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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子下     猎户出山txt下载     猎户出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1章 墙倒众人推

    看着远处走来的陆山民,弥勒佛男子心中微微震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他迈出的步子和微微摆动的手臂,他走路的姿势很随意,没有龙行虎步,也没有昂首挺胸,甚至是看上去有些散漫。

    但是,却莫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

    哪怕弥勒佛男子见惯了京城的大场面,也心生一丝不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想从中找到那一丝不安的源头,但始终不得踪迹。

    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报之一撇,很寻常的一看,心中那一丝不安更甚。

    转头看了眼王元开,后者面带微笑,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异样,再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陆山民,还是之前那个陆山民,刚才莫名而来的不安又莫名的散去。

    “哈哈哈、”英俊男子笑呵呵的迎上去,一手扛着球杆,一手搭在陆山民肩上。

    “这个高尔夫球场很偏僻,不像城里人山人海,山民兄弟,你太冒失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投资岂不是都得打水漂”。

    陆山民笑了笑,“别说现在没人杀我,即便有,能留住我的人也不多了”。

    “这么自信”?

    “这点自信都没有,哪敢与几位合作”。

    英俊男子哈哈大笑,“元开兄,我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王元开上前走出几步,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面带喜悦的点了点头,“人最难得的是每逢大事有静气,你现在的状态比之前更好”。

    陆山民笑了笑,开玩笑的说道:“压力是前进最好的动力,如果有一天我真能攀上高峰,一定得好好感谢一路上形形色色的拦路虎”。

    弥勒佛男子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压力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那得看对谁,对你来说是助力,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即使要不了命也得被压疯,所以说什么危机即是转机之类的话,都是些正确的废话。能扛住的人不需要听,扛不住的人听了也没用,你很不错,属于前者”。

    陆山民看向这个长相和睦,说话却老是冷冰冰的大胖子,突然觉得以前小看了他。

    “所以你们可以放心跟我合作”。

    “听元开兄说你父亲选择了放弃”?

    “他现在说了不算”。陆山民微笑着说道。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不喜欢陆山民的笑容,太过自然放松,不像一条狗该有的笑容。

    “据说你一向重情重义,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孝义两难全,那么多为我死去的人,岂是一个消失几十年的人出来说句话就一笔勾销的人”。

    王元开微微摇了摇头,“山民,现在和之前的情形不同,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说着看了一眼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你放心,即便你现在选择放弃,我担保他们不会找你麻烦”。

    弥勒佛男子眼皮跳了一下,而后猛的瞪大眼睛,“王元开,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不负责任了吧”。

    英俊男子也咳嗽了一声,“哎呀,好不容易找到件好玩儿的事情,现在正在兴头上啊”。

    陆山民笑了笑,“元开兄,我们山里人最讲诚信,一口唾沫一个钉。你们为我甘

    愿冒这么大的风险踏入进来,我又怎么能让你们空手而归”。

    王元开无奈的苦笑一声,“我就知道劝不住你”。

    英俊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陆山民的肩膀,“这才对嘛,钱不钱不重要,我最讨厌不讲诚信的人”。

    说着压低声音说道:“山民兄弟,大家同心协力干大事,最重要的就是敞开心扉,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陆山民笑了笑,“既然都说了要敞开心扉,自然是有问必答”。

    “嘿嘿,痛快”!“山民兄弟,我一直有个疑惑,你到天京来的时间并不长,你是怎么认识韩瑶、魏无羡、吕松涛、田衡以及元开兄等人的”。说着眨了眨眼,“你可千万别说是机缘巧合”。

    “当然不是”,陆山民坦然的说道,“我早在来天京之前就派人进入天京,他们有针对性的帮我收集了大量豪门贵胄子弟的信息”。

    陆山民歉意的看着王元开,“元开兄,实不相瞒,早在魏无羡带我去一品阁之前,我就知道你”。

    王元开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道:“我早猜到了”。说着顿了顿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像我这种向来低调的落魄子弟,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嗯,我也很好奇,要知道我们这些人的信息,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如果不是圈内人或者有很强洞察力的人,哪怕是对面而过也发现不了”。英俊男子接着说道。

    弥勒佛男子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淡淡道:“听说你在东海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想不到也有这样的高人”。

    陆山民神色平静,淡淡一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陆家与你们相比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门小户,但好歹曾经也短暂的阔过,我想是有人暗中相助吧。而且,不管是影子也好,还是戮影也好,这两方把我当棋子过招,背后又怎么可能毫无动作,不正面出面,这些事情上动动手脚到不是不可能”。

    王元开三人对视一眼,刚才的一番试探是想印证一下当年给他讲故事的那人,不过听陆山民这么说,更加印证了那人与陆山民没有关系。

    “山民兄弟,我们并不是怀疑你,请你别介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元开兄,你为了我付出得已经够多了,这么说叫我情何以堪”。

    弥勒佛男子撇了陆山民一眼,“既然做了决定就放手去做吧,记住,你很值钱,别死得太早”。

    陆山民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搅各位打球了”。

    “我送你一程”。王元开将球杆扔给英俊男子,和陆山民肩并肩走去。

    英俊男子挥了挥手上的球杆,说道:“你刚才怎么了,眼神有点反常啊”。

    弥勒佛男子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淡淡说道:“他是一头猛虎,一头懂得蛰伏隐忍又不失傲气的猛虎”。

    英俊男子抿嘴笑道:“不是猛虎又怎么有资格站在我们面前说话”。

    “你不觉得他与我们不是一类人”?

    “胖子,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他是什么出身,我们是什么出身,能是一类人吗”。

    “我不是指出身”。

    “那你是指什么”?

    弥勒佛

    男子眉头微皱,“我们爱财惜命,但他偏偏不屑一顾。爱财惜命的人,用利益可以诱惑,用生命可以威胁。但这两条绳子拴不住他,这样的人最难掌控。我不喜欢这种人”。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这种人啊,又讨人喜又讨人厌,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他了”。

    弥勒佛男子转头看向英俊男子,“原来你早就打定了卸磨杀驴的主意”。

    英俊男子耸了耸肩,“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不要钱不要命的人难控制,我再喜欢也没用啊,人不能感情用事吧”。

    “想杀他不容易,等到时候就晚了”。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所以啊,我们现在就得开始做准备啰,在给他铺路的同时,该挖坑的挖坑,该拆桥的拆桥”。说着猛力的挥出一杆,将脚边的高尔夫球打入树林之中。“总之呢,要让他有去无回”。

    弥勒佛男子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相比之下,还是吴峥更讨人喜欢”。

    “啧啧,那家伙看着就讨厌,不过呢,胜在有野心有追求,目标单一纯粹,不像陆山民这小子这样情感复杂难以掌控,哎,果真是世事两难全啊。喜欢的不能留,讨厌的却不得不留”。

    弥勒佛男子从精致古朴的雪茄盒里取出一支雪茄点上,“我现在担心的是王元开,自从接触上陆山民之后,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

    “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一个能够把野心和**掩藏得大佬们都看不出来的人,我们能看到想到的,他会想不到”?“我现在反而担心的是陆山民这小子是否看穿了王元开”。

    弥勒佛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太高看他了吧”。

    “我们可以看不起人,但绝不能小瞧了人。你忘了刚一见面他说的话了吗,压力是推着他前进的动力。我们虽然天生.asxs.高,心智和见识比他早熟和宽广得多,但是,扪心自问,我们经历的生死和挫折有他多吗?一次次死中求生,就算是块顽石也打磨得光滑圆润了”。

    弥勒佛男子深吸一口雪茄,“你刚才不是也说王元开的城府极深吗”?

    “所以啊,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们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别人的事情操心也没用”。

    王元开将陆山民送到会馆门口,淡淡道:“他们这样的人心气极高,免不了要受些气,你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王哥,你放心吧。放在以前,我早就甩头走人,但是现在,我的棱角早已被抹掉了”。

    王元开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外表抹去了,骨子里还是一样。不过这样很好,华夏哲学的精髓就在‘外圆内方’四个字,你是展现得淋漓极致了”。

    “王哥你过奖了,我这边很快就会有动作,你们这边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王元开点了点头,“你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已经整理出了一份关键人物的名单,都是各部门的要员,他们手上都多多少少掌握着四大家族的一些可左可右的资料,只要这几家出现倒塌的迹象,他们就会没有那么大的顾虑,到时候凭着我们三个的身份,再运作一番,不过就是墙倒众人推的事情了”。

第1362章 怎么算?

    盛世华庭,是晨龙集团旗下最大手笔的房地产项目。

    六十层的大平层,坐落于寸土寸金的松浦江边。

    住在里面,低头可看松浦江涛涛江水,抬头可见东方明珠熠熠生辉。价格之高,令人咂舌。恐怕连怀揣上亿的亿万富翁也只能望而却步。

    胡惟庸刚搬进这里,四百平米的顶楼大平层,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览东海繁华。

    点燃一根烟,品着一盏茶,细细的品着烟草和茶叶杂糅而成的味道,莫可名状。

    打拼了一辈子,不过也只是挣得个衣食无忧。

    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经打算把原有的几间酒吧和几家茶楼交给胡明打理,而自己可以钓钓鱼,打打牌,过上闲适的退休生活,哪曾想老了老了临了临了,却迎来了人生最辉煌的巅峰。

    人生最大的奇妙之处就在这里,在你孜孜以求的时候,撞破脑袋也求而不得,偏偏在你无所求的时候,却得到了比梦想中更多的东西。

    这一切,都源于民生西路午夜烧烤店那个少年。

    莫欺少年穷,古人诚不欺我也。

    相比于胡惟庸安之若素的坐在落地窗前抽烟喝茶,他的老婆刘素华就激动得坐不住了。

    虽然他们家从来都不是穷人家庭,但也远远算不上大富大贵,原本大半辈子习惯了的小康之家在短短几年时间变成了真正的富豪,内心的冲击还是不小。

    至少,她从没幻想过能住在东方明珠塔对面。

    刘素华一间房一间房的看,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笑容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快六十岁的年纪,做着饭还哼着歌。

    听到厨房里隐隐传出来的歌声,胡惟庸也是微微一笑。

    门口传来门铃声,不等胡惟庸起身去开门,刘素华已经健步如飞的从厨房走出,一边喊喊着来了,一边一路小跑。

    胡惟庸起身,整了整衣服,自从胡明去了江州,一年顶多见两三次面,今年快过年来了,还是第一次。

    房门打开,一袭黑色风衣,里面套着灰色羊绒毛衣和白衬衣,镶着金边的领带。

    头发一丝不苟,双目炯炯有神,走路龙行虎步。

    曾经那个叛逆的问题少年,如今已是改头换面。

    他发自内心的感谢陆山民,自己怎么样无所谓,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胡明。

    “爸”。胡明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喊了一声。

    胡惟庸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落地窗前的椅子。

    刘素华溺爱的摸了摸胡明的脸颊,接过他手上的大衣。“先坐会儿,妈妈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胡明笑着点了点头,抬脚走向落地窗,一路上,扫了一眼看似古朴,实际上豪华奢侈的新房。

    “还满意吧”?胡惟庸重新坐下。

    胡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透过玻璃窗,正对面就是亮着耀眼光芒的东方明珠塔。

    “爸,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上这个

    格调了”?

    “本来就喜欢,只是奋斗了一辈子没机会而已。当然,我现在年纪大了,其实也不太喜欢热闹繁华的地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婚房”。

    胡明笑了笑,“太早了吧”。

    “不早了,也不小了”。胡惟庸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尝尝,特供茶,外面买不到的”。

    胡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直皱。“我还是喜欢喝酒”。

    “喝酒激义气,喝茶养静意,以后多喝点茶,少喝点酒,对你有好处”。胡惟庸放下茶壶,淡淡的说道。

    胡明不置可否,放下茶杯,双眼紧紧盯着胡惟庸,许久不见,两鬓的白发更多了,额头的皱纹也更深了。同时,那眉宇间的城府也更深了,让他隐隐觉得有些看不懂。

    “爸,听说最近东海不平静”?

    “在家里就应该多聊聊家事”。胡惟庸撇了胡明一眼,缓缓的喝了口茶。

    “您知道我是个急性子”。

    “该改改了,太急容易出错”。

    见胡惟庸漫不经心的样子,胡明没有再问,但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父子俩安静了很久,胡惟庸开口道:“除了工作上的事,就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这个当爸的聊了吗”?

    “对于我来说,晨龙集团的事,山民哥的事就是家事”。

    “相比于之前,现在已经平静了很多”。胡惟庸开口说道,算是回应了之前胡明提的问题。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胡明声音有些低沉,显得忧心忡忡。

    “太平要么是打出来的,要么是花钱买来的,总之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胡惟庸摩挲着手里的紫砂壶,看着窗外。“这得看陆山民怎么选择”。

    胡明转头看着胡惟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着一抹复杂的异色。“您觉得怎么选是正确的”?

    胡惟庸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胡明的眼神,“他或许骗得了天京那帮人,但却瞒不了我,我是亲眼看到他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世间攘攘皆为利往,世间熙熙皆为利来,而他偏偏是个怪胎。作为一个商人,不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但是,他却取得了很多合格商人无法取得的成就”。胡明眼里透着些许热烈的光芒。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对于那些一门心思谋权谋利而不得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讽刺”。

    “山民哥说过,路在脚下,终点在前方,再聪明的人都无法看到遥远未来的结局,唯有一步步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当某一刻抬起头时,或许就是柳暗花明的那一村,他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并不偶然,而是必然”。

    胡惟庸看着胡明沉稳而坚毅的表情,内心颇为欣慰,不知不觉,儿子已经成熟了。

    “他这样的性格秉性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大量志同道合的人,是典型的创业型人格”。胡惟庸弹了弹烟灰,话锋一转,“但是,不适合守业。创业难守业更难,这绝

    不是一句空话。这些年,在外人看来,晨龙集团发展迅速,实际上只有我们自己清楚,这些年的修修补补苦苦支撑,这一路走得甚为艰难”。

    胡明脸上稍微露出一抹不悦,“这些年我也看了不少书,有句话我非常认同”。

    “什么话”?胡惟庸淡淡的看着胡明。

    “创业一直在路上,守是守不住的”。

    胡惟庸眉头皱了皱,随即又笑了笑。“基本盘都守不住,何谈创业”。

    胡明摇了摇头,“回顾晨龙集团从创业之初到现在,哪一次不是生死攸关绝处逢生,正是这些所谓的生死关头,才助推集团一次次蝶变”。

    “这一次不一样”。胡惟庸转过头。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你一个人吧”。胡明的声音有些许颤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之前几次电话通话,他就隐隐察觉到胡惟庸有些异样,这才决定亲自回来一趟。

    “轮番大战,人心思安。现在的晨龙集团,早已不仅仅是民生西路出来那帮人的晨龙集团。发展到现在,牵扯到的利益,也不仅仅是民生西路那帮人的利益”。

    胡惟庸吐出一口烟雾,喃喃道:“现在的晨龙集团很大”。

    “您也是民生西路出来的人”。胡明眼睛瞪得更大。

    胡惟庸摇了摇头,“阮玉、陆霜、白强他们才是民生西路出来的人,我们俩算是他走出民生西路的过渡派。集团现在的高管以及后来的股东,他们是另外一派。这些年陆山民惹出的事儿,弄得他们战战兢兢魂不守舍,一直以来,我都帮着民生西路一派压着他们,但是这一次、、”。

    胡惟庸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这一次,你打算与他们同流合污”。胡明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

    胡惟庸内心阵痛了一下,知子莫若父,他早知道会面对这一刻,但当胡明以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的时候,内心的痛苦还是超出了预期。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早已不是当初民生西路烤烧烤的烧烤小子,但他的格局却还停留在那个时候。他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一己之仇置那么多人的利益而不顾。站在他那个位置,人生的取舍格外痛苦,但他必须去承受,哪怕承受不了也得承受。但是,他做得并不好”。

    “一己之私”?“呵呵”?“他为了不连累大家,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阮玉,把所有股份让给集团,全权退出了董事会,你竟然说他为了一己之私”。

    胡明低声苦笑,指了指窗外,“你我父子俩,住在东海最贵的房子里,却在指责给予我们这栋房子的人自私,您不觉得很滑稽吗”。

    胡惟庸眉头跳动了一下,心脏像被利剑刺穿一样。

    “以前是被逼着赶着,无路可退,只有在夹缝中挤出一条狭小的路,现在明明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又何必呢”?

    “那死去的兄弟呢,怎么算”?

    “活人难道不该比死人更重要吗”?胡惟庸避开胡明的眼神,有些不敢直视。。

第1363章 虎毒不食子

    活着的人更重要,还是死去的人更重要?

    显而易见,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过去更重要,还是未来更重要?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

    但是,胡明的答案与大多数人并不一样。

    没有死去的人,哪有活着的人。

    没有过去,何来未来!即便有,那还是自己吗。

    刺耳的冷笑声再次响起,每一声都像一柄利刃,切割着胡惟庸的心脏。

    “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死去的人用命换来的。”

    胡明眼眶通红,“我们住在他们用命换来的房子里,竟说着我们比他们更重要的话,他们若是泉下有知,该有多么心寒,该有多心痛”。

    胡惟庸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到了他这个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他能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如果他们泉下有知,也希望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那是他们的想法”。胡明声音陡然提高,“我们不能这么想”。

    胡惟庸苦笑一声,有些道理看似正确,有些选择看似显而易见,但偏偏无法说服某些人,就如胡明,他的儿子,他早猜到自己的这套道理没有用。

    “在四大家族的人撤出东海之后,他们就悄然潜进来了,那个时候我猜到这盘棋快要收关了。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也不是陆山民能决定的,甚至也不是他们所能决定”。

    “这是大势所趋,已经是对陆山民最好的大势所趋,比原本想象的要好上许多。这个世界是有规矩的,所有人都在有限的规矩中扑腾博弈,在规矩中达成一种动态的平衡。所有不遵守规矩的人都会招到规矩的反扑”。

    胡惟庸抬起手深吸一口夹在手里的雪茄,浓浓的白眼眯了他的双眼。“胡明,这次之所以与以往都不一样,是因为山民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

    “如果全世界都是敌人,我就陪着他与全世界为敌”。胡明声音低沉,透着股悲壮的豪气。

    胡惟庸低着头,淡淡道:“我知道你现在怎么看我,但我想告诉你,你爸十几岁出来闯荡江湖,从来就不是个懦弱的人。我刚才说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你知道还有谁与我看的想法一样吗”?

    “呵呵”?胡明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像哭声,“还有谁?不就是集团那些读书人吗?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负心最是读书人”。

    胡惟庸轻轻摇了摇头,“还有他,陆山民的父亲,那个传说中宁死不折的大英雄陆晨龙”。

    说完这句话,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胡惟庸不忍去看胡明此刻的表情,良久之后继续说道:“连他那样的英雄人物都选择了妥协,你觉得陆山民还会有胜算吗?你真为他好,就不该跟着胡闹,而是想方设法让他活下去”。

    胡明眼睛紧闭,眼皮直跳,能清晰看到他的鼻孔伸缩,看到他胸膛的起伏。

    “儿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人如果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年轻的时候有悍不畏死的勇气是好事,如今的你也让爸爸

    很骄傲。等你老了就明白,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谈仇恨、谈恩怨”。

    说道勇气,胡惟庸鼓起勇气看着儿子的面庞,心里阵阵刺痛。

    说完这句话,胡惟庸没有再说话,他的一生,底层打拼的勾心斗角经历过,上层的阴谋诡计也经历过,非常清楚该如何层层递进的击破对手的心里防线。之所以直到现在才说出陆晨龙,就是要一步步瓦解胡明心中的执着。

    只是面对眼前这个对手,他前所未有的紧张,哪怕搬出了陆晨龙,他也知道并不见得有用。

    “不”!胡明猛的睁开眼睛,目光如炬,面色刚毅。“我不认识什么陆晨龙,我只认识陆山民”。

    胡惟庸再次低下了头,他这一生很少有过沮丧,今天面对儿子,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他们找过我,想不想听听他们开出的条件”?他对胡明的反应并没有太过意外。

    胡明似笑非笑的看着胡惟庸,对于影子找上门,他也并不意外。

    “好啊,我倒要听听他们给你开出了多大的筹码”。

    胡惟庸别过头,内心丝毫不比胡明好受,他为儿子的勇气和坚毅而自豪,也为儿子的愚忠和固执而无奈。

    “不是给我开出筹码,是给整个晨龙集团开出了筹码,包括陆山民和陆晨龙”。胡惟庸缓缓道:“第一个条件,陆山民入赘韩家。第二个条件,晨龙集团民生西路系的高管全部退出董事会,对方会以高于市场估值的价格收购他们的股份,这部分钱足以让他们好几代人富贵一方”。

    “呵呵,剪掉山民哥的羽翼,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好一招釜底抽薪”。

    胡惟庸摇了摇头,“有韩家女婿的身份庇护,可保后顾无忧”。

    “你刚才说太平要么是打出来的,要么是花钱买来的,这就是价钱”?

    “民生西路的人一天掌权,就与陆山民掌权没什么区别,不去除他复仇的资本,他们岂能安心,他们虽然是大人物,但心眼却是最小的一撮人”。

    胡明紧紧的盯着胡惟庸,“你刚才说我们不算民生西路派系的,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必退出晨龙集团”?

    胡惟庸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茶盏。“总得有一个老人看着,否则一下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晨龙集团会不稳定。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我没猜错,对方是不是许诺让你来掌权晨龙集团”。

    “呵呵呵呵、、、、”胡明连连发笑,笑声越来越大,胡惟庸的心也随之越来越痛。

    “儿子,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这样对陆山民好,对整个晨龙集团的人都好,对、、你也好”。

    “我”?

    “我在扛几年,你在历练几年,到时候你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谢谢了”。

    胡惟庸拿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了好几下,“我胡惟庸不是什么君子,虽然装腔作势读了几本书,不过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我自问也不是小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为大家好。晨龙集团由我们父子来掌管,总好过他们亲自接手。至少,也算是给山民留了点念想”。

    “我也不是什么

    君子,曾经只不过是一个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小混混。这个世界充斥着金钱和利益的铜臭味儿,曾经我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是山民哥让我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这股味道让我为之着迷”。

    胡明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的人山人海和繁华景象,“之前我不知道这股味道到底是什么,后来渐渐才知道,那叫人味儿”。

    胡惟庸脑袋嗡的一响,手上的紫砂壶差点掉在地上,内心痛苦纠结到极致。

    “啪”!紫砂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说我没人味儿”!!!!胡惟庸抬起头,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儿子那张带着戏谑和讽刺的脸。

    厨房里,刘素华手里的菜刀一滑,刀锋划过食指,冒出鲜艳的血红。她虽然从不过问老公和儿子的事情,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又岂是毫不知情。这一年,打了无数次电话,儿子都说忙没有回来,今天主动回来,就隐隐担忧会有事情发生。

    她向来不过问男人的事情,这一次,有些犹豫不决。

    “妈,我先走了”。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胡明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小明,吃了饭再走好吗,你看,我给你炖了鸡、还有海参、、、还有、、、”。刘素华语无伦次的说了了一大堆。

    “妈,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胡明脸上挤出很是勉强的笑容。

    刘素华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等了快一年,好不容易把儿子等回来。

    不等她再次开口挽留,胡明已经从门口走过,等她跨出厨房门口的时候,整好看见门砰的一声关上,连儿子的背影都没有看见。

    “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一向脾气很好的刘淑华冲着胡惟庸大吼。

    胡惟庸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门口方向,眼神透着冷意,身上的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本来就不是回来吃饭的”。

    “儿子说得没错,喝水不忘挖井人,山民是个好孩子,你不该这样对他”。

    “你不懂,我正是为了他好。不斩断他的退路,他就不知道回头”。

    胡惟庸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看到他了吗”?“好,照办吧”。

    刘素华脑袋嗡的一响,差点摔倒,摇摇晃晃的扶住门框,指着胡惟庸,“你,你竟然要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胡惟庸没有回答,不紧不慢的从沙发上不住拿起外衣,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早就做了安排,就等儿子回家落网”。刘素华泪流满面。

    胡惟庸一边走一边穿着外衣,没有回答刘淑华的话,知子莫若父,他又岂会不知道胡明回来的目的,有岂会不知道根本无法说服他。

    “虎毒不食子,胡惟庸,我今天才算看清你的真面目”。刘素华对着胡惟庸声嘶力竭的咆哮。

    胡惟庸搭在门把手的手停顿了一下,“我这么做,就是想保住儿子一条命,过刚易折,以他的性格,早晚会把命搭进去”。

    “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就别出门了,我会让人每天定时给你送饭菜过来”。

第1364章 格局太小

    又是一年冬来到,艳阳逝去迎冬雪。

    这座不高的山,已是银装素裹。

    冬天的寒意让人退避三舍,原本并不算人烟罕至的大罗山,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

    大雪纷飞,不仅挡住了行人和游客的脚步,还有那山间平日里虫鸟的鸣唱。

    往日颇有烟火气的大罗山,今天格外的冷清。

    山道上,十几辆蜿蜒而上的汽车打破了这份清冷,给雪白的大罗山增添了一分不一样的色彩。

    西边的小山坡上,两位老人立于风雪之中,白色的头发和胡须在风中飘荡,枯槁的身体仿佛随时会被大风刮走。

    刘希夷抖了抖大衣上的雪花,“今年的冬天好像比以往来的早一些,也冷一些”。

    “但愿这个冬天早点过去吧”。带面具的老人淡淡道。

    刘希夷咦了一声,在他的认知中,眼前这位老人应该是不悲不喜才对,何曾见到他感叹过,哪怕是当年最疼爱的女徒弟死于非命也不曾见他有任何不同。

    “应该快了吧”。刘希夷看着远处如蚂蚁吧细小的车队,喃喃道。。

    “金钱之上是权力,那你知道权力之上是什么吗”?老人没来由的莫名其妙问道。

    刘希夷想了想答道:“这些年有时候我在想,人生追求的止境是什么,想来想去也没太想明白,就比如向您这样的年纪,人生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老人淡淡道:“所以说人生的追求并没有止境,如果有,那这个世界就停滞不前了。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多少帝王将相,他们站在常人眼中的止境,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也仅仅是个开始。权力永远是为利益服务的,权力之上,还有利益。而利益,永无止境”。

    刘希夷若有所思,随即笑了笑。“您好像说漏了一个人”。

    “不是一个,是一群”。老人的语气有些异样的沙哑。“你刚才说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我才发现,不管活到多久,哪怕是天荒地老,也一样有不曾见过的”。

    刘希夷眼皮跳了一下,张了张嘴,而后还是把准备说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转口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他该怎样来破这个局”。

    老人望向远方,没有再说话。

    吕震池双目微闭,神色平静。回想这几十年发生的事情,恍若梦中。不管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还是近几年的事情,一切都发生得有些莫名其妙,令人心里憋屈,却找不到宣泄口。

    “大意了”。吕震池睁开双眼,喃喃道。

    杨志眉头一拧,“大爷,我们行走的路线安排了三百多暗哨,加上田家的人,有五百多,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耳目,您不用担心”。

    吕震池摇了摇头,“陆家虽然与我们素有间隙,但不过是商业上正常的成王败寇,算不上生死大仇,这一步步,就这么理所当然又不可思议的成了死仇。当年的陆晨龙也好,现在的陆山民也好,我们太自负了,自负得压根儿没想到有人敢算计我们”。

    杨志眉头松开,“细细想来,近几年的事情,发端于纳兰子建找上门。先是找老爷子,老爷子没理

    他,之后又找韩承轩,韩承轩没有理他。这小子脸皮比城墙还厚,又找上田老爷子和吴家父子,就这么一步步我们都被拉了进来”。

    “大爷,您说他会不会是影子的人”?

    吕震池摇了摇头,“纳兰家虽然比不上我们四大家族,但好歹也是准一流。而且纳兰家自诩书香门第,怎会甘愿给影子当走狗。影子这种东西,就犹如跗骨之蛆,一旦沾上就永远甩不掉,他不会是影子的人。他坐上纳兰家家主的位置手段并不光彩,一直想干一票大的给自己正名,他只是个投机份子,想在混乱中捞一把”。

    “影子最善于利用别人的矛盾做文章,自己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别人打生打死,在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他不是,他倒是把影子的手段学得很到家”。

    “陆家父子倒是很好的扮演了狗的角色,四处乱咬,逮着不放”。

    杨志深以为然,“若不是影子在背后盯着,让我们畏手畏脚,这两条狗也猖狂不起来”。

    另一辆车上,田岳满脸的憔悴,自从那晚在大雨中见过陆晨龙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都被抽走了好几分。

    陆晨龙那晚说的话反复的在他的脑海里徘徊,陈素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偶然,与陆晨龙的生死大仇也不是偶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影子利用他们与陆家上代人的恩怨所刻意营造的。这种相互之间的仇恨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不知不觉间越积越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解开。

    不过,他并不懊悔,商人逐利唯利是图是本性,正是因为这样的本性才成就了一个家族的辉煌,野心和逐利是源源不绝的动力和源泉。

    没有一个合格的商人会经受得住高额的利润,正如当初纳兰子建找上门,他们田家很难不动心。唯一不足的就是太过大意了,长久的高高在上令他们习惯性的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敌人。他从没想到过,早在几十年前,他们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庆之,你知道什么样的猎人最可怕吗”?

    陈庆之不太明白田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冷静和勇猛吧”。

    田岳摇了摇头,“是耐心,他不仅可以潜伏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还可以潜伏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直到猎物放弃了戒备之心,在突然冲出来一击毙命”。

    陈庆之这才明白田岳的意思,“野狗吃肉,但面对大象也无计可施,他们虽然厉害,但现在不也选择了妥协吗”。

    “即便是妥协,我们也会付出代价的”。

    “大爷,您不必悲观。过了今天就好了”。

    田岳微微一笑,笑容轻松而释然。“田衡说陆山民是不会妥协的”。

    “不妥协?谁给他的自信”。陈庆之有些惊讶,也有些不信。

    “我虽没有田衡那么了解陆山民,但我了解陆晨龙。他们的自信从来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于内心”。

    “但是,陆晨龙不是选择妥协了吗”?

    “那是因为他有儿子”。

    “那就有些麻烦了,陆山民要死磕,那么陆晨龙必然会被带进来,事情越闹越大,影子必然会做垂死挣扎,到时候事态就无法控制了。”陈庆之眉头紧皱,“影子的势力

    触角到底有多深,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虽然最近几年我们比较干净,但前些年还是有太多的不干净,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特别是当年我们对陆晨龙做的那些事,既然是他们挑起的,那他们肯定掌握了大量的证据。难保在面对暴露风险的时候,他们不会来个鱼死网破”。

    田岳脸上憔悴的笑容依旧,并没有陈庆之那么担忧。

    “知道家主意味着什么吗?并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高高在上,所有源远流长的大家族家主,都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要为家族而死”。

    “大爷、、”陈庆之微微张开嘴,当了田岳十年的贴身保镖,他非常了解田岳。

    “纳兰文若和纳兰振山的死能化解仇怨,如果我的死也能做到,死又何妨”。

    看着田岳平静而坦然的神情,陈庆之不禁肃然起敬。

    ············

    ············

    “大爷,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你我之间没有不当讲的事情”。

    “我始终觉得山猫这个人有问题”。

    吕震池笑了笑,“你是个忠义之士,自然看不起卖主求荣之人。”

    杨志欲言又止,“大爷,山猫说陆山民不会妥协”。

    “你担心他在挑拨离间”?吕震池淡淡道。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之前我也不信,但当我那晚发现松涛趴在窗棂上偷听的时候,我就有些信了”。

    杨志不解的看着吕震池,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吕震池接着说道,“再聪明的人碰上惯性思维都会产生认知盲区,有很多事情虽然我们不理解,但并不等于它不存在。就像松涛那样,你能理解他死心塌地向着陆山民而不是吕家人吗?我毫不怀疑,如果他能出去,他会把吕家的一切告诉陆山民”。

    “您是说陆山民真有可能不会妥协”?杨志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什么”?“就为报仇”?

    “我们处在人心最为复杂的环境里,往往容易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就会报仇这么简单的理由,其实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为谁”?“就为那个叫黄梅的风尘女子?还是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叶梓萱?然后就不顾陆晨龙的生死,不顾整个晨龙集团的人”?杨志还是有些不相信。

    吕震池苦笑一声,“知道当年陆晨龙到天京的时候,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排斥他吗?正是因为他们这种人不按规矩出牌,逮着点事儿就要把人往死里咬。生意场上哪里没有磕磕碰碰,早上打生打死,晚上就可以把酒言欢。如果碰到点事就像恶狗一样咬着不放,这个游戏就没法玩儿了。他们这样的人,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把他们给得罪了”。

    杨志眉头紧皱,“说到底就是格局太小”。

    “是啊,人生最难缠的对手就是这种能力出众,毅力坚韧,但却偏偏格局很小的人”。

第1365章 你就是个疯子

    相比于大罗山的冷清,吴公馆就要有人气得多,里里外外,内三层,里三层,站满了人。这还不算隐藏在暗处的高手,若是全部加上,不知到底有多少人。

    倒塌的龙尾阁经过一番修葺,再次屹立在后山之上,虽然少了些往日的古朴和厚重,但也多了些新的气象。

    龙尾阁内,三人围着火炉而坐。

    吴峥披着一件深色的大衣,懒洋洋的坐在垫着毛毯的沙发上,尽管火炉里的火苗燃得旺盛,但依然遮掩不住脸上病态的苍白。

    何丽上好了茶水之后,缓步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吴峥坐直,欠着身子,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本来该我主动去拜访两位叔叔才对,但侄儿前些日子受了点伤,实在无法出门,才劳驾两位叔叔亲自前来,实在过意不去”。

    “以茶代酒,望两位叔叔见谅”。吴峥将倒好的茶杯移向吕震池和田岳,而后双手举着茶杯,恭敬的微微低头。

    吕震池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第一时间端起茶杯,虽然吴峥算是吕家和田家扶持起来的,但对于这种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人,内心里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

    “百瓦琉璃,红墙欲滴,新人新气象啊”。

    田岳对吴峥的看法与吕震池差不多,像他这种根正苗红大家族出身的人,对于吴峥这种出身龌蹉、品行败坏的人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若不是家族利益需要,当初绝不会帮这样的人登上吴家家主的位置。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虽然瞧不起吴峥,但毕竟是盟友关系,两人将内心的鄙夷隐藏得很好,只是迟疑片刻就端起了茶杯。

    “吴贤侄太过客气,要说过意不去也是我们过意不去,你当上吴家家主这么大的事,我们早该主动道贺才对”。

    三人碰了下茶杯,喝完茶,吴峥笑呵呵的说道:

    “侄儿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两位叔叔抬爱,感激之情无法言表啊”。

    “大家都不是外人,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田岳放下茶杯,淡淡道。

    吴峥仅剩的一只眼睛撇了眼田岳和吕震池,拎起茶壶一边给两人掺茶,一边说道:“两位叔叔今天兴致不高啊”。

    田岳心里苦笑,世事变幻,快得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前不久还在意气风发的谋划着一场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的大买卖,转眼间就情况斗转,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妥协。

    “猎人和猎物角色已经转变,打猎的人早在三十年前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世事变幻莫测,总让人措手不及”。

    吴峥笑了笑,放下茶壶,“田叔叔未免太悲观了吧,这场狩猎还没结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田岳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

    “吴峥,我在电话里可能没说得很清楚,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思考衡量之后,田家和吕家都打算和解”。

    吴峥猛的往前探出身子,震惊的张大嘴巴。

    “田叔

    叔不会是在跟侄儿开玩笑吧,以两位叔叔的身份和地位,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因为陆晨龙一句话,就妥协了”。

    “陆晨龙”三个字特别刺耳,田岳眼皮跳了一下,一直保持平静的眼神闪过一抹冰冷的精光。吴峥显然是在故作姿态拿陆晨龙侮辱他。当然,更让他生气的是,他这才意识到吴峥并不像之前预想的那样好控制,甚至意识到这个亲手扶植起来的人脱离了控制。

    吕震池虽然没有田岳受的刺激那么大,但也好不了多少,他倒不是因为“陆晨龙”三个字,而是因为吴峥似乎没把他俩放在眼里。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们这样的大家族之所以能延绵数代而依然昌盛,就在于关键时候懂得取舍,知道进退。赢了固然能赚得盆满钵满,输了就可能整个家族一蹶不振。这次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引起了官方高层的关注,这种关注程度连我们的人脉都未必压得住。他们能在三十年前把我们当棋子下,可见势力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估。我们几大家族发展到现在,各种利益交错,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家族利益,还有大量利益相关人物。”

    正如吴峥说的那样,田岳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情绪,接着吕震池的话说道:“这些人里面不乏跺一跺脚就会地震的大人物,继续发展下去连他们也会被牵扯进来,那将是一场灾难性的大地震。更别说影子又回牵扯出多少大人物,真要是引爆了,足够天京抖三抖。你想想,真到了那一步,多少人会遭殃,而我们作为导火索更是首当其冲,在这种灾难面前,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所有人都会完蛋”。

    “不是我们怕了,而是这场战争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超越了输赢本身。他们说得没错,继续下去,不仅仅是两败俱伤的问题,而是很可能会玉石俱焚。一场没有最后赢家的战争是无意义的,也是最危险的”。

    吴峥坐起身子,皱着眉头说道:“那么大块肥肉,眼看就要到手了,现在却不要了,我的心里难受啊”。

    田岳和吕震池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悦和担忧。

    “要说不放弃,在座的没有谁比我更不想放弃,不只是影子积累的财富,单单是与陆晨龙的恩怨,我就一百个不愿意放下。但是,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注定要失去自由。相比于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别说这点恩怨,就是把我这条命拿去,也是理所当然”。

    吴峥使劲儿的揉了揉光头,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还请两位叔叔分析一下”。

    田岳耐着性子嗯了一声,“既然是商量,当然是畅所欲言”。

    “两位叔叔想想,影子为什么突然求和”?“因为他们害怕了”。“他们为什么害怕”?“因为他们快藏不住了”。

    吴峥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掌,“把他们揪出来不正是我们的目的吗,我们快成功了”。

    吴峥兴致勃勃,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既然

    是他们主动求和,那主动权不是在我们手里吗,谈判嘛,坐地起价讨价还钱,即便我们答应求和,那也得让他们拿出点诚意来吧”。

    吴峥认真的看着田岳,“田叔叔,您可是出了名的谈判高手,他们找上你的时候,你不会没有换价吧”?

    田岳面显怒意,“吴峥,别以为你和陆山民眉来眼去我们不知道,但你心里应该清楚,谁才是吴家最可靠的盟友。我们几家世代交好,利益相近,多少年来都很有默契”。

    吴峥笑了笑,“田叔叔别生气,我怎么可能真和他有交易,他三番两次差点死在我的手里,黄九斤也差点死在我的手里,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性格,估计做梦都想着要杀我,我怎么可能与他成为朋友。即便他有这个想法,我也不敢相信啊。之所以和他接触,不过是想利用他引出影子而已”。

    田岳轻哼了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吴世勋死了,吴民生和吴存荣也死了,也就相当于他和吴家的仇了结了,不过我劝你不要太乐观,他们父子俩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现在暂时放下吴家的仇,不过是权宜之计”。

    吴峥哈哈一笑,“田叔叔一定是忘了我是怎么坐在这个位置的,别的不说,比狠,我更定比他强”。

    田岳很不喜欢吴峥的笑声,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对他的嘲笑。

    吕震池适时的插话道:“话题跑偏了,你刚才说讨价还价,这次事件与一般的生意谈判不一样。以前,我们确实做了不少漫天要价甚至是强买强卖的勾当,但那是因为我们有信心把对方马干吃净。但是这次,情况有着本质的不同。有句话说得很对,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这样的家族发展到现在,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要把数代人创造的辉煌放在赌桌上一局定输赢,对于我们来说不划算,也没有必要,更不是我们做事的风格”。

    吴峥重新半靠在沙发上,“吕叔叔说在说我是亡命之徒吧,您说得很对,我就是一局定输赢才坐上了这个位置,否则,我连龙尾阁都进不了”。

    吕震池感到有些无奈,以前并不是不知道吴峥是什么样的人,要是早知道事态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让吴民生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但是你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么疯狂。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第一次赚了个盆满钵满,说不定下一次就亏得个血本无归。”

    吕震池说着顿了顿,“更何况,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很大的隐患没有解决,吴民生只是失踪,并没有人看到他的尸体”。

    吴峥仅剩的一只眼睛猛然睁得很大,“所以这一战我必须要打,而且还要赢。吴家的人我太了解了,都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伪君子,等我赢了这场战争,我看那些对我阳奉阴违的吴家人还有什么话说。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吴民生回来又能奈我何”。

    “你就是个疯子”!吕震池咬了咬牙,脱口而出。

第1366章 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们

    第1366章 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们

    雪花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

    像翩翩白玉蝴蝶,似舞如醉。

    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

    山林里,被白覆盖。

    天地间,被白充盈。

    山道上,两个黑色的身影拾级而上,在这白色世界里,点缀上了一点别样的色彩。

    如墨的长发与风雪伴舞,黑色的风衣迎着风飘荡在身后,猎猎作响。

    海东青的目光一直落在陆山民的背上。

    这个背影算不上强壮伟岸,也算不上高大威猛,甚至反而有些削瘦。

    但,这个背影挺拔如松、坚毅如钢,在这漫天的风雪中,犹如一杆迎风而立的战旗,能激起血液的沸腾与绽放,也能抚慰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这是一种她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自从十七岁那年扛起海家,十多年过去,她一直是指引海家前行的那杆战旗,一直是她走在前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直是别人跟着她的脚步走。

    但此时,她却跟着前面这个男人的脚步走到了这里。

    她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更没想到自己如饮水吃饭般自然而然,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满和不适。

    不但没有,内心反而比以往更加踏实和宁静。

    这些感受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让她本能的想去抵抗。

    一个人在孤独中呆得太久,就会习惯孤独,害怕与人共处。

    而她察觉到,不知不觉中,已渐渐被陆山民从原本的习惯中拉了出来。

    至少,面对眼前这个背影是如此。

    “我的背很好看吗”?陆山民回头问道,他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海东青微微蹙起秀美,微微仰头,望向天空。

    “自作多情”。

    陆山民停下脚步,也仰起头望向天空,“紫禁仙舆诘旦来,青旂遥倚望春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美不美”?

    “说人话”。海东青不爽的说道

    ,自从高中辍学之后,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研究这种毫无实用价值的诗词歌赋。

    “总之就是很美的意思。马嘴村这个时候也该下第一场雪了,那里的雪比这里更美”。

    海东青的目光扫过枝头上挂着的雪,扫过天空中絮絮洋洋的雪,扫过满眼看去全是白色的雪,试图从中发现美,不过,除了冰冷和单调的白色,她并没有发现陆山民所说的美。

    “你还有心思欣赏雪景”?

    “万物做画笔,天地为画布,也只有大自然才有这样的大手笔。相比于那些价值连城的画作,这才是无价至宝”。

    “不过是一场雪而已,单调、冰冷,毫无生气”。

    “虽然单调,但是干净。虽然冰冷,但是高洁”。

    海东青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感知到了一丝陆山民所说的美。

    “确实比这世上的人干净得多”。

    陆山民转过头看着海东青,“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与这漫天的大雪很像”。

    “你说我单调冰冷毫无生气”!海东青的声音比这漫天的冰雪还冷。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我是说你很美”!

    “你就是这样把曾雅倩和叶梓萱骗到手的”。海东青声音很冰冷,但脸上却罕见的有些发热。

    陆山民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涩。“凡是跟我扯上关系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哪怕是雅倩,恐怕现在也过得不好”。

    海东青轻哼一声,“你到是个男人,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

    “本来是想在大战前放松下心情,现在反而弄得郁闷了”。陆山民回过头去,继续往山上走。

    “在你心中,到底是曾雅倩重要还是叶梓萱重要”?海东青脱口而出,刚说出口的瞬间就有些暗自懊恼,随即又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如果说我俩注定要相识,那么她们两个遇到我就是无妄之灾”。说着顿了顿,“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优秀的领袖不应该瞻前顾后”。海东青以

    训斥的口吻说道。

    “很多人都希望我成为他们想象的样子。曾几何时,我很担心我变了,实际上我虽然变了,但也没变。还是那个执着的山野村民”。

    两人来到一处山坡上,举目望去,已经能隐隐看到吴公馆的轮廓。

    “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这不是件好事情”。海东青淡淡道。

    “把人散落在外围容易被各个击破,还不如全部部署在吴公馆内。吕震池和田岳都是枭雄,不会犯这么低下的错误”。

    “最简单的就是最安全的,三四百全副武装的人龟缩在吴公馆内,很难正面攻进去,即便能成功,祁汉和易翔凤他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说道:“除非吴峥从里面发难,里外夹击”。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里是吴公馆,他亲自动手风险太大。吴峥虽然是武夫,但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不敢冒这个险。他最想看到的是我杀了田岳和吕震池,这样他才能彻底摆脱嫌疑,也能达到他扩大事态浑水摸鱼的目的”。

    “一箭双雕,确实符合他的性格”。

    陆山民笑了笑,“说不定他早已和王元开身边那两位大人物达成协议,就等着把我一网打尽。那两位似乎不太喜欢我”。

    “别以为我小心眼儿,王元开也不见得是个好鸟。你要说他没有野心,单纯的只是想帮你,我是不信”。

    陆山民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不贪小利,必有大图。一味的低调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表现得太完美了,让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而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完美的人”。

    陆山民哦了一声,“听上去有几分道理”。

    海东青将目光停留在吴公馆方向,“当务之急,是怎么进去。吴峥既然想把所有的风险转嫁到你身上,我们就不能在半路下手。做生意,除了利益共享,风险也必须共担”。

    “再等等吧,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们”。

第1246章 一封信

    别看陆山民当了很长一段时间晨龙集团的董事长,实际上除了刚开始创业阶段之外,后面大部分时间都是甩手掌柜,对于商业上的操作并算不上太精通,别说魏家这些商界精英,哪怕就是阮玉比也有不小的差距。

    他向来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虽然不太理解魏家为什么选择这个看上去并不算太有优势的突破口,但他相信魏家这样做自有道理。

    “亲兄弟明算账,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魏无羡也没有含糊,认真的说道:,“我爷爷说这件事还得双管齐下,一方面在这个小案子上咬住不放,另一方面他让我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之内,你要想办法让吴家更乱,要让他们应接不暇。这是个小案子,吴家只要一乱,就不会将太多的心思的放在这上面,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几千万是小事,重要的是赢下这场官司,要让别人看见,吴家露出了败迹”。

    魏无羡接着说道:“有钱自己赚,亏了就把风险转嫁给别人,包打的汤圆不散,只赚不赔,虽然算不上违法,但却是在挣实实在在的昧心钱。吴家采取这种手段坑了不少人,只要这个案例赢了就是有例可循,后面就热闹了”。

    陆山民不是个悲观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太过兴奋,据他所知,这样的案例在全国都没有几例,能赢的更少。

    不过他到没有多想,这些该是魏家操心的事情,而自己要做的或许还要更难。

    魏无羡抬了抬眉毛,搓了搓手,笑道:“小师弟,有什么计划”?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魏无羡有些不满的说道,“我还不了解你”。说着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道:“小师弟,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带上我一起玩儿”。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把这叫作玩儿”?

    “反正比商业上的事情有意思,这两天被我爸和我哥逼着看资料,弄得我头晕眼花,我觉得还是跟你一起比较好玩儿”。

    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小妮子切了一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魏无羡,“带上你这个累赘当包袱吗”!

    “嘿嘿,小妮子,你可不能小看我,我虽然打架不行,但脑袋好用啊”。魏无羡讨好的笑道。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坐在沙发上开始嗑瓜子看电视,一副懒得理你这个白痴的样子。

    魏无羡一阵憋屈,正想反驳两句,只听陆山民说道:“魏师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应该把心思放在你适合的事情上”。

    魏文轩很是失望,问道:“那我适合干什么”?

    “你这种窝囊废啥事儿也干不了”。小妮子很合时宜的补了一刀。

    “我、、”魏无羡挺起胸膛直起脖子,想豪言壮语的说出自己的厉害,但说了个‘我’字,发现真还没有什么适合他干的。

    陆山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魏师兄,你适合干的事情太多了,你是我与魏家之间的纽带,有你在魏家才信得过我,同样,有你在我才信得过你们魏家。”

    魏无羡心情稍许好了些,“这么说来我挺重要”。

    “切,不过就是个吉祥物”。小妮子不屑的说道。

    魏无羡神情沮丧,“小师弟,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山民笑了笑,“你脸皮比城墙还厚,今天怎么这么点打击就受不了了”。

    “你不知道”,说着附耳在对陆山民轻声说道:“我有情敌了,小妮子对纳兰子建那混蛋比对我好,我很受伤”。

    “咳咳,再说我坏话,仔细我拨了你的皮”。小妮子亮了亮手上的指甲,假装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魏师兄,跟你说正事儿,眼下正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魏无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胸有成竹的说道:“包在我身上,这世界上就没有我魏无羡办不到的事情”。

    “吹牛皮”。小妮子磕着瓜子儿,翻了个白眼。

    魏无羡急于想在小妮子面前证明自己,,拍了拍胸脯说道:“我现在就立下军令状,要是办不到我就到长安街裸奔”。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之前不是得罪了陶老板吗,之后让我在一年之内写出一篇能在国际期刊发表的论文,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我一个字都没有动,估计更加讨厌我。所以、、、”

    “等等”!魏无羡赶紧抬手制止了陆山民继续说下去,“小师弟,上次你从老板那里坑走了大师兄和二师姐,还顺带把他也坑了一把,你还想故伎重演。那倔老头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啊”。

    “嘿嘿,我看某些人是裸奔定了”。小妮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嘿嘿笑道。

    魏无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陆山民接着说道:“魏师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难,陶老板虽然有着知识分子的精神洁癖,但同时也是一个极其护短的老人”。

    魏无羡犹疑不定

    ,几个师兄师姐弟里面,陶然之对他是最严厉的,其他的师兄弟被骂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多,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实际上打心眼儿里对陶然之最是敬畏“小师弟,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你跟老板之间有心结,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否则你们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深”。

    “窝囊废”!小妮子吐出瓜子皮,一脸的傲娇。

    魏无羡又羞又躁,他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完全因为害怕陶然之,而是发自内心的不希望陆山民和陶然之之间的关系越闹越僵。

    陆山民笑了笑,“魏师兄,你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魏无羡疑惑的看着陆山民,“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去求陶老板”。

    “我”?魏无羡一脸懵逼,还是不太明白。

    陆山民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商战是一场多维度的战争,不仅需要你们魏家的正面进攻和我的暗地里进攻,也需要陶老板那样有着很高社会地位的学界人物摇旗呐喊。现在你们魏家开始和吴家正面对上了,你自然该去请陶老板替你们魏家站台”。

    “跟你无关”?魏无羡瞪大眼睛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很肯定的说道:“对,跟我无关,完全是你们魏家的事情”。

    魏无羡哭丧着脸,“小师弟,我怎么觉得你又在坑我”。

    陆山民朝小妮子方向努了努嘴,“你我两兄弟之间还分彼此吗”。

    “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相信他们也会赞同”。

    魏无羡内心纠结,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推三阻四,就真得去长安街裸奔了。

    “好吧,要不要去王家活动活动,提前打个招呼,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天王元开父亲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和陶老板不一样,做得过火不太好”。

    “那韩家呢,需不需要吱个声”?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没有必要,韩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事情走向没有明朗之前是没有用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吴民生的反应太过意外,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事,他还能沉得住气稳住吴家,这个人倒是很不一般。吴峥毕竟在吴家的根基很浅,就算再逼他,他也没那个本事,若想让吴家再起纷争,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做到”。

    “这到是个难题,不过我爷爷说他相信你能够办到”。

    陆山民倒是有些意外,“魏老爷子这么看得起我”。

    “他说你们陆家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创造奇迹,相信你也不会例外”。

    “那是当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山民哥办不到的事情”,小妮子学着之前魏无羡的口气,傲娇的说道。

    魏无羡讨好的笑道:“小妮子,下午有没有空,陪我去一趟天京财经大学”。

    “没空,三国演义还没看完了”。

    魏无羡撇了眼电视,里面正播放着关二哥温酒斩华雄,青龙偃月刀一刀挥下,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了地上,看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好”!小妮子热血沸腾,“砍死他”。

    “小妮子,你还是陪魏师兄去一趟,虽然吴家这个时候主动挑事儿的可能性不大,但免不了吴家下面的阿猫阿狗报复,要是魏师兄在路上被车撞死了,或者一块砖头从天上掉下来砸死了,我们和魏家就一拍两散了”。

    “小师弟,不带你这么诅咒人的”。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的不乐意,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身来,嘟着嘴说道:“真是个窝囊废”。

    魏无羡向陆山民抛去感激的眼神,赶紧起身,屁颠屁颠的跟在小妮子身后出了门。

    两人走后,陆山民也出了门。

    刚出了天都大酒店,就见一辆开着双闪的出租车停在路边。

    “先生,打车吗”?出租车司机室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陆山民自然认得司机,袁伟,是当初在民生西路,到‘十里香’招聘的人之一,也算是老民生西路的班底。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周同不会轻易约他见面,看来他那边有非常重要的信息,不得不当面告诉他。

    出租车朝着城区方向驶去。

    “山民哥,好久没见到你了”。袁伟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的陆山民,声音很是激动。

    “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这些年辛苦了”。陆山民微微笑道。

    “不辛苦,要不是山民哥看得起我,我现在还在巷子里讨饭吃呢”。

    “家里的人还好吧”?

    “好,父母身体健康,弟弟考上了大学,前年回老家在小县城买了栋小洋房,还娶了个漂亮媳妇儿,孩子都两岁了”。说着带着歉意的说道:“山民哥,对不起,本该请您去当证婚人的,但是、、”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陆山民自然明白为什么袁伟没有请他,不仅没有请他,东海的兄弟都没有请,他现在的身份是天京的一个出租车司机,真实的身份见不得光,只能悄悄的举办婚礼。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一年见不到两次老婆孩子吧”。

    “能见两次,我回去一次,他们来看我一次,上个月来天京玩儿了几天,刚走”。袁伟咧嘴笑道。

    陆山民暗中深吸一口气,“再等等,到时候把兄弟们都叫上,我给你补办一场婚礼”。

    袁伟愣了一下,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

    陆山民微微的笑了笑,“好好开车,你的婚礼不该那么简单,到时候我要让你老婆知道她嫁了一个多么不一般的男人,让你的孩子知道他有一个多了不起的父亲”。

    袁伟呵呵傻笑,笑得眼眶通红。

    出租车在城区转了几圈,最后停在北海公园旁边一处幽静的书店旁边。

    走进书店,陆山民余光观察了一圈,书店面积不大,只有一层,面积在两百平米左右,书店里人很少,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或站着或坐着看书。

    陆山民也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都是些古典文学和哲学类的书,难怪店里看书的人那么少。

    正随手翻着书,一个黑白长发相间,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棕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看上去像一个老学究的男人靠近了过来。

    “山民哥”!

    陆山民盯着男人看了半天,要不是这声音那么熟悉,以他的观察力都一时没有认出来人。

    “化妆技术不错啊”!

    周同抬脚往书店的最里面走去,陆山民跟在身后。

    转过一排排摆得像迷宫的书架,来到了书店的最里面,那里摆着一张塑料矮桌子和两张椅子。

    “山民哥请坐”。

    陆山民朝外面看了看。

    “不用担心,这家书店是我们的,外面几个看书的也是自己人”。

    陆山民坐下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发问,静静的等着周同发话。

    易了容,化了妆,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一双眼睛还是透着些许难以描述的情绪。

    周同沉默了半晌,像是在组织语言,半晌之后说道:“昨天晚上有人找上了我们的人,传递了两个消息给我们”。

    “是谁”?陆山民颇为震惊,也颇为紧张,他相信周同的能力,绝不可能轻易暴露,有人能找上门,单单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大事。

    周同紧咬着嘴唇,眼里流露出恨意,半晌之后吐出了两个字,“山猫”。

    陆山民心头一震,之前海东青提醒他小心山猫的时候,虽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鉴于各条线独立运作的思路,并没有把天京的具体布局告诉他,哪怕后来有一次山猫提出要见一见周同,他也没同意。看来山猫早就在留意周同这条线。

    “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呢”?

    “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您,就是在调查那人,不过那人只是送了封信,应该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信上说什么”?

    “信上说吕家最近打算设局对你下手”。

    “对我下手”,陆山民眉头微皱,“在大城市里,他吕家未免太自信”。

    “对你下手不是目的,他们几家派到天京的暗桩全被青姐连根拔出,吕家无计可施,想把青姐引到天京,并且在机场埋伏死士劫杀”。

    周同说完,怔怔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说话,低头陷入沉思,他现在明白周同为什么要当面给他说这个事情,因为周同拿不准山猫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仅是周同,他也一样,这件事的真假,他也难以判断。

    如果说没有黄梅的事情,他肯定会选择相信,但是黄梅确确实实就是被他出卖而死,山猫这混蛋确确实实背叛了自己。

    “你怎么看”?良久之后,陆山民反问道。

    周同紧紧的咬着嘴唇,嘴唇被咬破流出了鲜血,黄梅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对山猫的恨要远远超过陆山民。

    “不一定是假的”。周同咬着牙齿说道。

    陆山民意外的看着周同,对一个恨之入骨的仇人说出这种判断,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为什么”?

    “很简单,他能找到我们的人,说明他至少知道我们在天京的一些眼线布局,但是我们的人到现在都安然无恙,说明他并没有把我们的暗桩信息出卖给吕家”。

    “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也那不太准”。

    说着拿出手机递给陆山民,“为了防止意外,信我看了之后就烧了,但是信里面有一个字明显不是山猫的笔迹,我觉得另有深意,就把那个字单独照了下来,您看看”。

    陆山民接过手机一看,眼睛猛的瞪大,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是”字,没有什么深意,但是那个字的字迹他能认出来,那是吕松涛的笔记。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图片,吕松涛虽然算不上书法大家,但在书法上的造诣也是独具特色,要想模仿很难,怔怔的看了很久,确信这个字确实是吕松涛本人所写无疑。

第1247章 为老不尊

    见陆山民脸上的表情变化,周同知道陆山民是看明白了这个字的深意,没有打岔,静静的等着陆山民讲解。

    陆山民脑中有些混乱,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字是吕松涛写的”。

    “吕松涛”?周同心头微微一震,他自然知道吕松涛是谁,也大概知道他和陆山民的关系。

    “他担心您不相信他,拉出吕松涛来证明”。“吕松涛是吕家人,尽管与您关系不错,但那只是私交,在家族大事面前,未必也能信得过”。

    “不,吕松涛信得过”。陆山民颇为肯定的说道。“他要么什么都不说,都不做,一旦做了,就不会是欺骗我”。

    周同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不过他并没有追问,决策权在陆山民那里,他从来不会越权去过问。

    “这么说来,山猫是去吕家做卧底”。周同眼中的恨没有减弱,但多了一抹复杂而痛苦。

    陆山民的心情同样复杂,“只凭这件事就做出这个判断还为时过早,山猫这人小心思极多,是耍阴谋诡计的行家里手,真真假假故弄玄虚,而且即便吕松涛值得信任,但吕松涛城府不深,心思相对单纯,哪里是他的对手,也有可能成为他利用的对象,说不定这是山猫向吕家提出的计策也有可能”。

    “您是说很可能是双面间谍”?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不管怎么样,山民哥,最近一段时间您要小心些,还有就是麻烦您联系青姐,让她安心呆在东海,不要着了吕家的道”。

    “我知道”。陆山民点了点头,但是心里面却没有太大的底气,海东青要是能听得进别人的话那就不是海东青了,以对她的了解,她早晚还会来到天京。天京这边是进攻,东海那边是防守,进攻和防守不分轻重,两者都很重要,没有海东青坐镇的东海,防御能力将会大打折扣。

    “还有一件事”,周同沉声说道。

    “什么事”?

    “他在信中提到您最近应该在为下一步怎么对付吴家而苦恼”。

    陆山民冷笑一声,“这只猫不仅聪明,还挺了解我”。

    “他确实很了解您,不仅是了解,还特别相信您”,周同冷声说道:“吴家这次发生的事情,他猜到杀吴存荣的一定是吴峥”。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我相信吕家、田家还有吴家的一部分人都对吴峥有所怀疑。”

    “您说得没错,他也提到了吕家对吴峥有所怀疑,更重要的是他提到了吕家对吴家的态度”。周同说着顿了顿,“准确的说是对吴峥和吴民生的态度”。

    陆山民抬眼盯着周同,“什么态度”?

    “他说吕家对吴民生其实并不太满意,根据他的判断,吕家在意的是吴家而不是吴家某一个具体的人”。

    陆山民低头沉思,反复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其实并不难理解。一旦吴家倒下,必定会有不少人盯着这块肉,也必定会有人痛打落水狗,这不是吕家和田家在意的。他们在意的是,三家曾经联合对陆家下

    手,不管做得多隐秘,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旦吴家倒下引发一场大地震,在一阵哄抢之中,难免不会暴露出当年的一些细节,所以他们不希望吴家倒下。至于吴家由谁来做主,对于他们来说反倒不是最重要的。

    沉思了良久,陆山民眼皮跳动了一下,这一点吴峥未必知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用”?

    陆山民点了点头,“看来我应该主动找吴峥一趟”。

    “需要我做点什么”?周同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等候我的命令”。“山猫的事情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

    周同微微低下头,眼眶微红,“山民哥,我向来不多嘴,但有个问题我要是不问出来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我知道”!陆山民歉意的看着周同。

    “如果山猫真是到吕家去做卧底,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抓到他,您打算怎么处理”?

    陆山民一手搭在周同肩膀上,“我说过,交给你处理”。

    周同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我会杀了他”。

    “那就杀了他”。

    .........

    .........

    走出书店,陆山民心情颇为复杂,山猫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功劳是功劳,他所犯的错不可饶恕,无法弥补。

    独自漫无目的的在北海公园里漫步,他甚至希望山猫真的叛变了,希望这一次也是山猫在算计他,那样的话,杀他的时候或许会更加决绝。

    坐在凉亭里,看见几个追逐嬉戏的小孩儿,他们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是那么的干净纯粹,这样的笑容也曾经出现在过他的脸上,只不过那个时候觉得是那么的平常,现在却成了一种要不可及的奢望。

    看着几个小孩儿的笑容,陆山民苦笑了一下,离得如此之近,却又是如此的遥远,或许自己永远不会再拥有那样的笑容。

    烦恼的情绪很快收敛下来,残酷的现实不允许他伤春悲秋。

    掏出经过加密的手机拨通了海东青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自问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听着手机铃声却有些紧张。

    手机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听,不禁越发紧张。

    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均没有人接听。

    拽着手机,陆山民暗自笑了笑,看来这位海大小姐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么久过去还在生他的气。

    电话那头,盛天正准备接电话,被道一一把抢了过去。

    “不许接”。

    盛天怒不可遏的瞪着道一,“为什么不接”。

    “你懂个球,他在天京处处危机,稍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时候告诉他,会让他分心,你想害死他啊”。

    “凭什么”!“东青为了他连命都没了,凭什么要让他好受,必须让他知道,东青是他害的”。

    说着,盛天扑向道一抢手机。

    两个老人立刻扭打在了一块儿。

    “干什么,要打架出去

    打,这里是医院”。一个浓眉大眼的护士气氛的盯着两人,“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护士,怎么样了”?盛天甩开道一,一步上前抓住护士的肩膀,使劲儿的摇晃。

    “哎哟,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盛天赶紧放开,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你赶紧告诉我怎么样”!

    护士埋怨的瞪着盛天,“五脏六腑受到严重创伤,内出血很严重,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意志力了”。

    其实护士并没有完全说实话,经过抢救虽然有了一丝生命迹象,但这种程度的伤势连医生都说从来没见过,说看她的意志力只不过是安慰两位老人,怕两个老人心脏受不了,按照医生的说法,百分之九十九是活不成了,之所以没说百分之百,并不是因为有百分之一活下来的可能性,而是把这百分之一留给了奇迹而已。

    盛天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沮丧,整个人精神垮了一半。

    道一叹了口气,挨着盛天坐下,“小天,别担心,刚才那个护士是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但海丫头是普通人吗,她现在可是突破了巅峰极限的人,而且人还年轻,恢复能力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要说意志力,别说常人了,连我都没见过比她意志力更强的人。她的求生**强得很,在那种情况下还敢于强行龟息,连我都差点被骗过了。说实话,当时我发现她没气的时候,真以为她嗝儿屁了”。

    “你才嗝儿屁了,你全家都嗝儿屁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同归于尽”。

    “你这小老头儿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要不是我耗费了近一半的内气护住她的心脉,她早死了,你知道一个化气境神仙的本源内气有多珍贵吗”。

    “那还不是为了你们陆家,否则她能撇下海家不管去冒死吗”?

    “等等,什么叫我们陆家,陆家关我屁事,我是为了我孙女。再说了,你这老家伙自己作的孽还好意思甩锅给别人,是谁偷偷摸摸的替海东青和陆山民牵线搭桥,又是哪个老王八蛋恨不得把她塞进陆山民怀里”。

    “谁他娘的知道陆山民这小王八蛋没心没肺,东青在这里替他闯鬼门关,他到在天京逍遥快活,屁事没有,我憋屈”。

    道一下意识握紧手机,“再憋屈你小子也得给我憋着,越老越糊涂,尽做些调皮捣蛋的不靠谱事情”。

    “又吵,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刚才离开的护士再次走了回来,一脸的无奈。“我说两位大爷,头发胡子都白了,能消停一下不”。

    道一对着护士嘿嘿一笑,还抛了媚眼,“美女,这小老头儿老糊涂了,我正在帮你教训他”。

    护士厌恶的撇了道一一眼,边走过两人,边嘀咕,‘现在的老人怎么越来越坏了’。

    道一一巴掌拍在盛天肩膀上,“说你呢,为老不尊,越老越坏”。

    盛天耷拉着头,心里满是担心和痛心,完全没了理会道一的心思,心里默默念叨,‘海爷,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东青平安无事’。

第1248章 不配做我的朋友

    没有打通电话,陆山民始终放不下心。

    拿出手机翻出海东青的电话号码,开始编辑短信,告诉她自己在天京应付得过来,叫她不用担心。

    打完字,又觉得这样的措辞不太妥,说得好像海东青很在乎自己一样,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看到这样的短信肯定会火冒三丈。

    删掉之前编辑的言语,重新换了个说法,‘三家在东海处处碰壁,意图调虎离山,请不要轻易离开,东海不能没有你坐镇”。

    反复斟酌了两遍,看到‘调虎离山’四个字,想到海东青会不会因为这个‘虎’字误以为自己说她是母老虎而发飙,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四个字最能准确表达出意思。

    短信发出去几分钟之后,手机叮铃一声。

    陆山民赶紧点开,海东青终于回复了短信,不过看到短信的内容,震惊得目瞪口呆。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收到,人生处处是美景,吃好喝好玩儿好,别有太大压力,没事多出门逛逛,趁年轻多泡点妞儿,外面的再好不如窝边草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吃也是便宜别人”。

    陆山民反复看了两遍电话号码,确定是海东青的加密号码无误。

    一时间脑袋有些发蒙,海东青能说出这样的话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不可思议。

    小心起见,防止海东青的手机落入别人之手,再次发了一条短信以做试探。

    “那一晚,金三角的丛林很黑”。

    过了一会儿,短信回复了过来,“那一晚,千里辗转奔袭,生死相依,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陆山民打了个冷颤,确定是海东青,但这样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海东青说出来的。

    她、、、难道真的爱上了自己!陆山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将手机放进兜里。

    医院里,盛天从道一手里抢过手机,飞快的发出了一条短信。

    道一凑了过去,“你发了什么”?

    盛天收起手机,“没什么”。

    “切,瞧你偷偷摸摸的样子,刚才还怪陆山民是个火坑,转头就继续把海东青往火坑里推,那小子有什么好,长得一般般,功夫一般般,还缺乏贫道的风趣幽默”。说着很不解的叹了口气,“怎么看都很一般啊”。

    “很一般你还把孙女送给他吃”。

    “咳咳,你以为我没阻拦过,现在还哪有年轻人听得进老人的话”。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你在这里慢慢守着”。

    “等等,你要去哪里”?

    道一撇了撇嘴,“整个医院都是你们海家的暗桩,外面还暗藏着两队人马随时策应,你怕什么”。

    “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海天集团的高层我一个人都没有通知,晨龙集团和曾家那边我也只告知了阮玉和曾雅倩,免得一窝蜂跑进医院让对方趁机涌入东海”。

    “切,我有那么无聊吗,我在枫林山的时候感知到那老头儿气息虚弱,应该也够呛。我出去逛逛碰碰运气,要是运气好能找到他,嘿嘿,这个漏就捡大了”。

    .........

    .........

    关悦抱着文件走进办公室,六年过去,这个曾经有些活泼的金融高专女生发生了质的变化,

    一身职业套装穿在身上,沉稳大气。她现在已经是浩瀚集团的行政副总裁。

    “董事长,这是智慧物流3.0的改造升级方案”。

    曾雅倩翻开方案扫了一眼就合上,面带不悦,“谁做的方案,我要的是仓储无人化、无纸化管理”。

    “是天横咨询做的”。

    “换一家,这样低级的方案还用得着他们做吗”!

    关悦面色平静的说道:“董事长,天横咨询国内第一了”。

    “那就找世界第一”。曾雅倩面色深沉,脸色有些苍白。

    关悦收起方案,给曾雅倩添上茶水,坐在了她的对面。

    “雅倩,最近你的状态很不好,我很担心”。

    曾雅倩低着头看着文件,“我没事”。

    “我们是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别硬撑着行吗”。

    曾雅倩停止了翻文件,单手扶额,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雅倩,何必跟一个死人较劲呢,你已经赢了,又何必非要跟自己较劲呢”。

    “你不明白”。

    “我明白,你敢作敢为,敢付出敢争取,但是、、”关悦欲言又止。

    “没错,或许因为我爸的原因,我接受不了一个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曾雅倩抬起头,“我不是没努力过,我就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扎进土里,天真的告诉自己他只是把叶梓萱当成比较要好的朋友,只是因为叶梓萱曾经救过他才对她念念不忘。”

    “但是,我错了”。曾雅倩脸上带着绝望,“他爱的是叶梓萱,不是我曾雅倩,他之所以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先认识我,对我有承诺,但是他的心里爱的不是我”。

    “这重要吗,他不是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了吗”?

    曾雅倩微闭着双眼,脸色极为苍白,“这恰恰是我最大的痛苦”。

    关悦无言以对,看见这曾雅倩的样子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周芊芊又来了,真搞不懂你们的爱情,明明拥有了一切,偏偏要折磨自己,男人哪有一个是好东西”。

    曾雅倩苦笑了一声,都说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只有运气极好的人才能遇到,但也只有遇到它的人,才知道它到底是美妙还是噩梦。像关悦这样,没有遇到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与一个公务员相亲之后,双方看着还过得去就结了婚,反倒是过得比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人要幸福得多。

    “让她进来吧”。

    ..............

    ..............

    等到太阳落山,那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北海公园。

    吴峥带了顶帽子,化了妆,穿着一件保安衣服。

    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吴公子哪怕就是化妆成一个乞丐,也掩盖不住身上那股俾睨天下的气质”。

    说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早就到了吧,你也太过警惕了”。

    吴峥确实早就到了,在北海公园周围转了一两个小时,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走了进来。

    不过他依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没有挨着陆山民坐下,假装休息的靠在旁边的一颗树上。

    “托你的福,估计现在怀疑我的人不少”。

    “听说

    吴民生没有追查,依然像平常一样正常上下班”。

    “越是正常就越不寻常”。

    陆山民笑了笑,“机关算尽,却没有按照你的想法走,很郁闷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吴峥眉头紧皱,机关算尽,唯一没有算到的是让陆山民和刘妮逃脱,否则他不至于如此被动。

    “昨天我又把你杀吴存荣的视频看了一遍,精彩”。

    吴峥下意识握紧拳头,片刻之后又缓缓松开,笑了笑说道:“你应该感谢我,不管你与吴家有什么恩怨,现在我帮你干掉了吴世勋和吴存荣,相当于帮你报了仇,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说来也算得上盟友”。

    “是吗”?“你追杀我的时候,我可没感觉到盟友的友情”。

    吴峥没有任何尴尬,淡淡道:“你我都是做大事的人,格局不同于寻常人,昨天我们是敌人,今天我们一样可以成为朋友”。

    陆山民呵呵一笑,“吴家的不要脸果然是深深刻进了基因里,不过,我赞同你的说法”。

    “那就好,说说你叫我来的目的吧”。

    “既然是朋友,我自然是来帮你的”。

    “帮我”?吴峥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帮我什么”?

    “帮你除掉最大的障碍”。

    吴峥猛的睁大眼睛,随即又笑了笑,“你太小看吴家的底蕴,也太小看吴民生对吴家的控制力,他现在说不定正暗地里想办法除掉我”。

    “所以你更应该先下手为强”。

    陆山民起身,淡淡道:“知道那天我对吴民生说了什么吗”?

    吴峥竖起耳朵,“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害死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是吕家和田家”。

    吴峥眉头微微皱了皱,笑道:“你以为他会信”?

    “也未必一点都不信”。

    “为什么”?

    “因为吕家、田家是和你们吴家同盟,但并不是与某一个人同盟”。

    吴峥仔细的咀嚼着这句话,他战龙出身,虽然狠毒狡诈,但对于商业上的斗争并不见得有多高明。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没有了吴民生,他们一样可以与你吴峥同盟,当然,前提是你坐上吴民生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吴峥眼中多了一抹凶狠的光亮。

    “只要种下怀疑的种子,它就会在一个人的心里面生根发芽,这一招对于普通人或许用处不大,但恰恰对于聪明人很管用,自古以来都百试不爽。以吴民生的聪明,他只会越想越多,哪怕吕家和田家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浇灌那颗种子茁壮成长”。

    陆山民接着说道:“吕家和田家本就对吴民生不是太有好感,他越怀疑就会越做出不利于团结的事情,反过来吕家和田家就会越不满”。

    吴峥眼睛越发明亮,“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陆山民笑了笑,“吴民生防着你,你不好下手,但如果有他们两家帮助,机会就大得多”。

    “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吴家子弟众多,田家和吕家凭什么会支持我这个在吕家没有地位的人”。

    陆山民含笑看着吴峥,“你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配做我的朋友”。

第1249章 美女军师

    不管山猫说的是真是假,小心一点总没有错,接下来连着几天都没有出门。

    手里的《传习录》,这本书是左丘送给他的,已经翻了无数遍,当初左丘就说过,这本书要反复看,随着走过的路越多,经历的事情越多,每看一遍都有不同的体会。

    左丘说得没错,刚接触时似乎很平常,等深入研究才觉得愈发崇高,初看时好像很粗疏,仔细专研才觉得愈发惊喜,刚接近仿佛很浅显,深入探求才觉得没有穷尽。

    与传统的儒学不同,心学更在乎找寻内心最深处的道理。

    心即理,天下哪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呢。

    以前陆山民一直不太理解这位出尔反尔杀人不带半点犹豫的先哲怎么能成为半个圣人。

    但是现在,他似乎更加理解了。

    心中有更加坚定而崇高的信念,失信于小人并不算不得什么有悖天理。

    一直以来,陆山民都害怕违背爷爷所说的赤子之心,一直以来,他也在寻找那颗赤子之心,因此而产生的纠结,常常在心中萦绕,心里颇为不安。

    但是现在,他觉得或许自己并没有偏颇得太远。

    爷爷说,读书最忌读成书呆子,也最忌将书本成为粉饰自己的化妆品,这个度,尤难把握。所以说读书是一把双刃剑,有的人越读越聪明,有的人越读越高洁,但也有的人越读越傻,越读越阴暗。

    利剑在手,可保护人,可杀人,就看持剑的人是谁,从来没有定论,也不会有定论。

    对付小人,满口仁义道德没有任何意义,这就像在荒野上遇到一头恶狼,跟他讲再多吃人不对的道理都没用,唯有比它更加凶狠狡诈。

    陆山民不知道这些道理是不是在为自己所做的事找借口求安慰,但对付那些阴险狡诈的人,除了变得比他们更加凶狠之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小妮子连着看了几天电视剧,有些无聊,将头舒服的枕在陆山民大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山民哥,你又在思考什么人生大道理”?

    “没什么,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心里有些乱”。

    “哎,山民哥,你什么都好,就是、、嗯、、、”小妮子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思考着该怎么描述,但犹豫读书太少,有些意思想到了却难以找到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每逢这个时候,她就有些恨那些书本。

    “爷爷说读书人都有个通病,做什么事都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活得太累了,他还说陆爷爷就是想太多了,活活把自己累死了,要是不想那么多,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是什么读书人”。

    “你不是读书人,但有读书人的病”。

    陆山民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山民哥,你相信山猫吗”?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老实回答道:“不知道”。

    “但是你相信左丘”。小妮子仰着头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问道:“你呢”?

    小妮子想了半天,说道:“我还是更喜欢山猫”。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感觉看起来更顺眼,不像那个左丘,忒不利索”。

    陆山民微微苦笑,“但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哦”,“那倒也是,这家伙狠起来跟狼一样,有野性”。

    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王元开约他晚上见面,也该出门了。

    “好了,我该出去了”。

    小妮子嗖的一声起身,眼巴巴的看着陆山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陆山民笑了笑,“在我面前装可怜也没用,今天晚上不仅有王元开,还有他的几个朋友,你去不合适”。

    “今天晚上我当淑女”。小妮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今晚的几个人身份都不一般,你这张嘴,保不准就得罪了人”。

    “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不说话岂不是很奇怪,你就安心呆在酒店,实在觉得无聊可以找魏无羡,让他陪你逛街看电影也可以”。

    小妮子嘟着嘴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脚,委屈至极。

    陆山民有些不忍,摸了摸小妮子脑袋,“好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只叫花鸡,好不好”?

    小妮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伸出两根指头,“两只”。

    陆山民笑了笑,“没问题”。

    “还有,不许出城”。

    陆山民揉了揉小妮子脑袋,“知道了”。

    .............

    .............

    聚会的地方并不在一品阁,而是一处叫半岛别墅的别墅小区。

    以王元开处事能力,本该在电话里介绍一番要见的人,但是他之前并没有说明,陆山民不知道要见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连聚会干什么也不知道。

    来到半山别墅小区门口,也不见王元开出来接他。

    向小区门口的保安报了王元开的名字,独自走了进去。

    别墅小区不像是新建的,里面的绿化树木高大茂盛,地砖也透着古朴,看上去颇有些年陈。

    但里面透着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进去的别墅区。

    顺利的找到88号楼,陆山民摁响了门铃。

    过了几秒钟,前院的小铁门自动打开。

    陆山民走了进去,沿着草坪的青石板路走了进去。

    大门打开,一个长相清纯,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画着淡妆,穿着浅黄色长裙的女孩儿映入眼帘。

    女孩儿很漂亮,属于那种一看就能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儿。

    女孩儿微微一笑,礼貌的点了点头,侧身示意他进去。

    陆山民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走进别墅,客厅并不算大,但处处透着奢华,欧式宫廷装饰,整墙的红酒柜,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红酒。

    另一面墙上全是青花瓷古董,虽然陆山民分不出真假,但想来不会是假的。

    大厅里人不多,除了王元开之外,还

    有两个穿着考究的男子,看上去都在三十岁左右。其中一个不禁让陆山民多看了两眼,因为这位男子长得格外引人注目,本以为纳兰子建和魏无羡这样的长相就够让男人嫉妒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一位,长相上丝毫不输于他们两人。

    相比之下,另外一个就有些差强人意,头顶略秃,身材发福,眉毛稀疏,脸上吊着两坨肉,挺着个六月大的肚子,像一尊弥勒佛一样。

    另外,除开刚才开门的女孩儿之外,还有三个女孩儿,都很年轻,都很漂亮,但也有不同。

    短发女孩儿穿着暴露,上身只穿了一个黑色的小背心,下身穿着蓝色超短裙,脚上穿着红色长筒靴,坐在那位弥勒佛男子的一侧,翘着二郎腿,裙底春光摇曳。

    坐在英俊男子旁边的女孩儿一头棕红色长发,身材微胖,但肥而不腻,立体爆满的五官上浓妆艳抹,嘴角微翘,看上去有着野马般的野性。

    王元开身边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紧身白色旗袍,旗袍白得柔顺发亮,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极致。

    四位女孩儿都属于难得一见的美女。

    陆山民的进来,英俊男子眯着眼睛对他笑了笑,弥勒佛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抽着烟。

    王元开朝陆山民招了招手,“山民兄弟,等你好久了”。

    说着起身掀开盖在客厅里一张盖着白布的桌子。

    陆山民这才看见那是一副麻将。

    英俊男子和弥勒佛也相继起身,走到麻将桌前。

    “来者是客,你先请”。英俊男子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虽然很好看,但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陆山民不会打麻将,看了眼王元开,后者含笑点了点头。

    没有拒绝,陆山民选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下。

    英俊男子含笑坐在陆山民的左手边,弥勒佛一屁股坐在了陆山民的右手边,坐下的瞬间脸上的肉抖了抖。

    四人坐下之后,四个女孩儿分别坐在了四人的旁边,坐在陆山民旁边的正是那位给他开门的女孩儿。

    四个女孩儿旁边分别放着四张高脚凳,上面除了放着茶水之外,还放着两叠大小不一的筹码,大的筹码上面有一个10的数字,小的一个上面是一个5的数字。

    “我先给你说下规矩”王元开对陆山民说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每人1500万,输完为止”。

    陆山民心脏猛的狂跳了一下,发现英俊男子正含笑看着他,还好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没有表现出震惊。

    王元开似乎知道陆山民不会打麻将,笑着说道:“身边的美女可以当军师。”

    陆山民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儿,后者对他温柔的笑了笑,让他狂跳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随着骰子的转动,第一局开始了。

    陆山民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牌,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陆山民转头对女孩儿微微笑了笑,示意让她帮忙。

    女孩儿脸上很是惊讶,随后流露出担忧,甚至发现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裙摆,显然女孩儿完全没想到他不会打麻将。

第1250章 那就按规矩办吧

    能进入王元开的私人别墅打麻将,两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既然在商界名声不显,那就应该是与王元开出身差不多的人。花钱买人脉,陆山民大概能猜到王元开的用意。

    这两人在王元开面前丝毫没有拘束,想来出身非同寻常,至少也不比王元开低。

    王家虽然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但王元开显然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帮助自己。

    富二代陆山民接触过不少,但王元开这样的二三代接触得却并不多,与这种骨子里透着血统优越感的人相处,陆山民心里并不舒服。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舒服的事情多了,小到路边摊的摊主不想与城管打交道,写字楼的白领不想与刁钻的客户打交道,不想与老板打交道,到了他这个层面也同样如此。

    说不定这两位就是某些人花再多钱都无法打上交道的人。

    虽然陆山民不会打麻将,也是个骨子里十分不愿意输钱的人,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打麻将不难,四五圈之后就基本知道该怎么打,但是高脚桌上的筹码也没剩下多少了。

    一个个小小的筹码扔出去,大的一百万,小的五十万,手上的动作很轻松,脸上的表情也同样风轻云淡,但内心里面却是在飙血,而且还是狂飙的那种。

    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非常不好,难受至极。

    同样难受的还有身边的黄裙子女孩儿,她脸上的紧张就要明显得多,甚至光洁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呼吸也有些急促,一双纤纤玉手绞在一起,不停的晃动。

    陆山民有些理解,毕竟她是军师,刚开始的两圈基本上都是她在操作,大部分筹码实际上都是她输出去的。但也有些不理解,输的是他的钱,也不至于紧张到这个程度吧。

    陆山民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示意她不用紧张。

    女孩儿勉强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

    “兄弟,你的手气有点背啊”。英俊男子叼着烟,眯着眼睛笑道。

    陆山民看了眼墙上的欧式挂钟,笑着说道:“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时间还早嘛”。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对着王元开说道:“元开兄,你这位朋友心态很好啊,输了上千万还脸不红心不跳,佩服佩服啊”。

    王元开打出一张牌,笑道:“我这朋友不差钱”。

    “朋友看着面生,外地来的吧”。弥勒佛男子摸起一张牌,言语中带着淡淡的轻蔑。

    经过一个小时的牌桌接触,陆山民大约能看出两人的性格,两人骨子里都透着高傲,就像那种皇亲国戚从出生开始就高高在上,优越感爆棚。不同的是英俊男子性格更加随和,把那股傲气掩盖了不少,弥勒佛男子不苟言笑,那股优越感毫不掩饰。

    陆山民余光看了一眼王元开,后者只是看着手里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陆山民从黄裙女孩儿手里接过茶杯喝了口水,淡淡道:“往回一百年,谁是本地人,谁是外地人还挺难说清楚的”。

    弥勒佛男子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好,拿着牌的

    手停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猛的拍在拍桌上。

    “真没看出来,还是一条过江猛龙”。

    “糊了,小七对”!英俊男子推倒牌,笑容灿烂。

    弥勒佛男子皱了皱眉,脸上颇为不悦。

    陆山民扣下牌,“稍等,我上个厕所,去去就回”。

    走进厕所,洗了把脸,低头怔怔的看着双手,正是这双手,输出去了近一千万。

    看了半天,越看这双手越讨厌,甚至有种想砍掉的冲动。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在心里反复的告诉自己,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那么多生死战斗都扛过来了,不就是打场麻将吗,不就是输一千万吗。

    想到一千万,又是一阵肉疼,全身的每一寸肉都在痛苦的嚎叫。

    再想到弥勒佛男子那张毫不掩饰的轻蔑样子,心里一阵老火,他倒不是恼火对方看不起他,从马嘴村出来开始,比这张脸更难看的脸都看过,这算不得什么。

    真正让他恼火的是,以前看到这样瞧不起他的脸,他可以不理,可以瞧都不瞧他一眼。但现在却不一样,却要硬着头皮和他打麻将,还要把钱输给他,怎么能不恼火。

    走到如今,地位越来越高,钱越来越多,武道境界也逐步攀上顶峰,反倒是越来越不能跟着心走。

    在厕所里呆了几分钟,打开门,差点和门口的人撞了个满怀。

    黄裙女孩儿紧张兮兮的将陆山民推进厕所,反手把门把手拧上。

    陆山民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女孩儿,“你要干什么”?

    “先生,他们在合伙赢你的钱”。女孩儿颇为焦急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一下,虽然不会打麻将,但他又不傻,几圈下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在合伙坑他,这两人显然是提前合计好把他当肥猪宰,否则刚才英俊男子胡牌的时候,弥勒佛男子也不会不悦。

    “我知道”。

    “你知道”!女孩儿脸上很是震惊,紧接着又充满了绝望,眼泪都流了下来。

    陆山民有些莫名其妙,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女孩儿低声抽泣,泪眼汪汪。

    陆山民有些觉得好笑,“你到底怎么了”?

    “你真的不知道”?女孩儿提起泪眼。

    陆山民看着女孩儿的脸庞,仔细看之下,发现这女孩儿的长相确实很美,特别是哭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知道什么”?

    “我也是筹码”。

    “你也是筹码”?陆山民眉头微皱,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我是你最后一个筹码,我不想被输出去”。

    陆山民颇为震惊,之前大概猜到四个女孩儿是找来陪打牌的,但没想到会离谱到这个程度。

    女孩儿抓住陆山民的手,乞求的说道:“那个胖子是个变态,求求你不要把我输出去”。

    陆山民颇为为难,不管是那个胖子还是英俊男子,王元开既然有意让自己接触他们,就是希

    望自己能和他们打好关系。

    “求求你了”。女孩儿眼中满是恳求。

    “咄、咄、咄”,厕所的敲门声响起。

    陆山民看了眼女孩儿,后者赶紧擦干了眼泪。

    打开门,英俊男子笑呵呵的打量着两人,“朋友,打麻将的时候干这种事很晦气的,你不忌讳”?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解释,“本来就够晦气了,以毒攻毒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重新回到牌桌上,弥勒佛男子看陆山民的眼神不再仅仅是轻蔑,而是有了些怒意。接着有瞪着黄裙子女孩儿,眼中更是凶狠。

    女孩儿吓得身体抖了一下,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弥勒佛身旁的短发女子轻轻笑了一声。

    再次看到弥勒佛男子,陆山民心中满是厌恶,伸手在女孩儿手上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担心。

    牌局继续开始,陆山民不紧不慢的整理好牌,各种不同的花色,各种杂牌混在一起,没有一个连牌,也没有一个对子,烂得不能再烂。

    经过一两个小时的观察,他注意到不仅仅是弥勒佛男子和英俊男子合伙而做局,还发现机麻本身也有问题,麻将机应该是编制了什么程序,他坐的位置,骰子的点数,都是经过电脑精心计算。

    一边打,开始思考着怎么破局,身边的筹码也在一个个的继续扔出去,坐在身边的女孩儿也愈发紧张。

    很快,最后一个筹码也输了出去。

    陆山民耸了耸肩,“今天手气太背,按照之前的约定就到此为止吧”。

    “你还没有输完”。弥勒佛男子冷冷一笑。

    陆山民假装茫然不知,“还有吗?”

    弥勒佛男子指了指女孩儿,“她也是筹码”。

    陆山民回头看着女孩儿,女孩儿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脸上满是绝望。

    “她能值多少钱”?陆山民淡淡一笑,他不想辜负王元开的好意,也不想辜负女孩儿的请求,唯一的办法就是输完筹码就认输。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说道:“打麻将嘛,都想赢,越输越想赢,所以我们就定下了个规矩,把女孩儿也当成一个筹码,值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大家一个翻盘的机会”。

    说着眯起眼睛,“输了这么多,你不想赢回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爷爷从小就教导我,要适可而止,越想赢,越会输”。

    “看来你爷爷没打过麻将”。英俊男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弥勒佛男子把牌往桌子上一推,“规矩就是规矩,之所以叫规矩就是,就是每一个人都要遵守,不管你想不想赢回去,这个筹码都要压上来”。

    女孩儿死死抓住陆山民的衣角,紧咬着嘴唇。

    弥勒佛男子撇了女孩儿一眼,冷哼一声,“小贱货,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你”。

    陆山民忍住爆发的冲动,看了一眼王元开。

    王元开只是含笑,没有做任何表示,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好,既然是规矩,那就按规矩办吧”。

第1251章 我很干净

    作为最后一个“筹码”,女孩儿已经绝望了、认命了,在一群有钱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玩儿物。

    和之前一样,陆山民手里的牌一如既往的烂,烂到怎么看都是一把必输无疑的烂牌。

    弥勒佛看着手里的牌,冷冷一笑,脸上横肉颤抖。

    英俊男子率先出牌,啧啧笑道:“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

    陆山民神色自然,说道:“我这把牌也不错,说不定能胡一把牌”。说着伸手摸了一张牌。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吹牛没用,出牌吧”。

    陆山民打出一张二饼,“我从来不吹牛”。

    弥勒佛男子摸起一张牌,脸上的神情微微有变,没有放进牌面里,直接打了出来。

    过了一圈,弥勒佛男子再次摸牌,麻将入手,眉头微皱,再次直接打了出来。

    到了第三圈仍然如此,摸的牌仍是一张废牌,撇了陆山民一眼,啪的一声打在桌面上,脸上带着怒意。

    “呵呵,哪有张张都是你要的牌的道理,冷静点嘛”。英俊男子笑着说道。

    王元开也看了陆山民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陆山民只是淡淡一笑。

    如此过了几圈,弥勒佛男子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起手差三张清一色,打到局中还差一张。

    “五万”。

    “胡了”,陆山民缓缓将麻将推到,笑道:“打了一晚上,钱包都见底了,终于胡了一把牌,谢了”。

    在场的人都很震惊,全都看向陆山民倒下的牌,特别是黄裙子女孩儿,本已绝望,满心都是恐惧,这一局一直低着头等着命运的蹂躏,听到陆山民说胡了,立马抬起了头,二五万,确实是胡了,虽然只是个小胡,但确实是胡牌了。喜极而泣,脸上笑开了花,眼泪哗哗向下流。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将牌推出,“别高兴得太早”。这句话是对陆山民而说,但同时也是对喜极而泣的女孩儿而说。

    王元开眉头微皱,咳嗽了一声,对陆山民使了使眼色。

    陆山民假装没有看见,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要不就到此为止吧”。说道“到此为止”四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这是在给对方台阶下,同时也是一种威胁。他不想得罪弥勒佛男子和英俊男子,也不想看着女孩儿落入魔抓,见好就收,皆大欢喜是最好的结果。

    不等弥勒佛男子开口,王元开抢先说道:“我看也差不多了,我这朋友输得差不多了,好歹留一个子儿给他压压钱包嘛”。

    英俊男子眼珠子转了转,起身说道:“不打了,我还有正事儿要做”。说着搂着身边旗袍女孩儿的小蛮腰朝楼上走去。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也搂着一旁的短发暴露女孩儿走向楼梯。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比赛。

    王元开歉意的笑了笑

    ,“看得出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陆山民无所谓的笑得,“看得出你为了这场牌局费了不少心思”。

    王元开不置可否,说道:“他们虽然跟我是朋友,但个个心高气傲,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还得靠个人,我说什么都没用,所以、、”。

    “我明白”,陆山民打断了王元开的话,“不过,我让你失望了”。

    “那也不一定”,王元开淡淡道:“他们没有你表面上看到的肤浅”。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心里虽然很不想接触这两人,但身在天京身不由己,能和这些人打成一片,对今后必定有很大的帮助,关系人脉这东西必须得未雨绸缪,等出了事再临时抱佛脚就太晚了。

    但也很害怕与这些人接触,倒不是怕被人瞧不起,现在的他,经历过那么多,即便算不上皮糙肉厚,内心也绝不是自尊心脆弱的玻璃心。他害怕的是输钱,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疼到不能呼吸,要是经常这个样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王元开见陆山民脸上阴晴不定,大概能猜到陆山民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某种程度上,今天算是进入一个圈子的考验,也算是缴纳会费,不会经常这个样子的”。

    陆山民稍稍松了口气,开玩笑道:“你们这种人,再有钱也未必入得了你们的法眼吧”。

    王元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笑道:“所以我才敢把你介绍给他们,你能让我敬仰,相信过不了多久也同样能获得他们的认可”。

    陆山民笑了笑,心想自己还真不稀罕得到他们的认可,不过这句话只是心里想想,自然不能说出口。

    王元开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山民知道王元开是问他怎么破的牌局,伸手随意一挥,看上去不是太快,但等手掌张开的时候,一张牌显现了出来。

    “从小练过几年功夫,手法比常人快了些,摸牌的时候换一下上下两张牌,你们这种没有习过武的人很难发现”。说着笑了笑,“当然,一直这么做的话,引起了你们的注意,就难免会露出破绽”。

    王元开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你坚持不打了”。

    陆山民看了眼楼上,目光在王元开身边的女孩儿身上一扫而过,“你们这些人还真会儿玩儿”。

    王元开呵呵一笑,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兴趣爱好,有的人喜欢抽烟,有的人喜欢喝酒,有的人就好这一口儿,只要玩儿得起,就没有什么会玩儿不会玩儿”。

    说着指了指陆山民身边的女孩儿,“来之前都征得了她们的同意,没有任何人强迫她们”。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黄裙子女孩儿,后者紧咬着嘴唇,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陆山民笑了笑,“钱怎么个给法”?

    “晚点我发个账号给我,发给我就行了”。

    ..........

    ..........

    走出别墅,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还是外边的空气要好一些。

    黄裙子女孩儿一直跟在陆山民身后,亦步亦趋。

    陆山民没有看

    她,淡淡道:“自己回去吧”。

    女孩儿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不敢相信,“我长得不够漂亮吗”?

    “你长得很漂亮,不过,我该回家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女孩儿低着头跟在陆山民身后,陆山民往哪个方向走,她就往哪个方向走,陆山民停下脚步,她也停下脚步。

    陆山民有些无奈,转身看着女孩儿,“现在的女孩儿都这么奔放”?

    女孩儿紧紧的咬着嘴唇,眼中满是委屈,漂亮的脸蛋在灯光下泛着红晕,“我,我很干净,还是处、、、女”。

    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你干净不干净跟我没关系”。

    女孩儿嘴唇抖动了一下,眼看就要哭出来,“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误会了,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路,你也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女孩儿的眼睛很亮,在朦胧的泪光下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知道”。女孩儿赶紧说道,“否则你也不会为了我得罪那个胖子”。

    “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么嚣张”。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认为我为了钱出卖尊严”。

    陆山民很是无奈,“这个世界上为了钱出卖尊严的人多了,甚至为了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人也不再少数,真不存在瞧得起瞧不起,不过你还能意识到尊严两个字,说明你还没有到为了钱毫无底线的地步,比我见过有些人好太多了”。

    “真的吗”?女孩儿脸上挂着泪水,同时绽放出甜甜的笑容。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忽然意识到自己判断一个人的标准底线越来越低了,想当初黄梅走出那一步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很难认同的。

    “你真是个好人”!女孩儿开心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标准变低的不仅仅是自己,眼前这个女孩儿也是一样。

    “好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女孩儿摇了摇头,“不行,我和他们签了合同”。说着低下头有些娇羞和尴尬的说道:“五十万买下我的处、、子之身,若我还是完璧的话,剩下的二十五万尾款拿不到”。

    陆山民哦了一声,笑道:“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了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不是”女孩儿赶紧解释道:“你确实是我见到过的有钱人中最好的人,我,我心里、、也愿意”。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是你见过的有钱人太少了”。

    说着直勾勾的看着女孩儿,“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那个圈子的人,就不要削尖脑袋往里面钻,即便你身体进去了,灵魂也无法进去。真要想进去,就先练就出符合那个圈子实力,到时候你不进去,也有人会拉你进去”。

    女孩儿神情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山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1252章 我要看的是结果

    王元开点燃一根烟,淡淡道:“怎么样,我这个朋友还不错吧”。

    弥勒佛男子揉搓着身旁女孩儿的小手,吐出一口烟雾,“有点意思”。

    “呵呵,牌品看人品,总体来说还是不错”。英俊男子说道,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惜,还是不够成熟啊”。

    “我倒不这么认为”,王元开弹了弹烟灰,“能从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高度,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脾气”。

    “脾气,呵呵,那也得看是对谁发脾气”。英俊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弥勒佛男子笑了笑,眼睛眯着了一条缝,“我倒觉得元开说的有道理,在我们面前阿谀奉承唯唯诺诺的人还少吗,看都看腻了。这小子反其道而行,既没有明摆着作对,也没有乖乖的顺从,把握得恰到好处,倒是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揶揄的说道:“你今天倒是格外大气啊,连破坏了一龙二凤双飞燕的好事也能忍”?

    弥勒佛男子切了一声,“什么样的小妞儿没玩儿过,你也未免太小看了我的格局”。

    王元开从身旁女孩儿手里拿过酒杯晃了晃,笑道:“大格局才能做大事业嘛”。

    “怎么,对吴家的事儿还耿耿于怀”?英俊男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元开。

    “你们两个家伙,口口声声好兄弟,我落难的时候躲得比乌龟还快”。

    “哎哟,这么小气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和你们王家差不多,家教太严,是心有力而余不足啊”。

    “别,我们不一样,我们王家已经没落了,跟你们不一样了”。

    “元开,你说这样的话就生分了,咱哥儿几个一个院子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的底细,从小就你最讨喜,你要是舔着脸不要开口求助,只要不捅出大篓子,上面的长辈多少都会给你写面子”。

    王元开瘪了瘪嘴,“你也知道说舔着脸不要,我王元开是不要脸的人吗。再说了,不捅出大篓子我们哥儿几个自己就能解决,还用得着上面的长辈开口吗”。

    “呵呵,这么说来倒是个鸡肋了”。英俊男子开玩笑的说道。

    王元开喝了口酒,“你都三十岁的人了,有些脾气秉性该改的最好是改一改,捅出大篓子害死你自己没关系,别把火烧到我们身上”。

    “看看,说什么来着,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格局,立马就翻脸不认人,做人不能太双标啊”。英俊男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弥勒佛男子淡淡道:“元开,你别太放在心上,他也就是嘴上花花多了点,做起事来比你我要精明果断得多”。

    王元开晃动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笑,“怎么,有意见”?

    “意见谈不上,就拿你这位朋友来说,你对他太好了”。

    王元开嘴角翘了翘,勾起一丝弧度,“胖子,别小看任何人”。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皱,很显然,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胖子,“我希望你摆正位置,他这样的人永远不

    可能与我们平起平坐”。说着又再次强调他,“别说他,就连四大家族那些公子哥儿,我们又何尝拿正眼看过”。

    王元开放下杯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血统”?

    “猫猫狗狗都要讲血统,人为什么要例外”。弥勒佛男子冷冷说道。

    见两人的话语中有些火药味儿,英俊男子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扯远了,这些都不重要”。说着举起酒杯,“重要的是大家玩儿得开心”。

    王元开没有端起酒杯,笑而不语。

    两人端起酒杯停在空中,气氛有些尴尬。

    “大爷,我敬你一杯”。弥勒佛男子身旁的短发女子笑嘻嘻的双手举起酒杯,自以为聪明的打破尴尬气氛。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音响起,短发女孩儿啊的一声,被弥勒佛男子一巴掌打在了地上。

    “不长眼的贱货,有你说话的份吗”?弥勒佛男子声音冰冷,脸上怒气腾腾。

    英俊男子一直笑嘻嘻的看着王元开,“元开兄,开个玩笑嘛,我认错还不行吗”?

    王元开翘着二郎腿,缓缓拿起杯子,自顾喝了一口,“有些玩笑最好是不要开,有些事情不是玩儿那么简单”。

    英俊男子象征性的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笑呵呵的说道:“知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哪敢真玩儿啊”。

    弥勒佛男子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端起酒杯朝王元开举了举,“你说得很对,有些事情是玩儿不起的”。

    .............

    ............

    陆山民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违心,他没有丝毫看不起女孩儿的意思,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为了某些追求做些迫不得已的事情,为了钱也好,为了其它事情也罢,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成年人的世界,那条泾渭分明的黑白线越来越模糊,海东青把这就做成熟的标志,他虽然不赞同,但事实就是如此。

    要说看不起,或许只有陶然之、马鞍山、柴正那样的人可以理直气壮的训斥女孩儿一顿,而他,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格。

    “出来吧,等你半天了”。

    陆山民停下脚步。

    赢恬的身形从身后一棵行道树后闪现了出来,快步来到了陆山民身边,两人并肩而行。

    上下打量了陆山民一番,“早就发现我了”?

    陆山民看了看手表,“在过半个小时出租车就要收夜间价了”。

    赢恬啧啧称叹,“我已经感知不太到你的气息波动,你这晋升的速度真让人汗颜啊”。

    “刘希夷让你来的?还是你口中的老先生让你来的”?

    赢恬摇了摇头,“老先生算是你的师公,我也算你半个师伯,你的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

    “别乱攀亲戚,我跟你们不熟”。

    赢恬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总是给人惊喜,攀上了个王元开不说,还顺势进入了那个圈子,

    这是多少人打破脑袋也进不去的地方”。

    “是吗,你们也不行”?

    “你太高看我们了,王元开这样的人可不是有钱就能攀上的,没有一定的身份背景”,说着顿了顿,“准确的说叫血统,压根儿结交不上。”“在这方面,你比你爸要强得多”。

    “今天我是以个人身份来找你的”。

    “专程来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是来提醒你的,我虽然没有与他们那样的人打过交道,但知道他们那样的人没那么简单,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没有共同的身份地位,没有共同的语言环境,人家凭什么接纳你”。

    陆山民笑了笑,“你想说他们之所以花时间在我身上,是有所图。”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不太可能是馅饼,反而往往会是陷阱”。

    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听说过一句话吗,‘人类所有的知识都始于感性,然后、进入知性,最后以理性告终’。聪明的人在面对某些特定的事项时,做出的判断恰恰都是错的”。

    赢恬呵呵一笑,“我们并不是一群没有人性只有理性的人”。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偷偷摸摸吸人骨髓,都不会是好人”。

    赢恬没有反驳,说道:“我不是来跟你探究哲学的,我们是不是好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这一路走来,我们到底有没有伤害你,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们若是真想要你的命,你觉得你能活到今天吗”。

    “那只不过是你们另有目的”。

    “第一印象不好,你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

    陆山民转头看了一眼赢恬,“这不是借口,是事实,既然我爸当年死活不肯加入你们,我母亲也坚决脱离你们,就足以证明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赢恬呵呵一笑,没有在意陆山民的无理,“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我也不勉强。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与他们打交道,要慎之又慎,这些人的出身和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了他们非凡的视野和深厚的城府,我劝你还是少接触的好,免得惹火烧身”。

    陆山民冷冷一笑,“担心这把火烧到你们身上?呵呵,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赢恬眉头微皱,语气深沉的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威胁到了我们,或许会出现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陆山民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赢恬,“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提醒是假,警告是真”。

    赢恬脸色有些不悦,淡淡道:“还记得上次吴家状告王元开的官司吧,吴家的律师是我们的人,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没有那么顺利将吴家弄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应该看得出,我们是有足够的诚意的,不仅如此,上流圈子里传出的不利吴家的消息也是我们在暗中推波助澜,你不会一点也看不出吧”。

    “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辈样子,过程怎么样我不在乎,我要看的是结果”。

第1253章 还在等什么

    赢恬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小子,有时候傻得什么人都相信,有时候又精明得谁都不信,还真是个怪胎,一点没继承到陆晨龙的豪爽实诚”。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如果能让我见上他一面,或许我会适量相信你说的话”。

    赢恬摇了摇头,“刘老没告诉你吗,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是好事儿,他现在的状态,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山民没有再追问,淡淡道:“吴民生比想象更加厉害,出了这么大事也能稳住心神,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吴家带回了正轨,这不是件好事情”。

    “有下一步打算了”?赢恬问道。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我需要你们添点柴火”。

    赢恬笑了笑,“刚才还跟我见外,现在又一点不跟我见外,你这双重标准切换得蛮快的嘛。”

    说着顿了顿:“上次挑拨吴家状告王元开,又暗中散发不利吴家的消息,说不定就让某些人看出了蛛丝马迹,还要让我们出手,你这是诚心想暴露我们啊”。

    “我做生意童叟无欺,向来讲求互利互惠。更何况你今天来找我,恐怕不只是因为我和王元开越走越近的原因吧”。

    赢恬呵呵一笑,“你是越来越聪明了”。

    “不是我聪明,我是个生意人,拿王元开的事情威胁敲打我,然后才开出你的价码,这种讨价还价的手段并不算多高明”。

    赢恬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商人的身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指的那个组织的人跟你有联系,他们想通过你拔出我们,同样我们也想通过你找出他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问题”!陆山民脱口而出,没有丝毫脱离带水。

    陆山民的干脆直接倒是让赢恬有些反应不过来,完全超乎意料之外。

    “我没听错”?

    陆山民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赢恬,“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个生意人,左右逢源,两边下注不正是生意人的拿手好戏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

    ...........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小妮子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陆山民脸色惨白,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陆山民整个人垮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小妮子嗖的一声坐起来,紧张兮兮的看着陆山民。

    “打了场麻将”。

    “输钱了”?

    “嗯”。

    “输了多少”?小妮子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一千五百、、”

    “哦,还好”小妮子拍了拍起伏不平的胸口,还好。

    “万”。

    “什么”!!!!!

    小妮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瞪着陆山民,像极了小媳妇儿看败家汉子的样子。

    “山民哥,你,你,太败家了”。

    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山民哥,你,你叫我怎么说你好,这么大个人了,你不知道赚钱有多辛苦吗,虽然我们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但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做人不能忘本啊,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马嘴村还有那么多人一年只收入几千块钱,你几个小时就输了一

    千五百万,要是李大村长和陈书记知道了,看不打烂你的屁股”。

    小妮子喋喋不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边教训,一边长吁短叹。

    “交朋友一定要有慎重,要交能给你带来财富的,凡是要你掏钱的朋友一律不能交,还有那个王元开,看起来挺人模人样的,原来是个坑货,以后最好少来往”。

    喋喋不休了半天,小妮子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哥,这种狐朋狗友就该断交”。

    陆山民被小妮子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本来就肉疼得厉害,被一顿教育之后疼得更加厉害。

    “哎,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钱都已经输了”。

    “给钱了没有”?小妮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

    “我拿来那么多钱给,这才是最头疼的”。

    小妮子呼出一口气,晦暗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闪闪发亮,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念叨,“还好还好,没给就好”。

    “你不会打算赖账吧”?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些朋友得断交,全部拉黑,还给什么钱”。小妮子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比资深老赖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觉得这种事情我做得出来吗”?

    “山民哥,人跟什么都可以有仇,但绝不能跟钱有仇”。

    陆山民没有理会小妮子的‘歪理邪说’,肉疼归肉疼,但做生意就是这样,不投入成本,怎么可能会有产出。

    想了想,掏出手机,准备把王元开发给他的账号转发给阮玉,这么大一笔钱,他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小妮子哪里不了解陆山民,一把抢过了陆山民的手机,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哥,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你早晚得把老婆本儿给赔进去”。

    陆山民抬手敲了一下小妮子的额头,“小丫头,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否则以后谁还跟你玩儿”。

    小妮子瘪了瘪嘴,“我只知道做生意不能亏本”。说着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几秒钟之后嘿嘿一笑,“山民哥,这生意魏家也有份,凭什么只让我们出钱,我们拿着命去拼,上次你还差点死在吴峥那死光头手里,魏家做为盟友,不出力总得出点钱吧”。

    陆山民眼前一亮,之前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让魏家出点钱,只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地道,有些开不了口,但听小妮子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作为盟友,自己是拿着命在拼,魏家只是出点钱而已,并不过分。

    陆山民心情一下子大好,小妮子只是懒不爱动脑,但是一旦开动脑筋,还是相当聪明的。

    “赶紧给魏无羡打电话,先别提钱的事情,就说明天请他吃饭”。

    小妮子为自己能够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激动了半天,兴奋的拨通了魏无羡电话。

    “小妮子,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咳咳,接到本美女的电话,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荣幸!太荣幸了”!

    “告诉你一件更荣幸的事情,明天请你吃饭”。

    “真的吗?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一夜,魏无羡注定一夜无眠。

    .........

    ........

    睡梦中,吴峥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如山岳般高大雄壮的人影,从苍穹之上凝视着他,

    看不清他的五官长相,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唯有那双眼睛异常分明。

    那是一双犹如星辰皓月般的眼睛,仿佛能够穿越星河,穿透灵魂,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潜意识里本能的想摆脱那道凝视的目光,但不管怎么努力也挣脱不了。

    这种梦魇般的感觉令他感到窒息。

    “谁”!

    经过一番挣扎,他终于挣脱了那道目光,猛的从床上跳起来,大喝一声。

    吴峥正穿着一条四角内裤,浑身钢铁般的肌肉高高隆起,散发出洪荒猛兽的逼人气息。

    是梦,也不是梦。

    刚才那股压迫的气势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明显。

    卧室门口,梦里的那个人影就站在那里,没有开灯,模模糊糊,只能看到大概轮廓,隐约能看见那人很高,半个头都被门沿遮住,只能大概看到高耸的鼻梁。

    吴峥警惕的看着门口的黑影,在整个吴家,只有一个人能给他如此强大的压迫感。那就是吴家的老祖宗。传说中的金刚境,无坚不摧的金刚境。

    “这么快就能镇定下来,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老人微微低头,跨过房门,走进了卧室门,停留在离吴峥四五米左右的距离。

    虽然没有灯光,但在这个距离之下,吴峥已经能看清来人的长相,和他一样是个光头,没有眉毛,五官如刀斧雕刻,锐气逼人,看上去只有五十岁左右,完全不像一个老人。

    身材高大,比他还要高上一分,肌肉并不健壮,看上去甚至有些匀称。金刚之境,不仅仅是修复了之前境界筋骨肌肉过度打熬所留下的隐患,还精炼了肌肉,肌肉的力量和活力被激发到极致,返璞归真。

    吴峥下意识握紧拳头,在强大的气势压迫下,身上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开始奔腾。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声音雄浑有力,一点没有苍老感。

    “你在想我身上的伤好了几分,恢复了几成战力,又有几分把握杀了我。你也在想人老了心会变软,想着要不要跪下磕头,我这个老祖宗或许心一软,就不会对自己的子孙后代下死手。你在纠结,在犹豫,在艰难的抉择,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吴峥没有回话,全身肌肉紧绷,每一块肌肉都进入了战备状态。

    “呵呵,”老人呵呵一笑,听不出明显的感**彩。

    “你现在在想,吴家的老人哪有心软的,能够踏入金刚境,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心软之人,所以你放弃了跪下认错这个选项,打算赌一把”。

    吴峥面色沉着,微微弯腰低头,双手抱拳,“老祖宗是吴家的守护神,我是您的子孙后代,您没有理由杀我”。

    “没有理由?你杀了我的孙子,还杀了我孙子的孙子,这个理由够不够”?

    吴峥面不改色,“老祖宗可有证据”?

    “呵呵,你觉得到了我这个境界杀人还需要证据吗”。

    “咯、咯、咯”吴峥突然发出咯咯咯的冷笑声,阴森冷侧。

    “他们是你子孙后代,我就不是吗,我身上也留着您的血,凭什么他们一生下来就高高在上,而我却只是一个笑话,凭什么他们的命就比我的命值钱”。

    “哈、哈、哈、哈、、、”老人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摄人心魄。

    “还在等什么,你不是早已做好了进攻的姿势了吗”。

第1254章 苍天饶过谁

    随着老人话音一落,气势陡增。

    如果说之前吴峥感到的是山岳压顶,那么现在他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

    无形的气势从头顶而来,巨大的压力压得他腰往下压。

    下意识抬手向上托举,仿佛是要顶起垮下来的天穹。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死亡般的威胁警告,在巨大的压力下迸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血液在奔腾,汗水在喷涌,意识在颤抖。

    吴峥知道老人受了伤,但并不知道他伤得程度,之前以为拼着死战或许能杀了这位老祖宗,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么的荒谬。

    尽管他历经无数生死,尽管他从不畏惧死亡。

    但面对金刚境的气势碾压,他的灵魂深处都在战栗。

    化气也好,金刚也好,这种传说中的境界之所以难以企及,就因为它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下,无论多厉害,始终是凡人,在此之上,已经是脱离了凡胎**,是真正的神仙。

    这种超越认知的境界碾压,就像老鼠遇见猫的胆颤一样,从骨子里被克制。

    全身的骨骼咔咔作响,耳朵响起嗡嗡的耳鸣声,汗水从头顶沿着铮亮的光头无声的往下流淌。

    还没动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

    他是吴峥,战龙成员中杀人最多,最不服输的吴峥。

    是还没有洗净耻辱和冤屈的吴峥。

    他不甘心。

    死,也要战死,死,也不会束手就擒。

    每一个肌肉细胞开始愤怒,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挣扎和呐喊。

    金刚境又如何,敢挡我的路,照杀不误。

    正当他调动起所有的力量准备猛扑过去的时候,那股天穹垮塌般的压力陡然消失。

    消失得干干净净。

    吴峥冷冷的盯着老人,并没有因对方收手而有丝毫放松警惕。

    老人神色冷酷,配上他那张刀斧雕刻而成的脸,更显冷峻。

    “你要是踏出刚才那一步,今晚你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为什么”!“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你觉得呢”?老人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

    吴峥双眼圆瞪,眼珠上的血丝还未消散,“南山一战,你伤得很重”。

    “呵呵”,老人呵呵一笑,“你真的很像我,不仅长得像,骨子里也很像”。

    “我是您的子孙,自然是像你”。

    “那你要不要试试”?

    吴峥静静的站在原地,刚才没有动手,现在自然也不会动手。金刚境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他知道,也不知道。

    听过很多传说,自己也是半步金刚,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了解金刚境。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冒险,但是现在,他不会去冒这个险。

    不是不敢,是不愿。

    老人冷冷一笑,转身弯腰走了出去。

    老人走出去之后,吴峥一屁股坐在床上,紧绷的神经和肌肉一下子松了下来,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欢愉的呼声。

    在刚才前所未有的压力之下,肌肉细胞隐

    隐突破了一丝原有的形态,达到了之前从没达到过的状态。

    有些后怕,也有些庆幸,到了他这个境界,很难找到这样的生死压迫,这也意味着很难在更进一步。

    大脑慢慢冷静下来,思考着老人今晚来的目的。

    刚开始明显带着浓浓的杀意,但后来却突然放弃,既然不是来杀他的,又为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

    他不相信这位老祖宗是因为心软,不仅仅是因为金刚境的男人不会心软,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吴家的人,吴世勋到吴存荣,哪怕是他,都一样,整个吴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心软的人。这是吴家的基因,也是吴家的家风传承。

    “难道、、”吴峥眼前猛的一亮,“难道他认可了我、、”。

    吴公馆里,老人高大的身形穿过院子,走到后院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

    一个清瘦的黑影从墙角处走了出来,停在了老人几米开外。

    韩约双手抱拳,弯了弯腰。

    “韩约拜见老祖宗”。

    “虽然是刚踏入化气境,境界还不稳固,但也算是有资格和我平起平坐了,不必客气”。老人没有转身,声音平淡。

    “老祖宗伤势渐好,真是吴家之大幸”。韩约抬起头,含笑说道。

    “深更半夜不睡觉,你有心了”。

    韩约眉头微微皱了皱,声音沉重的说道:“我与世勋是故交老友,他的离去让我痛彻心扉。说来我也有过,要是那一天我没有被那个小贱人支开,或许世勋不会、、、哎、、”。

    “你口里的小贱人查清底细了吗”?

    韩约摇了摇头,“十二岁的年纪就进入吴家,之前的身世很难追查,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吴峥收买了。”说道吴峥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你既然怀疑他,为什么不清理门户”。

    韩约无奈的叹了口气,“吴家多事之秋,现在的情况已经够遭了,如果再生变故,恐怕会雪上加霜、、、而且、、、他姓吴,是世勋的亲孙子,是老祖宗您的子孙,我没有资格清理门户”。

    “呵呵”,老人发出一声冷笑,宽大的肩膀随着笑声微微抖了一下。“很好”。

    说完,一步跨入后院,嘎吱一声关上了门。

    老人走出几步,在院子里停顿了两三秒钟,走入木头建造的古朴房间。伸手摁了一下床头的机关,地板上打开一扇大门。

    老人走入其中,门自动关闭。

    随着砰的一声轻微关门声响起。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院子外面,韩约背着手,微闭双眼,静静的感知着老人起伏不定,有些紊乱的气息波动,直到那一丝波动突然消失。

    ...........

    ...........

    田家别墅,高墙之内,一间单独的小木屋。

    虽以深夜,屋内仍然亮着微弱的灯光。

    矮脚方桌之上,一盏小油灯,黄豆大的火苗跳动了一下。

    妙相手里的佛珠停顿了一下,继续碾动下一颗佛珠。

    田岳走进木屋,随手拉过一个蒲团,盘腿坐了上去。

    三妹修了二十七年的佛,可曾成佛”。

    妙相缓缓睁开眼睛,“施主眼中有佛,心里无佛,不明修佛”。

    “修佛不为成佛,为何修佛”?

    “施主业债太多,贫尼修佛正是为了消除你的业债,以免死后堕入阿鼻地狱”。

    田岳呵呵一笑,“青灯古佛二十七年,还走不出画地为牢的小圆圈,你心里的业障不见得比我轻”。

    “施主虽然给我建了这一座牢房,但贫尼心向佛祖,早已在九霄云外,画地为牢关的只不过是一具俗物肉身罢了”。

    田岳苦笑了一下,“小时候,你整天都跟在我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那清脆甜美的声音犹在耳前,一到春夏之际,你就缠着我陪你放风筝,风筝飞上天空,你高兴得欢呼雀跃,那灿烂的笑容时常进入我的梦里。想想那时的风光,何尝会料到有今日的相见而不相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个叫你哥哥的小女孩儿已经死了,施主应该想开些才对,面对扰了施主的好梦”。

    “深夜前来打扰,是有一件事一直萦绕在我心里,这件事困扰了我很久,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世间的事已了,贫尼无事可知,施主业无须告知”。

    “他、、还活着”!

    妙相眼皮猛的一跳,掐着佛珠的手一抖,掐断了串联佛珠的线,佛珠哗啦啦掉落在地,在地面上跳动散开。

    妙相嘴唇轻启,微微颤抖。“你、、见过他”?

    田岳点了点头,“远远看到过一眼,那双仇恨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他回来报仇了”?妙相古井不波的脸上带着一抹轻微的戏谑和俏皮。

    田岳苦笑了一下,“三妹,当年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田家并没有对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们害怕了”?

    妙相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这种笑容田岳已经快三十年没在她脸上看到过了,本来是很美的笑容,但此刻却刺得他有些心痛。

    “快三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时代早已不是那个群雄逐鹿任意挥洒英雄气概的年代,三十年前尚不可怕,三十年后他更不值得怕”。

    “是吗”?“三十年前,他和你称兄道弟,你却处处暗中算计,若不是他掏心掏肺对你们没有防备,又岂会让你们这帮卑鄙小人得逞。今天,你若是不怕,又为何深更半夜来找我这个已经死了三十年的尼姑”。

    “三妹”!田岳有些发怒,“我是你的大哥”!

    “你早已不是,从我剃度那一天起,你就已经不是”。

    田岳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下心情,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冤家宜解不宜结,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不想当年的悲剧在重新上演一遍吧”。

    妙相缓缓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种因得因,种果得过,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见妙相不再理会,田岳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起身说道:“如果你想见他,或许我能帮上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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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山民,山中猎熊猎虎猎豹,下山猎功猎名猎艳;一步入红尘,步步皆擂台,山里道理黑白分明,山外人心难分黑白。何为梦想,顾径苍翠,做梦又何曾想到;何为目标,蓦然回首,早已是万人仰望的目标。猎户出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猎户出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猎户出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