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8章 活不过百天
春节的热闹散去,城里的热闹渐起。
随着返城大军的开拔,城里已有了年前的热闹迹象。
街边的小面馆也开了张,新老顾客也再次从四面汇聚而来。
冬雪初晴,最是冰冷时节。
吃一碗热腾腾的小面,能从嘴里一直暖到胃里,暖到心里。
面馆里热气腾腾,面馆外边却是冷意刺骨。
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体型健壮的男人站在门口。
一头凌乱打结的长发胡乱散在头上,同样长的胡须与长发纠结缠绕在一起铺满了双颊,令人看不清容貌。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符合季节的单衣,衣服脏得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一条破了小腿的牛仔裤沾满了泥浆和油污。
脚上的皮鞋顶端破了两个大洞,双脚的大脚趾露在外面。
男人有些呆滞的目光落在面馆里面,准确的说是落在里面一个小男孩儿身上。
小男孩儿显然不太爱吃面,一碗面只吃了几口就满脸的不耐烦,尽管坐在一旁的母亲再三催促,仍然是一根一根数着吃。
男人抿了抿嘴唇,牵动着嘴唇周边的胡须跟着扭动。
小男孩儿最终还是没有吃完那碗面,结了账,拉着小男孩儿骂骂咧咧的走出了面馆。
男人迈出了脚步,踏进了面馆,径直走向小男孩儿没吃完的那碗面。
正当他向那碗面伸出手的时候,店老板抢先一步端起了那碗面,转身就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男人转头看着垃圾桶里还冒着热气的面,眼中满是失望。
“快出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一股力量从后背传来,店老板用力的推男人,不过用力的推了好几次,男人都纹丝不动。
男人回过头,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吓得店老板下意识后退一步。
“哪里来的乞丐,还敢在这里耍横”。
男人眼中的冷意渐退,转身走出了面馆。
身后传来店老板的骂声,“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乞丐。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懒人扶不上墙,不要脸”。
男人没有理会背后的骂声,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逛了一大圈,在垃圾桶里翻了些冻得硬邦邦的残羹冷炙,最后来到了一处桥蹲下。
桥蹲下有一个破烂的帐篷,一床发霉的被褥,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破烂,这里就是他的家,这些东西都是他在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男人放下东西坐在地上,点燃废纸块,将乌黑的铁盆放在砖头堆成的简易灶台上。
然后从大矿泉水瓶里倒入浑浊的水,等水煮沸之后,将之前收集的残羹冷炙放入铁盆之中。
男人的动作很熟练,显然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当男人准备开饭的时候,一个铁塔般的男人来到了他的‘家里’。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不速之客,麻木的眼神中闪过意思热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话。
男人低下头,避开来人的目光。
一双漆黑的手伸进煮沸的铁盆里,抓起黏糊糊一坨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往嘴里放。
汤汤水水沾满了他的胡须,顺着胡须往下滴落。
黄九斤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没有打扰男人的午饭,找了块石头坐在男人的对面,顺手把一袋热腾腾的包子放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只是瞥了一眼包子,继续吃着铁盆里的东西。
黄九斤淡淡道:“忍辱负重几十年,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也在所不惜。我曾经恨过你,恨不得拧下你的头颅。在知道实情后,我发自内心的佩服你,你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永不放弃,什么叫做单枪匹马虽千万人吾往矣。”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男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堕落到如此的程度”。
男人眼神麻木,像没有听见黄九斤的话一般,继续胡乱的吃着东西。
黄九斤平静的看着男人,问道:“你打算余生就这样过下去了吗”?
男人停顿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你走吧”。
黄九斤微微摇了摇头,“事情并没有完”。
男人淡淡道:“你这一代的事情没有完,我这一代的事情已经完了”。
“有什么不同吗”?
男人淡淡道:“我之所以苟活几十年,是为了报仇,仇恨一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现在既然他没有死,我还报什么仇”。
黄九斤摇了摇头,“你是对他的选择失望”。
男人嘴角咧了咧,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
“不是失望,是死心了”。
男人抬头看着黄九斤,“知道信仰崩塌对一个人的意义吗”?
黄九斤皱了皱眉,想说知道,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这话,不经他人苦,莫劝人行善也是这个道理。
“还有山民,他从未放弃过”。
男人摇了摇头,“他是你的信仰,不是我的”。
黄九斤没有再说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劝,虽然不能感同身受的体会男人的感受,但他能想象得道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付出越大、失望越大。当一个人奋不顾身的付出了一生,但到头来却发现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绝望。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寒风吹过桥洞呜呜作响。
良久之后,黄九斤再次开口道:“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男人反问道:“你父亲的事”?
黄九斤点了点头,“我爷爷说他是叛徒,陆叔叔说他不是,这次去东海我又问了道一爷爷,他也没有明说,只是劝我放下过去的一切”。
男人淡淡道:“你是该放下,父辈的事情与你无关”。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放不下,每当我面对山民的时候我都过不去”。
男人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尽量不呆在他身旁的原因”?
黄九斤点了点头,“也是我为什么当年选择离开马嘴村去当兵的原因,我面对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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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看着陆山民狰狞的表情,田岳脸上露出了笑容,颇为得意,也颇为幸灾乐祸的笑容。
“能准确提供消息的,自然是陆晨龙身边最亲近的人”。
吴民生淡淡道:“不得不说陆晨龙的人格魅力很强大,我们很早之前就想过策反他身边的人,不过都失败了”。
吕震池看着陆山民,说道:“实际上我们也不确定那晚到底是谁给我们通风报信。不过依据当时的情况推测,应该就是黄冕,也就是你的好兄弟黄九斤的父亲”。
陆山民心头猛的一颤,犹如有一把利剑插进了心口,其实不用吕震池说,他也已经猜到了**分,当晚唯一一个与陆晨龙和母亲在一起的就是黄冕,也只有他第一时间知道母亲发作去医院的事情,而且当晚开车的是他,他比谁都更清楚路线,只有他能把父母带入埋伏圈。
“为什么”?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他了解黄金刚的,也了解黄九斤,很自然的认为黄冕也应该跟他们一样,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大英雄。
吴民生淡淡道:“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们也不清楚。按照正常的逻辑,做任何事情都有动机,但我实在想不到他的动机是什么,他没从我们这里要一分钱,之后也没有找我们要过任何好处。我们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他们内部之间有矛盾,黄冕想取代陆晨龙的位置,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陆山民心里阵阵刺痛,他不愿意相信,但又找不出不相信的理由,以往的种种也开始浮现在脑海之中。
小的时候,他和大黑头形影不离,直到从某一天开始,两人的距离感在无声无息中出现,他总觉得大黑头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东西,他一直想不明白多了些什么,现在他明白了,那是愧疚。
在那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说好一起留在马嘴村的大黑头独自去当了兵。再之后,他总觉得大黑头有意无意的在与他保持距离,除了在不得已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意外,大多数时间都没有和他在一起。
原来他早已知道。
田岳很满足陆山民此刻的表情,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他接过话说道:“祸起萧墙,世界上没有坚固得万无一失的堡垒,如果有,就从内部攻破它”。
吴民生接着缓缓说道:“你母亲身受重伤,她当时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足以顺利生下你,保大还是保小自古以来都是个难题,而他当时就遇到了这个难题”。
吴民生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再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母亲是个攀龙附凤、唯利是图的小人,他嫁给陆晨龙是为了摆脱卑微的地位,但是通过这件事我才发现,她竟然是真的爱上了陆晨龙”。
吴民生深吸一口气说道:“当时陆晨龙的想法是保大,但你母亲坚持要保小”。
吴民生顿了顿,“为了生你,她耗尽了所有的生机,据我们从医院打听到的情况,她活不过你满百天的日子”。
田岳神色复杂,各种情绪交织出现再他的脸上,“她真傻”。
第1569章 还有一个人
黄九斤面色很是难看,一双虎目大大的看着高昌。 “这是你猜的,还是有确凿的证据”。 高昌淡淡道:“除了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陆叔叔问过他没有”? 高昌摇了摇头,“陆晨龙何许人,是一个把兄弟情义看得比天大的人,尽管差点一尸两命,也没有去质问”。 “其他人呢”? 高昌说道:“不少人都问过他”。 黄九斤声音微微颤抖,“他说什么”? 高昌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你爷爷差点打死他,他也没说是他还是不是他”。 黄九斤面部剧烈的跳动,心脏也剧烈的跳动。他一直想知道一个明确的答案,尽管他早已预料到了答案,但仍然幻想着那万分之一不一样的答案。 看着黄九斤痛苦的表情。“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没有必要知道”。 黄九斤突然咯咯笑了笑,表情格外怪异。“我一直幻想着他有苦衷,原来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 高昌叹息了一口气,“以你的武道天赋,随时都能踏入金刚,这也是你爷爷一生武道的追求,这个结你若是想不通,恐怕毕生都难以踏入”。 黄九斤突然起身,扬天大笑。“不用踏入金刚,我黄九斤一样能斩杀极境”。 、、、、、、、、、、 、、、、、、、、、、 陆山民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继续忍下去。 面对陆山民眼中的仇恨火焰,吴民生异常的平静。 “你是想现在就杀了我们,还是想继续听我们说下去”? 一旁的吕震池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说道:“我劝你再忍一忍,反正我们已经落在你的手上,不如听我们说完了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海东青看了眼双眼发红的陆山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也许还有些事情是我们不了解的”。 见陆山民眼中的杀意渐渐褪去了些,吴民生接着说道:“妻子濒死、兄弟背叛,在双重打击之下,陆晨龙心灰意冷,整个人像变了一样。除了每天守着你母亲和你之外,他不再理任何事情,这正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他一天不死,我们一天也不放心”。 “我们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动向,等待着杀死他的机会”。 “终于在三个月后的一天,我们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带着你母亲和你独自出去旅游,身边没有带任何其他人”。 “当时我们觉得挺奇怪,后来想来,应该是他心灰意冷有了求死之心,刻意支开了所有人”。 陆山民双拳不自觉握紧,后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听纳兰振邦和赢恬以及风浪从他们各自的角度都讲述过。 吕震池接着说道:“我们不仅派了各家的高手,还请了境外的杀手。那一场 截杀简直无法形容”。 “四十多个武道高手外家二十个荷枪实弹的境外杀手,硬是被他杀得只有一个人逃了回来,而且逃回来的那人还是装死才逃过一劫”。 “虽然当时我们几个都没在现场,但听逃回来那人的讲述,也依然震撼不已。六十多个人尽数被杀,他就像一尊地狱里出来的杀神,顶着枪林弹雨横冲直撞,凡是被他碰到的人,没有人能留下完整的躯体,树林里到处都是断手断脚,树枝上到处都挂着内脏”。 “最后,他终于力竭倒下,怀里还抱着哇哇大哭的你。当时装死的那人早已被他吓破了胆,哪怕他已经倒下了也不敢起身上前”。 吕震池抬头看着陆山民,“要不然,你在那一天就已经没命了”。 吴民生接过话说道:“那人在装死的时候,风浪赶到现场抱走了你”。 吴民生说着顿了顿,“我没猜错的话,如果他继续装死一会儿,应该还能看到另一波人的到来,他们应该是用一具很像陆晨龙的尸体替换了他”。 陆山民没有说话,很多以前的疑点都解开了,他知道风浪是赢恬通知的,并且赢恬也亲自赶去过现场。 吕震池淡淡道:“你们陆家几代人与我们的恩怨大概就是这些了”。 “但是”!吴民生抢过话说道:“接下来才是我们冒死前来找你的原因”。 吴民生深吸一口气,“我们所有人都被算计了”。 “陆晨龙再厉害,也不可能那么快在天京立住脚。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抗得住我们几家一波一波的打击。当时我们没往其他方向想,只以为他是运气好。也以为引发的那一场高层辩论是一次巧合。但多年以后,特别是你出现在天京之后,一系列事件让我们渐渐发现他不是运气好,一切的发生也不是巧合。影子一藏在暗处控制着局面,他们下了一盘时间跨度几十年的大棋,你们父子都成为了他们的棋子,目的就是吞并我们几大家族的财富”。 吴民生抬头看着陆山民,“还有你的母亲,在我吸纳她进吴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影子的人,她是影子刻意安排双面间谍”。 “我们几家与陆家本来有好几次机会化解掉仇怨,是他们一次又一次挑起我们之间的斗争,硬生生将我们逼成了不死不休、不共戴天的仇人”。 吕震池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一边暗中支持陆晨龙,让他成长起来,一边逐步制造我们双方的仇恨,在陆晨龙成长到一定程度,能够有与我们一战之力的时候,再以你母亲的死作为引爆点,让陆晨龙不顾一切的疯狂发起报复,最后再在暗中渔翁得利”。 吕震池说着顿了顿,“其实你母亲的结局早已注定,即便那一次不死在我们手里,也早晚会被他们安排死在我们手里,甚至我还怀疑过你母亲生产那晚的遇袭本就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只是这种想法没有任何证据作为支撑”。 吴民生点了点头,“实在不敢想象,以陆晨龙当年在天京的名 气和实力,再加上他手下那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武道高手,真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当年四大家族不死也得丢下半条命。” “不过可惜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谋划得再好,都没有想到陆晨龙会因为陈素的死心灰意冷,没想到在陈素死后他不但没有疯狂的报复,反而萌生了轻生的念头”。 吴民生笑了笑,“别说他们没想到,就连我们也没想到,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会有这样的选择”。 吕震池接着说道:“所以,他们又有了一个基于前一个计划的后续计划”。 吕震池说着顿了顿,双眼紧盯着陆山民,“那就是你”。 吴民生无奈的笑了笑,“所以为什么一开场我就说,有些仇恨结得莫名其妙,本来只是一个小摩擦,甚至这个小摩擦都快消除了,但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不死不休的生死大仇”。 陆山民冷冷道:“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消除你们所欠下的债吗”? 吴民生摇了摇头,“我们从未否认过做的事,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同时也让你知道你真正的仇人是谁”。 吕震池补充说道:“准确的说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海东青这个时候开口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海中天这个人”? 三人同时看向海东青,田岳开口回答道:“当然记得,他当年到天京第一个找的就是田家,之后连续十多年,每年他都会有一段时间到天京调查陆晨龙的事”。 “你们怕他查到你们头上,所以杀了他”!!! 吴民生摇了摇头,“当年陆晨龙的名气很大,他死之后调查他死亡事件的人很多,从政府到媒体到民间,持续几年都没间断过。再那样一种情况下,谁要是杀调查的人,不就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所以我们几家虽然很想弄死他,但经过反复衡量之后,最终也没动手”。 吕震池也说道:“最后那场截杀,现场参与的人都死光了,最后逃回来那人也被我们秘密、处决了。就连当时官方都查不到的案子,你父亲又怎么可能查得到。虽然我们也有些担心,但那个时候那么多调查陆晨龙案件的人,难道我们都要全部杀了吗”? 海东青之前在大罗山已经从陆晨龙口中得知是影子干的,之所以还是要问,就是要确定这几家手上有没有沾上她父母的血。 田岳这个时候也开口说道:“我记得六七年前你也来过田家,一进门,二话不说就一脚把田衡踹翻在地,那个时候我就明确告诉过你,海中天的死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能承认与陆家的恩怨,就没必要否认与海家的恩怨”。 。“还有一个人”?陆山民嗓音陡然提高八度,刚才褪去的杀意再次迸发,比之前更加浓烈。 吕震池手里拿着的烟盒被陆山民这一声冷和震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音。 三人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三人不约而同露出一抹苦笑。
第1570章 好好考虑一下
吴民生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是叶梓萱吧,说实话,在那之前,我们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反应那么大”。 陆山民双拳紧握,声音冰冷刺骨,“你最好想好再说,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否控制得住我的拳头”。 吴民生点了点头,“这件事还得从纳兰子建说起,最开始就是他用影子的财富来鼓动我们。他就像一根搞屎棍,生怕事情搞不烂”。 吴民生接着说道:“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说了,在叶梓萱失踪之后不久他就找上了我们,想请我们帮忙营救叶梓萱。那段时间我们也确实是在打听她的消息,不过都没有收获。后来有一天,他再次急急忙忙的来到吴家,说他打听到叶梓萱被影子掳到了南山,由影子的首领亲自看守,说他力量有限,请我们前去搭救”。 吴家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联系了田家、吕家,本来也想联系韩家,不过韩家一直以来对影子的事不上心,所以也就没有通知。 “我们三家的高层经过一番商议,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生擒或者杀死影子的首领,夺取他们财富的几率就大了很多,如果不能、、、”。 吴民生看着陆山民充血的眼睛,停顿了片刻说道:“如果不能的话,可以杀了叶梓萱嫁祸给影子,我们就可以得到朱家这个强大的助力”。 海东青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拳头,“你们就不怕朱家查到真相”? 吴民生避开陆山民的眼神,淡淡道:“那种混乱情况是无法查到真相的,而且最让我们有恃无恐的是纳兰子建可以为我们作证,因为是他来求助我们去救叶梓萱的,我们又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吴民生说着顿了顿,“当然,这是我们当时的想法”。 吕震池接着说道:“考虑的影子首领身边一定带着顶尖高手,所以我们三家都出动了全力,连各自家里的老祖宗都请了出来”。 说着,吕震池看向陆山民,脸上带着浓浓的悲伤,“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为老祖宗的死埋下了伏笔”。 吕震池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我听柳小姐说你之前去过宁城,现在你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想来老祖宗已经死在你的手里了吧”? 吕震池盯着陆山民看了很久,然后哀叹了一声,微微低下头去。 吴民生接过吕震池的话说道:“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南山没有什么影子的首领,只有陆晨龙。那一战,三位老祖宗和陆晨龙都受了不可挽回的重伤。至于叶梓萱,听回来的人说,阿英背着她跳下了悬崖”。 陆山民心如刀绞,紧紧闭着双眼,仿佛又回到了那晚,他站在悬崖边上,痛到无法呼吸,当时差点就有了跳下去的冲动。 海东青的手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拳头,拳头上传来剧烈的颤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内心深处也感到了一阵刺痛。 “这里面有疑点,纳兰子建明明知道陆山民最在乎叶梓萱,为什么 不像他求助,明明当时我、刘妮、黄九斤都在天京,还有朱家,以朱老爷子的威望,在那种情况下,破例调动特种部队也不再话下”。 吴民生苦笑一声道,“你能想到的,我们当时自然也能想到。按照纳兰子建的说法,他不相信你们几个的实力,担心救人不成反而害了叶梓萱。当然,这一点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不算什么疑点,因为我们压根儿就不相信陆山民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拼命,尽管在之前对陆山民的调查中我们知道陆山民和叶梓萱关系不错,但按照我们的认知,做大事的人岂会为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女人赌上一切。至于朱家,纳兰子建也有解释,他说叶梓萱之所以被影子掳走全是因为他,他不想因自己的过失惊扰年事已高的朱老爷子”。 陆山民突然睁开眼睛,狠狠的盯着吴民生。“这个解释很牵强”。 吴民生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这个解释是有些牵强,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就不重要了,因为站在我们当时的立场,对我们非常有利”。 吴民生淡淡的看着陆山民,“看来你也在怀疑纳兰子建”? 陆山民确实怀疑过,现在知道了里面的细节,更加的怀疑。但是他实在想不通,因为他能感觉到纳兰子建是真心在乎叶梓萱这个妹妹。 “你也怀疑”? “我不是怀疑,是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纳兰子建设计的”。 吴民生接着说道:“那个叫阿英的女人当时也在南山,她本来就是纳兰子建的贴身保镖,后来发现是影子的人而被他赶了出去。但是现在看来,他早已策反了阿英,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知道叶梓萱被劫去南山。他对我们撒了慌,说什么影子的首领在那里,实际上在那里的是陆晨龙。当然,也并不完全是撒谎,那个叫阿英的女人本就是影子的人”。 吴民生无奈的笑了笑,“你看,我们之间又莫名其妙的结下了一个深仇大恨”。 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纳兰子建,你最好是真的死了”! 低着头的吕震池缓缓抬起了头,“说到莫名其妙的仇恨,那个叫黄梅的女人之死,也算得上是莫名其妙,是你手下的那只山猫主动告诉我们的。而且我们本没打算杀她,是山猫说她对你很重要,手上掌握着你安排在天京的人员信息,我们才对她下的手”。 “这只猫是一个毒士,为了打入吕家内部,连同一阵营的战友也可以出卖”。 吕震池看着陆山民狰狞扭曲的表情,淡淡道:“是不是很恨他,其实站在我的角度挺羡慕你的,我敢肯定,他是你阵营中对你最忠诚的一个。为了帮到你,可以突破一切底线。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之所以能去宁城,之所以能踏着老祖宗的尸体在武道上更进一步,都是他为你争取来的”。 吕震池苦笑道:“大罗山一战的时候,我和田兄前后接到了家里老爷子的电话”。 吕震池望向田岳,“田兄,田家老爷子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 田岳冷冷道:“应该与你家老爷子在电话里说的一样”。 吕震池点了点头,“我家老爷子在电话里直说了四个字——弃命保家”。 吕震池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虽然当时我不理解老爷子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但我还是执行了。要不然,你真以为能攻进吴公馆”? 吕震池苦笑了一声,“要不是陆晨龙的出现,我和田兄应该在那天就死在了你的手里”。 吕震池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山猫与我家老爷子达成的协议,他代你与老爷子签订合作协议,条件就是吕家老祖宗的命以及我的命,甚至说不定还包括了老爷子的命,用我们几个与你有直接仇恨的人的命促成这个协议”。 陆山民内心早已惊涛骇浪,想到山猫、想到黄梅的惨死,心理几近崩溃。 吕震池停了下来,他知道陆山民需要时间去消化。 海东青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手,她试图去理解陆山民此时的心情,但理解又如何,这样的纠结和痛苦,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心如刀割。 良久之后,见陆山民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吕震池看向田岳,“至于田家为什么做出了同样的决策,我就不得而知了”。 田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田岳不知道,但陆山民心中已经猜到,除了左丘还会有谁。 陆山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与挣扎,从踏出马嘴村开始,除了最开始一段时间之外,自己所走的路都是别人设定好的,最开始是海东青,之后又是影子、戮影、纳兰子建,还有左丘,还有山猫,这里面有敌人,有朋友,他们一步步的把自己推到了这一步。而恰恰每一步,都不是他想要走的路。 吕震池淡淡道:“我们几家与陆家的仇恨,主要参与人是老一辈和我这一辈。现在几家老祖宗已经死了,我们几个也随时可以死,我家老爷子和田家老爷子应该也为死做好了准备。等我们这些人都死了,也算是报了你的仇吧”。 三人都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陆山民,希望得到他的答复,不过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陆山民的回应。 吕震池叹了口气,“你总不至于要杀光吴家所有的人吧,松涛是你的朋友,他是真正把你当成知己般的朋友,你不会连他也不放过吧”。 田岳这个时候也开口道:“田衡虽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很清楚,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你这个朋友”。 吴民生也淡淡道:“吴家参与过那几件大事的人都已经死了,也就还剩我一个你随时都可以杀的主谋,其余人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事,你要追究他们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吴民生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还有一个真正仇人,一个无比强大的仇人。你应该很清楚,要对付这个仇人,你一个人是难以办不到的。要不然陆晨龙就不会为了你屈服,要不然山猫也不会利用牺牲黄梅进入吕家促成你与吕家的合作,要不然,你身边的其他人也不会去田家替你敲定合作协议”。 吕震池淡淡道:“如果你真想为你母亲,为你那些朋友报仇,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
第1571章 还真有
一年一度的春节来得匆忙,去的也匆忙。 天京城在清静了短短一个星期之后再次热闹起来。 云水涧这处高档会所也再次宾客盈门。 男男女女、红红绿绿、穿金戴银、娇笑连连,好一副盛世繁华。 马娟扭着腰肢走进包房,包房里已经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耷拉着头,手上夹着一支快要燃到尽头的香烟,一个带着墨镜,半靠在沙发上。 马娟笑呵呵的坐下,“新调教了一批小妹儿,个个水灵润嫩,要不要给你们安排两个”。 墨镜男人淡淡道:“我还是喜欢娟姐这种”。 马娟呵呵一笑,胸前颤抖不已。“我这种徐娘半老也感兴趣”? 墨镜男人说道:“娟姐风韵犹存可不老”。说着,男人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而且,我听说娟姐的功夫一流,我想试试是不是言过其实”。 马娟脸色渐渐变得阴冷,声音也变得深沉:“夏冰,你胆子越来越肥了,连老娘都想睡”。 墨镜男人淡淡一笑,“娟姐想哪里去了,我指的是武道”。 马娟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说道:“是吗”? 墨镜男人淡淡道:“听说你在阳关与黄九斤一战收获良多,我刚才观你的气机,若隐若现、捉摸不定,差不多入化气了吧”。 马娟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听说你一直想与陆晨龙一绝高低,有本事找他打去,哪一个女人找自信有什么意思”。 墨镜男人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又笑了笑,“他现在是老先生身边的红人,我哪敢动他啊”。 墨镜男人一边说一边盯着马娟的脸,“说不定我们以后都得听他的”。 马娟双手环胸,衬得胸前格外的威武。“我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知足的女人,有这间云水涧安身,我很满足。至于听谁的,无所谓”。 墨镜男人淡淡道:“只要能让组织恪守宗旨,能够沿着原来的道路走下去,听谁的确实无所谓”。 马娟吐出一口烟雾,笑道:“你倒是对组织忠心得很”。 墨镜男人说道:“我本是一个国际通缉要犯,是老先生救了我,是组织替我改名换姓易容,给了我夏冰这个身份”。 说着,墨镜男人看向耷拉着头的男人,“徐江,听说你的情况跟我很像,是吧”? 徐江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像尊雕像一样。 马娟深吸一口烟,以鄙夷的口吻说道:“阳关一战,他被黄九斤打痿了,这辈子都举不起来了”。 听到马娟的话,徐江终于抬起头看向马娟,眼神中有一种无比复杂的痛苦,不过随之又再次耷拉下了头。 夏冰笑了笑,看着马娟说道:“听说娟姐的过去也颇为坎坷,是因为组织的信念才加入进来的”。 马娟眉头微微皱了皱,曾经那段痛苦的回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夏冰,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冰端起桌上的红酒杯抿了一口,“我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 夏冰淡淡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马娟一双媚眼紧紧的盯着夏冰,没有说话。 夏冰接着说道:“云水涧虽然只是一家会所,但里面却浓缩了整个社会。你在这里将近二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你对人性的了解应该比大多数人都要深得多。而且你是做情报工作的,以你的职业敏感性,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陆晨龙这个人”。 马娟眉头紧皱,仍然没有说话。 夏冰继续说道:“如果真让陆晨龙接替了老先生的位置,组织还能不能存在,或者说还会不会是之前那个我们用生命守护的组织”。 马娟冷冷道:“说了半天,你想坐那个位置”。 夏冰摇了摇头,“我是不想我们用生命守护的东西被人毁灭掉,只要不是他,任何人坐我都不会有意见”。 马娟叼着烟,目光深邃,眉头紧皱。 这个时候,一直耷拉着头的徐江也抬起了头,茫然的双眼中多了一抹震惊。 夏冰淡淡道:“娟姐,陆晨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压根儿就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马娟沉默了半晌,沉声说道:“你想多了,老先生深谋远虑,比我们想得更为甚远。他老人家早已有所准备,陆晨龙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是个未知数”。 夏冰笑着摇了摇头,“你指的有所准备是李红旭吧。当年陈素能被他征服,李红旭同样也能被他征服”。 马娟说道:“李红旭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只有她征服男人,没有能征服她的男人”。 夏冰淡淡道:“世事无绝对,当年老先生不一样觉得陈素能征服他吗,到头来还不是被他给征服了。他,不是一般的男人”。 马娟冷声道:“那又如何,老先生并没有完全放心他,我相信以老先生的智慧,不会让你说的那种情况出现”。 夏冰再次摇了摇头,“你与老先生都是武道高手,老先生更是一位武道传奇,但是,你们是内家高手,虽然见多识广,但永远无法切身体会一个外家金刚的心性到底是多么的坚毅,你们从本能上就把这件事看简单了”。 说着,夏冰看向徐江,说道:“徐江,你应该有深刻体会吧”。 徐江默不作声,但是他是比较认可夏冰说的话的,他是半步金刚的境界,非常清楚要多么坚毅的心性才能走到这一步,但就连他都被黄九斤打破了心境,可想而知,真正金刚境心性该有多坚毅。 夏冰回过头看着马娟,“我当然知道老先生防着陆晨龙,还知道他用气机锁住了陆晨龙主要筋脉。但是老先生把他放在第一继承人的位置是可以肯定的。” 夏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我都知道老先生为什么要把他放在第一继承人的位置,除了他本身的能力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愧疚”。 “这些年你我都看到,老先生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陈素的死,他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想 通过这种方式去弥补。当然,或许他老人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老先生即便是有两手准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里仍然抱着侥幸心理”。 马娟陷入了沉思,其实关于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内心深处也不太放心陆晨龙这个人,但是她一直都是无条件听从老先生的安排,没有真正深入细致的去分析过这件事。 夏冰看着马娟,问道:“你说?关乎组织命运的大事,我们能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吗”? 徐江也看向马娟,也等着马娟怎么回答。 马娟依然沉默不语,干这一行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做事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别说这么大的事,哪怕就是处理一个小小的情报也得精益求精。 包房安安静静,唯有满屋的烟雾缭绕。 良久之后,马娟反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今天说的话告诉老先生”? 夏冰呵呵一笑,“我是为了组织,我怕什么”? 马娟冷笑一声,“前车之鉴这么快就忘了,你不会不知道刘希夷的一条手臂是怎么没的吧”。 夏冰仰起头,笑道:“我这条命本身就是组织给的,大不了还给组织”。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江终于坐正了身子抬起了头,萎靡了这么久,他终于在这一刻再次有了之前的豪气。 “我这条命也是组织给的,我的一身本事也是组织给的”。 马娟转头冷冷的看着徐江,“徐江,你疯了吗”? 徐江昂首挺胸,“娟姐,其实你我都知道,组织里的人对这件事大多都有意见,只是没人开口说出来而已”。 夏冰点了点头,“我只是说出了大家想说却不敢说出来的话而已”。 马娟深吸一口烟,她不得不承认,夏冰这句话说的是对的,不仅是组织里的其他人,就连她也有过担忧。 “别忘了老先生对我们的恩情,这是在公然挑战他老人家的权威,我做不到”。 夏冰淡淡道:“娟姐误会了,挑战老先生权威的事别说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马娟瞪着一对丹凤眼看着夏冰,“那你什么意思”? 夏冰想了想说道:“以我的观察,陆晨龙之所以投靠组织,不过是为了保住陆山民的命,他并不是真正的投诚,只要我们对着他的弱点出手,他就自然会原形毕露”。 马娟微微摇了摇头,“想杀陆山民并不容易,不说他的武道境界,他身边还有个海东青,而且他现在小心谨慎得很,我们的机会不大”。 夏冰笑了笑,“谁说陆晨龙的弱点只有陆山民”? 马娟和徐江同时看向夏冰,眼中满是不解。 夏冰看向马娟,问道:“娟姐,你这个搞情报工作的,难道不知道东海的事情吗”? 马娟楞了一下,随即眼睛猛的睁大。 徐江一脸茫然的看着马娟,“娟姐,东海有什么事情能击中陆晨龙的弱点”? 马娟红唇紧咬烟嘴,半眯的丹凤眼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还真有”。
第1572章 走也不打声招呼
一黑,一白,两种不同的颜色,两道不同的风景。 一个风情万种,一个冷面寒霜,两个绝世罕见的女人。 柳依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脸上写满了担忧。 海东青神色平静,远眺起伏的雪山。 “你担心他杀了他们”? 柳依依点了点头,“他们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柳依依望着海东青的侧脸,虽然大半张脸被墨镜遮住,看不清全貌,但正如观一片落叶而知秋意,她敢肯定,海东青的容貌绝不在她之下。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遐想海东青的容貌,她此刻只关心陆山民会不会杀了别墅里的三人。 “青姐,你应该在里面看着他”。 海东青反问道:“你不相信他”? 柳依依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要是不相信他,又怎么会赌上整个柳家与他合作。从在东海开始我们就是合作伙伴,我到现在都还持有晨龙集团的股份。他是我所有合作过的人当中最讲信誉的一个,与他合作,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 “但是,”柳依依顿了顿,“他的性格是把双刃剑,一方面不用担心被他背后捅刀子,一方面又不得不担心他会感情用事”。 柳依依呼出一口气,“说实话,他不像个纯粹的商人”。 海东青淡淡道:“他若和你一样是个纯粹的商人,处处都以利益为先,你还敢赌上整个柳家吗”。 柳依依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他若是个纯粹的商人,相信里面那三位也低声下气的求着与他合作”。 海东青说道:“正因为如此,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才都敢在他身上下重注”。 柳依依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连任何人都不相信的纳兰子建也看中他,就足以说明问题。 “大智若愚,应该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海东青说道:“从一开始,人人都把他当棋子,当做傻子一样摆弄。执棋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很多人已经退出了棋局,但他仍然还在棋盘中。表面上他是一颗棋子,实际上他已悄无声息的牵动了整个棋局,总有一天那些执棋之人回过头来会发现,不是他们在决定他的命运,而是他这颗棋子主宰了他们的命运”。 海东青抬头望着天空,身上的气机随之四散震荡。“总有一天,那些自认为聪明的执棋人会发现他们有多么的愚 蠢”。 柳依依痴痴的望着海东青,被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不禁想到,若自己是个男人,肯定会爱上这个女人。 “有青姐这一番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柳依依再次看向别墅,虽然嘴上说踏实多了,但心里仍然有些忐忑。 “不瞒你说,我和这局棋里面的其他人并不完全一样,他们大多是已经没有了选择,但我其实是有选择的”。 柳依依拢了拢寒风吹乱的发丝,说道:“我这次倾其所有的豪赌,并不完全是为了柳家”。 柳依依顿了顿,脸上带着一抹苦意。“我有我的执念”。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纳兰子建”。 柳依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呢,他是你的执念吗”? 海东青转头看着柳依依,反问道:“你一直都这么八卦吗”? 柳依依笑了笑,“我一般不八卦,但青姐不一样,你一直都是我追赶的对象,当年我之所以选择到东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 海东青回过头去,没有回答柳依依的问题。 柳依依一直看着海东青,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他虽然没法与纳兰子建相比,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海东青冷冷道:“纳兰子建算个屁”。 柳依依没有反驳,反而咯咯笑出了声。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柳依依的笑声,也打断了海东青陡然升起的脾气。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看见陆山民已经下了台阶,正朝着他们走来。 柳依依拔腿快步走去,与陆山民擦肩而过,没有目光接触,也没有问话,而是直接冲向了别墅。 一口气跑到别墅门口,柳依依心脏砰砰狂跳,她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而是停顿了几秒才小心翼翼踏入。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鲜血淋淋的场面。 直到转过玄关,看见三人完好无损的坐在沙发上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吕震池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说道:“柳小姐,害你担心了”。 柳依依坐在担任沙发上,“不瞒三位叔叔,我还以为、、、”。 吴民生淡淡道:“不仅你以为,我也这么以为,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对于他来说,还真不容易”。 柳依依问道:“他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 吕震 池苦笑道:“要不是留着这条命还有点用处,我还真希望他刚才杀了我”。 “哦”?柳依依若有所思的看着三人,“还有什么事情会比杀了你们更糟糕”。 吴民生也是满脸的无奈,“这个世界上生不如死的事情多的事”。 柳依依笑了笑,“看来他与你们签订了一个新协议”。 “准确的说是在之前协议上的补充协议”。吴民生歉意的看着柳依依,“照理说柳小姐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应该坦诚相告才对,不过事关重大,还请柳小姐理解我们的苦衷”。 柳依依蹙眉沉思了半晌,说道:“一个让你们情愿被杀死也不想接受的协议,也就只能是涉及家族根基了,但这恰恰又是你们宁死也要守护的东西。既然你们接受了,又说明这个协议不会毁了你们几家家族根基。我实在想到会是什么协议”。 吕震池苦笑道:“柳小姐不用猜了,但请你放心,这个协议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至于协议内容具体是什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会看到的”。 “一切顺利”?柳依依看着吕震池。 吕震池点了点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实话,即便我们和他达成了协议,我也不认为能熬过这关。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柳依依说道:,“难关你们会接受这个协议”。 田岳淡淡道:“成功了,反正是将死之人,不过是死得难看点而已。失败了,这个协议自然也就无效了”。 柳依依笑了笑,“这倒是个很有趣的事情,成功有成功的难处,失败有失败的好处,几位叔叔的心里一定很复杂吧”。 吕震池满脸的苦笑,说道:“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由定数”。 柳依依含笑问道:“几位叔叔不回天京”? 吴民生笑了笑,“柳小姐说笑了,你会让我们走吗”? 柳依依收起笑容,缓缓的问道:“那问个严肃的问题,纳兰子建到底死了没有”。 吴民生眉头微微皱起,摇了摇头,“柳小姐都不知道,我们几个阶下之囚又岂能知道”。 柳依依呵呵一笑,起身说道:“既然几位叔叔愿意留下来,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就安心的住在这里,我就失陪了”。 吴民生点了点头,“柳小姐慢走”。 走出别墅,外边已经没有了陆山民和海东青的身影。 柳依依嗔怪的自言自语,“走也不打声招呼”。
第1573章 瑟瑟阴风
风雪前行,一路无话。 从山上到山下,陆山民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人一前一后,只有风声。 海东青几次想开询问,但最后都把话吞了回去。 这么多年的独自前行,她早已没有了考虑别人感受的习惯,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的会去顾忌别人的感受。 当然,这个别人并不是所有人,而仅限于眼前这个男人。 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奚落或者是大骂陆山民一顿,就像当初在江州的时候,陆山民因唐飞的死痛苦流涕,她就毫不客气的骂他是个懦夫、娘们儿。 但是现在,她渐渐能够感同身受的感受到陆山民心中的苦和难。 别墅里的三人,杀与不杀,心里的那个结都无法解开。 吕不归在宁城给他种下的愧疚种子和他与几家积累下的血海深仇,让他在仇恨与被仇恨,在受害者和施害者之间反复徘徊。 也许着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杀戮,但是对于陆山民来说,这就是个死结。 海东青一路思索,试图站在陆山民的角度去解开这个结,但是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这个死结不仅仅会成为陆山民踏入极境的阻碍,最重要的是这个结如果解不开,将成为陆山民心中一个永远无法释怀的心结。 海东青清楚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发问,甚至到现在都不太确定陆山民是否杀了别墅里的三人。 两人就这样一句话不说的往回走,等走到山下搭车回到长春已经是晚上。 春节已过,冰雪节也结束,随着初春的来临,融雪时节比年前更加寒冷。 虽然上班一族已从周边的农村回城,但此刻的长春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少许人行走在路上,格外的清冷。 两人来到一处十字路口,陆山民站在斑马线前,红绿灯已经变换了好几次颜色,但是他没有动。 海东青也没有催促,既然自己无法宽慰,就只有默默的等着他自己调节。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山民突然问道。 海东青淡淡道:“这话你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了”。 “但是你 还没回答我”。 海东青秀眉微蹙,仍然没有回答。 陆山民说道:“爷爷曾经说人生是一场修行,这场修行既修身也修心。修身就是强健体魄,修心就是强健精神。他说前者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而后者就要难上很多。他说修心到了极境,万事皆通达,世上再无难事”。 陆山民呼出口气,“爷爷的道理总是玄之又玄,让人无法理解。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我只当天书来听。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他老人家的道理是多么精辟入里”。 海东青淡淡道:“你爷爷的道理总是那么多”。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两人再次沉默。 半晌之后,陆山民又问道:“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海东青说道:“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的心中虽有执念,但并无太多的纠结”。 海东青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读的书没有你多,也没有一个天天给我将道理的爷爷”。 陆山民转头看了海东青一眼,若有所思,然后说道:“读书是把双刃剑,道理也同样如此,就拿我爷爷来说,懂那么多道理,也没有过好一生”。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你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陆山民笑了笑,郁结的心情好了少许。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哲学,认为哲学神秘而深不可测。但后来慢慢觉得哲学并没有创造什么,它只是世间所有道理的总结,哲学上的思辨,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处处就本来存在,甚至是从贩夫走卒的口中讲出来。不同的是,哲学把世间简单的道理复杂化、书面化了而已。实在没什么神秘可言”。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像自己打自己的脸”。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是我把事情复杂化了,但明白归明白,做起来并不容易”。 海东青说道:“除了精神不正常的人,这世上没有人喜欢杀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一路我都在想,他们会不会怪我。我从唐飞开始想,他在世的时候不止一次说我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但是我做任何决定他都没有怪过我。 “我又想到肖兵,他是个很奇特的人,也是我出马嘴村之后第一个 跟我谈理想信仰的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太明白,他那样的一个人没读过多少书的人,怎么就与理想信仰扯到一起了”。 “我还想到了祈汉,天狼盟狼头,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最后带着天狼盟的所有杀手康概赴死,他本可以不死。他想为华夏做点什么,但是他一个‘逃兵’,一个国家通缉的杀手,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死。他明知道他的死就像一滴水掉进海里,翻不起任何浪花,但仍然还是要去死”。 “我还想到了很多人,白斗狼大哥、梅姐、蓝波、、、、还有梓萱、、、、还有我一点没有印象的母亲、、、、”。 陆山民低下了头,良久之后,喃喃道:“他们会怪我吗”? 海东青微微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我相信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不让你死”。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你不是救世主,不要给自己背负太多的负担”。 陆山民也转头看着海东青,从她脸上的墨镜中,能够清晰看见自己的表情。 海东青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好”。 陆山民心中升起一股温暖,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想拥抱一下海东青的想法。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而且我也不会让他们白死,该报的仇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海东青点了点头,“这样更好,其实我之前还是挺担心你杀了他们的”。 陆山民说道:“大局为重嘛,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海东青摇了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杀人报仇这种事情就是大事,哪来那么多大局为重”。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海东青,“那为什么你担心我杀了他们”。 海东青抬头看着陆山民的眼睛,“因为我很清楚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想你变成下一个我”。 陆山民心中微动,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可以抱抱你吗”? 刚一说完,陆山民就后悔了,只见海东青脸色瞬间变冷,身上的气机也止不住的狂暴起来。 不等陆山民开口道歉,一脚撩阴脚带着瑟瑟阴风已经来到胯、下。
第1574章 难以理解
冬雪初霁,格外寒冷。 天京城郊外,农家平房,门前菜地,难得一处清净地。 老人坐在火盆前,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眯着眼细度,是不是舔一舔食指翻页。 刘希夷穿过菜地,走进院子,立于门廊下。 老人余光扫过刘希夷空空荡荡的右臂,淡淡道:“养好伤了”? 刘希夷微微低下头,“老先生,我知道错了”。 老人合上书,指了指火盆旁的空位,“坐吧”。 刘希夷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先生,我站在说话就好”。 老人叹了口气,“还在怪我”? 刘希夷猛的抬起头,“希夷不敢”! 老人微微笑了笑,“是嘴上不敢还是心里不敢”? 刘希夷直起脖子,略微着急的说道:“老先生,您是知道我的”。 老人点了点头,“那就坐吧”。 刘希夷不敢再推辞,坐在了火盆前的方木凳上。 老人拿起火钳拨弄了一下火盆,火星子摇曳腾向空中。 刘希夷说道:“老先生,屋子里不是安装了暖气吗,干嘛还这么麻烦”? 老人笑了笑,“暖气能暖身体,却暖不了心灵。我这一生横跨几个时代,心里装着太多老古董,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回想起以前的事,连很多早已忘记了的事情都冒了出来”。 刘希夷心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抬头看着老人,刚才没敢细看,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老人脸上的皱纹比上次见面多了许多。 “老先生不是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吗”? “任何境界都只有相对而没有绝对”。老人含笑看了刘希夷一眼,“绝对的物我两忘的话,我连你的不认识了”。 刘希夷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和悲伤,他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才会开始回忆过往。 老人反倒是风轻云淡的安慰道:“是人都会老,我已经很老很老了。我刚才还想起我儿时的样子,脑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老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后脑勺,含笑问道:“是不是很有年代感”? 老人微微叹了口气,“长衫长辫,破瓦漏墙,转眼睛平地起高楼,转眼间西装革履。一百多年,就像眨眼一瞬 间的事情”。 刘希夷猛的摇了摇头,他不想听老人谈论这个话题。 但是老人今天偏偏很有兴致谈论这个话题。 “想知道我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吗”? 刘希夷看向老人,脸上带着拒绝和期待双重表情。 老人盯着刘希夷看了半晌,摇了摇头。“算了,太长了,比老妇人的裹脚布还长,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讲呢”。 刘希夷在失望中感到一丝庆幸,他生怕老人是在留遗言。 老人淡淡道:“放心吧,组织平稳交接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刘希夷松了口气,说道:“老先生,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今年一开市,蓝符资本和高达资本对高跃科技进行了第二轮减持,高跃科技的股价已跌到三年新低”。 老人没有说话,像是没听见一般,拿起腿上的书继续翻开了书页。 刘希夷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吕家似乎想以高跃资本作为决战的战场,源源不断的调动资金进行回购,同时,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吕家还在四处游说,也拉了不少的投资者”。 老人点了点头,“还是熟悉的配方,没有一点新意啊”。 刘希夷点了点头,“本来我还想着设局给他们制造一些丑闻,但现在看来不必了,我们摸了一下那几家新投资人的资料,都不干净。特别是其中一家与吕家关系匪浅的影视公司,他们旗下的好几个男明星相当龌龊”。 老人随口问道:“有多龌龊”? 刘希夷说道:“瓢昌、下药、睡粉,其中还涉及到未成年人”。 老人眉头微微皱起,平静的表情下藏着一抹深不可见的冷意。 刘希夷接着说道:“这件事几年前本来有人揭发过,不过很快就被按下去了,当时揭发的女孩儿还被封了公众账号”。 老人淡淡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刘希夷知道老人最反感那些好强资本的霸道行径,说道:“那边的意思是以此为契机,先把那家影视公司弄垮,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让其他还继续想帮吕家的人不敢再有动作”。 老人说道:“资本层面的事情他们专业,他们处理。我说的是那几个人渣怎么办”? 刘希夷停顿了一下,说道:“老先生放下,我已经安排人手寻找曾经的受害者,相信很 快就能把他送进监狱”。 老人叹了口气,“资本的世界果然是肮脏透顶啊”。 刘希夷深有所感,这些年侵吞的资本,没有哪一个是干净的。 “如果他们干干净净,我哪里有下手的机会”。 老人淡淡道:“如果干干净净,哪里还需要我们”。 刘希夷看着老人,眼中带着热烈的崇拜,像他这样的人,活着的意义早已不是活着本身,而是追求更高的意义,即便老人废掉了他一只手,也丝毫不影响他对老人的崇敬。 “资本的贪婪将人性之恶放大到极致,靠他们自己是无法改变的”。 老人淡淡道:“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我们能改变的很有限”。 刘希夷坚定的说道:“正法天道,本就是不可为而为之,老先生是真正的大智大勇”。 老人放下书,抬头望着天空,刘希夷停下了说话,怔怔的望着老人。 两人的对话安静了很久。 良久之后,老人淡淡道:“你眼里的大智大勇,在某些人眼里看来却是大奸大恶”。 刘希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老人所说的某些人是指的哪些人。 “陆晨龙不傻,陆山民也不蠢,但就是这两个不傻也不蠢的人,始终看不透本质。陆家几代人血与泪的教训,也没能让他们认清现实”。 老人看向刘希夷,“你认为他们没有看清现实”? 刘希夷沉思了片刻说道:“要不就是他们太过幼稚,既想冲破资本的封锁,又不愿低头做资本的走狗,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能走出一条阳关大道,殊不知这条路上强盗土匪早已磨刀霍霍”。 见老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刘希夷继续说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他们的格局太小,陆家几代人,每一代人都在上演重复的历史。而他们就像着了魔一般,即便是看清了现实本质,仍然前仆后继的重复着错误的道路”。 刘希夷缓缓说道:“以陆家几代的历史经历,他们父子俩本应该最是认同我们的理念才合乎常理。但事情却恰恰相反,当年陈素使出浑身解数,不但没有把陆晨龙拉进来,反而被他给策反。陆山民也差不多,我们不止一次示好,换来的却是他的仇恨和不理解”。 “哎,这一家子人,真是难以理解”。
第1575章 你看着办吧
松树的油脂在火盆中烧得嗤嗤作响,时不时窜起小火苗。 刘希夷发完一顿牢骚后没有再说话,像学生回答完问题等着老师点评一样静静的等着。 老人没有立即点评,双眼盯着书,但很长时间没有翻页。 良久之后,老人才将目光从书页上转移到了刘希夷身上。 老人的目光温和慈祥且深邃悠远,看得刘希夷心里有些紧张。 “你也觉得陆晨龙不适合”?老人的语气平淡,在“也”字上加重了语气。 刘希夷微微低头看着火盆,避开老人的目光。 “老先生目光如炬,不过我担心的不仅仅是陆晨龙本人,而是其他人的反应”。 老人问道:“那你觉得除了陆晨龙,还有谁更合适”? 刘希夷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老人没有催促,很有耐心的等着他回答。 半晌之后,刘希夷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道:“夏斌如何”? 老人笑了笑,:“你看,连你自己都没有底气”。 老人问道:“你觉得我是靠什么驾驭整个组织”? 刘希夷无需多想,脱口而出道:“老先生是组织的创立者,给了无数受压迫的人信仰和理想,老先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道宗师,指点过组织里几乎每一个高手。老先生有教无类,我们当中很多人曾经都犯过错,是您教导了我们,给了我们第二次人生”。 刘希夷本想继续说,老人抬手打断。 “从古之间,真正能掌握全局大势的没有一个武夫。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也依然落得乌江自刎的下场。即便是刘邦和朱元璋这样的草莽出身,在一路征战的过程中也是手不释卷,到最后,不是读书人已甚是读书人”。 老人挥了挥手上的书,“执掌天下的永远只能是读书人,因为这世界上很多道理只有读书人才能懂”。 老人说着顿了顿,“当然,读死书的书呆子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读书人,他们更像机器人,装了一脑子的书,只能像复读机一样复读出来”。 老人继续说道:“很多人都觉得陆晨龙是一个武夫,但在他粗犷的外表下,有着一个犀利而深刻的灵魂,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策反陈素”。 老人停顿了一下,“他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读书人,但他有一个学富五车的父亲,丝毫不比在学校学到的少。当年他到天京的第一件事就是道天京财经进修,就可以看得出他对读书的理解比大多数人要深刻得多”。 刘希夷惊讶的看着老人,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止一次的深思过,但是他说思考的都局限在忠诚、信仰、能力方面,从未往这个方向上想过。而且他的内心深处也并不太赞成老人的说法,在他看来读书的是为了学习知识、技能,但知识和技能并不见得只能从书本 上学,实践的经验同样可以学得到。 老人似乎看出了刘希夷的疑惑,说道:“很多东西确实可以在实践中学到,或者说基本上都能在实践上学到。但没有理论支撑的实践,不可避免的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只有理论而没有实践会想当然,只有实践而没有理论的思辨,不知其所以然,只会故步自封无法突破”。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我对你们的影响太深了,深得你们以为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错不了,深得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接替我的位置,都只会有意无意的学着做第二个我”。 刘希夷不太理解的摇了摇头,“您是组织的精神信仰,秉承您的意志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老人微微笑了笑,“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有,那就是变,唯有变化才是不变的。无法知其然,就会盲目的遵从,就会固化成教条主义。教条主义早晚会被时代说抛弃”。 老人慈祥的看着刘希夷,说道:“我现在做的是对的,并不是因为我说的话是真理,而是因为恰好在对的时间。如果换一个时代背景,还对吗”? 刘希夷低头不语,隐隐中他觉得老人的话是对的,但内心里面还是觉得老人的理念会一直对下去。 老人淡淡道:“任何真理都有它适用的范围,只有在对的时间和地点,它才是对的。就像牛顿的经典力学在地球上是对的,放到宇宙中,它就错得离谱”。 刘希夷抬头看着老人,“我明白老先生的意思,您的意思是陆晨龙知其然,相比于组织里的其他人,只有他才不会受到您意志的束缚。如果将来有一天时代变了,也只有他才能突破原有的藩篱寻求变化”。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谓适者生存,如果将来有一天时代变了,也只有他更有可能将组织延续下去”。 刘希夷微微摇了摇头,“但也正是这种变数,会给组织带来无法预估的危险”。 老人微微笑了笑,“亏你已经是半步化气的境界,天地有阴阳,日月有轮回,收益和风险从来都是共存的,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又哪有什么绝对的万全之策”。 刘希夷沉默良久,缓缓说道:“老先生的这些话我能理解,但是、、、、他们未必理解”。 老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手上的书,“翻开人类的历史,写的都是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刘希夷看着老人,说道:“请老先生赐教”。 “杀戮”! 说到这两个字,老人和蔼的眼中不由自主的透露出淡淡的杀气。 “为了权力的杀戮”。 老人缓缓的说道:“从春秋战国开始,到秦统一天下,再到汉取代秦、、、、再到唐、宋、元、明、清、、、、每一个朝代的更迭都**裸的写着杀戮,没一个朝代里权力的继承,也写满了杀戮”。 老人身上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威严,“冰冷的历史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事实 ,世界的和平,人类的进步,都是由杀戮创造,所有的英雄都因杀戮而伟大”。 刘希夷惊讶的微微张开嘴,“您的意思是、、、、”? 老人重新拿起书,“你刚才不是说陆晨龙格局小吗?你错了,他不是格局小,他是缺乏一颗杀戮的心。他们陆家之所以反复失败,也是因为缺乏一颗杀戮之心”。 老人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能力、出身、立场、、、陆晨龙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这颗杀戮之心。他还没能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真正含义,也没能明白杀戮的真正含义。‘杀戮’这两个字并不是残忍邪恶的代名词,而是开创未来,守护理想的必备武器”。 刘希夷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当年陈素的死,是不是老先生故意用来激发陆晨龙的杀戮之心。 老人转头看了眼刘希夷,淡淡道:“夏冰找过你吧”? 刘希夷点了点头,“他不仅找过我,还去找了马娟、徐江等人”。 老人神色平淡,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似乎早已料到。 “自古以来,权力的交接没有不见血的,不见血的权力交接反而缺乏斗争之后的稳固,这不全是坏事。不破不立,我虽然看好陆晨龙,但他要顺利上位,也得破而后立”。 刘希夷来之前本以为老人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反应得如此平淡,他明白老人所说的破而后立是什么意思,就是要用鲜血激发陆晨龙所缺乏的杀戮之心。 他没有因此而感到心寒,反而觉得老人的格局之大,远超古今。为了组织的理想和信仰,牺牲是在所难免,也是必须的。哪怕是自己人。从这个层面上讲,陆晨龙确实格局小了。 “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老人淡淡道:“他们还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陆晨龙,至于陆山民,以他和海东青两人如今的武道境界和江湖阅历,也难有什么作为”。 刘希夷点了点头,“说到陆山民,在杀了之前那对夫妻探子之后,又杀了两波我们派去长春的人”。 “是吗”?老人微微笑了笑,“看来他这个儿子比他老子更懂得什么是杀戮”。 刘希夷缓缓说道:“欲盖弥彰,我担心这小子暗地里在进行什么大动作。他的这趟长春之行,我们是一点消息都没弄到手,连他在长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一概不知”。 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怪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到了陆山民和海东青这个境界,再加之又是江湖经验老道的老手了,在有意防备之下,确实很难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做事的原则是不漏掉任何万分之一的风险,现在正处于收网的关键时刻,你既然有担心,做点防范就是了”。 刘希夷点了点头,“算算时间,他和海东青也该回天京了。现在东海那边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的初步想法是调虎离山,让东海那边想个法子把他暂时引回去”。 老人重新拿起书,“你看着办吧”。
第1576章 他不会怪你的
第1576章 他不会怪你的 离开老人住地之后,刘希夷心里惴惴不安。 他今天之所以来一趟,就是想让老人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场血腥斗争,没想到老人早已料到,也早已做好放任不管的打算。 到了他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武道境界,早已是无欲无求,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心中的信仰,对于无儿无女的他来说,这也是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也正因为如此,即便老人断了他一条手臂,他心中也没有任何怨恨。 行至一片竹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竹林深处传来。 刘希夷微微皱了皱眉头,“等了很久了吧”? “伤了一臂,境界反而进步了不少”。随着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夏冰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刘希夷淡淡道:“外家气势刚正雄壮,也只有你夏冰的气势阴冷刺骨,普天之下,也只有你独一份了”。 夏冰脸上带着墨镜,配上他肃杀的表情,显得格外的冷酷。 “我本以为你是最应该反对的”。 刘希夷轻轻挥了挥右手空荡荡的衣袖,“就因为这个”? 夏冰冷冷道:“还有你左手上少的一根手指”。 刘希夷笑了笑,“格局小了”。 夏冰眉头微微皱了皱,“能说说吗”? 刘希夷反问道:“你想听什么”? 夏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刘老,何必明知故问呢”。 “没错,我确实向老先生告了密”。刘希夷撇了眼夏冰下意识握紧的拳头,平淡的看着夏冰。 “糊涂”!夏冰冷声呵斥道:“连你也看不出来陆晨龙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刘希夷淡淡道:“你生我的气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即便我今天不来告诉老先生,他也早已算到你们会有所动作”。 “还有”!刘希夷神情变得严肃,“千万不要拿你的认知去衡量老先生的大智慧,你没有这个智慧,也没有这个资格”。 夏冰冷声道:“难道我们就看着组织落入一个与我们信仰不同的人的手里吗”? 刘希夷叹了口气,“我承认我认同你的观点,但是,该劝的,你上次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劝过了,现在我依然要劝你,你若真心为组织好,就不要轻举妄动”。 夏冰冷冷道:“刘希夷,据我了解,你的前半生也是在压迫中度过的,我夏冰也一样,我的前半生被压迫得逃离故土,被压迫得在境外以杀人为生,这个世界的不公、不仁,你我都有切肤之痛。当年我加入组织的时候发过誓,余生要用生命来守护这世上最后一方净土,我不容许有人污染这方净土,更忍受不了这方净土被毁灭,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威胁也不行”。 刘希夷无奈的说道:“你应该相信老先生”。 夏冰质问道:“你敢说老先生选择陆晨龙没有陈素的原因”? 刘希夷没有再劝说,他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夏冰一个,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刘希夷抬脚前行 ,与夏冰擦肩而过。 “等等”!身后再次传来夏冰的声音,与此同时,随之还传来一股冰冷的杀意。 刘希夷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的武道主杀戮,与吴家的吴峥很像,同等境界没有人比你们更懂得杀人,怎么,想对我出手”? “老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刘希夷转过头,现场静默了良久,诚实的说道:“老先生说自古权力都来自于杀戮”,说完回过头朝前走去。 夏冰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扬天大笑。 、、、、、、、、、、 、、、、、、、、、、 黄九斤没有说动高昌,反倒是因为高昌给的答案而痛苦万分。 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最好兄弟的母亲。 他害怕这个答案,却一直在苦苦追寻这个答案。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个答案。 一间小餐馆,一张八仙桌。 一桌子的菜一口也没有吃。 桌子上摆着三个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 自从离开部队以后,他再也没有喝过这么多酒。 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干,正当他准备再次满上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抢先拿过了酒瓶。 女人坐在一旁,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道:“黄九斤,你真能喝九斤”? 黄九斤看向女人,还是一袭红得耀眼的红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韩彤放下酒瓶,“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当一个人苦苦找另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找到的”。 黄九斤的目光在韩彤脸上停留了几秒钟,而后移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彤半带笑容的问道:“不敢看我”? 黄九斤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酒杯。 韩彤再次倒上酒,说道:“你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也会有心虚的时候”。 黄九斤淡淡道:“我这辈子只有两个人让我不敢面对,其中一个就是你”。 “还有一个是谁”?韩彤盯着酒杯问道:“这酒是为他而喝还是为了我而喝”。 黄九斤没有回答,粗大的手指有些不安的在酒杯上摩挲。 韩彤自嘲的呵呵一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黄九斤抬起头看着韩彤,“还记得当年我们相识吗”? 韩彤半开玩笑的说道:“当然记得,我就是忘了我爹妈的名字也忘不了那晚”。 黄九斤说道:“那晚抢劫你的匪徒是我请人扮演的,是我刻意策划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韩彤微微楞了一下,但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随即呵呵一笑,“果然是两兄弟,套路都是一样的”。 韩彤不意外,但黄九斤对韩彤的反应倒是很意外。 “你不生气”? 韩彤耸了耸肩,“生气有什么用,能改变我爱你的心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 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傻”。 韩彤不以为然的说道:“女人天生就傻,我那傻侄女比我还傻”。 说着,韩彤抚弄了一下耳边的鬓发,笑呵呵的说道:“我有时候还在想,要是我和瑶瑶这对傻姑侄嫁给你们两兄弟,以后该怎么称呼呢”。 黄九斤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你就不好奇当年我为什么刻意接近你”? 韩彤淡淡道:“有什么可好奇的,还不是为了陆家那一档子事儿。四大家族唯有韩家与陆家多少有些香火情,所以你选择了我,你的好兄弟选择了瑶瑶”。 韩彤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学着黄九斤的样子猛喝一口,辛辣的酒精立刻激发了嘴里全部的味蕾,差一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韩彤强忍着不适吞了进去,火辣辣的感觉像一条火龙从喉咙烧到胃里面。 “啊、、、,这是什么酒,是人喝的吗”? 黄九斤拿过韩彤身前的杯子,“这种烧刀子你喝不惯”。 韩彤一把抢回自己的杯子放在身前,但是也没敢再喝。 “你刚才说还有一个不敢面对的人,该不会是陆山民吧”。 黄九斤一杯酒灌进嘴里,没有说话。 韩彤颇为得意的说道:“看来就是他啰”。“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本小姐开心开心”。 黄九斤眉头微皱,“这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韩彤得意的笑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这就是你们两个的报应。不过听你这么说,我的兴趣还真来了,我就喜欢听你们两个不开心的事情”。 黄九斤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韩彤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黄九斤,看了半天见没反应,干脆抬手撑着下巴,一副你不说我就一直看下去的架势。 良久之后,黄九斤缓缓道:“问你一个问题”? 韩彤拖着下巴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你问”。 黄九斤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缓缓的问道:“如果你最好的朋友、、、、”黄九斤顿了顿,似乎觉得最好的朋友这个描述不太准确,说道:“最好的姐妹、、、、”,说着,又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的母亲被你的父亲害死了,你会怎么样”? 韩彤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了一下,“还有这种狗血的剧情”? “我是说如果”。 “这种如果只有写网络小说那些白痴作者才写得出来”。 说着,韩彤瞪大眼睛,问道:“你亲爹害死了陆山民的亲妈”? 黄九斤直接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 韩彤看在眼里,心情格外的复杂,她讨厌陆山民,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但此时此刻,她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遇到这种事情,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看得出黄九斤此刻是真的非常的痛苦。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如亲兄弟。而且是你父亲做的事,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你说对不对”? 见黄九斤脸上的痛苦神情并没有减退,韩彤有些着急,绞尽脑汁的想着安慰的话语,但连她自己都知道,任何安慰的话恐怕都不会起作用。 只能安慰的说道:“我想、、、他不会怪你的”。 ”
第1577章 一天就行
“我知道他不会怪我”。 “那你还纠结什么”? “他不怪我是他的事”。 “他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吗”? 黄九斤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韩彤怔怔的看着黄九斤,张了张嘴,停顿了片刻又张开嘴,问道:“我与他相比呢”? 黄九斤转头看着韩彤,韩彤的脸上和眼里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对我的感情,谢谢你”! 韩彤笑了,笑容中带着苦涩,笑容中湿了双眸。 “客气了,我爱上你是我的事,你用不着道谢”。 韩彤擦了擦眼前的薄雾,咧嘴笑道:“还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 黄九斤转过头去,缓缓说道:“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韩彤控制不住情绪的吼道。“我想知道你是因为不爱我还是因为陆家那档子破事不想连累我”! 韩彤夺过黄九斤手里的酒杯大口喝了一口,辛辣的烧刀子呛得她剧烈的咳嗽。 一阵咳嗽之后,韩彤胸口不住的起伏,双颊和眼睛都发红。 “黄九斤,我告诉你,我怕连累,我不怕当寡妇,你要是死了,我愿意守一辈子的寡。只要你一句话,我等你到死”。 黄九斤粗大的双手猛烈的颤抖了一下,拳头不自觉的微微握紧,内心和脑海里电光火石般激烈交织。 “你说话啊”!韩彤双眼瞪得很大,死死的盯着黄九斤的脸。 但,黄九斤始终没有抬头看她。 韩彤被辛辣的白酒呛出了泪水,“你到底爱不爱我”? 黄九斤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天人交战,理性与感性激烈的争夺着大脑的主导权。 等了很久,韩彤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韩彤咯咯的笑出了声,笑得有些癫痴,笑得双肩颤抖。 “看把你为难的,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竟然被为难得闭上了眼睛,头都不敢抬”。 韩彤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着头的黄九斤,“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必为难了。” 说着,韩彤抬脚朝店外走去,刚走出去两步又回头说道:“对了,忘了正事儿了,我打算订婚了,一个大家族子弟,沃顿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有钱、有才、有颜,还很风趣幽默。到时候有空的时候欢迎前来观礼”。 黄九斤双眼猛的睁开,厚厚的嘴唇微微颤抖。 韩彤一步三回头,从店里到店外只有数米的距离,足足停留了四五回。 走到店门口,韩彤再次停留了下来,这一次她停留的时间更长。 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灯火辉煌,泪水夺眶而出。 她抬脚走了出去,很快融入了人、流之中,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黄九斤回过头,已看不见那一袭红衣。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店里,径直来到黄九斤桌前,一副很熟的样子,很自然的坐在了之前韩彤坐的位置上。 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着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菜。 男人一边吃还一边点评着每一道菜。 黄九斤的目光一直看向外边,等回过头来的时候,微胖男人已经扫光了两三个盘子。 见黄九斤看着自己,微胖男人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还拍了拍肚子。 “菜不错”。 黄九斤淡淡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你是来抓我的,我劝你改个时间”。 来人正是西城区公安局局长季铁军。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就来抓你”。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很是享受的吐出一口烟雾。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说着,季铁军递过烟盒,“要不要来一根”? 见黄九斤默不作声,季铁军拿回烟盒,嘿嘿一笑,“能让你黄九斤心情不好的人可不多。”“让我猜猜,是陆山民?刚才那个女人?还是两个都有”? 季铁军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你这样的人聊天,真是费劲”。 季铁军深吸一口气,“说正事吧,陆山民这小子承诺过与我们精诚合作,但转身拍拍屁股就走了,到现在都见不到个人影”。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该找你的时候,他自然会去找你”。 季铁军点了点头,脸上一片忧郁。“你说你心情不好,实不相瞒,自从惹上陆山民这个灾星之后,我的心情就从来没好过,不仅没好过,还一天比一天差。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我脑袋上的乌纱帽是小,我一辈子奋斗积攒下的功劳都将付诸东水。不仅仅是我,还要连累到上面力挺我的老领导。你说我着急不着急”? 黄九斤淡淡道:“惩恶扬善,这是你们当警察的本分”。 季铁军眯着眼深吸一口烟,一根烟瞬间燃掉了一小半。 “正因为是本分,所以我输不起,不想输,也不能输”。 黄九斤说道:“你输了不过是一小撮人的前途,我们输了会连命都没有。你着急,我们比你更着急”。 季铁军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现在看来也挺能说的嘛,要是刚才也这么能说,韩彤就不会哭着鼻子离开了”。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季铁军呵呵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你也不例外嘛”。 黄九斤冷冷道:“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季铁军扔掉手里的烟头,再次又点燃一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的私人情绪我没有兴趣关心。我现在头顶上的压力像泰山一样压在我身上,我想问问你们进行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把哪根导火索给燃到明面上”。 黄九斤淡淡道:“我只是一个武夫”。 季铁军笑了笑,“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武夫,哦、、不对,陆晨龙也算一个,不过我没见过他。很多人都认为你们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黄九斤说道:“山民跟你谈的,自然由山民告诉你”。 季铁军没有勉强。“说说你的事情吧,虽然我知道吴家吴存荣的死应该跟你没多大关系,但你现在仍然是那件案 子的嫌疑人”。 “吴存荣是吴峥杀的”。 季铁军点了点头,“我知道没用,该低调的还是低调的,不要大摇大摆的在外面乱晃。毕竟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你再到我那里喝一杯茶,相信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季铁军再次打了个饱嗝,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喝闷酒了,如果见到陆山民,告诉他,我快顶不住了。让他最好在我被撤职之前把事情搞定,否则你们后面的路只会更难走”。 、、、、、、、、、、 、、、、、、、、、、 长春一行,最大的收获就是拉到了柳依依以及其它几个东北大财主,这股财力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未来要用的钱是找到了,但现在要用的钱依然是个难题。 东海安保以及天京暗线两条线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早晚会扛不住。 陆山民不是没想过找柳依依先支出点资金来,但考虑到突如其来的资金注入有可能引来影子的关注,最终还是算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他们比不得影子,没有强大资金的支持,是无法熬过去的。 速战速决,这一次影子鲸吞几大家族是唯一的机会。 正当陆山民和海东青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回天京的时候,接到了冷海的电话。 挂完电话,陆山民陷入了沉思。 海东青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问道:“怎么了”? 陆山民说道:“我得回趟东海”。 “出了什么事”? 陆山民说道:“冷海说张丽很可能有危险,”。 “张丽”?海东青眉头微皱,“在民生西路与你同居的那个女人”。 “不是同居,是同租”。 “有区别吗”? 陆山民突然觉得海东青现在的话越来越多了,“现在不是谈区别不区别的时候,冷海劝她放弃卧底,但是劝不动她,所以我打算回去一趟”。 海东青不悦的说道:“东海养的那帮人都是酒囊饭袋吗,还要你回去一趟”。 陆山民摇了摇头,“张丽与阮玉他们不一样,她是去陈坤身边卧底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陈坤单独在一起,冷海他们做不到贴身保护”。 见海东青不说话,陆山民担心她反对,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铁定会反对,这种情况少不了又要骂他婆婆妈妈不顾大局。 “我不想身边再有人因为而死”。 海东青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只是说道:“凡是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的人,都应该做好了随时死去的觉悟”。 陆山民恳切的说道:“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不是吗”? 海东青沉默了良久,说道:“回去可以,但必须快去快回,影子的事解决不好,以后只会死更多的人”。 陆山民大喜过望,“一天就行,劝她离开陈坤之后我们就立刻返回天京”。 海东青冷冷道:“走吧,再拖拖拉拉下去,等影子吞完几大家族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第1578章 不想死
晚上的云水涧姹紫嫣红、百媚横生,处处透着**和奢靡的味道。 白天的云水涧与晚上有着天壤之别,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莺莺燕燕,那些晚上丑态毕现的男人们,此刻正换上另外一幅面孔,西装革履的坐在各自办公室里扮演着另外一个角色。 正午时分,偌大的云水涧空空荡荡,只有三个值班人员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吃饭。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昨晚的新鲜事,云水涧这种地方,总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新鲜事。 “跟你们说个新闻,我昨晚看到小夏跟一个秃顶了老头儿出去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贞洁烈女吗”? “切,这话你也信”。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有什么难看出来的,女人无所谓坚贞,只是看受到的诱惑够不够。只要诱惑够,别说是秃顶老头儿,哪怕就是一头猪也不会拒绝,我跟你们说,我亲眼看到那个秃顶老头儿把三沓钱塞进了她的胸口里”。 另外一个正吃饭的人差点没被饭给噎住,“三沓钱,三万,一个晚上顶、我好几个月的工资”! “这算什么”!“你是才来不久,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三万算个屁”。 “他说得没错,我去年就见识过一个老板,不到一个月时间,在一个包房公主身上花了几十万”。 “啧啧,这钱也太好挣了,说得我都想做女人了”。 “切,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以为你变成女人就能一晚挣几万?咱们云水涧可不是外边的野鸡摊,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这里的女孩儿不仅漂亮还有文化,就像小夏,人家可是正宗名牌大学毕业生”。 “嘶”?“那干嘛还来这里上班”? “嘿嘿,又没见识了吧。名牌大学又怎么了,你以为人人一个月都能挣好几万!一年能挣几十万的都是少数人,大多数能比我们好点就不错了。” “确实如此,我老家有个表弟,重点大学毕业的,听说是什么211,我也不知道是211是啥意思,反正听上去好像很牛的样子,去年毕业后在老家县城当公务员,工资还没我高”。 “哎,高个屁,我们这点工资啊,也就只能比那些什么211 高点,在云水涧里面,是最低的了。咱们这里的女孩儿,一年挣上百万的多的是,手段高明的,挣个千八百万也不是没有”。 “两位大哥,我们的工资不高,但我看你们花销挺大的,你们是有什么门路吗”? “呵呵”!“想学”? “恩恩,当然,我在老家总是被长辈们看不起,他们总喜欢拿我跟211表弟比较,一比较就把211表弟夸上天,把我踩入地,你们能不能教教我,让我也多挣点,以后回去看他们还敢瞧不起我”。 之前说话的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说道:“教你也无妨,反正时间长了,你自己也能看得清里面的门道,现在教你让你早点入道而已,不过挣钱了可要请我们好好搓一顿”。 “没问题,搓十顿都没问题”。 另一人说道:“其实很简单,女人可以傍大款,男人嘛,自然是傍富婆”。 “这、、我也没门路啊”。 “只要你愿意,我有个朋友专门做这个生意的,可以给你介绍生意”。 “生意”?“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啊”。 “嘿嘿,”另一人说道:“你懂的”? ·······‘哦、’“鸭子”?“不、、不不不,听说那些富婆腰跟水桶一样粗,屁股跟罗兜一样大,一屁股下去能把人给坐死,而且大多都很变态,经常用皮鞭抽打,还喜欢玩儿滴蜡,我害怕”。 “挣钱嘛,哪里有不付出就能挣到的道理”。 “两位大哥,这种事我真做不了,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三四个富婆找了一个男人,给喂了十颗伟、哥,折腾了一个晚上,那人被活生生给折腾死了。这挣再多钱有什么用,有钱挣也没命花啊”。 “嗯,那倒也是,新闻上说的那人我认识,去年还一起喝过酒,之前干这一行的时候健壮如牛,几个月下来人都脱相了,当时看到新闻的时候也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 “两位大哥,有没有要钱不要命的活儿”? 另一人说道:“也有,但这就得考技术了,一时半会儿学不会的”。 “您说说呗,说不定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另一人等着他看了几秒钟,笑道:“你这副皮囊还算勉强过得去,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云水涧的女人挣那些有钱人男人的钱,我们可以挣她们的钱”。 “啊,这怎么挣”? “骗呗”,另一人说道:“先骗感情,再骗钱”。 “这确实挺难”。 “所以说这是技术活儿,这里的女孩儿本就聪明,在这里历练之后更是人精,自然是有难度。不过女人嘛,再聪明的女人也是感性大于理性,这些女人表面上八面玲珑,实际上心里多少都有些空虚,这就看你怎么钻到她们的空虚里面去了”。 “大哥说得有道理”。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千万不要动真感情,否则把自己玩儿进去了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个得不偿失法”? “呵呵,这里的女人,你敢娶回家”?“你愿意娶回家”? 虚心求教的男人连连摇头,“我宁愿回老家娶一个丑八怪,也不会娶这里的女人”。 另一人说道:“嘿嘿,孺子可教”。 正聊得酣畅,一个铁搭般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空空荡荡的大厅里。 三人均是被吓了一大跳,云水涧大门白天是锁着的,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 铁塔般的男人拉过一根凳子,坐在离三人七八米的地方。 “我找马娟”。 三人愣了一下,他们虽然在云水涧上班,但云水涧很大,层级也很多,他们也只是在工作中偶尔看见,连话都没说过。在他们的眼里,马娟就像是神一样的人物,就连那些来云水涧的大老板都对她恭恭敬敬 不敢得罪。而眼前这个人,竟然直呼其名。 其中一人本想发火怒斥,但见对方的体型,估计他们三个联手也不是对手,强压着忍住了怒火。 “马总不在”。 “那就麻烦打个电话,说有人找她,让她过来一趟”。 三人心里都是很不屑,但慑于对方的体型,还是老实的说道:“马总的电话不是谁都能打的,我们也不知道马总的电话”。 铁塔男人不急不缓的说道:“那就给你们上面主管打电话,如果主管也联系不上她,那就让主管上面的经理打电话”。 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了,豁然起身,“你以为你是谁,当我们云水涧是什么地方,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你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铁塔般的男人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可以好好说话解决问题,非要见到棺材才掉泪。 只见男人缓缓抬起脚,然后猛然跺下。空旷的云水涧平地一声炸雷响起,以他的脚掌为中心,整块的大理石地板寸寸龟裂,裂纹一直延伸到三人的脚下。 男人平淡的看着脸色已经煞白的三人,缓缓道:“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吧”。 三人早已是双脚颤抖,就差吓得尿了出来。 “我、、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黄九斤找她,然后给她半个小时时间,半小时之后不来,我就把云水涧砸了”。 黄九斤说得很平淡,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三人不敢再废话,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那人结结巴巴的把黄九斤的话告诉了主管,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那人汗流浃背的连连点头。 挂完电话,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大哥,我已经给主管打了电话,至于他会不会往上面报,我是真的做不了主”。 黄九斤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从现在开始计时”。 “大哥,我们只是打工的,您高抬贵手的放过我们吧”。 黄九斤看向桌子上的盒饭,淡淡道:“你们吃饭,不用管我”。 三人早就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但又不敢不吃,只得哆哆嗦嗦的拿起筷子夹着菜,一脸恐惧的往嘴里塞。 见三人吓得脸都青了,黄九斤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 黄九斤不说这句话还好,这句话一说出来,三人手里的筷子全都落在了桌子上。 三人不约而同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哥,我还没碰过女人,我不想死啊”。 “大哥,我孩子才刚满月,我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该怎么活啊”。 “大哥、、、我、、、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要养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黄九斤本是好意,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反而起了反作用。 “你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母亲就有八十多了吗”? “我、、我、、大哥,我爸妈是老来得子啊,我不想死啊”。
第1579章 鱼死网破
山海资本楼下,陈坤接过张丽手里的大衣。 “回去吧,外面冷”。 张丽嗯了一声,说道:“你想好了吗”? 陈坤眉头微微皱了皱,转身坐进了车里。“等我回来再说吧”。 张丽怔怔的站在大厦门口,看着陈坤的汽车缓缓消失在车流之中,失望的叹了口气。 回到楼上,张丽没有回董秘办,而是直接走向了董事长办公室。 作为陈坤的秘书,没有人阻拦她。 关上门,张丽推开墙壁上的书架,一个保险箱显现了出来。 张丽怔怔的看着保险箱,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站在这个保险箱前,但是每一次她都没有敢出手。 她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密码输错了,保险箱的警报声会立刻惊动安保部门。 、、、、、、、、、、 、、、、、、、、、、、、 汽车上,陈坤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坐在他旁边的是新来不久的副总姜宇。 姜宇淡淡道:“还没想好吗”? 陈坤睁开眼睛,“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不会对我形成任何威胁”。 姜宇从兜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将手机伸到陈坤面前。 陈坤眼睛陡然瞪大,脸色也随之变得很难看。 “你竟然在我办公室装了监控”!! 姜宇淡淡道:“董事长,您此时关注的重点不该是监控,而是张秘书的行为”。 陈坤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很愤怒,愤怒的是自己竟然连私人空间都没有,同时也很失望,对张丽很失望。 姜宇收回手机,淡淡道:“董事长,以你现在的身份,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找不到,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陈坤转头冷冷的看着姜宇,“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 姜宇微微一笑,“董事长,有些话说的次数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虽然你现在是最适合掌管山海资本的人选,但并不等于没了你就一定不行。这个世界上缺了谁地球照样会转”。 姜宇继续说道:“要是别的人说这话我信,但是董事长您说这话就有些违心了,你从偏远农村走到东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才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你是舍不得放弃的”。 陈坤紧紧的咬着牙关,脑海里翻江倒海,他确实舍不得,也放不下。他曾经遭受太多的白眼,现在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高高在上,而这一切,都是山海资本董事长的身份带给他的,一旦没有了这个身份,他将从神坛掉落,也不会再有人对他恭维,对他点头哈腰。 姜宇淡淡道:“人不能太贪心,舍不得这个,就得舍得那个,舍不得那个,就得舍掉这个”。 陈坤心若死灰,“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们那么大的力量,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吗”。 姜宇呵呵一笑,“董事长扪心自问,在平日的工作中,我们可有逼迫过你”? 姜宇淡淡道:“我们不是土匪、也不是强盗,我们做事很有原则,也很讲规矩。你只要一天是山海资本董事长,山海资本的所有大小事务都以你为主,你并不 是傀儡”。 陈坤转头看着姜宇,眼中带着困惑和纠结。 “我不是傀儡”? 姜宇微微点了点头,“我早就跟您说过,您不是傀儡,当然,如果您愿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更好”。 陈坤再次闭上眼睛,神色渐渐变得坚决而冷酷。 “你打算怎么做”? 姜宇淡淡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她在盗取公司的机密,至于在此之前,她盗取了多少,知道了多少就不知道了。董事长,我想您得仔细评估一下她现在对你的威胁大不大”。 陈坤打了个冷颤,不禁想到张丽曾经说过的话。 姜宇看了眼陈坤冰冷的脸说道:“据我所知,董事长您私人拥有的别墅、游艇是怎么来的,还有您人成立的公司有没有山海资本的利益输送,虽然现在这个公司您已经注销了,但是都是有痕迹可查的。山海资本董事长可以换,但您的人生就只有一次”。 陈坤猛的转头盯着姜宇,“你想、、、”? 姜宇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关键是您想不想,我完全是为了您好,当然也是为了山海资本着想,毕竟有没有了您的山海资本,我们要稳住得多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这也不符合大家的利益”。 陈坤回过头,再次闭上了双眼。“让我再想想”。 、、、、、、、、、、 、、、、、、、、、、 不到十分钟,云水涧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随之关闭的声音也传来,然后就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灯光突然全部亮起,本来昏暗的大厅亮得刺眼。 紧接着,一群人走进了大厅。 跪在地上的三人看见来人,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为首的魁梧男人正是云水涧的安保经理曹瑞,身后全是云水涧的安保人员。 三人立即起身,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一样飞也般的跑了过去。 “曹经理,,,就是他”。 曹瑞冷冷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黄九斤,说道:“朋友,哪条道上的”? 黄九斤的目光只是从曹瑞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向了他的身后。问道:“马娟呢”? 曹瑞冷笑一声,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笑。 “什么事都要马总出面,那养我们这些人不是浪费粮食吗”?! 黄九斤的耐心一直很好,但此时已经不是耐心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明白爷爷的话,拳头才是最能让人看清楚状况的武器。 黄九斤站起身来,两米高的身形、壮硕的的身躯,身上的气势缓缓压下,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 “一起上吧”! 、、、、、、、、、、 、、、、、、、、、、 张丽最终还是没有去动保险箱。 陈坤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收拾办公室里的文件。 见陈坤脸色很差,张丽问道:“今天的谈判不顺利吗”? “很顺利”。陈坤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语气生硬冰冷。 张丽将一沓文件放到陈坤身前,“这是昨天董事会的决议,你审核一下”。 陈坤将文件扔到一旁,说道:“丽丽,我们好好谈一下好吗”? 张丽坐到陈坤对面,“你想好了” ? 陈坤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丽丽,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张丽秀眉微蹙,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望。“你指的过去是什么”? 陈坤淡淡道:“人不能总是沉湎在过去的事情当中,人生总是要往前看的”。 张丽心中大概已经知道了陈坤的想法,“以你现在的资产,哪怕离开了山海资本,离开东海,也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富翁,相比于刚到东海的时候,也已经是功成名就”。 陈坤说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丽丽,你难道不想不不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吗”? 张丽摇了摇头,“生活的幸福感并不完全取决于金钱和地位,刚到东海的时候,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在我看来,那个时候的我们比现在要幸福得多”。 陈坤苦笑道:“丽丽,你应该知道我的追求”。 张丽点了点头,“我知道,但并不矛盾”。 陈坤摇了摇头,“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在我看来,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自己痛苦的日子,每当想到当年的生活,那就是一场噩梦”。 张丽苦笑了一下,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 陈坤说道:“丽丽,以我现在的财富和地位,未来可预见的,我们会成为人上人,会过上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我们到东海来不正是因为如此吗,现在我做到了,我能给你带来幸福”。 陈坤紧紧的盯着张丽的脸庞,“丽丽,别想其它的了好吗,我们现在的生活足够老家的人羡慕仰望一辈子”。 张丽苦笑道:“人追求美好的生活没有错,但昧着良心,忘恩无义,用损人利己的方式换取自己的人生追求,你的心里真的高兴吗,你这一辈子真的会安心吗”? 陈坤咯咯冷笑,“丽丽,你还是那么的天真”。 张丽叹息一声道:“你说得没错,我还是那么天真,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曾经那个我。但是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你了”。 陈坤也长叹一声,“我确实不是曾经的我了,现在的我比以前更明白这个世界,更知道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而你,还停留在以前的认知之中”。 张丽盯着陈坤看了半晌,眼前的陈坤越来越陌生,她本以为依靠自己的力量能改变陈坤,但是此刻她知道她错了。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陈坤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但是不重要了,离开东海吧,回老家去,再也不要参合陆山民的事情,这件事情牵扯之大,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张丽怔怔的看着陈坤,坚决的说道:“我说过,你若不回头,我就拉着你回头”。 陈坤看着张丽的眼睛,她的眼里充满了决绝和轻蔑,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光看着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张丽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不要逼我”! 张丽毫不示弱的看着陈坤的眼睛,“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在帮你,帮你赎罪,帮你重新做回人”。 陈坤面孔渐渐变得狰狞,“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陆山民”! 张丽再次劝说道:“陈坤,人要讲良心,你这样做,心里真的安心吗”? 陈坤咯咯冷笑,“我要是执迷不悟呢”? “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第1580章 你记住了吗?
黄九斤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让在场所有人产生了巨大的压迫感。 曹瑞突然有些后悔只带了十几个安保人员过来。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人来都来了,总不可能不战而退,而且,对方只是身形高大而已,他仍然相信自己这十几个人足够拿下他。 黄九斤没有说话,面对一群无知的人,拳头比嘴巴更有用。 不等曹瑞发令进攻,铁塔般的身形已经开始动作。 快!曹瑞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字,动作快,战斗结束得也快。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手下的十几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而这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近距离之下,那种压迫感更加惊心。 曹瑞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仰视着这个高大男人,他从内心底感到绝望。 他现在终于知道之前打电话给他的值班人员为什么那么害怕,因为他现在也有同样的感觉。 之前的三人刚刚从绝望中等到了希望,但很快又从希望中堕入更加彻底的绝望。 在他们看来,这哪里是人,简直是魔鬼,十几有功夫底子的安保人员,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全部倒下了。 黄九斤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曹瑞,“打电话”。 曹瑞手心里全是汗,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马总、、、有人砸场子”。 、、、、、、、、、、 、、、、、、、、、、 “鱼死网破”?!陈坤面目狰狞的盯着张丽,“你打算怎么个鱼死网破法”。 面对狰狞的陈坤,张丽没有丝毫的胆怯。 “我有你贪污受贿和利益输送的证据”。 “你在威胁我”? 张丽对陈坤失望到了极点,“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时被名利蒙蔽了心智,没想到你是从根上就烂透了”。 陈坤冷冷的盯着张丽,眼中没有了以往的柔情,只有愤怒。 “为了一个山野村民,你竟然要将大学同窗、人生好友,一个深爱你的男人送进监狱”。 张丽眼中带着浓浓的厌恶,“你不配做我的朋友,更没有资格爱我”! 陈坤咯咯冷笑,“我堂堂山海资本董事长,别墅、游艇、私人飞机应有尽有,多少人跪着喊着想做我的朋友,多少女人千方百计想爬上我的床,你竟然说我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没有资格爱你”。 陈坤不停的冷笑,“张丽,你太自大了,你太自以为是了”。 张丽迎着陈坤冰冷的目光,摇了摇头。“在我眼里你从来就没有富有过,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一样的穷,甚至现在比以前更穷”。 陈坤放声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笑得狂放癫痴,“你说我穷?哈哈哈哈、、、太好笑、太可笑、、、”。 张丽怔怔的盯着陈坤,“你连起码的礼义廉耻,连最基本的良心都没有了,难道还不穷吗,你穷得只有满身的铜臭味”。 陈坤身体前倾,双眼瞪大如铜铃,死死的盯着张丽。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为了陆山民跟我死磕到底吗”? 张丽也是连连冷笑,“在你的眼里,我是为了山民要至你于死地”? “难道不是吗”?“千万不要告 诉我你是为了帮我改邪归正,这种骗三岁小孩儿的谎言我是不会信的”。 “随你怎么想”?张丽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陈坤冲着张丽的背影咆哮道:“你喜欢陆山民,你一直都喜欢他对不对”?! 张丽没有辩解,也没有停下脚步,打开门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陈坤气得脑袋嗡嗡作响,用拳头疯狂的砸桌子,抱起电脑狠狠的砸在地上,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撕成粉碎。 “为什么要逼我”? “你为什么要逼我”!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 、、、、、、、、、、 、、、、、、、、、、 马娟来到云水涧,看了眼满地躺着的安保人员,对黄九斤抛了个媚眼。“阳关一别,我是日思夜想,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结实的胸肌,都惹得我害相思病了”。 黄九斤抬手看了看手表,“刚好半个小时,你来得不算晚”。 马娟看了眼曹瑞,质问道:“我的男人你也敢动,是不想再云水涧干了吗”! 曹瑞震惊得张大嘴巴,“他、、、我、、、马总,,,这是一场误会”。 之前的三人也是满脸的懵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瑞反应很快,赶紧朝黄九斤鞠了个躬,“姐夫、、、对不起”! 黄九斤看着马娟,眉头微微皱起,但是没有说话。 马娟双手环胸,“愣着干嘛,还不带着你的人赶紧滚,我跟你姐夫好久没见,要进行一场身体上的深入交流,你想留下来看吗”? “不敢”!曹瑞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赶紧对地上的人吼道:“没听见马总的话吗,没死的赶紧给老子起来滚”。 躺在地上的人赶紧哀嚎着起身,相互搀扶着快步往外走去。 曹瑞不敢回头,带着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云水涧。 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黄九斤淡淡道:“叫人”! 马娟微微一笑,媚眼如丝,“怎么?我一个人不够,还想玩儿多p”? 黄九斤大马金刀的坐下,“我只给你二十分钟时间,二十分钟之后,我将大开杀戒”。 马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黄九斤,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 黄九斤拳头一握,身上的气势陡然腾升。“要不现在就动手” ? 马娟下意识向后闪退出去七八米,身上气机环绕。 “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下得了手吗”? 黄九斤撇了眼马娟,眼神轻蔑。“徐娘半老”。 马娟脸上闪过一抹怒意,“你是在找死”! 黄九斤平淡的看着马娟,“阳关一战,你竟然突破到了化气。如果这就是你的底气,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一个刚突破,境界还不稳的伪化气,在云水涧这种封闭的空间里,不到十分钟我就可以杀了你”。 马娟警惕的看着黄九斤,手机已经拽在了手里。 “你有这么好心,真打算让我叫人”? 黄九斤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两分钟”。 马娟一双丹凤眼死死的盯着黄九斤,拿着手机的 手背在身后,五指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 黄九斤撇了马娟一眼,“背着手发信息,你不怕发错人了吗,如果发错了,后果会很严重”。 马娟将手机拿到身前,指头在上面点动,但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黄九斤。 黄九斤淡淡道:“放心通知人,我说话算话,二十分钟之内,我不会对你动手”。 、、、、、、、、、、 、、、、、、、、、、 张丽失魂落魄的走出山海资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丽姐,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出租车司机姓黄,是冷海为了以防万一专门给张丽安排的保镖。 张丽坐在后排,理了理头发,摇了摇头,“小黄,先别回去,载着我到附近逛逛吧”。 小黄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作为冷海的手下,他早已习惯多做事少问问题,之前那一问也不过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而已。 出租车漫无目的在百汇区闲逛。 张丽侧头望着窗外,来到东海八年了,如今的百汇区,除了极个别的特色建筑之外,已经看不到八年前的影子。 汽车驶入了民生西路,这条路除了名字没有变之外,什么都变了。 看着宽敞的马路和高耸入云的建筑,张丽渐渐的想起八年前的民生西路。 污水横流、杂乱无章,各种味道聚集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民生西路虽然破败不堪,但却是她眼中最好的样子。 民生西路222号、午夜烧烤店、玫瑰酒吧、、、、。 整整八年了,他们乘着梦想的列车驶入这条街道,带着无限的憧憬和热情踏入这种大城市。 有酸甜苦辣、有悲欢离合,还有、、、、、生离死别。 她很怀念那时的日子,很怀念那时吃不起肉、交不起房租的日子。 也很怀念那时的人,那个时候的陈坤虽然喜欢吹牛、虽然不够担当,但总体来说也是个有感情的人。还有那个时候的黄梅,虽然有些虚荣,但仍然是她最值得信赖的好姐妹。 还有山民、、、 张丽脑海中浮现出陆山民的样子,想到陆山民脸上那干净的笑容,她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不过,很快她又被眼前的高楼大厦拉回了现实。 曾经的民生西路回不去了,曾经的人也回不去了。 黄梅不在了,陈坤也变了,山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不知道还是不是曾经那个山民。 当年一行四人到东海逐梦,现在唯有她一人还和来时一样。 “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这是当年陆山民爷爷写给陆山民的,她不知道陆山民记住了没有,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忘记。 张丽透过车窗望向天空,喃喃道:“山民,你记住了吗”?
第1581章 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娟虽然依然高度警惕,但渐渐也相信黄九斤之前说过的话。 “还有十分钟,要不我们聊聊”。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马娟,“聊聊你们的组织”? 马娟嫣然一笑,“你要是愿意加入,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 “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可以考虑”。 “当真”? “当真”。 马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但仍然与黄九斤保持十米开外的距离。 黄九斤撇了眼马娟,“你就那么怕我”? 马娟呵呵一笑,“在阳关雪山上我领教过你的拳头,你可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这种男人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怕”。 黄九斤淡淡道:“时间不多,开始你的演讲吧”。 马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应该清楚的知道,在这个看似公平正义的世界上,实际上从来就没有公平。资本早已渗透进每一个人的生活,从一个人出生到死亡,都在资本的笼罩之下。资本的无孔不入形成一张让人无可逃避的大网,从衣食住行到休闲娱乐,都被他们把控得死死的”。 马娟淡淡道:“你知道这样造成的后果吗”?“在这个看似自由的世界,实际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资本想让你看到听到的。那一小撮资本顶端的人,通过制造各种各样的产品麻痹世人。知道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吗,知道无孔不入的游戏吗,知道内卷这个词的来源吗,知道是谁在天天劝世人躺平吗?资本的目的不是挣钱,而是掌控。当他们掌控了一切,他们就会不折手段拉开与穷人的差距,不择手段的让下层人永远固化在底层,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堵死上升的通道,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在上面,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成为他们的奴隶”。 马娟点燃一根烟,继续说道:“资本的本性注定了他们的野心和贪婪,他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下层人过上人的生活,因为下层人翻身了,他们的保镖哪里来、司机从哪里来、保姆又从哪里来,他们又怎么他们又怎么站在台上讲他的人生经验,又怎么去要求员工996、007,又怎么去实现他们的为所欲为”。 马娟深吸了一口烟,“知道我为什么加入组织吗”?马娟苦笑了一下,“当年的我也和很多年轻人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愿望。大学刚毕业工作的第一年,公司老板为了拉拢一个大客户,让我去陪一个秃顶老头儿睡觉。在我言辞拒绝之后,他竟然在酒桌上灌醉了我,把我扔进了客户的房间”。 马娟停顿了下来,陈年伤疤再次揭开,依然疼痛不已。 “我第二天就报了警,但是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老板提前在我办公桌抽屉里塞了十万块钱,对方又请了当时知名的大律师,我败得一塌糊涂”。 马娟看着黄九斤,“这只是我其中一个故事,其余的还想不想听”? 马娟自嘲的笑了笑,“知道云水涧是什么地方吗?就是一群有钱人的游乐场所,在这里,有钱人拿钱买别人的尊严和身体,女孩儿们拿身体和耻辱换取他们那一点点施舍”。 马娟吐出一口烟雾,“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希望有一天每一个人都可不用卖笑卖肉,有尊严的活着。” 马娟淡淡道:“是组织把我从压迫中解救出来,是组织让我看到了梦想实现的希望,也是组织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你和陆山民也一样,都是被压迫的人,你们所做的一切也是在反抗压在头顶的大山,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说完之后,马娟抽着烟,静静的看着黄九斤。 半晌之后,黄九斤问道:“演讲完了”? “感觉怎样”? “不怎么样”。 马娟呵呵一笑,“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认同我们的理念呢”。 黄九斤说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与正义,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公平,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陆家不会那么惨。你们所谓的公平正义,不过是为你们为所欲为找的借口而已,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黄九斤眼中满是不屑,“诚然你说得没错,资本无孔不入的控制着这个世界,剥削着芸芸众生。但是公平正义需要一个过程,国家和政府也一直在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而你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资格去管。你们的这种做法超越了法律,与滥用私刑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这就像有人在街上杀了人,不通过法律手段就私自把他处死,这种私权凌驾于公权之上的行为,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加混乱。而且,你能保证你们组织的所有人都没有私心,永远都能保持公平公正的良心吗”? 马娟淡淡道:“有些事情是国家和政府管不了的,就需要我们的存在”。 黄九斤冷笑一声,“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个隐蔽极深的恐怖、组织,还是一个插上了资本翅膀,比恐怖、组织更恐怖的组织”。 马娟脸上闪过一抹怒意,“黄九斤,你简直是迂腐不堪”。 “何必跟这种执迷不悟的多费唇舌”。 随着外边大门打开声音的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传了进来。 紧接着,大门再次关闭,并传来上锁的声音。 三个男人随后出现在了大厅里。 夏冰走在前头,后面还跟着徐江和苗野。 当徐江看到黄九斤之后,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眼中的战意立刻攀升到了顶点,阳关一战,黄九斤直接打破了他的心境,眼前这个男人成为他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噩梦。 黄九斤目光从徐江和苗野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落在了夏冰身上。 “是你”? 夏冰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三人的出现,马娟终于松了口气,扭动着腰肢站起身来,笑道:“你们认识?看来不用我介绍了”。 夏冰取下墨镜 ,半眯着眼看着黄九斤。“果然不愧是当年‘战龙’的龙头,换了张脸你也一眼能认出我”。 黄九斤目光中带着杀意,“外家金刚,一向光明正大,你身上的阴冷气势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说着黄九斤冷冷的看向马娟,“你们连这种杀人狂魔也要,还大言不惭的自诩公平正义”。 夏冰看向看着自己的马娟,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之前是干什么的”? 夏冰呵呵一笑,“我以前是一个国际杀手,杀人是我的工作”。 说着,夏冰看向黄九斤,“我所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 “你就是一个该杀之人”!黄九斤缓缓的起身,身上的气势以一种无法压抑的腾升瞬间锁定在夏冰身上。“很好,你是我当年唯一一个没有完成的任务,今天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感知到黄九斤的气势压迫,夏冰的神色也陡然突变,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立刻变得狰狞,杀意和冷意立刻在双眼汇聚,整个眼白变成了血红色。 阴冷气势瞬间爆发,整个云瞬间如堕入冰窖。 马娟等人立刻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压抑,那是一种压迫到骨子里的阴冷,哪怕他们三人的境界不低,也同样在心中涌起无限的寒意。三人都非常的吃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夏冰,虽然以前知道他高深莫测,但现在才明白仍然低估了他。难怪老先生说夏冰是最会杀人的外家高手。 夏冰冷冷的盯着黄九斤,“十年前,你我之间的境界差距只有一线之隔,现在我已经踏入金刚,而你还停留在半步金刚,黄九斤,你太让我失望了”。 黄九斤低喝一声,身上衣服寸寸龟裂,一身充满野性的肌肉如岩石般隆起。 “当年我能越级打得你满世界跑,今天,我同样能越级杀了你”。 感知到马娟、徐江和苗野准备动手,夏冰低喝一声,“你们谁也不许插手,他是我的”。 、、、、、、、、、、 、、、、、、、、、、 走出机场,陆山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东海的空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东海,除了马嘴村之外,这里留下来太多不可磨灭的记忆。 这里有着太多他恋恋不忘的人,但是这一次却不能见他们。 这次回到东海,除了冷海之外,陆山民没有通知任何人。 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两人身旁。 冷海下了车,激动的喊道:“山民哥”。然后又对着海东青喊道:“青姐好”。 海东青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你好”! 冷海楞了一下,在他的预想中,海东青应该是不理他才是正常,一句‘你好’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陆山民笑了笑,“现在的青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青姐了,习惯了就好”。 冷海再次看向陆山民,心中升起无限的敬仰,他此刻对陆山民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第1582章 微微发抖
中午的阳光正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足以驱散早春的寒意。 云水涧大门紧闭,路过的人时不时会停下来看一眼,这是个无数女人诟病的地方,也是无数男人梦想的地方。 在天京有一个说法,作为男人,如果一辈子没进入过云水涧,那这辈子也就白活了。这不仅仅是因为里面的女人是男人梦想,还因为能进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是一个男人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透过紧闭的大门,能隐隐听见里面传出砰砰的声音,但所有人都以为里面是在整修装修,没有人能猜到里面正进行着一场骇人听闻的战斗。 富丽堂皇的云水涧大厅,此时已经彻底沦为了战场。 到处是残缺不全座椅,大理石地板寸寸龟裂,没有一块完整。 墙壁上拳印弥补,好几处已经露出了里面的砖头。 始作俑者的两人如山海经里面冒出来的巨兽一般,正进行着一场惊世罕见的搏杀。 处于战场边缘的三人都是惊骇得无以复加,特别是徐江和苗野,两人都是外家顶尖高手,两人都对外家武道有着无比深刻的认知。 但此刻,战斗中的两人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与传统外家比拼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不同,场中两人竟然都是在以拳法和技巧搏杀。 无与伦比的力量加上惊世骇俗的拳法,深深的刺入两人的灵魂。 杀手杀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夏冰的拳法刁钻阴毒。 黄九斤军旅搏杀,杀人是他的职责,他的拳法招招都是杀招。 两人的拳头都是攻击对方太阳穴、眼睛、腰部、胯部,每一拳力量之大,大厅里的粉碎的物件就是最好的例证。 马娟更是心惊,她现在才明白,在阳关的时候,黄九斤保留了实力,也明白了过来,刚才黄九斤说十分钟之类杀死她并没有夸大。 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哪怕她现在已经踏入了化气,也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自己打中他几拳对他形成不了致命的伤害,而他那些杀招只要击中自己一下,很可能就会当场毙命。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都是越打越兴奋。 汗水流淌在两人裸露的身躯上,暴力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夏冰眼睛越来越红,带着撕裂空气的一拳砸向黄九斤眉心。 黄九斤抬手勾拳打在夏冰手腕,夏冰的手腕在一拳之力下上扬到半空。 此时,两人几乎在同时变招,夏冰拳头打开两指,下插黄九斤眼睛。 黄九斤勾拳变直拳直击夏冰喉咙。 面对插向双眼的手指,黄九斤眼睛丝毫未眨,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般,拳头一如既往击向夏冰喉咙。 就在两指即将插入眼睛的瞬间,夏冰收回了手指,另一只手摆拳格挡住了黄九斤打向喉咙的拳头。 两人虽然几乎是同时变招,夏冰虽然看似占了先手,但黄九斤身高臂长,手臂比夏冰长了好几公分,如果夏冰不撤回,黄九斤的拳头一定会先打在他的喉咙。 先机反转,黄九 斤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先手,趁着夏冰回防格挡,顺势弓马上前,提膝撞向夏冰裆部。 站在远处的马娟倒吸一口凉气,她似乎已经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夏冰没有蛋碎,侧腿格挡,顶住了黄九斤的膝撞,但同时也失去了平衡,蹭蹭后退出去三四步。 黄九斤低喝一声,抓住机会腾升而起,手臂在空中拉出张弓弧度,巨大是身形如一座大山般砸向夏冰。 ‘轰’的一声巨响,夏冰在关键时刻偏头躲开,黄九斤的拳头打入墙壁,砖石横飞。 夏冰后发制人,在躲开的同时就已经蓄力出拳,一记勾拳打在黄九斤下巴之上。 巨大的身形蹭蹭后退,撞飞了一地的桌子椅子。 “该我了”!随着冰冷的声音响起,夏冰一步踏出,弓膝抬腿,一脚侧踢黄九斤脖子。 黄九斤冷哼一声,硬扛了这一记鞭腿,顺势抱住夏冰的腿。 随着一声怒喝,夏冰的身体犹如一记重炮,被黄九斤砸了出去。 金刚体魄再加上黄九斤的全力一砸,直接将墙壁砸出一个深深的凹痕。 夏冰起身,如无事一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冷笑道:“你是要跟我耗体魄吗,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黄九斤抬手揉了揉下巴,怒目而视,金刚一拳,刚才那一拳差点打碎他下巴的骨头。 “你将是我杀死的第一个金刚”! 夏冰咯咯冷笑,身上阴冷的气势越发蓬勃。“能以半步金刚跟我抗衡这么久,你有资格在我面前吹牛,不过吹牛始终是吹牛。作为最具天赋的外家高手,你有的我都有,而我有的,你还差点”。 站在战场外围的苗野看向马娟,淡淡道:“娟姐,你这云水涧今天怕是保不住了”。 马娟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战场中的两个男人身上,“不过是歇业几天,花点装修钱而已,我还不差这几个钱”。 说着,马娟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对一个满脸病容的老人施针,他没有着急去接电话,而是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针砸入病人的灵台穴位,才缓缓说道:“不好意思郑先生,我接个电话”。 姓郑的老人有些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孙老,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要不会您老替我续命,我的坟头都长满草了”。 说着,姓郑的老人朝一旁的警卫员招了招手,“送孙老去休息室”。 老人来到休息室,警卫员送上茶水之后退了出去,“孙老,您有什么事随时吩咐,我就在外面”。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小马,辛苦你”。 “孙老客气了,为您服务就是为首长服务”。 随着休息室的门关上,老人接通了电话。“我不是说过了吗,除非天大的事,否则你们自己做主就行了”。 电话那头传来马娟的声音,“老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向您汇报”。 老人嗯了一声,静静的听完马娟的话,眉头微皱。 手机里安静了片刻,再次传来马娟的声音,“老先生 ,杀还是不杀”? 老人淡淡道:“你既然打这个电话来,就说明你不想杀他,是吗”? “是”。电话那头的马娟回答得很干脆,“他是个人才,您不是一直爱惜人才吗”? 老人缓缓问道:“你也是因为爱惜人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老先生爱惜人才,我自然爱惜人才”。 老人笑了笑,淡淡道:“真是这样吗”?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片刻,“是的”。 老人缓缓道:“听说上次阳关一战,你经常在人面前提起黄九斤这个名字”? “老先生,我只是觉得他确实是一个人才”。 老人缓缓道:“相比于陆山民,他确实更像陆晨龙。但有一点他和陆晨龙不一样,那就是他从过军,而且曾经还是战龙的龙头。他这种人对国家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情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您不是讲求同存异,有教无类吗,您连夏冰都能收留、、、”。 “收留夏冰,那是因为夏冰能为我们所用。如果不能为我所用,越是优秀的人才,越是最大的威胁。黄九斤就是这样的人。既然他主动送上门,就不必客气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从私人情感上讲,我也很欣赏他,比欣赏夏冰更加的欣赏。但是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他这样的男人确实没几个女人能够抵挡,不要忘了陈素的下场,我不希望你步她的后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老人缓缓道:“明白就好,做干净点,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挂完电话,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始终是女人啊”。 、、、、、、、、、、 、、、、、、、、、、 汽车绕着百汇区行驶了一大圈,小黄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开始往回走。 张丽发现小黄加快了速度,问道:“小黄,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黄咧嘴笑道:“丽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我保证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张丽苦笑了一下,放眼整个东海,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带给她天大的惊喜。 汽车驶入民生西路,来到了曾经的那条街道,同样的位置,但是完全不一样。 道路宽敞笔直,两侧高楼林立,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模样。 汽车停在一家咖啡厅门口。 下了车,张丽被这家咖啡厅的名字深深吸引了。 ‘午夜咖啡’,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小黄领着张丽走进了咖啡厅,穿过大厅来到里面的包房门口。 “丽姐,您进去吧,我在外边车上候着”。 张丽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看着包房的门号怔怔出神。 ‘222号,好熟悉的数字’。 伸手放在门把手上,但是她没有立刻推门而入。 此刻,她的心里波澜起伏,眼眶也微微发红,手臂也微微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