巢穴里死活不肯出来,耽搁不起时间的罗马大公不得不黯然离去,前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是由自己出面负责招待。
罗马大公醉心于捕获传奇生物,就算自己曲意逢迎都根本没有机会好罢!
更何况,海默尔.希德思瑞大公的影子里藏着宠物潘恩,三分之二恶魔,三分之一是人的魔法造物,永远警惕的忠诚卫兵,即便是睡觉时候都睁开一只眼睛的可怕魔物。
再说了,自从受过贴身侍女的刺杀,罗马大公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接近过女色了。那么大的年龄,恐怕连深渊魅魔都无法唤起海默尔.希德思瑞的拽根。
于是,埃尔温.希德.洛斯林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再也不看这个脑子里哪条神经搭错线的糟老头子。
洛斯林男爵立即回过神来,凭着多年的夫妻情分养成的默契,他当然知道妻子对爱情尤其是对自己的忠贞,可是小儿子恩如此杰出不凡,已经超过一个边境男爵家庭的局限,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有所怀疑。
毕竟洛斯林家族的血脉往上推延,即便是主干都没有在魔法方面有所建树,究其根源处的祖先,也不具有主神级别的血脉,仅仅是次级神而已,普通的川林一系,河神之女俄诺涅。
第五百三十五章 访客
不知道过了多久,恩.洛斯林的冥想再也无法提升精神力后,四系主元素和谐共鸣的效应渐渐消退,绚烂如星河漩涡的场面也跟着黯淡下去,有如退潮似的恢复平静。
埃隆.洛斯林男爵再无疑惑,看着小儿子恩展现出来的高度元素亲和力,源自血脉联系的直觉,内心已经接受了事实。
就在这时,男爵阁下突然有所发现,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一团灰黑的影子,而且就在别墅外面。还好他知道领地的卫兵训练有素,绝对不会放纵可疑的陌生人进入庄园核心区域。
再则,小石城巨岩法师塔的客人,黑色淤泥关纳德受到邀请,即将抵达洛斯林庄园,没准出现在门外的影子,就是这位魔法师阁下。
“我们有客人到访了。艾诺,我的卫队长阁下,就由你出去看看吧。”
艾诺.洛斯林骑士眉头皱起,他的灵觉不会如此迟钝,有陌生人出现都没有发觉,或许是刚才被小侄子恩.洛斯林的高度元素亲和力震到了,才会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
于是,洛斯林庄园的首席骑士,立即迈开大步走出去,刚刚跨出大门,就看见一身灰色法师袍的陌生人,眼里的惊讶还未消退,瞳孔长时间放大,至今都没有恢复原状。
艾诺.洛斯林骑士的目光转移到陌生法师的胸前,看见中间别着一枚塔状徽章,背景是白银四叶草,顿时心里了然明白过来,断定来者是小石城的巨岩法师塔的人。
“初次见面,尊敬的黑色淤泥关纳德阁下,受人尊崇的本杰明.巴顿大师的身体还好吗?”
陌生的访客褪下兜帽,露出漆黑如墨的披肩长发,向守卫边境的骑士额首致意:“初次见面,勇猛的艾诺.洛斯林骑士阁下,老师的身体向来很好,非常感谢你的关心。”
洛斯林男爵的弟弟,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侧身,伸手,做出延请入内的姿势:“关纳德阁下,非常抱歉,没有提前在男爵领边界亲迎,您的到来使洛斯林庄园蓬荜生辉。”
“黑色淤泥”笑着摇摇头:“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没有派出使者提前通知,就贸然进入洛斯林庄园的核心区域,这实在是有失体面。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刚才我亲眼目睹的一幕,已经深深地刻印在我脑海里。想必,巴顿老师也会很高兴,能够收下拥有如此超凡天分的弟子。”
艾诺.洛斯林骑士早就知道会这样,不过从关纳德阁下口中听到,心里还是很高兴,少许不快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毕竟是来自巨岩法师塔的直系魔法师说的话。
他原本以为小侄子恩开后门走捷径进去,不过是法师学徒而已,万万没想到会变成本杰明.巴顿大师的亲传弟子,这实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收获。
当黑色淤泥关纳德阁下走进洛斯林庄园别墅后,艾诺.洛斯林骑士亲自为家族成员介绍这位不速之客,而这位巨岩法师塔的魔法师,承认刚才亲眼目睹恩的高度元素亲和力,已经不需要任何天赋测试,顿时引起在场众人的惊呼。
事后,埃隆.洛斯林男爵私底下向卫队长,自己的亲弟弟抱怨过领地的防护,竟然被一位魔法师偷偷溜进来而没有发现,甚至没有触发任何反魔法师的警戒,肯定在整体防护方面出现了漏洞或者缺陷,需要进行一次全面的调整。
这是后话暂时不说!恩.洛斯林对黑色淤泥关纳德阁下提前莅临并不在意,自己有没有料自己清楚,巨岩法师塔担心的问题,恐怕是纠结在边境贵族造假,往自成一体的魔法师阶层掺水。
这实在是多虑了!恩相信只要展露出自己的一部分真实面目,无论哪座法师塔都不会拒绝天赋如此高的学徒。
事实证明,黑色淤泥关纳德阁下的确被震到了,原本打算提前到来,暗中窥视候选人的天赋,一旦发现资质不足就拂袖而去,当作从未来过洛斯林庄园,结果却被前所未见的一幕打地找不着北。
于是,正是因为恩.洛斯林在人前展现出自己的超凡天赋,巨岩法师塔的不速之客,与洛斯林家族成员气氛融洽,宾客双方就恩.洛斯林未来的前程展开了各种浮想联翩的想象,随后将友好和谐的氛围转接到晚宴。
觥筹交错的场面非常热闹,素菜、水果为主的清淡菜单令关纳德阁下很是满意,对添加鲜花精华的蜂蜜酒更是赞不绝口。
负责晚宴的管家趁机提议为巨岩法师塔提供此类酒水,结果却被“黑色淤泥”委婉地拒绝了。
“巴顿老师很重视法师的戒律,喝酒后醉醺醺的感觉容易上瘾,被视为禁止接触的饮品。在巨岩法师塔里,有的只是清水,面包和菜叶,水果都比较少。毕竟再多的金钱都不够魔法试验的消耗,能够节省就尽可能的节省,这就是法师之道。”
恩对此早有预料,在他看来法师塔就像隐居潜修的炼气士,个人需求被压制地很低,满足身体的日常基本需要就够了,大部分的精力和财富,都被用在修行方面。
“尊敬的关纳德阁下,我并不是锦衣玉食的王公子弟,身为边境贵族的后代,我知道艰苦朴素是怎么回事。为了学会魔法,不断条件多么艰苦,我都能承受地住。”
本杰明.巴顿大师的亲传弟子看到贵族少年眼里的坚毅,蓦然想起当初的自己,结果被老师一眼看中,带到巨岩法师塔开始学习。
回首往事,自己坐在恩.洛斯林的位置,面对温和慈悯的本杰明.巴顿大师,得到人生的第一个肯定。
想想如今的现状,自己却是坐在老师的位置,看着一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限的弟子,内心的震撼以及淡淡的妒忌,顿时慢慢地消散一空,感觉到达瓶颈的精神力略微上涨。
“原来我的内心还没有彻底澄净,一直无法触摸到大师的境界,难怪巴顿老师会让我出来走一走,估计早就预见会有转机出现。谁能想到,土系魔法师本杰明.巴顿大师,还兼修了星相,是个相当高明的占卜师。”
想到这里,黑色淤泥关纳德笑道:“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晚宴结束后,恩.洛斯林,你尽快收拾行李,趁着天色还早,随我尽快赶往小石城,巴顿老师一定会很高兴的。”
恩.洛斯林对此并不意外,反倒是洛斯林家族成员,多数人都震惊不已,尤其是“交情”还不错的丹尼尔.洛斯林,心底暗呼怎么这么快。
不过魔法师都是珍惜时间的一群怪人,催促地如此急忙,肯定是因为恩.洛斯林的天赋太好了,担心会出现意外。
埃隆.洛斯林男爵看到小儿子转头过来,嘴里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什么,他当下明白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恩.洛斯林慢慢站起,欠身施了一礼:“那就麻烦关纳德阁下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离别
准备离开生养自己的家园了,恩谢绝了女仆将自己所有衣物收拾起来的大包裹,只是抽取其中两套换洗衣服就算是做好准备了。
往日里不怎么打交道的家族成员,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过来道别。恩不厌其烦地应付着,脸上还是淡淡的微笑,只是时间长了,笑容都有些僵硬。
最后轮到真正的家人,这具身体的兄长雷恩,伸手抚平了恩脸上**的笑容,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互相打量对方,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尤其是雷恩.洛斯林,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天真可爱的弟弟,如今爆发出来的潜力,小小的洛斯林庄园竟然也容纳不下,以前还担心恩会威胁到自己的位置,现在这样的想法已经彻底抛诸脑后。
恩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还是采取主动的态度比较有利:“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能安心睡觉。身为洛斯林家族的继承人,必须谨记我们是边境领地,忠诚的守卫,时刻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威胁。”
雷恩.洛斯林听了这话有点想笑,原本应该是他说的话,没想到竟然被弟弟抢先说了,他故作凶狠地瞪了恩一眼,随即真的笑了出来。
接下来道别的人,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埃尔温.希德.洛斯林,有孕在身的贵族妇人,看着一脸平静的小儿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出于女性毫不讲理的直觉,她想要试探一番。
恩.洛斯林看穿了母亲的心事,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据说贵族的血脉在传承数代后,会在触发某个契机的时候,出现罕见的返祖现象,血脉浓度急剧提高,至今都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我也想不出理由,脑子里多出很多记忆,似乎都是与旧大陆有关。”
埃尔温.希德.洛斯林夫人听了这话,心里知道此事并非传说,暗中松了口气,自行为小儿子的变化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祖先的荣光在你的体内复苏,你得小心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恩.洛斯林终于露出苦笑:“尊敬的夫人,你担心的事情很可能早就发生了。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埃尔温.希德.洛斯林夫人忍不住追溯自己的血脉,除了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罗马大公海默尔.希德思瑞殿下,是否还有哪位祖先拥有超凡的施法天赋,结果自然是没有,不过这个消息必须尽快上报给自己出身的母族希德思瑞家族,尤其是来自旧大陆的主干。
恩.洛斯林目送脚步匆忙离去的母亲,等候了片刻没有看见埃隆.洛斯林男爵前来,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想必刚才的解释也让父亲释怀了。
离开的时候终于来了!恩.洛斯林斜背着简单至极的行李,在家族成员的目送下,来到庄园别墅的门口。
黑色淤泥关纳德阁下正在与洛斯林男爵寒暄,讨论着捐款资助巨岩法师塔修缮等事宜,贵族就是贵族,开后门走捷径也能如此清新脱俗,谈什么学费多少钱是很粗俗的话题,俩人聊聊捐款、慈善事业,是多么的体面,符合世俗对贵族的期待。
当然了,贵族的钱一个铜子都别想落在平民的头上,完全是为了给自己的后代铺路而已。尤其是在权利无法发挥明显作用的时候,一笔丰厚的金钱,完全可以购买到更加优质的教育资本,确保平民和普通中产阶层的后代,永远无法跻身进入上流社会。
贵族内部封闭,对外排斥,自成一体的小圈子,外人是永远无法进入的。唯一有可能走的魔法师之路,只不过高昂的费用足以裆下大部分人。
唯一可虑的是,真有暴发户花地起钱,可是一句资质不够,就能打发掉这些心有不甘的一小撮人,彻底关闭上升渠道。
对于贵族来说,所有阶层按部就班,所有人安守本分,就是最好不过的秩序,可以将自己的权势、财富世世代代地永远传承下去。
倘若在无神、无魔法的世界里,这样令人绝望的体系,早就被占据多数的底层人民联手推翻了,可是掌握权势的贵族,凭藉拥有的绝对力量,镇压下一切反叛势力,牢牢地维持着令人窒息的格局。
遥远的天际,暮日余晖还有一抹绚烂留驻时光,恩.洛斯林与家人挥手道别,骑着小马驹跟随黑色淤泥关纳德阁下,踏上前往小石城的路。
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恩已经作出不下数百次的推演,总是因为情报不够、资料不足,而得出错误百出的答案,或许只有深入了解这个世界,搜集广泛的人文地理常识,才能真的开始布局。
科学和魔法迟早会决出胜负。蒸汽机和炼金构装体孰优孰劣,会在战场上分出高下。至于科学武装起来的工厂主、资本家,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南下,向贵族发起挑战!
“嗯哼!魔法元素越用越少是历史的潮流,新大陆北方的魔素浓度降低,导致科学的崛起就是最好的征兆。”
“随着全面战争的爆发,剧烈的消耗会导致南方的魔素浓度降低甚至消失。我都能按照历史惯性预见南方的失败,种植业经济庄园体系的崩溃和坍塌。”
“可惜,我是南方人,断然不会允许失败的出现。趁着还有一搏之力,南方应该主动进攻,将科学的火种彻底掐灭才对!”
“可惜,臃肿不堪的贵族议政体系既低效又无能,在覆亡危机当头前,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换句话说,我要成为诸神之鞭,抽打着散乱不堪的贵族战车加快运转起来,先完成战争准备,甚至先发起进攻。”
“当然了,在此之前,我必须获得压倒性的力量和超然的地位。”
想到这里,恩.洛斯林的目光随即投向远方,灯火暗淡的小石城,巨岩法师塔的轮廓若隐若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