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3 让开一条路
全身的肌肉细胞都在愤怒的咆哮,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都在燃烧。
燃烧的内气涌入咆哮的肌肉细胞之中,两股疯狂的力量交织叠加。
拳头打破空气迸发出呲呲的爆破声。
王富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势将他笼罩,避无可避。漫天狂暴的气机将他围绕,难以呼吸。
紧接着就是如火车撞击般的力量打在胸口。
饶是他半步金刚的体魄,也被这巨大的一拳打得腾空飞起。
人在空中,胸口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落地半跪,王富一口鲜血喷出,手捂着塌陷的胸口,抬头看着那个杀气滔天的男人,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敬畏。
外家武道,不惧天道,唯信自己,逆天而行开发自身潜能,生死无谓。
但这一拳,不仅仅是打断了他的胸骨,更是打破了他的道心,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力。
一拳打退王富,陆山民两步来到海东青身边,看着不知生死的海东青,悲愤交加。
海东青了无生机的躺在雪地上,腹部以下全是血,墨镜未遮住的些许脸颊惨白得比雪地上的白雪更加的白。
寒风时而吹起她的衣摆,无力的飘动。
一股深深的恐惧在全身蔓延开来,这种恐惧在与吕不归战斗之时不曾有过,在之前峡谷中遭遇伏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在面对狙击手的也不曾有过,但此刻,却是恐惧到令他无法呼吸。
咫尺距离,天涯之远。
“你不能死”!“我再也承受不起了”!
刘希夷站在不远处,他不敢趁机上前偷袭。陆山民刚才那一拳,不仅打破了王富的道心,也深深的震撼了他。相比于其他人,他是亲眼见证陆山民一步步走过来的,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陆山民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个曾经不太放在眼里的人已经恐怖到即便是背对着他,他也不敢出手的地步。
他甚至觉得,如果陆山民要杀他,他连逃跑都未必能跑得掉。
茫茫的雪山之中,再次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刘希夷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吴峥,你还打算继续观望到什么时候”?
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光头,看了眼正半蹲在地上查看海东青伤势的陆山民,对刘希夷咧嘴一笑。
“难不成你想与我过过招”?
刘希夷眉头微皱,“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心狠手辣又聪明的人,难道没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吴峥的独眼眯起,笑而不语。
探查到海东青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机,陆山民赶紧握住海东青的双掌,将自身体内气机缓缓导入护住她的心脉。
海东青体内的气机本能的抗拒,但此时她体内的气机太过微弱,稍微挣扎之后就沉寂了下来。
吴峥看向陆山民,淡淡道:“山民兄弟,大敌当前,你竟然还敢分心给海东青疗伤,太大大意了吧”。
陆山民没有回头,冷冷道:“吴峥,你现在离开,我记下这个人情”。
吴峥笑着看向刘希夷,“你看,他给了我一个人人情,你能给我什么”?
刘希夷眉头紧皱,“人情能值多少钱,我能给你的自然是真金白银”。
“不、不”,吴峥笑着摇了摇头,“别人的人情或许不值钱,但他不一样,谁不知道陆晨龙父子一言九鼎,那是一诺千金啊”。
刘希夷看了眼挣扎了两下也没能起身的王富,淡淡道:“今日之后,我们安排的布局将正式启动,田家和吕家已经无力回天。另外,纳兰子建已死,纳兰家也成了我们的傀儡。多的我作不了住,但我可以保证,至少纳兰家的一半归你”。
吴峥抬手摸了摸大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山民兄弟,他们给的条件很诱人啊,我有点动心了,怎么办”?
陆山民小心的将气机倒入海东青筋脉,沿着筋脉一路滋养,护住海东青心脉跳动。
听到纳兰子建已死,心头不禁一震。“既然你要给自己留后路,就要想清楚是否该把事情做绝,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胜负谁都不知道。你若是今天选择背叛,将永远回不了头。而且你最好弄明白他们是一群什么人,他们的存在天生就是与你们这些世家豪族为敌,田家吕家倒台之后,说不定吴家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吴峥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看向刘希夷,“他好像说得也挺有道理,你们这些口口声声锄强扶弱的卫道士,事后把我也锄了,我该找谁哭去,毕竟,你们的信誉可没有陆家父子那么好”!
刘希夷呵呵一笑,“信誉是什么你们这些世家子弟难道不清楚吗,那只不过是强者给弱者洗脑的工具,给弱者个循规蹈矩反抗压迫的理由。强者的世界里,规矩不过是件皇帝的新衣,看破不说破而已。你觉得‘信誉’这两个字有意义吗”?
刘希夷淡淡的看着吴峥,“田吕两家也好,陆山民也好,戮影也好,很快都会灰飞烟灭,他们的‘信誉’又有什么用,真正管用的是你能站对队伍。实不相瞒,吃掉田吕两家已经是我们的极限,再多我们也消化不了,等消化完吕家和田家,至少也是五到十年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刘希夷侃侃而谈,“现在选择我们,至少你可以得到半个纳兰家和五到十年的时间,这可比空口的‘信誉’两个字要实在得多”。
吴峥叹了口气,使劲儿的揉了揉大光头,“哎呀,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真是令人难以抉择啊”。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抱起海东青,心脉暂时是护住了,但并不等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失血过多,若不能及时输血,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吴峥,与吕不归一战,他已不是当初的陆山民。但吴峥能够杀死金刚境的吴德,也不是之前追杀他千里的吴峥。尽管吴峥隐藏了气势,但那隐而不发的震慑力量依然能感觉得出来。
吴峥看似随意往那里一站,实际上整个战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管陆山民往拿个方向走,他若要出手,都能以极短的时间拦下在场的人。
是战!是逃!陆山民内心无比的着急,但同时也无比的冷静。关系到海东青的生死,他现在不敢带任何情绪轻易做出选择。
吴峥也没有做出选择
,他的目光投向峡谷对面的雪山,那里很远,层层叠叠的雪山挡住了一切,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气机的波动也很难感知到。
陆山民知道吴峥在等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大黑头之外,最了解吴峥的可能就是他陆山民。
吴峥内心之中有着一个非常矛盾的矛盾体,他既敬大黑头,又怕大黑头,既爱大黑头,又恨大黑头,既想他死,又不想他死,既崇拜他,又不服他。这种纠结的矛盾在他的内心里反复冲击,反复纠结,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正因为陆山民知道吴峥内心的矛盾,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冒然的行动激起连吴峥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举动。
刘希夷的目光也顺着吴峥的目光看向对面,他大概知道吴峥和黄九斤的关系。
“你不用担心无法向他交代,因为他今天也会交代在这里。之前他中了狙击手一枪,又与一位半步金刚死战了一场。现在面对三个半步极境的高手围攻,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吴峥嘴角翘起轻蔑一笑,“没有谁比我对他更有评价权,曾经有无数人都说他必死无疑,但他都活了下来。曾经有无数人信心满满的以为能杀死他,结果他们都死在了他的手上。曾经有一次,他执行任务之后失踪了一个月,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只有我坚信他还活着。没有面对过他的人,永远不知道他那铁塔般的身躯里到底蕴藏了多么恐怖的力量”。
吴峥眼里有战意,有敬仰,也有不服与不甘。“哪怕是我,在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依然活到了现在”。
吴峥望着远方,喃喃道:“山民兄弟,你觉我说得对吗”?
陆山民握着海东青的手,入手冰凉,他的心也同样的冰凉。“这个世界上,能够杀得了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陆山民心急如焚,他不能再等,多等一秒,海东青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会少一分。
“吴峥,让开一条路,我陆山民欠你一条命”!
吴峥收回目光,落在了陆山民身上,又顺着陆山民的脸落在了他怀里毫无生机的海东青身上,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山民兄弟,你看着阳关山脉延绵不断,白雪覆盖一望千里,天高地阔、壮美无比,风光无限好啊,不如再呆一会儿”。
刘希夷也笑了笑,“我觉得很有道理,站在这里连胸怀都开阔了不少,这么好的风景天京可没有,难得来一趟,当然是要多欣赏欣赏”。
陆山民没有看刘希夷,朝着吴峥踏出一步,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这重重的一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他们都知道陆山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面对四大家族也敢硬着头皮上的人,一个面对影子也毫不屈服的人,一个看似随和谦逊实则固执得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人。
这一跪,就连吴峥这种心境强大到没有边际的人也楞了半晌。一个已踏入武道巅峰,历经无数生死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中有一种成就感,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耻辱感!外家武道逆天而行,不屈服天,不屈服地,不屈服生死,则能屈服下跪!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下跪”!
第1494章 谁给你们的权力
陆山民突如其来的举动超出了所有人意料,不论是刘希夷还是吴峥,三观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趁着吴峥愣神的瞬间,陆山民抱着海东青拔地而起,冲出了包围圈。
腿上的肌肉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气机凝聚在脚下,七星步迈出,飞一般朝着山下而去。
“吴峥,快追”!刘希夷大焦急的大喝一声。
吴峥转身望去,踏出一步,最终没有追上去,陆山民已经奔向了远方,只留下一个远远的背影。
“你为什么不去追”?
“你”!刘希夷气得一跺脚,积雪随着气机四下飞散。他要是能追上,要是能拦得住,又岂会愤怒的干着急。
“你错过了纳投名状的最佳机会”!
吴峥缓缓转过身,看向刘希夷,“你在教训我”?
刘希夷本想破口大骂,但吴峥身上散发出的压抑气势,硬生生将骂人的话吞了回去。
“你没有履行之前的承诺”!
吴峥淡淡一笑,“陆山民之前有句话说得很对,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既然结果还不明朗,我为什么要把赌注全部压在你们一边”。
刘希夷冷哼一声,“那你是铁了心站在他们一边”?!
吴峥看了眼不远处的王富,呵呵一笑,“我要是站在他们一边,你觉得你还能站着跟我大声说话吗”。
话音一落,刘希夷感觉到一股大山的般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在他的头顶,受到这股压力的压迫,他的双脚往下沉,脚腕深陷入积雪之中。
刘希夷神色大变,调动起气机蹭蹭往后退,但不论怎么腿,那股气势像长了眼睛一样死死的锁住他。“你,踏入了金刚”?
不远处,已经捂着胸口站立起来的王富惊骇无比。
吴峥轻轻一笑,刘希夷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身体为之一轻,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真入了金刚”!
吴峥嘴角翘起一抹轻蔑的微笑,“所以,你没有资格居高临下的对我说话。更没有资格让我做任何事情”。
刘希夷面色苍白,虽然愤怒难当,但也只能在内心里大骂吴峥背信弃义。
“你让我怎么跟老先生交代”?
“要谈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来,让他老人家亲自来找我”。吴峥看了眼峡谷远方的大雪山,转身朝关口方向走去。“我想,我有这个资格”。
临近峡谷底部的半山腰上,身形佝偻消瘦的老人负手而立,站在他对面百来米处的是一个五官畸形得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人。
两人相对而立,都没有急于出手。
老人没出手,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杀死对方,因为化气面对金刚,一对一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多大的胜算,他需要等待援军的到来。
高大男人没有出手,是因为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冒然出手会暴露出他的身份。要动手,就必须要做到将这个老人彻底的埋葬在这雪山之中。
老人半眯着眼睛,虽然百米开外,以他化气境界的目力,已然能
将高大男人的面容看清楚,但单看这张脸,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能入金刚的人,在武道界都不会是默默无名之人,敢问阁下我们是否曾相识”?
“当年我突破搬山境后期巅峰的时候,你以踏入半步化气多年,之后更是入了化气极境,我这种小人物,你即便见过,也未必记得”。男人声音沙哑低沉,说话的声音犹如竹子的破裂声。
老人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回忆,他这辈子见过太多武道高手,也杀过太多武道高手,搬山境后期巅峰,算是天才,但这样的天才又何其之多。
想了半天之后摇了摇头,闭目冥想了半晌,睁开眼睛,淡淡道:“你当年应该有过一场差点断送了性命的恶战,导致你身体有暗伤,虽然踏入了金刚,也不见得能完全发挥出金刚境的实力”。
“你可以靠近我试试”。
老人沉默了半晌,呵呵一笑,“都说外家高手只要没有断气,都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身体潜能没激发出来。内家近身靠近外家,我还没老糊涂”。
男人也笑了笑,“来了不动手,那你来干什么”?
老人淡淡道:“我自然是在等帮手,你呢,为什么还不动手”?
男人淡淡道:“你们这些内家高手一点没有高手风范,仗着脚底抹油的功夫了得,打不过就跑,特没意思。我自然也是在等帮手,只有人能稍稍阻挡你几分钟,你就跑不了了”。
老人呵呵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就你那点家当?还有帮手”?
“很好笑吗,我并不觉得好笑,不管是黄九斤还是陆山民或者是海东青,只要有一人牵制住你,我保证你跑不了”。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你的自信真是令人费解得很啊”。
老人捋了捋胡须,“既然大家都在等人,暂时闲来无事,不如聊聊”?
“可以”!
老人点了点头,问道:“你为谁服务”?
“为自己”。高大男人的话语简洁干脆。
老人颇为自得的说道:“我们为天下所有受压迫的人服务”。
老人说着顿了顿,“当然,为了大多数难免会牺牲掉少数不该牺牲的人,但这是必要的牺牲,也是很有价值的牺牲”。
高大男人冷冷一笑,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古怪笑声。
“看来你们代表着正义,那么我就代表着邪恶啰”?
老人笑了笑,“那倒也未必,我们有着最宽广的包容,也愿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如果你肯回头是岸,你也可以代表正义”。
“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撒这样的谎,脸不红吗”!
老人神色淡然自若,“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与我们作对”?
“你们不是认为所有人都是为了利益吗,有什么好问的”。
老人笑了笑,“以你的境界,能够将所有情绪控制得很好,但是我仍然能感知到你眼中和心中的仇恨,你不是为了钱,应该是恩怨”。
“那你猜猜看是哪家的恩怨”?
老人摇
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男人冷冷一笑,“那倒也是,单是数得出来的,就不下十几二十家毁在你们手里,更别说还有很多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的肮脏事。几十年下来,被你们弄得家破人亡的何止几十家上百家,确实很难猜”。
老人叹息了一声,“斩草不除根出风吹又生,总是有那么些漏网之鱼”。
“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几十年下来,被你们逼得倾家荡产跳楼的、跳海的人数不胜数,你们心里就能心安理得吗?你们像强盗一样冲劲别人家里,抢光别人家的一切,心里就没有一点罪恶感吗”?
老人笑了笑,“我们确实逼死甚至杀死过不少人,但是他们若是不贪得无厌又岂会一步步落入圈套。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凡是那些被我们清洗的,他们的财富都是来源于对底层人民的压迫和剥削。阴阳合同、强买强卖、垄断抬价、巧取豪夺,那些财富不属于他们”!
“难道又属于你们”?
老人淡淡道:“你错了,我们并不是拥有,而是反馈给社会。通过对民间企业的投资,对那些真正干干净净想干事的企业家投资,还有慈善项目,这些财富再次流回民间,回到了那些受剥削的人手上”。
高大男人冷笑一声,“你们投资了无数新生企业,同时也控制了他们,你们利用庞大的人脉网络和商业网络,让你们的资产无限的增殖,让你们的实力越来越强大,网络越来越强,以至于可以轻易定别人的生死,达到了连田家和吕家这样的顶级豪门都无法抵挡的地步”。
老人笑了笑,“任何时代,只要有不公,我们的存在就有意义。古时候有行侠仗义,现在也同样有,只不过形式变了而已”。
“混账”!高大男人冷喝一声,“谁给你们的权力”!
老人淡淡一笑,“权力从来都不是别人给,是实力决定的”。
刚说完话,老人的笑容就一下子变得凝重,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气机正从山上奔涌而来。而这股气机之强大,显然不是刘希夷他们所能比拟。
高大男人也感知到了那股气息和气势,身上的气势也渐渐腾升起来。
几分钟后,迸发出这股强悍气息的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一人怀中抱着一人一路狂奔而下。
高大男人的拳头陡然握紧,大喝一声,“陆山民,拦住这个老家伙”!
老人身上的气机开始高速运转,陆山民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和气势已经很接近极境,虽然境界还很不稳定,应该是最近才有所突破,但若是联合那个高大男人,他真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突破封锁逃离。
不过他的担忧很快就消失,因为陆山民不但没有靠近他,反而刻意的改变方向避开了他,而且脚下加快了速度,一闪而过冲着山下而去。
高大男人眉头紧皱,再次大喊一声,“陆山民”!
不过陆山民依然充耳不闻,抱着海东青直接跳下了山坡,几个起落消失了身形。
第1495章 护送你回京
空气中传来一阵混乱的躁动,纳兰子建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在雪松的后面。
纳兰子冉眉头微微皱了皱,“又有人来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你体会过全心全意惦记一个人吗”?
纳兰子冉思索了片刻,淡淡道:“我之前一直惦记着你,连做梦都经常梦见你,算不算”?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关心、爱护”。
纳兰子冉又问道:“怎么个关心爱护法”?
“就是生怕对方死去”。
“怕到什么程度”?
“怕到宁愿自己替他去死,怕到若是他死了,自己会发疯发狂,怕到他若是死去,整个世界都是黑暗,不再有阳光”。
纳兰子冉再次沉思了片刻,“没有”。说着又反问道:“你有过吗”?
纳兰子建叹息了一声,“我也没有”。
“那你怎么会知道那种感觉”?
“我看到的”。
纳兰子冉看着纳兰子建,“看到”?“看到谁”?
纳兰子建悠悠道:“你马上也会看到”。
纳兰子冉望向阳关方向,几分钟过去,隐隐约约看到公路上有一个黑影顶着风雪在奔跑。
他的目光立刻被那人吸引,完完全全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他看得更加的清晰。
那人没有穿大衣,他的大衣裹着一个人,那人正躺在他的怀里。
雪坡离公路有一段距离,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从他奔跑的速度和他脚下掀起的雪花,能够看得出那人拼尽了全力在奔跑。
这里离阳关关口十几公里,若是那人一直都保持着这个速度话,体力估计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但他知道,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那人很快到了靠近雪坡树林的公路,这个时候纳兰子冉才知道低估了那人的速度。
那人从雪坡下面的公路一闪而过,一路继续向前狂奔,直到越跑越远,看上去才慢了些。
纳兰子冉不自觉的转过头,目光随着那人的方向移动,最后定格在那人背影消失的方向。
背影消失之后十几分钟,纳兰子冉才回过神来。
他终于明白纳兰子建所说的看到,他也看到了,看到了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亡命的奔跑。
“你体会到了什么”?纳兰子建再次从树背后走了出来。
“体会到了什么”?纳兰子冉默默的重复了一遍,等了几分钟之后,纳兰子冉转身看着纳兰子建,吐出了两个字。
“孤独”!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体会到的是这两个字,就是没来由心中升起一股悲凉的孤独感。
纳兰子建悠悠道:“人活一世,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能心甘情愿为之疯狂,为之去死的人,的确孤独”。
“还有呢”?纳兰子建又问道。
“羡慕”。纳兰子冉脱口而出。
纳兰子建笑了笑,“很有意思吧,世人往往以得到、索取而获得认同感、满足感,实际上,倾其所有的对一个值得自己付出的人付出全部,那种感付出的感觉也挺好”。
纳兰子冉惊讶的看着纳兰子建,刚才的感觉是油然而生,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体会,听纳兰子建一说,突然有一种顿悟般的感觉。他这一生,一直都是在追求,追求纳兰家的权力,追求父亲的认可,追求别人的认同,因为他一直觉得只有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只有高高在上,自己才能获得满足感,才能快乐,这辈子才值得,从来没想过一心一意为别人付出也能获得另外一种满足
感。
“不用感到震惊”。纳兰子建淡淡道:“在我们看来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道理,在有些人那里就像看到路边的一坨屎一样稀松平常”。
纳兰子冉觉得纳兰子建用‘屎’来形容这个他从来没有悟到过的道理太不正经严肃了,但看到纳兰子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禁又想到,这么高深的道理,或许真的是那么的简单而明显。
“你对人性、人生的见解确实匪夷所思”。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我跟你一样,只是看到。看到与真实感受到又完全是两码事,如果不亲生经历,我同样也永远无法体会到他此刻的内心的感受,我想那应该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感受”。
纳兰子冉再次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那人是陆山民吧”。
纳兰子建也看向那个方向,“阳关镇只有一个乡镇卫生所,从阳关镇到阳普县有上百公里的路程。关外的罗远县大概有六十公里的路程,调动全身内气,迸发出全身肌肉的力量,一口气狂奔六十公里,表妹夫,你总是能刺激到我这颗冰冷的心,总是能让我这颗铁石心肠的心脏变得柔软”。
纳兰子冉看向纳兰子建,确实从纳兰子建脸上看到了柔和。今天他有太多的震撼,但现在依然感到震撼,他从没想到过会有那么一个人让纳兰子建变得心软,而且那人并没有刻意迎合他,只是做他自己的事情而已。
纳兰子建笑了笑,“看到没有,有时候征服一个人真的不需要权力、金钱,也不需要霸道与威慑”。
纳兰子冉自言自语道:“他看上去明明是那么的普通,有时候觉得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是个干大事的人,但是偏偏····”
纳兰子建淡淡道:“偏偏这样的人最恐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一而再再而三让狠不下心杀了他,哪怕明明知道他以后或许会成为我最大的敌人”。
纳兰子冉看着纳兰子建,有些疑惑的问道:“真的是这个原因”。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当然,还因为他是我的表妹夫”。
纳兰子冉很快从情绪中走了出来,皱着眉头问道:“他的存在会不会对纳兰家造成威胁”?
纳兰子建很满意纳兰子冉的表现,刚才对他说那么多,不是想把他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而是让他知道共情,知道人性,只有深刻了解了这些,才能真正的在纷繁复杂的人性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不是想让他变成一个和陆山民一样的人,而是让他在遇到这样的人的时候,能够清晰的了解对手。
“放心吧,他能威胁到我,但不会威胁到纳兰家家族”。
纳兰子冉眉头散开,淡淡道:“说实话,他这样的人,确实难以让人生起杀心。他不会与纳兰家为敌倒好,若是威胁到纳兰家的生死存亡的话,我是不会心软的”。
纳兰子建脸上笑容灿烂,“很不错,我之前就说过,只要点燃你胸中的柴火,就能燃烧起熊熊烈火”。
纳兰子冉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今天一天下来确实让我茅塞顿开,也充分的让我再明白了一个道理”。
纳兰子建笑了笑,“什么道理”?
纳兰子冉也笑了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没有读那十年书,又怎么能听得懂这一席话”。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你说话是越来越好听了,我发现我有些喜欢上你了”。
纳兰子冉心情大好,二十多年来,一直堵在心口的大石让他每一天都感到无比的压抑,现在这块大石头搬开了,呼吸格外顺畅。
“你这一席煞费苦心的话没有白费,之前我还真没信心与他们周旋,现在我相信我能够
与他们过过招了”。
纳兰子建看向阳关方向,惋惜的叹了口气,“本想着看有没有机会再捡个漏,可惜啊,那两人最终还是没打起来”。
说着转身往塞外方向走去。
纳兰子冉皱起眉头,“六十公里的路程,全力压榨身体潜能,到了也废了。你想去保护他”?
纳兰子建停顿了一下,淡淡道:“阳关峡谷都没打起来,县城里更加不可能打起来,不会有人赶去那边杀他的,你想多了”。
纳兰子冉眉头松开,放心了下来。“不是我多心,正如你刚才自己所说的,你对他下不了手”。
纳兰子建挥了挥手,消失在了雪坡中的树林中。
纳兰子冉转头望向阳关方向,有几个黑影朝着这边而来。
纳兰子冉提起汽油桶走到纳兰子缨的尸体旁边,神色波澜不惊。
缓缓的泼上汽油,不慌不忙的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条,扔在了纳兰子缨尸体上面。
尸体轰的一下燃气熊熊烈火,油脂在燃烧下嗤嗤作响,骨头在烈火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阳关而来的几个人影终于来到了雪坡之上。
刘希夷看了看纳兰子冉,再看了看燃烧着的尸体,脸上露出一抹愠怒。
“你在干什么”?
纳兰子冉扔下木条,拍了拍手,转身淡然的看着刘希夷,“怎么,你还想着拿着纳兰子建的尸体回去威胁我”?
刘希夷眉头微皱,“你至少也要等我们亲自验一下尸体”。
纳兰子冉指了指火堆,“看见那枚戒指了吗”?
刘希夷上前一步,看到火堆中有一枚翠绿的扳指,那是纳兰子建一直带在手上的东西。
刘希夷看了一下周围几处被烧成灰烬的尸体,面色不悦。“楚天凌的尸体呢”?
“都烧了”,“死了这么多人,虽然这里是没有人烟的地方,还是处理干净得好,免得留下蛛丝马迹,以后对大家都不好”。
马娟和韩词也靠近了火堆,他们之前与黄九斤一战还未分出胜负之时,一个高大男人就杀入了阵营,带着黄九斤逃进深山奔着塞外而去。之后就遇到了赶来的刘希夷。糜老与王富和徐江等在关口,让他们前来接应纳兰子冉。
马娟扭了妞腰肢,一双妩媚的眼睛一直不停的在纳兰子冉身上扫视。她纵横夜场几十年,没有一个男人能在她的面前撒谎。
“二公子做事倒谨慎得很”。
纳兰子冉微微一笑,“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之前的我正因为太过单纯,才让纳兰子建阴谋得逞夺了我的位置。现在当然得小心仔细”。
马娟上前两步靠近纳兰子冉,高耸的山峰几乎顶在纳兰子冉胸口。
“二公子,之前与我们合作的一直是纳兰子缨,听说你心胸狭窄又孤傲,是个很难打交道的人,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是真心合作”。
“呵呵”!纳兰子冉冷冷一笑“真心与你们合作”?“你想多了吧,我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我攒足了实力的时候,我会亲手将你们驱逐出纳兰家”。
马娟嫣然一笑,随后看向刘希夷,“这倒确实是二公子的性格,脾气又臭又硬”。
刘希夷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你就不怕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纳兰子冉不屈的昂起头,“你们杀了我确实也可以顺利拿下纳兰家,但是哪里有扶持我这个傀儡来得划算,这笔账你们应该算得清楚吧”。
刘希夷脸上浮现出笑容,身体微微一侧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纳兰家主,我们护送你回京”。
第1496章 秃顶的中年老男人
寒风呼啸,地面湿滑。鹅毛般的大雪越下越大。公路上见不到一辆经过的汽车。
尽管陆山民疯狂的燃烧体内的内气,最大限度的压榨肌肉力量。
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够快,体内的内气一次又一次的燃烧殆尽,一次又一次的从天地之间吸纳入体。全身的肌肉细胞力量一次又一次的耗干,一次又一次的激发。
他不知道自己的潜能还能激发多少,只知道慢一秒海东青活下去的机会就少分。
哪怕是一秒的时间差异,也许就是与海东青之间的阴阳相隔。
感知到怀着的海东青越来越冰冷,他的内心也越来越冰冷。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鲜血沿着牙齿缝往外溢,流出嘴外的鲜血瞬间被寒气冻住,变成一条鲜红的冰溜子挂在嘴角。
血红的冰溜子越来越长,他的内心也越来越绝望。
近七十公里的距离,他跑的不是马拉松,而是在极端天气下进行着全程的全力冲刺。
长时间的内气叠加肌肉细胞,饶是他如今的身体也已经开始承受不住。
他的双眼开始充血变得通红。
全身的毛细血管开始破裂,如红色的蛛网般密密麻麻覆盖全身。
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是,他不能停下脚步。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离去的人,黄金刚、唐飞、黄梅、白斗狼、肖兵、方远山、祈汉、白强····还有叶梓萱。
这一路走来,有太多人离去了。
他不允许再有一个人死去。
相比于身体的承受不住,如果海东青死去,他将更加承受不住。
近七十公里的距离,一个小时,却是他有生之年渡过最漫长的时间。
前方,透过风雪,已经能看见玉林县。
陆山民再一次激发出全身的力量,他早已感知不到全身的疼痛,也已经忘却了是否自己会力竭而死。
他只记得自己冲进了玉林县城,只记得绝望的倒下,然后跌入了无尽的寂静和黑暗深渊之中。
··········
··········
老人有些不甘的带着受伤王富和徐江回到了阳关镇。这一战杀死了纳兰子建,但没能除掉陆山民,也没能弄清楚‘苍鹰’的身份,算不上一场完美的胜利。
徐江满脸红肿眉骨破裂,但身上的气势却是凶悍无比。之前与黄九斤一战,虽然险些丧命,但也更加激发出身体的潜能,在武道上更近了一步。此刻虽然受伤不轻,但身上的战意依然旺盛。
与之相反,被打断一根肋骨和一根胸骨的徐江神色黯然,双目痴呆,他还没完全从陆山民那一拳的阴影中走出来。
老人站在风雪中,望向阳关山脉,喃喃道:“到了你们这样的境界,世间难逢敌手,也难以更进一步,今天这一战虽然败了,却虽败犹胜,等山上的人清理完痕迹回天京好好参悟一番,相信你们都能获得很大程度的提升”。
徐江身上杀气凛然,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这一战是败
了,别说单打独斗败了,就是加上韩词和马娟,依然是败了。刚才那一战,若不是老人、刘希夷以及那个高大男人赶到,能不能杀死黄九斤他不知道,但他们三人中必有一人会被对方杀死。而这还是在黄九斤本来就有伤的情况下。
但是他相信,若是下次再遇上黄九斤,他不再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
“刚才那一战,若是糜老牵制住‘苍鹰’,我、韩词、马娟再加上刘希夷四个半步极境对黄九斤,我们有很大胜算”。
老人又何尝不想,只要能逼得‘苍鹰’出手,凭他的武道见识,未必不能看出‘苍鹰’的身份。但是还有一个吴峥在观望,他不敢冒那个险。
而且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死,却不能不在乎几个半步极境的死,这些都是组织耗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培养出来的,几十上百年的时间,组织寻遍了华夏的犄角旮旯,才找出为数不多有天赋踏入极境的天才,再经过几十年的培养,有的因为机缘不巧,有的因为毅力不足,这里面在半途夭折、没落、退出的人占了绝大多数,真正踏入半步极境的就这么几个人。
这一战中,萧远这个半步金刚已经死了、楚天凌这个半步化气也死了,若是再死一两个,即便他承受得起,组织上也承担不起。
克制隐忍、见好就收,豪赌下去就得肉疼了。
他相信对方也是这个想法,也才克制住没有选择玉石俱焚的血拼下去。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双目痴呆的王富,叹息了一声。外家武道,勇者无敌,一旦被打破了胆,也就废了。
这一战损失两个半步金刚一个半步化气,就算是他,回去也难以交差啊。
还好这一战除掉了纳兰子建,也不算是白白的牺牲,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吧。
老人看了眼身材并不算高大但心性却是最坚毅的徐江,“这一战之后,有几成把握突破到金刚”?
徐江眼中燃烧着熊熊战火,“给我点时间,我有八成把握”。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王富,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已无需任何人劝慰,若是自己走不出来,谁也帮不了他。
“你小时候呆的那所孤儿院还在,回去看看吧,到你最开始的地方重新开始,能不能重拾你破碎的道心,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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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九斤重新处理好了伤口,担忧的望向远方。
面容怪异的高大男人淡淡道:“不用担心,影子不想把这场战斗扩大,那老家伙带着人退回阳关镇了,打扫完战场之后,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而且我已经让蚂蚁去了关外,有他暗中照应,陆山民不会有危险”。
高大男人看向黄九斤,“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以你的体魄虽然能挡住一般的子弹,但像巴雷特这种大口径的狙击枪,别说你,连我也扛不住。那一枪虽然没有射穿你的腹部,但对你内脏的打击也不轻。你顶着重伤还敢强行爆发出全身力量,若是我再晚来一会儿,死的那个人将会是你”。
高大男人呵呵一笑,声音沙哑低沉,“不过你倒是让我很
意外,竟然已经有了堪比金刚境的力量。你刚才打出的那几拳的力量,已经不在我之下”。
黄九斤古铜色的皮肤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你到底是谁”?
高大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牵动起脸上褶皱的皮肤更加怪异,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黄九斤,不过半晌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即便你对我有所怀疑,但你总不会怀疑左丘吧”。
“左丘又是谁”?
高大男人沙哑着声音道:“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他把陆山民当成是朋友,一个舍命相交的朋友”。
黄九斤没有继续追问,淡淡道:“田家吕家经过这一战,暗处的势力被清楚殆尽,下一步明面上的商战即将掀起,田吕两家的覆灭已成定局,你们自称‘戮影’,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当然有”。高大男人淡淡道:“商战一开始,只要沿着资金链走,总会摸到一些蛛丝马迹”。
高大男人说着顿了顿,“但是机会不大,以他们的能力,这些年早已渗透入各个商业领域,那将是一张铺天盖地如蛛网般复杂的网络。而且,相比于暗处的实力我们不如他们,那明面上的实力更加是蚂蚁与大象般的区别,要想通过资金链条抽丝剥茧般找出他们的真身,比登天还难”。
黄九斤眉头微皱,“如此说来,‘戮影’这两个字有些名不副实了,拼死拼活了半天,也就给人家搔了个痒,无关大局”。
高大男人望向远方,“所以说我们一直在寻求各方面的帮助”。
“有效果吗”?
高大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政府层面说动了一部分的人,但这还远远不够,这么大的动作,一旦行动,耗费的资源是无限的,成功了倒好,要是失败了,那些耗费的资源算在谁的头上,这么大一个锅,没有谁背得起。而且,谁又能保证影子在高层没有关系网?又会不会形成阻力?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没有哪个当官的敢冒这个风险;至于商业层面,我们很穷,发工资都艰难,哪出得起钱请大量顶尖的商业层面的大咖和专家”。
黄九斤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还是对这位‘苍鹰’有些失望,毕竟之前对他们是抱着很大期望的。
“若果错过这次机会,等他们消化完田家和吕家,以后想再揪出他们就更加艰难了”。
高大男人淡淡道:“听说之前有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是个天才数学家,她之前一直都在利用商业信息推算影子。这一次影子吞并田吕两家必然是大手笔,也必然会有大动作,各个商业层面的操作会留下大量的线索”。
说到这里,高大男人叹了口气,“若是她还在的话,或许还有还有一线机会,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黄九斤眉头皱得更深,叶梓萱的死他也难辞其咎,毕竟当初叶梓萱是在他的保护下被人劫走的。
“左丘不是很聪明吗,连他也没有办法吗”?
高大男人眼中露出淡淡的茫然,“他这段时间头发掉了不少,也许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将会是一个秃顶的中年老男人”。
第1497章 不愧是猎人
双方都很有默契的各自打扫战场,掩埋的掩埋,焚烧的焚烧,搬走的搬走。
大雪山有着天然强大的净化能力,一场大雪过后,这场残酷战斗所留下的痕迹将很快被掩盖,在延绵数千里的阳关山脉中,人类所留下的那点痕迹微不足道得如沙漠中的一粒沙子,转瞬即没。
黄九斤忍着伤口的疼痛望着塞外方向,迟迟不肯离开。
尽管知道影子的人不太可能追杀到玉林镇,但是他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
高大男人也没有离开,因为,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此时正缓缓的朝这边走过来。
光头吴峥闲庭信步般在雪山中行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黄九斤的身上,从他苍白的脸色一直看到腹部的血红。
吴峥来到近前,伸出双手热情的搂住黄九斤,一边有力的拍着黄九斤的后背,一边哈哈大笑。
黄九斤没有拒绝吴峥的热情,任由他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背。这种拥抱熟悉又陌生,在以前,两人相见都是以这样的特别方式打招呼。
一旁的高大男人气势微微腾升,警惕的看着吴峥。
吴峥没有理会高大男人身上的敌意,放开黄九斤,笑道:“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死你”。
黄九斤平静的看着吴峥,没有说话。
吴峥摸了摸大光头,大咧咧的说道:“队长,你不会怪我没有出手帮忙吧”?
黄九斤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习惯别人帮忙”。
吴峥一掌重重的拍在黄九斤肩头,巨大的力量相碰撞响起铿锵的声音。
“哈哈,你是我大哥,我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才没出手嘛”。
肩头上看似随意的一掌,黄九斤的身体却是轻微的一颤,腹部本来已经止住的鲜血再次挤压了出来。
黄九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神色依然若无其事。“你又进步了”。
吴峥哈哈笑道:“大哥英雄,当小弟的岂能落后。我自然是要奋起直追”。说着咧嘴笑道:“我没让你失望吧”。
吴峥搭在黄九斤肩头的手掌并没有松开,巨大的压力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往下压。
一旁打高大男人撇了吴峥一眼,“武道高低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成就高低,相反,如果心术不正,武道越高,反而罪恶越深”。
吴峥松开手上的力量,这个时候才把目光落在了高大男人的身上。
“阁下就是‘戮影’的龙头老大吧”?
高大男人身上的强悍的气势缓缓攀升,凝聚成一个点压向吴峥的头顶。
“你很嚣张”!
吴峥身上的肌肉在气势的压迫下高高隆起,“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今日一见,名不副实啊。与他们相比,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高大男人不屑的撇了眼吴峥,“武道越高,越需要信仰约束。否则,心无规矩,早晚走火入魔”。
吴峥咧嘴一笑,“信仰?你有你的信仰,他们有他们的信仰,你说我该信仰谁的信仰”?
黄九斤不想看见两人在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起冲突,岔开话题说道:“你今天没对山民下手,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吴峥哈哈一笑,“老大,陆山民说欠我一个人情,你也说欠我一个人情,看来这趟阳关之行我也算没白跑一趟”。
高大男人眼中毫不掩饰鄙夷的神色,“你这种人也能踏入武道巅峰,是外家武道的耻辱”。
吴峥撇了高大男人一眼,眯着独眼笑道:“我曾经杀过一个半死不活的金刚,什么时候切磋切磋,让我看看面对全盛的金刚我能不能杀死”。
高大男人轻哼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首鼠两端,早晚会被两边都抛弃,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应该是罗源县的警察接到报警赶了过来。
吴峥没有理会高大男人,看着黄九斤说道:“老大,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跟他一起走”?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吴峥,“虽然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欣慰,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吴峥呵呵笑道:“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我一定当成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说的话,我信”。
“不过”!吴峥神色一遍,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势,“大哥,我很期望能与你一战。这一战不是像以往那样切磋,而是生死一战”。
感受到吴峥身上压抑的冰冷无情的气势,黄九斤刚刚升起的一股希望再次破灭。“你还是那么自信”!
吴峥淡淡一笑,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神情,“外家武道,不自信,又怎能前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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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是在疼痛中惊醒过来,刚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四面八方的疼痛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疼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醒了”?一道惊讶、慌张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了耳朵。
陆山民意识逐渐清晰,恍惚中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时间和空间,也忘了自己是谁,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渐渐适应了身上的疼痛感,才慢慢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到他抱着濒死的海东青一路狂奔。
“啊”!陆山民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巨大的吼声吓得上前察看的护士发出了一声尖叫,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扫视了周围一圈,陆山民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他没有理会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护士,一把拔掉输液管,立刻就准备下床。可是刚一挪动,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双腿只是移动了半分就无法移动。
护士冲惊吓中回过神来,立刻上前阻拦。
“不要命了,你腿部的肌肉重度撕裂,毛细血管大面积破裂,再乱动小心边残废”。
护士一边去扶陆山民,一边生气的训斥,刚才那突然起来的一声大吼,吓得她小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不用担心”!粗狂的男人从门外响起。一个身着警服,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进了病房。
“你的朋友输完血已经稳定了下来,现在重症监护室,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旁的护士一边重新给陆山民插针输液,一边说道:“是这位警察同志送你进医院的”。
男人坐在了病床对面的空床位上,仔细的看了陆山民半天,说道:“你晕倒在大街上,幸好有好心的市民及时打电话报警。否则你可能死不了,但是只要再晚几分钟,你的那位朋友就死定了”。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中年男人,“警察同志,谢谢您”!
陆山民努力的想弯腰给这位警察鞠个躬,但是稍稍一动,全身肌肉疼痛得他哆嗦了一下。
男人摆了摆手,“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任何一个警察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么做”。
小护士在陆山民的手背上戳了半天,连续换了两根针头都没有
戳进去,急得她满头大汗,嘀咕道:“奇怪了,昨天一戳就进,现在怎么戳不进去了”。
男人看了眼陆山民的手背,淡淡道:“我曾经接触过一位武道高手,他的肌肉密度远高于常人,在肌肉紧绷的状态下连水果刀都插不进去,昨天他完全失去意识,全身肌肉处于没有防备的状态,自然能很轻松戳进去,现在他醒过来,肌肉在遇到外界刺激的时候自动收缩,很难在戳进去”。
小护士看了眼男人,又愠怒的看着陆山民,她小时候亲眼看见街头艺人表演铁枪插喉咙,倒不是太过惊讶。
“还不放松,这么大一个男人,害怕扎针吗”?!
陆山民对小护士歉意的笑了笑,缓缓放松了肌肉。
小护士成功扎了进去,呼出一口气,“你身上的力气耗尽,需要补充生理盐水和营养液”。
陆山民龇牙咧嘴的往后挪,半躺在病床上。“谢谢你”。
护士对陆山民做了个轻松的鬼脸,严肃的说道:“不要乱动,好好躺着,听懂了吗”?
陆山民乖乖的点了点头,没有再乱动。
小护士俨然一副老师训斥学生的模样,指着陆山民的鼻子说道:“你能这么快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护,没人爱护得了”。
护士走后,中年男人拿出警官·证在陆山民眼前亮了亮,“我叫杨华,别人都叫我老杨”。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杨警官好”!
杨华收起警官·证,一边从兜里拿出纸笔,一边说道:“昨天阳关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你知道不知道”?
陆山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一头闯进玉林县避免不了引起警察注意。面对杨华的询问,他选择了不回答。
杨华继续说道:“我从警几十年,比你想象中更有阅历和经验。你是一个武道高手,又是从阳关一路狂奔过来,千万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不慌不忙的问道:“阳关是罗源县的管辖范围,好像与玉林县没多大关系吧”。
杨华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诈陆山民一番,但以他的经验看得出陆山民不是一般人,思索了几秒钟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罗源县在阳关山脉搜查了一日一夜,只找到了少数几个遗漏的弹壳,他们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盗猎案件”。
陆山民哦了一声,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意味,不管是影子还是戮影,他们是不会给警察留下线索的。
“那杨警官您认为呢”?
杨华仔细的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这双眼睛异常的平静,平静得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特别是你和你朋友的出现,我敢肯定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盗猎案件”。
杨华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阳关山脉一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枪战,只不过阳关山脉太大,冰天雪地的,警察无法找到更多的线索。而且我认为那些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他们清理过战场”。
陆山民非常明白一个人一旦对一件事情先入为主之后,无论怎么辩解都没用。面对杨华审视的眼神,他选择了实话实说。“我和朋友从关外入关,在阳关附近遭到了劫匪打劫。我们是受害者”。
杨华眼睛一亮,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知道劫匪是谁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既然是劫匪,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枪声一响起,我就带着受伤的朋一路狂奔到了玉林县,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见杨华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陆山民接着说道:“杨警官,我有一个请求。既然这个案子不属于玉林县,而且罗源县那边已经将事件定性为盗猎案件,我恳求您不要再过问”。
杨华满脸的不解,“难道你不想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吗”?
在来之前,陆山民本想着若是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就实打实的告诉警察一切,虽然这边的警察对影子起不到丝毫威胁作用,但能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也是件好事情。
不过他现在不想把杨华牵扯进来,这种地方的小警察哪里是影子的对手,若是一直追着这条线不放的话,到头来只会落得个很凄惨的下场。
“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杨华眉头紧皱,“我透过罗源县那边的朋友还了解到昨天阳关镇有一对开餐馆的老夫妇死了”。
杨华严肃的看着陆山民,“积雪压垮房梁,活生生被房梁给压死。这是一桩命案”。
杨华点燃一根烟,“你能为了一个朋友不要命的透支体力,差点力竭而死。我看得出你是个有情义的人。有情义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就眼睁睁看着两位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吗”?
陆山民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偏远塞外的一个普通基层警察竟然逻辑这么的缜密,能从自己的遭遇联想到阳关镇两个老人的死。
杨华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认为两个老人的死与陆山民有关,他只是在试探。
他本以为陆山民会有所感触配合调查,但看见陆山民神色自若,心头有些失望。
陆山民摇了摇头,淡淡道:“既然我从一开始就没对你撒谎,我也没有必有对你撒谎。杨警官,这件事您就不必再追问了。你救了我和我的朋友一命,我不想害了你”。
杨华虽然深处关外,但比大多数普通老百姓要有见识得多,从陆山民的谈吐和心性看得出必定是地位很高的人。
“我看得出你是大城市来的人,瞧不上我这个偏远小县城的基层警察,但是我从警一辈子,在整个系统也认识不少人,哪怕是在天京,也有几个老同学、老战友”。
陆山民没想到杨华会如此执着,淡淡道:“放心吧,天京有人关注这件事”。
杨华看了眼墙上的‘禁止吸烟’四个字,将烟头灭掉。起身说道:“你好好养伤,我还会来看你”。
陆山民坐在床上,越想越懊悔, 他只希望杨华千万不要查到什么才好,若是触动了影子敏感的神经,以影子的力量,杨华仕途终结是小事,要真因此而丢了性命,那就罪过了。
他本想去找医生问问海东青的情况,但腿部肌肉重度拉伤,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半残废。
闲来无事,脑海里各种思绪飘荡。
他一时为杨华感到忧虑,一时担心海东青,一时又担心大黑头,一时又想起吴峥说的那些关于纳兰子建设计害死叶梓萱的话,一时又想起纳兰子建的死活。
他想找到纳兰子建,亲自问他到底是不是他害死了梓萱。
但是他又从刘希夷口中亲耳听见纳兰子建死了。
纳兰子建真的死了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脑袋再聪明的普通人,也抵不住武道高手的一拳。
陆山民只是有些不甘心,他还没来得及亲自质问他。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陆山民感到一阵虚弱,近七十公里的极限压榨,身体所受到的伤害并不亚于一场生死大战。
想着想着,陆山民一阵昏昏欲睡。
身体太过疲倦,他这一睡睡得格外的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隐隐的气势让他心生警兆,睁开眼,看
见一张丑陋的脸正浮现在的面前,相距不到五公分。
出于本能的反应,陆山民抬手就是一拳打向那张丑陋的脸。
“啊”!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陆山民是因为牵动了肌肉的疼痛,那人是因为这一拳结实的打到了他的脸上。
虽然陆山民重伤在身,这一拳的力量不足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但还是一拳将那人打倒在地。
那人倒地之后,足足躺了一两分钟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那张扭曲的五官上满是鲜血,看上去更加丑陋。
“你、小子好狠啊”!
陆山民看到那口凹凸不平的黄牙才认清了来人。“你是···蚂蚁”?
蚂蚁脑袋嗡嗡作响,冷不丁的一拳呼在脸上,整个脑袋像是被大铁锤砸了一锤一般。
“我好歹救过你一命,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陆山民满脸歉意,颤抖着右手将床头的纸盒递了过去,刚才那一拳,他的这条手臂也相当不好受。
“你怎么来这里”?
蚂蚁抽出两张纸擦着脸上的血迹,又将两个纸团塞进了鼻孔中。
“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左丘三番两次的嘱咐不能让你死,你以为我愿意来挨你一这拳。也幸好你重伤在身,要不然我堂堂半步金刚死在冷拳之下,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陆山民脸上带着歉意,他早怀疑左丘是他们的人,并没有太过意外。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黄九斤,不是不相信黄九斤无法摆脱影子的追杀,而是担心吴峥趁火打劫,虽然表面上吴峥是盟友,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吴峥就是个疯子,谁也不知道他一发疯会干出什么事情,并且上一次大黑头就差点死在他的手里。以吴峥的变态,并不是没有对黄九斤下死手的可能。
“黄九斤有没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一尊活脱脱的杀神,该有事的是别人”。
“那他现在人呢”?
“吴峥一天不松口,他就依然是杀死吴世勋、吴存荣的嫌疑人,在警方是有案底的,哪能随便出现在玉林城,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跟老大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听说纳兰子建死了,是不是真的”?
蚂蚁楞了一下,“我接到老大的命令之后就赶紧追上来,没听说这事儿”。接着又说道:“近七十公里的路程,你一个小时就跑到了,比汽车还快,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疯狂的人”!
想起之前不要命的压榨身体潜能,陆山民也感到一阵后怕。“我也没想到能将身体的潜能激发到如此地步”。
蚂蚁上下大量了一番陆山民,“也就是你的体魄快入金刚了,否则你早就见阎王爷了”。
陆山民笑了笑,“也不见得是坏事,我之前境界有所提升,本来很不稳定,这一番激发潜能之后,境界基本稳固了。说不定以后真有机会踏入极境”。
“也是,武道极境,何其艰难,不历经生死岂能有所寸进”。
陆山民点了点头,之前还担心影子会有人追杀进玉林县,现在有蚂蚁在,就可以放心多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
“比你晚了几个小时,昨天晚上就到了。但是有个警察在,我不好现身。”
蚂蚁说着皱了皱眉头,“我刚才在医院门外看那警察走出去的神情很不好,你不会告诉他什么了吧”。
陆山民也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蚂蚁拍了拍大腿,“你这是要害死他啊,这事儿哪是他能掺和的”。
陆山民也是愁眉不展,“不是我要他掺和,是他自己猜到事情不简单,即便我什么都不告诉他,他也会查下去”。
蚂蚁摆了摆头,“不过也没关系,他一个小警察,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陆山民却没这么乐观,他从杨华的脸上看到了柴正和马鞍山的影子,这样的人认死理。这世上什么事都怕较真,只要较真,就很可能出现奇迹。不过这个奇迹陆山民不希望发生。
聊了一会儿,蚂蚁起身说道:“既然那个警察注意到你,我最好还是别呆在这里。说着丢给了陆山民一部手机。我就呆在医院对面的宾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蚂蚁走后,陆山民开始缓缓调动体内的气机滋养全身的筋脉和肌肉细胞。虽然有蚂蚁在,但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必须尽管的恢复,即便暂时无法痊愈,也要恢复到足以自保,还有保护海东青。
与吕不归一战的伤势还没完全痊愈,之前的内气消耗一空,肌肉细胞的力量也枯竭,这一次受伤,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是仗着年轻力壮,否则恐怕没有一年半载难以完全恢复。
这一次入定直至天黑,知道护士送来白米粥才醒了过来。
身上的伤势虽然好了很多,但仍然还无法下床。
吃完饭之后,体力恢复了不少,陆山民继续入定调息。
时至半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一样的感觉,他现在的感知何其敏锐,立刻就感知到似乎有人在偷窥他。
“谁”!
陆山民猛的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刚才那股凝视感就是从窗外传来。
陆山民的一声大喝引来了外边值班护士的注意。
小护士睡眼惺忪的走进病房,嗔怪的说道:“大半夜的瞎吼什么”?
陆山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刚才在入定的时候明明感觉到有人在偷窥,睁开眼睛之后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窗外有人”。
小护士走到窗前,将留一丝缝隙的窗帘拉上。“你脑袋有问题吧,下着大雪,深更半夜的,零下十几二十度,鬼在外面也得冻死,还别说是人”。
“你过来扶我过去看一下”。陆山民并没有放弃,以他现在的境界,他不相信刚才那股感知是错觉。
小护士不情愿的走到病床前将陆山民扶到窗前。
陆山民打开窗户,冰冷的寒风铺面而来,吹得小护士直往他身后躲。“快关上,你不要命了”。
陆山民目光如炬,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心中不禁奇怪,即便是极境高手刻意隐藏,如此近的距离,以他现在的感知,也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
“难道真是错觉”?陆山民低估了一声关上了窗户。
“当然是错觉”!小护士翻了个白眼,重新将陆山民扶回了床上。
“好好睡觉,再乱喊乱叫,小心我收拾你”。
陆山民躺在床上,这一次他没有敢心无旁骛的入定,目光依然停留在窗户上。
窗外的雪地中,纳兰子建走出了墙角,紧了紧身上的雪白大衣,看向二楼窗户。
喃喃道:“不愧是猎人,没有气机波动也能有所警觉。表妹夫,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7000字大章节,顺便声明下,有书友把我完全想象成了左丘,认为我秃顶了,实际上左丘与本人只是有部分经历上的相似,大部分还是不一样的哈,至少我发量还是很密集的哈,而且,左丘也没有秃顶哈!
第1498章 瘦死骆驼比马大
内外兼修,强悍的体魄御外,内气的滋养养内,只要不是伤及到五脏六腑,伤势的恢复速度比单修一门要快得多。
每一次重伤,陆山民都是以超乎预期的速度恢复。
但是这一次,包括上一次与吕不归对战,他发现伤势的恢复速度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快。
本以为经过一天的调息修养,至少能够勉强下地走动。
但是到了第二天天亮,陆山民才发现双腿仍然无法动弹。
肌肉拉伤,毛细血管破裂,这样的伤势相比于以前所受过的伤,算不上多严重,但恢复起来却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陆山民的一身修为,不管是外家还是内家,不管是道一也好,黄金刚也好,还是教过他的风浪也好,他们只是充当了固本强基和领路人的角色,直到今天也没有人真正成体系的教过他。
武道一途,师傅领进门,修行全靠个人。
所谓的领悟,只能是自己想到的,绝不可能是别人告诉你的。
陆山民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吴德、吕不归、田家那位老人以及陆晨龙为什么在重伤之后恢复得那么慢,除了他们上了年纪恢复能力不如年轻之外,还有一个最本质的因素。
那就是境界越高,受伤之后越难痊愈。
天地阴阳,正反两面,有得有失,世间的法则无处不在。
武道极境带来了超越了人的能力,但同时也限制了恢复的能力。
陆山民虽然没正式上过大学,但也读过很多书。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外家武道把肌肉锻炼得密度更大,韧性更强,境界越高越甚。
但同时在拉伤之后也更加难以恢复,这就像一张纸撕破之后很容易用胶水连接起来,但是一块钢铁被打破之后要粘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
可以想象得到,金刚境坚如钢铁的肌肉虽然难以受伤,但受伤之后,恢复起来将有多么的艰难。
化气境也是一样,月满则亏、气满则盈,受伤不易,想恢复同样也不易。
小护士见陆山民坐在床上发呆,不悦的训斥道:“说了多少遍了,叫你躺着躺着,你知道你伤得有多严重吗”!
“护士小姐,我那位朋友醒了没有”?!
小护士一边准备输液的挂瓶,一边去卷陆山民的衣袖。“你已经问了几十遍了,我也跟你说了几十遍了,她醒了我会告诉你”。
陆山民不是很放心,很想起身自己去看看,但是双脚只要轻轻一挪动就钻心的疼,根本使不上力。
“你能不能扶我过去看看”。
小护士抬头看着陆山民,“你是真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吗”?“你腿部的肌肉和韧带全部拉伤,毛细血管大面积破裂。而且医生说了,你腿部的肌肉强度和韧度不同于普通人,伤了之后更加难以恢复,没有一个月下不了床”。
“一个月”?陆山民当然不会认为医生说得准确,不过还是有些吃惊。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伤筋动骨一百天,一个月已经是最好的预期了”。
陆山民不禁打了个寒颤,之前一直在想别的事情,但是忘了一件很重要很现实的事情。
那就是钱!他住过很多次医院,知道医院并不是穷人能够长期住的。
“对了”!护士一手拿着针头,看着陆山民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有件事需要你办一下”。
陆山民警惕的看着小护士,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什么事”?
小护士
不太明白陆山民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说道:“你得付费了”。
陆山民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付什么费”?
小护士双眼瞪着陆山民,“医院不是福利院,你说付什么费”。
陆山民看了眼还没开封的挂瓶,“这瓶药水多少钱”?
“五百块”。
陆山民砸了咂舌,“生理盐水也这么贵”?
护士将挂瓶拿到陆山民眼前,“你看清楚,这是德国进口的人血白蛋白,你不要命的奔跑,抽干了细胞内的营养物质,你真以为几瓶生理盐水就把你救过来了”。
小护士一边说一边准备打开挂瓶,陆山民抬手阻止了她。
“不用了,我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你给我端碗稀粥来吧”。
小护士再没眼力劲儿此刻也看出来陆山民囊中羞涩,一时楞在了当场。当初杨警官把两人送进医院来的时候一再嘱咐用最好的药,还说这两人绝不是普通人,再贵的医药费也负担得起。
一个小县城医院,资源资金本就很有限,为了救这两个人,医院可是下了血本,国内的药一概不用,全都是用最贵最好的进口药。若不是有警察担保,医院哪里肯这么豪放的挥霍。
“你不会是没钱吧”?
陆山民脸色微微涨红,他本不想撒谎,但考虑到海东青还在icu住着,不得装作一副土豪的样子,昂起脖子说道:“谁说我没钱,我可是一家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那朋友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别说这点医药费,就是见几十上百所医院都没有问题”。
小护士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一脸委屈的说道:“你没钱怎么不早说,早知道给你用国产药医院也不会亏得那么惨,你可把我们医院坑惨了”。
陆山民没想到自己撒的谎连一个小护士都骗不过,脸色更是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么大一家医院,不会连两个病人的医药费都承担不起吧”?
小护士把进口的人血白蛋白收起来,气呼呼的说道:“你以为我们是大城市的大医院吗?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塞北,你知道光是医药物资运过来就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县城一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吗。你那位朋友全身的血都换了一遍,用的药和医疗器械都是最好的,她现在还在icu里面住着”。
陆山民满脸的尴尬,“你,你先别急,我又没说不给钱”。
小护士眼含泪光,眼看就要哭出来,“你给得起钱吗”?
小护士说完,拿着东西气呼呼起身,“进口的不能给你用了,但你伤得这么重,药不能停,我去给你换国产的”。说完跺了跺脚走出了病房。
陆山民内心臊得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可以不用药,可海东青不能不用啊。
从床头拿出昨天蚂蚁给的电话,上面只有蚂蚁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你过来一趟”。
蚂蚁就住在对面,几分钟之后就来到了病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陆山民床前。
“不错嘛,脸色红润,比昨天好多了”。
陆山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这哪里是红润,明明是通红。
“蚂蚁大哥,你是我见过最仗义的人”。
蚂蚁楞了一下,随即咧嘴露出一口凹凸不平的黄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哪里哪里,客气了,客气了。你是左丘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不待陆山民接话,蚂蚁挺起胸膛说道:“不
过说到仗义,整个组织里面,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左丘也是这么说的”。
蚂蚁眼前一亮,“他以前就跟你提起过我”?
“哦···当然···不过他那个时候没有说你的名字,只是说他有个长得高大威猛的朋友最是仗义,想来应该是你”。
“他说我是他朋友”?蚂蚁更加兴奋,脸色一下跟陆山民一样变得通红。不同的是一个是兴奋激动,一个是撒谎尴尬。
陆山民避开蚂蚁热烈的眼神,低头说道:“蚂蚁大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没问题”!蚂蚁干净利落的回答到,很快从兜里摸出钱包拍在陆山民手上。
蚂蚁的干脆让陆山民意外,也让陆山民感到无地自容。
陆山民紧紧的握着钱包,感激的说道:“蚂蚁大哥,谢谢你,我一定会尽快还你”。
蚂蚁豪爽的挥了挥手,“说还就太见外了,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不用还”。
陆山民差点感动得流出眼泪,激动的打开钱包,然后眼泪就真的差点流了出来。
胀鼓鼓的钱包里面,只有一张红色的,其余的全是零碎的散钱。
蚂蚁以为陆山民是感动得要哭出来,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兄弟,别这个样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陆山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到蚂蚁眼前,这张银行卡让他从绝望中看到了一抹希望。
“蚂蚁大哥,你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蚂蚁将银行卡推到陆山民身前,“里面是我全部身家了,都给你”。
“有多少”?
蚂蚁大手一张,伸出五根手指头。
陆山民试探性的问道:“五十万”?
蚂蚁楞了一下,“兄弟,你大老板当习惯了吧,五十万在你眼里是零花钱,在我眼里那可是巨款,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五万”?
“你再猜”?
陆山民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冰封,撇了眼病床旁的账单,打头的是个五字,后面还有五个零。这还只是目前的费用,icu病房他住过,住一天的价格几千到几万不等,海东青住的正好是几万块钱一天的。
蚂蚁顺着陆山民的目光看去,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打妈呀!这比打劫还凶残啊”!
说着就要起身,“我要去找他们理论,太欺负人了”!
陆山民赶紧一把抓住蚂蚁的手腕,“蚂蚁大哥,海东青还在icu里面住着”。
蚂蚁一屁股重新坐下,“就这么忍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也不能全怪医院,是那位警察认为我是有钱人,让他们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icu病房本来就不是穷人能够长期住的”。
蚂蚁一下子想了起来,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不是大老板吗?还有海东青,她不是海天集团的老大吗?你们会没钱”?
陆山民心里是一阵苦逼,“蚂蚁大哥,你们组织难道就不搜集外界信息吗。晨龙集团已经不是我的了,海天集团也被海东青的弟弟海东来夺走了”。
“我知道啊,瘦死骆驼比马大,你们也不至于穷成这个样子吧”。
陆山民白了蚂蚁一眼,“堂堂一个跟‘影子’叫板的组织,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穷”?
蚂蚁叹了口气,“老大已经三个月没给我们发工资了”。
第1499章 话不能乱说
尽管蚂蚁很仗义,非要把全部身家全部给陆山民,但陆山民还是把钱包还给了他。
陆山民欠过债,知道欠债的感觉,不管是当初欠陈然那五万块,还是之前欠雪山中老婆一家三口的几顿饭,都是要还的。
他现在好歹也是接近武道极境的人,为了可有可无的几千块钱欠债太不划算了。
蚂蚁走后,陆山民愁眉苦脸的盯着手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魏无羡,但自从大罗山一战之后,魏家就禁足了魏无羡,显然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压力不愿深入介入,想了一圈认识的人,这些年他认识的人并不少,但要么是关系还没好到能借大笔钱,要么是关系到位但又不好开口,关系好又能开口的要么没钱,要么又记不住电话号码。
陆山民脑中闪现出曾雅倩的电话号码,这是他记得最清楚的电话,但按下号码之后,手指久久的停在拨通键上没有按下去。
从曾雅倩上次离开天京已有半年之久,这半年的时间,由于各种原因,他没有主动给曾雅倩打过一个电话,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若是在以前,他不打电话,曾雅倩也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但是这一次曾雅倩没有。
陆山民知道因为方远山的死,这一次曾雅倩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是没想过挽回弥补,只是这半年发生的事,现在所面临的事,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弥补。
陆山民一直想着将眼下的事了解之后回东海亲自向她道歉,但是直到现在,前路未卜,一拖再拖,反而拖出了两人的隔阂。
小护士走进病房,看见满脸感伤的陆山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发什么楞,挂水了”。
陆山民抬头看了眼小护士手里的挂瓶,还是之前拿走的那瓶德国进口的人血白蛋白。
“你们医院是慈善机构”?
小护士笑脸盈盈,一边拉过陆山民的手,一边说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在吹牛,没想到你还真是有钱人”。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小护士,“什么意思”?
小护士楞了一下,“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不是你打电话让人给医院打了一百万吗”?
陆山民瞪大眼睛,“我没有”。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将挂瓶挂号,拿着针就往陆山民手上扎,“不管你有没有,反正有人替你付钱了”。
陆山民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到底是谁打的钱,都忘记了小护士什么时候已经给他扎好了针。
医院收到了钱,小护士心情非常的好,“好了,等你出院的时候再结账,多退少补”。
“是谁”?
小护士走后,陆山民陷入了沉思,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
··········
天京,纳兰子冉站在大楼下,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
两年前,他也是这般来到这栋大楼前。那个时候意气风发、豪气干云,眼里看到的是无比光明的未来,心里所想的是站在这栋高楼的楼顶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而现在,他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所想的是要扛起这栋大
楼,确实不易。
“董事长,他们都在上面等着”。一旁的头发花白,西装笔挺的男人说道。
“余总,你进入集团多少年了”?
男人淡淡道:“二十年”。
纳兰子冉哦了一声,“我记得你是从一个基层的销售人员坐起,一步步坐到了集团副总的位置,这些年纳兰家对你不薄”。
男人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纳兰子冉余光撇了男人一眼,“你是进纳兰家之前就是他们的人,还是进纳兰家之后被他们收买的”?
男人神色自若,淡淡道:“董事长,这有区别吗”?
纳兰子冉轻哼一声,抬脚往大楼走去,“连纳兰子建都没能把你给揪出来,你倒也是个人才”。
男人快步跟上,走进大楼,抢在纳兰子冉之前嗯了电梯按钮。“谢董事长夸奖”。
纳兰子冉转头看着男人,“上面都安排好了吗”?
“有少数不服的,不过只要您一出面,应该都没问题”。
“少数”?纳兰子冉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多数都是你们的人”?
男子笑了笑,“倒也不是,上面的人都是聪明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多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有您的出面,毕竟纳兰家的嫡系只剩您了,不拥护您那拥护谁”?“其实那些少数有质疑的人,也只是质疑纳兰子建和纳兰子缨的去向,您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纳兰子冉没有再说话,走出电梯,径直走向了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纳兰子冉立刻感觉到了里面的压抑气氛。
这里面坐着的十几个人都是集团董事会成员,也都是纳兰家族集团的大股东,有纳兰家的人,也有外部股东。
纳兰子冉扫视了一圈会议室的人,径直走向位置正中央,那里本该是集团董事长坐的位置。
还不等他坐下,纳兰振海拍案而起。
“谁让你坐那个位置的”!
纳兰子冉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坐了下去。
“三叔,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子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坐在不远处的纳兰振邦脸上写满了浓浓的失望,他本来早已不管家族事务,但今天他不得不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
纳兰子冉转头看向纳兰振邦,经过之前与纳兰子建一席谈话,他早已不恨父亲,但此刻他的脸上却不得不显露出淡淡的恨意和怒意。
纳兰子冉轻轻敲了敲桌子,“在这里,你该叫我董事长,在家里,你该叫我家主”。
“你”!纳兰振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这个儿子跟他不亲近,但也从来不会没大没小到这个程度。
“我和你三叔不同意,在座的纳兰家长辈也不会同意”。
纳兰子冉不屑的一笑,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有爷爷的遗嘱,有公证过的法律文件,由不得你们不同意”。
坐在稍远处的纳兰振风淡淡道:“照理说,这是你们直系几房的事情,谁当这个家跟我都没多大关系,但作为纳兰家的一员,既然我手上有投票权,我还是要说一句。子冉,要不还是等子建回来再说”。
此时
坐在纳兰振风面前的一个身着考究的中年女人淡淡道:“如果纳兰子建一直不回来,那董事长的位置就一直空悬着吗?”
纳兰振风皱了皱眉,“宗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中年女人笑了笑,“家务事?高达资本持有纳兰集团5%的股份,你们纳兰家对投资者就这么不负责任吗”?
纳兰子冉半眯着眼睛看向女人,牢牢的将这个女人记在心里。
纳兰振海不满的看着女人,“宗总,高达资本这些年没从纳兰家少挣钱吧”。
女人淡淡道:“投资当然是为了挣钱,那是我们高达资本应得的,既然我今天坐在这里,就有权表达我的观点,纳兰子建作为纳兰集团的董事长,不顾投资者的利益,我行我素,独自外出生死不明,我看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就不配掌管纳兰集团”。
“我觉得余总说得对”。另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说道:“我们这些外部股东虽然持股比例不高,但既然是股东就有使股东权的权力。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纳兰子建本就是夺权。纳兰子冉是纳兰老爷子指定的接班人,又有法律文件在,这才叫名正言顺。一家企业也好,一个国家也好,只有名正言顺才能蓬勃发展,我觉得由纳兰子冉当这个董事长更有利于整个集团的发展,也更有利于我们这些股东的利益”。
“我也支持子冉”!满头白发的纳兰杰淡淡道:“纳兰家的家主本来就是由上一代指定,之前再纳兰子建的淫威之下我不得不屈服,现在子冉从新上位也算是重归正道”。
纳兰子冉将目光从秃顶男子移动了纳兰杰身上,“三叔公,还是您明事理”。
纳兰振风眉头皱了皱,他虽然之前也是迫不得已支持纳兰子建,但在纳兰子建掌权的这段时间,内清奸细,外拓市场,他逐渐认识到纳兰子建更能将纳兰家发扬光大。
“三叔,纳兰家主的位置不仅仅代表着权力,更代表着责任,应该是能者居之”。
纳兰杰冷哼一声,“德才兼备,德者为先。纳兰子建不尊遗嘱,阴谋篡位嚣,单凭这一点就不能当纳兰家的家主”。
“够了”!纳兰振海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此刻非常寒心,所有的人都在争权夺利,没有一个人关心过纳兰子建的生死。
“纳兰子冉,子建到底在哪里”?
纳兰子冉平淡的看了眼纳兰振海,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前两天我只是在电话里面告知大家纳兰子建失踪了,那是因为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也顾虑给集团带来巨大的震荡”。
话说到这里,纳兰子冉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把那些神色平淡和假装期待的人牢牢的记在心中。
停顿片刻之后,纳兰子冉淡淡道:“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他不是失踪了,是死了”。
“你胡说”!纳兰振海血气上涌,脑袋一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纳兰振邦也震惊得脑袋嗡嗡作响,心里默默念着不可能,纳兰子建是他教出来的,他非常清楚纳兰子建的聪明和妖孽。
纳兰振海缓过起来,双眼瞪得通红,“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他”!
纳兰子冉轻轻一笑,“三叔,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第1500章 最可怕的还在后面
会议室里热闹非凡,争执不下。
意料之中,外部股东全部支持纳兰子冉即可履行董事长职务。这些人倒也不全是影子的人。在商言商,作为投资者,当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利益。而当前,选择纳兰子冉最符合他们的利益。当然,即便不是影子的那部分人,在影子的威逼利诱下,也很容易做出这个选择。
纳兰家的人,只有纳兰振邦、纳兰振海、纳兰振风反对,其余的纳兰家族成员,全部同意。
这也让纳兰子冉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哪怕姓纳兰,也并不是所有纳兰家的人都把纳兰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们与那些外部股东一样,把自己的利益凌驾在了家族利益之上。
最让纳兰子冉意外的反倒是部分持股的外姓高管,他们大多从基层做起,一步步做到了高管,为纳兰集团立下汗马功劳,获得了家族的股份奖励。反倒是他们出于集团的利益据理力争。
这也让纳兰子冉认识到了一个道理,外姓人有时候比家里人更能靠得住。
纳兰子冉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十几个人吵得面红耳赤。
他以前当董事长的时候也参加过董事会,但从来没有这一次收获这么多。
心境不一样,看事情也不一样,看到的事情也不一样。
他之前当董事长的时候,做过一次股权激励调整,削减了员工持股,增加了家族持股,在那个时候的他看来,外姓人无论多么优秀和忠诚都是不可信的。
后来纳兰子建上台,扩大了股权激励,今天才会有这几个员工持股的代表在这里为了集团的利益力争。
纳兰振海还处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这个人失魂落魄,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争吵。
纳兰振邦渐渐从震惊、愤怒和悲痛中缓过神来,猛的一拍桌子,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纳兰子冉,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你没有这个能力当纳兰家的家”。
纳兰子冉看向自己的父亲,神色淡漠,“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姿态,你已经没有资格评论我”。
纳兰振邦狠狠的盯着纳兰子冉,他恨纳兰子冉,也恨自己,是自己的疏忽才让纳兰子冉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纳兰家决不允许一个残害自己兄弟的人上位”。
纳兰子冉冷冷一笑,“纳兰振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自己兄弟了。另外,当初纳兰子建怎么对纳兰子缨和我的?赶出纳兰家,不许姓纳兰,他叫不叫残害兄弟。他能上位,我为什么不能上位”。
“至少他没有杀你”。
纳兰子冉目光突然变得冰冷,“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他”。
纳兰子冉身旁头发花白的男子拿出一份文件,淡淡道:“我手上有一份承德律师事务所的法律意见书,有几点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第一,纳兰老爷子的遗嘱以及公证书仍然是有效的。第二,纳兰振山死后,他的个人股份自动转给纳兰子缨,当初纳兰子缨被赶出纳兰家,这部分股份进入了整个纳兰家族的股份池。第三,按照纳兰家的内部协议,纳兰家的人如果出现意外身亡,个人持股按照遗产法规
子女、父母,公司代为持股部分归整个家族资金池。也就是说纳兰子建个人持股归纳兰振海,其余代为行权股份交由整个家族股份池”。
纳兰振邦冷冷道:“遗嘱是上一代家主立给下一代家主的,纳兰子建当上家主后,老爷子的遗嘱自然失效”。
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有个前提,就是继任家主废除上任家族的遗嘱,或者继任家主留下新的遗嘱。不过,纳兰子建上任后,并没有公证要废除纳兰老爷子的遗嘱,也没有留下新的遗嘱,那么纳兰老爷子的遗嘱就有效。如果您有意义,我们可以法院见”。
纳兰子冉转头看向纳兰振邦,“纳兰家为家主之位对薄公堂是我不想见的,对纳兰家也很不利。我给你一个心服口服的办法,投票如何”?
纳兰振邦这个层次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事情的端倪,单凭纳兰子冉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纳兰子建,从一开始,他背后就有人。而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傻子也能猜得出来。
他的心痛苦到了极点,一旦纳兰子冉当上家主和纳兰集团的董事长,他就能行使整个家族的股份权,那纳兰家就彻底沦为别人的傀儡。
若真的是纳兰子冉靠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他也不会如此痛心和着急。但纳兰子冉不是,他是要将整个纳兰家拱手送给别人。
纳兰振邦绝望到了极点,他知道不管是按法律文书,还是按投票,结果都无法改变了。只能带着恳请的语气,颤抖着声音说道:“子冉,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真的要做纳兰家的千古罪人吗”?
纳兰子冉避开了纳兰振邦恳请的眼神,若是以往,面对现在这副模样的纳兰振邦,他会很高兴,很有成就感,但是现在,他的内心只有痛苦和无奈。纳兰子建早就跟他说过,他这场戏不好演。
“投票吧”!
··········
··········
临近过年,本来是举国欢腾、人人高兴的日子。
但是,今天,有那么一部分人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高跃科技的两位高管宣布在未来三个月坚持股份,而且是清仓减持。
高越科技的股价开盘跌停,不过这不算最糟糕的,毕竟高越科技的营收利润很高,市场前景也很好,在临近上午收盘的时候,有一部分抄底的资金进入,硬生生将跌停的股价拉红。
但是更糟糕的还在后头,下午一开盘,高达资本也宣布减持,而且也是清仓式减持。
市场一片哗然,刚翻红的股价立刻再次砸停。
第二天开盘有所回升,再次引来一批散户追逐,很快涨停。在散户们大呼昨天抄底正确的时候,很快一条消息公布了出来,蓝符资本宣布减持,也是清仓式的减持,大资本主力们嗅到了危机,开始踩踏式逃离,高越科技再次砸停。
但仍然有散户不信邪的疯狂抄底,毕竟高越科技这两年发展得很好,没有道理不回升,他们都坚信这是一个黄金坑。
但第三天、第四条,依然是开盘就砸停,等散户们回过神来想逃跑的时候,已经是跑路无门。
相比于大资本家的消息渠道和灵敏嗅觉,散户们眼中的基本面、利好一切都是浮云,他们永远看不清资本的真相,也永远只能成为绿油油的韭菜。
吕氏集团办公楼里,吕汉卿送走了蓝符资本和高达资本的两位副总,气得把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扔在地上。
吕文则走进办公室,一份一份的将文件全部捡起来,作为吕氏集团的财务总监,他此刻的心里并不比吕汉卿轻松多少。
整理好文件之后,吕文则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在了吕汉卿对面。
“汉卿,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吕汉卿坐回椅子上,“大伯,他们开始动手了”。
吕文则点了点头,两个高管,两家投资公司清仓减持虽然很恶劣,但正常情况下对旗下上市公司高越科技并不是多大的影响,只要公司正常经营,早晚会有资金进入重新回填,甚至他都可以预计到,在连续大跌之后,年后很快就能回升。关键是,这不正常,不正常就意味着后续还有更大的手笔会出现,正如吕汉卿所说,这只是开始动手。
“看来,这两个高管,以及这两家投资公司,都是他们的人”。
吕汉卿神色冰冷,“今天是高越,明天又会是谁,吕氏集团旗下上市公司数十家,一家一家来一遍,我们该怎么应付”。
吕文则眉头皱得更深,这依然不是他最担心的,如果只是利用资本砸盘,只要公司基本面好,回升也是早晚的,所以他相信,这依然只是个开始。
“汉卿,我们是时候召集家族的人商量对策了”。
吕汉卿抬起头,“大伯,以您的经验,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
吕文则眉头皱得很深很深,“布局了那么多年,一出手他们必定会要我们的命,不会如此简单的在股市上做动作。年后的三个月之内才是决战,第一步抛售引起资本逃离,第二步,在资本开始回暖的时候,他们会放出真正的杀招”。
吕汉卿内心惶恐无比,他知道吕文则所说的真正杀招是什么,影子布局那么多年,隐藏得那么的深,连高越资本的两名高管都是他们的人,那么他们肯定掌握了很多高越资本实打实的负面证据,当市场淡忘抛售恐慌回暖之时,他们就该放出那些实打实的负面证据,如果他是影子,他不会将这些负面证据一次性抛出,而是一步步的抛,让市场彻底陷入绝望。那个时候,发行股份就会彻底逃离。
“所以,即便我们自己回购股份也一样没有用”。
吕文则点了点头,“高越资本在发展之初本就有很多不合规不合法的操作,一旦捅出来,各种官司将会接连不断,甚至于我们家族中还会有人面临牢狱之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拿再多钱回购都是打水漂”。
吕汉卿额头汗珠密布,“第三步,他们会收购外部股东股份,把一级市场能拿走的股份都拿走。第四步,当市场彻底绝望的时候,他们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二级市场的股份······”。
吕文则手心里也全是汗,“这还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还在后面”。
第1501章 太伤自尊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小护士和医生的惊讶,在他们看来他最快也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下床行走,但在他看来,五天时间已经算是很慢了。
走出病房,陆山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体内内气平稳安详,全身的肌肉虽然仍有疼痛,但却很放松自由。
海东青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昨天已经从icu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走进海东青的病房,陆山民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陆山民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安静又闲适的仔细看过海东青。
眉黛青颦,弯弯的柳眉如青黛浸染。
琼瑶玉鼻,鼻梁高挺,鼻头尖尖,鼻翼饱满。
绛唇映日,红润的两唇像两片正开放的花瓣,隐隐能看到洁白的牙齿。
齿如瓠犀,如瓠籽又白又齐,隐隐泛着珍珠般的白光。
陆山民单手拖着腮,目光停留在海东青的脸颊上,皮肤皓如凝脂、晶莹剔透。
以前被海东青的强悍说震慑,从不敢像现在这样放肆的近距离观摩,竟然忽略来海东青竟然是这样以为美女。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停留在海东青脸上那幅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上,心头略微不爽。
一件绝美的事务,被遮住了最精华的部分,实在不是件舒心的事情。
陆山民站起身来,俯身靠近海东青的脸庞。
三尺、两尺、一尺,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近得能清晰看到海东青脸上细微的绒毛。
他睁大眼睛盯着墨镜,希望能透过墨镜看到隐藏在下面的真容,但哪怕近到能感觉到海东青清雅的呼吸也只能从里面看到自己面庞。
从墨镜中看到自己的容貌,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总觉得这张脸看起来有些猥琐。
陆山民起身,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好好一个女人,带什么墨镜嘛,要带也没必要带这么大一副墨镜嘛”。
“你不会脸上有道疤吧”?
陆山民侧着头从旁边看过去,想从墨镜边缘的缝隙偷窥,但是墨镜很合海东青的脸型,显然是定制的,看了半天仍然没看得到。
“哎,其它地方都很好看,要是有道疤就太可惜了”。
陆山民又靠近床头,想从头顶上方往里面看。
看是稍微看到了,但紧紧隐约看到紧闭的双眼。
陆山民很是无奈,呆呆的站在一旁,目光仍然停留在那幅大大的墨镜上。
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反正她不省人事,摘了她的墨镜她也不会知道’。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对啊。
但另一个声音又突然响起,‘君子不趁人之危’。
陆山民又叹了口气,也对啊。
‘你又不是干坏事,不算趁人之危’。
陆山民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是否受伤”。
说着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缓缓靠近海东青的脸颊。
伸手的距离,但陆山民的动作却是很慢,心里也紧张得要死。
‘要是她知道了怎么办’?
“她昏迷不醒,不可能知道”。
“万一摘墨镜的时候她醒了怎么办”?
“怕她干什么,醒了她现在也不能把你怎么办”。
陆山民的手摸到了墨镜边缘,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只看一眼,就一眼”。
陆山民抓住墨镜,深吸一口气,“对,只看一眼”。
“山民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正当陆山民准备取下海东青墨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粗狂的声音。
蚂蚁大踏步走了进来,正好看见陆山民的手抓住海东青的墨镜。
蚂蚁看了看他抓住墨镜的手,又看了看陆山民有些精彩的脸。
“山民兄弟,你在干什么”?
陆山民缩回了手,咳嗽了一声缓解眼下的尴尬。“我看他墨镜脏了,想给她擦一擦”。
蚂蚁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海东青,“擦眼镜不能用手,越擦越花,要用眼镜布”。
“你又不带眼镜,怎么知道不能用手擦”。
“左丘带眼镜啊,他说的”。
陆山民转身朝走出病房,“有什么事出去说”。
蚂蚁跟着陆山民走出病房,说道:“山民兄弟,你刚才是想摘了她的墨镜吧”。
陆山民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蚂蚁大哥,看事情不能看表象”。
“那要看什么”?
“当然是要看本质”。
蚂蚁咧嘴一笑,满嘴凹凸不平的黄牙,得意洋洋的说道:“本质就是你想偷看她”?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心口,“蚂蚁大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蚂蚁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还行吧,我本来就不笨”。
陆山民看向蚂蚁,“蚂蚁大哥,真正的聪明人看破不说破”。
蚂蚁宽大的手掌拍在陆山民肩膀上,“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告诉她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偷看她的”。
陆山民满头黑线,“蚂蚁大哥,我要声明两点,第一我没有偷看,我压根儿就没看见好不。第二,即便我看了,她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怕她吗”?
蚂蚁嘿嘿一笑,“你现在这样子像极了那些在外边装硬,回到家就变软的男人”。
陆山民楞在当场,他还真有写怕等海东青醒后蚂蚁告状。
“放心吧,我发誓,我不会告诉她”。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但表情上依然是一副无所谓,你想告诉她就告诉她的样子。
“急急忙忙的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蚂蚁拍了拍脑袋,“你看,我把正事都忘了”。
“有两个消息”。蚂蚁接着说道:“第一,那位叫杨华的警官倒真被你说中了,是个倔脾气。你猜他这几天去哪里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阳关山脉”?
蚂蚁点了点头,“对,本来这个案子差不多定性结案了,但他独自去阳关山脉查线索去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但愿他最好别查出什么”?
蚂蚁没太放在心上,“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他查不出什么的。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告诉你第二个消息”。
陆山民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蚂蚁,“天京有动静了”?
蚂蚁有些不
悦的说道:“什么都被你说了,要不你接着说”。
陆山民只是有些着急,顿了顿说道:“你接着说”。
蚂蚁说道:“第二个消息是纳兰子冉当上了纳兰家的家主”。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直是不太相信纳兰子建死了,“纳兰子建真的死了”?
蚂蚁点了点头,“应该是死了,要不然纳兰子冉怎么可能坐上家主的位置”。
陆山民脑袋有些混乱,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纳兰子建死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纳兰子冉会不会是纳兰子建的替身,然后自己藏起来搞阴谋。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他太了解纳兰子冉。纳兰子冉这个人的心里自卑、阴暗,平生最恨的就是纳兰子建。当初左丘正是利用了他的性格缺陷配合纳兰子建上演了一场大戏。再加上纳兰子建上台之后把他赶出了纳兰家,还下令让他不许姓纳兰,这让纳兰子冉对纳兰子建的仇恨更加深刻。周同的情报系统也收集过纳兰子冉后来的行踪,他一直都在试图除掉纳兰子建卷土重来。
纳兰子冉是不可能臣服与纳兰子建,又何谈成为纳兰子建的替身。
“他真的死了”?!陆山民心情很是复杂。
蚂蚁到没有多意外,淡淡道:“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可奇怪的。他再聪明又如何,我一拳就能打死几十个他那样的聪明人”。
陆山民喃喃自语道:“你可以一拳打死几十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是不会让你有机会把拳头打在他身上的”。
蚂蚁没太放在心上,“第三个消息才是你之前所说的,影子动手了,他们对吕家下手了”。
“嗯”。陆山民没有意外,明暗两场战争,暗处的战争只是明面战争的前站,暗战打完了,正面战场就该开始了。影子布局几十年,吕氏集团内部也好,外部也好,他们已经下好了一盘大棋,这盘棋快到收官的时候了。
他不在意吕家的死活,但是却不代表他不紧张。因为他非常清楚,明面这场战争对影子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其危险程度是暗处战争的数倍。暗处的战争能够隐藏掩盖,但明面的战争无论怎么小心翼翼,也必然会显现出千丝万缕的踪迹。
富贵险中求,影子不得不面对这种危险。
影子的危险恰恰就是他们的机遇,这个机遇千载难逢,也会转瞬即逝,一旦影子消化完吕家和田家,想等下一次机会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陆山民有些着急,恨不得立刻回天京,但是目前海东青的状况,他又如何能走得了。
蚂蚁看出了陆山民脸上的焦急,淡淡道:“左丘让我告诉你,不用着急,真正的决战还在年后,你现在赶回去也没有多大作用,他让你好好在这边养伤、过个好年,年后再回去”。
陆山民看向蚂蚁,“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计划”?
蚂蚁楞了一下,一脸茫然,反问道:“什么计划”?
陆山民刚问出口就知道问了也白问,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即便左丘有计划,连自己都不告诉,又怎么可能告诉蚂蚁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呢。
蚂蚁再傻也看得出陆山民的一声叹气代表着什么。
“山民兄弟,你这声叹气太伤人自尊了”!
第1502章 摸着舒服吗?
“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至于什么时候醒来也要看奇迹了”。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有这么严重”?
中年女医生扶了扶眼镜,淡淡道:“人体失血三分之一就会很危险,失血二分之一大部分人就活不过来了,她之前失血超过了三分之二,我从医这么多年,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这样的人还能活下来,你说严重不严重”?“而且她还受了其它很严重的伤,肩胛骨断裂,腹部撕裂、脾脏出血、肾脏出血······”
陆山民听得头皮发麻,脸色发白。
看着全身插着各种管子和仪器的海东青,心里阵阵发疼。
医生检查完后,对陆山民说道:“长久躺着身上会长褥疮,肌肉也会坏死,你要时常替她按摩肌肉、翻身,还有,多陪她说说话有助于她醒过来,听明白了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医生,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设备,花多少钱都可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
中年女医生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山民,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小伙子不错,这些年我见过不少把老婆打进医院,扔进下水道,推下山的,但肯不惜一切代价救的倒是挺少”。
“他不是我老婆”。
中年女医生笑了笑,“女朋友更难得”。
“她··”
医生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放心吧,就凭你这份难得的情谊,我也会竭尽全力去救她”。说着看了眼海东青,“真是好命啊”。
医生走后,陆山民坐在海东青床前,心疼难捱,之前抱着海东青一路狂奔,根本没注意到她竟然伤得如此严重。
陆山民掀开海东青脚上的被子,双手放在她的小腿上,一边缓缓的释放内气,一边轻轻的按摩。
入手柔软,心里却是格外的疼痛。相识五六年,这是陆山民第一次为海东青感到心痛。
陆山民一边按摩着海东青的腿部肌肉,一边思索着该说些什么话,他这才发现,相识这么多年,两人说过的话并不多。
“说什么呢”?陆山民看着海东青,缓缓道:“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吧”。
陆山民想了想,缓缓说道:“第一次出场,你就特别的拉风。一辆豪华的轿车开进灰尘漫天的工地,一袭黑色的风衣在一群农民工中走过,自带的王霸之气立刻在工地上蔓延开来”。
“工地上的建筑工人都是些农村出来的农民工,哪里见过你这种女人,所有的人都带着仰望目光看着你”。
“这些仰望着你的人中就有我”。
陆山民从小腿按摩到大腿,手停了下来。
“先说好,不是我趁人之危占你便宜,你刚才也听见了,是医生让我给你按摩”。
陆山民自嘲的笑了笑,“你估计也听不见吧”。
“刚才说到哪里了”?
“哦,说到在工地上见到你。”
“一辆装满砂石的重型货车正往工地里面开,一个农民工的女儿突然跑了出来,女孩儿只
有四五岁,被地上的一枚白色鹅卵石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死神的到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看货车就要从小女孩儿身上碾压过去,一道黑影闪过,在货车即将撞上小女孩儿的瞬间,险之又险的救下了小女孩儿”。
“而你的额头也撞在了石料上,鲜血淋漓”。
“我在工地上摘了些风轮菜,嚼碎之后敷在你的伤口上”。
陆山民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微微笑了笑,“你可真是霸道啊,我给你处理伤口,你还威胁我说要要我的命,还说我是装好人”。
“那个时候的我才刚从山里出来几个月,是真不明白也不理解你为什么会生气”。
“我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才想明白,你这样霸气侧漏的女人,哪能忍受一个脏兮兮农民工口水沾在你的额头上,你那个时候能忍住没有暴打我一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想想,你其实也挺温柔的”。
陆山民没敢继续往大腿上面按,跳过重要部位开始按海东青的手。
这双手十指修长、白皙,入手丝滑,给人一种柔软无骨、温润丝滑的感觉。内家养气,本就有驻容养颜的作用,海东青的这双手是陆山民摸过最舒服的手。
“你的手看起来很好看,摸起来手感也好,又嫩又滑又软”。
陆山民下意识揉了揉这只柔软光滑的手,有些心虚,看着海东青的脸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再次申明,真不是我想占你的便宜,我要是不给你揉一揉,医生说身上会长褥疮”。
见海东青丝毫没有反应,陆山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从没想过后来还会与你有交集。也从来没想过我们会以那样一种方式相识。”
陆山民的双手从海东青的手掌向上,开始按摩她的手腕。“你太霸道了,管天管地,连弟弟的跟谁谈恋爱也要管。害得阮玉退了学,害得她差点流落风尘。当时我是真的无法理解你凭什么干涉别人的人生,但是现在想来,其实也挺能理解的,毕竟海东来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不敢赌,而且他那个时候又那么的幼稚,你担心他被骗,你能忍受他一天换一个女朋友,但你无法忍受他轻易对一个女孩儿动真情,更别说阮玉当时只是一个在酒吧上班的女孩儿”。
“但是”。陆山民幽怨的看着海东青,“你也不能把脚踩在我的脸上啊,而且你还不止踩了一次,一连踩了好几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知道吗?在我们马嘴村,别说被女人用脚踩脸,哪怕就是被女人打了一耳光,这个男人在村里永远也抬不起头”。
“不是我大男子主义,是真的会被人嘲笑的”。
按摩完海东青的右手跟右腿,陆山民起身来到另一边,开始按摩海东青的左腿。
“我以前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有一天找你报踩脸的仇。可是啊,打不过啊,每次都是自取其辱”。
“随着我们感情越来越深”。陆山民说着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描述显得有些暧昧,不太准确。“总之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要找你
报这个仇。现在也不奢望能报这个仇,我只希望你千万不要宣扬,特别是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去马嘴村看看的话,千万不能跟村民们讲这件事,连提也不能提,我会真的很没面子的”。
按摩完海东青的手脚,陆山民犯难了。特别是顺着海东青脖子往下看,那里该怎么按摩。
陆山民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那里,半晌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挣扎了许久,还是下不了手。
但是要是不下手的话,那里的肌肉组织坏死了怎么办。
陆山民满心的纠结,低着头喃喃道:“你说我是按呢,还是不按呢”?
“你想按吗”?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当然想,不按的话坏掉怎么办····”。
话没说完,陆山民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抬起头看着海东青,“你,是你在说话”?
“你按一个试试”!海东青双唇轻启。
“你真的醒了”!陆山民激动的握住海东青的手。
“拿开你的猪蹄”!海东青声音虽然虚弱,但冰冷的气息不减。
陆山民赶紧撒手,激动的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扶我起来”!海东青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陆山民赶紧扶住海东青的肩膀,用枕头垫在她的背后。
“你什么时候醒的”?
海东青没有回答,转过头,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陆山民能感觉得到墨镜之后透射出的冷意。
“你刚才想按哪里”?
陆山民这才从海东青醒过来的激动中回过神来,回到了现实。
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再想要不要把你的手和脚再按一遍”。
“再按一遍”?
陆山民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海东青的身体很虚弱,但还是握紧了拳头。
“你之前摸过我的手和脚”?
陆山民强挺起腰杆,“不是摸,是按摩”。
“有区别吗”?
陆山民楞了一下,好像是没什么区别。“你长久躺着不动会长褥疮,肌肉也会坏死”。
“摸着舒服吗”?墨镜虽然遮住了海东青的大半张脸,但仍然能看得出她很生气。
“舒服··”陆山民下意识把真实感受脱口而出,然后立马意识到不对,立即辩解道:“不是··我··”
“不舒服”?
陆山民立刻感觉到病房里冷飕飕的,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然后说道:“这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是医生说要按摩”。
“医生说按摩”?
陆山民再往后退了退,“对呀,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喊医生过来对质”。
海东青气得嘴唇颤抖,“医生说按摩,有说一定要你按摩吗?”
“我不按摩谁按摩”?陆山民心里有些气,要不是考虑到海东青重伤在身,很想说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就不能请一个女护工吗”!!!!!!!
第1503章 我想静静
陆山民被怼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是无言以对。
“说啊”!“你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吗”?!
“哦·····啊·····嗯·····,对了,我得去告诉一声你醒了”。
陆山民立刻起身,飞一般夺门而出。
跑出门外,陆山民靠在墙壁上,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找一个女护工呢”。
陆山民低下头,怔怔的看着摊开的双手。“舒服是舒服,可惜无福消受啊”。
走到海东青主治医生办公室,发现那位中年女医生并没有在。
陆山民来到护士站问护士,才知道医生去查房了。陆山民告知了护士海东青已经醒过来的事情,忐忑的朝着海东青的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门,发现医生已经在病房里面,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穿的女人。
陆山民本能的想带上门出去,结果被医生给叫住了。
“快进来,正好有事跟你说”。
陆山民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医生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奇迹啊,你女朋友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坚强的女人,之前能救过来就已经是奇迹,这次能这么快醒过来,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后者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冰冷。
“谢谢你医生,不过她不是···”。
医生打断了陆山民的话,:“她虽然醒过来了,但仍然需要在病床上躺很久,所以还是需要按摩,那样有助于她恢复”。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中年妇女,“但是按摩不等于乱摸,这是一门技术,这位是我们医院按摩手法最好的护工,你要是愿意的,可以请她”。
陆山民欲哭无泪,心想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余光撇了海东青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在场的原因,没见她又明显迹象的生气。
陆山民客气的对中年妇女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突然说道。
医生以为是海东青心疼钱,劝道:“你还年轻,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了,几十万都花了,这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用”!海东青依然说道。
医生转身对陆山民使了个眼色,示意陆山民劝一下。
陆山民很是茫然,他又能怎么劝,他可不认为海东青是为了节约钱,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哪根神经又出问题了。
“海大小姐,你就别发大小姐脾气了,要是不按摩,你身体真出现问题怎么办”?
“谁说不按摩了”!
陆山民被海东青弄得有些神经错乱。“医院最好的按摩师不要,你要谁给你按摩”?
“你”!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神经彻底错乱了,他转头看向医生。“她刚才说什么”?
医生淡淡道:“她说让你给她按摩”。
陆山民无比惊讶的看着海东青,“你确定说的是我”?
“你不是很喜欢按吗”?
一旁的医生会心的笑了笑,喃喃道:“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说着带着护工走出了病房。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盯着海东青,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总觉得海东青不怀好意,但具体又不知道海东青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先说明,我只按手脚,其它地方我可不按”。
病房里再次涌起一股寒意,“你想按”?
陆山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了片刻说道:“不想”。
病房里的寒意渐渐消退,“要是让我知道你又肮脏的心思,我不介意再把你的脸踩一次”。
陆山民很是无语,“还是老样子,总把人往坏的方面想,我可是个正人君子”。
海东青平躺在床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开始吧”。
陆山民试探的握住海东青的脚,在握住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海东青的脚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的手劲儿有点大,你可能要忍忍”。
“少废话,我放开体内气机防护,你将你的内气释放出来,用你的内气激发我体内内气复苏”。
陆山民这才明白过来海东青为什么非要他按摩,原来是要借助他的内气激发自身体内气机。
··········
··········
高越科技连着一个星期跌停,散户们彻底绝望了,特别是那些加高杠杆的散户,被强行平仓之后亏得倾家荡产,终于有人扛不住爬到吕氏集团楼顶一跃而下。
资本的角逐,散户们永远是第一个炮灰。
尽管吕氏集团宣布出资二十个亿回购股份,但仍然只是像平静的湖面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就再次死寂一片。
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有的说高越科技违规操纵股价,有的说高越科技偷税漏税还造假项目资料骗取国家补贴,有的说高越科技曾经采用威胁恐吓的手段强行收购了之前一家颇有名气的科技公司,还有的说高越科技为了挖掘一个半导体行业的专家,绑架过那位专家的女儿和老婆·····这家行业科技龙头一夜之间被描绘成了一家强取豪夺、违法乱纪的黑恶势力。
吕家别墅中,吕汉卿满脸憔悴,双眼布满了血丝,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上眼了。
坐在他周围的是吕文彦、吕文则,以及另外几个吕家的核心人员。
“大家都说说怎么办吧”?
吕文彦皱了皱眉,说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一直不出面回应的话,后果会越来越严重,三人成虎,假的也会被说成真的”。
吕汉卿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问题是这些不是假的,他参与家族事务已经有十余年,他清楚的知道高越科技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怎么回应”?
吕文彦说道:“发个声明,第一,否认这些消息。第二,声明对造谣诽谤的人追究法律责任”。
吕汉卿眉头皱得很深,“万一他们手上有实锤怎么办,说不定就等着我们发这个声明之后就立刻拿出石锤,那岂不是立刻被打脸”。
吕文彦问道:“汉卿,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已经失控了”。
吕汉卿咬着牙,他很后悔之前截杀陆山民的决定,也很痛恨冉兴武的无能,葬送了吕家暗处绝大部分精锐。没有了这部分人,那些曾经被监控,被威胁的人就失去了震慑力。
见吕汉卿不说话,吕文彦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旁的吕文则脸色渐渐变得冰冷,“汉卿,是时候冒险一搏了”。
吕汉卿转头看向吕文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伯的意思是”?
吕文则满脸的冷意,“事到如今,绝不能让那些人落入影子的手里”。
吕汉卿苦笑一声,“恐怕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吕文则沉声道:“所以我才说要冒险一搏”。
“怎么博”?吕文彦问道。
吕文则冷冷道:“我们曾经用曾勇的老婆孩子逼他到高越科技,把刀架在赵静脑袋上逼他签署了卖掉凤翔科技的合同····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在法庭上指证我们”。
吕文彦大惊,“大哥,不到万不得已的绝境,我们绝不能这么做,一旦走上这条路,我们就回不了头了”。
吕文则眼中闪烁着寒光,“现在还不到绝境吗”。
吕文彦坚持道:“大不了我们放弃高越科技”。
吕文则摇了摇头,“你以为放弃高越科技就完了吗,这只是一个开始,过不了高越科技这关,也同样过不了以后的关,他们会如法炮制的得寸进尺,现在赌一把或许还有转机,等到以后,我们可能连搏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
吕文彦看向吕汉卿,“汉卿,我们绝不能这么做,一旦开始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吕汉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再一次认识到家主这个位置是多么的难做,难到如坐针毡。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都在等着他做决定。
“汉卿,不赌是死,赌一把还可能活”。
“汉卿,我们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一点走上这条路,我们吕家就真的完了”。
“汉卿,你现在是家主,吕家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上,吕家能不能扛过去,就看你的决定了”。
“汉卿,正因为你是家主,一句话能让吕家生,一句话能让吕家死,你千万不能糊涂啊”。
吕汉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脑袋嗡嗡作响,耳朵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寒冬腊月,他的后背早已是大汗淋漓。
他知道当这个家主不容易,也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所承受的压力比所享受的权力要多得多,但是他仍然没想到会是如此的艰难。
我该怎么抉择!我该怎么抉择!他在内心里反复质问自己,反复的呐喊,反复的嘶吼,但是内心深处没有回应,只有更大声的质问。
“汉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汉卿,风险太大了,我们暗中已经没有人掌控他们,影子肯定会加倍的保护他们,说不定就等着我们狗急跳墙,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啊”。
“够了”!!!!
吕汉卿突然大声咆哮,震得所有人不再说话。
别墅里安安静静,闻可落针。
“我想静静”。
第1054章 认错
病房里寂静无声,气氛有些凝重。
陆山民埋着头认真的按摩,从脚底板慢慢移动到小腿,在慢慢越过膝盖向上进发。
他此刻的心里有些紧张,醒着的海东青和昏迷的海东青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
倒不是害怕海东青暴起打自己一顿,再说她现在也没那个能力。他只是不想惹一个病人生气,海东青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上的伤势仍然相当严重,医生说了,要让她心情愉悦,千万气不得。
其实紧张的又何止是他。手刚越过膝盖,陆山民明显感觉到海东青大腿肌肉一下子绷紧。
陆山民停下了动作,双手没敢继续向上。
停了大概十几秒钟,感觉到海东青腿部肌肉放松了下来,陆山民才松了口气,继续按摩,但向上进发的速度很慢,试探着移动。
一边按摩,一边斜眼看海东青表情,虽然墨镜遮住大半张脸看不真切,但大概能感觉到海东青除了有些紧张外,没有生气。
既然没有生气,陆山民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双手一路向上,不得不说,手感真的很好,哪怕隔着一层裤子,也能感觉得到手上的滑腻。
“嗯··”。
随着海东青轻轻呻吟了一声,陆山民赶紧停下了动作。
“弄疼你了”?
“继续”。海东青声音很小,很轻。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继续缓慢的按摩,一边按摩一边导出内气刺激穴位。
“看来很有效果,你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闭上你的嘴”!
一股寒意乍现,陆山民心头一跳,满心的郁闷,心里默默念叨,真是个难伺候的女人。
“你体内内气溃散,又是重伤在身,连医生都说了,不能生气”。
“那你还惹我生气”!!
“我有吗”?陆山民看向海东青,一脸的无辜。
“有”!
“哪里有”?
“我说有就有”!
陆山民挺起胸膛直愣愣的盯着海东青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弯下了腰、低下了头,继续按摩。
“好吧,你说有就有吧”。
“什么叫我说有就有”!
陆山民憋着心里有口气,“海大小姐,我都承认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这不是承认,是敷衍,不真诚”!
“那怎样才算真诚”?
“认错”!
陆山民欲哭无泪,“大姐,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再说了,你让我认错,也得让我知道错在哪里啊”?
海东青冷哼一声,盛气凌人的说道:“错在哪里还用我来告诉你吗”!
陆山民被海东青气得不行,仰着头说道:“海东青,你别太过分。我又不是小学生,你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要向你认错”!
海东青脸色变得苍白,显然也是被陆山民气得不轻。“你居然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陆山民忍了很久,挺起胸膛说道:“我没错凭什么要认错”!“再说了,你认为我有错你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
道你是不是发神经,老是让我猜猜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哪根神经不对”!
“你”!“你”!·······海东青气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连着几个‘你’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一抹鲜血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陆山民大惊,赶紧上前,一边给海东青擦嘴角的血迹,一边连连道歉赶紧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千万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陆山民着实被吓着了,非常很后悔刚才的冲动,照理说他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海东青,总是会被她气得失去理智。
陆山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认错,我认错还不行吗,我的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不要给我一般见识好吗”?
“错在哪里”?海东青顺过了气,依然不依不饶的追究。
陆山民一阵头大,这辈子见过这么多女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女人,偏偏还拿她没办法。脑袋里急速的运转,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错在了哪里。
“我手劲儿太大,刚才没控制住力度弄痛你了”。
“不对”!
陆山民使劲儿的挠头,有种快崩溃的感觉。“你能让我想想吗”?
“可以”!
“但是你现在不许再生气了”。
“看你的表现”。
陆山民暂时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看着海东青的纤纤玉手,问道:“那我可以一边给你按摩一边想吗”?
“随便你”!
看着海东青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弄得陆山民没搞明白到底是谁在帮谁疗伤。但是他现在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陆山民将双手停在海东青手背上方,“那我开始了”。
海东青没有回答。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当你默认了”。说着缓缓的将双手靠近,给足海东青拒绝的时间。
再次握住,陆山民明显感觉到海东青的手本能的缩了一下。
按摩了几下,感觉到海东青的气息平复了下来,陆山民缓缓说道:“我知道不辞而别撇下你离开天京很不对。
陆山民叹了口气,“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年人世沉浮,在这山下世界的大熔炉中,我一步步成长,一步步成熟。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应对一切。但越到后面,我越发现与你们的差距是无法逾越的”,
“爷爷生前常常告诫我,人贵有自知之明,可以奋勇争先,但不能盲目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要懂得承认别人的优秀,承认自己的不足,才能走上对的道路”。
“不管是影子、戮影、左丘、纳兰子建,甚至是四大家族的人,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下棋人。尽管我努力的想打破棋盘去做一个执棋者,但到最后我认识到我始终只能作为一颗棋子”。
陆山民说着顿了顿,“当然,这并不等于是我认输屈服,而是我更加清醒的摆正了位置。我相信即便是作为一颗棋子,只要把这颗棋子做得足够的好,也未必不
能冲破这盘棋”。
“吕不归约我去宁城是左丘的布局,他早已和几个家族达成了协议。既然他这个下棋人要我独自一人去,作为一颗好棋子,能做的只能是去执行好下棋者的意图”。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出事,但我已经没有办法。除了按着左丘的布局走,我清楚的知道靠我自己的能力无法左右这场战争,无法替我母亲、替你父亲、替梓萱报仇,无法帮唐飞实现掌握自己命运的愿望,无法替肖兵他们实现他们的理想,也无法替为我死去的那些人一个交代”。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陆山民自问自答道:“我曾经不止一次认为自己很没用。没用就没用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但求心安”。
“这趟去宁城,除了借吕不归在武道上更上一层楼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面对面与吕家达成同盟的协议。也许是左丘考虑到你的性格可能会对结盟不利,所以他不希望你去”。
“当然”!陆山民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性格不好”。
“你我虽然见面就吵得面红耳赤,但我知道你的心肠是热的,心是好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也不会重伤躺在这里”。
“我陆山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对我的好,我的心里面都有数”。
海东青突然开口道:“少自作多情,我是为了替我父亲报仇才与你结盟”。
感觉到海东青的气息越来越平静,陆山民呼出一口气。
“哎,你老喜欢什么都往心里憋。共同经历这么多生死,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盟友成为了朋友,而且是那种生死与共的朋友”。
“胡说八道”!“谁跟你是朋友”!“我说是盟友就是盟友”!
感知到海东青的气息再次开始紊乱,陆山民赶紧连连说道:“是·是·是,你说是盟友就是盟友”。
陆山民想伺候皇太后一样小心的伺候着,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得这位祖宗发火。
“你别生气了,我认识到错误了。我正式为我上次的不辞而别向你道歉”。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既然认识到了错误,下次还犯不犯”?
“不敢了”!陆山民信誓旦旦的说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在犯错怎么办”?!
陆山民犹疑了片刻,说道:“我下一次要是再犯同样的错,我自己趴在地上让你踩脸”。
“你说的”?
陆山民举起拳头,“我发誓,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有错必改”!
病房门嘎吱一声,一颗长相怪异的脑袋伸了进来。
蚂蚁正好看见陆山民赌咒发誓的样子,满脸的震惊,在他的印象中,陆山民可是个连死都不怕的硬汉。
陆山民赶紧放下拳头,咳嗽了两声。“蚂蚁大哥,你怎么来了”。
蚂蚁进退两难,尴尬的笑了笑,“我有没有打扰到二位”?
海东青瞥了蚂蚁一眼,冷冷道:“有”!
第1505章 以时间换空间
“兄弟,没看出来啊”!蚂蚁咧着一嘴凹凸不平的大黄牙,笑得特别开心。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拉着蚂蚁走到走廊的阳台上。
“很好笑吗”?!
“倒也不是好笑,只是很意外”。
陆山民下意识挺起胸膛,“我从来没怕过她,刚才只是考虑到她重伤在身不宜生气,这叫战术性避让”。
蚂蚁摆了摆手,脸上笑意更甚。“不用解释,怕别的女人丢人,怕她不算丢人”。
陆山民盯着蚂蚁,下意识握了握拳头,很想一拳打在这张幸灾乐祸的脸上。
“你还不走”?
蚂蚁丝毫没在意陆山民不善的眼神。“你们两个一个废人,一个半残废,我怎么能走”。
陆山民淡淡道:“如果他们真杀过来,你也挡不住”。
蚂蚁点了点头,“左丘也这么说,不过他说他们不会来”。
陆山民看向蚂蚁,“他还说什么”?
“他说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某一个武夫能改变的,相比于你,他们更加忌惮纳兰子建。你现在的死活已经左右不了大局,他们现在正忙正收割吕家和田家,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在你身上下功夫”。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如今这个局面,”
陆山民叹了口气,“天京那边有什么消息”?
蚂蚁淡淡道:“吕家准备拿出贰拾亿回购高越科技股份用来稳住市场的绝望情绪”。
陆山民摇了摇头头,“治标不治本,资本之间的战争表面上是资金之间的较量,实际上哪里会那么简单,背面的暗流涌动才是根本。影子布局几十年又岂会是在高越科技股价上做点文章那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高越科技的核心人物早已被他们所渗透,他们手上应该是握有大量的实锤证据。一旦吕家拿出这贰拾亿,他们下一步必定会放出高越科技的黑暗实锤,那个时候别说贰拾亿,就算是再拿出贰拾亿也填不上市场的恐慌”。
蚂蚁挠了挠头,“打架我会,这里面的弯弯绕我就不懂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如果不拿贰拾亿来填,影子也仍然会实锤高越科技,我觉得还不如留着这贰拾亿。啧啧,这么大一笔钱,扔进去也是打水漂”。
陆山民沉思了半晌,“不拿也不行,这是吕家的态度,不拿这笔钱出来的话,就坐实了网络上那些流言,到时候就不只是高越科技了,吕家旗下的所有上市公司都会受到连锁反应”。
蚂蚁楞了楞,“这吕家左右都是个死”。
陆山民眉头紧皱,“网上说高越科技在三年前强行收购了一家科技公司,还用绑架威胁的手段胁迫半导体封装行业的一位高级工程师,这多半是真的”。
蚂蚁眼睛一瞪:“你说吕家会不会铤而走险干掉这两个人,只要干掉这两个人证,偷税漏税的事情大不了补上,操作股价大不了接受处罚,但至少不会死”。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淡淡道:“这要看吕家怎么衡量这件事,如果他们觉得已经走投无路,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陆山民看向蚂蚁,“左丘真没跟你说些别的”?
蚂蚁摇了摇头,“他只让我告诉安心在这边过年,等养好伤之后再回去”。
陆山民脸上带着一抹不悦,“他为什么不亲自联系我”?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蚂蚁,“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好意思面对你”。
陆山民朝蚂蚁伸出手,“拿来”。
“什么”?
“手机”。
蚂蚁后退一步,双手捂着裤兜,“兄弟,你就别为难我了”。
“他就这么怕面对我吗”?
蚂蚁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他过去对你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你要想开,他也是为了你好”。
陆山民一把抓住蚂蚁粗壮的手腕,刚一用力,手臂肌肉传来阵阵刺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蚂蚁挣开陆山民,“山民兄弟,你全是时期我可能不是你对手,但现在就别勉强我,也别勉强你自己了”。
陆山民手臂微微颤抖,刚才用力过猛,疼得他后背都出了汗。“你们戮影束手无策,纳兰子建又死了,吕家和田家几番战争之后,在商业内外都失去了控制,这场战争怎么看都是无力回天了。我想知道左丘到底是怎么想的”。
“左先生天纵奇才算无遗漏,我相信他”。
陆山民看了眼蚂蚁满脸的崇拜,实在想不通左丘一个文弱书生是怎么将这位半步金刚的壮汉降服的。
“以后·进别人房间请先敲门”。
“那是病房”。
“病房也是房”。
陆山民转身走向走廊,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道:“对了,你今天看到的不许对任何人讲起,否则等我伤好了之后,我会找你切磋切磋”。“还有,没几天就过年了,记得去买些年货”。
··········
··········
山猫心怀忐忑的在门前站立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微弱而无力的声音。
山猫推门而入,屋子里窗户紧闭,窗帘全部拉上,整个房间阴沉沉的。
屋子里光线不好,只看见最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也看不清表情。
山猫战战兢兢朝着他走去,直到离那人三四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近距离之下,他看见吕汉卿头发凌乱,面色发白,双眼带着血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
“大公子”?
“你来干什么”?吕汉卿声音平淡,没有山猫之前预想中的恨意和狠意。
山猫稍稍松了口气,“我想大公子最近应该是遇到了麻烦事,所以过来看看”。
吕汉卿毫无表情的看着山猫,“我的脾气不好,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山猫打了个寒颤,“您现在不仅仅是吕家的大公子,更是吕家的家主,在其位谋其政,大公子是干大事的人,胸襟自然会比以前更加开阔”。
“你确实很聪明,要不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顾忌太多,我真会杀了你”。
山猫赶紧说道:“谢大公子夸奖,谢大公子不杀之恩”。
吕汉卿微微的闭上眼睛,“最近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山猫弯着腰、低着头,“大概猜到了一些”。
吕汉卿喃喃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山猫沉思了片刻,微微抬起头说道:“大公子,现在千万不能铤而走险”。
吕汉卿突然睁开眼睛,直
勾勾的看着山猫,吓得山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
山猫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吕家现在对内部的中高层以及外部的商业合作伙伴完全失去了控制,两眼一抹黑,在这种情况下冒然出手,定然会中影子的圈套”。
“那就等死”?
山猫反问道:“大公子,您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影子对付吕家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想搬到我吕家”!
山猫摇了摇头,“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想夺下吕家的财富”。
吕汉卿皱了皱眉,“有区别吗”?
“有”!山猫肯定的说道:“有很大的区别。如果他们只是想搬到吕家,那么他们就会毫无顾忌打垮吕家所有的产业。但是,毁灭了吕家的产业,他们也什么都得不到。他们既然是想夺下吕家的产业,就会投鼠忌器。就拿高越科技来说,灭亡高越科技不是他们的目的,得到高越科技才是他们的目的。既然是想得到高越科技,他们就不会把高越科技往绝路上逼”。
吕汉卿眼睛一亮,头疼欲裂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山猫讨好的笑了笑,“大公子过奖了,您和吕家的几位叔伯是身在其中、关心则乱。我只是旁观者清而已”。
“继续说”!吕汉卿突然来了精神,整个生机勃勃。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我们就赌他们不敢放出那些致高越科技于死地的证据”。
吕汉卿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
山猫彻底放心了下来,他知道吕汉卿已经被他说动了。
“总之一句话,就是破罐子破摔。强盗进门威胁你不给东西就把你家里的东西砸烂 ,那么我们自己就先砸,强盗的目的是抢东西,我们就赌他也害怕你砸自家东西”。
吕汉卿喃喃道:“自己砸自己家的东西威胁强盗”?
山猫点了点头,“所以当务之急是拿出一笔钱回购高越科技的股份,一方面稳住市场,一方面也算是表个态”。
吕汉卿皱了皱眉,“但是,他们现在是不会抄底的,这钱注定是打水漂”。
山猫微微笑了笑,“打水漂就打水漂,他们不是想要吕家的钱吗,我就把这些钱撒出去,散给那些散户和小资本,就不给他”。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这就是你说的破罐子破摔”?
山猫点了点头,“任何一场战争,敌我两方除了拼实力之外,还要拼两方主帅的耐性”。
“但是···,吕家将会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而且一直耗下去,吕家一样早晚会完蛋”。
山猫淡淡道:“大公子不要忘了影子的行事风格,他们喜欢在暗中速战速决,拖的时间越长,他们暴露得越多。时间对吕家重要,对他们更重要,所以我才说要跟他们拼耐性”。
吕汉卿看着山猫,“你的意思是以时间换空间”。
山猫郑重的点了点头,“以时间换空间,静待时局变化”!
吕汉卿还是有些担心,“要是等不到呢”?
山猫叹了口气,“大公子,我们还有得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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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6章 我要休息了
山猫起身,向吕汉卿鞠了个躬,“大公子,这几天您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山猫刚转过身,吕汉卿冰冷的声音在后背响起。
山猫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缓缓的回过身,“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吕汉卿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近前,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着山猫。
“为什么要帮我吕家”?
山猫没有慌张,他知道吕汉卿已经不会对他下手,至少现在不会。
“我在吕家呆了这么久,多少有些感情”。
“你觉得我信吗”?
山猫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吕汉卿又怎么可能信,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吕汉卿知难而退。
不过,他低估了吕汉卿的决心。
“不要以为刚才的一番话就能打消我对你的恨”。
山猫稍微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大公子,你现在是吕家的家主,任何个人的爱恨情仇都不该有,那会影响你的判断,也会影响吕家的命运”。
吕汉卿冷笑一声,“你刚才那番话确实很有道理,但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否不怀好意,或者是不是故意在给我挖坑”。
山猫笑了笑,“看来大公子与我是同一类人,都喜欢把人往坏的方面想”。
吕汉卿冷冷的看着山猫,“到了我们这个层次,人和事还有好坏之分吗”。
山猫点了点头,“如果大公子担心我算计,您可以去问问吕老爷子”。
吕汉卿紧紧的盯着山猫的眼睛,恨不得看穿这双狭小的眼睛。
“那天我走之后,你和爷爷聊了些什么”?
山猫迎向吕汉卿的目光,说道:“老爷子没有告诉您”?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当初吕震池带着人去大罗山赴约的时候,山猫闯进老爷子的书房说是要谈一桩买卖,他本来想当场杀了山猫,但是老爷子把他赶了出去。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想,他走之后,山猫和爷爷到底谈了一桩什么样的买卖。
“所以我才问你”。
山猫淡淡道:“老爷子没告诉你说明他认为你现在还不该知道”。
“我不明白”。
“大公子,您这种层次的人,应该明白才对”。
吕汉卿眉头紧皱,眼中神色变幻,半晌之后,重新回坐到沙发上。
“再问你一个问题”?
“大公子请问”。
“你是个胆小、怕死也贪恋金钱和权力的人,以你的聪明才智,跟着任何人都比跟着陆山民更能得到你想要的。这些年你跟着陆山民,不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多次处于生死边缘。为什么你还要死忠于他”。
山猫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反复问过自己很多次”。
吕汉卿淡淡的看着山猫,“别告诉我是因为他给了你尊严、感情之
类幼稚的原因。你在吕家呆了这么久,你的所有计谋、想法的出发点都是以利益为基础。你比谁都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利益”。
山猫淡淡道:“我看过太多的人,下到贩夫走卒,上到达官贵人,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无一例外。特别是越往上走,理性几乎成为成功人士、上层人士最基本的素质。所以世人衡量一个人是否成熟,往往将是否足够理性作为衡量的标准。”
山猫继续说道:“山民哥常常批评我喜欢把人往最坏的方面想,其实不是我喜欢把人往坏处想,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本就是自私自利自我。”
吕汉卿淡淡道:“你说得没错,小到个人,大到国家都是如此。就连那些随时把民主挂在嘴边的西方政客,也全都是一群捏着鼻子哄眼睛的自私鬼,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那一套言论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多利益的幌子,只是一件皇帝的新衣。国家尚且如此,何况个人”。
“但,他不是”!山猫的眼神中带着热烈和崇拜。“他是我见过的人中,唯一一个例外”。
吕汉卿眼睛瞪大,“这只能说明他幼稚,所以才害死了那么多人,所以才丢了你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山猫摇了摇头,“你可以说他不够聪明,也可以说他太过固执,但他绝不是一个幼稚的人。真正幼稚的人是没经历过生死离别,没见识过人心的险恶,没遭遇过人生的绝境,天真的以为世间一切美好”。
山猫看着吕汉卿,“但是,他经历过的生死离别比你多,见识过的人心险恶也未必比你少,遭遇过的绝境也比你更加绝望。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比大多数人都深刻。你觉得他可能幼稚吗”?
山猫非常肯定的说道:“他不可能幼稚,也不会是幼稚”!
“那他就是装的”!吕汉卿笃定的说道:“他一无所有,唯有用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让你们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就像刘备,没有曹魏和东吴那样的家底,只有靠所谓的感情糊弄人”。
山猫坚定的说道。“不,我很相信我的判断。他不是装的”。
吕汉卿不信的看着山猫,“那怎么解释他经历过这么多险恶还依然把感性放在理性之上”。
山猫摇了摇头,“我也无法解释”。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即便是他是真的,也无法解释你为什么死忠于他”!
山猫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大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样一种感受,当你的所思所想都是围绕利益在转的时候,是否会觉得孤独?是否会觉得悲哀?是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觉得很累”?
吕汉卿心头微微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生长在吕家这样的家族中,他从小就比别人更加理智、更加成熟,从没想过山猫所说的问题。
山猫淡淡道:“大公子可以回想一下你的一生,小时候出门见客,是不是不管那人你是否喜欢,你都要硬着头皮挤出笑容,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在出入宴会宾客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再不情愿也表现出很愉悦的
样子。当你成年参与家族事务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利益,哪怕你的朋友、你的同学与你接触,你第一反应是不是想到他们都是带着目的接近你”。
山猫看着脸色微微变化的吕汉卿,淡淡道:“知道二公子为什么那么在乎她与陆山民之间的情谊吗,因为他跟你一样,这辈子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吕汉卿淡淡道:“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有朋友,也不该有朋友”。
山猫微微笑了笑,“其实我挺理解二公子,在遇到山民哥之前,我觉得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但遇到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有了灵魂”。
“就为了这个”?吕汉卿仍然带着质疑的问道。
山猫点了点头,“也许还有其它,他看起来很普通,但又普通得与任何人都不一样,有些东西我也无法描述。总之,只要你愿意真心把他当朋友,或者忠心跟着他,你就可以完全把后背交给他,把心灵交给他,丝毫不用去顾忌、戒备他是否会抛弃你、坑害你。跟他相处会很轻松,这种轻松不仅仅是精神上和身体上,而是从灵魂深处感到轻松”。
吕汉卿不可思议的看着山猫,“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
山猫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管站得多高的人,都会有看不到的盲区。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信与不信的问题。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站得高就看得到,而是要相信才能看得见”。
吕汉卿双手捧着头,两天两夜没睡觉,他感到头疼欲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希望,如果他选择退一步的时候,大公子也选择退一步”。
吕汉卿半眯着眼睛盯着山猫,“他会退一步吗”?
“您会退一步吗”?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吕家遭逢此大变,他是第一罪魁祸首,我父亲到现在都生死不明,你觉得我该怎么退”?
山猫笑了笑,“大公子,看来您还没有完全转变过角色。您现在是吕家的家主,家主该怎么看问题,您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吕汉卿不满血丝的双眼通红,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你在吕家当卧底,已经坑过吕家一次。我怎么知道你现在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想再坑一次”。
山猫摇了摇头,“大公子您仔细想想,我在吕家这段时间,真正做过什么坑害吕家的事情”。
吕汉卿眉头微皱,思索了半晌,吕家走到今天,似乎与山猫关系并不是很大。
山猫接着说道:“我到吕家替山民哥做的唯一一件大事就是与吕老爷子达成了一项协议,而这项协议对吕家是有利无害”。
吕汉卿深吸一口气,“即便我愿意退,他愿意退吗,恩恩怨怨相互交织,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山猫笑了笑,“大公子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吗,有二公子在,他与吕家就达不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吕汉卿缓缓的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淡淡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第1507 你怎么来了
陆山民不禁想到曾经在工地上的第一次见面,当给海东青敷额头上伤口的时候,她说要杀自己的样子。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能给她按摩手脚。
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很紧张,但只要突破了第一次,随着第二次、第三次,也就就习以为常了。
就比如摸海东青的手和脚,陆山民现在是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同样,海东青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不自在。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默契,相互之间的隔阂在悄无声息间慢慢的消融。
每天早晚两次,陆山民细心的给海东青按摩,自从认错之后,海东青没有再生气发火。尽管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言语间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孰能生巧,陆山民现在的按摩手法大有长进,力度适中、气机适宜,海东青体内的内伤渐渐好转,体内的气机也在渐渐的复苏,已经能吃少许稀粥和水果。
陆山民听取了左丘的建议,不再去想天京的事情,专心致志的一边养伤,一边给海东青疗伤。
陆山民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稀粥,然后把勺子递到海东青的嘴边。
海东青眉头微皱,没有张嘴。
陆山民以为海东青嫌稀饭太烫,收回勺子放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再次把勺子递到海东青嘴边,“不烫”。
海东青眉头皱得更深,嘴角微微翘起,依然没有张嘴。
看着海东青一脸嫌弃的表情,陆山民有些纳闷了,也有些生气了,这些日子像伺候皇太后一样的伺候,还不满意。
不过他又不敢生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没胃口”?
“换一个勺子”。
“换一个勺子”?陆山民迟疑了片刻,“为什么”?
“我说换就换”!
陆山民无可奈何,重新换了一个一次性勺子,没等放进碗里,海东青再次开口。“稀粥也要换”。
“你...”!
陆山民只觉得一股火从胸中喷薄而出,但在即将爆发出来的时候还是硬生生的把快冒火给压了回去。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怎么,有意见”!
陆山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怎么会,我这就去换”。
陆山民端着碗走出病房,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路过的小护士歪着脑袋看向陆山民。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陆山民气呼呼的说道:“没什么,食堂还有稀粥吗”?
小护士点了点头,安慰道:“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病人的心理很脆弱,你得多多迁就点”。
“我还不够迁就”?陆山民忍了很久,满肚子苦水。“她不是心理脆弱,她是故意消遣我”。
“怎么个故意消遣法”?小护士好奇的问道。
陆山民把碗往前一推,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小护士噗嗤一笑,“呵呵呵呵.....”
“你也笑我”?
“哎...”小护士叹了口气,“你们男人真是太傻了,一点不懂女人”。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
,虚心求教道:“这里面还有门道”?
小护士眨了眨眼睛,“这里面大有学问,不过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她很在乎你”。
“何以见得”?陆山民瞪大眼睛问道。
小护士嘻嘻一笑,朝前面走去。“自己悟吧”。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去食堂打了一碗稀粥。
回来的路上,陆山民一边走一边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尝了尝,在确定不烫之后才走进了病房。
陆山民忐忑的喂海东青,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还好,这一次她张开了嘴。
吃完饭,陆山民又削苹果,削完皮之后,将苹果切成拇指大小的小块,然后用牙签一块一块的喂进海东青嘴里。
陆山民一边喂一边感叹道:“活了二三十年,我还从未像伺候你一样伺候过人”。
海东青半靠在沙发上,“又没让你伺候”。
陆山民瘪了瘪嘴,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塞进海东青嘴里。
“对,是我犯贱”。
海东青嚼着苹果,问了一句,“你没伺候过曾雅倩”?
陆山民手了下来,心中一下子涌起一股负罪感。
海东青淡淡道:“怎么,觉得对不起她”?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俩之间有什么一样”。
“你害怕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害怕什么,你是我的朋友,你是为了我才深受重伤,我要是不照顾你,我还是人吗”。
说着,陆山民再次插起一块苹果递过去。
海东青撇过头,淡淡道:“不吃了”!
陆山民没有勉强,将剩下的苹果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走走”。
··········
··········
走出病房,走出医院,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心头有些烦闷。
医院门口,身形高大的蚂蚁走了过来。
蚂蚁大量了一番陆山民,“她又欺负你了”?
“陪我走走”?
蚂蚁迟疑了一下,“你的伤没好,最好还是别到处乱走”。
陆山民没有理会蚂蚁,抬脚走出了医院大门。
蚂蚁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马上就是过年,县城里很是热闹,道路两旁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和彩灯,买年货的人穿梭在大街小巷,络绎不绝。
“山民兄弟,你的气色不是太好”?
“有那么明显吗”?
蚂蚁点了点头,“很明显,是不是海东青向你表白了”?
陆山民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蚂蚁,“很明显吗”?
蚂蚁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然明显,一个女人,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要说她对你没意思,鬼都不信”!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真有这么明显”?
蚂蚁叹了口气,“你是当局者迷”。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谈过恋爱”?
蚂蚁摇了摇头,“别看我一身武道修为不凡,但我穷啊,到现在都没有一套房子,跟谁谈恋爱。而且我不但穷,还长得丑,也没文化,谁能看上我”?
陆山民同情的
看着蚂蚁,“蚂蚁大哥,其实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是吗”?“山民兄弟,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优点”。蚂蚁兴奋中带着期待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蚂蚁,满脸的麻子,畸形的面庞,一口的黄牙,还有那傻兮兮的笑容。
“蚂蚁大哥,我们换个话题”。
蚂蚁失落的叹了口气,“你就知足吧”。
陆山民边走边摇头,“你不懂人见人爱的烦恼”。
“你·····,我很想打你”。
陆山民很严肃的说道:“我是很认真的”。
蚂蚁握了握拳头,“我也没有开玩笑”。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我一直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海东青会看上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哪怕是你刚才说了,我也不完全相信。她这样的女人,得有一个各方面压得住她的人才能降服。而我,怎么看都是全方位被他压制,她怎么可能对我有那种感情呢”?
蚂蚁嗯了一声,“同感,我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去死,除了说明她看上你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陆山民满脸的忧郁,“我现在真有点害怕面对她了”。
蚂蚁同样是满脸的忧郁,“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陆山民淡淡道:“这叫‘围城’效应”。
“什么玩意儿”?
“就是城里的人羡慕城外的自由自在,城外的人羡慕城里的繁华锦绣”。
蚂蚁瘪了瘪嘴,“那你去问问有几个农村人不想去城里而想呆在农村,又有几个城里人想离开城市去农村找自由”。
陆山民指了指自己,“我就想回山里”。
蚂蚁切了一声,“那里为什么要从山里出来”?
说着摇了摇头,“扯偏了,我问你,你对海东青有没有那种想法”?
“哪种想法”?
“你说哪种想法”?
陆山民看向不远处的店面,说道:“让你准备年货,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生在他乡,但过年还是得有年味儿”。
“山民兄弟,有些事情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陆山民抬脚朝店面走去,“烟花爆竹必不可少,要不然就没有过年的气氛”。
蚂蚁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
··········
在县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烟花爆竹和食材。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蚂蚁本想进医院看看海东青,被陆山民拦了下来,让他带着东西离开。
蚂蚁走之后,陆山民并没有回医院,而是朝着医院外边的一条小道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带着口罩和帽子的男子走进了那条小道。
陆山民站在小道的尽头,淡淡的看着走来的男子。
男子边走边脱帽子、摘口罩,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小跑着冲向陆山民。
跑到近前,男子一把抱住陆山民,“山民哥”!
陆山民也抱住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