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有人找茬
毕业了。
听着小林哥的话语,小虎重重点头,脸上挂着很肤浅的兴奋与骄傲,但那藏不住心事的眼眸深处,却透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黯然之sè。
他并不想毕业。
如果可以,他愿意当一辈子兵,一辈子在基地训练,一辈子,,跟着老大在月黑风高下做偷鸡摸狗的事儿。
但他终究还是毕业了。
“怎么就你们两个。”林泽点了一支烟,笑着问道。
“两个就够把小林哥吃穷。”大龙虎头虎脑地说道。
他比小虎大一点,身体也更结实一些,纵使两人个子不高,但穿着军装,浑身释放出一股阳刚的气味,连韩家大小姐这位老萝莉都对这两个小家伙另眼相看,忍不住冲他们抛了个媚眼,颇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林泽爽朗地笑了笑,在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上拍了拍,说道:“说,想吃什么,哥给你们做。”
“肉。”小虎说。
“酒。”大龙说。
“各种各样的肉。”小虎说。
“各种各样的酒。”大龙说。
“越多越好。”小虎说。
“越多越好。”大龙说。
林泽哈哈大笑,豪迈道:“管够。”
又瞥一眼两个风尘仆仆的小屁孩,说道:“你们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做好了叫你们。”
“嗯。”
两个小屁孩完全沒有当客人的觉悟,也不跟小林哥这个老大的兄弟客气,扛着麻袋便往指定的地方走去。
只是沒走两步,小虎忽地转过头,冲如花似玉的韩家大小姐说道:“小妞,以后别冲虎爷抛媚眼,虎爷不近女sè,知道不。”
“,。”韩家大小姐顿时就泄气了。
“哈哈哈。”林泽笑得眼泪都出來了。
知道小家伙们在基地的伙食一般,林泽专门挑大块的肉做给他们吃,酒是韩家的名贵茅台,肉是林泽这种超级大厨做出來的,待得饭菜做好,两个小家伙一身军装从房间走出來,雄纠纠气昂昂,军人气质毕露无遗。
“你们怎么不换衣服。”韩小艺含着一根棒棒糖,瞪大眼睛问道。
“换了。”小虎一面朝餐厅走去,一面回答这个弱智女人的问題。
“哪有,明明就是來的时候穿的那套军装。”韩小艺板着脸,严肃道,“小弟弟,大姐姐可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愚蠢的女人。”小虎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虎爷只有军装,换的衣服当然也是军装。”
“,。”韩家大小姐再次泄气。
愚蠢的女人。
也就这两个口无遮掩的小屁孩叫的出來,换做别人,韩家大小姐早翻脸了。
她不认识这两个小孩子,但韩家大小姐却对他们极好,不为别的,只因他们跟林泽要好,虽然她同样不知道林泽怎么会跟两个小屁孩认识,但是,,自家男人能用正常思维揣度吗。
不能。
饭菜上齐,韩小艺再度见证了这两个小屁孩的牛掰。
喝酒跟喝水似的,吃肉跟吃空气似的,那酒一杯杯下肚,完全面不改sè心不跳,比经常要应酬的韩家大小姐还牛掰得多,至于吃肉,,够素來讲究饮食的韩家大小姐吃一周了。
啪嗒。
吃了个半饱的两人各自点了一根烟,潇洒地吐了个烟圈道:“好久沒吃这么爽了。”
林泽微笑着看向两人,问道:“刚回來。”
“嗯。”小虎点头,“下了车就直接來找小林哥。”
“以后打算干啥。”林泽一点儿也不将这两个家伙当小孩,很认真地问道。
看着这两个家伙,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和摩书,同样的流里流气,但同样充满了干劲与热血。
“老头子让我在家先呆一年休息,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肯定是这些年太少见我,想多见见我。”小虎喷出一口烟雾,“但我只答应住一个月,之后就跟大龙进行为期五年的封闭式训练。”
“五年。”林泽眉头一挑。
“很好奇是吧。”小虎咧嘴笑道,“新出來的训练,你们那会儿肯定沒有,要知道,全国只挑选不到二十人。”
林泽一巴掌拍在小虎的脑门上,骂道:“他妈的,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蒜。”
“嘿嘿。”小虎虎头虎脑地笑道,“俺这不是装装比嘛。”
林泽沒好气地笑了笑,点了一支烟道:“吃饱喝足了就回家。”
“不回家。”小虎喷出一口烟雾,“先带大龙去洗个脚,这孩子农村來的,沒见过世面,做哥哥的要带他溜溜四九城。”
林泽抽了抽眼角,狠狠道:“别把人家带坏了。”
“啊呸。”小虎骂道,“他比老子先撸的。”
“,。”
韩家大小姐抽了抽眼角,想起身闪人。
但考虑到自己好歹活了二十多年,怎么能被两个小屁孩的荤段子震退,难不成活狗身上去了。
于是她很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埋头吃菜。
“之后呢。”林泽问道。
“陪大龙去一趟乡下。”小虎说着,眼神逐渐冷厉起來,“他母亲死的早,老爸又找了个后妈,但他刻薄的后妈也有两个孩子,所以,,小林哥你懂的。”
小虎yīn冷地说道。
林泽微微一愣,旋即将视线挪到大龙脸上。
这小子一脸硬气,瞧不出半点异样。
“本來嘛,之前我只打算去乡下溜溜,但前几天被我逼问出大龙他姐是饿得沒力气了干苦力被房梁压死的。”小虎那十分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嘿嘿,这趟下乡可有得玩了。”
林泽一点也不意外。
在华夏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国度,仍然有许多地方是被遗忘,被抛弃的。
他目光平静地扫了小虎一眼,拍着他的肩膀道:“废话就不说了,自己拿捏分寸。”
“俺懂。”小虎嘿嘿冷笑,“跟了老大这么多年,俺不是白痴。”
“接着喝。”林泽端起酒杯。
“等一下。”小虎摆了摆手,“头儿有话让我转告,我怕待会儿喝多了给忘记。”
顿了顿,小虎冲林泽说道:“有人找茬。”
“这是原话。”林泽问道。
“嗯。”小虎点点头,“头儿说了,如果你沒懂,就多说两个字。”
“什么。”
“天剑。”
第九百八十九章 就如此
沒人敢不给。
这个面子太重,太狠,太恐怖。
连主任不敢不给,老部长不能不给,纵使是诸葛nǎinǎi,也得给。
不给。
会出大问題的。
刷刷刷。
在场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将杯中烈酒饮尽。
那大佬见状,却是微微一笑,重新回到了座位。
只是当他坐回去时,东北虎缓缓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往大厅空旷的方向走去,走到直接奔放,走得果断决绝,仿佛坐在桌子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看客罢了。
他一动,除了找茬那桌人沒什么反应,其余几桌皆是有些发愣。
东北虎是这帮人领带的,他的这个动作,当然代表着这桌人的意思。
只是,,他们不太懂,东北虎的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哦。
这帮人來天剑,不正是來见识一下天剑风采的吗。
难道这个所谓的见识风采,便是玩儿单挑。
不知情的人都很好奇,也很纳闷。
这算哪门子事儿。
两个堂堂政-治局的大佬带打手來砸场子。
太他妈,,让人崩溃了。
但东北虎动了,天剑这边总归是要有所动作的。
沒等老部长打眼sè,摩书便跟着走了出去,跟随东北虎的脚步,朝空旷的地方走去。
谁也沒开口说话,哪怕外人对东北虎的动作很莫名其妙,但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是不会轻易说错话的,不懂,便看着,听着,等着,看局势,听人家怎么说,等结果。
有了结果,才适合开口,才方便做评价,才,,不会得罪人,不会自爆其短。
老部长神sè平静地扫了对面的那桌人,而后又将紧握在手中的酒杯放下,收回视线,落在了摩书的身上。
真的要单挑么。
老部长本來以为自己琢磨到了点什么,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并沒琢磨透彻,或者说,,自己根本找错了方向。
不论如何,老部长现在都不会轻易开口。
他要等,和诸葛nǎinǎi那帮人一样,看着,听着,等着。
啪嗒。
穿着军靴的东北虎猛地停住了脚步,并缓缓转过头來,目光泛着光芒地盯着站在对面的摩书。
东北虎一停,摩书也稳住了脚步,目光凛然地回视东北虎。
他代表的不是个人,是天剑。
别说站在对面的是东北虎,就算是东北熊,东北龙,,他也不会退缩半步。
两人面对面站立不足一分钟,东北虎主动脱掉了外套,伸出一只手,指向摩书。
摩书见状,亦是身躯微微一荡,同样褪下了外套,抬头挺胸。
“开始吧。”
东北虎那将近两米的铁塔身躯往前猛地shè去,声势如虹,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咻。
摩书脚下一搓,亦是裹挟着狂霸之势,向东北虎迎上去。
战斗打响了。
可战斗,真的打响了吗。
空旷处的两个军方超级强者恶斗着,四桌人却是情绪微妙。
老部长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地扫了那桌人一眼,旋即便是轻轻偏头,冲连主任说道:“拿得准吗。”
“拿不准。”连主任摇头,好奇问道,“你呢。”
“一样。”老部长淡淡摇头。
“我敢保证,即便我们现在去请教诸葛nǎinǎi,她也同样不知道。”连主任轻声说道。
“我也敢保证,今晚睡不成。”老部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
嗖。
摩书如利剑般激shè而去,密集的攻击招呼东北虎,后者那魁梧的身躯只是简单一个躲闪,在摩书一记穿心腿捣向他胸膛时,东北虎双臂猛地一叠,迅速卡住了摩书的小腿。
啪。
双方甫一接触,摩书人在空中,腰身便是猛地一拧,另一条腿朝东北虎面门蹬去。
这一击,东北虎势必松开摩书躲闪,否则他将直接承受摩书那迅猛一击。
砰。
东北虎沒躲。
他只是面门微微往后一仰,胸膛便被摩书踢中。
嗖。
一击即中,东北虎身躯明显往后退去,但他那强大的平衡能力并未因摩书一脚而倒地,相反,在他身躯有往后倒退迹象时,他双臂猛地一错,扯住摩书小腿往后方扔去。
蹬蹬。
东北虎扔出摩书,咻地踏出一步,甫地往摩书方向冲去。
砰。
东北虎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漂亮至极,未等摩书凌空的身躯落地,他便提起右腿,一脚猛地踹在摩书身上。
啪啪啪啪。
被扔出的摩书猛地承受这一击,面sè顿时煞白起來,纵使勉力让自己平稳落地,身躯却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來。
摩书那一击若是落在普通人身上,纵使不死也得重伤。
但东北虎是谁。
是北方无敌的超级猛人,在北方军区,根本沒人可以与他一战,哪怕是天剑摩书,,在当年的那场较量中,也以输了半局告终,如今再度对上摩书,东北虎并未以较量的手段战斗,而是,,拼命。
他在拼命,摩书当然也在拼命,可他那搏命一击,却并未将东北虎打垮,反而承受了东北虎的凶悍一击。
摩书深吸一口气,稳住气息后,微微前倾,做侵略姿态。
……
“今晚,不好收场。”诸葛nǎinǎi瞥一眼战场上的两位军方高手,又扫了安如泰山的大佬们一眼,轻轻摇头道,“甚至沒法收场。”
二炮总司令闻言,却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压低声音道:“诸葛夫人,你猜得出他们的目的吗。”
“目的。”诸葛nǎinǎi闻言,先是愣了愣,旋即摇头道,“看不出。”
“看不出。”二炮总司令一脸迷茫。
诸葛nǎinǎi并不否认,轻轻点头道:“现在还看不出,至少要等他们走下一步棋。”
“好多年沒见过这种滑稽又可怕的局面了。”诸葛nǎinǎi微微抿唇,说道,“我很期待,期待最后的收尾。”
嗖。
摩书动了。
他再动时,双眼猩红,杀机毕露。
“停下。”
老部长猛地喝道。
摩书的身形戛然而止,莫名地回头望向老部长,眼中写满了不解。
“你已经输了。”老部长摇头,“回去坐吧。”
摩书咬牙,愣在原地良久方才闷声一声,回了座位。
输了。
他的确输了,但他不认输。
只要不认输,这个世界哪里有失败。
“天剑高手,风姿潇洒。”那位政-治局大佬身旁的年轻人轻轻拍了拍手掌,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就如此。”
第九百九十章 用拳头说话?
第九百九十章用拳头说话。
这个年轻人大约三十岁,样貌并不出众,但从他入场后,便受到了天剑与蛰龙的高度重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父亲。
这个年轻人的父亲,便是下届天团的最佳候选人之一,是他们这帮人的核心人物,甚至可以大胆的猜测,今晚的这场找茬,这个年轻人的父亲,便是始作俑者。
当老部长将摩书召回來时,他神sè淡然地先是给予了肯定,旋即便是略微遗憾地问道:“只是,就如此。”
只是,就如此,。
此话一出,老部长便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眸子。
就如此。
这是对天剑的藐视,而对天剑藐视,便是对老部长这帮军方老人的不屑。
毕竟,在座的这帮人,谁不知道天剑的來历。
明面上,天剑当前的一号人物是老部长,而实际上的灵魂人物是谁。
是那个失踪二十多年的林天王。
就如此。
这脸打的太狠,太霸道。
那年轻人说罢,倒是不再多言,好整以暇地端起一杯烈酒,轻轻抿了一口。
老部长微微眯起的眸子则是缓缓打开,目光平和地盯着年轻人身旁的那位同为政-治局的大佬,轻描淡写道:“东北虎号称北方无敌,的确不俗。”
那政-治局大佬微微一笑,沒有说话。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來,无比诡异,诡异到连诸葛nǎinǎi也摸不准接下來的走向。
连主任拨弄一下酒杯,忽地站了起來,冲那位年轻人笑道:“小智,你接触军方的机会不多,是不是觉得当兵的都应该战斗力爆棚。”
那年轻人沒料到这位沉默寡言的连主任居然会将话題拉扯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他的身份和位置,是很敏感的。
坐在他旁边的有两位政-治局叔叔,理论上來说,他是沒有话语权的,他偶尔插话,是因为他本身的背景摆在这儿,而即便如此,在这场大佬云集的晚宴上,他根本沒有太大的存在感。
所以他有说话的权力,但他绝对沒有当主角的机会。
但此刻,这位军方主任却将话锋牵扯到自己身上,眉头先是皱了皱,旋即便是笑着摇头:“连叔叔,我只是对天剑表现出來的战斗力有些遗憾,毕竟,,天剑是和蛰龙齐名的两大军方王牌。”
挑拨离间。
在座的哪个不是活成jīng的人物,当然不认为这个年轻人有挑拨离间的意图,毕竟,哪怕这个年轻人的智慧再有限,他终究有个可怕的父亲,在他父亲的熏陶下,他是不可能这么幼稚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在场的人们似乎渐渐明白了。
明白了,还有些恍惚。
是否将事儿想的太复杂了,同时,,是否将事儿想的太简单了。
老部长猜中了这是第一枪,可他沒猜中这是最有力量的一枪。
摩书赢不了东北虎。
叶龙在金果任务中残废,也沒了战斗力,,事实上,即便叶龙处于巅峰状态,最终恐怕也只是跟摩书一样,铩羽而归。
如此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场谈判,居然沦落到武力值比拼。
滑稽吗。
滑稽。
可笑吗。
可笑。
谁都想不到这帮站在华夏最顶端的大人物找茬,竟然是用如此肤浅的方式。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老部长猜到了一些,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不能肯定。
他不能肯定,诸葛nǎinǎi却释然了。
“遗憾。”连主任忽地一声闷哼,眉宇间流露出浓烈的不满,哪怕这个年轻人的父亲是那位最佳候选人,但他心中仍是充满了怒意。
“年轻人,你今年多大。”连主任莫名其妙地问道。
“三十二岁,连叔叔。”年轻人略有些好奇,却仍是很平淡地回答。
“三十二岁。”连主任淡淡道,“多么年轻。”
“人生过半,不年轻了。”年轻人微笑道。
啪。
猛地一声巨响,连主任拍案而起,狠狠一巴掌拍在餐桌上,将餐桌上的碗筷拍得哗哗作响,他猛地站起來,怒视年轻人:“小子,你再装比,信不信我抽你,。”
骤然之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抽你。
连主任是不是疯了。
老部长忍不住眉头深锁,但他沒阻止连主任。
他和连主任,是三十多年的兄弟,连主任做什么事儿,他都会给予支持,就像当年林天王被国家安上叛国者的罪名,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兄弟是清白的,此刻,连主任放下这句极有可能点燃战火的话语,他只是轻轻在心中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年轻人闻言,那淡然的神sè微微惊变,亦是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來。
但沒等他说什么,他身边的那位政-治局大佬笑着说道:“老连,你什么年纪了,跟小年轻计较什么。”
“他可以在我勉强装比。”连主任连这位大佬的面子似乎也不打算给了,怒视道,“但他看不起天剑,就不是跟我装比,而是看不起我大哥。”
“谁看不起我大哥,我就抽谁。”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堂堂军方四大总部之一的领袖,竟然公然放言自己有大哥。
这算什么。
轻了说,这是意气用事,严重了说,这是结党营私,是搞小团体。
这种事儿,私下搞沒问題,但若是摆在台面上,是极容易被政-治敌人钻空子的。
但连主任说了,说得一点儿也不担心,说的一点儿也不怂,这只能证明,连主任是真的不爽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见连主任这般发怒,倒是不正面去对抗连主任,只是轻笑一声,微微撇嘴道:“连主任,要人看得起,最好是拿出名副其实的实力。”
“用嘴说有用,要拳头干什么。”
他放下这句话,东北虎轻轻往前踏出一步。
他走出的方位沒有针对xìng,但正因为沒有针对xìng,才最有压迫力。
年轻人的意图所有人都明白了,又沒有完全明白,但话说到这份上,天剑若拿不出该有的战斗力,今晚绝对收不了场子。
“真要用拳头讲话。”
忽地,一道霸气凛然的声音自门外传來。
西装笔挺的林泽大步走进來,面sè平静地瞥了年轻人一眼,扬起手中的拳头,狂放不羁道:“见过沙包这么大的拳头吗。”
第九百九十一章 惊艳绝伦!
林泽的出现沒引起任何人的意外,甚至连那年轻人,以及他身边的两个超级大佬,也一点儿不惊讶。
不止不对他的出现意外,连对他说出的狂放话语,也理所当然的听下去了。
见过沙包这么大的拳头吗。
林泽越來越装比了。
但这个装比是学的岳群,他忽然觉得,岳群那傻缺才是真正的装比货,自己跟他一比,实在弱爆了。
他神sè平静地扫了年轻人一眼,便迅速來到了老部长那桌,潇洒地说道:“连叔叔,李叔叔,我來了。”
他來了。
來了,是要给天剑找回场子。
这是他來天剑的唯一目的。
他不管这帮大佬有多么了不起,他只知道,自己的兄弟被人打了,自己的娘家被人欺负了,若是这个时候自己不來,以后也就沒脸回娘家,见兄弟了。
他脸上挂着微笑,漆黑的眸子里透着轻微的询问。
连主任默然地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心中万分激荡,终于汇聚成一句话:“你不该來。”
“该來的,不是你。”老部长说道。
“不论如何,我來了。”林泽咧嘴笑道。
“去吧。”连主任气势恢宏道,“让别人见识一下天剑的风采。”
“沒问題。”林泽重重点头,很是标准地向两人敬军礼,随后,他缓缓转过身,将视线狠狠地落在我东北虎身上。
“我们又见面了。”东北虎瓮声瓮气地说道。
“嗯。”林泽眯起眼睛扫了他一眼,微微仰头道,“听说你北方无敌。”
“这是别人说的,我不这么认为。”东北虎摇了摇头。
“你的确不该这么认为。”林泽撇嘴道,“有我在,你怎么敢称无敌。”
嗖。
他沒半句屁话,热了热场,便迅猛地朝东北虎攻击而去。
……老部长轻轻瞥了闷头坐在椅子上喝酒的摩书,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压低声音道:“这小子通风报信。”
连主任闻言,却是眉头一挑:“我支持他的做法。”
“难道到现在为止,你还猜不出他们的意图吗。”老部长无奈地摇摇头。
“猜得出。”连主任撇嘴道,“但我问你,除了林泽,咱们还有谁能对抗东北虎。”
“他來了,事件就变味了。”老部长说道。
“为什么我觉得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味道。”连主任说道。
老部长闻言,不由愕然。
是啊,从一开始,不就这个味道吗。
他紧握手中的酒杯,喃喃道:“他这一失踪就是二十多年,前些年沒人在乎他是失踪了,还是藏起來了,但现在,,有些人不希望他这么安逸地躲下去了。”
“所以,他们來了。”连主任说道,“想逼他出來。”
“我们会不会太沒用。”老部长忽地唏嘘感慨起來,“他想躲起來,我们却连完成他这个小小心愿的能力都沒有,到头來,还得他的儿子來扛。”
连主任闻言,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关系。”
老部长盯着连主任。
“他本來就是大哥,而我们,。”连主任唇角微微上翘,“一直都是他的小弟。”
老部长讶然,旋即便是开怀大笑,心中那点愧疚烟消云散。
……砰。
林泽迅猛无双地攻击东北虎,将那魁梧的铁塔大汉逼迫得连连后退,竟有些招架不住的迹象。
东北虎震惊了。
连摩书和叶龙也十分不淡定。
摩书一口气喝完杯中烈酒,微微撇头扫视叶龙:“妈的,这小子吃了过期chūn-药。”
叶龙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
“本以为我们和他的战斗力也就伯仲之间,但看他今儿的发挥。”摩书揉了揉鼻子,嘿嘿冷笑,“他估摸着能完爆我们。”
“毕竟,他是咱们大统领的儿子啊。”叶龙感慨道。
“而且还是真正的主角。”摩书说道。
叶龙闻言,忍不住笑道:“怎么,觉得风头被抢走了,很不爽。”
“滚。”摩书不满道,“我只是羡慕嫉妒恨。”
“待会儿你可以拷问他为什么忽然实力暴涨。”叶龙笑道。
“不用了。”摩书摇头道,“身为大统领的种,若是实力只跟我们一样,我会瞧不起他。”
“一股酸味迎面扑來。”叶龙打趣道。
“喂,你再说信不信我揍你。”摩书骂道。
“喂,欺负我一个残疾人,你好有脸了是吗。”叶龙不满道。
“咋地,不能欺负。”摩书坏笑道。
叶龙笑着摇摇头,懒得理他。
兄弟,是不存在这种敏感区的。
手断了便断了,沒什么不能打趣,不能戏谑,叶龙对此一点儿意见都沒有,因为他知道,若是有人欺负自己这个残废,摩书不要命也会找场子。
两人不再说什么,纷纷将目光投shè到林泽身上,期待这场战斗的结局。
呼呼。
林泽打得风生水起,宛若一台不会疲惫的战斗机器。
东北虎则是疲于格挡,偶尔能主动攻击一回已是很大的幸运。
额头上的冷汗在战斗持续五分钟后更是如下雨般滚落下來。
他震惊了,也很好奇。
三年前,东北虎曾跟林泽打过一场,而那一场,哪怕林泽已连续打了三场,但他的整体水准,还是保持在八成以上的。
那一场,东北虎自认只要自己死磕,是能把林泽给打趴下的,可今天,他发现自己完全沒有了这个能力,不是自己变弱了,甚至于,这三年來,东北虎不止沒有变弱,反而更强大了,但面对林泽,他竟然失去了公平战斗的能力。
今天的这个林泽,有如神助。
真的是有如神助吗。
林泽微微抿唇,那漆黑的瞳孔中释放出淡漠的光彩。
这几年來的血腥拼杀和岳群的针对xìng殴打,可不是经历到狗身上去了。
连面对万海,林泽也能做到不落下风,哪怕打不死对方,也不会在气势上输半分,如今面对东北虎,他如何不意气风发。
“嘿。”
右腿如燕子嗖地蹬过去,东北虎双臂叠加,勉强挡住了林泽的攻击,可被林泽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冲击,他整个身躯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砰砰。
林泽腾空而去,两拳扎实地捣向东北虎。
啪啪。
又是被东北虎格挡,可这一次,竟是直接后背撞上墙壁,这个身高快两米的壮汉方才稳住身形。
砰。
林泽双脚落地,从身高上仰视东北虎,从气场上,,俯瞰这个北方无敌的超级军人。
“呼,。”
东北虎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双臂因剧烈疼痛而轻微颤抖,凝视了林泽良久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句话:“我打不过你。”
“北方无敌,就这样。”
林泽一字一顿。
啪啪啪啪。
年轻人轻轻拍了拍手掌,缓缓站了起來,面带微笑道:“林先生,你的确能代表天剑的巅峰战斗力,强大,强大。”
啪啪啪。
又是一声掌声。
这次的掌声不是别人击出來的,正是年轻人身边的政-治局大佬。
他缓缓站起來,目光深邃地盯着林泽,口吻复杂道:“林泽,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惊艳绝伦。”
第九百九十二章 要你管?
林泽。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惊艳绝伦。
在林泽耳中,这只是一句稀拉平常的话语,甚至于,他听类似的话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可在了解林腾,清楚林腾这一生经历的人看來,这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褒奖。
华夏近三十年,谁能比林腾林天王在军界与政界同时惊艳绝伦。
在军方,林天王是近三十年军功最高的军人。
在政界,他一句话,便能让第一天团中的BOSS之一全力支持。
这份影响力,纵使这帮早已跻身政-治局,在下届天团人选中拥有核心竞争力的大佬也望其项背。
同时,林天王还是华夏近三十年來最具争议的人物,直至如今,他仍然在某些人眼中算是叛国者,哪怕当年的事故早已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可他做的事儿对国家造成的激荡,至今让人心悸。
林泽,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惊艳绝伦。
何以给出如此恐怖的评价。
林泽今年二十四岁,但他这一生的经历,足以引起政-治局大佬注意,哪怕这其中有他是林天王儿子的成分,可他本身创造的影响力,也足够惊人。
这个评价让很多人意外,也让很多人觉得情理之中,可对林泽來说,这话沒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轻笑着点点头,含蓄道:“谢谢您的夸奖。”
“只是,儿子若不像老子,反而说不过去吧。”
他沒见过自己的父亲,他甚至对那个老王八蛋有强烈的怨念,但在外人面前,他会给予那个老王八蛋足够的面子,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在许多人心中,都是英雄,大英雄。
那大佬见林泽轻描淡写地接下,反而略有些意外地扫视林泽几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不一样的东西,但很可惜,林泽的演技大大超出了他的年龄范畴,他的淡定从容沒能给予这位大佬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末了,这位大佬只好作罢,笑着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笑道:“过來坐坐。”
“好的。”
于是,林泽就这般众目睽睽下坐在了这位大佬的身边。
“我知道你酒量很好。”大佬微笑道,“所以我不跟你拼酒,只跟你喝一杯。”
“那就喝一杯。”
啪啦。
林泽举杯,跟这位他素不相识的大佬喝了一杯。
“小伙子不错。”大佬拍了拍林泽的肩膀,“年轻有为,有血xìng,实力也足够,最重要的是,对国家的忠诚度让人放心。”
闻言,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林泽脸sè猛地僵硬起來。
啪。
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站了起來。
林泽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坐在他旁边的大佬。
他疯了。
敢公然对这位大佬无礼。
他难道不知道,纵使是他认识的在华夏最权利滔天的老部长,也是不敢对这位大佬不敬的,哪怕再平起平坐,这台面上的面子,老部长也一定会给。
可林泽,,他竟然完全不给。
煞笔。
摩书也叶龙同时在心中骂道。
太冲动了。
老部长跟连主任心中轻叹。
大佬沒对林泽的反应做出任何评价,只是轻笑着说道:“小伙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嫌弃跟我这个老头子喝酒。”
“喝酒可以。”林泽淡漠地说道,“别搞人身攻击。”
“人身攻击。”大佬似笑非笑地问道,“我怎么人身攻击了。”
“你骂我父亲是叛国贼。”林泽寒声说道。
大佬闻言,却是微微沉默了一会,目光细细盯着林泽,一字一顿道:“不是。”
啪。
啪。
老部长跟连主任同时拍案而起:“雷东,你嘴巴放干净点。”
大厅顿时乱了。
剑拔弩张。
像小混混们喝多了闹事一样,只差摔杯子了。
这样的场面,纵使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诸葛nǎinǎi也未曾见过,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看一帮高高在上,平时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的大佬拍桌子骂街,难道还不够有趣吗。
那大佬见状,却只是笑着站起來,目光先是扫视老部长连主任,之后方才定格在林泽的脸上:“若不是,为什么这一躲就是二十多年,他在怕什么,他在,,逃避什么。”
“林家的事,要你管。”林泽冷声回应。
气氛凝滞到呼吸困难。
林泽那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大佬,大佬亦是面sè平静地回视林泽,落针可闻。
不知沉默了多久,这大佬忽地笑了起來,抬起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林泽肩膀上。
“小伙子,你说的沒错,我管不着,而且到了现在,即便我想管,也沒有资格管,沒有这个权限管。”大佬笑着说道。
林泽抿唇,沒有说话。
“好啦,天剑的风采我已经见识过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大伙还是早点散了,回家休息吧。”这大佬理了理衣领,笑着说道,“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竟是堂而皇之地离开了大厅。
他一走,他这桌人也一溜烟地走了个干净。
原本火药味浓到一个极限的大厅竟是忽然显得空荡荡起來,让人颇不适应。
“好戏看完了。”诸葛nǎinǎi缓缓起身,“我也就先走了。”
“我送您。”老部长忙不迭出席,迎了上去。
诸葛nǎinǎi沒反对,一脸淡然地折身离开大厅。
她受得起老部长的亲自恭送,她决定來这儿,决定以军方元老的姿态坐在这儿,便是给了老部长极大的面子,甚至是给了他强有力的心理安慰,老部长必须感激诸葛nǎinǎi,甚至应该在心中记下这个人情。
老部长送诸葛nǎinǎi离去,摩书等人也开始送客,直至天剑总部只剩下自己人之后,老部长拉着林泽等人围坐在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老部长,有连主任,有林泽,有摩书叶龙,还有几个天剑的核心人物。
落座后,各自均倒了一杯烈酒,老部长领头,一饮而尽。
“呼,。”老部长长吁一口气,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桌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林泽的脸上,一字字地说道,“林泽,你摊上大事儿了。”
“摊上大事儿了。”林泽微微蹙眉,不解地点了一支烟,“到底是我摊上大事儿,还是那老,,老家伙。”
老部长闻言,微微眯起眸子道:“理论上,你摊上了大事儿,实际上,跟你口中那个老东西有关系的人,都摊上事儿了。”
林泽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说道:“看來全世界的人都不想他再躲,希望他出來。”
“你说的沒错。”老部长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全世界都希望他现身,希望他站出來。”
林泽沉默了一会,饶有兴致地说道:“他们來的目的我知道,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那老家伙,真值得他们这么做。”
“哈哈哈。”老部长豪迈地笑了起來,大手一挥,“值得,在华夏,也只有你父亲值得他们这么做。”
“得罪天剑怕什么,能逼你父亲出來,他们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在华夏,有谁能像你父亲那样,当个怪胎。”老部长笑得骄傲,笑得豪迈。
林泽听得出老部长话中有话,但他懒得问,关于那老家伙的事儿,他听了太多,但在他心中,听再多不如见一面,同样,他明白除非那老家伙主动出來,否则谁也逼不了他。
“从现在开始,跟你父亲有关的人,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压迫,不为别的,就为逼他现身,但,。”
“但我清楚地知道,他若不愿出來,谁也沒办法请他出來。”林泽很不礼貌地打断了老部长。
“你知道。”老部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
“连我都不能逼他出來。”林泽脸上挂着一抹身为人子的自豪和无奈,“谁可以。”
“哈哈哈。”老部长爽朗笑道,“那就让我们一起扛吧。”
“扛到大哥愿意出來为止。”连主任铿锵有力道。
第九百九十三章 让人仰视!
摩书走了。
他还得回天剑办理后续手续。
他的教官任期已经满了,在他老头子的要求下,他必须快些办理手续。
摩书走后,林泽却慢条斯理地坐了下來,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啤酒,仰头一饮而尽,沉默地点了一支香烟。
叶龙见状,也是缓缓坐了下來,目光复杂地盯着林泽。
“说说吧。”林泽说道。
“哪方面的。”叶龙微笑着问道。
他比摩书林泽年纪大,在某种层面上,他是两人的老大哥。
“今晚这件事。”林泽很含蓄地说道。
“太大,牵扯太广。”叶龙说道。
“废话,不大,牵扯不广我也不会问。”林泽翻了个白眼。
“跟你父亲有关的。”叶龙问道。
林泽顿了顿,轻轻点头:“嗯。”
“今晚來的人,你应该知道都是什么人了。”叶龙略微组织一下言辞,续了一支烟道,“那个年轻人的父亲,是下一届天团的当红人选。”
“我知道。”林泽认真地点头。
“你知道你父亲在天剑有个很特别的称呼吗。”叶龙问道。
“什么。”林泽问道。
至今为止,他对那老王八蛋的了解仍然太宏观,大致上,林泽知道那老王八蛋是干什么,曾经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细节上,他了解的实在太少太少。
“大统领。”叶龙沉声说道。
“大统领。”林泽闻言,忍不住微微挑眉,打趣道,“不是兵马大元帅吗。”
“我沒跟你开玩笑。”叶龙抽了口香烟,严肃道,“你父亲失踪二十多年,可到现在位置,仍然有许多人惦记着他,甚至是,,想通过压迫他身边的人逼他出來,为什么,老部长已经说了,他有这个资格。”
“为什么会有这个资格。”
“因为他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叶龙双眼发亮,“你可知若你父亲当年不曾做那件事儿,如今会是什么地位,比起老部长的地位,只高不低,而你父亲的人脉,也远远超出了老部长。”
“为什么这帮人找天剑的麻烦,因为他们太担心你父亲了,担心他会忽然冒出來,担心他会忽然跟他们过不去,,所以,他们需要知道你父亲的态度,明白你父亲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在下一届天团的人选中,,还有一个拥有核心竞争力的大佬,而这个大佬,跟今儿來的那帮人是对立的。”叶龙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位大佬当年也在军方基层干过,跟你父亲算是有交情,若是在下一届,。”
叶龙顿了顿,神sè微妙地说道:“你可知,若你父亲忽然冒出來并且站队,老部长连主任等一大帮你父亲当年的战友,会站在那边。”
闻言,林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老王八蛋二十多年沒出來,竟然还有着影响下一届天团人选的能力。
他热血有点沸腾起來,为这个老王八蛋的庞大能量。
“你父亲是天剑的创始人,哪怕他二十多年沒出來,可在许多大佬眼中,他仍是拥有恐怖的力量。”叶龙说道,“虽然事实上,你父亲未必会站队,甚至未必会出现,可他们不敢当这个风险,他们必须明确你父亲的意思,只有明确了,他们才能做出最明智的方案。”
“留一手不就行了。”林泽撇撇嘴,“就将那老东西当做假象敌人,制定一套方案來应付他,不就行了吗。”
“留一手。”叶龙忽地咧嘴笑了起來,“若是你父亲做出决定,即便留十手,也未必能压得住。”
“,。”
林泽揉了揉鼻子,唏嘘感慨道:“这老王八蛋还真是让人仰视啊。”
“我一直在仰视啊。”叶龙笑得无比坦荡。
林泽明白那帮人的目的了。
找天剑麻烦。
这只是其中一点,而更重要的,恐怕是把自己引出來,并让那个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的老家伙忐忑吧。
忽然之间,林泽有种被当做棋子摆弄的感觉,上面的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自己却只能煞笔似地跑跑龙套,而且连剧本都沒有,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跑龙套,这龙套跑得算不算合格。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林泽唇角微微上翘,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脸颊道:“我倒要看看,这老家伙出來的那天,是不是真能惊天动地。”
叶龙闻言,亦是一脸向往。
当年的军方第一高手,三十年來军方最有影响力的大统领,天剑创始人,,与如今数个常-委都打过交道,并且关系不错的超级猛人,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出场。
“时候不早了。”林泽灌下最后一瓶酒,续了一支香烟道,“你要去哪儿。”
“回家。”叶龙笑道。
“原來住的地方。”林泽问道。
“不是。”叶龙摇了摇头,“我搬回去了。”
“跟你老头子一起住。”林泽笑了起來。
“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孤单。”叶龙笑道,“现在每天都拉着我喝酒,人也开朗起來了。”
“我送你。”
“嗯。”
叶龙废了一只手,就算车技再牛叉,他也不可能再开车。
送叶龙回家,林泽也沒进去坐坐,只是摇开车窗道:“等下次提了礼物,再來看望伯父。”
“你小子。”叶龙笑着摇摇头,摆了摆手道,“回去吧。”
“再见。”
行驶在昏黄的街道上,林泽沉默地点了一支香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刹车,将烟蒂扔出窗外,嘟哝道:“老家伙,什么时候能跟你喝一杯。”
他不去叶龙家,倒不是真因为沒提礼物。
叶龙是军人,他父亲也是军人,军人之间,哪有这么多的礼数,他不去,是怕触景伤情。
以前不知道自己有个父亲,他极少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題,如今知道了,并且知道的越來越多,他想不想都难。
他曾一度觉得自己会恨这个老东西。
他曾一度认为自己并不想见这个老东西。
他甚至一度认为,,就算这个老东西想见自己,自己也未必会答应。
可内心深处,,他知道若是这个老家伙愿意见自己,不论他在哪儿,自己必定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赶过去。
第九百九十四章 要杀便能杀?
“诚诚,快去洗手。”陈逸飞走出厨房,一面解开围裙一面冲在客厅玩耍的诚诚笑道。
“好嘞。”诚诚满面通红地从地上爬起來,拉着在沙发上看报的陈雪琴说道,“陈姨,我们去洗手啦。”
陈雪琴猛地眉头一皱,心中一股难以遏制的烦躁感喷薄而出,只是一瞬间,她险些忍不住推开诚诚,但很快,她脸上浮现了慈爱的笑容:“好的。”
说罢抱着诚诚去洗手间洗手。
她不讨厌诚诚,甚至很喜爱诚诚。
但她讨厌那个虚伪的人,任何跟他有关的人,她都讨厌。
潜意识里,她希望与这个虚伪的人切断一切联系,但她清楚地知道,要报仇,要成功报仇,她必须做到什么事都沒发生过,如往常一样,跟他亲昵地聊天,在家里偶尔撒娇,偶尔成熟。
替诚诚洗手完毕,凌红也从楼上下來了,四人围在餐桌上进餐,看上去幸福美满,温馨和谐。
陈逸飞总是先喂饱诚诚,方才自己吃饭,所以他吃饭的时候,饭菜总是凉了,也不再那么可口,但他不介意,只要诚诚吃饱了,吃好了,别的真的不重要。
吃过午餐,陈逸飞微笑着说道:“诚诚,干爹陪你看电视好不好。”
“好呀。”诚诚笑嘻嘻地说道,“我今天要看喜洋洋和灰太狼。”
“好的。”陈逸飞笑着抱起诚诚,往客厅走去。
他一走,陈雪琴便取出两份文件,冲凌红说道:“红姐,最近公司上碰到一点麻烦,能不能帮我提个意见。”
凌红闻言,微微笑了笑,说道:“好啊,不过你不去问逸飞吗,他的眼光比我毒辣得多。”
陈雪琴扁了扁嘴,撒娇道:“你看我哥,现在出了诚诚,谁也不放在眼里,哪里有时间指点我。”
凌红笑着摇摇头,转头冲陈逸飞道:“陈少,你家妹子可是对你有很大意见了。”
未等陈逸飞开口,诚诚忙不迭抱住陈逸飞的脖子,笑嘻嘻道:“干爹是我的。”
众人笑了笑,陈雪琴便yù凌红去了书房。
关上门,陈雪琴那写满微笑的脸sè猛地寒了起來,反锁房门,陈雪琴一巴掌将手中的文件拍在桌子上,坐在了沙发上。
凌红见状,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奈之sè,徐步走到陈雪琴的身边,缓缓坐下道:“怎么了。”
“你当真一点儿也不担心吗。”陈雪琴寒声问道。
“担心什么。”凌红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sè彩。
“担心什么。”陈雪琴嘲弄地说道,“诚诚真是你亲生的。”
凌红闻言,却是沉默起來。
“他连你丈夫,他最亲的兄弟都敢杀,你就不担心哪天诚诚死在他手里。”陈雪琴冷漠地说道,“又或者说,你心狠到不介意自己孩子的生死。”
凌红唇角泛起一抹微妙的意味,平静道:“他不会杀诚诚。”
“你哪里來的底气。”陈雪琴嘲讽道,“女人的第六感。”
凌红对陈雪琴的嘲讽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雪琴,我知道你想报仇,但你搞清楚沒有,你要报仇的对象是谁,以你现在的状态,能瞒他多久。”
“你什么意思。”陈雪琴压低声音喝道。
“我是说,,你太心急了。”凌红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淡然之sè,“按照你的说法,他杀你父亲,整整花了十年时间,他为什么能走到今天,就因为他能忍,忍常人之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业。”
“你告诉我,怎么忍。”陈雪琴紧握双拳,“你能忍吗,你若能忍,为什么拿诚诚当工具。”
“只有诚诚,才能让我接近他。”凌红平静道,“你不同,你只需表现得正常点,就能轻易接近他,甚至,,若是你趁他不注意,你可以在跟他聊天的时候一刀捅死他,当然,这样风险xìng太大,而且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你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报仇。”
陈雪琴咬住嘴唇,一脸沉稳地问道:“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潇洒生活,让我忍十年,忍到我有机会和他对抗。”
“我不知道。”凌红摇了摇头。
“那让我学你。”陈雪琴冷漠地说道,“学你在陈家呆了两年多,却一点儿实际的动作都拿不出來吗,不,你能忍受杀夫仇人每天搂抱自己的儿子,我不能容忍杀父仇人在我面前舒服的生活,绝对不行。”
凌红闻言,却是沉默起來,沒有再说什么。
她不说话,陈雪琴也逐渐平静下來。
书房瞬间变得沉静万分,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雪琴忽地扬起脸庞,一字字说道:“凌红,我忽然发现你跟他一样。”
“嗯。”凌红微微眯起眸子,微妙地回应陈雪琴。
“一样虚伪。”陈雪琴唇角扬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更是闪现一道冷厉之sè,仿佛终于想到办法,下定决心。
……
咯吱。
陈逸飞从诚诚的房间退出來,轻轻合上了房门。
他脸上写满了幸福之sè,虽然晚上还要终审陈雪琴批阅的文件,虽然这份工作量相当大,可瞧着诚诚躺在干净的被窝里睡觉,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满足感,比当初大仇得报还要满足。
行走在幽静的走廊上,陈逸飞推开书房大门,却发现书桌面前站着一道黑影。
他时不时都会來到自己的书房陪自己通宵,这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独有的默契,陈逸飞略有些疲惫地合上房门,徐步回到了自己的沙发。
照顾孩子很累,全心全意地照顾孩子更累,照顾一个聪明又惹人爱的孩子,累得陈逸飞仿佛不眠不休工作三天三夜一样,累,却充实。
书桌上放着一杯下人准备好的热腾腾普洱,陈逸飞抿了一口,翻开文件阅读。
他甚至沒跟仇飞打招呼,并且觉得完全沒有必要。
仇飞不是一个喜欢开口说话的人,陈逸飞则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让他跟仇飞做无意义的寒暄,他不喜欢,仇飞也不喜欢。
“今晚还是通宵。”仇飞平静地问道。
“嗯。”陈逸飞轻轻点头,放下茶杯道,“雪琴在细节上处理得已经很好了,但眼界不够,有些事儿处理得不够大气。”
“你完全沒必要把她推到前面。”仇飞说道,“她的能力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平时可沒这么无聊。”陈逸飞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道,“今儿怎么变得这么八婆。”
“她最近有点异样。”仇飞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逸飞缓缓停下了签字的钢笔,抬起头说道:“她长大了,总是会有些变化,很正常。”
“正常。”仇飞深深地蹙起眉头,“她跟凌红可的走的越來越近了。”
“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陈逸飞笑着说道,“我不会杀凌红。”
仇飞嗫嚅着唇角,不再开口。
他很好奇,好奇陈逸飞。
当年他可以心狠手辣地杀了麦长青,如今,却无比肯定地说不会杀凌红。
难道在他心中凌红比麦长青更重要吗。
不会。
仇飞的世界里沒有兄弟情,但他终究是男人,他相信作为一个男人,兄弟情是很多东西都比不了的,对此,仇飞无比肯定。
“因为他。”仇飞问道。
这个他,是诚诚。
“是,也不是。”陈逸飞缓缓说道,“若她不知道,我不会杀她,若她知道,我进监狱的那段rì子她却沒有趁机耍手段,所以,我不会杀她。”
“如果她要杀你呢。”仇飞问道。
“你也说了,她只是如果,并只是要杀。”陈逸飞眉宇间浮现浓浓的自信,“她要杀,便能杀。”
第九百九十五章 我师傅死了!
“喂,禽兽,我能问你个问題吗。”韩小艺将头枕在林泽的大腿上,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翘着二郎腿说道。
“什么问題。”林泽不停换台,寻找xìng感喷火的辣妹。
“陈家为什么现在换陈雪琴打头阵了。”韩小艺嘟哝道。
“这个问題你问我干嘛。”林泽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是不是问错人了。”
“你们男人在想什么,我不是太懂,你跟陈逸飞还算熟,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韩小艺说道。
“不熟啊,他是高富帅,我是穷矮搓,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泽唉声叹气道。
“呸。”韩小艺撇嘴道,“谦虚是好事儿,过度谦虚就显得装比了。”
“那你说说,我这人除了装比,还有什么别的爱好。”林泽吊儿郎当地说道。
“那倒是。”韩小艺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忽地拍了拍林泽,说道,“禽兽,做饭去吧,本小姐肚子饿了。”
林泽自觉地扔掉遥控,从沙发上爬起來道:“吃什么。”
“狗肉火锅。”韩家大小姐霸气道。
“当心上火爆青chūn痘。”林泽恶毒地说道。
“跪求啊。”韩家大小姐无比哀怨地说道,“本小姐青chūn都快沒了,还沒爆过呢,唉,沒爆过青chūn痘的青chūn不是真的青chūn啊。”
林泽腿一软,差点摔倒。
來到厨房准备材料,正要开锅做饭,客厅外却传來韩家大小姐的娇声呼唤。
“林泽,有人找你。”
闻言,林泽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來。
甫一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客人,林泽便有些不自在了。
來者不是别人,正是在他眼中印象很不错的白婉君,这个据说很有佛xìng的女人正在喝茶,林泽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走过去,好奇道:“白夫人,您找我。”
“林先生太客气了。”白婉君放下茶杯,笑着起身道,“叫我婉君就可以了。”
林泽解开围裙,笑着挠了挠头道:“那可不敢,白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也沒什么重要事儿,只是十二说许久沒见林先生了,甚是想念。”白婉君略微文雅地说道。
闻言,林泽眉头微蹙。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自己跟他自上次梅林一事后应该沒什么瓜葛了吧。
林泽偶尔会很大度,但有时候也会十分小气,哪怕他明知道白十二是逼不得已才与自己为敌,但这种事儿既然做了一次,谁能保证沒有第二次,林泽只保证不对白十二充满敌意,但要他再跟白十二做朋友。
抱歉,,即便梅林死了,他也做不到。
“我晚上有点儿忙,不如下次。”林泽微笑道。
白婉君亲自邀请,这个死禽兽居然拒绝。
韩家大小姐觉得这货实在太装比了,简直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林先生,我丈夫知道您对他有很大的意见,所以这一次,。”白婉君语调有些无奈,“他是想向您道歉。”
林泽沒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也许林先生会觉得若是道歉,为什么不亲自登门拜访。”白婉君神sè黯然地说道,“倒不是十二不愿意來,实在是他身体抱恙,不方便出门。”
“白少生病了。”林泽微微挑眉,关切道。
“嗯,前些时候变天,他因为一时大意生病了。”白婉君说道,“十二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平时很注意饮食起居,倒也很少生病,但每次生病,都会缠绵许久。”
林泽心下无奈,只好起身道:“我若再端架子,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白婉君闻言,脸上却沒多少喜sè,只是万分感激道:“谢谢。”
“韩小姐,能帮我准备一份礼物吗。”林泽笑着说道。
“沒问題。”韩小艺笑眯眯地说道,“保管是大礼。”
“多谢韩小姐。”白婉君笑着说道。
白婉君是开车來的,所以林泽沒了开豪华跑车的理由,坐在副驾上,林泽摇开车窗道:“白夫人,白少最近沒什么情绪上的大波动吧。”
白婉君表情略微复杂地说道:“林先生指的哪一方面。”
“白夫人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什么。”林泽微笑道。
“十二是个善良的人,他从來不与别人为敌,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吃亏,也不希望别人难过。”白婉君轻叹一声,说道,“上次他为了梅先生得罪了林先生,他一直愧疚不安,希望找个机会跟林先生赔礼道歉。”
林泽见白婉君不肯直面回答,倒也不再多问,只是客套寒暄两句,便安静地坐在靠垫上发呆。
抵达白家宅子,轿车刚进铁栏,林泽便瞧见了站在大门口的白十二。
如初次來白家那样,白十二披着外衣安静地等候着,那苍白如纸的脸上写满了殷切与期待,只是较之第一次,白十二的脸sè越发苍白难看,正如白婉君所言,他的确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还未下车,林泽便发现白十二不停咳嗽,因为咳嗽太过频繁,他那本就不怎么挺拔的身形愈发佝偻起來。
“白少,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去说吧。”林泽下了车,便迅速來到了白十二的面前,一把将他搀扶住。
白十二的实力深不可测,纵使是被那老王八蛋调-教二十多年的岳群,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在林泽眼中看來,白十二仍是那个初次见面时连喝酒都会过敏的脆弱男人,他和善,柔软,完全感受不到半点攻击xìng,再搭配上那病怏怏的身子,林泽恍惚间有种这个男人是现代男版林妹妹的错觉。
“林先生,我真担心你不肯來。”白十二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握住林泽的手臂,“还好,林先生总算來了。”
“白少太看得起我了。”林泽无奈地摇摇头,“我只是韩家一个无名小辈而已,被白少如此厚爱,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白十二一脸坚决地说道,“林先生若再说这样的话,就是看不起我了。”
林泽忙不迭收声,搀扶白十二进屋。
接过白婉君亲自烹煮的香茗,林泽滑了滑杯盖,满面关切地问道:“白少,你这是生了什么病,我认识几个极好的医生,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白十二笑着摇头道:“林先生有心了,只是之前沒注意,所以有些发烧头疼,再者我从小便身子骨不好,爷爷总是安排了几个医术不错的医生常驻白家,倒也可以随时照顾我。”
“那就好。”林泽关心地说道,顿了顿,他又轻声问道,“白少,这次见面,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白十二闻言,眉宇间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sè,手中握着茶杯迟疑良久,方才抬起头,目光迷离地盯着林泽说道:“我的二师弟死了,我的师傅,,也死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 割袍断义!
我的师弟死了。
我的师傅,也死了。
是谁杀的。
是林泽,也不是林泽,但归根结底,梅林死了,责任该林泽担。
白十二神sè平缓,语调却略微怅然地说出这番话,沒有强烈的怒火,亦沒有怨言与愤慨,有的,只是无尽的惋惜与惆然。
师傅死了,那个在大雪山上帮助他强身健体,帮助他熬过人生最难一关的师傅死了。
他可以不认梅林,但梅林死了,作为他的关门大弟子,他必须做点什么。
“我知道。”林泽面sè平淡地点了一支烟。
“怎么死的。”白十二轻声问道。
“不是我杀的。”林泽轻轻摇头,“但因我而死,所以,,可以当做是我杀的。”
“我知道,我是知道的。”白十二缓缓说道,“师傅恨你,好恨你,你也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你和师傅之间,总是要死一个才会罢休。”
白十二黯然地说道:“现在,师傅死了,你们的仇恨,是否一笔勾销了。”
林泽坦荡地说道:“消失了。”
白十二脸上浮现一抹释然的笑意。
这是一份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容,但这份笑挂在白十二脸上,却显得理所当然。
他本就是一个柔软的男子,他本就沒什么攻击xìng,不论他做出怎样的反应,林泽都不会好奇,亦不觉得意外。
“林先生,常常婉君的手艺,婉君说了,这是她发挥最好的一次。”白十二抬起筷子,冲林泽微笑着说道。
“好。”林泽笑了笑,开始吃餐桌上几碟jīng致小菜。
送菜的不是烈酒,而是白婉君亲手烹煮的香茗,口感极佳,入口后绵软温香,令人心头惬意。
喝了香茗,吃了小菜,白十二忽地站了起來,抚了抚桌角,微笑道:“林先生,近段rì子不见,我的琴艺又有较高的提升,不知你有沒有兴趣点评一下。”
“当然。”林泽微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白十二莞尔笑了笑,徐步走向古琴。
甫一落座,他便轻微咳嗽起來,白婉君则是满面担忧地望向白十二,视线由始至终都不曾脱离他。
在白婉君的眼里,任何人都不如自己的丈夫重要,哪怕坐在她旁边的是背景深不可测,且影响力相当惊人的燕京小林哥,但在白婉君看來,他连丈夫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嗡嗡。
白十二咳嗽几声后,很快调整好了状态,那并不如何漂亮的双手轻抚琴弦,随后,大拇指拨动了一根琴弦。
悠扬悦耳的声音飘入林泽耳中,迅速便将林泽带入琴声营造的环境之中。
白十二是个天才,武学奇才。
白十二还是个颇为偏执的男人,他认定自己喜欢的是音乐,他便将大量时间花费在古琴上,甚至连最让梅林骄傲的武学,也被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怠慢了,为了学琴,他常常一坐便是一下午,什么都不做,钻心熟稔手法,直至他觉得自己的琴艺不算差,他才邀请林泽过來欣赏。
事实上,白十二是个很有恒心的男人,他的努力得到了相当不俗的成就,哪怕是林泽这种五音不全,对音乐沒有半点天赋和了解的家伙,也能感受到白十二那jīng湛的琴艺,随着那悠长的音乐,林泽竟忍不住轻轻叩打起手指。
呜呜。
就在林泽享受这美好琴音时,耳中优美的旋律骤然一变,变得凌厉激烈起來。
他猛地回神,目光微妙地投向了弹奏中的白十二。
旋律代表演奏者的心境,白十二的心境变了,变得不再友好,变得不再,,柔软。
嗡嗡。
简短而迅捷的一段旋律过后,白十二轻抚琴弦,止住了演奏。
“初听悠扬美妙,宛若曲径通幽处闲庭信步。”林泽笑着点了一支烟,继而说道,“收官那一段,却凌厉异常,令人情绪激荡,白少,你对大起大落的演奏,已然掌握娴熟。”
白十二缓缓起身,微笑道:“谢谢林先生的赞美。”
见他起身,林泽亦是笑着站了起來。
对望的眼神中,填充了太多的情绪与sè彩,白十二徐步走过去,却是一字不提,林泽亦是端着茶杯,一言不发。
不知沉默了多久,白十二忽地扬起手臂,大声说道:“拿酒來。”
白婉君闻言,忍不住眉头一皱,担忧地望向丈夫。
“我说,。”白十二目光坚毅地看向妻子,“拿酒來。”
白婉君心一横,取來了两壶烈酒。
啪。
啪。
白十二动作利索地拍开两壶酒,扔给林泽一壶,自己手握一壶,颇有江湖草莽架势地举起烈酒道:“林先生,我敬你。”
林泽心中略有些复杂的情绪,去是豪迈的举起酒杯:“喝。”
他仰起头,咕噜咕噜将一壶烈酒灌完。
白十二亦是毫无落后,将壶中烈酒饮尽,随后,他那苍白如纸的脸sè顿时红润起來,清亮温和的眼眸亦是放出jīng光,哈哈大笑道:“痛快。”
林泽意味深长地盯着白十二,轻轻点了点头。
“林先生,你是我此生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白十二豪迈道,“从今往后,白十二不再有朋友。”
林泽一声轻叹。
“婉君,送客。”
白婉君闻言,起身向林泽抬起手臂:“林先生,请。”
林泽却未动,只是目光平静地扫了这对夫妻一样,语调不疾不徐地说道:“能认识两位,是我的荣幸。”顿了顿,他扬起手中的酒壶,坦荡道,“这壶酒,是好酒。”
说罢,林泽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白十二喝了那壶酒,浑身迅速生出红点,白婉君则是急冲冲地招來常驻白家的医生。
“十二。”白婉君心疼地搀扶住不胜酒力的白十二,“你真的不必如此。”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即便割袍断义,我也希望豪迈一些。”白十二面sè泛红地笑道,“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很有气势。”
“有,很有气势。”白婉君紧紧搂住丈夫,柔声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英伟的男人。”
“谁都不欠谁了,唉…”
白十二却轻叹一声,在白婉君的搀扶下缓缓落座,喃喃自语道:“我终于又沒有朋友了…”
第九百九十七章 老实点!
林泽之前已有了排斥白十二的心,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很欣赏白十二。
换做旁人,若是自己的师傅被杀,恐怕早就匹夫一怒,流血五步了。
白十二有足够的能力这么做,但他沒有,他很挣扎着跟自己喝了一壶酒,割袍断义。
自古忠孝难两全,林泽深深体会得到白十二的处境。
有养育之恩的师傅被杀,哪怕明知道梅林总是主动地挑衅自己,白十二仍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揽上身。
可揽上身之后,该当如何。
在两人的这段友谊中,林泽自认付出的并不多,不论是友谊还是爱情,付出的少,受到的伤害总是会少一些,疼痛也会轻一些,但林泽明白,在这段友谊中,白十二是付出了许多的,他甚至可以为梅林向自己下跪,在有足够能力救自己师傅的情况下,他仍不愿对自己出手,只因,,他珍惜这段友谊。
但世事难料,为梅林那件事儿,他已得罪了林泽,而如今,梅林却因林泽而死。
身处其中的白十二该当如何,谁能教他。
他自己教自己。
与林泽划清界限。
从此,不再是朋友。
啪嗒。
林泽闷不吭声地点了一支烟。
司机是白家的司机,他透过后视镜瞥了林泽一眼,见林泽亦回视自己,忍不住说道:“林先生,少爷是世界上最好的少爷。”
“我知道。”林泽黯然地笑了笑,说道,“但我们总会遇到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也许您是对的。”司机缓缓说道,“我只希望少爷仍然是那个少爷,别的人,我并不关心。”
林泽沉默起來。
司机的这番话,隐藏了太多东西。
他不相信这番话是这个司机敢说,能说出來的。
这番话,是白婉君要转达给自己听的吗。
回到韩家时已是深夜,林泽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别墅,陈瘸子正借灯饮酒。
灰发,青衣。
本是寂寥凄凉的画面,落入林泽视线之中,却有种温暖的感触。
大步走过去,林泽抓起一壶酒灌了半壶,冲陈瘸子笑道:“喝通宵。”
陈瘸子点了一支烟,那如僵尸般枯槁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你想喝。”
“想。”林泽点头。
“那來。”
陈瘸子酒量惊人,饶是号称千杯不醉的林泽,如今也沒把握喝趴他,两人一壶酒一壶酒的喝,直至喝到东方微微泛白,林泽方才慵懒地舒展了一把身子骨,起身道:“我去做早餐。”
“我不吃了。”陈瘸子摇了摇头。
“你要去睡觉。”林泽一本正经地说道,“喝了一宿酒,如果不吃点东西垫肚子,对胃不好。”
“不是不吃,而是去车站吃。”陈瘸子说道。
“你要出远门。”林泽惊讶地问道。
陈瘸子來了韩家这么久,别说出远门,连别墅都不曾离开过,他忽然说要离开,却是让林泽大吃一惊。
“嗯。”陈瘸子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沒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也可以去。”
“我也去。”林泽瞪大眼睛,不解道,“去哪儿。”
“华新市。”陈瘸子说道。
“有什么事儿。”林泽问道。
“也沒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陈瘸子那浑浊的眼眸中掠过一抹亮sè,“只是你一个兄弟大婚,他邀请我去喝喜酒。”
“靠,我兄弟大婚请你喝喜酒,却不请我。”林泽暴跳如雷。
但很快,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題。
谁大婚。
脑海中猛地闪过小刀会的那帮兄弟,片刻之后,他唇角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神父和小惠。”
陈瘸子笑着点头:“嗯。”
“早就看神父这货不对劲,果不其然。”林泽哈哈大笑起來。
“你去不去。”陈瘸子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兄弟大婚,我要不去还不被他们怨一辈子。”林泽笑道,“你先去收拾一下,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一会咱们就回去。”
“好的。”
……
“你兄弟结婚。”韩家大小姐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一头乌黑的秀发因睡姿过当而略显蓬乱,曼妙的身躯上套着一件丝质睡裙,将她修长的身躯勾勒得充满了青chūn气息。
被叫醒时,她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等回过神之后,她飞快地钻回卧室,翻开放在书桌上的行程表,片刻之后,她垂头丧气地來到林泽面前,苦着脸拉起林泽的手臂:“你兄弟结婚,作为你的正牌女友,我是应该跟你一起去的,但我这几天的工作实在安排得太满,。”
林泽笑着摸了摸韩家大小姐的脑袋瓜,打趣道:“人家又沒邀请你。”
“啊呸。”韩家大小姐登时跳脚,气急败坏道,“我韩家大小姐可是燕京最有钱的女人之一,我去参加,可是会让你兄弟倍儿有面子,难道他还会拒绝我去吗。”
“哈哈哈。”林泽很欣慰地捏了捏韩家大小姐的俏丽脸蛋。
这个丫头变了,却也沒变。
“你忙你的,我那帮兄弟你也不熟,去了也无趣。”林泽微笑道。
“你不会怪我吧。”韩家大小姐略微谨慎地问道。
“你要不给我准备一份厚礼送兄弟,我肯定怪你。”林泽板着脸道。
“沒问題。”韩家大小姐小手一挥,“不止为你准备一份大礼,我也以自己的名义送一份,嗯,我來想想是送超大钻戒呢,还是超大钻戒。”
“庸俗。”林泽说道。
“穷鬼,你庸俗个给我看看。”韩家大小姐反击。
“,。”
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喝了一宿酒,满肚子邪火的小林哥狠狠压倒韩家大小姐,把活泼可爱的小艺妹妹足足糟蹋了一个钟头才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
“禽兽。”钻进林泽怀中,韩家大小姐满面cháo红地骂道。
“嗯。”林泽惬意地点了一支烟。
“变态。”韩家大小姐两眼汪汪,扁了扁嘴,“流氓。”
林泽淡定一笑,不置一词。
“过去了就多呆几天,反正燕京这边沒什么大事儿,看你最近心情也不怎么好,就当出去散散心。”韩小艺慵懒得如一只xìng感小猫咪,撩人极了。
“嗯。”林泽粗糙的大手搭在韩家大小姐挺翘的小屁股上,轻轻摩挲。
“喂,。”
韩家大小姐不自然地扭动起腰肢,娇艳yù滴地低声嗔道:“坏东西,老实点…”
第九百九十八章 小林哥好!
刀疤脸西装笔挺地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客人,因为内心欢悦,他跟老來得子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刀疤脸的脸庞还是狰狞可怕,可他的头发却梳得油光水滑,像极了《上海唐》中文强哥的大背头,左胸别着一朵娇艳的花朵,身后则是站着七八个从良的小弟,热情又亲和地迎接宾客。
刀疤脸改行了。
或者说,,小刀会改行了。
在华夏,谁都清楚走这条路是永远沒有出路的,不垮,是因为上面沒兴趣整,一旦被上面盯住,那就离死不远了。
小刀会曾经历过一次分崩离析,不论是神父屠夫这帮老一辈的核心成员,就连刀疤脸这个当年的外围成员,也清楚地知道不管在这条路上走得多远,站得多高,终究不是正路,所以在小刀会称霸华新市地下世界后,便在刀疤脸等核心成员的谋划下洗白了做正经生意,因为根基人脉摆在这儿,再加上刀疤脸为人素來仗义豪气,短短几年内,他便带着弟兄们将生意做大,别说小刀会的管理层,连下面的兄弟也顿顿能吃肉喝酒,成了华新市商界的超级新秀。
今儿是核心兄弟兼当年老大的神父大婚,刀疤脸很直接地盘下了整个婚礼的活儿,不止出钱,而且出力,将神父的婚礼办的有声有sè,堪称近年來最热闹震撼的婚礼。
单单是酒宴,便摆下足有三百桌,除了近五十桌小刀会的内外部成员,其余的两百多桌全是他们生意上或生活圈子的朋友。
因为婚礼是晚上举行,中午吃了便餐后,刀疤便开始迎接宾客,到傍晚六点,那三百桌已坐得七七八八,整整一个下午,刀疤脸不停不休地迎接客人,别说他,连跟在他身边打下手的兄弟都有点吃不消了。
一个个耸拉着脑袋歪着门口抽烟休息。
“妈的。”回过神的刀疤见这帮小子游手好闲,一人一脚踹过去,骂骂咧咧道,“都给老子站好,脸上保持微笑,你还躲,,草。”
某个机灵的家伙躲了刀疤一记侧踢,迎來的却是刀疤凶残的三记穿心腿,直踢得那哥们龇牙咧嘴,好不难受。
刀疤脸已走了正途,但江湖习气不改,发起怒來免不了对那帮名义上早已是公司管理层的小弟拳打脚踢。
一顿胖揍后,刀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起小弟阿谀送來的矿泉水,仍是火气不减,骂道:“知道今天谁大婚吗,一个个沒点正形,把老子的脸都丢干净了。”
被胖揍一顿的小弟们倒是沒什么怨言,老大脾气火爆归火爆,对下面的兄弟那是沒话说,不止讲义气,还特别护短,即便走了正途,若是哪家兄弟有什么困难,他也会一力承当。
“老大,咱们这都招待一下午了,客人还是源源不断,唉,干啥不找几个漂亮的礼仪妹子來迎接,人家客人看着咱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沒什么好心情哇。”那个被揍得最狠的小弟揉了揉屁股,腆着脸问道。
“你知道个屁。”刀疤骂道,“那帮卖笑的女人迎接客人算什么事儿,哪有我自己迎接有诚意,再说,今儿大婚的可是你们大哥我当年的顶头大哥,虽然现在咱们都走正行了,可人不能忘本,当年若沒有大佬们打天下,哪有咱们今儿的富裕生活。”
那小弟嘿嘿笑了笑,沒敢接话。
之所以刀疤决定走正行,这帮兄弟都愿意跟着刀疤打天下,而不肯分钱闪人,正是因为他们心甘情愿跟着刀疤混,在这个毫无义气可言的江湖,跟上一个义气无双的老大,他们已经知足了,赚大钱当老大,能如此自然最好,即便不能,他们也相信大哥不会把自己饿死。
休息了五分钟,刀疤又是站起來热情地接待客人,满脸笑容。
七点半。
距离婚宴只剩半个钟头,三百桌已坐满,有些桌子还坐出多的人來,场面不可谓不火爆,着实让在场的人们感受到了这场婚宴的热闹。
刀疤等人忙完了招待工作,也是坐上了首席的那张桌子,此刻,小刀会那帮最核心的成员早已入座,相互言谈甚欢,说不出的畅快。
八点整。
当参加婚宴的客人都翘首以盼等待新人出场的时候,却发现预料中应该出现的新人并未出现。
甚至于,,连司仪也很沉默地坐在一旁喝酒,沒有举行婚礼的意思。
外人迷惑了,也低声交谈起來,反倒是小刀会那五十桌的区域平静下來,停止了交头接耳,安静无声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越是如此,沒弄搞的客人越发好奇。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儿可是坐了足足三百桌人等待新人出现啊,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让这么多人白等吧。
半个钟头过去,人群开始sāo动,小刀会那边的区域却异于常人地安静,沉默抽烟,沉默喝茶,沉默,,等待。
两个区域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清楚内情的人只是满腹牢sāo,而某些明白此刻局面的人,却心里门儿清。
化妆间。
早已穿上婚纱,画了的淡妆等候的小惠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原本不允许在这个时候进來见新娘的神父就坐在她的身后,西装笔挺的神父英俊极了,双臂揽住小惠的腰肢,略微歉意地说道:“已经快九点了。”
小惠面含幸福之sè,轻轻点头道:“我知道。”
“还得等。”神父一脸愧疚地说道。
“沒关系,反正我会嫁给你,等到什么时候都沒关系的。”小惠甜蜜地笑道。
“让你受委屈了。”神父说道。
“哪里有。”小惠握住神父的手心,“要不是他,也许我都活不到今天,要不是他,,我们未必能在一起呢,他是你的兄弟,同样是我的兄弟,等这么一小会,又有什么关系呢。”
神父面带感动之sè,微笑道:“谢谢你的谅解。”
……
起初人们因为等待的太久而略有些牢sāo,但即便牢sāo,他们也不敢离席,更不敢抱怨。
谁不知道今儿结婚的是谁,谁不知道举办这次婚礼的是谁。
哪怕刀疤再好说话,若是谁敢今儿提前离席,恐怕都沒有好果子吃,当然,如果只是这样漫无目的等待,人们也许会对刀疤有些怨气,可渐渐地,他们发现了一个十分吃惊,又仿佛明白为什么要等的原因。
那便是首席的那张桌子上,空出了一个座位。
谁都知道,这个位置不是留给新郎的,而该到的人,也已经到齐了。
那么,,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呢。
人们开始胡思乱想,开始通过自己的所见所谓猜测。
最后,他们猜出了一个人。
一个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男人。
小刀会是谁创建的,是当年那个神秘到沒人知道身份知道來历的男人。
神父屠夫这对当年的小刀会老大的背后老大是谁,是那个彪悍到可以扳倒华新市地下霸主的男人。
除了那个早已离开华新市的年轻人,谁有资格让五十桌满身匪气的小刀会成员鸦雀无声地等待。
除了那个被小刀会奉之为神的年轻男人,谁敢让他们如此等待,谁值得,,让他们等。
弄明白了这些,客人们也有了足够的耐心等待。
而这一等,,竟是等到夜间十一点。
也许是饿了,又也许是等的累了,坐满三百桌的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就这般沒有盼头地等待着。
忽地。
大门被用力地推开。
一个风尘仆仆,满脸愧疚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地撞进來。
他甫一进來,便很是大声地喊道:“妈的,兄弟对不住各位,神父,你丫的快出來拜堂,做兄弟的要自罚,你要罚多少,兄弟就喝多少。”
林泽來了。
來的太晚。
晚得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必须來,就算今晚把命交代在这儿,他也要來,來喝兄弟的喜酒。
他大步朝大厅前方走去,四周却鸦雀无声,根本沒有人说话。
大厅足够大,林泽亦是走了足够长的时间,这才來到首席那张桌子。
未等他再开口说什么,那五十桌小刀会成员猛地齐刷刷起身,高声喝道:“小林哥好。”
“小林哥好。”
“小林哥好。”
林泽呆住了,心中有种叫感动的东西流窜。
刀疤脸待得气氛回转,这才哗啦朝打瞌睡的司仪喊道:“小林哥來了,婚礼开始。”
第九百九十九章 我要抓的,是他!
曾有人说过,这世上最伟大的是亲情,而最永恒的,是兄弟情,当然,得是真兄弟,不是酒肉兄弟。
林泽已有三年未见神父屠夫等人,可三年后见他们,仍然一点生疏都沒有。
婚礼的第一主角是神父,而第二主角,则是林泽。
人们第一杯敬神父,第二杯则是敬林泽。
三年了,三年可以让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形同陌路,三年也可以让一对新婚夫妻各奔东西,但三年,却不会减少哪怕半分的兄弟情。
喝完酒,神父满面通红地拉着小惠坐在林泽这桌,跟小惠共同举杯,朝林泽说道:“小林哥,敬你。”
林泽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小林哥,敬你。”屠夫瓮声瓮气地说道。
“小林哥,敬你。”刀疤脸咧嘴举杯。
“小林哥,敬你。”核心成员举杯。
“小林哥,敬你。”附近的小刀会成员举杯。
“小林哥,敬你。”
呼喊声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林泽一杯杯喝下去,沒有半点迟疑,他想,即便喝死在这场婚宴上,也值得。
呕,。
林泽趴在马桶上狂殴不止,屠夫跟刀疤脸叼着烟靠着墙站立,一方面是陪着林泽,另一方面是给林泽当保镖,小林哥喝多了,他们看得出來,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小林哥喝多,不说别的,林泽今晚单单是白酒就至少喝了五斤,哪怕是林泽这份酒量,此刻也忍不住吐得连胃酸都干净了。
“唔,。”
脸sè发白的林泽摇摇晃晃地起身,洗了把脸,接过屠夫递來的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平复心情。
喝的太多了。
多到他现在头晕脑胀,浑身发软。
背靠着墙壁,林泽仰起头吞吐着烟圈,强忍着恶心说道:“刀疤,你今年三十八了吧。”
“是,小林哥。”刀疤忙不迭回答,“小林哥,有什么指教。”
“神父都结婚了,啥时候喝你的喜酒。”林泽牵扯着嘴角笑道。
“他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屠夫瓮声瓮气地说道。
“妈的,真的。”林泽眉头一挑,不满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个,。”刀疤尴尬地摸了摸脸庞,苦笑道,“我还沒进小刀会就结婚了,那时候年少无知,把老婆肚子搞大了,只得奉子成婚。”
“那沒事。”林泽喷出一口浓烟,“你呢。”
他看向屠夫。
“我还早。”屠夫揉了揉胳膊,说道。
林泽仰起头说道:“这几年我挺忙的,一直沒什么时间跟兄弟们聚聚,当初刀疤跟我打电话说要走正路,我很赞成,倒不是别的方面,主要是你们年纪大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不适合你们,稳定生活比什么都好。”
“小林哥,你呢。”刀疤脸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说道,“我就算在华新市也能听到您的消息,我们都为您在燕京打下的名堂感到骄傲,可有些事儿,您不说我们也懂,燕京那种藏龙卧虎的地方,名声大了,麻烦肯定也大。”
林泽闻言,只是弹了弹烟灰,笑道:“做老大的,怎么能不混出点名堂,不然不是给你们丢脸。”
屠夫憨厚地笑了笑,刀疤脸则是挠了挠头,说道:“那是。”
闲聊了一会,林泽便被两人搀扶着出了洗手间。
夜已经深了。
大堂的客人亦走的七七八八,部分小刀会成员搀扶着自己的兄弟摇摇晃晃离开,但可以预见,这帮牲口肯定是换场继续哈皮,神父跟小惠坐在椅子上低声交流,偶尔会传來小惠清脆的笑声,十分大堂的气氛十分温暖,至于两人聊了些什么,那便不得而知了,唯一能看见的,便是小惠那并不如何漂亮,却十分端庄贤惠的脸蛋上写满了羞涩之sè。
扑通。
林泽跌跌撞撞出來,踢翻了一把椅子。
他甫一出现,便有几名留守的小刀会成员上前搀扶,神父跟刀疤脸也喝了不少,走起路來比林泽好不了多少,所以靠他们搀扶林泽,实在不靠谱。
“小林哥,沒事儿吧。”那几个小刀会核心打趣道,“这么多年了,可从沒见过你喝醉。”
“沒事。”林泽苦笑道,“别说你们沒见过,我也沒见过。”
那几个小刀会成员会心笑了起來。
不是感情深厚的兄弟结婚,的确很难让林泽喝成这样。
闲聊几句,这几个喝多了的小刀会成员亦打算离开了,跟林泽打过招呼后,便搀扶着往门外走去。
林泽朝嘴里扔了一支烟,正打算跟屠夫刀疤提议去做个素的敲背缓解一下,还沒开口,那几个摇晃着离开大堂的小刀会成员便发出了怒吼。
“妈的,你们來做什么,。”
“不准进去,有什么事儿找我。”
砰砰。
几名喝高了的小刀会成员如一滩烂泥摔了进來,无力地躺在地上,正努力地挣扎爬起來。
“什么情况。”林泽猛地起身,眉头微微皱了起來。
他喝高了沒错,但他的jǐng觉xìng依然是这帮人中最好的,当那帮核心成员摔进來后,他第一时间反应过來,夹着香烟朝门口走去。
大堂极大,中间有一条铺着红sè地毯的足有数十米长的走道,酒桌则是摆放在走道的两侧,此刻酒桌上人已走干净,看上去颇为壮观。
林泽走在过道上,神父与屠夫等人亦是迅速跟了上來,一帮七八个人向大门口走去。
咔咔。
蹬蹬瞪。
随着一阵清脆的摩擦声响起,数十名jǐng员自门外蜂拥而入,将过道堵死,并在一名高级jǐng务人员的率领下昂首阔步向林泽等人走來。
哪怕喝得再多再高,瞧着这帮气势汹汹走來的jǐng员,林泽也察觉得出來者不善。
只是,,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刀疤等人不是早已经洗白了吧,为什么会惹來jǐng方的踢馆。
林泽深吸一口香烟,目光平和地扫视着大步走來的高级jǐng官,而在他身后的神父等人,亦是深深地锁起眉头,如林泽一样,他们也意识到问題不简单。
“这位是。”那高级jǐng官微微眯起眸子,淡漠地扫了林泽一眼。
很快,他身后便有机灵的jǐng员凑在他的耳畔说了几句什么。
“哦,原來你是小刀会的幕后老大啊。”那高级jǐng官轻描淡写地瞥了林泽一眼,说道,“林泽,对吧。”
“是我。”林泽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位jǐng官,三更半夜地出动如此多jǐng力,有何贵干。”
“跟你沒关系。”高级jǐng官淡淡摇头,猛地抬起右手,指向林泽身后的神父,“我要抓的,是他。”
第一千章 谁敢杀我?
我要抓的,是他。
此言一出,别说林泽怒了,连林泽身后的刀疤屠夫也怒了。
今儿是神父大婚之rì,却被执法人员抓。
前小刀会成员怎么想,小惠怎么想。
当这名高级jǐng官说出这番话,林泽那迷离的漆黑眸子顿时变得寒冷起來。
在神父大婚之rì抓人,摆明了是找茬。
他沉默地捻灭烟蒂,目中流露出一丝寒意,冷冷道:“凭什么。”
“林泽,既然抓,我们肯定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那高级jǐng官漠然道,“怎么,你向阻扰执法人员执法。”
“凭什么。”林泽重复了一遍,话语中透着难言的盛气凌人。
那高级jǐng官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道:“林泽,我知道你是他的老大,但你要搞清楚,你们当年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怎么,我要抓他,你还担心我沒有足够的证据吗。”
“好,既然你问,那我告诉你。”
啪。
这高级jǐng官刷地从手中甩出一份文件,摊开來说道:“你的兄弟涉嫌恶意杀人、走私军火、故意伤人罪等等,。”他坚毅地往前踏出一步,冷离道,“凭什么,就凭这。”
林泽微微眯起了眸子。
这些罪,林泽不否认。
但是,,当年沒事儿,为什么现在出了问題,秋后算账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林泽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有光明,必然有灰暗,而神父这批人当年便游离在灰暗世界讨生活,说他们沒做过犯法的事儿,打死林泽也不信。
但这些事儿,谁会去追究。
当年与乔八的斗争,的确闹得很大,但上面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做出激烈的反应,那如今忽然來这一招,究竟出了上面问題。
啪嗒。
林泽续了一支烟,神sè沉稳地问道:“把程局长喊來。”
“程局长,你说的是程自强吗。”那高级jǐng官拍了拍自己的肩章,言语中透着淡淡的落井下石,“抱歉,他因以权谋私中饱私囊昨晚被纪-委请去了,如果他能回來,我会替你转告。”
林泽眉头皱得更深,缓缓转过头,望向屠夫与刀疤脸。
两人均是摇头,脸上写满震惊。
程自强被抓了。
这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又或者说,,程自强站错队,所以被牵连了。
理由有很多,但程自强昨晚被抓,这帮人今儿就來找神父麻烦,只能证明一点,找麻烦的人正在执行一场有组织的预谋。
“这位长官。”林泽深吸一口冷气,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兄弟今儿大婚,就算真有什么问題,能不能过了今天再说。”
“林泽。”那高级jǐng官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让我眼睁睁看着违法乱纪着在我眼皮底下逍遥快活,。”
“混账,我们是执法人员,现在是执法,不是跟你谈生意,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块抓。”
“你敢,。”
刀疤屠夫等人猛地窜了上去,似乎一言不合,他们便要对这帮嚣张跋扈的jǐng员大打出手。
“回來。”林泽冷冷喝道。
世道已经变了。
即便是程自强的年代,林泽也无法容忍屠夫这帮人对jǐng员下手。
袭jǐng,是重罪,运气不好,当场击毙也不稀奇,神父已经惹上麻烦了,林泽不想他们再闯祸。
那高级jǐng官见林泽服软,不由冷笑道:“林泽,你运气好,沒让我抓到证据,但你最好小心点,若是让我找到你的犯罪证据,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林泽微微笑了笑,说道:“那是以后的事儿,我只想知道,您当真不肯通融一下。”
“怎么,通融一下好给他时间畏罪潜逃吗。”那高级jǐng官冷笑道,“林泽,是你脑子有问題,还是把我当成煞笔了。”
林泽闻言,脸上的微笑渐渐退散,点了一支烟道:“你不是煞笔,我只把你当成炮灰。”
“炮灰。”那高级jǐng官一脸迷惑。
“我最后问你一句,当真一天也不肯通融。”
“做梦。”
“刀疤,带神父小惠从后门走。”林泽喷出一口浓烟,扔掉香烟,背负双臂一字字说道。
“小林哥,。”刀疤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林哥这是要以一己之力拦下数十名jǐng员吗。
那帮jǐng员可是个个带枪的,小林哥怎么可能拦得住。
再者,,就算拦得住,凭他今儿做的事儿,难道一辈子当逃犯吗。
刀疤是道上混的,接触得多,对法律也有着相当深厚的了解,他清楚,若是林泽真这么干了,犯下的就不是简单的罪了,而是公然挑衅执法人员权威,往严重了整,关一辈子都不稀奇。
“走。”林泽也不回头,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刀疤脸一咬牙,拉着不肯离去的神父等人离开。
“林泽,你是不是找死。”高级jǐng官暴跳如雷,猛地挥手道,“给我把他们统统拿下。”
“是。”
那帮jǐng员猛地朝前冲去,却被林泽一把拦住。
砰。
冲得最快的jǐng员被林泽踢飞,也许是力量太大,他竟是往后跌撞过去,连续撞翻三四个方才倒地。
“拔枪。”
那高级jǐng官怒道:“阻拦者,杀无赦。”
刷刷刷。
一把把发着寒光的手枪自腰间拔出,林泽顿时被数十把手枪指住,只要那高级jǐng官一声令下,哪怕林泽身手再好,速度再快,也会被打成筛子。
林泽见对方拔出枪,却是回头瞄了一眼。
很好,神父等人已经安全离开酒店,微笑着耸了耸肩,从怀中掏出一张证件,轻描淡写道:“谁敢杀我。”
当证件掏出时,那帮jǐng员并未意识到这张证件的权威xìng。
相反,那名气势汹汹的高级jǐng官倒是一眼便看清了那证件上撰写的字迹。
秘密军人。
特工的另一种称呼为秘密jǐng-察,归zhèng fǔ管。
而秘密军人,,则只归军方管。
这名高级jǐng官清楚地知道,若是当众将林泽击毙,别说会激怒华新军区,恐怕连整个军界,也会因此暴怒。
秘密军人绝对不是简单的军人,能获得这张证件的军人,可是比拥有啥认证更恐怖的象征,哪个拥有秘密军人证件的军人,不是为国家建立了为世人所不知的高级军功。
当高级jǐng官焦坤确认自己沒有认错之后,他震惊了。
一个道上帮会的老大居然拥有秘密军人的证件,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敢杀林泽,别说林泽只是阻扰他执法,即便他当场击毙几名部下,他也不敢下杀手。
军人是护短的,全世界都知道。
秘密军人,,自己若杀了,他的老首长,他所属单位,他的顶头上司恐怕会把自己啃得连渣都不剩,不管自己有多么强硬的后台。
然而,不杀,便这样算了吗。
焦坤按捺住颤抖的身躯,目光平静而复杂地盯着林泽:“你是哪个单位的。”
第一千零一章 一起扛。
你是哪个单位的。
焦坤必须问清楚,等他问清楚对方的单位,他才有办法來解决这个难題。
现在,他绝对不敢冲林泽开枪。
他不是不记得当初华新市的执法人员因误会拦截了几辆军车,并最后将那帮军人拘捕起來的后续发展。
拘捕那帮军人的当晚,他所在的jǐng局便被荷枪实弹的军人团团围住,不止要交出他们的人,还要jǐng局的最高领导人向他们道歉。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对此皆是津津乐道。
军人和zhèng fǔ,同是为国家服务的机构,却又有着泾渭分明的划界,出了这种事儿,总是要拿出來唠嗑唠嗑,讨个说法讲究的。
他问林泽是哪个单位的,林泽却满脸冷酷地回答:“你无权知道。”
焦坤脸sè大变,却也无可奈何。
林泽说的沒错,若是林泽所在单位牵扯太多机密,他的确无权知道,可无权知道,就这么算了。
一个上尉军人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他够年轻,就算他有无限潜力,可自己做的是合法合情的,若就此退缩,以后如何服众。
蹬蹬。
他两步走上前,目光略有些闪烁地说道:“林泽,也许你有我无法抗拒的身份和力量,但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执法是公正公平的,他有罪,所以我抓他。”
林泽微微眯起眸子。
“你以为,他离开了酒店,就能逃走。”焦坤冷笑一声。
“我也还是那句话。”林泽淡淡道,“你只是炮灰。”
焦坤眉头一挑,旋即又是沉稳了下來,抬起右手,指了指林泽的身后道:“你看,他们走了,又回來了。”
林泽回过头去…数十名jǐng员架着神父等人从后门走來,包括小惠,他们也沒有放过…小惠还穿着婚纱,那张朴素却很贤惠的脸蛋一片煞白,清澈的眼眸略微红肿,看上去像是刚哭过,而神父等人却有些鼻青脸肿,很明显,他们经历过挣扎,但被数十jǐng员用枪指着,他们的挣扎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们最终被打了一顿,然后被抓上來。
焦坤來时,出动了上百jǐng员,带上來的只是小部分,更多的,则是将楼下所有出口都封锁,由于今晚大家都喝多了,并沒人意识到焦坤的行动,更加沒人通风报信,否则的话,以刀疤脸这帮人的耳脉,想要逃脱并非完全不可能。
神父是焦坤拘捕的主要嫌犯,刀疤脸这帮人,并不是焦坤今晚的目标,但如今他们协助神父逃跑,倒是给了焦坤一个绝佳的理由拘捕。
瞧见此幕,林泽心头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如猛虎般回头,冷视着焦坤道:“不然,你把我也抓了。”
说罢,他朝焦坤踏出一步。
这一步走出,焦坤竟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抓。
他有理由抓,但他不敢抓。
能顶替程自强,至少证明他是一个相当jīng明的政客,林泽身为小刀会的幕后头脑,同时又是秘密军人,单单是这两点便足以证明林泽的身份极为复杂,复杂到难以用常理推论。
“怎么,杀不敢,连抓,。”林泽微微眯起眸子,充满戏谑地问道,“也不敢。”
焦坤怒了。
因为怒,所以身躯轻微颤抖起來。
他新官上任,本当烧个三把火,可初次执行任务,便碰上林泽这种背景高深莫测的男人,他想显摆嚣张一把,却又沒有足够的勇气,哪怕被林泽这般羞辱刺激,他仍是下不來决心。
到此刻,别说是他愤怒如斯,连跟在他身后的心腹,也满肚子怨气。
砰。
沉思中的焦坤猛地感觉肚子一阵绞痛,身躯亦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他被林泽踢了一脚,一脚直接踢中他的肚子,痛得他连眼泪都快流出來了。
林泽甫一有这番动作,焦坤身后的心腹便纷纷拔出手枪,猛地冲上前抵住林泽的额头,吼道:“再动崩了你。”
林泽沒动。
他很轻松地站在原地,潇洒地耸肩道:“别激动,我只是给你们老大一个抓我的理由,你看,现在不抓也得抓了,是吧。”
焦坤倒抽一口凉气,并未真的因林泽的袭击而生气,相反,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林泽疯了。
胆敢公然袭jǐng。
他不相信林泽疯了,能手握秘密军人证件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疯。
若是沒疯,那便只能证明他有恃无恐。
他根本不怕自己抓,甚至于,,他希望自己抓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迫自己抓他。
难道,,他的实力真的强大到无所畏惧了么。
不管如何,焦坤必须抓林泽,林泽公然袭jǐng,挑衅jǐng方的权威,不管抓了之后是否要放,他都无法做第二个选择。
不抓,那焦坤以后也别想在jǐng界系统厮混了。
被几把幽冷的手枪抵住额头,林泽先是潇洒地耸了耸肩膀,旋即便是旁若无人地转过身,向被擒住的神父小惠走去。
他朝神父走去,神父身后的jǐng员则是义愤填膺地瞪视林泽,,当然,是不清楚林泽身份的jǐng员,才如此盯着林泽,当年跟着程局长的jǐng员,则是略有些忐忑地往后退。
他们坚信,连程局长也给了极大面子的小林哥,绝对不是普通人。
犯不着为了估摸着不会重用自己的新上司得罪这个不知根知底的年轻男人。
啪嗒。
林泽伸出右手,扣住了抵在神父后脑勺的手枪。
猛地一用力,将那把幽冷的手枪拨开。
那jǐng员想重新抵住神父,但瞧着林泽那yīn冷森寒的模样,终是忍住了。
连焦局长被打了也沒什么太激烈的反应,他如何敢大放厥词,行事冲动。
“兄弟,受苦了。”林泽微笑道。
神父摇摇头,说道:“出來混,我料到会有今天。”
“我沒料到。”林泽一字字说道,“你也料不到。”
神父微微眯起眸子,不明所以地望向林泽。
“做兄弟的。”林泽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起扛。”
神父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只知道林泽会跟自己一起去局子,这对神父來说,已是无法接受的事儿,听闻林泽这句话,神父微微红了红双眼,重重一拳打在林泽胸膛:“值了。”
林泽笑着转身,走到小惠跟前,苦笑道:“嫂子,对不住,新婚大rì就让你遭罪。”
“我不在乎。”小惠紧握神父的手掌,“只要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但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林泽严肃地说道,“你现在要回家,回家等我们。”
未等小惠说什么,焦坤猛地吼道:“林泽,你凭什么让她走。”
“你凭什么抓她。”林泽回头冷笑。
“,。”
小惠是无辜的。
不管是当初小刀会万分辉煌,还是后來小刀会重建,小惠都沒有参与其中,她唯一与普通人不同的,便是认识这帮小刀会的悍匪。
认识,便有罪。
再蛮横的权贵也不能揪出小惠的毛病。
犹豫许久,焦坤挥了挥手:“放她走。”
小惠走了。
在林泽和神父等人的劝慰下,小惠在几名小刀会核心成员的护送下安全离开。
而林泽,却是盯着焦坤说出最后一句话:“你若敢对我兄弟动私刑,,我让你不得好死。”
第一千零二章 被包围了!
哐当。
哐当。
哐当。
铁栏猛地关上,在这幽冷漆黑的过道上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声音,林泽口袋里装着一包烟,瞥了一眼已十分陌生的拘留所,满脸沉默。
啪嗒。
林泽点了一支烟,面无表情地吸了起來。
刚回华新市,他便进了拘留所,这算是欢迎自己回家么。
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苦笑,但很快,他那沉默的脸上写满坚毅之sè。
当年,当年他被抓进來,便害死外面那上百小刀会成员,如今,他又重新进來,他发誓,不会再让自己的兄弟出任何意外。
抓神父。
他们的确有很多理由,但这些理由又不是理由,林泽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搞鬼,甚至于,,搞鬼的人并非冲着神父來,而是冲着自己。
否则,为何迟迟不抓,等到自己回华新市再抓。
林泽陷入了一阵沉思。
……焦坤心惊肉跳地回到办公室,并未第一时间对林泽等人的行为进行批判,而是抓起电话,拨通了给自己委派这个命令的领导。
嘟嘟嘟。
嘟嘟嘟。
好不容易打通电话,话筒那边传來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但听在焦坤耳中,却有一股难以言语的威势,不自觉的,他的腰身微微弯曲,轻声细语地说道:“陈书记,人已经抓回來了,请您做下一步指示。”
“嗯。”那边传來一道慵懒的声音,略微沉默之后说道,“关着,能关多久,关多久。”
“关着。”焦坤心头微微一跳。
关谁。
关所有人吗,还是只关林泽。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題,神父的罪证他已经掌握,若是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走,判他入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么,是全部关,还是处理神父,只关林泽呢。
事实上,即便领导让自己整治林泽,他也不知道怎么走程序,毕竟,林泽手里拿着一张秘密军人证件,哪怕现在这张证件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抽屉里,他也不敢去看,看一眼,他心里就虚一分。
“关着。”陈书记说道。
“那个犯罪的人呢。”焦坤胆战心惊地问道。
“什么都问我,要你做什么。”陈书记的口吻略有些微妙,似乎有些不耐烦。
焦坤闻言,登时蜷缩成小猫,忐忑地说道:“是,是,我知道怎么处理。”
说罢,便是挂掉了电话。
陈书记,华新市正儿八经的一把手,在这次换届中站队成功,不止沒有受到任何牵连,反而青云直上,在燕京那卧虎藏龙的地方百尺杠头更上一层楼。
陈书记还很年轻,五十多岁,爬到共和国骄子城市的一把手位置,其中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却也不能否认他强大的政治头脑,他坚信,自己在六十岁之前即便不能杀入政-治局,也能捞个半吊子的副国级领导人位置,这对他而言,称得上意料知情情理之中的事儿,并不稀奇。
此刻,他坐在书房喝着茶水,满面淡然地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对他而言,三十來岁的男人,的确很年轻,年轻到让他羡慕。
尤其是,这个年轻人的起步,实在太高太高了,自己在无数次的站队中花费了大量的脑细胞,而他的每一次站队,都有人事先安排好,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站队,他本身所在的队伍,就是一支常胜军,欠缺的,也不过是最后那一战。
有些人生下來便是天之骄子,这种事儿,真的很难用逻辑解释,哪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陈书记,也沒法解释。
“陈叔叔,这次多谢您了。”年轻男子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
“哪里的话。”陈书记笑着摇了摇头,“这点事儿哪里还需要感谢,小智啊,回头叔叔带你领略一下华新市的风土人情。”
“沒问題。”陈书记点了一支烟,笑道,“听说你最近一年挺忙的,稍微休息放松一下。”
“好的。”年轻人笑着说道,“其实我忙的事儿,倒也不是大事儿,反倒是陈叔叔您这些长辈,才是真正的大忙人,否则,父亲也不会时常念叨陈叔叔的好了。”
陈书记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微笑道:“小智你太谦虚了。”
闲聊了一会,被称之为小智的年轻人缓缓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小智就不打扰陈叔叔休息了,明早再请您喝茶。”
“我送你。”陈叔叔笑着起身。
送走小智,陈书记徐步回到了卧室。
柔软的大床上,他那个年过五十,但仍然风韵犹存,保养得当,且面容姣好的老婆替他脱下外衣,体贴地问道:“有心事。”
“谈不上。”陈书记握住了妻子的手心,轻声道,“只是做了件让人不踏实的事儿。”
“就是刚到华新市的那个年轻人。”陈书记的妻子柔声问道。
“嗯,他是什么人相信你也清楚,小智传话让我整整他,我沒办法拒绝,可这种事儿让我做,不是诚心让我卷入风暴中心吗。”陈书记轻叹一声,“这场持久战才刚开始,就让我下海,你说,是不是有点拿我当炮灰的意思。”
“不然,。”陈书记的妻子略微迟疑地瞥了丈夫一眼,“我去找找父亲。”
“不用。”陈书记握住妻子的手心,两人并排坐在床上道,“你呀,总是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孩子,你可别忘记了,咱们那宝贝孙子都快上幼儿园了。”
陈书记的妻子莞尔笑了笑:“我只是想替你分担。”
“我那老丈人时常骂我沒出息,当了一辈子凤凰男,虽然我知道老人家只是图个嘴巴痛快,但也终究不愿意有事儿就找他老人家,若是一开始我就找老丈人帮忙,以后这条路还怎么走。”陈书记微笑道。
对许多人而言,陈书记如今所站的高度,已是耗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可对陈书记而言,他的政治生涯,才刚刚开始…往后的路,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最跌宕的。
他有个在zhōng yāng说话算话的老丈人,可他不能什么事儿都靠自己的丈人,毕竟,这个圈子并不是有背景就能上位的,沒有能力,翻船只是迟早的事儿,所以陈书记的老丈人,也极少主动帮他,除非女儿一把眼泪一把泪的哀求,他才会发发慈悲。
男人,贱养的总是命长,陈书记的老丈人深谙此道。
陈书记的妻子偎在他的怀中,轻声细语道:“那就别想太多了,我对你有信心,你总是能将事儿处理得当。”
陈书记闻言,面上泛起温暖的笑容,心中却是略微惆怅。
一下子把事儿牵扯到那个高度,自己当真能处理得当吗,即便这事儿发展到最后不会有太大影响,可自己的定位,可就微妙了啊。
年纪不小的陈书记动了一天的大脑,脑子有些疲累,搂着妻子躺下來,轻声道:“睡吧,一觉醒來,又是晴天。”
“晚安。”
……焦坤睡不着。
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惆怅。
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沒有。
开什么玩笑,自己抓的可是林泽,一个秘密军人啊。
他被抓,怎么会沒人找自己麻烦,不说别的,至少给他说好话的电话,要打几个进來吧。
事件的发展超出了焦坤的预料,或者说,,事情并为按照焦坤的预料发展,他期待了一宿的电话并未打进來。
接不到电话,焦坤便打算亲自找林泽。
至于找林泽做什么,焦坤并未想好,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跟林泽好好谈谈,也许是因为不踏实,也许是因为,,心虚。
焦坤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内心活动。
噔噔。
焦坤徐步走在走廊上,迈着沉重的步伐來到关押着林泽的铁栏前。
哧哧。
铁栏内,一抹火光正在焚烧,浓密的烟雾自铁栏内飘荡而出,不吸烟的焦坤嗅到强烈的烟味,忍不住微微蹙眉,说道:“林泽,这里可不允许抽烟。”
“我知道。”林泽娴熟地弹了弹烟灰,打趣道,“你抽不抽。”
“我不抽烟。”焦坤摇了摇头。
“我八岁前也不抽烟。”林泽微笑道,“现在却戒不掉了。”
焦坤目光平和地盯着林泽,饶有兴致地问道:“我当了半辈子执法人员,从沒见过主动要往里面钻的。”
“今儿见到了,是不是很毁三观。”林泽问道。
“有一点儿。”焦坤说道,“我三十岁那年,有个悍匪拒捕,被我一枪毙了,三十五岁那年,一个歹徒试图挣脱我的控制,并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最后我把他送进监狱,并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把他打成了残废,当然,就算不残废,他也活不了几个月,因为他最后被判了死刑。”
林泽漫不经心地续了一支烟,微笑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焦坤说道。
“你只是炮灰。”林泽说道。
“也许吧。”焦坤坦然道,“但任务是我的顶头上司交代的,甚至于,,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这位领导的栽培,就算是炮灰,我也得做。”
林泽笑道:“看來你的忠诚度不算低。”
“忠诚度。”焦坤哑然失笑,“在有些人眼里,忠诚度是一个相当崇高的事儿,但在我眼里,所谓忠诚,不过是因为不敢背叛。”
林泽闻言,微微眯起眸子道:“跟我说这种话,不怕被上面的人听见。”
“听见又如何。”焦坤似笑非笑道,“在我们这个系统里混,谁不如此。”
“并非所有人,都如你所说。”林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啪嗒点了一支香烟,渐渐沉默起來。
焦坤见林泽沒了谈话的兴趣,也是打算再站一会离开,可沒等他恢复心情,走廊上便传來一阵蹬蹬的急促脚步声,很快,他的一名心腹便从远处跑了过來,通过这名心腹的脸sè來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焦坤见状,心中反而略微踏实了一些。
自己抓了林泽,总算有后遗症了吗。
沒有后遗症,反而会让焦坤感觉这场暴风雨未免酝酿了太长时间,现在出事儿了,他反而踏实了一些。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焦坤微微蹙眉,严厉地问道。
“局长,出大事儿了。”那心腹凑到焦坤耳边,神sè慌乱地说道。
“什么大事儿。”焦坤心中略微一惊。
他知道自己心腹的沉稳,若是一般的事儿,他决计不会慌乱成这样,想必的确是发生了极大的事儿,他才会如此慌张地闯进來。
“jǐng局,,jǐng局被包围了。”心腹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将他所看见的情况汇报给自己的头儿。
“什么,。”
焦坤震惊了。
彻底震惊了。
jǐng局怎么可能被包围。
为什么会被包围。
大脑经过短暂的短路,很快又恢复了思考能力。
焦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抓的,是林泽,而林泽,又是军方最罕见的秘密军人。
他被抓,是否会引起军方的震怒,而军方震怒,是否会让军方出动人员呢。
难道,,当年的沉痛往事,又将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哪一次,他属于打酱油的,而这一次,却是站在最风口浪尖的人物。
焦坤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來,一字字问道:“什么人干的。”
“军人。”那心腹情绪激荡地说道,“全副武装的军人,jǐng局的四面八方都是,除了地上,连空中,,也有直升机盘旋。”
焦坤闻言,心头的激荡已经不言而喻。
哪怕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无法料到抓一个林泽,会引來如此大的后遗症,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焦坤经历了强烈的震惊之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他遭遇了政治生涯中最难过的一关,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挨过去,即便不能,他此刻也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
这样的场面,并不是谁都有机会接触的,尤其不是一个系统的,更加难如登天。
但如今,他经历到了,以一号人物面对军方的包围,哪怕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也会促使自己抬头挺胸地去面对。
“林泽。”焦坤面sè沉着地扫了林泽一眼,“看來,我低估了你,严重低估了你。”
“不,你低估的不是我,是忠诚。”林泽微笑道,“忠诚,并非因为不敢背叛,更多的,是因为值得忠诚。”
焦坤愕然。
但以此刻的局面,他实在沒有时间去思考太多问題,略微沉思一会,他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这一去,焦坤心里明白自己的政治生涯凶多吉少,毕竟,他引发的是两个系统的矛盾,而这样的矛盾一旦发生,不管最后以什么方式收尾,他必然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做错事儿若是可以不付出代价或是付出的代价太小,那这个社会还有秩序,还有规则吗。
焦坤的步伐异常沉重,但每一步,都极为有力。
这便是心理素质强大和心理素质脆弱的对比。
当一个人的心理素质足够坚强时,他总是能做出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事儿,譬如现在,焦坤便做到了,这也是陈书记敢让他來办这件得罪人的事儿的主要原因。
用一句充满黑sè幽默的话來形容,这便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哥们,看你走得这么艰难,要不要我教你一个办法來解决这次的麻烦。”
啪嗒。
林泽点了一支烟,缓缓地站在了铁栏门口,一只手拉着铁栏,另一只手夹着香烟道:“你可以选择,并且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