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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子下     猎户出山txt下载     猎户出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58章 不许哭

    春日的天气,就像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

    出门的时候还艳阳高照,转眼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别墅外,陆山民站在院子的铁门前,雨水顺着发尖滴滴滑落,淋湿了身上崭新的西装。

    别墅内,坐看闲庭细雨,一家人正吃着早饭。

    韩瑶早已坐不住,喝了半杯牛奶,拿起半截面包就准备出门,被韩孝周一把拉住了手。

    “爸,你干什么,我要迟到了”。

    韩孝周淡淡道:“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韩瑶使劲儿缩手,但没能把手拽出来。“不行,今天部门开例会,我作为部长,不能不去”。

    韩孝周半开玩笑的说道:“哟,厉害啊,都当部长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韩瑶着急的说道:“爸,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昨天才给部门开了纪律会议,定了三大纪律八项规定,我今天要是带头迟到了,以后还怎么管理手下的人”。

    韩孝周含笑问道:“你手下有多少人”?

    “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我也要以身作则啊”。

    韩孝周拿过韩瑶的手提包,缓缓道:“我呆会儿亲自打电话给你大伯请假”。

    “爸”?韩瑶急得眼眶微红,“我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周岚放下手里的碗筷,也劝说道:“瑶瑶,缺了你,韩氏集团一样的运转”。

    “妈,你怎么也帮着爸欺负我”。

    周岚翻了个白眼,“小丫头,妈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韩瑶气呼呼的坐回凳子上,“外面这么大的雨,就让人家一直站在那里”。

    “原形毕露了吧”。韩孝周呵呵一笑,学着韩瑶之前的口气说道“我今天要开例会,要处理大事”。

    “这就是你要处理的大事”?

    韩瑶瞪了韩孝周一眼,一把扑进周岚怀里,“妈,爸越来越不正经了,连自己的女儿都取笑”。

    周岚把韩瑶搂在怀里,满脸的爱怜。“瑶瑶,虽然妈妈向来开明,但我真的很担心,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重要了,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韩瑶仰起头,说道:“妈,你说什么呢,人家来都不一定是找我的”。

    周岚捧起韩瑶的双颊,“看,我的女儿真美,如明珠皓月般耀眼,美得捧在手里都怕摔了”。

    韩瑶从周岚怀里挣脱出来,“妈,我知道您看不上他,但他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韩孝周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喃喃道:“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看筹码和压力够不够大,走投无路的时候,一样的没皮没脸,一样的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韩瑶恨了韩孝周一眼,“爸,你说话太刻薄了”。

    韩孝周撇了韩瑶一眼,“别瞪我,事实就是如此”。

    周岚拉着韩瑶的手说道:“瑶瑶,不是妈妈看不上他。他如果真心爱你,于公于私妈妈都不会反对”。

    韩孝周说道:“你妈说得没错,于公,以他的能力,韩家可以扶持起一个家族的外部支撑,虽然算不上强强联合,但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也算勉

    强可以接受。于私,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她所爱、又爱她的人”。

    韩孝周深吸一口烟,喃喃道:“可惜啊,这小子那摊子烂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韩瑶反驳道:“哪个优秀男人身边没几个红颜知己,只有那些猪不啃、狗不要的男人身边才清静”。

    周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听谁说的”?

    韩瑶理直气壮的说道:“大伯说的”。

    韩孝周咳嗽了一声,“那是你大伯为了娶小老婆找的说辞”。

    韩瑶转头说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韩孝周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周岚,故作镇定的说道:“小孩子家家口无遮拦”。

    韩瑶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北天,说道:“是北天叔叔说的”。

    一直坐在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吃饭的陈北天无故躺枪,本能反问道:“我说什么了”?

    “你说爸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到处沾花惹草,惹了一身的情债”。

    陈北天看了一眼脸都变绿了的韩孝周,又看了眼脸都变白了的周岚,立马否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韩瑶一点也不怕事情闹大,振振有词道:“有一次你喝多了说的”。

    陈北天看向韩孝周,信誓旦旦的说道:“三爷,我绝对说过这样的话”。

    韩瑶不依不饶的说道:“那是因为你喝多不记得了”。

    韩孝周连连咳嗽了几声,假装被烟给呛到了,瞟了一眼气呼呼的周岚,感慨道:“哎,都是年轻时候的荒唐事了,后来和你妈结婚之后,我就改邪归正了”。

    说着朝周岚堆起满脸的笑容,“是吧,岚岚”。

    韩瑶说道:“爸,你害怕什么呢,我是在夸你优秀呢,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

    韩孝周轻哼了一声,“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给外面那小子开脱”。

    韩瑶讨好的说道:“爸,你这是驰名双标啊”。

    韩孝周抬手指着韩瑶,“你啊,着魔了”。

    韩瑶挽着周岚的胳膊,撒娇道:“妈,再给他一次机会,同时也给女儿一次机会”。

    周岚一脸的为难,她是真的无法接受陆山民这个人。

    “瑶瑶,吃一堑长一智,他已经伤害过你一次了,妈妈不想看到你再一次受到伤害”。

    韩瑶挺直腰杆,郑重的说道:“是福是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这一次放弃了,我会遗憾终生的。我向您保证,这一次不管结局如何,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周岚满脸的忧愁,“你有把握让他爱上你吗”?

    韩瑶沉默了半晌,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定要有把握才去做的,我没有把握,但有信心,我想为自己的幸福再努力一把,即便这一次还是失败了,我也不会有遗憾,否则,我不甘心”。

    周岚没有办法再劝,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韩瑶看似温柔听话,实际上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只得求助的看向韩孝周。

    大厅里安静

    了许久,许久之后韩孝周说道:“你应该知道,你俩的感情不仅仅是你俩的感情,这里面还会牵扯到家族的利益”。

    韩瑶不满的看着韩孝周,“爸,你答应过我,不拿家族利益绑架我的幸福”。

    韩孝周淡淡的看着韩瑶:“但他却拿你绑架韩家,而且是明目张胆”。

    韩瑶看了看门外,心中一阵刺痛,她心里清楚,陆山民的到来,并不是因为她。

    “如果韩家利益不仅不会受损,反而会得利呢”?

    韩孝周没有回答韩瑶的问题,摆了摆手,“你先上楼去吧”。

    韩瑶气呼呼的起身,没有上楼,而是朝着门外走去。

    韩孝周眉头微皱,沉声道:“北天,送瑶瑶上楼”。

    陈北天起身,一个箭步跨出,已经拦在了韩瑶身前。

    “瑶瑶,不要让北天叔为难”。

    韩瑶紧咬着嘴唇,“外面那么大雨,我去给他送把伞”。

    韩孝周缓缓道:“一场雨都扛不住,有什么资格攀上我们韩家”。

    陈北天看着眼眶通红的韩瑶,说道:“瑶瑶,你没听出来吗,你爸的意思是并不是不可以商量,听话”。

    韩瑶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转身上楼,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韩孝周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你惯的”。

    周岚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随你,平时看起来温和,骨子里比谁都倔强”。

    陈北天面向门外,问道:“三爷,是请进来还是赶出去”?

    周岚冷哼一声,刚才慈母的形象全无,脸上满是恨意,“我韩家的门,岂是他想进就进”。

    “给我打出去”!

    、、、、、、、、、、、

    、、、、、、、、、、、

    海东青很长时间没开过车,再加上雨天道路湿滑,租来的破桑塔纳在天京城里接连发生了三次擦挂,之后才不紧不慢的驶离城区,开上了弯弯曲曲的小道。

    小王媛坐在副驾驶,早已是惊得满头大汗。

    “海阿姨,我们要去哪里”?

    “叫师傅”!

    小王媛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海东青为什么要让她叫师傅,难道就因为教了她一套广播体操吗。

    “师傅”。小王媛轻轻喊了一声,她本来就有些畏惧海东青,今天更加的畏惧,因为心思比同龄人更加细致的她,发现师傅今天心情很不好,全身都透着股冷意。

    汽车离天京城越来越远,路上的景象也越来越荒凉,王媛很害怕,害怕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师傅会不会不要她了,要把她扔到没人的地方。

    海东青低喝一声,“不许哭”!

    王媛强忍着哭出声来,泪珠子还是止不住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师傅,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求求你不要扔下我,我保证以后会乖乖的,会听师傅的话,保证不再惹你生气了”。

    呲、、、一长串刺耳的刹车声在旷野小道上响起,桑塔纳滑出去十几米之后撞在左侧的山坡上停了下来。

第1659章 唯一机会

    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打在玻璃窗上,如密集的鼓点般,声声敲打在王媛的小心脏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只知道害怕,害怕得瑟瑟发抖,都忘记了哭泣。

    海东青坐在驾驶室,身上杀气凌凌。

    “你陆叔叔说,应该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我也想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但是,即便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又如何,谁又能保证你长大之后也快快乐乐。我曾经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幸福得像蜜罐子一样的童年,但我还不是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陆叔叔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但他的童年也算得上快乐,但那又如何,他还不是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师傅”。王媛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她才八岁,即便很懂事也听不懂海东青的话,她现在很害怕,海东青现在的样子让她很害怕。

    海东青身上的冷意愈发的浓厚,“很多事情是别人给予不了的,你的童年也一样,不是我不想给,而是我给不了。陆山民也好,我也罢,想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希冀,但现实往往与希冀是不一样的,现实与希冀之间的差距,是世上最大的残忍”。

    “师傅,我、、我听不懂,我以后会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千万不要不要我”。

    海东青望向车窗外,十几个蒙面的黑衣正手持利刃缓缓靠近汽车。

    “看见了吗,他们不会允许你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甚至不会给你童年”。

    王媛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车窗外的黑衣人,吓得小脸青紫,“他们、、他们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海东青突然提高音量,“记住,他们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他们要斩草除根”!

    说完,海东青没有去看王媛的反应,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缓缓走了出去。

    瓢泼大雨中,为首一人停下了脚步。

    “我今天不是来杀你的”。

    海东青面无表情,“是你,云水涧老板娘马娟”?

    马娟扯下脸上的面具,“替天执法,为公行刑,我已不是马娟”。

    “天刑”?“天竟然要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行刑”?

    “海东青,到了你这样的境界,应该明白,世上没有两全事,两害相权取其轻。叛徒的孩子留不得,这是规矩。如果规矩坏了不执行,那规矩就没有了震慑力。今天放过这个小女孩儿,明天就可能有更多的人选择叛变”。

    马娟看了一眼汽车里的小女孩儿,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要怪就只能怪他父亲,是他坏了规矩在先”。

    海东青冷冷一笑,“我以为我海东青已经算是冷血无情,跟你们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你们这样的人都敢自称替天行道,那我岂不是能筑庙立碑了”。

    马娟淡淡道:“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宁可动手也不多说一句话的人,今天,你的话比想象中要多”。

    海东青淡淡道:“我不是说给你听的”。

    说着,海东青沉声道:“听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命,没有人会因为你才八岁就会同情你,也没有人会因为你懦弱的眼

    泪而放过你,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温情,但,那不属于我,更不属于你”。

    车里的王媛此刻并没有哭,那双干净灵动的大眼睛里不再纯粹。

    这双盯着马娟的大眼睛中,多了一样东西,一种在她有限的八年生命里从未有过的东西——仇恨。

    马娟转头看向汽车,正好与王媛的双眼对视,这一刻,原本心有不忍的她心头一震,眼中的痛惜也渐渐变成了杀意。她终于明白老先生为什么让她斩草除根,因为现在看似柔弱的小女孩儿,将来一定会成为敌人。

    “她今天,必须死”!

    、、、、、、、、、、

    、、、、、、、、、、

    别墅门打开,一股强悍的气势扑面而来。

    陆山民看着来势汹汹的陈北天,内心毫无波澜。

    “我要见瑶瑶”。

    陈北天停下脚步,脸上满是寒意。“陆山民,尽管我一直不喜欢你,但至少我还敬佩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你连一条狗都不如,我活了五十年,还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

    陆山民胸膛不住起伏,他早已做好了被人骂的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些话,仍然难以做到真正的毫不动容。

    陈北天站在院子里,眼中满是轻蔑,“人生在世,横竖不过是一死,我要是你,哪怕死也绝干不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的运气调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恢复了如水的平静。

    “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为什么要去死”。

    陈北天鄙视的双眼中散发出冰冷的杀意,“人生百态,能将无耻演绎到这个程度,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陆山民微微一笑,“我今天来不是跟你闲聊的”。

    陈北天冷冷道:“瑶瑶不想见你,你走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见不到瑶瑶,我是不会走的”。

    “陆山民”!陈北天沉声道:“别给脸不要脸”。

    陆山民笑了笑,“我爷爷说过,脸是自己挣的,别人不会给,也给不了”。

    “而且,”陆山民顿了顿,“一照面你就冷嘲热讽,别给脸不要脸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陈北天双拳一握,“你说什么”!!

    陆山民看了眼陈北天紧握的拳头,淡淡道“我说你只不过是韩家的一条狗,没资格跟我说话”。

    陈北天双眼一瞪,身上气势急剧攀升,“你在找死”!

    陆山民的目光从陈北天身上一扫而过,淡淡道:“半步金刚,毫无进步,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

    、、、、、、、、、、

    “我拦住她,你们动手”。

    马娟一声令下,一众黑衣人立刻冲向汽车。

    王媛茫然的看着十几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出奇的没有反应,不知道是真的不害怕,还是害怕得麻木了。

    车门被人一把拉开,一柄长刀迎面而来。

    王媛仰头,看见

    刀锋上斩破了空中的雨滴。

    “哼”!就在刀锋快要落下之时,黑衣人突然闷很一声,长刀也停在了空中。

    黑衣人的胸口莫名其妙的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如喷泉般从里面喷出,溅了王媛一脸。

    王媛感受到脸颊上的温热,伸手摸了摸,入手鲜红,红得耀眼。

    一个黑衣人倒下,第二个黑衣人再次冲上来,再次倒下。

    接二连三,一个个黑衣人倒在车门口,一股股鲜血喷在王媛的脸上、身上、甚至是嘴上。

    一身的白衣服被染成了大红色。

    王媛舔了舔嘴唇,还有温度,有点咸。

    浩浩天地、巍巍气机,雨水在气机的牵引下,凝聚成一把把锋利的长剑,如收割麦茬般,一一贯穿。

    马娟知道海东青很强,组织里有不少关于海东青的评价,老先生曾经就作过十二个字的评价,‘招式诡诘莫变,足可开宗立派’。但是,她没想到能强到这个地步,一过招就压制了自己,还同时分心瞬间斩杀了五个天刑队精英。

    黑色的风衣划过,不待马娟躲避,一只手掌已经拍向了她的胸口。

    马娟体内气机一转上百里,抬手挡住一掌,绵绵不绝的内劲一浪高过一浪,太极十八拍,内劲层层叠加。

    一掌之下,马娟退出去十余米,右手微微颤抖。

    一掌之下,海东青控制的雨剑也在空中化为雨水。

    剩下的黑衣人前仆后继,继续扑向汽车。

    海东青脚下一踩,地面积水沸腾,一柄柄利剑从地上腾升而起。

    马娟只是停顿了片刻,身形一闪,如利剑般冲向海东青,刚才突兀的一招让她落了下风,她自信这一次不会那么狼狈。她的目不是杀海东青,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她的目的很简单,逼退海东青,哪怕只是把她逼得远离汽车一步,化气境的内气外化的杀伤力就会弱一分,其余人杀王媛的机会就会多一分。

    寒芒乍现,气机环绕,在接近海东青的刹那,马娟顺手一招,一把锋利的匕首已落入手中。

    海东青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王媛身上,只是余光扫过马娟手上的匕首,后退一步躲过寒芒,抬手一挥,掌力自下而上打在刀背上。

    马娟在空中一个翻身,匕首再次从天而降。

    海东青一掌拍出,手掌鬼魅般躲过刀锋,沿着刀面而上,一把抓住了马娟的手腕。

    “滚开”!

    海东青一脚朝天一踹,马娟落向远处。

    随即海东青手上一挥,一柄雨剑在空中凝结,洞穿了一个刚冲到车门前的黑衣人。

    马娟半跪在地,嘴角一抹鲜血流出,同境界有差距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懂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眼见又有两人倒下,马娟紧咬嘴唇,体内气机疯狂攀升,本是风雨的天气,更是狂风大作。

    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组织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她身份,离开组织,世界之大无处可去,杀王媛是老先生给她的一次考验,也是她留下来的唯一机会。

第1660章 再也不要流眼泪

    一句‘你已不是我的对手’彻底点燃了陈北天心中按捺不住的怒火。

    脚下踏步如山,身形猛虎出林。

    陆山民安之若素,面对陈北天杀气腾腾而来,不躲不避不挡,微笑对之。

    陈北天心中怒火燃烧得更旺,这是藐视,**裸的藐视,也是**裸的挑衅,原本只想教训陆山民一顿还留了三分力,此刻全力尽出,拳头带着破空的刺耳声打在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体内气机游走,全身肌肉紧绷,硬生生扛下这一拳,整个人在湿滑的地上退出去四五米。

    但是,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痛苦神色,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好”!“再来”!

    陈北天震惊于陆山民的成长,同时也愤怒于陆山民对他的轻视。

    “你不要后悔”!

    陈北天一步踏出,雨水飞溅、地面微震,气势的威压令院子里草木低头。

    陆山民面带微笑,双手负于身后,一副任你随便打的姿态。

    “随便打,我不会还手”。

    陈北天被彻底激怒,多少年了,从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猖狂过,有的,也已经成为了尸体。

    “我会打死你”!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你的话有点多”。

    陈北天气势攀升到顶峰,再一步踏出,整个人腾空而起,壮硕的身躯带着强悍无匹的气势从天而降,一拳打在陆山民额头。

    “砰”!院子里一声巨响。

    一拳之下,陆山民头部后仰,上半身也随之向后倒去,整个人与地面成四十五度脚倒滑出去,双脚在院子里划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一路上撞断了数棵院子里的景观树木。

    陆山民站稳身形,额头上印着一个青紫色的拳印。

    “继续”!

    陈北天根本就没有打算停下,陆山民成功挑起了他久违的战意。

    提步上前,膝盖狠狠的撞在陆山民腹部,陆山民身形微躬,再次后退。

    陈北天没有停息,弹腿前提,一脚揣在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再次后滑,一直滑到院墙跟儿。

    陆山民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大脚印,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哎,这套西服很贵,早知道不穿这件衣服来了”。

    院子里雷声震震,别墅里自然不可能全然不知。

    透过大厅的玻璃窗,韩孝周看得是清清楚楚。

    坐在一旁的周岚一开始还说着打得好,但看到后面,不禁皱起了眉头。

    “孝周,不会出人命吧”。

    韩孝周老神在在的抽着烟,“出了人命岂不是更好,咱们的宝贝女儿就得救了”。

    “但是,”周岚还是有些担心,她担心的不是陆山民的生死,担心的是死在自家院子不好收场。

    韩孝周含笑道:“擅闯私人领地杀人行凶,陈北天作为保镖为了保护我们失手杀了人,逻辑很清晰,证据也很充分”。

    “那北天岂不是很麻烦”。

    韩孝周深吸一口烟,淡淡道:“正当防卫失手误杀,找个好点的律师,也就几年的时间,给他在牢里

    弄几个专利,再表现好点,再来个保外就医,一年时间就顶天了,再说了,比起女儿的幸福,委屈北天一年半载,我相信他也很愿意”。

    周岚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希望在自家院子里出人命,“真要是出了人命,这个地方也不能住了,得搬家”。

    韩孝周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楼上,韩瑶的房间靠后院一边,等她听到前院传来动静起身走到前院阳台的时候,正看到陈北天的拳头一拳一拳打在陆山民身上。

    她对陆山民有没有恨?有。一直都有。

    但看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陆山民,一切的恨都化为乌有,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心痛。

    院子里,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即便他现在的体魄已经很接近金刚境,即便他有内气护体可以减缓伤势,但半步金刚的拳头也并不是能够无休无止的承受,更何况,他之前受的伤并未痊愈。

    陈北天的拳头,牵动了他的旧伤,还添了新伤。

    但是,他依然没有还手。

    为什么不还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觉得很享受这种感觉,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疼痛是一种享受。

    “哈哈哈哈哈哈、、、”!陆山民仰起头哈哈大笑,笑得畅快淋漓,笑得豪放不羁,“力气不够啊,没吃早饭吗”?

    陈北天双拳青筋高高隆起,眼中杀意毕现。“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陆山民招了招手,“来吧,继续打,不要停”。

    经过一阵的发泄,陈北天心中的怒火已经消减了很多,“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要求”。

    陆山民咯咯的傻笑,笑得双肩不住的颤抖,“小时候老神棍就说我活得累,要脸不要命,一辈子挨打的命,老黄也说我不够洒脱,早晚会把自己逼死,爷爷说我读书还没读通透,八窍通了七窍,还有一窍不通。他们都说得对,都说得很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想洒脱一点,也想把书读得通透一点,但是我没有老神棍的慧根,也没有爷爷的大智慧。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山沟沟里的山野村民,没有野心、没有大志,只想找个媳妇儿,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这里”。

    “不要打了”!楼上阳台,韩瑶满脸泪水。“陆山民,你傻啊,为什么不还手”?

    陆山民抬头望着楼上阳台上的韩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痛苦的表情溢于脸庞。他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韩瑶的好,韩瑶的爱,他记得清清楚楚,但正是这样一个好女孩儿,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你又为什么那么傻”?

    韩瑶哽咽的呜呜哭泣,“你不知道吗,爱情中的女孩儿智商都是负数”。

    “值得吗”?

    “那你呢”?“我犯傻至少是为了我自己,我是跟着我的心走?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韩瑶失声痛哭,“你才是傻瓜,真正的大傻瓜”。

    陆山民喃喃道:“那是因为你命好,你有韩家庇护,可以从心而走。我不一样,我要去庇护别人。你问我为什么,我为了我要保护的人可以跟你一样从心而走”。

    韩瑶

    扶着栏杆摇摇欲坠,“连一丁点也没有为了我吗”?

    陆山民望着韩瑶,张了张嘴,“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也会努力的让自己爱上你”。

    陈北天勃然大怒,“你给我闭嘴”!!!

    “遥遥”!陈北天望向楼上,“千万别信他的话,他只是想借助你利用韩家,他不仅会毁了你的一生,也会将韩家拖下水”!

    韩瑶呜呜大哭,淡蓝色的眼睛里,泪珠如珍珠般成串的往下掉,哭声令人心碎。

    陈北天也很心痛,韩瑶是他看着长大的,也算是他的半个女儿。

    此刻,之前刚刚熄灭的怒火再次燃烧,而且愈发的旺盛。“陆山民,你今天必须死”!

    陈北天一拳打在陆山民太阳穴,陆山民身体摇晃横移,脑袋一阵眩晕,扛到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

    “不要打了”!韩瑶撕心裂肺的大喊。

    陈北天没有停手,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陆山民身上,一次次的怒火叠加,他已经决定下死手,不管杀了陆山民之后有什么后果,他都愿意去承担,哪怕韩瑶会恨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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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雨还在下,雨水混着血水聚在一起,在低洼处汇合成一个血池。

    雨滴低落在血池中,溅起一颗颗血红色的珠子。

    汽车周围,十几具尸体趴在雨水中,其中有好几具尸体重叠在车门口。

    这些悍不畏死的死士没有一个人退缩,除了马娟逃走了之外,全部留了下来。

    海东青一手提刀,一手提起一个还没死透的黑衣人走到汽车前。

    “杀了他”!海东青将刀递向王媛。

    王媛眼神空洞,毫无生气,茫然而麻木的接过了长刀。

    长刀很重,即便是双手握住也很重,以至于她拿起刀的时候,整个刀身都在剧烈的颤抖,迟迟也没有递出去。

    海东青淡淡道:“杀人很简单,只要把刀锋放在脖子前,用力一拉就完事”。

    王媛颤巍巍的将刀递向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杀意,这股杀意让她手里的刀颤抖得更加剧烈。

    海东青并没有催促,缓缓的说道:“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他们,就是被这种刀一刀抹了脖子”。

    王媛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反应,一直没有哭的她,泪水哗啦啦的流出。

    杀人,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来说,简直是对灵魂最深处的冲击。

    “师傅,我想爸爸妈妈”。

    海东青没有说话,握住王媛的双手一拉,刀锋划过,黑衣人脖子处鲜血喷涌而出,再次喷了王媛一脸。

    海东青扔掉手里的尸体,一把将王媛拥入怀中。“不是师傅狠心,是你的命不好。”

    王媛紧紧的抱着海东青,尽管眼里的泪水一直在往外流,但是始终没有哭出声。

    海东青也用力的抱了抱,“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哭,尽情的哭,从此之后,再也不要流眼泪”。

第1661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在韩瑶的哭喊声中,一记边腿破空而来。

    陆山民本能想躲,但这一次是想躲也躲不了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之前的那一拳已经让他意识有些恍惚。

    势大力沉的鞭腿正中左脸,陆山民耳朵嗡的一声,再也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行了”。

    正当陈北天杀气腾腾的上前准备要了陆山民的命的时候,韩孝周不知何时已经撑着伞走到了院子里。

    “三爷”?陈北天回头,心有不甘。

    陈北天摆了摆手,缓缓的走到陆山民身边。

    “能站起来吗”?

    陆山民睁开眼睛,眉骨破裂处流出的鲜血流入了眼睛,整个世界一片鲜红,韩孝周一身“红色”的衣服,打着一把“血红色”的伞,正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能”!

    陆山民挣扎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从全身的每一个关节传来,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韩孝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陆山民紧要牙关,努力的翻过身,双手撑在地上,双腿使劲儿弯曲,一点一点的将身体撑起,全身如触电般剧烈的颤抖。

    韩瑶此时已从楼上飞速的下楼,跑到门口的时候被周岚拦了下来。

    “妈妈”?!韩瑶喊了一声妈妈,泪如雨下。

    周岚抬手,怜惜的擦了擦韩瑶脸上的泪珠,“瑶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里交给你爸,上楼去吧”。

    韩瑶看向院子里的陆山民,心痛到无法呼吸,她一直以为自己放不下陆山民除了爱,更多的是不甘心和不服输,但此刻她深深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爱这个男人。

    “他真傻”。

    周岚心疼的抱了抱韩瑶,“上去吧”。

    疼痛占据了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连雨滴打在背上都是一种沉重。

    陆山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韩孝周淡淡道:“需不需要去医院”。

    陆山民满脸的伤痕,破裂的眉骨,高肿的脸颊,整张脸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不用,皮外伤”。

    韩孝周半眯着眼看着陆山民,“你很勇敢”。

    陆山民呵呵一笑,笑起来比哭起来还难看。“我以为你会说我很无耻”。

    韩孝周笑了笑,“勇敢的人并不一定就不无耻,无耻的人也不一定就不勇敢,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

    “而且”,韩孝周顿了顿,“你在别人眼中的无耻,在我眼中恰好是一种天大的勇敢,这种勇敢我曾经只在陆晨龙身上看到过”。

    陆山民喘着沉重的粗气,体内的气机缓缓的修复着身上的伤。

    “是啊,我竭力想摆脱他的影子,最终还是活成了他的样子”。“令人讨厌的样子”。

    “不过”,陆山民望着天空,雨滴噼噼啪啪的打在脸上,“无耻就是无耻,我不觉得是勇敢”。

    韩孝周微微笑道:“你太谦虚了,这世上为了保护至亲至爱愿意付出生命代价的人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但像你这样为了保护他们而甘愿被他们骂的人却罕见至极,对于你这种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来说,死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活着”。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孝周,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小诸葛。

    “谢谢你

    的理解”。

    韩孝周摇了摇头,“理解并不等同于就同情你,我欣赏你的勇气,但也不等同于就认可你,而且,你陆家的那点香火情早就用光了”。

    陆山民自然知道,像韩孝周这样的人,早已脱离了世俗中普通人的情绪,他的所思所想,所有的判断,都基于家族的利益。不能所这种人无情,只是这种人所出身的家庭,所处的位置注定他会 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否则,他顶多成为一个衣食无忧的韩家边缘子弟,无法成为韩家的核心人物,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我不是来祈求您,而是来找你谈一桩生意”。

    韩孝周把伞递给一旁的陈北天,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你刚才的表现为你赢得了跟我谈上一次的资格”。“但”,韩孝周吐出一口烟雾,“也仅仅是资格而已”。

    “ 韩叔叔,我不相信您对影子的积累的财富一点没有想法”。

    韩孝周笑了笑,“当然有,不仅对影子的财富有兴趣,对华夏人民银行里面的钱也有,对纽约美联储银行地下金库更有”。

    陆山民也笑了笑,一段时间的暗自调息,身上的伤缓和了许多。

    “但是,影子的财富并没有华夏人民银行里面的钱难拿,更没有美联储地下金库那么大的风险”。

    韩孝周笑了笑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多年前就开对韩家进行大扫除吗?韩家花了足足十五年时间才清理掉了曾经不干净的产业和不干净的钱,甚至为了避免被吕家、吴家、田家牵连,除了完全正规的合作,其余任何有瑕疵的生意都不与他们合作,因此损失了大量的利益,就是为了不去趟这趟浑水,你竟然说风险不大,你也太小巧他们了”。

    陆山民淡淡道:“他们是资本的猎杀者,韩家这么大块肥肉,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吗,你就那么自信他们在收拾完其它几家后不会对韩家动手”。

    “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们几家之所以有今天的处境,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本身就不干净,给影子捏住了大量把柄。我韩家从十几年前就谨小慎微,走的是正道,即便他们真有想法,也无处下口”。

    陆山民摇了摇头,“韩叔叔治家有方,您的大哥韩孝周也一身正气,的确能保证韩家这艘大船平稳的航行,但是,你们总有老的一天,总有不在的一天,您能保证韩家的后代也能有你们这样坚定的心性和超凡的掌控能力吗?韩家家业那么大,一旦出现一两个败家子,都是他们的突破口,别忘了,他们是一群很有耐心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长线布局”。

    韩孝周抽烟的动作停滞了下来,额头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皱纹。

    陆山民见韩孝周陷入沉思,趁热打铁的说道:“影子的存在,就是悬在韩家头上的一把剑,不从根本上拔掉这柄剑,始终是一个潜藏的威胁”。

    韩孝周弹了弹烟灰,笑了笑说道:“你能想到这个理由的确不易,至少比韩家子弟要高出一筹,但是你以为为了一个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未来就想让韩家参与进去,未免也太幼稚了,这潭水太深了,韩家是不会轻易踏足的”。

    陆山民昂首说道:“不用韩家涉足”。

    韩孝周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

    “我替韩家除掉这个隐患,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韩孝周笑了笑,“虽然我确实很想除掉这个隐患,但是你上次来我就说得很清楚,韩家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哪怕是你出力,我们出钱也不行,那样就已经等同于韩家参与进去了,这种级别的战争,所需要的资金是海量的,一旦陷入进去就难以脱身,一旦失败了韩家就会元气大伤”。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你们韩家出一分钱”。

    一旁的陈北天冷哼一声,“那你来干什么,皮痒了想挨揍”?

    陆山民没有理会韩孝周,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您不会让韩家亲自卷入其中,我也不要韩家出一分钱,我只要韩家出一个人”。

    韩孝周似笑非笑的问道:“瑶瑶”?

    “三爷”!?陈北天神色一变。

    韩孝周抬起夹着烟的手摆了摆,“你想狐假虎威,借着韩家女婿的身份在外面招摇撞骗”?

    陆山民淡淡道:“只要韩家不出钱也不出资源,韩家就不会实质性的被牵扯进来,影子现在正忙着对付另外几家,并不想再竖强敌,这个时候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也说了,韩家没有把柄在影子手上,他们此刻想对付韩家可没有另外几家那么轻松。只要韩家的资金没有进入这场战争,韩家就不会被拖下水”。

    韩孝周迈开脚步,雨中漫步,陈北天撑着伞在一旁。

    “三爷,这样对瑶瑶不公平”。

    陆山民开口说道:“我顶着韩家的名头在外面会狐假虎威,顶多只会让韩家损失一些名誉,不会有任何资金和资源的损失,而且,事后,你可以一概不认,全都推脱到我身上,都是我背着您招摇撞骗”。

    韩孝周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还嫌得罪的人不多”?

    陆山民说道:“您觉得我怕得罪人吗”?

    韩孝周又问道:“你知道你将会得罪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陆山民说道:“您觉得我还在意以后能不能在商界立足吗”?“我不在乎,他们再怎么狠,也不会像影子那样斩草除根”。

    韩孝周背着手,仰望着天空,“如果还是失败了呢”?

    陆山民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最终还是失败了,我身边的那些人是死是活,东海那些知情人的命运,我也管不了,即便是死,能在尽力之后陪着他们一起死,也不会有遗憾了”。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孝周,“韩叔叔,用我的命去赌一把,赌赢了,韩家不但没有了后顾之忧,还会拥有我这个强力外部支撑。即便是赌输了,韩家大不了回到现在一样的境况,不会有任何损失。对于您来说,这笔生意值得做”。

    韩孝周无奈的苦笑,“那瑶瑶呢”?

    陆山民也是苦笑连连,沉默了半晌后说道:“韩叔叔,您自己的女儿有多优秀,您应该比我清楚,而且她对我有情有义,我又岂是个毫无情义之人。我保证,如果这场战争侥幸赢了,我会好好的爱她,一辈子对她好”。

    陈北天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陆山民早已被他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杀死千百回。

    “三爷,还请您三思啊”?

    韩孝周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山民,你老实回答我,有没有利用瑶瑶逼我出手的想法,你要死很简单,但瑶瑶舍不得你死怎么办?她在我面前要死要活、一死相逼的逼我出手帮你怎么办”?

    此刻,猫在阳台下偷听的韩瑶突然站起身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您放心,我不会逼你”。刚才,当陆山民说对她并不是毫无情义的时候,她就高兴得想站起来。

    陆山民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激动的韩瑶,走到韩孝周身边,压低声音缓缓道:“韩叔叔,老实说,我认为在家族利益面前,瑶瑶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重要,她逼不了你”。

第1662章 就够了

    韩孝周抬头看着楼上的韩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啊”。

    “还愣着干嘛”?韩孝周朝韩瑶招了招手,“不但心他的死活吗”。

    韩瑶楞了一下,转身飞快消失在了阳台。

    不一会儿,别墅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韩瑶没有理会大厅里一脸哀怨的周岚,也顾不得找雨伞,劲直跑进了院子。

    韩瑶一口气跑到陆山民身边,双手扶住陆山民,语无伦次的说道:“怎么样,疼不疼,伤得重不重,我、、你、、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韩瑶返身跑进后院,不一会儿,一辆红色的宝马z4从驶进了前院。

    汽车停下,韩瑶又忙不迭的下车,小心翼翼的扶着陆山民上车。

    一系列动作慌忙而又一气呵成,很快,汽车驶出了院子,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直到这个时候,韩孝周似乎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陈北天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走进别墅,周岚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你就这样把瑶瑶给卖了”。

    韩孝周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句句说到我的心坎上”。

    周岚抬头狠狠的盯着韩孝周,“所以你就出卖瑶瑶一生的幸福”。

    韩孝周坐在沙发上,眉头微微皱起:“瑶瑶也是我的女儿,我对她的关心一点不比你少”。

    周岚冷哼一声,“是吗?谎言张口就来,你跟陆山民一样无耻”。

    韩孝周点燃一根烟,声音变得低沉冷酷。“你主内,管家里的事情,我主外,管家族的事情,这是我们的约定”。

    周岚反驳道:“瑶瑶就是家里的事”。

    韩孝周深吸一口烟,“也是家族的事”。

    周岚冷冷道:“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

    看着周岚真的动怒了,韩孝周语气软了下来。“一边是瑶瑶的幸福,一边是韩家的未来,你叫我怎么选择。这是一个悖论,就像一列火车驶来,左边有一个人,右边有一群人,火车不变道会死一个人,变道会死一群人,怎么选”?

    “不一样,瑶瑶是我的女儿,周家的外孙女,在我看来,她比你们韩家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

    韩孝周叹了口气,“那你想过我的立场吗”?

    周岚紧紧的咬着牙关,“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偌大的韩家,就非要牺牲瑶瑶才能得救吗?韩家就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吗?即便韩家危在旦夕,就凭他陆山民,他有什么本事能够救韩家”?

    韩孝周揉了揉额头,“当然不是非他陆山民不可,但就目前来说,至少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韩家不坐以待毙,但又风险最小的机会。如果失败了,韩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果成功了,韩家不仅能化解未来的隐患,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韩孝周看着周岚,安慰道:“岚岚,我答应瑶瑶不拿家族利益捆绑她的人生幸福,其实我并不算食言。这是我的选择,同时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瑶瑶自己不愿意,以她的性格,你觉得我又能强迫得了吗。”

    韩孝周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瑶瑶说得没错,她需要一次机会,不论

    输赢。同样,韩家也需要一次机会,不论输赢。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周岚冷冷道:“废话,要不是瑶瑶固执,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你得逞。韩孝周,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要是瑶瑶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爸也会跟你没完”。

    、、、、、、、、、、

    、、、、、、、、、、

    “嘶、、”陆山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刚才与韩孝周交谈没感觉到那么疼,这一坐上车,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才感觉到全身疼得厉害。

    韩瑶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我开得太快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好好看路,我没事”。

    “还没事?你的脸都肿成猪头了”。

    陆山民偏着头在反光镜里看了看,果然惨不忍睹,那张脸几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是有点惨”。

    韩瑶又是担心又是嗔怪的说道:“你怎么那么傻,站着让人打,不还手也不知道躲吗”?

    陆山民侧头看着韩瑶,马尾辫变成了乌黑的披肩长发,灵动的淡蓝色眼睛少了一抹灵动,多了一抹幽怨,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贴身的职业套装衬托出完美的身材,东西方女人的美,同时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结实的挨一顿打,我说不出口”。

    陆山民转头看向窗外,他不敢看韩瑶的脸,那张脸庞越是美丽,愈发勾起他内心深处的罪恶感。

    韩瑶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大概也猜得到陆山民此刻的心理,识趣的没有在说话,一脚油门加快了汽车的速度。

    到医院清理伤口、缝针,韩瑶都一直默默的守在一侧,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她的关心与关怀。

    但对于陆山民来说,韩瑶对他越好,他的心里越是难受。

    处理好伤口走出医院,已经是雨过天晴,天空中挂起了一轮红红的太阳。

    再次坐上车,陆山民也没问去哪里,任由韩瑶带着他穿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最后驶入了一处繁华的商场。

    商场里热闹非凡,陆山民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少人侧目,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因为他此刻的那张脸实在不敢恭维,还有就是身上的那身西服,一身的泥泞,一看就是在泥泞里打过滚。

    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他这么狼狈的一个人,随行的竟然还有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有着一双蓝宝石般大眼睛的绝色美女。这种强烈的对比反差,立刻让两人成为了焦点。

    随着两人坐扶梯一路上楼,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随着他们俩移动。特别是一些男人,眼神中掩饰不住浓浓的羡慕嫉妒恨,都想不通一个气质容貌都非同寻常的大美女怎么会跟这种男人搭上边,最关键的是这位美女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真实,绝对不是受人胁迫所能假装得出来的。

    陆山民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韩瑶此刻的心思都在陆山民身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韩瑶忙碌的辗转于各个男装店铺,挑了一件又一件,陆山民也忙碌的换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陆山民本不习惯逛商场,以前买衣服也只是看好一件买了就走,但这一次他没有催促,默默的跟在韩瑶身后充

    当试衣架。

    等走出商场的时候,陆山民已经穿上了一套崭新的蓝色休闲西装。

    再次回到车里,韩瑶并没有立即发动汽车,而是含笑盯着陆山民看。

    陆山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不明白韩瑶为什么盯着他看,刚才试衣服的时候不是已经看了很久吗?

    韩瑶拖着下巴看着,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

    “很帅”!

    陆山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我这张脸,哪怕没被打成猪头,也跟帅沾不上边”。

    韩瑶脸上带着一丝傻傻的微笑,这种笑容陆山民已经很久没在韩瑶脸上看到了,记得上一次看到还是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

    “喜欢这件衣服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还行”。

    韩瑶试探的问道:“你会不会嫌弃这件衣服太便宜了”?

    “很好,我觉得比我之前传的那套西服好看”。

    “这件衣服可比不上你那套西服,要便宜得多”。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那套西服还是曾雅倩上次来天京的时候带他到商场买的,确实很贵,曾雅倩带他买的东西都很贵,他不禁回想起当初还在民生西路的时候,曾雅倩带着他去商场,硬是把他身上不多的钱花得干干净净。

    陆山民看着韩瑶,不禁下意识两相对比,曾雅倩和韩瑶都是富贵之家出身,但不管是性格还是消费习惯上都大为不同。

    韩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试探的问道:“想到曾雅倩了”?

    陆山民没有否认,缓缓道:“相比于你,她是个苦命人,虽然她出生的家境也不错,但从小过得并不幸福,现在、、、、”。

    陆山民没有继续说下去,一种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从内心深处悄然升起。

    “对不起”。陆山民低声呢喃道,不知道是在对曾雅倩说,还是在对韩瑶说。

    韩瑶脸上虽然没有了笑容,但并没有生气,温柔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面对曾雅倩一直不服输吗?我爸调查过你所有的过往,包括你在东海与她相处的日子。她对你的爱并不纯粹,而你,对她更多是感激,而并不见得是真正的爱。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比我先认识你”。

    “不”!陆山民抬头反驳,但看到韩瑶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韩瑶微微笑了笑,“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

    陆山民喃喃道:“她有了我的孩子”。

    韩瑶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爸都告诉我了,但是她并一定会让孩子认你这个父亲”。

    韩瑶将手温柔的放到陆山民手背上,“我知道很多人说我傻,但是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在我的世界里,我见惯了世家豪门子弟,包括我爸,也见惯了寻常人家的普通孩子,比如说我那些大学同学,还有贺章师兄。但是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你,但有一点我心里很清楚,你跟他们都不一样,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终于找到我爱的人了。”

    韩瑶拢了拢滑落到脸颊的长发,缓缓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命好,所以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我的爱,哪怕这份爱最后的结局不美好,我也不在乎,至少我经历过,深爱过,就够了”。

第1663章 欠我一个吻

    第1663章欠我一个吻

    韩瑶的一番话不但没有让陆山民心里好受些,反而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要说有,唯一的不同的就是他身上背负了太多比常人更重的担子,但他并不觉得这一点能够成为韩瑶爱上自己的理由。

    本来,该他主动去讨好韩瑶恢复关系,不曾想,反过来倒是韩瑶一直在安慰他。

    所谓问心无愧坦荡荡、心里有鬼常戚戚,爷爷一辈子练字只求‘心安’,以前他是不太理解,现在他是感同身受。如果这场战争之后自己还活着,他恐怕也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求‘心安’二字。

    见陆山民情绪低落,韩瑶没有再多说话,启动汽车驶出了商场的地下车库。

    汽车出了车库在大街上急行,韩瑶没说下一站去哪里,陆山民也没有问,直到看到熟悉的街道,才知道他们到了天京财经大学。

    这个曾经他们相识的地方。

    韩瑶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两人漫步在熟悉的街道。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在去韩家之前,陆山民脑海里唯一想的就是怎么说服韩孝周,却没想好在说服韩孝周之后该怎么和韩瑶相处。

    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陆山民浑身难受。

    正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身进了他的臂弯。

    陆山民下意识转过头,正好迎上韩瑶蓝宝石般的双眸。

    韩瑶微微笑了笑,如春风般的温柔。“好久没有挽你的胳膊了”。

    陆山民回过头去,不敢正视韩瑶的温柔。

    韩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双手挽着陆山民的胳膊,看向街边的小吃店,说道:“还记得吗,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吃夜宵,有时候还有贺师兄、魏无羡,有一次陶教授也在”。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我这辈子没上过大学,那段日子是我最像大学生的日子,有老师、有同学、有师兄师弟,还有师姐师妹”。

    韩瑶接过话说道:“还有校园里的恋人”。

    陆山民嗯了一声,“是啊,那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了”。

    韩瑶肯定的说道:“你本来就是”。

    两人不知不觉走进了校园,沿着校园的树荫小道漫无目的缓缓前行。

    走着走着,韩瑶轻轻的把头靠在陆山民的肩膀上,她的身高不低,比陆山民矮不了多少,歪着头刚好能靠在陆山民肩头上。

    “你不用感到自责,我从没有怪过你”。

    陆山民脸上带着苦笑,“当初,在来天京之前,有个朋友给了我一张名单,你的名字排在第一位。他告诉我只要征服了你,所有的事情就能事半功倍”。

    韩瑶嗯了一声,“你当时一定很纠结吧”。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相当的纠结,一开始我是肯接受的,但是他说只

    是逢场作戏,还说他有办法让我不沾因果的全身而退”。

    韩瑶下意识搂紧陆山民的手臂,“没想到你这样的聪明人,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感情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全身而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太傻了”。

    “是啊”。陆山民缓缓道:“我太相信他了,他是我人生中最信任的人之一,信任到几乎他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哪怕他说地球是平的我也坚信不疑”。

    “但是,正是这个让我坚信不疑的人,却欺骗了我”。

    陆山民苦笑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看懂他,有时候觉得他是神,有时候又觉得他是魔鬼”。

    韩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有机会让我见见你这位朋友,我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美丽大方、温柔体贴,生长在豪门之家,身上却没有半点豪门千金的毛病,我是真的不忍心伤害你”。

    “你是不忍心伤害我,还是害怕对我动心”?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诚实的回答道:“都有吧,面对你这样的女孩儿,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没法一点不动心”。

    “你终于承认了”。韩瑶将陆山民的手搂得更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确定爱上了你,一开始是因为你的特别,你身上明显有不同于普通大学生和富贵子弟的气质。后来你抛弃了我,我以为放不下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初恋。再后来我见到了曾雅倩,我又以为是因为不服输。但是当我大学毕业之后,从我爸口中问到一些你的过往,我就入魔了般的想知道你的一切,我趁我爸不在的时候偷偷潜入他的书房,查找一切关于你的资料,渐渐的,一个真正而真实的你出现在了我脑海里”。

    “陆山民,我知道你的难,知道你的苦,我想保护你,我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想保护一个人”。

    陆山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恶寒。到底是自己说服了韩孝周,还是韩孝周早就算计到了今天这一步,早就在为今天的到来做铺垫。他无法相信,要是韩孝周不想让韩瑶了解自己,韩瑶怎么可能在他的书房找到有关自己的资料。他甚至觉得,韩孝周很有可能针对韩瑶善良的性格刻意美化了那些资料,故意让韩瑶对自己放不下。

    陆山民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韩家从一开始就想参与进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足够安全不但任何风险的途径,而自己,就是韩孝周等的那个足够安全的契机。

    感觉到陆山民情绪的变化,韩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陆山民。

    “怎么了”?

    陆山民从思索着中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韩瑶关心的问道:“真没什么?你刚才的脸色很难看”。

    陆山民叹了口气,“只是想到以后会有无数人骂我渣男,心里有些难受”。

    韩瑶撅起嘴辩驳道:“胡说,那是他们不理解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事实就

    是事实,与理解不理解无关”。

    “当然有关系”。韩瑶自问自答道:“你是为了什么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攀附权贵吗?是因为移情别恋吗?是因为金钱吗?都不是”!“我了解你,如果可以选择,你宁愿回到马嘴村当一个山野村民也不要什么功名利禄”。

    韩瑶振振有词的说道:“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守护,你要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但是单凭你自己的力量又做不到,如果你不这么选择,你想要守护的人可能会很惨,甚至可能会死”。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韩瑶,“你什么都知道”?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说道:“当然,我又不傻。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吗,就你这读圣贤书长大的好好先生,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你才不会来找我”。

    陆山民长叹一声,“都知道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你说我傻,你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陆山民”!韩瑶突然神情变得严肃,“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有心里负担,想想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大胆的朝着你的目标前进,这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瑶,韩瑶的善解人意让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山民”!韩瑶握住陆山民的双手,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爱是自私的,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特别是觉得女人爱得自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经过这两年时间的沉淀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爱,爱一个人一定是喜所爱之人之喜、忧所爱之人之忧,决然不是只考虑自己的喜忧得失”。

    韩瑶深情的望着陆山民,“所以,我不会强迫你,这次是一个机会,是你守护你的亲人朋友的机会,也是我的一个机会。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向你证明我的爱,如果最终得不到你的爱,我会放你走”。

    “瑶瑶、、”!陆山民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刻,他差点忍不住将韩瑶搂入怀中。

    韩瑶脸上带着笑容,“你放心,我会和我爸说,让我们先订婚不结婚。等你的事情办完了,那个时候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怪你,你也不用担心会再次伤害我,因为到那个时候,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够释怀了,对于我来说没有了遗憾,自然也就不存在伤害的问题”。

    陆山民只是呆呆的看着韩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韩瑶的这番话,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映照出自己的眼神,韩瑶能从陆山民眼中看到自己含情脉脉的眼神,陆山民能从韩瑶眼中看到自己微颤的眼皮。

    这种时刻,按照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男孩儿应该主动亲吻女孩儿。

    不过两人对视了很久,也没出现读者所期盼的情节。

    韩瑶咯咯一笑打破了暧昧而尴尬的气氛,转过身背着手,蹦蹦跳跳的朝前走去。

    “陆山民,记住,你欠我一个吻”。

第1664章 明天

    除了韩瑶之外,陆山民自责与愧疚的人还有很多人,最对不起的就是曾雅倩,他实在不敢想象曾雅倩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样,现在一想到曾雅倩的面容,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也对不起爷爷,他老人家在离世前叮嘱‘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也对不起自己,从心而走,随不想从心而走,但现在的他,步步都在逆心而行。

    还有海东青,这个看起来与他大不相同,但骨子里却是最了解他,也最像她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对她也有深深的愧疚。

    想想老神棍曾经给他的批语,这个疯疯癫癫老道士的疯言疯语句句都变成了现实。

    也正应了那句话,算命这个东西,一向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不过韩瑶说得对,既然已经做了抉择,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大胆的走下去,除此之外,任何纠结与痛苦都是徒劳。

    陆山民暂时抛开了一切的烦恼和忧愁,两人像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一样,在校园里走走停停,没有在聊校园外的事情,也没有再谈不开心的事情。

    韩瑶也一样,彻底放空了心情,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除了眼前的人,校园外的一切纷纷扰扰都跟她没有关系。

    两个人都非常清楚,这是他们最后一天,或许还是唯一的一天的安宁时光,过了今日,走出这校园,迎来的将是不可预料的风云变幻和腥风血雨。

    整整一天,两人都呆在校园里,教室里听了一堂课,去食堂吃了一顿饭,去球场边看了一场球,还去学校外的小吃店吃了烤串、喝了啤酒。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来得慢却去得快,太阳消失在了地平线,城市的五彩霓虹灯替代了阳光。

    一天的时间,狂风骤雨、艳阳高照、夕阳余晖、华灯初上,辗转过眼间,恍若已过三秋。

    夜已深,韩瑶才将陆山民送到了五里街出租屋楼下。

    “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韩瑶望着陆山民,眼中闪着流动的光彩,同时又有着念念不舍的失落。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今天,我也很高兴就好”。

    “那明天呢”?韩瑶问道。

    “明天”。陆山民重复了一句,神情渐渐变得冷酷,说道:“明天,将是我这些年来掌握自己命运的第一天”。

    韩瑶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山民,“你能这么想就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陆山民”!韩瑶在车里喊道。

    陆山民弯着腰看着汽车里的韩瑶,“还有事吗”?

    韩瑶郑重其事的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有心里负担”。说着又顿了顿,“至少不要因为我有心理负担,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等事情过去,我希望你能从心而走”。

    陆山民问道:“从心而走?你就真的不担心我走偏了,到时候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韩瑶紧咬着嘴唇沉默了良久,“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我说过,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陆山民没再多说,直

    起腰转身朝着楼道走去。

    身后再次传来韩瑶的声音,“还有,你别以为吃定我了,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我走偏了呢,不要你了呢?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死乞白赖的缠着我”。

    说完,汽车发出一阵轰鸣声,红色的汽车朝着远方而去。

    陆山民转身看着红色的汽车消失在尽头,才再次转过身走上了楼道。

    随着韩瑶的离开,陆山民从校园里的与世无争回到了现实中。

    上楼的途中,陆山民走得很慢,照理说他对海东青没什么承诺,两人之间也从来流露过半点男女之情,但是,他现在却有些害怕进那个门。

    该面对的始终得面对,陆山民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果然如预料中的一样,海东青没有睡,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陆山民看了一眼小王媛的房间,门房大开。

    “王媛呢”?

    “送到周同那里去了”。海东青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陆山民哦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眉头微皱,“谁把你打成这样”?

    “没事,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这一顿打算不得什么”。

    海东青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半天,陆山民先开口说道:“事情谈妥了,先订婚”。

    “然后呢”?海东青问道。

    陆山民说道:“我让周同给我拟了一份名单,差不多都是与韩家关系不错的豪门贵胄”。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我是问什么时候办结婚喜酒”。

    陆山民看了海东青一眼,虽然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但仍然下意识的回避了她的目光。

    “韩瑶说等事情过后再谈结婚的事情”。

    海东青淡淡的笑了笑,“倒是个贴心体己的女孩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她确实是个好女孩儿”。

    海东青问道:“做好准备了吗”?

    陆山民自然知道海东青指的是什么,“准备好了,骂就骂吧,老神棍之前说人至贱则无敌,人只要不要脸,就没什么好害臊的”。

    “很好”。

    陆山民抬头看着海东青,只以为海东青是在讽刺他。

    不过海东青接着说道:“虽千万人唾弃仍往,男人就该这个样子,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骂就骂”。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到挺希望你骂我一顿”。

    海东青反问道:“为什么要骂你”?

    见陆山民苦笑不言,海东青继续说道:“曾雅倩如果足够聪明,也没有理由骂你”。

    说着又顿了顿,“即便她骂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海东青淡淡道:“如果真怕她,那也行,现在还不算晚,马上去找左丘磕头认错,乖乖的当他的一条狗,或者去找影子决战,带着所有人为你陪葬”。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怕并不等于就退缩,我还没优柔寡断到这个地步”。

    “知道就好”。海东青起身说道:“明面上

    的事情你去办,暗地里杀人的事情交给我”。

    “你要离开”?陆山民猛的抬头,心中莫名一阵失落,这段时间以来,最苦最难的日子,一直都是海东青陪着他。

    “不离开留下当电灯泡吗”?

    陆山民想开口挽留,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并不是个傻子,两人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说破,但要说海东青对他没有超越盟友的感情,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时候强留下来只能是对海东青的残忍。

    “你要去哪里”?

    海东青说道:“我跟田衡有些交情,田家目前的状况,不会排斥我的帮助”。

    “田家”?陆山民诧异的看着海东青,“能有什么帮助”?

    海东青不悦的皱起眉头,“你真当我是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女魔头吗,别忘了海天集团是在我手上起身回生壮大起来,玩儿经济战这一块儿,我并不你差”。

    陆山民哦了一声,他接触的海东青是个武道高手、江湖女魔头,确实差点忘了她曾经掌管海天集团十几年,而且还是亲自操盘,并不像他一样除了前期,后期都是甩手掌柜。

    “你打算住进田家”。

    海东青摇了摇头,“吕家有山猫,吴家也有你的人,田家需要有个人替你去表个态,我会尽量让他们抵抗得更长久一些,替你争取更多的时间”。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样会不会让影子看出我们已经与几大家族站在一条阵线上”。

    海东青说道:“他们会怀疑,但不会确定。因为我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他们多半会以为我俩之间有特殊的感情,现在你跟韩瑶订婚,他们更多的只会以为我因爱生恨跟你分道扬镳。毕竟我跟你不同,你母亲的死直接原因是几大家族,而我父亲的死完全是因为影子,跟几大家族没什么关系,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与几大家族合作对抗他们”。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良久之后说道:“以他们的聪明,确实多半会往这个方向想”。

    海东青没有再说,朝着卧室方向走去,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又转头问道:“朱老爷子说的话算不算数”?

    陆山民点了点头,“如果他都不能相信,那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毫无意义”。

    海东青身上下意识迸发出冷冷的杀意。“那好,信息这块还是周同负责,杀人的事情我比他在行。以后我会用他的秘密联系方式与你联系,你如果有想杀的人,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山民奔向告诫海东青杀人的事情还是少做,但是想想自己接下来干的都是明面上的事情,很容易被人盯着,这种事自己还真不好干,也就没再多说。

    事情到了这一步,每一个人都在全力以赴。

    最后只是说了一句,“那你要小心”。

    海东青回过头去,一只脚踏进了卧室。

    “等等”。陆山民喊住了海东青。

    海东青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陆山民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

    说完,海东青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1665章 你喜欢就好

    陆山民清晨起床,看见隔壁房间房门大开,就知道海东青已经离开了,但还是不自觉走进了房间。

    房间干干净净,床上的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

    陆山民伸手放在床单上摸了摸,尚有余温,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失落感。

    在海东青房间站了很久,陆山民才去卫生间洗漱。

    写字、打太极游,做完每天的必修课,陆山民就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日子已经看好,就在这个月的中旬,时间很紧,他的心头也很紧。

    很多事情在说的时候容易得很,但真正事到临头,接受起来就不那么容易。

    正胡思乱想之际,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陆山民起身来到窗前,韩瑶的那辆红色红色z4停在楼下。这才想起昨天答应了韩瑶一起去选订婚的礼服。

    转身下楼,来到楼下的时候,韩瑶已经从车里出来,正双手环胸靠在汽车上。

    披肩的长发再次扎起了马尾,紧身牛仔裤完美的展现出她修长的大腿,不施脂粉而又白嫩光滑的皮肤,带有西方血统的立体五官和淡蓝色眼睛,东方唯美的樱桃小嘴和皓齿、阳光般的笑容。

    陆山民不禁停下了脚步,看得有些出神。

    韩瑶的心情很不错,歪着脑袋笑道:“被我迷倒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坐进了车里。

    “你今天怎么一副学生打扮”?

    汽车驶出五里街,韩瑶说道:“你忘记了吗,你以前说过,喜欢干净清爽的女孩儿”。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我有说过吗”?

    “有”。韩瑶肯定的说道:“就是你刚开始追求我的时候”。

    “哦”,陆山民拍了一下额头,“好像是说过”。

    韩瑶故作嗔怪的切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陆山民讨饶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吧”。

    韩瑶昂起骄傲的头颅,露出雪白的天鹅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山民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什么问题”?

    韩瑶咧嘴笑道:“看你刚才痴痴傻傻的样子,是不是被我迷到了”?

    陆山民没有立即回答,叹了口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韩瑶嘟起嘴,不高兴的说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陆山民悠悠的说道:“我看到你那一刻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什么话”?韩瑶瞪着大大的淡蓝色眼睛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靠在座椅上说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韩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傲娇的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陆山民严肃的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韩瑶得意的说道:“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汽车没有开进繁华的商场,反而是来到一处胡同,胡同巷道狭窄,汽车无法驶入。

    在胡同外停好车,陆山民随着韩瑶走进了胡同,胡同古朴,幽静深邃,路上行偶有行人路过。

    陆山民有些好奇,不过并没有多问。

    走过几个路口,转过几道曲折,两人才来到一间裁缝店。

    ‘程记裁缝店’,不起眼的门面上端挂着个古朴的木质招牌,一看就年代久远。

    随着韩瑶走进裁缝店,店内狭小,里间一个吊着旱烟袋,戴着琥珀眼镜、看不出年纪的老人正半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韩瑶扇了扇满屋子的烟雾,咳嗽了两声。

    “程爷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里起火了”。

    老人睁开眼睛,啐了一口,一边慢悠悠的起身,一边连连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韩瑶呵呵笑道:“程爷爷,我来看你了”。

    老人的目光在陆山民身上一扫而过,笑着走向韩瑶,小小的几步,举重若轻。

    陆山民凝神感知了几秒,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机波动,不过即便老人不是内家武道中人,也应该肯定过养身一类的内家功法,要不然这个年纪步履不会如此轻盈。

    老人走到韩瑶金钱,推了推鼻梁上的琥珀眼镜,左瞧瞧、右瞧瞧,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丫头又长俊了”

    韩瑶俏脸微红,“程爷爷又取笑我了”。

    老人这才看向陆山民,“也不介绍介绍”。

    韩瑶走到陆山民身边,双手挽住手臂,头一歪靠在了陆山民肩头上。

    “看出来了吗”?

    陆山民含笑朝老人点了点头,“老先生好,我叫陆山民”。

    当陆山民说出名字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陆山民敏锐的察觉到老人眼中一闪而逝的闪过一抹杀意,不过这一抹杀意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人呵呵一笑,“好、好、好”。说着看向韩瑶,感慨道“我在山中一眨眼,山外已过好些年啊,不知不觉小丫头已经长大了,要嫁人啰”。

    韩瑶笑呵呵的走到老人身边,拉着老人的衣袖,“程爷爷,我是来找你给我们做订婚礼服的”。

    “订婚”?老人看向陆山民,“不是结婚”?

    陆山民礼貌得答道:“先订婚,后结婚”。

    老人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转头看着韩瑶,一脸为难的说道:“丫头,你这可就为难我了”。

    韩瑶撅着嘴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您帮我爷爷做了一辈子的衣服,我爸结婚的礼服也是您做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为难了”。

    老人叹了口气,“你爷爷是什么年代,你爸结婚的时候又是什么年代,现在时代变了,我担心做出来你不喜欢”。

    “不会”!韩瑶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保证一定会喜欢,而且您忘了吗,您一起说过,要帮我做结婚礼服的”。

    老人看向陆山民,陆山民微微一笑,“我也保证一定喜欢”。

    老人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既然你们相信我这个老头子,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背着手朝里屋走去,“你们先等等,我去拿工具,好久没开张了,得好好找找”。

    韩瑶走到陆山民身边,解释道:“你可别小看程爷爷,放在三十四年前,那可是天京城天字第一号裁缝,给好多大人物做过衣服”。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喜欢就好”。

第1666章 总算有点血性

    田家别墅三楼,面积最大房间是书房。

    书房足足有两百平米,被台阶隔着两部分,上半部分三面围着古朴书架,中间是坐北朝南的黄花梨大书桌。下半部分是茶室,也是会客厅,风格与上半部分一样,古朴清雅,一张雕花楠木茶几,上面放着一套宫廷流传出来的茶具。

    不过田衡不喜欢喝茶,自从入住这间代表着田家最高权力的书房,他就没用过那套茶具。

    相比于茶,他更喜欢和咖啡。

    田衡看着一脸疲惫的吕汉卿,问道:“喝茶还是喝咖啡”?

    吕汉卿显然思绪没有在茶和咖啡上,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喝咖啡吧,提神效果更好”。

    田横点了点头,他很理解吕汉卿现在的状态,因为他也一样,常常要靠咖啡来提神。

    趁着田衡起身冲咖啡的时间,吕汉卿环顾了一圈书房。说道:“这间书房还是和以前一样”。

    田衡一边冲着速溶咖啡,一边说道:“以前总觉得这间书房阴森冷清,我不止一次跟父亲和爷爷提议改造一下,现在真正住进这间书房才知道这种想法太幼稚了”。

    吕汉卿深以为然,喃喃道:“谁说不是呢,以前没有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总是豪情万丈的认为自己可以开疆拓土,当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能守住家业就不错了”。

    田横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座位上,将其中一杯放在了吕汉卿身前。

    “汉卿兄也不必妄自菲薄,满堂金玉,每一块砖都沾染着祖辈的汗水和鲜血”。

    吕汉卿深吸了一口气,“田兄说得对,我们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都忘了祖辈创业的苦难”。

    田横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但这本经书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苦难与抗争。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位置,就是去承担这些苦难与抗争的”。

    吕汉卿掏出烟盒递向田横,“来一根”?

    田横抬眼看着吕汉卿,迟疑了片刻,抬手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什么时候抽上的”?

    吕汉卿摸出打火机先给田横点上,然后自己再点上,一口下去,香烟燃掉了三分之一,完全看不出是才开始抽烟的人。

    “最近两个月吧,跟咖啡一样,可以提神”。

    田横嗯了一声,无需多说,他能够猜到吕汉卿如今面临的压力。

    “高跃科技还能扛多久”?

    吕汉卿淡淡道:“要是还能扛得住,我就不来找你了”。

    田横眉头微皱,“太快了吧”。

    吕汉卿点了点头,“是啊,还不到两个月时间,三家机构将全部股份转让了出去,另外几家大股东见势不妙也纷纷减持,我虽然趁机回收了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流入了他们的腰包”。

    田横眉头皱得更深,吕家对高跃科技是绝对控股,即便如此也并没有丢失阵地,除非、、、

    “你们吕家内部有人反水”?

    吕汉卿说道:“膏粱子弟,谁还没有点不干净的东西”。说着,吕汉卿苦笑一声,问道:“你猜有多少人吕家人悄悄出让了股

    份”?

    田横没有回答,吕汉卿自问自答道:“持有高跃科技的吕家人,有三分之一卖出了股份”。

    田横略微惊讶的看着吕汉卿,“这么多”?

    吕汉卿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因为这事儿,我都想不到吕家子弟已经溃烂到这个地步,天知道他们在外边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现在都被捏得死死的,成了影子的把柄”。

    田横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要是吴家他相信,吴家人向来护短,吴家子弟在外边素来猖狂,惹的事儿也不少,但是吕家是书香门第,对家族子弟的教育和管控要好得多,即便是旁支也并未放松,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吕家现在还掌握多少高跃资本的股份”?

    吕汉卿淡淡道:“明面上还有百分之四十,但暗地里还会出现什么意外就不知道了”。

    田横摇了摇头,“我们很被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吕汉卿说道:“当然不是办法,相信你们田家早就开始行动,不过效果应该不好吧”。

    田横没有回答,这段时间之所以焦虑得连觉都睡不好,就是因为效果不好。他去找过这些年与田家关系好的各色人物,不过并没有几个买账。

    吕汉卿说道:“爷爷那一辈的交情,差不多都随着人死灯灭了,而且他们都老了,也走不动了,父亲那一辈的交情落在我们手上又大打折扣”。

    田横和吕汉卿现在是同病相怜,彼此之间都非常清楚对方的处境。

    “要是我爸在就好了,他这一辈积攒的资本只有在他们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吕汉卿说道:“说这些都没用,现在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知道”。

    田横缓缓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摸清影子底细,通过他们的行动,把他们拉出来”。

    吕汉卿点了点头,“那三家从高跃资本撤资的机构都有国有背景,我这边整理了一份他们高管的资料,二级市场有两个吞了不少的白手套,我通过证券机构查到了两人,一个叫刘一刀,一个叫文浩离”。

    田横说道:“这些信息都不难查,刘一刀是最近两年崛起的游资,以风格强悍著称,专挑低价股和st公司下手,惯用的手法是不要命的买入抬高,等股价涨到五六倍甚至十倍的时候疯狂的砸盘。”

    吕汉卿说道:“我调查过他的背景,很干净,父母都是农民,大学毕业后进入南天基金,当了四年的基金经理,之后辞职专业炒股。一出手就是千万股资,很显然背后有资本支持”。

    田横说道:“这人不难猜,肯定是影子的白手套。另一个叫文浩离的就奇怪了,家庭背景倒是干净,沃顿商学院毕业,奇怪的是我查到他跟纳兰子建有过交集,更奇怪的是他当过晨龙集团旗下山海资本的董事长”。

    吕汉卿摊了摊手,“我们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粗浅的消息,要查背后,就力有不逮了”。

    田横感同身受,要深入的查不仅需要大量的精力,还需要各方面关系的帮扶。而现在的他们,恰恰没有这个精力,也得不到上面关系的鼎力支持。他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是告谁?

    吕汉卿知道田横的想法,说道:“报警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先不说连告谁都不知道,而且一切都是正常的市场行为,又能告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都官司缠身”。

    田横抬头看着吕汉卿,问道:“吕家当初收购高跃资本真用了不正当手法”?

    吕汉卿说道:“强行收购、恐吓威胁、压低价格,新闻上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只可惜当时处理得不干净啊,早知道就应该弄个车祸坠楼之类的把他给弄死”。

    吕汉卿看着田衡说道:“大鱼吃小鱼,这种事情前些年太多了,你田家也应该有不少吧,所以说,报警这种事儿,不但告不了他们,反而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田横眉头紧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影子是铁了心要吞掉我们”。

    吕汉卿喃喃道:“人家布局了几十年,有心算无心,这些年我们发展得太快了,眼睛只看前面,看不到后面”。

    田横淡淡道:“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吕汉卿问道。

    田衡说道:“我总感觉上面在刻意回避”。

    吕汉卿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这种感觉了。田叔叔、吴叔叔还有我爸的失踪,虽然我们为了尽量减小对家族的影响,要求警方低调调查,但他们也太低调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丝毫进展。我实在不太相信,以我们华夏国权力机构的力量,一点都查不到像我爸这样大人物的线索”。

    田横说道:“我爷爷说,这场战争是一场各方面相互掣肘、相互平衡的战争,国家有国家的底线,影子有影子的底线,我们有我们的底线,大家都在这个底线范围内博弈,只要在这个范围之内,就不会把天捅破”。

    吕汉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

    见吕汉卿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田横眯着眼睛问道:“吕爷爷还说什么”?

    吕汉卿见田横直接问,也不好在隐瞒,淡淡道:“他老人家还说,华夏国自古以来都不是资本的天堂”。

    田衡心头猛的一震,倒不是震惊这句话的含义,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震惊的是这句话背后所表达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实在斗不过就离开华夏”?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田衡,“你们田家难道没有过这个想法”?

    田衡紧咬着烟头,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有几个嗅觉敏睿的田家人,已经开始变卖资产准备移民国外了。

    “大战当前,你我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吕汉卿半躺在沙发上,“家族里别的人都可以走,但你我走不了,也不能走”。

    两人正愁眉不展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廊处传来。

    “谁”?田衡不悦的冷喝一声,书房重地,家里的人都不会轻易踏入,很显然,来人应该不是田家的人。

    “不错,总算还有点血性,也不算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随着满是轻蔑意味的话语传来,一袭黑色风衣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第1667章 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吕汉卿大惊失色,一股毛骨悚然的惊惧瞬间蔓延全身。

    海东青风衣飘飘,凝实的冰冷气机霎时间充斥整间书房。

    看见海东青走来,吕汉卿脸色发青,额头渗出密密匝匝的细密汗珠,随着脚步踏在木地板上的“蹬蹬”声,心脏抑制不住砰砰狂跳。

    田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海东青身上,六年前海东青第一次闯入田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英姿飒爽、不可一世,嚣张跋扈得令人耳目一新,自打那时起,这一袭黑衣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怎么进来的”?

    海东青风衣向后一扬,昂然坐在中间的单人沙发上,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带任何感情。

    “现在的田家,我要进来,没有人能拦得住”。

    说话间,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一群杀气腾腾的人冲进了书房,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嘴角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一群人进来之后迅速分成两拨,一拨护在田衡身后,一拨围在海东青身后,两拨人手里都拿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海东青。

    田衡看了眼为首一人,摆了摆手。“田盼,把人都带出去”。

    “衡哥”?田盼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海东青。

    “出去”。田衡加重了语气,不怒自威。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书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书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吕汉卿惊恐未定,虽然海东青带着墨镜,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墨镜下那双冰冷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他很害怕,但好歹也是吕家现在的家主,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双眼迎上海东青的目光。

    海东青嘴角突然翘起一丝若有如无的弧度,鄙夷的神色很是明显。

    “你很怕我”?

    吕汉卿很想说不怕,但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一般,硬是说不出来。

    海东青轻哼一声,“一代不如一代”。

    吕汉卿脸色涨红。“上次机场截杀是我吕家所为,但那个时候敌我两方立场鲜明,我吕家不得已而为之”。

    海东青轻飘飘的说道:“你是在求饶”?

    吕汉卿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立场已经发生变化”。

    “你在跟我讲道理”?海东青话音一落,才消散的压抑气机再次升起。

    田衡挪了挪屁股,缓缓靠近吕汉卿,以防海东青突然暴起杀人。

    虽然他不知道海东青此番前来的目的,但知道应该不是杀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人赶出去,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女人的性情谁都摸不准,说不定只是一不高兴就临时起意杀了吕汉卿,毕竟吕家曾经直接对海东青下过手。

    海东青转头看了一眼田衡,身上的杀机缓缓退去。

    “言归正传,我要田家的谍报系统”。

    “什么”!?田衡脑袋嗡的一个炸雷。

    海东青没有理会田衡的震惊,撇向吕汉卿,“既然你也在,吕家的也一并交给我”。

    “绝不可能”!吕汉卿双拳紧握,脖子到脸颊涨得通红。

    海东青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有丝毫动怒,反而轻微的笑了一下。

    “我

    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吕汉卿鼓起勇气瞪着海东青,“海东青,你太霸道了”!

    海东青嘴角微翘,杀意横生。“霸道”?“你还没见过更霸道的”。

    吕汉卿怕不怕死?他当然怕,正常人就没有不怕死的,但是他更怕吕家在他手上毁灭。作为吕家的家主,他无法退让。

    “你敢在这里杀我”?“这里监控无数,田家那么多人,你能杀得完吗”?“只要有一个活着,你也活不了”。

    海东青缓缓抬起手,在空中一挥。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在书房里响起。

    “知道吗”?“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内气外化,隔空一耳光。

    吕汉卿虽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也被震慑得不敢在言语,,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与其他人不一样,她就是个女魔头、女疯子,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事情她做得出来。

    吕汉卿只得看向田横,“田兄,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田衡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暗地里的谍报系统不仅仅单纯的只是一股力量,更是田家人生命安全的保障,交出去就等于把整个家族人的生死交了出去。

    最为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在暗中处理过无数田家明面上不便处理的事务,掌握着家族最见不得光的辛秘,一旦曝光,不用影子狙击,田家就死无葬身之地。

    半晌过后,田衡抬起头看向海东青。“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海东青抬手看了眼手表,“给你十分钟时间”。

    田衡起身拍了拍吕汉卿的肩膀,转身朝外边走去。

    吕汉卿很想离开,但是感激到海东青一直在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不敢动。

    海东青双手环胸,半靠在沙发上。“豪门贵胄,也不过如此”。

    吕汉卿敢怒不敢言,不过此时渐渐回过神来,倒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

    “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海东青淡淡道:“别怪我没给你机会,现在就给你爷爷打电话”。

    吕汉卿直起脖子说道:“我爷爷也不可能答应”。

    海东青身体微微前倾,缓缓抬起手,好不掩盖冰冷的杀意。

    “那我就杀了你”。

    、、、、、、、、、、

    、、、、、、、、、、

    老人从里屋翻箱倒柜了半天,才拿着一卷带着灰尘的皮尺走了出来。

    “好久没用,都沾染上灰尘了”。

    老人一边说,一边抬起衣袖掸皮尺上的灰尘,灰尘从皮尺上升起四散飘落,在靠近老人身体之时,像是撞上一道无形的墙壁迅速反弹开去。

    陆山民眼皮跳动了一下,明明感知不到老人身上的气机,却有气机护体,他不相信老人和小妮子一样天生与天地之气契合,能够将外溢气机融于天地之气。唯一的可能就是老人的境界达到那位影子老先生的境界,能够做到将气机完全禁锢在体内而没有丝毫外溢。当然不可能做到绝对的禁锢,只是外溢得太少,很难让人感知到。

    韩瑶一边扇着飘过来的灰尘,一边向

    后退。

    “程爷爷,您是多久没做生意了”。

    老人微微抬起头,做若有所思状。“时代变了,现在的人哪里还会愿意穿我这个老古董做的衣服”。

    韩瑶安慰的说道:“程爷爷,那是他们不识货,您的八八六十四道针法全世界就您一人会使出来,特别是您那一手藏针缝,看不见丝毫针脚针线,简直是鬼斧神工”。

    老人高兴得呵呵直笑,“我就细化听你这小丫头说话,比蜜糖还甜”。

    说着,老人拿着皮尺走到陆山民身前,一边量尺寸一边说道:“小伙子,能娶到瑶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一定要好好珍惜”。

    陆山民站着不动,仔细留意老人手法,皮尺如走龙蛇般在身上划过,看似寻常,实则没有几十年的功夫,决然做不到如此的游刃有余。

    “老先生说的是,不过我觉得八辈子还不够,说不定是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人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呵呵笑道:“女人嘴甜是蜜,男人嘴甜就有毒了,要说到做到才是才行啊”。

    陆山民笑了笑,“老先生教训的是,受教了”。

    老人手气皮尺,拿起柜台上的石膏粉凝结成的石膏块在一旁的墙壁上不紧不慢的写下一串数字,边写边说道:“不用见外,随瑶瑶叫我程爷爷吧,你不吃亏”。

    陆山民向老人微微鞠了个半躬。“那我就不客气了,程爷爷”。

    老人放下石膏块,转头看着陆山民,笑了笑。“年轻人,很上道嘛”。

    韩瑶高兴的跑到陆山民身边,挽着陆山民的胳膊,“你别看程爷爷住在着胡同小巷,眼光可比天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法眼”。

    陆山民笑了笑,“还好今天跟你一起来,要不然就错过高人了”。

    韩瑶心里很高兴,看向老人,朝陆山民努了努嘴。“程爷爷,可满意”。

    老人哈哈大笑,“又不是我老公,你满意就好”。

    韩瑶转头看着陆山民,满眼的幸福。“我当然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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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汉卿挂完电话,又是出了一头的大汗。

    “要杀就杀吧,我爷爷不同意”。

    海东青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反常的连怒意也看不出来。

    吕汉卿琢磨不透海东青的想法,像犯人等候法庭审判一样等着海东青的生死审判。

    书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令他感到难以呼吸。

    良久之后,海东青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抬起了手缓缓的伸向了空中。

    吕汉卿此刻脑海中百转千回,他的理性告诉他,海东青应该不会杀他,但是他的感性告诉他,这是一个杀人不讲任何理由的女魔头。

    他怕死,但更怕自己死后吕家连最后一根支柱都没了,想到年迈的爷爷,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他似乎看到了吕家大厦的倾塌。

    “你走吧”!海东青的手在空中摆了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第1668章 念经

    田老爷子答应了。

    不仅答应交出谍报系统,还叮嘱务必不要有任何保留。

    震惊、迷茫,百思不得其解。田横几乎是在无意识状态下走出了田老爷子的院子。

    从此以后,田家的命门就交到了海东青手里。

    田横想不通,想破了头也想不通,爷爷为什么如此的相信海东青,他甚至想到过,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

    老爷子只给了一个理由,谍报系统在海东青手里能发挥出更大的效用。

    这确实算是一个理由,毫无疑问,海东青有这个能力,但这个理由充足吗?不仅不充足,简直是比三岁小孩儿过家家还儿戏。

    恍恍惚惚走到楼下,田横才稍微恢复了神志,仔细想来,刚才爷爷答应时候的语气充满了无比浓重的无奈。

    田横一拳打在门廊的柱子上,千年古木制作的柱子印下一个深深的拳印。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前,他满腔的热血,激昂豪迈,畅享过无数的激荡画面,不曾想真正做到这个位置上,日日如坐针毡,夜夜难以成寐。

    田横收回拳头,仰头看着三楼,喃喃道:“田家数代积累,难道真的要毁于我手”。

    没等他上楼,海东青已然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依然是风姿飒爽、气势凌人,这个女人,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不管是天塌还是地陷,从不曾有过半点沮丧和颓废,仿佛天生无惧无畏,或者她的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艰难困顿几个字。

    两相比较,田横自惭形秽,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坚不可摧的男子汉,在这个女人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海东青似乎知道田老爷子会答应一样,开口说道:“交接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先带我去见一个人”。

    “谁”?田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妙相大师,田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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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你先在外面等等,我与他说几句话,不介意吧”。

    韩瑶停下踏出去的脚步,转头望向老人,俏皮的问道:“程爷爷,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老人呵呵一笑,“你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陆山民拍了拍韩瑶的手,说道:“到外边等我吧”。

    韩瑶乖巧的点了点头,故作生气的瞪了老人一眼,“早点还给我,待会儿我们还得去挑订婚戒指”。

    韩瑶走后,陆山民朝老人抱了一拳,“请程爷爷赐教”。

    老人点燃旱烟袋,悠然的半躺在藤椅上,也没叫陆山民坐下说话。

    “后生可畏啊”。

    陆山民淡淡道:“程爷爷深藏不露,单是这一份耐得住寂寞的心性就让人叹为观止”。

    老人吧嗒着旱烟袋,缓缓道:“我倒是小看了你,单是这份感知能力,这世上能媲美的不足一只手”。

    陆山民没有故作高深,老实的说道:“我并没有感知到您身上的气机”。

    “哦”?老人转头看着陆山民,眼中偷着一抹精光。

    陆山民缓缓道:“灰尘不沾身,

    易髓经后期巅峰就能做到,但前提是要调动气机外发。像老前辈这样不用调动气机就能做到气机自发护体,连一般的化气境也未必能做得到”。

    老人呵呵一笑,“观察细致入微,不仅武道了得,心智也了不得”。

    陆山民缓缓道:“习惯使然,猎户出生,缺乏观察能力的猎人都在山里喂了野兽,也没机会出现在这里了”。

    老人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悠悠道:“你对我有敌意”?

    陆山民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道:“那是因为您对我有敌意”。

    老人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敌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知”。

    老人抖了抖烟杆,说道:“别看我年纪大,我也有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丫头看你的眼神中虽然满是甜蜜,但是甜蜜中带着苦涩,准确的说是一种忧伤,这种忧伤就像情人担心心爱的人离开一样,她的眼神在说你以后会离开她”。

    老人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问道:“你会离开她吗”?

    陆山民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随之又缓缓舒展开。“老前辈,你管太多了吧”。

    老人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一股肃杀。“老头子我多年不管闲事,自从儿子死完了,孙子死绝了,我就呆在这间裁缝店再也没出去过”。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这位看不出年纪的老人,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内家纳天地之气入体淬炼滋养筋脉,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就算是公园里那些练养生太极的老人也能多说些年月,更别说达到化气境界。

    “老前辈,您活了这么多年,当知道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老人淡淡一笑,“身不由己”?“在岁月面前,一切身不由己都是过眼云烟”。“老头子倚老卖老告诉你我这么些岁月总结出来的心得,那就是不管腰缠万贯还是一贫如洗、无论权势滔天还是卑贱如蚁,都没有亲朋在侧、儿孙绕膝珍贵”。

    陆山民缓缓道:“不管您信不信,我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亲朋能免于灾祸”。

    老人自顾说道:“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总得心有所系,要不然就活不下去。韩家之于我就是我心之所系,这么多年,几代人了,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早已把他们当做我的儿孙亲人”。

    老人转头看向门外,“特别是这丫头,看见她就像看见我那早夭的曾孙女,要不然我也不会孤寂一人了”。

    陆山民也转头看向韩瑶,修长的身影亭亭玉立,正扬着手朝她挥舞。

    “老前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老人摆了摆手,“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做伤害韩家,特别是伤害这丫头的事”。

    陆山民没有回答,抬脚踏出了门槛。

    韩瑶迎上前,高兴的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好奇的问道:“程爷爷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陆山民看着韩瑶湛蓝色的眼睛,毫无杂质,他本以为以韩瑶的聪慧,是应该会多少猜到些的,看来恋爱中的女孩儿智商确实不在线上。

    “他说对我很满意”。

    “就这一句”?

    “他还说让我好好

    待你,否则就要教训我”。

    韩瑶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程爷爷不仅是我的长辈,还算是我的师傅”。

    “他是你师傅”?陆山民讶异的问道。

    “对啊”。韩瑶点头说道:“我小时候无聊,跟着程爷爷学过裁缝”。

    陆山民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

    “怎么了”?韩瑶问道。

    陆山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多才多艺,还是个裁缝”。

    韩瑶翻了个白眼,“你可别小看裁缝,里面可都是些技术活儿,我只是学到些皮毛,还配不上裁缝这个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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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横将海东青带到后院门口,说道:“小姑就在里面,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海东青踏进后院,顿时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许多,院子里葱葱郁郁,没有花草树木,唯有满院的瓜果蔬菜和一间与田家别墅群格格不入的简陋木屋。

    一墙之隔,别有洞天。

    一踏进后院,就听见木屋里传出轻微的木鱼声,随着走进,声音更加的清晰。

    来到木屋前,海东青没有立即敲门进入,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木鱼声,咚咚咚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却莫名的安抚着心内。

    “施主请进”。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有几秒钟,里面传出了一声轻柔而缓慢的声音。

    海东青推门而入,房子中间靠墙立着一尊等人高的佛像,佛像下边盘腿坐着一个青衫素以的女人,女人此时已经停下了敲打木鱼,一双温柔祥和的眼睛正看着她。

    妙相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根凳子,说道:“禅房简陋,施主不要嫌弃”。

    海东青坐在凳子上,扫了余光扫了一圈房间,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确实称得上简陋。

    “少了些世俗的颜色,却多了些难得的安宁,比一墙之外的别墅要好上很多”。

    妙相吟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既然难得安宁,施主就不要问世俗之事了”。

    海东青问道:“妙相大师知道我要问什么”?

    妙相缓缓道:“自从搬进这间禅房,来访的人,没有一个是求佛问道的,施主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海东青心下了然,沉默不语。

    妙相说道:“我观施主眉宇间透着阴郁,想来心里有不少百转曲折,就让贫尼念一段经文,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海东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向来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拖拉拉,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踏入这间禅房,竟然一点也不心急。

    妙相双手缓缓合十,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佛祖。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第1669章 小题大做

    念完经文,妙相缓缓睁开眼睛,微微的摇了摇头。“施主执念太深”。

    海东青刚才也曾有过短暂的空灵,但并未入佛。

    “所谓执念,人心之所想、所系、所求、所依,如果都没有了,与这屋子里的桌子凳子有何区别,又何谈为人”。

    妙相淡淡道:“生而为人即为苦,能与这桌子凳子一样,也并不见得就是坏事”。

    海东青说道:“大师说我执念太深,您又何尝不是。如若不是求之不得又放之不下,又何必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在这青灯古佛畔。心若有佛,是穿青衫还是红裙皆可成佛,是住陋室柴房还是豪华厅堂又有何区别。这身青衫,这间禅房,无非是大师的自我逃避罢了”。

    妙相缓缓的闭上眼睛,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海东青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不是不懂得适可而止,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大师连自己都渡不了,又何以渡人”。

    宝相庄严的妙相脸上露出一抹苦意,缓缓道:“施主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海东青端起桌子上清茶喝了一口,说道:“我叫海东青”。

    “姓海”?

    “你认识他”?

    妙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缓缓道:“见过两次,一次是那次事件之前,他到天京出差,顺道找他叙旧,一次是那次事件之后,他到天京找我打听他的事情”。

    海东青自然清楚妙相所说的这几个他指的谁和谁。

    妙相接着问道:“你父亲可还好”?

    海东青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死了”。

    妙相先是微微楞了一下,而后念了声阿弥陀佛。“你父亲性格豪迈,刚硬要强,当年我就劝过他不要太过执着”。

    海东青说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妙相缓缓道:“虽然见面不多,但我知道他和他是一类人”。

    海东青面色微冷,“不一样,他是个重情重义的英雄,陆晨龙是个无情无义的懦夫”。

    妙相摇了摇头,喃喃道:“你不了解陆晨龙”。

    海东青不以为然,“我确实看不懂他,所以想听听你眼中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妙相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缓缓道:“几十年了,一代又一代,死的人还不够多吗,造成的恩怨情仇还不够多吗,何必非要重蹈覆辙”。

    海东青淡淡道:“佛家不是讲因果吗,有因岂能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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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山民和韩瑶离开后不久,一个同样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老人走进了程记裁缝店。

    “老裁缝,你还没死”?

    老裁缝正专心致志的画图打样,没有抬眼看来人。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敢死”。

    来人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意的坐在了老裁缝的专属藤椅上。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老裁缝一边画图一边说道:“十年还是二十年了,谁记得住”。

    来人叹了口气,“同在一座城市,竟然有那么多年没见了”。

    老裁缝说道:“是啊,那么多年没见都过了,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看我”。

    来人说道:“今天来的那个年轻人跟我有些渊源”。

    老裁缝瘪了瘪嘴,“难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来人微微一笑,没有在意老裁缝的揶揄。“他是我关门弟子的儿子,算得上是我的徒孙”。

    老裁缝停下手上笔,终于抬头正眼看着来人,“老中医,你再跟我开玩笑吧”。

    来人笑了笑,“别人一直都叫我老先生,好久没听到老中医这个称呼了”。

    老裁缝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型,“他真是陈素和陆晨龙的儿子”?

    老中医半眯着眼睛看着老裁缝,“老裁缝,你是真不知道”?

    老裁缝眼中的复杂眼神难以描述,“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吗”?

    老中医点了点头,“也是,你呆在这间裁缝店几十年,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也正常”。

    老裁缝收好图纸,点燃旱烟,吧嗒吧嗒的猛吸了几口,店里立刻烟雾缭绕。

    老中医抬手扇了扇飘过来的烟雾,说道:“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老裁缝皱着的眉头就一直没展开过。“难怪觉得有些面熟”。

    老中医缓缓道:“也不怪你没看出来,毕竟你也没见过陆晨龙几面”。

    老裁缝不停的吧唧着旱烟,“当年你跟我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接班人,让我替你把把关,当时我就提醒过你过犹不及,一桩好事硬生生被你整成了坏事”。

    老中医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但谁能想到他那么的固执,不但不愿意,还拐跑了我的好徒儿”。

    老裁缝眼中带着讽刺,“所以你就杀了好徒儿和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徒女婿”。

    老中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是被几大家族的人害死的”。

    老裁缝吧唧着旱烟,说道:“得了吧,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杀人不用刀、不见血不一向都是你的作风吗?陆晨龙不愿意加入,你就让你的好徒儿挑拨离间他和几大家族的关系,本就有芥蒂的两方被挑拨成了死对头,但是还不够,你选的接班人依然不愿意加入,所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那个叫黄冕的小子,让你的好徒儿死在几大家族手上,让陆晨龙彻底与他们决裂,逼他不得不投入你的怀抱”。

    老裁缝抖了抖旱烟袋,“可惜啊,陆晨龙也算是个人物,宁死不屈选择了殉情,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中医脸上的愧色一闪而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朝哪代没有流血牺牲,想为这天下人做点事儿,岂能毫无牺牲”。

    老裁缝一脸的平淡,“得了吧,别在我面前装忧国忧民,到了你我这个年纪,已经没了活着的意义,你只不过是为继续活下去找个念想而已”。

    老中医淡淡道:“即便是为活着找个借口,但我做的事却是利国利民,有利于整个华夏民族。你我这个年纪,都是亲眼见到、亲身见证过华夏民族国破家亡的屈辱,难道你就不想为子孙后代做点事吗”。

    老裁缝一脸的无所谓,略带戏谑的说道:“我没你这么伟大,而且,现在国泰民安,屈辱早成为了历史”。

    老中医摇了摇头,“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才能万无一失,繁华之下的隐患已渐显露,还远不到马放南山的时候”。

    老裁缝摆了摆手,“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听不懂,也不爱听,我只知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我们这种人,就该去死了,若不是还有点念想在,我早就二世为人了”。

    老中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两人之所以在同一个城市却几十年不见,就是因为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言归正传吧,我不希望那小子和韩家联姻,而且我知道,你应该也不希望”。

    老裁缝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如你所说,我确实不希望,之前见他的时候就不喜欢,现在知道他身世之后就更喜欢不起来。但是,我从那丫头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爱意,一种至死不渝的爱意,如果我真的阻止他们在一起,丫头该会多伤心难过,说不定还会恨我一辈子”。

    老中医摇了摇头道:“那小子是一头猛虎,我好不容易拔光了他的牙齿和利爪,一旦跟韩家联姻,不仅能重新装上牙齿爪子,还能插上一对翅膀。虽然我也有把握应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老裁缝摆了摆手,“这事儿你跟我说没用,如果是小三逼丫头嫁给他,我肯定会出面,但现在是这丫头自己要嫁,我是不会管的”。

    老中医起身背负着手朝门外,嘴里喃喃道:“是啊,是这丫头自己死活要嫁给他,我又能怪谁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中医停下脚步,回头半眯着眼看着老裁缝,“老裁缝,你说除了那丫头自己要嫁之外,这里面会不会也有韩孝周的意思”?

    老裁缝柔和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杀意在其中若隐若现。“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你若敢动韩家任何人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死磕到底”。

    老中医展颜一笑,“胡乱猜测,开个玩笑而已,老裁缝,你太小题大做了”。

第1670章 什么最可信

    田衡一直呆在院门外,全身像被抽干力气般靠在院墙上,这个位置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坐。

    他突然感觉很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虽然生在豪门世家,但他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在这个梦里,他成为了一个与那个男人一样的英雄。

    但是,现实里,他与那个梦越来越遥远。

    看到海东青从后院走出来,田衡站直身子,抬头挺胸,之前的颓废一扫而尽。

    无论再沮丧,作为田家之主,在外人面前都必须得表现出坚毅和勇敢。

    特别是在这个女人面前。

    田衡正准备迎上去,海东青已经走了过来,没有停步,直接从他的身前走过。

    田衡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但并没有发声,默默的跟在海东青身后,一直跟进了书房。

    来到书房,海东青直接坐在了书桌后面的大圈椅上,这个位置是田家家主的专属位置,也是田家权力的象征,就连田老爷子来到这间书房也不会去坐这个位置。

    田衡站在书桌前面对着海东青,反倒像是一个客人。

    海东青没有理会脸颊微微抽搐的田衡,冷冷道:“开始吧”。

    田衡强忍着心中的刺痛感,竭力表现出田家家主的豁达风范,不急不缓的说道:“田家谍报中枢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人,代号东、西、南、北,都是我爷爷以前收养的孤儿,对田家绝对忠心,四个人分管四条线,相互之间没有隶属关系,直接向我汇报”。

    田衡继续说道:“东负责暗杀刺杀,专门清除一些商业上的死敌,手下人数不多,只有十五人,但个个是精锐”。

    海东青略带嘲讽的打断了田衡的话,“有多精锐”?

    田衡说道:“东是半步金刚的境界,其余十五人全都是搬山境后期巅峰,同时,他还是我的武道师傅”。

    海东青说道:“在世俗中的确算是精锐,但面对影子,不过就是一群臭鱼烂虾”。

    田衡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大罗山一战,死了陈庆之,阳关一战,又死了冉兴武,随之死去的还有一大批精锐,这些田家花了无数的金钱和精力和时间积累起来的底蕴 。

    想到这些,田横心痛无比,田家开设武馆,挑选人才,千里挑一才能培养成一个能成为搬山境后期巅峰,万里挑一才能成就一个半步金刚,经过两场莫名其妙的战斗都付之一炬。要不然他接手后的田家又岂会

    被动到如此地步。

    “杀人是个技术活儿,不能单靠武力值来衡量,他们的杀人手法经过专门的训练,杀人不留痕迹,最擅长的是利用各种意外杀人”。

    田衡继续说道:“代号南收集商业信息,明面上的身份是天京信息技术大学教授,专门窃取其它企业的商业机密,他手下有专门的黑客,也有打入其它企业的商业精英,这类人可遇不可求,培养起来所耗费的资源比武道高手还要多得多,从我爷爷到我爸收罗了几百个孤儿,从小供他们读书,但真正成才的寥寥无几,只有八个,这八个算是核心人物,绝对忠诚。其余的则是通过威逼利诱收买的人,不是田家从小培养起来的,这部分人到不少,但这些人风吹两边倒,并不完全可靠”。

    “代号西负责政府信息,这部分比商业间谍更难培养,田家从小培养的人虽然不少,进入行政、司法的人也很多,但大多停留在基层官员,高官少之又少,并且这几个高官放在地方算高官,放在天京就大打折扣。至于中途拉拢的人到很多,但与之前的商业间谍一样,不是自家从小培养的,在顺风情况下还好,在逆风情况下就会摇摆不定”。

    “代号北负责江湖信息,这部分就要多一些,核心人员有二十多个,另外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混混和地痞流氓,大概有百十号人,负责盯梢、放风、制造事端、配合掩护等以及其它杂事”。

    海东青静静的听着,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深处却是非常的震撼,豪门贵胄,果然底蕴深厚,她在东海虽然也打造过类似的机构,但与之相比还相差很多,特别是在商业和政府这两个方面,这类人不仅培养起来非常困难,而且所要花费的资源绝对是天文数字。

    说完,田横走到北侧的书架,看似毫无规则的抽出了几本书,然后书架就从中间缓缓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镶嵌在墙壁里的保险箱。

    田衡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从保险柜到海东青坐的地方之后几米的距离,但这短短的距离,田衡却走了很久,几个月前,爷爷才将这些东西交给他保管,手还没焐热,就要交给他人,还是海家之外的人。

    田衡的心无比沉重,手上的文件袋也无比的沉重。

    缓缓走到海东青面前,田衡双手紧紧的抠着文件袋,“这里面是田家暗处所有人的名录,还有他们的简历”。

    海东青没有说话,起身绕过书桌,一把将文件袋从田衡手里夺过来就朝着书房门外走去。

    随着文件袋离手,田衡的心一下子空

    落落的往下坠。

    “海家能信得过你吗”?

    海东青在门口处停了下来,“那是你们的事”。

    田衡望着海东青的后背,“你怎么知道我爷爷会答应”?

    海东青毫不客气的说道:“因为你爷爷知道你的无能,救不了田家”。

    田衡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了那一袭黑色的风衣。

    田衡有一种被抽走了灵魂的空虚感。

    再次来到田老爷子的院子,老爷子正看着院子里一棵枯树出神。

    “爷爷”。

    田老爷子没有回头,喃喃道:“事情办妥了”?

    田衡站在原地,喃喃道:“她说您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无能”。

    田老爷子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一脸颓丧的孙子,第一次没有斥责,而是安慰的说道:“衡儿,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现在的局面不是你造成的,你爸有错,我也有错,都是我们的过错,你不过是在为我们所犯下错擦屁股而已”。

    田横看着爷爷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胸口向一块大石压住,难以呼吸。

    “爷爷,是我没用”。

    田老爷子看着这个从小刚毅勇猛的孙子现在像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心里也微微发疼。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个道理爷爷从你小时候就跟你讲,但恰恰是我这个讲道理的人犯下了这个错误。这几十年田家走得太顺了,连我也下意识的骄傲自满了,才给了他们机会。影子针对家族的布局已经很多年了,那个时候你才多大,怎么能说是你没用呢”。

    一向严厉的老爷子眼里满是慈祥,温柔的说道:“孩子,你是在替爷爷和爸爸受罪啊,苦了你了”。

    “爷爷”,田衡感觉眼睛发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田老爷子缓缓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家族大义面前,先放下私人恩怨吧”。

    “可是”?田衡欲言又止。

    田老爷子叹了口气,“衡儿,你说什么事最不可惜的吗”?

    “人心似海,最不可信”。

    田老爷子又问道:“那什么又是最可信的呢”?

    “自己”。田衡脱口而出,他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两个问题,从小到大,不管是爷爷还是父亲,不止一次耳提面命的告诉过他。小时候还不太相信,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他越来越相信。

第1671章 沉醉的笑容

    虽已进入四月,正是春意暖融的时令,但田老爷子身上扔披着厚厚的狐裘。

    老爷子从狐裘中伸出手,手掌瘦骨嶙峋,五根手指狭长消瘦,就像他面前的枯木树枝一样,好像稍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与枯木上的一缕新芽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不一样了,人只有足够强大的时候才可以不信人心、独信自己”。

    田衡本想反驳人在任何时候都只有靠自己,但他从爷爷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落寞和无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田老爷子转身看着田衡,说道:“世事无绝对,人心纷繁复杂,其中也未必没有可以相信的”。

    田衡心里很不是滋味,自打出生开始,他还从未听爷爷说过如此丧气的话。

    田老爷子的话虽然听起来萧索,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悲色,这个一生经历过无数跌宕起伏的老人,远比田衡想象中要坚强和豁达得多。

    “我记得你小时候读三国,最喜欢的是曹操,最讨厌的是刘备,现在呢”?

    田衡淡淡道:“现在依然最喜欢曹操,但也不讨厌刘备了,反而有点佩服他”。

    田老爷子点了点头,“一个人的看法会随着境遇的变化而变化,我也一样,当年,我很瞧不上陆晨龙那样的人,但现在,我很佩服他”。

    田衡诧异的看着爷爷,从小到大,他可没少听这个名字,更没少听过对他的鄙夷和愤恨。

    田老爷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很钦佩他,但爷爷对他的佩服和你不一样,你钦佩的是他勇武和豪爽,而爷爷佩服他的是,所有人都相信他的人品”。

    田老爷子缓缓道:“自从你爸失踪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田家所遭遇的不是一次简简单单的危机,而是百年未遇之大变局。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有了找人帮忙的想法”。

    田老爷子继续说道:“你知道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吗”?“不是世家旧好,也不是同病相怜的几大家族,而是陆晨龙”。

    田老爷子看着神色诧异的田衡,苦笑了一声说道:“别说是你,就是我,在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可是,”田衡双拳不自觉握紧,“父亲在大罗山失踪,不正是陆山民干的吗”?

    田老爷子看着田衡,眼中露出一抹失望,说道:“你跟陆山民接触并不算浅,以你对他的了解,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是他杀了或者掳走了你爸,你觉得他会不承认吗”?

    面对田老爷子的质问,田衡沉默不语,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田老爷子没有过多的责备,他清楚这不能怪田衡,田家的教育,从小就教导家族子弟不可亲信别人的话。这种潜移默化的灌输早已根深蒂固。

    “以前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不求名、不求财,心甘情愿的愿意为陆晨龙卖命,现在我总数是理解了,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刘备那样的人,哪怕身无分文,单凭‘人品’两个字就足以拉起一帮人马,这样的人虽然有

    时候不讨喜,但不得不说,在关键时刻却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人品”?田衡喃喃自语,老爷子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从小所受的教育,颠覆了他早已形成的三观。他从未想到过,‘人品’这种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现在却成为了影响田家决策命运的关键因素。

    见田衡蹙眉沉思,田老爷子缓缓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家族来说,确实很难以理解,爷爷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不过,一旦想通了,也就不难理解了”。

    田衡没有再继续去思考问题,而是想到自己活到现在,在脑海里回顾一圈认识的人,除了爷爷和父亲,似乎确实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反而是陆山民这个恩怨交织的名字更加的深刻。

    他突然明白了爷爷之前说想到陆晨龙时吓了一跳,现在他想到陆山民,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脑中闪过一道光亮,突然明白了爷爷刚才所说的‘一旦想通了也就不难理解’。

    “人品这种东西,看来也并不是不存在,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

    田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你明白我答应的原因了吧,海东青跟陆山民是一路人,但是她又跟陆山民不一样,陆山民跟我们、跟影子都有血海深仇,但她与我们没有什么恩怨。有她在中间微妙的连接我们和陆家的合作,最合适不过。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确实有这个能力掌握田家的资源”。

    田衡苦笑了一下,“最大的原因是田家已经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田老爷子抚摩着枯树上长出的新芽,“坐看云起时,行到水穷处,男人嘛,就应该大气,能屈能伸,能贫能富,你看,爷爷都快要死了,不也没放弃吗”。

    “爷爷”!田衡心头一紧。

    田老爷子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爷爷已经九十多了,就算真能长命百岁,又还能活多久”。

    、、、、、、、、、、

    、、、、、、、、、、

    程记裁缝店的礼服要花多少钱陆山民不知道,但购买“五金”要花多少钱陆山民心里得好好掂量掂量。按照马嘴村的风俗,这些东西都该男方买。

    虽然韩家家风简朴,韩瑶也并非奢侈之人,但韩家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订婚宴上请的人又非富即贵,想寒酸都不可能。

    一路上,陆山民估摸着配齐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金手镯要花多少钱,一般的家庭可能也就花个几万,稍微殷实点的十来万,韩家这样的,最少也得几十万才勉强说得过去。

    想到几十万,陆山民的心里就沉甸甸,胸口也像压了块大石头一般闷得慌。

    不是装穷,他现在是真的穷,别说几十万,就连几万块都拿不出来。

    两人走进琳琅满目的金店,陆山民的愁眉苦脸与韩瑶的雀跃欢喜形成强烈的反差。

    当陆山民看见镶金戴玉的钻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肤浅了。

    比如韩瑶正瞪大眼睛看着的一款铂金戒指,雕花精美绝伦,纹理细致入微,上面镶嵌的一颗大钻石闪亮人的眼睛。

    再一看价格,更是闪瞎了他的眼睛。

    二十二万,售货员眉飞色舞的解释着这款戒指本来值二十五万,但为了凑成好事成双的彩头,才降到了二十二万。

    售货员话里的真假陆山民压根儿没去想,他只是一双眼睛只是看着韩瑶,韩瑶此刻的表情写满了喜欢两个大字。

    正常情况下,男人这个时候该说一句喜欢就买,但他却没办法说出口。

    好在韩瑶只是看了一会儿,转身就去到了另外一个柜台。

    金店售货员毫不掩饰的给了陆山民一个鄙夷的白眼。嘴里还低声念叨着‘这么漂亮的未婚妻,连个好点的戒指都舍不得买,真是鲜花插进了牛粪’。

    陆山民假装没有听见,默默的跟在韩瑶身后一个柜台接着一个柜台的逛。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找谁借点钱,魏无羡被魏家禁足,已经很长时间没跟他联系了,陶然之他不好意思开口,贺章是个穷书生,周同那里都是兄弟们的卖命钱,戮影那边闹崩了,至于海东青,想想还是算了吧,想来想去还是给王元开发了条信息。

    王元开直接让他把账号发过去,陆山民把银行卡号发过去之后,当到账短信叮的一声响起的时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韩瑶此时正盯着一款标价九万九的戒指看了有一会儿。

    “喜欢吗,要不就买这个”?陆山民终于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韩瑶摇了摇头,“不喜欢”。说着拉着陆山民的手走到角落处,那里有一个托盘,里面散放着好几十个戒指。

    韩瑶从里面仔细的筛选,最终挑出了一对心形戒指,仰起脑袋高兴的说道:

    “我就要这个”。

    陆山民眉头微蹙,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瑶瑶,我知道你是个体贴的好女孩儿,但订婚宴上那么多人看着,太寒酸了不好”。

    韩瑶笑着说道:“这不用你操心,反正我就要你给我买这个”。

    陆山民从韩瑶手里拿过戒指放回托盘里,说道:“瘦死骆驼比马大,怎么说我曾经也是晨龙集团董事长,这点钱还是有的”。

    韩瑶又从托盘里拿起戒指,扭着腰撒娇的说道:“但是人家就喜欢这个嘛”。

    陆山民拗不过,只得答应。

    五百块,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陆山民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不过更加震惊的是收银员。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收银员,在这种地方当收银员所见过的世面比那些一般的小老板只多不少。眼睛只需要一扫,就能大概看出个贫富贵贱来。

    眼前的这对男女,一看气质就不是一般的人,特别是女的,长相和气质都是顶尖,不是豪门贵胄的家庭,滋养不出这样的气质。但正是这样的一对璧人,却买了对明显不符合身份气质的戒指,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这只是她脑中的迷茫,韩瑶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的自然,不但没有不满,反而是满脸的笑容,一种沉醉在幸福中无法自拔的笑容。

第1672章 靠你自己了

    韩瑶的好,让陆山民感到内心沉重,她对他越好,越沉重,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力,让他几乎不敢面对韩瑶的目光。

    韩瑶那绽放着淡蓝色光芒的热切目光,对于他来说,犹如猛烈的嘲讽,让他自惭形秽。

    他想告诉韩瑶不要对他这么好,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反而更加显得他的卑劣和无耻。

    一天的忙碌下来已是傍晚,韩瑶邀请陆山民去她家里吃饭,陆山民发自内心的抵触,但看见韩瑶充满期盼的眼眸,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拒绝。

    既然有了决断,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才过去两天,?再次来到韩家,院子里战斗过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得不留一丝痕迹,院子里草木芬芳、郁郁葱葱,似乎两天前的那场战斗根本就没发生过。

    走进别墅,周岚正坐在沙发上慵懒的抚摸着一只蓝猫,别看她快到五十岁了,但保养得很好,皮肤洁白紧致,再加上高雅的气质,给人一种温婉可亲的感觉。

    “疯了一天,终于知道还有这个家”。周岚转头看向门口,责备中带着浓浓的温柔和怜爱,不过当她看到韩瑶身后的陆山民时,温婉的神色立刻冷若寒霜。

    “妈,我把山民带回来了”。韩瑶小步跑过去,撒娇讨好的挽住周岚的胳膊。

    陆山民预料到这种情况,虽然感到有些尴尬,但并没有手足无措。

    “周阿姨好”。

    韩瑶见妈妈不理会陆山民的问好,心里有些委屈,故作生气的说道:“妈妈,山民再问你好呢”。

    周岚在韩家谁都不怕,连韩孝周都拿她没有办法,唯有这个独生女儿是她的软肋。

    “嗯”。

    周岚嗯了一声算是给陆山民的问好给了回应,然后就问韩瑶道:“礼服订好了”?

    韩瑶也见好就收,没有强迫周岚做出更大的回应,说道:“好了,程爷爷让我们一个星期之后去取”。

    “戒指、项链、手镯呢”?周岚虽然是在问韩瑶,目光却转向了陆山民。

    很显然,她知道陆山民没钱,是在故意给陆山民难堪。

    陆山民眼观鼻鼻关心,他并没有因为这个未来丈母娘的揶揄而又丝毫不满,天下母亲都一样,谁不希望自己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韩瑶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盒,“都什么时代了,有戒指就够了,项链手镯待在手上反而很沉”。

    周岚接过包装盒,单单是看着盒子,眼中就流露出浓浓的不满,连打开的兴趣都没有。

    “不会是在地摊上淘的吧”?

    “妈”?!韩瑶噘着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周岚瞪了陆山民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起身就朝楼上走去。

    韩瑶对着周岚的背影做了鬼脸,转身拉着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歉意的说道:“你别放心上,我妈妈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陆山民微微的笑了笑,“周阿姨没拿扫帚把我赶出去就已经很大度了”。

    走上二楼的周岚停了停脚步,声音

    冰冷的说道:“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你绝对是最不要脸的那一个”。

    韩瑶仰起头看向二楼回廊上的周岚,气呼呼的说道:“妈!你再这个样子,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站在二楼的周岚长长的叹了口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坐在足足有两百平米的大厅,陆山民心里空荡荡的,虽然自己打定主意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但他还仍然做不到心安理得,心里不踏实得坐立不安。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反过来,坐了亏心事,心就难以安定下来,这种感觉就像心被悬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在地上摔个稀碎。

    韩瑶看出了陆山民的不自在,将手轻轻的放在陆山民手上,手背处立刻传来一阵暖人的温柔。

    “山民,不管我的家人怎么看你,我都一直站在你这边”。

    陆山民心里感动,也很感慨,明明知道自己与她在一起的目的不纯,还傻傻的坚持和争取,想想自己,从白灵开始,自己遇到的所有感情,从来没有如此的奋不顾身过。

    “瑶瑶,你对感情的执着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韩瑶安慰的说道:“那不一样,你的身世、你的处境、你所背负的责任,你不仅仅为自己而活,还要为别人而活,这一切都不允许你不管不顾的去追求自己的感情,而我,没有任何来自方面的压力,当然可以不管不顾奔赴爱情”。

    陆山民缓缓翻过手掌,轻轻的握住韩的瑶手,“瑶瑶,你太傻了”。

    韩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上的温暖沿着手掌一直延伸到心里,太久太久了,这么久以来,这是陆山民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如果说在天京财经上学的时候有,但那也是逢场作戏,但此刻,她能感觉到陆山民是真诚的。

    她的脸灿烂得就像院子里的芍药,绽放得娇艳,眼眶也不自觉的发红,淡蓝色的眼睛里蒙起一层薄薄的云雾。

    情不自禁,韩瑶一头扎进陆山民怀里,整个世界春光灿烂。

    “咳咳、、”,正当韩瑶还处在一种迷醉之中的时候,楼上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声,将韩瑶从梦幻中惊醒,她这次意识到家里还有人,赶紧从陆山民怀里挣脱了出来。脸颊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陆山民抬头望去,韩孝周正沿着楼梯缓缓而下,他的身后还跟着很久未见的韩承轩。

    待韩孝周和韩承轩走下楼梯,陆山民礼貌的站起身来。

    韩孝周压了压手,“一家人,就不用客套了”。

    韩承轩朝陆山民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一些日子不见,这个比他大五岁的男人,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一双眼睛古井不波、深不见底。

    坐下之后,韩孝周看向韩瑶,笑道:“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韩瑶性格虽然不是小家碧玉,但被自己的父亲打趣,还是羞得无言以对,起身逃跑似的奔向楼上。

    韩孝周摇头无奈的了笑,对有些局促不安的陆山民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做大事的人,不能画地为牢束缚住了自己”。

    陆山民说道:“

    多谢韩叔叔提醒,我记住了”。

    韩孝周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在书房,我和承轩商议过了,酒店、宴席、宴请宾客这些事你都不用管,承轩这几天会安排妥当,你就只管出个场就行”。

    陆山民转头看着韩承轩,“有劳韩兄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承轩笑了笑,“山民,你该改口叫我哥了”。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那就辛苦大哥了”。

    韩孝周爽朗的笑了笑,看了眼韩承轩,说道:“承轩,你真得像山民好好学习”。

    韩承轩也笑了笑,刚才看似一句随意的玩笑话,实际上也算得上是对陆山民的一种考验和试探,以他以往对陆山民的了解,能够如此自然的立即改口,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

    “我虽然长了几岁,但一直都拿山民当我学习的榜样,自然是要好好学习”。

    陆山民看着这个便宜堂哥,他的言语中充满了自然和随意,并不是客套话,一眼就能看出是发自内心的,堂堂韩家未来继承人,单是这一份豁达和谦逊,就不是吕汉卿、田衡能够比拟的。

    “大哥要是这么说,就不拿我当一家人了”。

    韩承轩笑道:“那还是谈谈正事吧,虽然订婚宴的事我都交给我,但有些事还得你做主,比如你打算邀请哪些宾客,你老家那边有什么风俗,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事项,这些都需要你来定夺”。

    陆山民不得不佩服韩承轩,倒不仅仅是因为他想得周到,而是尊重,尊重这两个字,是人最难以付出,也最难以得到的,对于这场联姻,韩承轩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仍然愿意尊重他就更加的难得。

    这位韩家未来的继承人,不仅谦逊豁达,而且还有很好的大局观。

    对于豪门世家来说,一个家族是否强大,并不单单是看有多少资产,有多少资源,更重要的是看家族子弟是否成才,因为不管家族有多强大,一旦下一代守不住,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很显然,韩家在这方面比其他几家要做得好得多。

    不过面对韩承轩的询问,陆山民却有些为难了,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订婚典礼上,如果男方连一个宾客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思索了片刻,陆山民说道:“入乡随俗,老家的风俗就不必理会了,也不必考虑忌讳的问题,至于邀请的宾客,我需要仔细斟酌一番”。

    韩承轩点了点头,“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好之后通知我一声就行”。

    韩承轩从身旁的公文袋里取出一叠a4纸递给陆山民。

    “这些是韩家邀请的宾客名单”。

    陆山民接过名单扫了一遍,足足有五百多人,其中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虽然没见过,但听过名字,还有一些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人。

    韩承轩继续说道:“之后我会把这些人的详细资料传给你一份”。

    陆山民的目光从韩承轩身上移到韩孝周身上,后者微微一笑。

    “韩家能做的最大限度就只能这样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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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山民,山中猎熊猎虎猎豹,下山猎功猎名猎艳;一步入红尘,步步皆擂台,山里道理黑白分明,山外人心难分黑白。何为梦想,顾径苍翠,做梦又何曾想到;何为目标,蓦然回首,早已是万人仰望的目标。猎户出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猎户出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猎户出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