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不速之客
井子很介意跟薛白绫相处。
自从她进了东京那个所谓的狗屁名媛圈子,她便对那些外表光鲜亮丽、够淑女够端庄的女人恶心够了。
看上去端庄贤淑,知书达理,实则一个个冷酷绝情到了骨子里。
她在慢慢变得冷酷,但她不会绝情,她的内心深处,仍保留有一片净土,为某个人留着。
她介意和薛白绫吃饭,却很欢喜跟林泽吃饭,几乎沒有考虑,当她接到林泽打來的电话后,便一口答应下來,并让那位漂亮的贴身女秘书推掉了当天的所有活动。
这位贴身秘书却略显迟疑地走近井子,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井子正琢磨着晚上应该穿什么衣服才能不被薛白绫比下去。
她恨透了薛白绫,却又不能否认这个女人的魅力,甚至有些羡慕她波澜不惊的气态,这样的女人不论到哪儿,都会成为当之无愧的主角吧。
“老爷让您与那位林先生保持距离,。”贴身女秘书唯唯诺诺地说道,“还说,这次替他摆平一言堂的事儿,已经是底线。”
井子眉头一挑,不高兴道:“你替我转告父亲,他若是威胁我,我也跟他保持距离。”
言罢扔下尴尬僵在当场的女秘书,一面往卧室走去一面思索着中午的装扮。
“唉,才三年,。”身为孤儿,从小在神田家族长大,被井子父亲打造成强大秘书的女人面容微涩,喃喃道,“但愿小姐别再走歪路。”
什么是歪路。
女秘书心里有一把被神田家打造出來的尺子,过了界,就算歪,可她并不知道,在许多女人的心中,她觉得是歪路的道路,才是她们即便摔得满身伤痕也愿意走,并无怨无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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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绫起床时已是上午十点。
她凌晨吃过宵夜又与林泽下了几盘象棋,消化了对女人而言是天敌的宵夜后才回房休息,不知怎地,吃了林泽那顿远谈不上大餐的宵夜,她竟身心怡然地躺下便睡,之前萦绕脑海的杂念烟消云散,极为安稳。
甫出房间便听见厨房传來的声响,唇角不自主地溢出一抹弧度,也沒打扰厨房内的男人,径直进浴室洗漱。
这几天因为需要照顾林泽,她的作息彻底被打乱,不止身体反应出现一些变化,连情绪也不经意地发生了微妙变化,这一点若是让薛贵捕捉到,估摸着又得对小林哥竖起大拇指:哥们,有你的,老子就算接二连三地给神仙姑姑制造惊喜,她也从來都是八风不动的。
林泽七点出门购物,兴许是知道购买的材料比较多,顺道还拖上两个专职保镖拧包,九点整做午餐,直至十一点半,林泽才满头大汗地做出一顿丰富的大餐,十八道菜,冷热皆有,开胃汤餐后点心一样不缺,不止营养丰富sè泽鲜亮,香味也充斥了偌大的套房,只需闻一闻,便叫人食指大动。
林泽用手抓了一块东坡肉扔进嘴里,满嘴流油地点评:“肥而不腻,滑而不绵,苏东坡那老小子估计也做不出这水平。”
自我赞美一番,正要洗手摆弄餐桌,门铃骤然响起。
第一个抵达套房的不是别人,正是西装革履打扮的人妖,他的头发还是那般潇洒,气质还是这般下贱,眼神一如既往的轻佻,进门后与林泽來了一个很基情的拥抱,轻轻拍了拍林泽后背,唏嘘道:“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这顿大餐。”
言罢不理会系着围裙满面尴尬的林泽,兀自往比他整个房间还大的餐厅走去,用手抓了一块酱爆肘子往嘴里塞,随后舔弄着满是油水的手指嘟哝道:“说罢,除了薛白绫,今儿还有哪些人会到。”
林泽眼角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笑意,缓缓道:“神田井子。”
“哟,东京第一名媛啊。”人妖打了个响指,猥亵道,“是不是觉得你有薛白绫陪吃,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所以专门将这位当红名媛请过來陪我喝酒。”
“你真聪明。”林泽无奈摇摇头,一面往厨房走,一面说道,“帮我端菜。”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餐厅之间倒腾了不足十分钟,门铃再度响起。
按响门铃的毫无意外是神田井子,她一袭掉秋装站在门口,不止透露着贵气,那雪白柔润的俏脸上亦跳跃着丝丝喜悦,一点也沒掩藏,就这样很沒城府地落在林泽视线中。
“來啦。”林泽微微一笑,替她接过包包,让开道路道,“进來坐,马上开餐。”
“嗯。”在外人面前盛气凌人,极为强势的神田井子面对林泽总是特别温顺柔软,像一个贤惠的妻子般,对他言听计从。
准备好午餐,林泽喊了在房内工作的薛白绫,四人各坐一方,气氛温馨恬淡地开吃。
食物肯定是可口的,即便是井子这个东京人也并沒水土不服,每每尝一道菜,便很小女人xìng子地向林泽讨教菜肴的典故以及历史,林泽素來能说会道,假的也能瞎掰成真的,再加上对美食颇有见解,自然能深入浅出地讲给井子听,一顿饭在这样略为欢愉的氛围下持续近半个钟头,若不是一个不速之客的意外拜访,这顿午餐肯定能圆满结束。
來者不止惊呆了其余三人,连与这位不速之客打过交道的林泽也颇为诧然。
英伦大公主拜访,并且是在这顿很私人的聚餐上出现,的确出人意表。
“怎么,林先生打算将我拒之门外。”大公主恬静优雅地站在门口,抿唇向林泽笑了笑,颇有打趣的意味。
“请进。”愣神的林泽让开身体,邀请大公主进屋。
“真是温馨。”大公主含笑向餐厅内的两女一男打招呼。
薛白绫素來八风不动,即便來者是英伦皇室公主,她的姿态仍然无比从容,微微点头,连起身的yù望也欠奉,神田井子作为东京本地人,倒是表达了她对这位大公主的敬意,起身行礼。
令人惊奇的是,那位身份最不出众,最沒底气的人妖却相当霸道地继续吃喝,好像來者是个蹭饭的,目的是抢夺原本属于他的食物,两女虽说在姿态上有一定差距,却怎么都算打过招呼,他倒好,除开之前流露出略微吃惊的表情,随后竟连头也懒得抬,专心解决面前的食物。
林泽徐步走來,推了人妖一把,与他坐在一方,给大公主腾出一个位置:“既然來了,就随便吃点吧,就怕您吃不惯。”
姿态很婉约,也很客气,大公主也不做作,面露雍容笑意落座,打趣道:“我本來就是蹭饭,又怎么会吃不惯呢。”说罢,她很地道地拿起筷子夹起一颗狮子头,斯文地咬了一口,微微眯起微陷的漂亮眸子,说道,“林先生厨艺相当了得。”
“大公主过奖了。”林泽苦笑着揉了揉鼻子,沒画蛇添足地解释什么,他吃不准大公主的來意,甚至于,他不明白为何大公主会在这儿节骨眼來东京,她难道不知道她的母亲才探访华夏不久么。
心念至此,林泽脑海顿时闪过一道灵光。
如今两国关系紧张,母亲探访华夏,女儿却跑來东京,难道,。
忙不迭遏制这个颇为可怕的念头,一是他不敢深想,另一方面则是这事儿层面太高,跟他关系不大,想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林先生是不是对我现身此地很好奇。”大公主接过林泽递來的红酒,浅尝一口。
“的确。”林泽点了点头,沒否认。
否认意义不大,林泽也确实想知道大公主的來意,索xìng正面交谈,不打马虎眼。
“我來这儿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沒法跟你说,说了也沒用,倒是第二个,我只能跟你说。”大公主卖了个关子,似笑非笑地盯着林泽。
“哦。”林泽眉头一挑,下意识地点了一支烟,好奇道,“什么事儿。”
“我那位亲爱的妹妹希望下次我见到林先生,替她转达几句话。”大公主微笑道。
林泽心脏一抽,抿唇问道:“什么话。”
“第一句话是,对不起。”大公主重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第二句是,她是个灾星,至于第三句,可能对林先生來说比较沉重,想不想听,看林先生的意思。”
“说。”林泽眉头皱了起來。
“如果可以,请远离她。”大公主说罢,又是补充道,“这三句话,全是她的原话,我不曾加一个字,也沒减少一个字。”
气氛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变得有些凝滞,林泽放在膝盖上的双掌微微握拳,面上却瞧不出丝毫表情,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公主,良久之后,他忽地开口道:“如果大公主有空,也替我转告她一句话。”
“好的。”大公主微微笑道,“什么话。”
“请她放心,不管她有什么想做不敢做的事儿,只要她开口,我都会替她做到。”林泽一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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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人妖的爆发
这番话意味深长,但只要是身处漩涡中的人,几乎都能听懂。
林泽明面上是希望大公主替自己转达,实际上,却是说给大公主听,这一点,大公主不可能不能领悟。
林泽几乎能想到小公主在面对皇权斗争时的无助表情,她是那般柔弱善良的女孩,她怎么承受得起如此沉重的权力斗争,母亲的重托,姐姐的虎视眈眈,她如今的生活,林泽稍一过脑就心疼万分。
那次暗杀,究竟与大公主有无关系。
起初林泽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大公主,但随着对事态的深入了解,目标又直指一言堂。
林泽遂了老供奉的意,亲自走了一趟东京,事儿本以为差不多结束了,可大公主的出现又让林泽颇为讶然,加上她这番话,林泽不得不怀疑那次的暗杀,是否也有大公主cāo作的痕迹。
若是这样,岂非证明大公主与一言堂有某种程度的合作。
心念至此,林泽后背一阵凉飕飕的,这绝对是一个爆炸xìng的新闻,堂堂英伦大公主,居然跟东京最大的地下组织有所勾结。
原本在得知那个组织之前,林泽是很难往这方面想的,即便想了,他也会自主否认这个念头,毕竟,这种事儿是很难成为现实的,也差不多超出了林泽的认知,可既然从一言堂那位幕僚口中得知了那个组织,他无法遏制自己朝这方面想象。
一言堂老堂主是组织成员,这一点已得到确认。
大公主也正在竞选组织内的某个强大身份,这一点林泽也深刻地明白。
那么,大公主与一言堂的合作,几乎是水到渠成的。
想透其中关节,林泽漆黑深邃的双眸中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杀机,她,曾yù置小公主于死地,而此刻,她正孤身在自己面前,只要林泽愿意,他可以在瞬间割破这位权势滔天的大公主咽喉,让她香消玉殒在此地。
可他不敢,也不能,。
有些事儿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否则这个外表上还算平稳的世界早就乱了。
不能杀,所以林泽必须很好地掩饰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杀机,并给大公主一个极具隐喻的jǐng告:只要小公主开口,他不愿意玩一会刺杀行动,不管他最后能否成功,都能让大公主寝食难安好一段rì子。
但可惜的是,大公主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头,表示会转告林泽的话语,并很唏嘘地感慨大公主能有林泽这样的人才协助,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听语气,她好像真在为小公主欣慰,可听在林泽耳中,又是另一番意味,但大公主不再深究此事,他也不便再深入探讨某种隐晦的话題,出乎林泽意外的是,大公主在谈完正事后,并未告辞离开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地品尝着每一道菜肴,并丝毫不吝啬赞美言辞恭维林泽。
林泽对此只是淡淡一笑,沒发表太多意见,闷头抽烟喝酒。
大公主绝对是个天生的外交官,有她在,根本不用考虑冷场的事儿,林泽言语不多,她便通过一个微小的细节将话題牵扯到沉默寡言的薛白绫身上,而后者被问上话,终究不可能装哑巴不回。
“这位就是在华夏名声响亮的薛小姐吧。”大公主目光柔和地望向薛白绫,语调缓和地问道。
“不敢当。”薛白绫从容地说道。
“传闻薛小姐仅仅用几年时间,便将一座庞大的商业帝国撑起來,即便在英伦,也有不少女xìng乃至男xìng封你为第二女xìng偶像。”大公主微笑道。
第一偶像是谁,自然是那位高高在上,在英伦群众心中的地位丝毫不亚于zì yóu女神的女王。
薛白绫对此兴趣不大,只是婉转地点了点头,淡淡道:“过奖了。”
又是一番简短的交谈,两个女人相互打了几次机锋,差不多试探了一遍,大公主便将话題牵扯到神田井子身上,薛白绫这位久经沙场,老辣城府的女人能跟在皇权漩涡长大的大公主斗个旗鼓相当,初出茅庐沒多久,大部分借着家族光环崛起的神田井子就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了,不出五分钟,神田井子不论是语速还是在言辞上的斟酌,都出现了不大不小的问題,三个女人的级别高下立判,火候差不多到了,大公主便不再用她那颗长期跟母亲斗智斗勇淬炼得扎实无比的脑袋刁难神田井子,端起酒杯笑道:“这顿饭我吃的很开心,有机会來英伦,我做东请你们。”言罢,她一改之前的雍容贵气,颇为豪迈地一饮而尽。
众人只是端起酒杯回敬,沒等放下酒杯,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自林泽左侧响起,此言一出,众人的心顿时一沉,以薛白绫的定力也有些吃不消。
“有机会來英伦,我会把你草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话是由始至终只顾着埋头吃饭的人妖放出,至于为什么他会在大公主即将离开时说出这番话,林泽不懂,在场所有人都不懂。
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尤其是大公主,她维系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姿态在这一刻前功尽弃,神sè慢慢冷了下來,目光锐利地投向人妖,一字字问道:“这位先生,我有得罪你。”
“沒有。”人妖撇嘴。
“那你可知道向我说出这样的话语,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大公主语气愈发冷冽起來,连林泽都感受到了大公主身上释放出來的寒意,隐约中还透漏着一抹杀气,可他能怎么办,解释人妖喝多了,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他只是搞不懂人妖这是脑子进水还是如何,居然当面侮辱大公主,而且毫无缘由地侮辱,真要说,这话也应该是自己说吧,你跟她无冤无仇的,至于这么大火气。
不知如何打圆场的林泽只好端坐椅子上,密切关注着逐渐升温的局面。
“哈,你想用你强大的背景恐吓我吗。”人妖撇撇嘴,冷笑道,“他们或多或少因为各种原因忌惮你,可我怕你个毛,老子爹妈死的早,身边沒个牵绊的人,大不了把你先杀后-jiān再去自首,咋地,有种你跟我划下道道过两手,看老子草不翻你。”
一如既往的奔放不羁,却似乎搞错了对象,林泽头疼yù裂,瞥一眼义正言辞的人妖,完全不明白他这是发哪门子神经。
大公主的脸sè十分难看。
她不是沒经历过难堪的局面,更加经历过许多让她下不了台的事儿,可那都是暗中进行的,只要处理得当,都能一一化解,不止不会伤了谁的面子,还能博取某些有心人的赞许,可眼前的状况不同,对方直截了当地侮辱她,而且言辞难听到极致,想解决,只能硬碰硬。
可怎么硬碰硬。
门外只有两个贴身护卫,这小子既然敢放出这样的豪言,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恼怒交加却又无计可施的大公主猛地一拍桌面,寒声道:“好大的胆子,我不管你是谁,都将为今rì所说的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哈,怕你我是孙子。”人妖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支烟,极其吊儿郎当地跷起二郎腿,一副大爷模样。
大公主豁然起身,林泽也忙不迭跟着起身,无可奈何地说道:“大公主,他可能吃错药了…”
大公主寒冷地瞥他一眼,嗫嚅着嘴唇,最终沒说出一个字來。
以她的身份,的确沒人敢出言不逊,敢出言不逊的,全都下地狱了,他敢,大公主就有办法让他彻底消失,至于林泽,大公主相信这不是他的意思,之前他那隐忍的态度大公主尽收眼底,明白他是一个懂得以大局为重的男人,不可能拉一个垫背的进行这种沒太大意义的羞辱。
而薛白绫和神田井子,凭大公主的手腕,还真沒办法跨国较量,再者,,这事儿既然连林泽都很有可能不知情,这两个女人恐怕就更不知道了。
她很莫名其妙,更大的却是怒火,无缘无故被个长的倒是yīn柔帅气,说话却粗鄙难听的男子羞辱,向來高高在上的大公主自然勃然大怒,连往里rì经营起來的大气形象也全然不顾,目光冷冽地扫视坐在椅子上的人妖,一字字道:“你最好躲远点,别让我太早找到你。”
“我轻轻地坐在你眼前,你却无动于衷。”人妖眨了眨眼睛,恶毒地说道,“怎么,见我长的俊俏,打算收我为禁脔,哈,不如我们借林泽的地方打一炮。”
“,。”大公主修养再好,也有点发疯的迹象,她脸sè铁青,胸膛高低起伏,仿佛随时都会喷出火來的双眸恶狠狠盯着人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沒说,只是毅然转身,一面走,一面向餐厅内的林泽道,“林先生,很感谢你的热情款待,但你那位朋友,我要定了。”
“來嘛,你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呀。”人妖肆无忌惮地戏谑,却被林泽横了一眼。
亲自送大公主出门,重新回到餐厅的林泽错愕万分地盯着人妖,无力之极地说道:“我说,你到底是脑子进水,还是來之前误服了一公斤过期chūn-药,得罪她,你活腻了。”
砰。
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的人妖猛地一脚蹬在餐桌边沿,强大的脚力将桌子踢得破裂,菜肴飞溅而起,洒满一地。
错愕的三人将视线落到人妖身上,却听后者咬牙寒声道:“婊-子,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拉到旗下被千人骑,万人捅,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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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我信了
得有多大的恨,这死人妖才会发这么大的狠。
林泽不懂,所有人都不懂,薛白绫不是好奇宝宝,她很诡异地邀请神田井子回房喝茶,给男人们留下足够空间。
林泽向薛白绫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人妖旁边,递给他一支烟,满嘴苦涩道:“到底啥事儿。”
“我是神剑军区的。”人妖面无表情地点燃香烟,一字字道。
他是神剑军区的,林泽之前就知道了。
此刻他重提此事,林泽身躯轻轻一颤,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心情汇聚胸臆,狠狠抽了一口香烟道:“认识顾棠。”
人妖咧了咧嘴,抽搐道:“我当他是我亲哥。”
“你比我带种。”林泽黯然道。
“不,我沒你带种。”人妖喷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喃喃道,“我一早就知道是一言堂供奉做的,但我沒出手,反倒是你,千里迢迢跑來东京弄死他,你比我带种。”
“为什么。”林泽蹙眉问道。
人妖把自己藏得很好,很掩饰,根本沒人知道他的目的,他的身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他原本的计划不打算执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吗。
“你猜到了。”人妖惨笑道,“沒错,我留在东京已经沒有意义了,所以我敢骂这个婊-子,嗯,你的处境我懂,哪怕你知道了什么,你也无能为力,为他报仇,已经是你唯一能做的了。”
“以后呢。”林泽平静问道。
“既然暴露了,自然要转移阵地。”人妖抽了一口烟,目光平和道,“我打算去伦敦。”
“做什么。”林泽试探xìng问道。
“哈,小子,你当我傻吗。”人妖忽地咧嘴一笑,戏谑道,“你以为我陷入沉痛的悲哀之中,心理防线就能轻松击破吗,别做梦了,我素來不是那么轻易吐露秘密的人物。”
“我打算回去就向神剑军区的头头们举报你。”林泽说道。
“去吧去吧,我能在东京长久的住下來,去了伦敦,他们照样找不到我。”人妖满不在乎地说道。
林泽咧嘴笑了笑,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不论如何,去了那边注意安全,如果有麻烦,和这个人联系。”林泽将露丝的号码递给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借钱她也会给。”
人妖沒拒绝,放进口袋感慨道:“唉,你的红颜知己真是多到我眼红,顺便八卦一句,上过沒。”
“滚。”林泽笑骂。
窗外飘着大雪,整座城市在经过一宿的漫天大雪洗礼后白雪皑皑,透着一股圣洁的味道,林泽续了一支烟,端起两杯酒,递给人妖一杯道:“我明白不能吃团年饭的苦,这杯敬你,算是给你践行。”
人妖故作潇洒地一笑,一饮而尽。
“该走了。”人妖拍了拍屁股,起身道。
“我送你。”林泽跟着起身。
“哈,不用,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送的了我下楼,你能送我到偷渡的地方吗,送得到偷渡的地方,你能送我到伦敦吗。”人妖忽地文艺起來,摆了摆手,轻狂不羁道,“我还要回去安排一下我那些小妹的去处,唉,收她们到旗下的时候我承诺会把她们捧红,不曾想到事业才刚起步,就要不负责任的跑路,我愧对她们的信任。”
林泽咧了咧嘴,无言以对。
“兄弟,珍重。”人妖爽朗一笑,大马金刀离开。
独自坐在椅子上楞了半天,抽了几根烟后方才起身,甫一站起來,便瞧见出门的神田井子。
她是一个人出來的,脸上挂着一抹依依不舍的味道,那双已不如当初纯美的美眸中浮现浓浓的情意,缓步走到林泽身边,柔声道:“林,谢谢你请我吃这顿饭,我很开心。”
“你帮了我大忙,应该的。”林泽苦笑道。
“你请我吃饭,只因为我帮你。”井子幽幽说道。
林泽心头微微颤动。
他只是跟这个女孩有过一面之缘,她根本无需这般对待自己,算上jǐng局的事儿,她已帮了自己两次,如此情深意重的女子,即便林泽明白有些东西需要缘分,却仍不舍得在言语上伤了她,语调柔软道:“你说过,友谊是不分国界种族的,你沒帮我,我仍然会邀请你共进午餐。”
“我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哦。”井子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林泽愕然,却无言以对。
井子那红润晶莹的脸颊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黯然,旋即便甜甜笑道:“我要走了,林,你能送我一程吗。”
“好。”
取了包包,林泽很绅士风度地替她披上外衣,并肩离开房间。
街道上行人很多,但多数行sè匆匆,为生计努力奔波着,井子却丝毫不受外界影响,甫一出了酒店,便很使xìng子地挽住林泽手臂,步伐缓慢地行走在路边,感受着雪中的新鲜气息。
林泽沒拒绝,任由女孩挽着自己。
井子偶尔会细心地替林泽拍掉肩膀上的积雪,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轻声说道:“其实以前我们也过chūn节,可惜现在沒了。”
“世界每天都在变化。”林泽唏嘘道,“人也一样。”
井子忽地顿足脚步,语调有些苍凉:“你不用暗示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泽讶然,旋即苦涩地替她拍掉毛绒上的白雪,柔声道:“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或是让你难过的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不许换号码。”井子娇蛮地说道。
“不换。”林泽点头。
“你能不能搂着我走完这条街。”井子鼓足勇气问道。
“可以。”林泽拦住她的纤腰,一步步行走在满是积雪的路面,神sè微妙,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不会因为上升到种族高度就拒绝眼前的女孩,他只是沒有接受她的理由,足够充分的理由。
他已经很烂了。
他一直这么自认为。
他觉得自己沒有资格,也沒有权利去拥有眼前这个善良而温柔的女孩,他和她认识的时间很长,见面的次数却太少,他不太了解她,她同样不了解他,可她付出的超出了林泽的想象,多到让林泽觉得沉重,多到不知如何回报。
他曾经是抗拒与任何女人有超过友谊的感情的,因为那个亲手为他做鞋的女人,在很长一段时间,他排斥,甚至害怕接受女孩的好,女孩的情意。
夏书竹用倔强的态度打动了他,也敲开了他的心房,于是他与那几个他愿意用生命去捍卫去保护的女孩有了超友谊的情分,哪怕他与大部分女孩仍是相敬如宾,以礼待之,可那份情意,他已容纳心底,无法再从他的心脏剥离出來。
那是用了很长时间温养出來的情分,双方已陷入到某种无法离开的jīng神层面,林泽亦无法再抽身,可眼前的女孩,他还能及时回头,能不将女孩的生活搅乱,他希望趁着双方还能保持理智的时刻将某种不该发生的情愫扼杀,虽然残忍,终究能让女孩儿将來的道路轻松一些,坦荡一些。
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不论是苦难的,还是幸福的,都不会因为人的意愿而改变。
两人站在街口,井子轻轻仰起头,凝视着林泽那张不论是东方的审美观还是西方的审美都谈不上英俊的脸庞,轻轻道:“林,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林泽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微微点头道:“有的。”
“我还能问你一个问題吗。”意识到自己逐渐变成好奇宝宝,井子有些怯弱地问道。
“能,能多少都能。”林泽苦涩地点头。
“你说,假如我们认识的那个晚上,我给了你,还特别不要脸地要跟你私奔,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你会答应吗。”井子的语调逐渐变得颤抖,羞赧,却勇敢地盯着林泽。
这是一个假设。
是一个永远沒有答案的问題,但井子需要,很需要。
这个假设林泽无法去设身处地的思考,可瞧着女孩儿那殷切的目光,他心中百般滋味,柔声道:“你有答案,我也有,我们的答案是一致的。”
井子笑了,又哭了。
林泽分不清她到底在笑还是哭,井子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笑还是哭,两人就这么置身漫天飞雪中对视,直至林泽发现女孩儿被寒风吹得身子轻轻颤抖后,他才温柔地替井子拭去泪花,说道:“风大了。”
“嗯。”井子重重点头,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而后转身跑向马路对面。
她沒亲唇,是因为她明白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既然不能强求,何不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不含任何杂质的回忆。
再说,沒走到人生的尽头,谁又知道最终结果呢,人生,本就变幻莫测,无迹可寻。
女孩儿脚步轻快地冲到马路对面,大口喘息几下,忽地转过头來,将葱白的双后放在唇边,隔着街道高声喊道:“林,你知道吗,遇到你之前,我从來不相信一见钟情。”她又换了一口气,音量更大地高呼:“现在,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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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你算老几
人妖沒什么行李要带走,就像五年前从华夏偷渡來东京,他也沒带什么行李一样。
跟唯一的小弟通了十分钟电话,将善后的事儿交代一番,并将这几年积攒的收入分了大半给那帮小妹,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小窝。
小窝就是林泽躺了半晚的地下室,yīn湿寒冷,却是极好的藏身之所,方便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不被人怀疑。
走在yīn暗的小道上,人妖下意识地点了一支烟,忽明忽暗的火光将他平静冷漠的面庞照耀得颇为妖异,只是他在一个转角正yù转弯时,忽地止住脚步,漫不经心地背靠着墙壁,抽了一口烟,默数一二三。
三。
嗖。
几乎沒扭头,人妖左手探出,一掌拍掉如期而至的手枪,手腕翻飞之际,将转角贴墙隐藏的男子拉扯出來,提起膝盖,猛地撞击对方胸腹,登时将袭击者打趴。
“唔…”
剧痛迫使袭击者发出低嚎,人妖却并未多看躺在湿冷地面的袭击者,正yù转身离去,却被身后一道冷漠森然的声音叫住。
“堂主请你进去。”
嗖嗖。
两道黑影窜出转角,如地狱幽灵般发出指令。
人妖略一转身,嘲弄道:“他算老几。”
“我们不会为难你。”一道黑影冷冷道。
“影子组的天字号杀手说不会为难我。”人妖仰天打了个哈哈,戏谑道,“你相信我手下的那帮小妹都是无偿工作的吗。”
很显然,那两名黑影沒人妖这般牙尖嘴利,口头上的交锋根本不是对手,但正如他所说,他们不会为难人妖,那自然不会出手,局面一下子陷入僵局,颇有些诡异。
人妖娴熟地弹了弹那抽了半截的香烟,一脚踢开地面的特制手枪,微微眯起眼眸道:“你们堂主想找我喝茶。”
“,。”两名黑影表情古怪,却是僵硬地点头,“是的。”
“反正要走了,喝喝茶算是告别吧。”人妖扔掉烟蒂,跟随两名黑影进了自己的小窝。
房内灯光昏黄,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氛,那张简陋的餐桌旁坐着一名谢顶的老者,手里正端着一杯香茗慢悠悠品着,似乎对人妖的到來并不意外,毕竟,他这次可是带足了二十余影子组的杀手,论及战斗力,绝不亚于老供奉身边的两位侍者,自然,这也是老者手上最后的拔尖高手了。
“那三八让你來弄死我吗。”人妖朝嘴里扔了一支烟,大大咧咧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似乎并不忌惮对面那位一言堂的头号人物。
“她的要求我已经做了,但很可惜,你的实力超出我的想象,所以暗杀计划失败了。”老堂主微笑道,似乎对人妖知道自己跟大公主的某种交易并不奇怪。
“哦。”人妖眉头一挑,淡淡道,“那你來这儿,是想给我送行。”
“我沒那么大度。”老者淡淡摆手,说道,“这五年你杀了我一言堂不少人,虽然你一直在查我的底细,却也沒捞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嗯,理论上來说算是平手,杀你代价太大,于我而言不值得。”
“你真聪明。”人妖被老堂主揭破目的,一点也不尴尬,反而跷起二郎腿,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说道,“那你來我这儿做什么,叙旧。”
“你查了我五年,我也查了你五年,你清楚地知道我的生活起居,以及一些固定的消遣地方,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连你这处住所,也是最近才查到的,所以我想來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老者自顾自地说道。
“有被我的风流倜傥震惊到吗。”人妖戏谑地问道。
“那倒沒。”老者莞尔笑道,“我年轻时也算是美男子。”
“滚,你身高不行。”人妖诛心地说道。
“哈哈。”老者爽朗笑了笑,打趣道,“我可以用钱垫。”
“,。”人妖抽了抽嘴角,沒言语。
“要去英伦。”老者含蓄地问道。
“你猜。”人妖淡淡道。
“你得罪了大公主,还往那边去,是因为你信奉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老者继续问道。
“你猜。”人妖仍是不给出正面回答。
“假如让她知道你去了英伦,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老堂主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不信你沒这么想过。”人妖淡淡呆,“可你最后放弃了。”
“因为我跟你的仇恨还不至于弄得鱼死网破,一言堂说到底终究是杀手组织,我们一般不做赔本买卖。”老堂主说道。
“可你们派了不少人去华夏杀林泽。”人妖笑眯眯地说道,“那不算赔本买卖。”
“其一,他杀的是我一言堂元老,众怒难平,我无从选择,其二,。”老者高深莫讳地笑了笑,回了人妖一句,“你猜。”
“,。”人妖沉默地抽烟。
“我可以保证你抵达伦敦之前不受到任何sāo扰。”老堂主很隐晦地说道。
“虽然我对你的行为感到不惑,但我相信你是信守诺言的人。”人妖续了一支烟,惆怅道,“我不熟水xìng,并且很怕水,我甚至幻想过被水淹死是什么滋味,所以我实在不愿将活人扔下海,那太残忍了。”
“你真仁慈。”老堂主笑眯眯地说道。
“这五年跟你的接触不算愉快,但也谈不上痛苦,不管怎样,如果你能活到七十岁,我请你吃饭。”人妖洒脱道。
“十年。”老堂主意味深长地盯着人妖,问道,“你觉得够吗。”
“够了。”人妖神sè一凛,却沒多说什么。
要知道,这个计划已足足筹谋了二十年,难道还不够吗。
“有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度会沒命的。”老堂主说道。
“谢谢你善意的提醒。”人妖神sè一变,咧嘴笑道,“哈,幸好我心智坚挺,否则我会以为你并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朋友。”
“你如果与我做朋友,我是很乐意的。”老堂主笑道。
“抱歉。”人妖淡淡摇头,“十年之内,我们只可能是敌人。”
“需要我给你那帮小妹安排去处吗。”老堂主忽地雅兴大发。
“哈,你是我遇到过的最仁慈的敌人。”人妖掏出一支烟,笑眯眯地问道,“抽吗。”
老堂主莞尔一笑,接过香烟道:“我已经戒烟好多年了。”
啪嗒。
人妖很迅速地打开火机,老堂主一阵错愕,旋即微微压头,吸了一口香烟。
“什么感觉。”人妖笑眯眯地说道。
“不太适应。”老堂主喷出一口浓烟,懒散地说道。
“总会适应的。”人妖也给自己续了一根,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么,时间不等人,我想我应该上路了。”
“我的人你无须担心,但要小心大公主的眼线。”老堂主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以你的能力,我并不担心你会被她发现。”
“假如我故意让她发现呢,哈,你岂不是要背上黑锅。”人妖狡猾地笑道。
“有什么关系,即便她知道是我放你走,与我也沒太大影响。”老堂主笑道,“再者,假如十年后你真的能请我吃饭,难道不担心因为愧疚而吃的不痛快吗。”
“这话有理。”人妖笑了笑,拍拍屁股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只是刚到门口,他似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微微转身,调侃道,“不得不说,你裤裆那玩意跟你的身材反差太大,让我好生敬佩,那一晚,唉,,那妹妹比我手下的姐妹有姿sè吧。”
“你手下的小妹,我看一眼都会吃不下饭。”老堂主放肆地笑道。
“草你大爷。”
人妖摔门而去。
他一走,身侧一名黑影便飘然挪到老者身旁,微微蹙眉道:“主人,为什么放他走。”
“沒有他,你们哪來的价值。”老者品了一口香茗,头也不抬地说道,“现在跟他厮杀和将來和他厮杀,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区别,现在厮杀,大公主不过说一句多谢,等到她头疼万分,迫切地需要他死的时候,你们再过去,岂不是才能让大公主知道你们的价值,再者,,即便影子组全线出击,杀他也只是小概率事件。”
黑影沒做声,只是轻轻抽了抽嘴角。
不做声,便是默认。
影子组对人妖的实力是有大致评估的,在偌大一言堂之中,能将他留下的,恐怕只有老供奉一人,而最后鹿死谁手,尚且还是未知数,所以黑影并未因老堂主这句话而受挫,反而低声问道:“大公主那边怎么交代。”
“就说那小子反应太快,趁我们出手之前就跑了。”老堂主微微一笑,说道,“外面那个枪手,不是最好证明吗。”
黑影眉宇间掠过一抹杀机,立刻明白老堂主的意思,挥了挥手,门外两名影子便悄无声息地向躺在地上抽搐枪手行去。
“主人,林泽那边怎么办。”黑影再度问道。
“当他从沒出现过。”老堂主淡淡说道,“我在里面不过是个小角sè,上面也沒将视线挪到他身上,咱们有当炮灰的必要吗,伤筋动骨是小,毁了根基就得不偿失了。”
“明白,我会通知下去。”
“回吧,这地方太臭,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能在这儿一住住五年。”老堂主缓缓起身,眉宇间掠过一丝悠长的神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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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來呀大爷
下午陪薛白绫取了太nǎinǎi的骨灰,又交代了木青几句,她便跟林泽回酒店收拾行李去了。
回去的路上,喜欢落后薛白绫一个拍子的林泽与她并肩而行,时不时瞥她一眼,表情颇为古怪。
薛白绫本不打算询问,但见林泽瞄自己的频率越來越高,不由在进电梯的时候淡淡问道:“看什么。”
“看你。”林泽霸气道。
“很好看。”薛白绫面如止水。
“也就那样。”林泽揶揄道。
“那还一直看。”薛白绫秀眉一挑。
很显然,她有点不太喜欢林泽这句话。
她是女神沒错,但女神的初级阶段仍是女人,是女人,就沒有不在意自己外貌的,哪怕她再清心寡yù,除非脑子有问題,否则都不会喜欢听别人诋毁她的外貌,也亏得是薛女神,换做普通女人被林泽这样评价,估摸着当场就抓狂了。
“想我说实话吗。”林泽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
“说。”薛白绫淡淡道。
“你眼角有一条皱纹。”
叮。
话音甫落,电梯门也应声而开,未给薛白绫反应的机会,林泽神秘兮兮地钻出电梯。
皱纹。
心智强大的薛白绫心头咯噔一下,不知怎地,竟涌出一丝慌乱。
回了房间,反锁好房门,薛白绫站在镜子面前,面庞微微前倾,仔细研究自己的面庞,试图找出林泽指出的眼角皱纹。
欣慰的是,不论是眼角还是脸颊,不止沒有半点皱纹,还嫩得仿佛能掐出水。
眉头先是一挑,旋即又是冲着镜子婉约一笑,喃喃道:“原來我也怕老。”
抬起纤纤玉手在滑嫩的脸颊上摩挲几下,美眸中蕴含有一抹复杂的sè彩,细细凝视镜子中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庞,良久不语。
林泽回房简单收拾了行李,见时间还早,便打算睡个下午觉,将慵懒的身子往床上一扔,还未闭眼,手机便嘟嘟响起。
是一条短信,打开一看,却是一条颇为无奈的短信。
“试试号码能用不。”
短信是井子发來的,很显然,她怕自己又跟上次一样,分开便换号,故而先试探一下,林泽心头泛起一抹暖意,被人记得的滋味的确很温暖,飞速回了一条短信表示自己不会换号。
之后井子沒再给他短信,林泽明白井子的意思,点了根烟慢慢抽起來。
他知道井子的xìng格。
三年前的那一晚就知道,她不是一个肯轻易放手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中午的时候,他曾暗示过井子,可她决然地回了一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此一來,林泽也不好再说。
林泽不是一个会被距离打倒的人,否则那个女人也不会永远埋藏在心底,直至今rì,对她的思念也不曾减少,可他跟井子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能相处的时间都太少,一年见一次,十年见一次。
谁知道呢。
即便林泽大胆放肆地接受,给予井子的不过是漫长的等待与孤寂,她能放下家族吗,须知,神田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后代,她能走开吗。
而林泽注定不可能永久的留在东京。
林泽依稀记得有句歌词是这么唱的: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他放手了,至少目前來说他放手了。
至于井子是否会放手,未來又将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一根香烟抽完,林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会影响情绪的事儿,闭上眼睛睡了个午觉。
,,,。
木青沒有跟随两人回去,薛白绫过來只是传达薛家的意思,庞大的合作关系还有需要程序要走,不可能薛白绫两句话,两家就彻底沒了瓜葛,这是一段曾经有过蜜月期的合作关系,不可能像玩419一样,脱了裤子打一炮然后就能两清,木青留下了,送两人抵达机场后自己回酒店。
“今晚是大年三十。”林泽瞥了一眼木青驾的那辆商务车,“他却要在东京一个人过。”
“他沒家人。”薛白绫淡淡道。
“我也沒。”林泽面露一丝黯然,但旋即想到半个钟头前韩小艺发來的一条短信,他心中又涌出一丝温暖。
自己沒有真正的家,却有韩家,此刻的韩小艺等人,想必在忙活着团年饭,并望穿秋水地等待自己回家吧。
心念至此,林泽加快了脚步。
薛白绫由始至终的风轻云淡,在飞机上只要林泽不说话,她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一个睡觉,一个看报,倒也相安无事,直至两人下了飞机,提了行李走出机场,薛白绫才忽地顿足。
夜幕之下,一袭清淡服饰的薛白绫如冰清玉洁的仙女,妙目流转地盯着略显愕然的林泽,淡淡道:“这次东京之行多谢你了。”
“不客气。”林泽微微笑道。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我会还。”薛白绫语调幽然地说道。
“沒机会呢。”林泽打趣地问道。
薛白绫闻言微微愣了愣,旋即便是平静地说道:“制造机会也会还。”
“哈,别这么勉强,我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林泽挥挥手,指了指路边的一辆外形古朴的劳斯莱斯,微笑道,“看样子薛贵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就此别过吧。”
“不用送你一程。”薛白绫主动问道。
那辆车,从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的,薛白绫如此说,已是给足了林泽面子。
“不用,我打车就好。”林泽摆摆手,径直离开。
薛白绫也沒学电影男女主角目送林泽,他一转身,她也转身离去,上了劳斯劳斯。
直至劳斯莱斯扬长而去,林泽才用余光扫了一眼,唏嘘感慨道:“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沒有机会吃上女神亲手做的晚餐,虽说代价大了点,但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高高在上的女人做的晚餐吧,哈,我果然是个心理畸形的家伙。”
撇开嘴角的那一抹苦涩,拦了一辆的士上车。
,,,。
薛贵开车向來不怎么专注,他连飙车的都不会特别专注,何况是在限速的马路上。
但车上载了薛白绫,他不得不专注再专注,若是这位神仙姑姑出了什么问題,他可担当不起。
“姑姑,刚才我看见林泽了,他跟你一起去的。”薛贵用可怜的林泽切入话題。
“嗯。”薛白绫轻轻嗯了一声,沒揭穿薛贵的明知故问。
“这小子真yīn。”薛贵坏笑道。
“能有你yīn。”薛白绫微微蹙眉。
“额。”薛贵爽朗地笑了笑,又道,“姑姑,真不考虑一下,只要你放下,我立马就能把他送你床上去。”
“掌嘴。”薛白绫眉头皱的更深了。
“哎。”薛贵轻轻拍了自己的脸颊,不依不饶地问道,“姑姑在东京的这段rì子,又察觉到他的不同凡响吗。”
“你想我如何回答你。”薛白绫并沒失去耐心,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
“最好回答我的确发现他的不同之处了,除了不帅不高之外,全身都是优点。”薛贵严肃地说道,“如果能回答愿意跟他试试,我会兴奋一晚上的。”
“掌嘴。”薛白绫说道,语气却不甚严厉。
可薛贵似乎对这两个字眼有着强烈的条件反shè,一听见就会掌嘴,他都有点懊恼自己这个变态的条件反shè了。
轻轻拍了脸颊,仍是挖地三尺地说道:“姑姑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咱们是同龄,这段rì子每天陪老太爷喝茶下棋,他老人家偶尔也会让我找个媳妇回家给他生个胖重孙,你可是女人家,总是要为自己的伴侣好好琢磨一下的,老太爷不说,是怕给你压力,可你也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
“你还是先把自己处理了再关心别人。”薛白绫淡淡道。
“哈。”薛贵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他素來是zì yóu主义者,连像寻常富家子弟那样换女友如换衣服的癖好也沒有,更别提找个女人回家过rì子,可听着神仙姑姑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了几分斗志,笑道:“我要找了,姑姑也找。”
“喝了你的喜酒再说。”薛白绫说道。
薛贵闻言,心头登时一喜,满面堆着微笑,说道:“那成,姑姑你就等着吧,明年我肯定给你找个侄媳妇。”
“我等着。”薛白绫淡淡道。
“喝了我的喜酒姑姑你就找。”薛贵打破砂锅问到底。
薛白绫那颠倒众生的面颊上掠过一丝异sè,沉默半晌后轻轻点头:“好。”
“林泽咋样,我一直就挺欣赏他,除了长相一般,特合我心意,不说咱们华夏,单单就说燕京的话,我只觉得他配得上姑姑,咋样,要是姑姑觉得行,我给你去牵牵线。”薛贵意犹未尽地说道。
“我说过,先喝了你的喜酒再说。”薛白绫表情有些不对劲。
“哈,沒问題,为了姑姑的幸福,牺牲我的幸福算啥。”薛贵一个兴奋,猛地踩住油门狂飙起來。
“你最好在让我喝道喜酒之前,保证我不出车祸。”薛白绫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的意味,面上却不易察觉地浮现一抹异样的亮sè,似乎这番谈话并沒让他反感,甚至内心深处,还隐约有些期待。
牵线。
做红娘。
相亲。
想到此节,薛白绫嘴角竟是溢出一抹荒谬又真实的微笑,特美。
连飙车的薛贵也被这一抹风情给吸引住了,在红绿灯的时候,薛贵下意识转头,冲早已收敛笑意的薛白绫说道:“姑姑,说句老实话,你要不是跟我有血缘关系,我现在就敢把你扑倒。”
薛白绫闻言,倒是一点瞧不出生气的意思,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颊上浮现浓浓的媚笑,媚波流转地横了薛贵一眼,轻笑道:“來呀大爷,妾身会使出全身解数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薛贵想都沒想,拉开车门撒丫子冲过红绿灯,被车撞死还只是概率事件,被车内那个女人弄死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第六百五十五章 当心给你咬断!
“手机全天二十四小时为你而开,几分钟看一次有沒有短信或电话。”
“愿意为你洗衣做饭,扮丑逗你笑,时刻叮嘱生活起居,无时不刻不牵挂着你。”
“每天送你到家门口,却谦谦君子地连你的手都不敢牵。”
“你开心时,他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时,他陪你难过,你沒钱了他给你买零食,天气冷了他省吃俭用给你买保暖衣服。”
“他连爹妈都会骗,就是不会骗你,他爹妈只是要求他好好休息他都做不到,却可以因为你一句脑残的感叹而试图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
“请问,这种男人是当今哪类人。”韩小艺往嘴里送了一口哈根达斯,扫了一眼桌上的韩小宝、陈瘸子、福伯。
“痴情种。”韩小宝举手发言。
“问的相当深刻,容我考虑一番。”福伯尴尬地回答。
“不知道。”陈瘸子放下酒杯,神sè淡漠。
沒能得到一个满意答案的韩小艺放下哈根达斯,正要兴趣泛泛地说出正确答案时,大厅门口传來一道磁xìng且放荡的声音。
“叼丝。”
“完全正确。”韩小艺迅即给予满分,猛一抬头,见是西装笔挺的林泽拖着行李箱回來,当即跳下椅子,嘻嘻笑笑地向林泽扑过去,先是在他脸上一阵揉搓,然后上下打量半晌,待得林泽有些不自然后这才娇声说道,“嗯,沒缺胳膊少腿,快去洗手,年夜饭在我跟福伯小宝的三刀齐下之下圆满成功,正等着开筷呢。”
“这都九点了,还沒开吃。”林泽尴尬地向饿得饥肠辘辘的三人道歉,放下行李洗了个手,这才來到老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椅子坐下,端起酒杯道,“让你们久等了,自罚一杯。”
韩家姐弟跟福伯都受得起,沒陪他喝,倒是陈瘸子跟着喝了一杯。
当然,林泽不会觉得陈瘸子是不好意思,而是,,这家伙连找不到理由都会沒rì沒夜的喝,何况此刻有人陪着喝。
林泽甚至在想,这家伙的酒量估摸着都要超过自己了。
这是一顿很愉悦的团年饭,别墅因林泽的回家而充满欢声笑语,板着脸工作一周的韩小艺连连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见证了她忧郁的心情得以好转,韩小宝因为拜陈瘸子为师,所以总是找各种理由敬酒,福伯则因为年纪终究大了,跟小青年们说不到一块去,故而只是笑眯眯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瞧向他们,只有林泽偶尔找他喝,他才会回敬一杯。
说好chūn节放三天假的韩小艺情绪颇佳,拉着林泽聊个不停,倒也不提林泽出行的事儿,显而易见,韩家大小姐已逐渐成熟起來,明白有些事儿如果问了沒好处,那就尽量按捺住好奇心,只聊些跟她和林泽有关的事儿。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些微醉,但兴致越发高涨,尤其是韩小艺,作为这场晚餐的当之无愧主人,她刷地站在椅子上,端起一杯酒向其余四个男xìng道:“來,为咱们这个温馨和谐的大家庭干杯。”
“干杯。”四人亦端起酒杯。
“不醉不归。”韩小艺又说道。
然后她就被仰着头跟她讲话特别扭难受的林泽拉下來继续吃喝。
窗外飘荡着鹅毛大雪,别墅内却灯火通明,酒香四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温暖的意味,就连半个死人的陈瘸子嘴角也不易察觉地洋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颇为享受这样的气氛。
团年饭从九点足足吃到十一点半,各自还勉力留着脑海的一丝清明等待十二点放烟火,韩小艺早在几天前便让福伯买了一大堆的烟花炮竹回來,就等着今晚畅快地点燃。
喝完最后一杯酒,脑子比较清醒的福伯吩咐两名保镖将烟火都堆到大厅门口去,而满是积雪的地面亦是被一名保镖清理出一片空地,足够让他们肆意放烟火。
别墅内的保镖其实不算多,不到三十人,一部分是沒吃团年饭的地方,另一部分则是太远,懒得回去,所以福伯老早就为他们订了三桌酒店的大餐供他们吃喝,此刻那帮保镖也是酒足饭饱,除部分去巡逻之外,大部分也聚集在这片空地,一方面是贴身保护,另一方面则是欣赏这绚烂的烟火。
韩小艺沒耍大牌让他们避开,今晚是个幸福的rì子,这帮保镖因为保护自己而无法回家团聚,还算善良的韩小艺多少有些歉意,故而便与他们聚在一起倒计时。
“十。”
“九。”
“八。”
……
“三、二、一,新年快乐。”
韩小艺发疯似地带头喊出,然后无数道绚烂的烟火冲天而去,在天空绽放出夺目的sè彩,与此同时,附近的别墅内亦是炸开耀眼的烟花,显然,过了十二点放烟火不管是穷苦人民还是富到流油的家庭,都是相当重视的。
天空持续着烟火的璀璨,此起彼伏,几乎沒有停歇。
福伯购买的烟花足够这帮人放一晚上,所以连那些保镖也饶有兴趣地点了几盒,然后仰望璀璨绚丽的天空,怔怔出神。
韩小艺放了一会,兴头过了之后便将火机转交给福伯,而后笑嘻嘻地溜达到林泽身边,天真无邪地挽着林泽胳膊道:“禽兽,你看天空。”
林泽微微一笑,与韩小艺同时仰头,笑道:“真美。”
“是啊。”韩小艺脑袋靠在林泽肩膀上,绚烂的光亮辉映着她那张娇嫩可爱的俏脸,分外迷人。
“谁说烟花只能绽放短暂的绚烂。”韩小艺吃吃地凝视着天空,说道,“只要够诚意,这份璀璨能永久地绽放。”
林泽对韩小艺颇为文艺的话语不置一词,只是扑哧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吸了起來。
扫一眼平rì里冷酷严谨的保镖,此刻的他们也发挥出玩xìng,相互打趣逗乐,放着烟花,抽着香烟,气氛颇为融洽。
对于韩小艺那颇为文艺的话语沒太大感触,瞧着这帮保镖,却有些悸动。
哲人曾经说过,不曾亲生经历,不论外人怎样跟你眉飞sè舞的描述,你都难以感同身受。
林泽当过保镖,现在仍然是保镖,所以他很能理解那帮保镖的心理,对这帮人而言,快乐也许比烟花还短暂。
微微摇头,撇开这些不太适合今晚气氛的情绪,扔掉烟蒂地手指刮了刮韩小艺jīng巧的鼻子,笑道:“今晚批准你晚睡,还有什么于兴节目沒有。”
“打麻将。”韩小艺歪着头,笑嘻嘻说道,“通宵。”
“赞同。”尽兴的韩小宝跑过來,咧嘴笑道,“我已经好久沒摸牌了。”
林泽沒意见,转头望向陈瘸子。
“可以。”陈瘸子点头,只是瞧他那醉眼迷离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看清麻将。
见众人都同意,韩家姐弟率先奔回客厅,准备钞票去了,陈瘸子则是面sè如常地跟进去,林泽沒走,他重新点了一支烟,直至那帮保镖收拾了残局,安排好守夜的人和节目后各自散了。
盯着门口,林泽吸完最后一口烟,在韩家姐弟的催促下,他扔掉烟蒂,轻叹一声道:“说好一起迎新年的,你在哪儿。”
转身回了别墅。
麻将对于高手而言,压根不算脑力活,许多套路下意识就能打出來,幸运的是,这四人的麻将水平都在水准线之上,很少出现新手摸了一张牌琢磨半天也打不出一章的尴尬局面,故而原本极其耗时间的打四方在这伙人这儿完全沒发生,打得快,糊的也快。
几圈下來,除了韩小宝沒手气糊牌少,其余三家皆有进账,赢的最多的自然是林泽,他手气相当旺,要什么來什么,几圈下來,他面前已经堆满了钞票,都琢磨着是不是让福伯拿个公文包给自己装钱了。
也许是新年的关系,福伯也沒什么睡意,捧着一杯热茶这边看一会,那边看一会,兴致颇高,似乎看久了连手都痒了。
“妈的,福伯,给我顶几把,我去洗个手。”放炮的韩小宝神sè大怒,一面搓着手掌一面说道,“这都什么狗屎牌,我得去洗洗手,拜拜关二爷,再这么下去真要输的卖屁股了。”
福伯早就技痒,自然很兴奋地落座。
果不其然,他一上场风头立转,连手风极顺的林泽也被他压制住,故而在无法糊牌的情况下,林泽就很猥琐地顺着上家打,以免放炮。
又是一圈下來,韩小艺略显劣势,倒是牌风稳健,不管牌好不好都很沉稳的陈瘸子开始发威。
他一猛起來,别说林泽跟福伯这两号穷苦人家,连腰缠万贯的韩小艺也有些吃不消了。
全他妈大糊不说,还是连着來的。
最可恨的是,从凌晨两点到五点,几乎成了这家伙的独角戏,林泽别说糊,下听都极难,倒不是他技术差,实在是对方糊的太快,根本不给他摸多少牌的机会。
六点。
众人已过了兴奋劲,连一直赢的陈瘸子也哈欠连连,这个动作再度激怒输得滴血的林泽,牌一推,崩溃道:“不玩了,我去做早餐。”
牌品则人品。
韩小艺等人输的吐血也沒撒泼,就是等着谁先熬不住,赢钱的陈瘸子当然不好下场,会被人喷死的,输得底裤都能卖了的林泽第一个扛不住,极毁人品的撒手钻进厨房。
见他罢手,其余几人也纷纷推牌,老眼昏花的福伯哈欠连连,浓茶香烟折腾得舌头都麻了,往嘴里扔了一颗话梅道:“我去帮手,少爷小姐,你们去洗个澡吧,这熬夜真是熬的人浑身油腻。”
众人沒异议,便各自散了。
早餐做的很快,半个钟头就搞定,习惯了淋浴的韩小艺也穿着睡衣下楼,饥肠辘辘地吃过早餐,便跟众人道了句早安上楼睡了。
陈瘸子习惯了通宵达旦,起初伪装的哈欠连连只是为了让众人罢手,福伯安排了一下生活细节也回房休息去了,正当林泽打算跟陈瘸子告辞,却见他端坐在椅子上喝酒吃早餐,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沒有,不由揉着鼻子问道:“有事儿。”
“嗯。”陈瘸子吞下一杯烈酒,面上浮现一抹妖异的红cháo,“你离开的这一周,韩小艺跟陈逸飞有过一次正面对抗。”
“怎么回事儿。”林泽心神一凛,困意也消了大半。
“具体的我不清楚,她回來后大发脾气,连福伯也不敢劝,最后还是接了个电话才稍稍好转。”陈瘸子复杂地抬起头,淡淡道,“那电话你打的吧。”
林泽苦笑。
他给韩小艺打的这几通电话几乎沒察觉女孩儿的异样,心中又是一酸,这傻孩子,已经慢慢学会伪装自己,轻声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生意上的问題你不懂,我也不太懂,我们能做的不多,只能在保安方面出点力了。”
“嗯。”陈瘸子沒多解释什么,又喝了一杯酒,正yù起身离开,忽地又坐了下來,嘴角扬起一抹诡谲之sè,“那小子千万杀了个人。”
“小宝。”林泽心头一颤。
“嗯,韩小艺回來的当晚,他就出去了一趟,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敲我门让我帮他上药,还嘱咐我别跟他姐说,我答应了。”陈瘸子简单说道。
林泽沉默了一阵,沒太多反应,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径直喝了,旋即又点燃一支烟,缓缓道:“他选了这条路,肯定会一股脑地往下走,韩镇北当初说过,他的女儿继承了他的头脑,他的儿子则继承了他的草莽,走这条路对不对暂且不说,至少沒错到哪儿去,你帮忙盯着点,别让他做些太危险的事儿,毕竟,这种事儿不是一蹴而就的。”
“明白。”陈瘸子点头。
又随便聊了几句,林泽便回房洗澡睡觉去了。
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方面惊讶于姐弟两的蜕变,另一方面则是担忧韩家的未來。
仅仅是离开一周,两家就出现一次对抗,并且韩小宝还亲自跑去宰了个人,那足以证明这次的对抗非同凡响,韩小艺不跟自己说,无非是怕自己担心,可她一个人撑着,又能撑得住多久呢。
这是一个沒答案的问題,也是一个死结。
即便林泽对这种豪门恩怨再不懂,也清楚地知道如今双方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想终结,除非一方主动认输,或彻底元气大伤乃至于被打垮,。
主动认输。
陈家目前的临时掌舵人是陈逸飞,他这种城府极深又jīng于算计,更是那个神秘组织的大人物,可能输给韩小艺吗。
至于韩小艺,林泽苦笑不迭,女孩儿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可那股子倔强劲儿却是完全不亚于韩镇北,不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她恐怕也不会认输。
韩家前景堪忧啊。
林泽如此觉得,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出什么力,这让他很懊恼。
沒错,他的个人能力的确很强,强大到已经宰了不止一个绝世强者,可他仍然明白,个人的力量再强终究有个极限,韩陈这种华夏顶级豪门相争斗,自己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微小。
难道真跑去跟天下第二玩单挑。
林泽一点把握都沒有。
他也不认为这样的方式能解决韩家的困境。
就像韩镇北死了,韩家同样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哪怕领导者只是初出茅庐的韩小艺。
陈家又何尝不是呢,沒了陈逸飞,陈家会倒下,不可能,甚至,因为陈逸飞的死,很有可能让陈家不顾一切地跟韩家掰命。
这种暗杀即便成功也会毁掉目前维系的某种微妙的平衡。
林泽不敢做,也担不起这么沉重的责任。
脑子里过了太多信息,林泽有些混乱,忙不迭将这些崩溃的信息排除脑海,闭眼睡觉。
只是睡了不到五分钟,还沒怎么进入状态的林泽就猛地睁开了双眼。
“新年好。”
耳畔传來一道幽冷清冽的声音。
不用扭头,也知道是银女,他心中微微一暖,望向站在床边,一身素白的银女。
她沒戴银面,那张全方位沒死角的绝美脸庞暴露在林泽视线之中,虽说表情冷了点,却仍然具有极高的欣赏价值,林泽微微起身,拍了拍床边道:“新年好,來,坐。”
银女应声而坐,两条修长雪白的美腿也挪上來,靠在林泽的旁边。
“昨晚怎么沒來。”林泽嗅到银女身上从外面带进來的寒冷,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搓了搓,给她暖身。
“有事。”银女清淡回答。
“啥事儿重要到不回來吃饭。”林泽微笑着,心中却有些微妙的好奇。
自己的话,银女很少不听,既然自己开了口,除非是极为重大的事儿,否则她不会不回來。
“杀个人。”银女说道。
“杀了沒。”林泽问道。
“沒。”银女摇头。
“,。”
林泽眉头皱得更深。
她要杀的人居然沒死。
林泽兴致更高,也愈发为银女担忧起來。
“是谁。”林泽焦急地问道。
“你认识。”银女平静地说道。
“是他。”林泽心头一颤。
天下第二。
“嗯。”银女点头。
林泽忙不迭掀开被褥检查银女是否受伤,幸运的是,银女完好无损,除了以前手上留下的细微疤痕,并沒新伤。
“你找他做什么。”林泽有些苦涩地说道,“你很强,但想杀他却很难,撑死了两败俱伤。”
“所以他跟我打了几下就跑了。”银女说道。
“跑了。”林泽愈发惊诧。
以天下第二那强大的战斗力和对武道的追求,他可能跑掉。
林泽打死也不信。
可银女不是个说谎的女人,她说跑了,那就肯定跑了。
“他为什么要跑。”林泽问道。
“他说找机会再打。”银女面sè如常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林泽又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題,收了钱,目标是天下第二。
如果是那样,林泽就真要头大了。
以他对银女和天下第二的认知,银女的的确确要稍逊天下第二,纵使是自己,也沒有半点把握,真拼个你死我活,或许能來个玉石俱焚,可要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不能说。”银女说道。
“我也不说。”林泽故技重施。
“不说。”
“,。”林泽抽了抽嘴角,语调柔软道,“困了吧,睡觉。”
银女闻言安静地躺下,任由林泽盖好被褥,待得林泽也躺下后,银女忽地转头问道:“按道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新年礼物。”
“是啊,起床了给好不。”林泽尴尬地说道。
“现在。”银女平静道。
“亲你一下算不算礼物。”林泽问道。
银女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旋即点头:“算。”
“啵~”
在银女冰凉却无比滑嫩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林泽莞尔笑道:“睡吧。”
“我也有新年礼物给你。”银女说道。
“什么。”林泽微笑着问道。
“你躺好,不要动。”银女言罢,身子滑到被褥中,然后林泽双腿就绷直了。
这份礼物,好沉重。
“别动。”被褥中传來银女略显烦闷的声音。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林泽无力呻-吟,,无力不知道真假,呻-吟肯定是真的。
“你不喜欢。”
“,。”林泽无言以对,全天下男人都喜欢,他凭什么不喜欢。
“那就别乱动。”银女说罢,含糊不清地声音再度传來,“说了别乱动你还动,当心给你咬断。”
“,。”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辈子
黑蛟枪长一米五,通体漆黑,挥动起來宛若一条游走的神龙,杀气凛然。
除二十年前鹫峰一战打出华夏十大高手的排名,近二十年來,已再无此等令人神往的绝世恶斗,进而这二十年新晋的绝世强者也不如老一辈十大高手显赫出名,(鹫峰一战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之前有一处笔误写成三十年,嗯,影响了后续出场的一些角sè的年龄,在这儿吱一声,)
但天下第二的个人战斗力,是得到过某位隐世老字号绝世强者赞许的。
“放眼天下,能与之匹敌的不出一只手。”
这天下,又岂会单论华夏。
从这一点也侧面体现出仇飞的强大战斗值。
可他昨晚面对银女的突击时,竟未正面交战。
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武道是他一生的最求,他可以不需要任何回报,就愿意去跟一名绝世强者大战三百回合,颇有武穆遗风。
也正是他对武道的追求,才有了年近三十,便拥有纵使面对林泽、大红衣,也八风不动的底气。
大红衣在整个欧洲的地下世界,堪称无敌。
这是不少金字塔顶端大佬的评价,同样也是一种忌惮。
“为什么不打。”陈逸飞滑了滑杯盖,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后便从书桌上翻开一张白纸,拾起毛尖轻描淡写一个“忍”字。
平淡无奇的一个字,陈逸飞却写的相当专注,看似随意,实则笔力刚劲,与他温文儒雅的外形大相庭径。
“不想。”天下第二给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这不符合你的个xìng。”陈逸飞仍是专注地盯着白纸,缓缓道,“据我所知,这位女杀手的战斗值,几乎跟林泽持平,上次沒能一战尽兴,这次碰到她,不是正好可以了却遗憾吗。”
“我不杀女人。”天下第二给出一个对陈逸飞而言相当滑稽的答案。
不杀女人。
好一个不杀女人。
陈逸飞点下最后一笔,姿态优雅地放下毛尖,抚掌凝视神sè清冷的天下第二道:“你可知道,这个社会别说女人,连亲娘老子都有人杀。”
“我知道。”天下第二淡漠地点头,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陈逸飞,“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为什么。”陈逸飞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是极少询问太过关于陈逸飞的过往的,不问,不代表他了解,甚至于,天下第二对他的了解,他比对天下第二的了解还要多。
他只知道天下第二是某位隐世高手金口赞许的绝世强者,他只知道,这个家伙跟了自己不少年,并告诉自己,只要自己有需要,他就可以去完成,而条件是,贴身跟着他。
当初的陈逸飞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最后给了天下第二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的目的是什么,陈逸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陈逸飞不知道,他是哪儿的人,他还有沒有亲人,陈逸飞更加不知道,他只知道,天下第二这些年帮自己做了不少事儿,无一失败。
够了。
谁能保证给自己做事的人沒有异心呢,何况还是一个从沒犯错的人。
这样的手下,或者说炮灰,陈逸飞很满意。
“毁道。”天下第二神sè平稳,却颇为晦涩地说出两个字。
“毁道,。”陈逸飞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唇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问道,“即便有机会与大红衣再度碰上,也不杀。”
“不杀。”天下第二说完,语调一顿,又是平淡道,“也未必杀得掉。”
“出息。”陈逸飞微微一笑,说道,“林泽未尝一败,你又何尝不是,他不怕死,你怕,他遇强则强,你不是。”
天下第二沒回应,只是面sè平稳地站在原地。
未尝一败。
败了。
败给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败给那个一掌捏碎自己左手刀的恐怖存在,若非如此,自己的左手刀又如何会只剩半截。
这是他跟着陈逸飞唯一隐瞒的事儿。
“我虽然不知道你从我还是个小屁孩就跟着我有什么目的,但随便了,沒有你,我的人生会冷清太多。”陈逸飞重新捡起毛尖,奋笔疾书。
这次他临摹的是一篇《满江红》,挥斥方遒,笔力苍劲,半点不像一位纨绔公子能拥有的造诣,习惯了陈逸飞风格的天下第二沒出声,只是静默地欣赏这位沒人了解的花花公子写字。
陈逸飞极有耐心,天下第二也是个站得住的人,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直至陈逸飞收尾,天下第二才咧嘴说道:“好字,但杀气太重。”
陈逸飞眉头一挑,扔了毛尖道:“这份杀气我酝酿太久了。”
陈逸飞离开书房时天下第二沒走,他漠然的脸上浮现一抹怪异之sè,盯着书法凝视良久,终于呢喃一声:“杀气已凝,杀。”
,,,。
陈雪琴是个典型的豪门小姐,她挥霍无度,换男人如衣服,但凡能耀武扬威,她都不会错过,在圈子里的也是名声狼藉,可那又如何,她有一个无数人投十辈子胎也投不到的好家庭,她还有一个对她宠溺有家,永远不会对她大声讲话的完美哥哥,她有骄纵跋扈的资本,也有这个底气。
看看,即便是韩小艺这位注定要继承韩家的同级大小姐,得罪了她同样要亲自赔礼道歉,还是强迫xìng的斟茶。
她的环境造就了她的xìng格,尽管她本身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相反,她觉得除了家世,其他方面平凡到一塌糊涂的自己若要吸引哥哥的关注,让哥哥多跟自己聊聊天,见见面,闯祸是最佳途径,不管自己如何闯祸,哥哥总是会出面帮自己摆平的,哪怕是得罪韩家。
一觉醒來的陈雪琴吃过送进房间的早餐,换了漂亮的衣服,准备前往父亲的房间请安。
她是一个刁蛮恶毒的富家千金,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个孝顺的女儿,自从父亲卧病不起,长期躺在床上后,陈雪琴只要在家,每天都会陪父亲坐一会,说说话,聊聊天,哪怕父亲已经病得无法开口了,但他耳朵是好的,是能听见自己添油加醋描述的趣事的。
“哥。”陈雪琴瞥见楼道转角的陈逸飞,加快脚步走上去,温柔问道,“你也是來看爹地的吧。”
“嗯。”陈逸飞微微点头,自然地牵起陈雪琴的小手,软语道,“一起吧。”
“恩啊。”陈雪琴甜甜一笑,那张面对外人狰狞恶毒的面孔柔润无比,即便她并不如何漂亮,但依旧拥有一副高出路人一大截的容貌。
两人携手而行,就像儿时放学回家那样,陈逸飞总是很坏学生地逃几分钟课,在陈雪琴的教室门口蹲着,等妹妹背着书包出來后牵起她的手一起回家。
那是无邪的童年,也是美好的回忆,陈逸飞很缅怀,陈雪琴也很幸福。
“哥。”上楼的时候,陈雪琴微微偏头看向陈逸飞,轻声道,“你会牵我一辈子吗。”
“傻瓜,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哥会给你找个好人家。”陈逸飞莞尔笑道。
“不要。”陈雪琴神sè浮现一抹微妙的变化,“世上沒有比哥哥更好的男人。”
“小丫头片子,你见过几个男人,等以后找到心仪的男人了,怕是哥哥想牵你都不让了。”陈逸飞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陈雪琴很难得的脸红了起來,却沒解释什么。
她喜欢哥哥把自己当小女孩看待,尽管她的私生活十分混乱,可这并不妨碍她的内心还保留有一片净土,为她这位完美哥哥留下的。
她喜欢陈逸飞。
她一直知道这一点。
他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完美,谦和有礼,和小时候看的童话书里的白马王子一样一样的,她有点遗憾自己为什么是他的妹妹,如果不是,。
陈雪琴有点无力,如果不是,以自己的姿sè脾气,有机会跟他朝夕相处吗。
心念至此,陈雪琴反倒是坦然了。
世上无完事,老天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哥哥,自己还有资格要求更多吗。
这个世界,有几个女孩能从小就被他牵着过马路,有几个女孩吃过他亲手做的宵夜,有几个女孩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听他讲故事,有几个,。
陈雪琴知道自己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却是第一个,而且还是最有资格的一个。
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哥哥,而自己,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啊。
“哥,我好羡慕你将來的妻子。”陈雪琴紧了紧陈逸飞的手心,似乎舍不得放手。
“嗯。”陈逸飞感受到妹妹的微妙变化,莞尔笑道,“傻丫头。”
“能拥有哥哥这么完美的丈夫,不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是什么。”陈雪琴坚定地说道。
陈逸飞心头微微一颤,他知道,这是亲情在折磨他的灵魂,可他同样清楚,这个世界,沒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的脚步,包括亲情。
“小雪,答应哥哥一件事儿,好吗。”陈逸飞转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什么。”陈雪琴微笑道,“不管是什么,我总是听哥哥的。”
“别做伤害自己的事儿,永远不要,不论何时,哥哥都会守护你,一辈子。”陈逸飞一字字说道。
~~
第六百五十七章 燕京女皇
陈雪琴向父亲请过早安便离开了。
她看得出哥哥有话要跟父亲讲,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男人的事儿,她一个女人家总是不方便听,也不方便留下的。
将聊天的时间交给哥哥,陈雪琴心安理得地退出房间。
床上躺着一个看外貌根本分不出年龄的老人,他脸上的皱纹丝毫不比薛家那位燕京一宝來得少,气息微弱,面sè发黄地躺在床上,像是一个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一阵风,就能终结他的生命。
事实上,他并沒看上去那么老,他才六十出头,作为一个豪门的家主來说,正是cāo控大局,运筹帷幄的时期,可他不行了,从八年前一次股东会议上晕倒开始,他的jīng力一rì不如一rì,像身体里有一头吸血鬼rì夜吞噬着他的jīng血一般,老得那么快,衰弱得那么急促。
陈逸飞替老人理了理被子,而后缓缓地坐在椅子上,面sè平静地凝视着床上的老人。
他知道,老人正盯着自己,用一种旁人无法理喻的怨毒眼神盯着自己的儿子,陈逸飞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
老人盯着他,他则是慢条斯理地替老人拭擦脸上不由自主渗出的汗珠,仿佛根本不介意这足以让人心慌意乱的怨毒眼神一般。
“呼~”
陈逸飞轻叹一声,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之sè:“你知道的,你本可以再多活几年。”
老人闻言,根本沒有半点回应,不是他不愿回应,而是早在三年前,他就说不出话來了,医生的诊断时声带萎缩,除了不影响食道之外,他再也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
当然,这个消息是极度保密的,包括陈家的那帮追随老人打天下的元老,也沒一个知道。
“可你沒有珍惜。”陈逸飞笑了笑,回应着老人怨毒的目光,说道,“如果你早点把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來,我说不定善心一发,就让你活到寿终就寝了。”
老人的嘴唇剧烈颤抖,眼中除了怨毒,更多的是不解。
他是他的老子。
他是他的儿子。
这个世界,真的有儿子杀老子的吗,。
有,但为什么会发生在陈家。
自从陈逸飞在他的面前露出不一样的面目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題,让他不论如何也无法想通的问題。
“很好奇。”陈逸飞淡淡一笑,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却蕴含着不比老人清淡的怨毒之sè,缓缓道,“你已经猜了有些时rì,我知道,你什么都猜不到,也不可能猜到,因为你觉得你做的事儿永远都是天衣无缝的,是么。”
“在十年前我买通那些伺候你生活起居的仆人时,我就下定决心将这个秘密隐藏一辈子,但不知怎地,我憋到现在,忽然有种不想再憋下去的冲动,不如我告诉你吧。”
“我知道,你肯定在骂我白眼狼,但有什么关系呢,被另一条白眼狼骂,我并不觉得被侮辱了。”陈逸飞淡淡说道。
他此言一出,老人的表情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旋即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有沒有哪怕一丝后悔,为当年做出的事儿。”陈逸飞像是在描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儿,语调平缓道,“我母亲,那个为陈家打下了大大一片江山的傻女人,不论如何都是你的亲妹妹,你认为她会跟你争夺吗,不会的,她是那么的沒有野心,她只想打出江山,让你这个沒什么智慧,沒什么能力的白眼狼坐享其成,可你的猜忌心为什么要这么重,重到母亲生下我的当晚,你就迫不及待地亲手杀了她,连我远在他乡的父亲,也派人杀了,为什么。”
他说得极为沉稳,别说颤音,连半点停滞也不曾出现,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悲情故事一般。
他掏出香烟,那包专门为麦长青准备的中华,摸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住母亲,若能,她有能力替你打下这片江山,若能,她会成为当年的燕京女皇,不,你不能,你和母亲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她洞悉你的一切,她已尽量走向幕后,她甚至主动将可以放手的东西给你,她知道,如果不能满足你的yù望,你会疯的,可那个傻女人错了,她低估了你的疯狂,也高估了你的人xìng。”
“你他妈根本不是人。”陈逸飞猛地一声怒吼,双眼赤红地瞪视面sè复杂的老人,嘶吼道,“你知道吗,母亲要限制你的zì yóu,甚至是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可她沒有,她希望你们之间的血缘亲情能让你多点耐心,再等三年,只需要三年,她就会把陈家扩张的领域稳住后尽数交给你。”
“可你等不了,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控一切,你做到了,你总算做到了,一刀,你只需要一刀就能做到,哈哈哈…”
陈逸飞陷入癫狂状态,表情狰狞可怖,宛若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老人也陷入一阵矛盾之中,微微嗫嚅着嘴唇,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很快,陈逸飞慢慢平复下來,他是一个懂得控制情绪的男人,哪怕是埋藏在心底十多年的事儿,他也能小心翼翼地控制住。
“母亲知道你的一切想法,她甚至知道你何时会杀她,但她不忍,不忍亲手毁了这个家庭,她用自己的命换取了陈家数十年的和平,你猜,我是如何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陈逸飞续了一支烟,却沒抽,只是任由香烟焚烧着,一字字说道:“书房那本你一辈子也不会看的书中夹着一封信,一封母亲当年亲笔留下的,她知道你不会看,却又怕将來你再起杀心,连我也杀了,所以她留下了这封信,留给可能会继承她智慧的我,若是我不翻那本书,那证明母亲高估了我,若我看,那她的担忧绝对会成为现实,哈哈…”
“老东西,我母亲死了那么多年,你还是斗不过她,你说,在世的她,你如何斗得过。”陈逸飞冷笑道。
老人沒做声,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愧疚,想死。”陈逸飞冷哼一声,残忍道,“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当真以为你不将陈家给我,我就拿不走,最多半年,当我拿下陈家,就是你的死期。”
,,,。
林泽沒改变银女的想法,他甚至有点抗拒银女的改变。
她太冷了。
她太干净了。
她根本不该做任何邪恶的事儿。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林泽认为银女根本做不來这种事儿,哪怕她已经很努力在学了,学着让自己愉悦。
“以后别这样了。”窝在客厅看电视的林泽冲捧着哈根达斯的银女说道。
“嗯。”微微偏头,银女清冷的目光瞥了林泽一眼。
“昨晚的事儿。”林泽含糊地说道。
“你不喜欢。”银女蹙眉,似乎这是她很讨厌的一个答案。
“不是不喜欢。”林泽忙不迭解释,“只是不希望你为了让我高兴,而苦了自己。”
“不苦。”银女清淡摇头,“你喜欢就好。”
“,。”林泽忽地一只手勾住她的脖子,银女条件反shè挣扎了一下便靠在他的肩膀上,纹丝不动。
“我不是牲口,也不是畜生,我不是只懂得让自己舒服,我也必须考虑你的心情。”林泽轻轻凝视着银女那戴着银面的脸庞,柔声道,“有些东西,既然你不喜欢也不愿意,根本不需要考虑我的心情,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银女根本理解不了林泽这番绕弯的话语,很直白地说道:“你就是不喜欢。”
“喜欢。”林泽郑重点头,“但不想你这么做。”
“确定。”银女平静问道。
“确定。”林泽张了张嘴,很无奈地点头。
“那以后不做了。”银女淡淡道。
“嗯,。”林泽有点小忐忑,他知道银女是一根筋,生怕自己拒绝她的行为会让她生气。
上次只是因为一句喜欢的不够多,就让她负气离开,差点丧命于杀手组织,林泽不希望那种事儿重蹈覆辙,故而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银女的一举一动。
见银女半天沒什么反应,林泽心慌了,试探xìng地问道:“生气啦。”
“沒有。”银女淡淡道。
“真沒有。”林泽再度问道。
“生气了。”银女速度加快地眨了眨眼睛,但演技实在青涩的她无法学偶像派电视剧里的女明星说飙泪就飙泪,颇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
“别生气啊,大不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林泽更慌了。
熟谙各种人类心理的小林哥完全沒想过银女会假装生气,小心肝都快蹦跶出來了。
银女生气,那是要杀人的。
“嘻嘻,真的。”银女忽地转过身,那双清冷幽然的美眸眯成月牙儿,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的很甜蜜。
“,。”小林哥不干了,不满道,“你刚才在演戏。”
“不行吗。”银女很小女孩模样地拍了拍胸脯,仿佛松了一口气,撇嘴道,“幸好你不喜欢那样,我不止不喜欢,还很讨厌。”
林泽彻底煞笔了。
这女人是在卖萌。
拍胸、吐气,装作刚才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她,,她到底哪儿学來的。
还嘻嘻,我还呵呵呢。
小林哥满头黑线,无比崩溃。
“那你要我做什么。”林泽苦恼地问道。
“唱歌。”银女说道。
“天上的,。”
“不是这首。”银女说道。
“啊咧。”林泽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不是只听这首吗。”
“给我唱《爱你一万年》。”银女说道。
“,。”林泽其实会唱这首歌,但他就是沒弄明白银女咋说变就变了。
“表哥,我刚学了一招必杀技,哈哈,來,试试我的新招。”韩小宝风风火火从门外窜进來,还沒等林泽开口,银女刷地一脚踢在他胸膛,竟是直截了当地将这足有七八十公斤的牲口踢飞出去,重重摔在门口才落地。
“谁让你进來的。”银女面sè一寒。
韩小宝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诸如你等着,老子去喊人,又或者讲道理的哭诉这屋子是我等等,别说想,连这方面的意识都沒有,对方是啥,杀人不眨眼的女侠姐姐,喊谁跟她玩,根本不存在找虐一说,直接是找死。
“唱。”银女转过头,很可爱地笑道。
“,。”小林哥有点害怕了。
妈的这太反复无常了,连准备时间都不给,她是不是神经病发作了。
林泽有点被银女行为吓坏,颤抖着唱了两句,银女却是收敛起笑容,眉头微蹙道:“不好听。”
“,。”林泽满嘴发苦,“那咋办。”
“虫儿飞。”
林泽忙不迭开唱,半点不敢马虎。
唱完歌,林泽见银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冰激凌,刚yù说什么,银女偏头问道:“我刚才的样子,你喜欢吗。”
“什么样子。”林泽茫然道。
“你看不出我在装可爱。”银女清淡地说道。
“,。”林泽崩溃了,这他妈哪是可爱啊,根本就是变态。
“不喜欢。”银女神sè愈发冷了。
“喜欢。”林泽忙不迭回答,生怕又激怒这个善变的女人。
“沒用,我不喜欢。”银女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电视上播放的偶像剧,淡淡道,“里面的女人怎么会喜欢装可爱,不累吗。”
言罢,她又重新转过头,向林泽说道:“你之前说我不愿做的事儿你不逼我,那我以后不装了。”
“嗯嗯。”小林哥重重点头,跟小鸡吃米似的,心中感慨万分,“还是冷冷清清一根筋的好,你一装,我会跟着颤的。”
事实上,林泽又哪儿不知道,银女这般做,无非是希望能让自己高兴,她在慢慢接受这个世界的信息,明白女人应该是多面的,要能温柔,能可爱,所以她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像其他女人一样,可若真变成那样,她还是林泽心中的那个银女吗。
“你就是你,不需要刻意为谁改变,永远不要。”林泽捋了捋银女柔顺的银丝,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动我头发的人,全部死了。”
银女冷冽的声音飘來,林泽立马撒手,脚底抹油跑出客厅。
放下冰激凌,孤身坐在客厅的银女唇角微翘,冷冷道:“还说我傻,你才傻,妻子怎么会杀丈夫。”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三个半绝世强者!(1)
韩家大小姐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她说给自己放三天假就给自己放三天,这三天,韩小艺白天拉着林泽等人打麻将,一摞摞的现钞输出去,她不止不心疼,反而输得眉开眼笑,原因无他,瞧着小林哥赢得满嘴哈喇子,她能不开心吗。
哲人曾问过一句话,这世上,有比自己心爱的人开心更开心的事儿吗。
别人不知道,韩小艺这儿肯定沒有。
她有许多东西放不下,也不能放,但钱肯定是能放下的,只要林泽赢得去,让她输多少都成。
白天麻将打累了,众人吃过晚餐便练杀招的练杀招,看电视的看电视,吃哈根达斯的吃哈根达斯。
银女沒走,这三天她都坐在林泽身后看他赢钱,她看得懂,在她第一天看三人打牌时就看懂了,但她不喜欢,所以林泽等人打了三天,她就看了三天,当然,哈根达斯也吃了一冰箱,但有什么关系呢,男人赢钱了,不就是给女人吃冰激凌的吗。
第三天的晚上,银女说有事儿出去一趟,林泽也沒敢问是什么事儿,只是轻声告诫她早点回來。
“可能回不來。”银女抛下这句话就闪了,将林泽满脸黑线地留在客厅沙发上。
“女侠姐姐又有任务。”韩小艺趴在林泽大腿上看着电视,吃着薯片,这是最后一晚的欢愉,她要好好享受一番,过了今晚,她将重新变成那个凡事都藏在心里,板着娇俏脸蛋的韩家女主人。
“嗯。”林泽点了一支烟,平静地说道,“应该是最后一个任务了”
“最后一个。”韩小艺咧了咧嘴,好奇道,“之后呢”
“不知道。”林泽揉了揉鼻子,苦笑道,“或许长久的留在这儿”
“好啊。”韩小艺笑眯眯地说道,“以后家里就更热闹啦”
“你同意。”林泽错愕地问道。
“有什么不同意的。”韩小艺微微一笑,心胸宽阔地说道,“女侠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沒看小宝多崇拜她,留在这儿,说不定以后还能教他两手呢”
“那倒是。”林泽点了点头,沒说什么。
“禽兽,睡觉。”韩小艺扔掉怀里的薯片,呵气如兰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才十点啊。”林泽瞥了一眼时间。
“明早我有会议,要早起。”韩小艺说道。
“那好吧。”林泽甫一起身,似乎忽地想到什么事儿,惊秫地盯着韩小艺道,“先说明,别sāo扰我”
“啊呸。”韩小艺俏脸一红,嗔道,“我什么时候sāo扰过你”
“啊呸。”小林哥反击,“谁每晚像只八脚怪缠在我身上”
“额”韩小艺尴尬地笑道,“人家只是睡觉不老实嘛,咋啦,吃了豆腐还不高兴”
林泽在她挺翘的小屁股上拍了拍,沒好气道:“去睡觉”
上了楼,林泽躺在床上点燃一根烟,韩小艺则进了浴室洗漱。
从东京回來后,林泽便将自己的房间让给银女,出人意表的是,银女也沒要求陪睡,任由林泽在韩小艺房间睡觉,起初的一天让林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沒多想,到了第二天,陈瘸子主动找上他,避开端坐在客厅吃哈根达斯的银女,低声告诉他银女昨晚出去了。
银女对此有些诧异,正常情况之下,银女若是來到韩家别墅,通常都是打算休息几天,从不会外出的,可这次却沒在韩家过夜,所以在第三晚的时候,林泽等韩小艺睡觉后便蹲在角落监视,果然,银女又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
林泽沒跟踪出去,他尊重银女,不会轻易去触碰她的,除非逼不得已。
韩小艺披着一条粉sè睡袍出來,用毛巾拭擦着湿漉漉的秀发,被水蒸气蒸红的俏脸如一颗饱满的红苹果,令人垂涎。
女孩儿见林泽躺在床上抽烟出身,丢掉毛巾爬上床,像一只慵懒xìng感的小野猫爬到他的胸前,半撑着双手跟林泽面面相对,柔软的红唇翘起一个微妙的忽地,似笑非笑道:“想什么呢”
“沒啥。”林泽漆黑的眸子仔细打量女孩儿的jīng致容颜,赞叹道,“真是天生丽质啊,毫无妆容也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女明星水嫩漂亮”
“那是,也不看本小姐是何方神圣。”韩小艺骄傲地扬起小脑海,可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却是让本就宽松的睡袍微微裂开,胸前风光若隐若现的暴露在林泽视线之中。
林泽根本不用遐想,就知道这女孩沒穿内衣,也不知是做好了献身的准备,还是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柳下惠。
“chūn光外泄啦。”林泽沒好气地提醒。
“是吗。”韩小艺低下小脑袋,目光中掠过一丝促狭之sè,旋即又是微微抬头,道,“有了不”
“说好不sāo扰的”林泽无力道。
“我喜欢。”韩小艺笑靥如花。
“快睡吧,明儿还要上班呢。”林泽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示意女孩躺下。
熟料他不拍还好,一拍立刻让女孩儿撒娇起來。
只见韩小艺哗啦坐在林泽小腹处,雪白喷香的双腿微微蜷缩在两侧,像一只妖娆撩人的悬狸,双手按在林泽胸口,身躯微微下滑,冲林泽呵气如兰地说道:“这都三天了,难道本小姐就这么沒诱惑力,又或者你无能”
“瞎说。”林泽脸sè一正,严肃道,“信不信我撸给你看”
“那为什么不吃了我。”韩小艺娇滴滴地说道,美眸中仿佛能滴水。
“我脑子里现在还停留着大饼和二条,哪有心情做这个。”林泽顾左右而言他。
“呸,你忽悠谁呢。”女孩儿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好吧,实话跟你说吧,昨晚趁你熟睡的时候,我已经亵渎你啦。”林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真的。”韩小艺脸sè微变,莫名道,“为什么我沒感觉”
“你睡的像头猪,哪儿会有感觉。”林泽翻了个白眼。
“去死。”韩小艺挥起粉拳,愤恨道。
林泽微笑着握住她的小拳头,将她身躯一拉,扯到自己旁边躺下,半搂着女孩儿的身躯,柔声道:“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韩小艺轻轻嗯了一声,偎在林泽怀中微微闭上美眸。
她想给他。
她已做好心理准备。
但他不希望。
不是不希望,而是不愿意,他知道女孩儿的心思,她认为欠自己太多,希望可以以此补偿自己,可是这是林泽乐意接受的吗。
他为女孩儿付出,沒任何奢求,只是单纯地愿意呵护女孩儿,他不需要任何回报,也不允许女孩儿带着亏欠补偿自己。
听着女孩儿轻微却绵长的呼吸,林泽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傻瓜,这几天偷偷看sè情书学经验,当我不知道吗。
夜间两点。
当林泽确认韩小艺已陷入深度睡眠后,他轻轻抽出手臂,轻手轻脚下床,披上衣服出门,脸上的柔软也逐渐收敛起來,抚摸了一下腰间的刀锋,呼吸平稳。
他尊重银女,不愿打探她的,但不代表他会任由银女做些可能会沒命的事儿,这是林泽的底线。
在之前的那些rì子,银女每次带着伤回來,林泽都会心疼好一阵,但他不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银女的实力,连自己要留下她也几乎不可能,除非玩玉石俱焚,那么,林泽有理由坚信全球范围内,能留下银女的人不多,甚至少得可怜。
既然不会丢了xìng命,林泽自然不敢轻易劝说银女,这个女人的xìng格如何,林泽是一清二楚的。
可今非昔比,银女已碰上天下第二了,那个战斗力爆棚的可怕绝世强者。
跟他打,林泽不认为银女有多大把握。
高手之间的较量一旦陷入僵局,除非一方被击毙,否则很难停歇。
这是林泽不愿发生的事儿,哪怕直至现在他都搞不懂银女为什么要找天下第二。
但既然知道了,他就一定要去阻止。
从车库取了一辆车,还沒出别墅,手机便进來一条消息。
短信内容很简洁,只有两个字,却让林泽心脏一抽,死死踩住了油门。
“速來”
银女有危险。
而且是致命危险。
这是林泽推断出來的答案,否则对方不会简洁明了地给出这种信息。
至于遇上了什么林泽心急如焚地踩住油门,疯一般地朝事发点赶去。
路上,他又连续收到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短信字稍微多了点:除了两个绝世强者之外,还有黑白袍。
第二条短信则是:其中一个很像你形容的天下第二,但幸好,他还沒出手,另一个我也沒见过,老实说,年纪不小了,可我怎么都感觉天下第二对他有点敬意,草,我隔得老远也心跳如雷,好强大的气场啊。
林泽看完短信,几乎不敢有丝毫停留,死死踩住油门冲过去。
大半个钟头的路程他仅花了一刻钟赶到,将车停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而后來到约定地点。
与他碰头的是薛贵,那个眼睛永远亮晶晶,长得很有些狂野气息的男人,他一见林泽到來,便忙不迭上前低声道:“你千万别冲动,坦白说,即便你加入战斗,想全身而退也几乎不可能”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三个半绝世强者!(2)
第六百五十九章三个半绝世强者,(2)
陈瘸子那铁打的身躯适合防御,却不适合跟踪。他又不能过于急躁地离开家,那会让韩小艺担心,也会惹得银女怀疑,毕竟,银女对他太熟悉,甚至能嗅出他的味道。
可银女对薛贵不熟,再加上这个家伙的跟踪术实在一流,又请了两个薛家的一线跟踪者合作,在三人合力之下,才勉强跟得上银女,而事实上,接最后一棒的薛贵根本不敢靠得太近,怕被敏锐力极高的银女发现。
幸好,薛贵并不是要伤害或者刺杀银女,他只需要知道银女的大致方位就够了。
林泽大年初二在得知银女的行踪之后,便邀请薛贵跟踪她,后者连想都沒想就一口答应,林泽以此感受到了薛贵的诚挚友谊。
“什么情况。”林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來,在薛贵的带领下行至一处街道转角。
街道上有昏黄的路灯,两侧栽种着高大的树木,因为路段比较偏,且不是什么繁华区域,这个点根本沒有车辆通行,更别提行人了,昏黄的灯光将树木的影像烙印在地面,仿佛一头头yīn森野鬼在地上游走,分外狰狞,薛贵拉着林泽蹲在一根树木后面,指了指远处的一段路口,说道:“在那边”
林泽顺着薛贵的手指望过去。
果不其然。
两道白影一道黑影正在激战。
其中一道白影自然是银女,此刻的她手握刀锋,游走在黑白袍中间,从局势來看,她并未受到太大威胁,相反,只要她愿意付出一定代价,能彻底摧毁黑白跑的联合攻击,并卸掉其中一人的战斗力。
如果单纯遇上黑白袍,林泽根本不会拼着得罪银女的危险赶过來。
沒错,黑白袍在普通级别的高手中,几乎是最顶尖的,林泽在不愿击杀他们的情况下,纵使玩车轮,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能打趴他们。
可现在不同,这不是较量,而是死战,论死战,林泽可以将自己的损伤降到最低,就像他面对老供奉以及两位侍者那样,若非老供奉偷袭,林泽根本不至于伤成那样。
而眼前的银女,仅仅是面对实力跟一言堂侍者对等的黑白袍,只要银女愿意付出一定代价,完全能速战速决击杀对方。
可她沒有。
不是不愿意,而是她似乎在忌惮什么,。
除开街道zhōng yāng激战的三人,一侧还站立着两人。
其中一人是天下第二,林泽是认识的,此刻的他正神sè漠然地凝视场上,似乎出手不强,甚至只是冷眼旁观着这场凶险激战。
而另一人,林泽不认识,甚至看不出年纪,他一双枯槁的手掌微微交错,像一个乡村农夫那样缩在袖子里,似乎在抵御深夜的寒风,脑袋微微低垂,像是在盯着自己的yīn影,又像是在凝视自己的脚尖,至于他究竟在做什么,想什么,别说林泽,即便跟他近在咫尺的天下第二也不知道。
可当林泽瞧见这个男人时,纵使距离颇远,他仍是心头微微一荡。
绝世强者。
绝对的绝世强者。
林泽如何不惊,如何不震撼。
单单是天下第二,他已毫无把握战胜,此刻又多了一个摸不清底细,连天下第二的姿态也颇为谦恭的绝世强者,他如何不为银女的处境担忧。
“你说的沒错,的确不能轻举妄动。”林泽压低声音苦涩地说道。
“天下第二的厉害只是在圈子里流传着,谁也沒真正见识过,差不多属于以讹传讹,真有你形容的那么厉害。”薛贵低声问道。
“我跟他打过一场。”林泽无奈道,“我沒把握”
“那的确是变态。”薛贵揉了揉鼻子,在知道银女暂时还沒太大危险时,他的状态还算轻松,当然,即便银女有危险,薛贵也不认为自己能起到多大作用,毕竟,他横归横,却深刻地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那人是跟着天下第二一起來的。”林泽询问道,密切注视着场上的战况。
“不清楚,我來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在了。”薛贵苦笑道,“你这位朋友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太多,我根本跟不上”
“她的杀招更可怖”
林泽话音甫落,场上境况陡然巨变。
但见银女握刀的右臂一挑,将两人的防御刺开之时,身形猛地往下一拉,竟是在两人腋窝下闪烁过去,下一秒,在黑白袍尚未反应过來之时,银女已一刀刺中黑袍下腰。
撕拉。
不算深,却足以让黑袍受创之下往回缩,与此同时,白袍却是趁机迎头劈向银女。
声势之惊人,宛若一条恶毒的竹叶青。
嗖嗖。
回防的银女勉力抵挡开來,却也被白袍的迅猛攻击震退,正面力道相撞,银女颇觉手臂微微发酸,却仍是面目冷漠地提气迎上,向白袍刺去。
一个來回,本就弱于银女的白袍失去黑袍援助,登时险象环生,满头大汗地招架银女那闪电般的刺杀,直等到黑袍裹住伤口,方才联合迎战,再度与银女陷入僵局,只是比起方才,黑袍的速度已减缓许多,倒不是他故意减缓,实在是太大的激烈动作会牵扯到伤口,更是会让鲜血过快渗出,这对注定了要打持久战的他來说无疑与杀鸡取卵。
当然了,他更愤怒的是那两个明明是绝世强者,却只是欣赏自己跟哥哥死战,帮衬一下会死吗,非得让眼前的女人弄死自己,才肯出手。
黑袍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发慌。
这个女人,实在太强大了。
丝毫不比兄弟两认为一生中遭遇最强劲敌人的林泽弱。
尤其是速度,哪怕黑白袍的速度已足够快,可跟银女比起來,仍有些贻笑大方的味道,这不禁让黑白袍有些丧气,对围观的那两位绝世强者更为怨恨。
“小飞。”垂着头,却仍然感受到战况巨变的褐衣男子微微抬起头,目光平和地扫视着场上穿梭自如的白衣银女,声音如金属卡壳般问道,“像她这样的年轻人,大概有多少位”
天下第二名仇飞。
他却直呼小飞,显而易见他的地位跟资历,都不是天下第二所能比拟的,当然,隔得老远的林泽是无法听见的。
被称呼小飞的天下第二并不动怒,只是眉头微微挑了挑,转身说道:“不出五位”
“哦。”老者那双昏暗死且气沉沉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亮sè,沙哑道,“已经这么多啦”
“多。”天下第二淡淡道,“要达到二十年前的那一战,还差得远”
“呵。”老者发出一声怪音,说道,“有这些高手,还不够你打磨心智”
“远远不够。”天下第二双眼猛地爆shè出一团jīng芒,徐徐道,“十人就是十人,一个都不能多,一个都不能少”
“执念。”老者闷哼一声,沉声道,“你可知华夏百年才出了那一场战斗,难道,你能再等百年”
天下第二却是神sè如常,缓缓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个数字,也许还有一些我不知道呢”
“不论如何,她足够强了,即便是你,也未必能稳赢。”老者淡漠地说道,再也沒兴趣去讨论天下第二的那个问題。
“我不杀女人。”天下第二平静地说道,却透着一股傲然之气。
“一个都沒杀过。”老者讶然问道。
“沒有。”天下第二坚定地说道。
追求武道,必有他的执念,别说杀女人,他这辈子甚至沒多瞧女人一眼,他这一生,唯一追求便是再现鹫峰之战,其余的,他根本不感兴趣。
“再过五分钟,他们就要败啦。”老者面sè一凝,微微扭动一下周身关节,登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宛若炒豆,听得定力极强的天下第二亦是面容微变。
他,终于要出手了吗。
这个在二十年前那场强者辈出的年代亦凶猛拿下天下第三名头的老者,终于在二十年后要再度出手了吗。
“你要杀女人。”天下第二淡漠地问道。
“我老人家出來一趟,难道空手而回。”老者脸上浮现一抹yīn厉之sè,与他的气质如出一辙,淡淡道,“你不杀女人,不代表我不杀。”言罢,他缓缓踏出一步,地面残叶横飞,宛若被老者身上凝聚出來的实质杀气吹拂一般,分外可怖。
扑哧。
银女一刀刺在白袍下腹,登时鲜血淋漓,发出一声惨痛的呼叫。
与此同时,黑袍闪电般窜上來,手中利器刺向银女面门,却被银女一脚踢开,转身,刀锋划出几道光网,震退了双双受伤的黑白袍。
“她想打通宵吗。”天下第二语调中透着一抹叹息。
若能付出一点血的代价,银女完全能在刚才那一击中击毙一人,然后抽身离开,即便追,凭借她可怕的速度,恐怕也只有自己跟老者能追,到时压力不是小了许多,可她沒有,她不想受伤。
这个女人的执念,可一点不比自己弱,为了继续查某件事儿,当真是打算一晚上把这儿的四个人全打一遍吗。
糊涂。
骤然间。
在银女震退黑白袍的瞬间,老者动了。
他略微佝偻的身躯裹挟着一道凌厉的寒风弹shè上去,一掌拍向银女后心。
当那一掌前一秒还隔得老远,下一秒便几乎要印在银女后心时,银女仿佛后脑长了眼睛,猛然转身,手中匕首一扬,分毫不差的刺向老者手掌。
“好快的速度。”老者沙哑一笑,手掌凌空一翻,食指弹出,震开银女那嗜血无数的刀锋,余力不减地向银女胸膛拍去。
啪。
措不及防的银女左掌探出,与老者硬碰硬接了一掌,随后,她身躯不可遏止地往后退去,足足退了五步方才站稳。
而老者,却如下山高手般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地凝视着面sè微变的银女,双臂一拂,赞赏道:“堪称完美的战斗机器啊,若力道再大些,老人家我哪还敢跟你硬碰”
银女却双眼发亮,右臂微微一横,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找你很久了”
第六百六十章 三个半绝世强者,(3)
话音甫落。
银女身躯快得宛若一道白光,挥动手中那把通体雪白的匕首向褐衣老者弹shè而去。
嗖。
刀锋几乎割碎空气,夹裹着呼啸之声抵达。
老者纵使表现得足够一代宗师,却仍然不敢小觑银女这全力一击,身躯微微一晃,衣袖中一把纯钢打造的判官笔划出,jīng准无误地点在刀锋之上,顿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光四shè,溅向两侧。
叮地一声之后,银女翻身斜刺,丝毫沒有停滞,老者亦是回身一笔,直刺银女胸膛。
哐当。
划出的刀锋微微一荡,偏开判官笔的角度,银女以一个极为诡谲的角度贴身而上,宛若要与这个强大到可怕的老者玩贴身战。
但后者却右脚往后挪动一步,眼中跳跃着一丝yīn厉,翻手拍出判官笔,格挡了银女的近身攻击。
短短一个交手,却是连天下第二这级别的绝世强者也眉头深锁,喃喃自语:“他竟知道翁老的弱点,唯一的弱点。”
但这份诧异的蛊惑一闪即逝。
天下第二清楚地知道,即便银女了解翁老的弱点,她仍然无法战胜这位在二十年前便名动天下的绝世强者。
至少,天下第二自认为纵使是自己,也并不能在这位老者面前讨得好处,何况比起自己,要稍稍欠缺一点火候的银女,更何况,她之前还跟黑白袍这两个普通高手中的一流高手消耗了体力。
面对老者的连续杀招,她恐怕很难立于不败之地。
果不其然,银女在与褐衣老者打了不足五分钟,便出现了体力上的弱势,连刺出刀锋的速度也有些偏颇。
当然,这份偏颇并不影响杀伤力,却能让天下第二这个级别的高手瞧出端倪。
再过五分钟,这个身手相当可怕的女人将会暴露出弱点,致命的弱点。
绝世高手和普通高手的区别并非仅限于丰富的格斗技巧与强大的杀招,更在于他们对时局的判断,通俗一点说,便是战场上的大局观。
普通高手很难做到当局者清,绝世高手却能做到,他们可以清楚地察觉出对方的缺陷,并做足准备致命一击。
绝世高手的战斗,已不是简简单单的肉搏格杀,还包含了斗志。
就像当初薛家姑姑评价林泽在讲和酒上的表现一样,林泽便摸准了大局上的问題所在,所以不管他怎么打,把黑白袍打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被太大的后遗症影响。
又好像,薛家姑姑对格斗武道并不怎么懂,却可以通过数据和高手的简短表现判断谁有优势,谁处于劣势。
薛家姑姑除了学过两套强身术,连普通保镖也打不过,却拥有普通高手梦寐以求的大局观,这一点是许多高手都做不到的,包括黑白袍。
林泽忍着,忍得快癫狂。
薛贵让他忍,他也让自己忍。
他不能不忍。
一旁还有天下第二坐镇,即便他此刻出手,一旦被天下第二察觉,立刻便被隔离开來,根本无法援助银女,那样一來,局面将彻底陷入僵局,不死不休。
林泽不知道天下第二为何不出手,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场战不结束,天下第二绝不会离开,所以他必须抓准时机,才能将银女从困境中解救出來。
他已沒心情去琢磨这个可怕老者的身份,他更沒心情去思考银女这么做的原因,他要做的只有一点,救出银女,然后跑路。
“短期來看,你这位朋友还不会落于劣势,但时间一长就难说了。”薛贵揉了揉鼻子,忽地压低声音道,“不然我帮你挡一挡。”
林泽闻言眉头一挑,心头亦是剧烈一颤,忙不迭摇头道:“你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躲在这儿就好,沒必要参合进來。”
挡一挡。
薛贵说得倒是很轻描淡写,可林泽却知道这所谓的挡一挡,是要替自己分担同时面临两位绝世强者夹击的困境,到时,一旦时间上有所差池,他将dú lì面对天下第二的雷霆一击,他不敢让薛贵上,须知,薛贵可是薛家的唯一男丁,他出了事儿,即便自己对薛白绫再有帮助,这个女人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瞧不起老子。”薛贵神sè一冷。
“沒有。”林泽目不转睛地盯着局面,苦涩地摇头道,“天下第二的手段我见识过,你不是他的对手。”
“但你甚至认为我沒办法顶几分钟。”薛贵声音越发冷了起來。
林泽讶然。
随着与薛贵的熟悉,他似乎忘记薛贵才是燕京名号最响亮的武痴,自己这般做,的确有伤他自尊的意思,不由尴尬地解释道:“我是怕你那位神仙姑姑事后找我麻烦,放心,只要找准时机,我能牵制住两人,给她抽身的时间。”
“你呢,你连一个都沒把握打赢,面对两个绝世强者的夹击,有几成把握抽身。”薛贵沉声说道。
“,。”林泽将视线收回,目光奇异地瞥了薛贵一眼,冷不丁说道,“我不搞基。”
“草你大爷。”薛贵压低声音道,“老子就算搞基也不会挑你这种要身材沒身材要长相沒长相的穷矮搓。”
“喂,,太打脸了吧。”林泽不乐意道。
“林泽,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薛贵神sè沉稳地说道,“我当你是我朋友。”
“我一直当你是我朋友。”林泽说道。
自从与薛贵打过那一架之后,薛贵不止一次向自己伸出友谊之手,这也是他在不知薛家与韩家关系的局面下仍然对薛家报以好感的缘由,这个身手达不到绝世强者境界,却绝对够义气的哥们,是促使他连续两次保护薛白绫的原因之一,但朋友归朋友,林泽还是不想拖他下水。
毕竟,这一战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的局面,他不能,也不敢让薛白绫承受这种打击。
“朋友是用來两肋插刀的。”薛贵咧嘴一笑,爽朗道,“我这个沒什么朋友的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林泽默然,不知如何回答,却仍是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去。”
“怕我姑姑找你麻烦。”薛贵点破林泽的担忧。
林泽哑口无言。
“你可知道,若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却不出手,她会更加讨厌我。”薛贵神sè一凛,一字字说道,“我这辈子就跟我姑姑亲,连老太爷也不怎么待见我,假若因为你的死而让姑姑以后疏远我,我宁可死了算了。”
这句话包含了两层意思,林泽却不敢花时间去思考,银女那边,已逐渐显露劣势,快要招架不住了。
“怎么样,给句话吧。”薛贵冷漠地说道,沒了以往的浮夸轻佻,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敢死队。
“妈的,一起上。”林泽低吼一声,“管你姑姑怎么看,说不定今晚全都会挂在这儿,老子再推辞就太虚伪了。”
“走。”
两道人影遁入黑暗,缓缓向战场前行。
叮。
银女神sè冷漠地一刀撞在判官笔上,劈开对方攻势后眉头再度深锁,稍一提气,试图进行反击,却发现这个褐衣老者身躯一晃,竟是飘到自己侧面。
这一口气刚一提顺,见老者挪开脚步,她亦紧随其后转身,正yù格挡老者迎面扑來的判官笔时,却发现老者这次攻击仅仅是虚招,老者招式未老,银女一刀已经刺出。
嗖。
但见老者身形再度一晃,从另外一个方向刺出判官笔,直点银女心窝。
此时的银女,已颇有些气竭的意味,再加上这一刀用得有些老,纵使能抽身回挡,恐怕也难以招架老者的判官笔。
故而,在天下第二眼神微变下,银女刀锋跳脱,竟是一个眨眼落入左手,丝毫不顾老者那扑面而來的尖锐判官笔,同样向老者心窝刺去。
“同归于尽。”天下第二心头一颤,当即明白银女那死意决绝的一招,正yù开口,余光却扣住一道飘忽的身形,迅即一声冷哼:“什么人。”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三个半绝世强者,(4)
那一道快若闪电的灰sè人影瞬息间便从天下第二的眼角余光腾挪至正前方,纵使天下第二已全力阻截,仍是稍稍慢了一寸,正要挥臂提枪,将那道人影拦截下來时,猛地感到身后汹涌而來的杀机。
电光火石间,黑蛟枪沒能直抵前方人影后心,而是一记回马枪刺向身后,格挡住朝他俯刺而來的短刀。
叮。
后心偷袭者一击未中,却是为前方林泽争取到宝贵时间,不容多想,薛贵双腿连连后点,与战斗力爆棚的天下第二拉开一小段距离。
可天下第二又岂容他后退。
右臂一荡,掌心那把失魂夺魄的长枪暴涨刺出,向薛贵咽喉刺去,寒芒暴涨,杀气纵横。
嘿。
薛贵自知不是对手,倒也沒逞英雄力敌,而是巧妙地抽身避开,纵使如此,仍然被黑蛟枪裹挟而來的凌厉劲风割得脸颊生疼,分外难受。
“哪里逃。”天下第浓眉微挑,唇角泛起一抹yīn冷的杀意。
他不杀女人,却能肆无忌惮地屠杀男人。
至此时,薛贵在他眼中已是一具尸体。
呼啦。
判官笔几乎要刺入银女心窝时,那把泛着寒光的雪白匕首亦凌厉刺出,直抵老者心窝。
这一惊天巨变登时让老者无以为继。
避开。
如何避。
若是抽身,自己制造的致命攻击将荡然无存,而力道已是用老,此刻退后,又有几分把握避开银女的致命一击。
须知,,在老者眼中,银女可是跟他只有一线之差的绝世强者,任由她全力攻击,老者根本沒把握全身而退。
脑海中电光火石闪现各种念头,终于,老者做出一个残酷的决定。
拼速度。
谁能先刺入对方心窝,便算得胜。
老者无力避开银女的悍然一击,却有把握抢先刺入银女心窝时偏开身躯,心脏受挫的银女自然无力再jīng准跟上自己速度,受伤在所难免,甚至是严重的创伤,却能因此格杀一名顶尖的绝世强者,老者认为值得。
心意已决,判官笔宛若一头活物向银女张牙舞爪刺去。
嗖。
正在两位绝世强者拼到玉石俱焚地步时,一道灰sè影子自两人侧面奔腾而來,看似隔得有些距离,其实眨眼便到。
啪。
一只粗糙大手毫无征兆地握住笔身,另一只大手却是轻描淡写地将银女身躯往后推开,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费尽來者权力。
须知,他这一手力敌两位绝世强者,几乎是极限了。
嘶嘶…
判官笔纵使被林泽紧握,仍是不由自主地往前刺探,若非林泽迅速推开银女,即便她能一刀刺死老者,心窝也会被捅出个窟窿。
在林泽眼里,银女的生命是无价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兑换。
“闪开。”
林泽沉声一喝,另一只手亦是紧握不断前突的判官笔,抢身拦在银女身前,随后脚下一跺,右腿猛地弹出,宛若一条鞭子般抽向老者腰眼,力道之大,辨其风声足以。
“哼。”
老者见局面已破,虽说遗憾了些,更大的却是愤怒。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也好强大的战斗力。
单凭他仅凭一双肉手便握住自己全力一击的攻击,已是证明了他的能量。
嗖嗖。
判官笔在老者手中猛地一转,夹带着一股扭曲的意味,硬生生从林泽手中抽脱出來,身躯一晃,避开林泽那可怕的一脚。
蹬蹬。
气息有些吃亏的老者后退两步,以一种诡谲地目光凝视林泽,却并未再出手,只是冷然地站在原地。
林泽却只感双掌火辣辣的疼痛,方才他双掌握住判官笔,被那一扭一抽,竟是撕裂了肌肤表皮,伤口不算深,却大面积渗出殷红的血水,分外慎人。
银女见状yù再度上前,林泽却背对着她沉稳道:“这儿不需要你管,交给我。”
银女面露一丝复杂,终于还是听了林泽的话语,转身向险象环生的薛贵冲去。
银女加入天下第二的战斗后,林泽亦未轻易出手,而是目光平稳地盯着老者。
“你就是近两年名气不小的林泽吧。”老者沙哑得仿佛撕裂了声带的声音徐徐传來。
“是。”林泽淡淡点头,目光却更加jǐng惕。
他是谁。
年龄在四十五到五十五之间的男人,燕京有几个人在这个年龄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
答案几乎呼之yù出,林泽却并沒废话,死死盯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这位老者的战斗力已超脱了年龄的界限,体力,他的确比不上年轻人,可他对战局的分析以及临场反应却强大到爆棚,否则,银女又如何被他逼到那般境地。
绝世强者。
林泽心中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呼吸愈发平稳,努力调整着心跳与肌肉的弹动,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这一战,稍有不慎便可能毙命,林泽不敢有丝毫大意。
“老人家我这些年已经沒在外面走动了,唯独对你的大名如雷贯耳,想必也挤入了年轻一代的绝世强者之列吧。”老者缓缓说道,注意着林泽的每一个细节,一旦对方暴露出攻击点,谁也不会怀疑他会致命一击。
“过奖。”林泽抬起右臂,从腰间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无柄刀锋,一字字说道,“老先生也是鹫峰之战中的人物。”
“不错。”褐衣老者沙哑道,“你在英国竟连杀两个排名高手,啧啧…欺负我们年纪大了。”
“二打一,这就是老一辈高手的作风。”林泽撇嘴,冷嘲道。
“牙尖嘴利。”褐衣老者缓缓抬起右臂,笔尖直指林泽,淡淡道,“來吧。”
“好。”
林泽闷声低吼,手心刀锋一翻,登时炸开一团寒光,宛若一头下山猛虎,猛地冲刺而去。
他一动,老者亦沒托大,迅速一个俯冲,跟林泽迎面而战。
刀光闪烁,笔尖直指。
两人甫一交手,便发出剧烈的碰击声,金属之间的剧烈摩擦更是爆发出刺眼的火光。
一个错身,林泽毫无停滞回头,单刀自上而下劈出,直抵老者面门,后者却提笔一挑,看似轻描,实则jīng准无误地拨开林泽攻击,下一秒,林泽已一记穿心脚抵达。
老者神情一凛,丝毫不敢大意,左掌拍开林泽攻势,横身一翻,迅猛地刺出判官笔,直抵林泽腰身。
“嘿。”
林泽腰身一拧,几乎突破力学极限地横着飘开,刀锋易手,直戳老者肩胛。
叮。
双方的攻势最终皆未落在对方身上,而是在临急关头相撞在一起。
蹬蹬瞪。
也许是连续的jīng妙攻击导致两人气息不稳,又可能是虽说只是一分钟,却几乎沒有停歇的两人力竭,甫一相碰之下,竟是双双往后退去。
老者三步,林泽两步。
老者眉宇间掠过一丝黯然之sè,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还有些失落的意味。
可战场上岂能容忍除杀伐之心的其余情绪,老者仅是短暂的愣神,林泽已提刀劈开,直取老者咽喉。
“來得好。”
迅速回神的老者提笔一探,竟是不要命地往前俯冲,yù跟林泽玩贴身战。
林泽嘴角却泛着一抹冷笑,在之前他跟银女的恶斗中,林泽便瞧出老者的弱点,此刻以卵击石,找死。
林泽爆发力极强,贴身肉搏更有着变态的战斗力,连银女这种速度奇快的绝世强者也不敢跟林泽玩贴身,何况是一个速度明显不如银女的老人家。
力量上,林泽更占据了先天的优势,这一次交锋,若是沒有意外,林泽有把握付出小小的代价重创这个老一辈的绝世强者。
嗖嗖。
刀锋与笔尖再度相碰,老者丝毫不退,林泽亦是沒有半点怯意,仿佛要跟老者玩玉石俱焚。
武器相碰瞬间,双方各踢出一脚,尽皆踹在对方胸膛。
蹬蹬瞪。
这一次,两人皆退出三步,但仅仅一个停顿,双方再度俯冲而來。
嗡嗡。
兵器在两人的手中发出凄厉地呼啸之声,宛若在为它们落入此等绝世强者之手欣慰,尽皆发出寒气逼人的杀机,汹涌澎湃地席卷敌人。
咔嚓。
这一次,两人刀笔卡在一起,距离不足二十公分,林泽抢先拍出一掌,后者亦是迅猛无匹地提臂撞來。
砰砰。
两次攻击尽皆落在对方肩头,却谁也不退,均是神sè冷漠地凝视对方双眸,不死不休。
嘶嘶嘶嘶…
兵器摩擦出耀眼的火光,正当林泽yù抽出刀锋,趁着老者失力之际横腰一刀时,却见老者眼角掠过一抹诡谲的意味。
猛地,判官笔咔嚓一声裂成两截,保持一定握刀力度的林泽收力不及,劈在老者肩头之上。
登时鲜血飞溅,喷shè在老者脸颊,亦弹到林泽衣上。
这一刻,林泽如遭雷击,顿时明白眼前老者的意图,可一刀已是劈出,他又如何回防。
他只能眼睁睁瞧着老者手中紧握的那一截尖锐利器向自己心窝刺去,竟是來不及抽刀回防…
几乎是一瞬间,林泽心头涌起难以言语的挫败感。
他这一生大小战役经历数百场,每一次都惊心动魄,斗智斗勇,不论在智力上还是勇气上,他都不曾败给谁,可这一次,面对眼前这个注定了排名老一辈高手前三的强者,他竟在大局上失算,并陷入难以挽回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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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三个半绝世强者,(5)
“小林,其实你已经算是你这辈人中最拔尖的人物了,进行这种xìng质的考验,对你的战斗力而言,是沒有太大帮助的。”顾棠坐在草坪上叼着香烟说道,“你知道这个考验对你來说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吗。”
“啥。”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林泽双手枕着后脑勺,一张不算英俊的脸庞暴露在太阳底下,幽默地说道,“训练抗击打能力。”
“也算。”顾棠微微一笑,爽朗地说道,“最大的作用,是帮你训练战斗上的大局观。”
“两个高手决战,尤其是最顶尖的高手决战,靠的不仅是体能、速度,以及爆发力,这些在实力有一定差距的情况下,的确如虎添翼,不是有句话说绝对实力面前,任何yīn谋诡计都是浮云吗,这话是沒错,可当你碰到一个各方面都跟你一样优秀的人物时,就需要靠大局观取胜了。”
“也许大局观你不是太能懂,我再解释得透彻一点,那就是两个绝顶高手的较量,不单单是武力上的,还有智力,若是你能在一场战斗上将自己的智谋和洞悉力发挥到极致,即便是战斗值跟你同级别的,你也能以最小的代价摧毁对方,反之,你会被对方摧毁。”
林泽一下子很难消化这些,但在他之后接受的人物当中,却一次次验证了顾棠所说的准确信。
一场同级别的较量,靠的的确不止是武力,还有智慧。
可此刻,林泽在武力上沒输给对方,甚至在体能和速度上,他隐隐可以压对方一头,哪怕这份优势需要在许久许久之后才看得出,但不管如何,他的整体素质和老者比起來,不论如何都不会处于劣势的。
但现在,,他陷入了几乎无法挽回的绝境。
错在哪儿。
林泽脑海中电光火石地闪过无数信息,最终得出一个让他吃惊的结论。
杀敌八百,自损八千。
或许这句话用在此刻并不如何正确,可事实上,老者所用的套路,不正是当年自己对付袁丹青的手法吗。
在将对方彻底打垮之前,让自己先垮一半。
信念在瞬间跌落到谷底,又膨胀到极致。
不能输。
哪怕面前这个绝世强者也是经历过十道关卡考核的变态强者,林泽也不允许自己输掉。
扑哧。
判官笔沒入了林泽身体,却沒能刺准他的心脏。
林泽身躯往旁边挪动了一些,那判官笔亦无法再刺入他的心脏,可既便如此,近五公分的刺入,仍是让林泽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这把判官笔抽离一般,鲜血顺着判官笔流淌而出,直至被握住判官笔中端的林泽手臂遮挡,方才滴滴答答落在地面,染红一片。
“呼…”林泽感受着判官笔在体内的重量,那张刚毅沉稳的脸庞上却浮现一抹扭曲的神sè,吐出一口浊气,凝视着对面的老者道,“你曾经历过军方魔鬼训练的十道关卡。”
错愕。
惊惧。
凌乱。
老者已不知用何等言语來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个小子,居然到了此刻还能问自己这种废话。
“沒错。”老者神sè淡漠地说道,“那已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难怪…”林泽重拾信心,咧嘴道。
“难怪。”老者眉头一挑,不明林泽这句话的意思。
“难怪你肯暴露肩膀给我砍,这一招,我已记不清用过多少次了。”林泽咳嗽一声,嘴角喷出殷红的鲜血,旋即,他又抬起头,那苍白得慎人的脸上浮现一抹妖冶的笑意,喃喃道,“其实,我跟你一样,也经过了十道关卡。”
扑哧。
林泽拔出刀锋,伴随一道鲜血飚shè而起,奋力向老者面门劈去。
啪。
老者措不及防,唯一能做的便是脱离判官笔,用双掌夹住这泛着寒意的刀锋。
呼。
裹挟着劲风的刀锋被夹住,林泽却神sè不变,一只手仍握住判官笔,另一只手臂力道加大,压得老者双腿微曲,连本就有些佝偻的身躯也弯曲下來。
鲜血顺着判官笔流淌而下,林泽却神sè刚毅而冷漠,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口,只是冷冷地紧握刀锋,不断向老者施压,似乎要将他彻底压垮才肯罢休。
老者情绪剧烈波动,寒声问道:“小子,你想流血而亡。”
“死不了。”林泽咧嘴笑道,“压垮你之前,死不了。”
“疯子,神经病。”老者愤怒地吼道,双臂奋力一荡,拨开刀锋后竟是不管不顾地遁入黑暗,连他的判官笔也不要了。
林泽站在原地,却半点也沒有骄傲的意思,他只是微微仰起头,喃喃自语道:“老师,你看,我沒让你失望吧,他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
沒错。
林泽明知自己身受重创,若再这般纠缠下去,即便不被对方击杀,恐怕也会流血而亡,这一点在判官笔沒入林泽体内时他便知道了。
可他沒退缩,在死亡与绝世强者双重降临时,他选择以变态的方式吓退对方。
疯子。
沒错,林泽就是要疯得吓走这个强者。
哪怕他明明已处于劣势,只要老者还能跟他僵持几分钟,林泽必死无疑。
可老者不敢,他被林泽吓到了,一个正常人,怎么会跟一个疯子打呢,老者最后选择遗弃兵器,遁入黑暗…
“唔…”
口中涌出一道鲜血,他微微弯下腰,瞧着整只手臂被染红,不由咧嘴惨笑道:“妈的,最近是不是出门沒拜关二爷,怎么接二连三受伤。”
叮。
银女一刀挑开天下第二刺向薛贵的长枪,眉头深锁,淡淡道:“你闪开。”
话是向薛贵说的。
此刻的薛贵已被长枪戳中三次,一处在手臂,一处在小腹,最后一处则在肩胛,若非每次银女都能及时拨开长枪,这三枪足以致命。
薛贵却只是死死咬着牙,一步不退地配合银女攻击天下第二,哪怕两人的攻击对天下第二來说,并沒多大的威胁,尤其是在银女早已打过两场,此刻的状态跟体力都处于劣势时,面对天下第二,他们终是防御多,攻击少。
见他一步不退,银女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记得林泽曾说过,男人有时候决定了一件事儿,女人是无法更改的。
快速刺出三刀,却见天下第二似乎也沒了什么兴致,只是瞥了一眼倔强无双的薛贵,一面退一面道:“的确是个武痴。”而后长枪一扫,逼退两人后遁入黑暗。
老者身受重伤,天下第二看得一清二楚,他一走,天下第二也沒留下來的意义,他不杀女人,而有银女在,天下第二想杀薛贵难度颇大,况且,这个燕京鼎鼎大名的武痴的确有些名堂,普通高手之中,估摸着也属于一流的了,可惜的是他夹在自己跟银女之间,他那点战斗值实在起不到太大作用。
嗖地一声遁入黑暗,薛贵也是面sè苍白地扔掉手中刀锋,大口喘息,别站都快站不稳了。
银女目光复杂地扫了薛贵一眼,毫不犹豫地走向受伤的林泽。
她的世界,除了林泽,谁也进不來,哪怕是与她并肩作战的薛贵。
“你不该來。”银女见林泽身受重伤,扶住他摇摇yù坠的身躯说道。
“我不來你的处境太危险。”林泽苦涩地说道。
跑,银女或许有六成机会跑掉,可从之前的战斗状况來看,银女半点跑路的yù望都沒有,他必须出手。
“我死了只有你一个人难过,你死了却有很多人难过。”银女说道。
“瞎说。”林泽艰难地说道,“去看看那哥们,他是为你而战。”
“嗯。”银女温顺地点头,扶着林泽走过去。
正当两人提步走过去时,街道转角却打來一道光亮,一辆跑车迅速驶过來,停在薛贵身旁。
下车的是一袭睡衣的女子,她面容妩媚,如诗如画,眉头却深深蹙着,下车的第一件事儿便是从身上取下一块手帕,按住肩头正在飙血的薛贵,话语柔软却略带责备地说道:“不自量力。”
“哈,,咳咳。”薛贵咳出一口血,面sè苍白,双眼却发亮道,“姑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夹在两个绝世强者中间打游击,什么概念,这辈子也未必还有第二次机会。”
“自寻死路。”薛白绫脸上流露出浓烈的疼惜。
在薛家,薛贵最亲她,她又何尝不是。
这个打小就喜欢当跟屁虫的小家伙,什么事儿不听自己的,不顺从自己。
见她伤成这样,薛白绫几乎忽略了林泽的存在。
林泽不介意,反而有些尴尬,毕竟,薛家这根独苗伤成这样,全因自己而起,她不责备自己,算是天大的人情了。
“之前把林泽坑去东京,是想给姑姑创造机会,但沒想到让姑姑对他多了些愧疚,这不是我希望的。”薛贵倔强而骄傲地说道,“咱们薛家,不喜欢欠别人,我的神仙姑姑,也应该从一而终的骄傲,哪怕是面对感情。”
薛白绫微微动容,最后轻叹一声,疼惜地说道:“傻子。”
“不傻,这可是一场三个半绝世强者的对决,值了。”薛贵知道天下第二沒下死手,所以将他排除出去,扭过头,冲林泽喊道,“兄弟,上车。”然后眼一黑,晕倒过去。
第六百六十五章 好幸福!
薛贵的伤势很严重,当然,林泽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对难兄难弟被直接载入薛家宅子,在数名私家医生的处理下,生命力总算是稳定下來,林泽嘴里叼着香烟,胳膊上挂着吊针,见银女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自己,不由揉了揉鼻子道:“怎么了。”
“你不该來。”银女重复道。
“不來你会沒命的。”林泽也重复着之前的观点。
银女抿了抿嘴唇,缓缓坐在床边,沒再言语。
“还是不肯跟我说。”林泽喷出一口浓烟,语调有些幽然地问道。
他希望银女告诉自己,告诉自己她为什么要找天下第二的麻烦,甚至于,,连那位二十年前的绝世强者也冒出來了,最离奇的是,他居然还是通过十道关卡的人物。
信息有些驳杂,林泽很难将这些信息捋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银女找天下第二绝对不是单纯的猎杀,又或者说,银女并非收钱杀人,她有别的目的。
在那位二十年前的绝世强者出现时,林泽依稀听见银女说出一句“我找你好久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银女根本不是要杀天下第二,而是,,借天下第二引出这个老人。
林泽一筹莫展。
“不能。”银女很决绝地摇头。
林泽苦涩地笑了起來,忽地牵起银女那冰凉柔软的小手,这双手,沾满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可在林泽眼中,这双手总是纤细柔软,并且温柔的。
银女扮演着一个很古怪的角sè。
许多事儿,包括特别**的事儿,她都会跟林泽说,哪怕林泽不问。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内心总会或多或少地藏匿些秘密,包括林泽,可银女几乎沒有,只要是银女知道的,或是林泽想知道的,她都会知无不言,除了她现在做的那件事儿,不论林泽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不说就算了。”林泽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微笑道,“薛小姐替你安排了房间,去休息吧。”
“不用。”银女淡淡摇头,“陪你。”
“你也累了一晚上了。”林泽无可奈何地说道。
“睡不着。”银女淡淡地回答。
林泽无语,只好愈发握紧她的手心,轻声说道:“答应我一件事儿好吗。”
“好。”银女淡淡点头,沒等林泽再开口,她便自顾自地说道,“我不再寻死。”
“乖。”林泽夸奖道。
“一直很乖。”
“,。”
,,,。
薛白绫手中捧着一杯咖啡,目光柔和地盯着躺在床上,面sè煞白的薛贵,偶尔抿上一口,却不吱声。
“我知错了。”薛贵有些受不住薛白绫看似缓和,实则锐利无双的眼眸,主动缴械投降。
“错在哪儿。”薛白绫语调柔和地问道。
“错在不该以身犯险。”薛贵认真地说道。
“以后呢。”薛白绫又问道。
“以后打死不犯傻。”薛贵咧了咧嘴,死气赖皮地说道。
薛白绫见他这般模样,不由轻叹一声,缓缓坐在床边,柔声道:“姑姑什么事儿都依你,你想玩,我让你玩,你想买跑车,我偷偷拿钱给你买,你想开酒吧,我也支持你,甚至你想一辈子游手好闲,醉心武学,姑姑也不会反对,可你明白么,不论姑姑如何能干,如何支撑这偌大的薛家,姑姑终究是女人,你若出事儿,老薛家靠谁传宗接代。”
“明白。”薛贵点头。
“真的明白。”薛白绫微微蹙眉。
“等我好了就去相亲,给姑姑生个胖小子调-教。”薛贵咧嘴笑道。
“然后又可以为所yù为。”薛白绫不悦地说道。
“当然不会。”薛贵笑嘻嘻地说道,“听说当了父亲,心境会发生巨大变化,到时我肯定特怕死。”
“但愿如此。”薛白绫轻叹一声。
“但如果我真生了小孩,姑姑你可就是nǎinǎi级的女人啦。”薛贵邪恶地说道。
“是么。”薛白绫恍然,轻轻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姑姑怕老吗。”
“怕。”薛贵重重点头,“这世上,沒哪个女人不怕老,哪怕是你。”
“也许吧。”薛白绫眼波流转,唇角泛起一抹柔美的弧度,温言道,“好好休息。”
“嗯。”薛贵微微点头,却在薛白绫即将出门时忽地说道,“姑姑。”
“嗯。”薛白绫神sè清淡地转头。
“别怪他。”薛贵知道姑姑的脾气,解释道,“他强烈反对我参合进來,是我主动请缨的。”
“我知道。”薛白绫淡淡说道,“休息吧。”
薛白绫一走,薛贵便无力地躺在床上,喃喃道:“林泽,哥们对不住你啊,本來东京一行让姑姑对你有了不小的好感,现在似乎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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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绫沒去探望林泽,哪怕他的房间跟薛贵是紧挨着的,她却在看完薛贵后径直回房了,林泽有银女陪,倒也不觉得寂寞,尤其是下半夜,因为失血多过,伤势又有些严重,伤口一阵抽搐的剧痛之下,他强迫自己沉沉睡去,以此來抵挡难熬的伤痛。
沒受过这类创伤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份痛苦,林泽知道,甚至有些麻痹,不提其他,单单是林泽当年在创办小刀会时,他就亲眼见识过因被砍成重伤,又不敢去医院疗伤的混混如何疼得满地打滚,几乎窒息,甚至于,林泽从神父和屠夫哪儿听说不少混混吸食白面并非他们愿意,而是被砍伤后承受不住剧痛上瘾的。
白面能在一定程度上让患者产生幻觉,不止是jīng神上的,还有肢体上,吸食后,可以很轻易地帮患者熬过最难熬的痛楚阶段,却也一辈子毁在了这上面。
众所周知,越是干这行的,越不会碰这个,原因很简单,这帮人见识过这玩意的威力,知道一旦上瘾,除了那些十辈子也花不完爹妈钱的大纨绔,多数都会家破人亡。
林泽当初创办小刀会,便通过神父和屠夫传达了他的要求,黄赌毒,前两者可以碰,第三者谁碰谁滚。
黄是社会的普遍现象,林泽沒当救世主的企图,再者,不让下面的弟兄做这个,靠啥谋生,赌也可以,但禁忌碰赌徒的家人,不还债可以,剁手,本身就是无本买卖,借了钱又回了口袋,只是耗费了些人力物力而已,犯不着把对方搞的家破人亡,毁一个就成,林泽cāo控小刀会的那段rì子,其实心理是慢慢变得有些yīn暗了,这一点他知道,老局长也知道,但老局长沒提点过他,不是不愿意,而是明白当卧底的,很难一点错不犯,尤其是这种堂口大佬,总不能让林泽装成玉面书生吧,不切实际,也太危险,当时的任务是军方下达的,而且是死命令,老局长沒好意思让林泽过分收敛,本就危险十足,再让他憋屈自己,说不过去。
幸好的是,林泽差不多算完美的完成了任务,除了他在号子里蹲了一年。
这一觉谁的甚是香甜,足足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來,睁眼时银女正一丝不苟地盯着自己,纵使有银面遮掩,仍能从女人的双眸中瞧出一丝困倦之sè,他睡了一晚,银女便守了一夜,林泽说一点触动沒有那是扯淡。
抬头回视银女,那张被银面遮掩大半面庞的俏脸被一层金sè光芒笼罩,雪白jīng巧的下巴,线条柔润的嘴唇,以及林泽自行脑补的容颜,林泽忽然之间觉得很满足,很幸福,有个冷到极致的女人将满身心所剩不多的温柔全交给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份沉重的浓情更让男人满足呢。
粗糙手掌从被褥中探出,捏了捏银女的手心,柔声道:“吃过早餐沒。”
“沒。”银女摇头。
“让他们送一些來吧。”林泽微笑道。
“嗯。”银女点头,起身出门要吃的。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根本不懂得在别人的屋子里多少应该客套点,就跟自己家里似的,完全不考虑薛家人见到她这么个打扮奇异的女人会不会吓一跳。
但若她不这样,还是那个站在万人广场上高呼“林泽,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的女人吗。
早餐,,或者说午餐很丰盛,两名薛家仆人亲自送來的,银女毫无牵挂地领路,待得仆人将食物放在床边后,她便冷淡地挥退了两人,亲自端着一份稀饭喂林泽。
睡了一觉还算jīng神的林泽劝她先吃,银女却淡淡摇头道:“我最高纪录试过三天不吃东西,沒事。”
林泽却有些心酸,瞧着女人那消瘦的身形以及颇有几分孤芳自赏意味的面庞,说不出话來,只是安静地吃着银女送到唇边的食物。
林泽已沒有多余心思考虑薛白绫为什么从凌晨到现在都沒來看自己一眼了。
让薛贵身临险境,哪怕林泽曾救过她,而且不止一次,她都的确有理由不來见自己,哪怕是礼节上的。
虽说心里多少难免有些落空的感觉,但瞧着银女动作僵硬,却一丝不苟地伺候自己,林泽脸上浮现一抹温暖的笑意,很唐突又很戏谑地说道:“娘子,喂为夫进餐有何感受。”
银女似乎不太适应林泽这做作的措辞,愣了愣之后方才微微颔首,那双清冽幽然,却无比清澈的美眸中绽放出一抹久违的蜜意:“好幸福。”
第六百六十六章 聚杀气!
陈逸飞本身就对书法颇有造诣,最近他更是到了痴迷的地步,一旦得闲,便会捡起毛尖在奢华宣纸上勾勒。
定心。
凝神。
聚杀气。
天下第二能嗅到从陈逸飞身上洋溢而出的杀机,不算浓烈,却相当有攻击xìng,这是他经历无数场生死恶战之后训练出來的敏锐嗅觉,就像昨晚那位二十年前的绝世强者身上释放出來的yīn森杀机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陈逸飞尽量将这份杀机隐藏起來,而后者,则是肆无忌惮地喷薄而出。
陈逸飞在练字时,天下第二从來沒打扰过,当然,只要陈逸飞不说话,他是极少主动开口的。
他本就不善于言谈,更不会对陈逸飞的事儿多做过问,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充当着倾听者的角sè。
放下毛尖,练字足足半个钟头的陈逸飞端起冰凉的普洱抿了一口,落座,神sè平淡地扫了天下第二一眼,问道:“他也打不过林泽。”
“理论上。”天下第二似乎不知如何评价,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是。”
“看來那些个所谓不出世的绝世强者也不过如此嘛。”陈逸飞淡淡地说道。
“但他如果不要命,或许能杀了林泽。”天下第二给出另外一个评价,“当然,他也会死。”
“一个人的年龄越大,总是越怕死。”陈逸飞微笑道。
“的确如此。”天下第二点头。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真的不相信他就是二十年前雄踞第三名的绝世强者。”陈逸飞目光诡谲地盯着天下第二,含笑道,“在我看來,他不是你的对手。”
“平手。”天下第二平静道。
“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沒法像你想的那么全面,但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假若你和他联手,能杀了林泽吗。”陈逸飞平静地问道。
“能。”这一次,天下第二回复地很果断,“百分百能。”
“可你沒杀。”陈逸飞说道,“以你刚才的描述,你有机会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天下第二反问。
陈逸飞讶然,旋即脸庞上浮现一抹诚挚的笑容:“虽说他死了对我有一定的良xìng好处,但沒关系,有你在,他奈何不了我,是吗。”
“是。”天下第二点头。
“你该如此。”陈逸飞忽地有些醒悟的意味,轻叹道,“我身边有太多狗奴才,若沒个像你这样敢质疑我,敢挑战我耐心的人,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等你统领了陈家,你仍然会失去生存的乐趣。”天下第二淡淡道。
“也许吧。”陈逸飞莞尔一笑,又道,“但有什么关系,那个傻女人做错了太多事,也有太多事沒去做,我应该替她做,也一定要做,这恐怕就是她将我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原因吧。”
天下第二沒再搭话。
过于个人的问題,天下第二从不提意见,也不会给予自己的观点,他沒资格,也沒这个经验,他自己的人生,本就是灰白sè的,又哪里有能力去点评别人。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他跟陈逸飞,属于同一类人,这是他跟陈逸飞打了十年交道后得出的结论,jīng准无比。
“我对上面的安排有些兴趣。”天下第二岔开话題说道。
“我也很有兴趣。”陈逸飞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看來,咱们燕京可不止我跟他们有关系,否则,上面又如何能出动二十年前的传奇强者。”
“不好奇。”天下第二简单地问道。
“好奇,很好奇。”陈逸飞微微一笑,重新端起茶杯说道,“但沒办法,我虽说在里面还算有些分量,却也不能无视规则,毕竟,我的头顶还有一把随时可能劈下的达摩剑。”
“那个女杀手的目的不是我。”天下第二说道。
“嗯,她也许只是在试探着什么,而很明显,她的试探成功了。”陈逸飞抿了抿唇,一字字说道,“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她还想挖的更深一点,真是期待,她到底还能挖出一些什么呢,或许,当她挖出的那一天,会连我,包括你也震惊吧。”
“天下第一。”天下第二不经意地吐出这个词汇,旋即就被自己的大胆猜测震住了。
“哈哈哈,。”陈逸飞瞧着天下第二那诡谲的表情,抚掌笑道,“仇飞,原來你也有心理yīn影啊,我以为你是无坚不摧的战神呢。”
天下第二微楞,旋即尴尬地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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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琴原本打算吃过晚餐后就跟狐朋狗友出去遛弯的,喝喝酒,飙飙车,再看能不能找到有趣的娱乐节目,当然,对于私生活那方面,她严谨了许多,也许是因为陈逸飞,又也许是因为经历了最近两年的磨练,她的心xìng收敛了许多,但不管如何,陈雪琴最近差不多都会在十二点左右回家。
这个变化让陈家不少老仆人感到诧异,却也深深地欣慰。
是啊,老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做女儿的,又怎么可以夜夜笙歌,rìrì寻欢呢,是该拿出一点女儿的姿态來了。
梳妆打扮一番,摁掉几个催促电话,正yù出门的陈雪琴被老管家喊住。
“有事儿吗。”陈雪琴姿态还算尊敬地问道,对于这个在自己出生前就在陈家打理生活起居的老人,陈雪琴并沒摆架子。
“老爷请您过去一趟。”陈伯姿态恭敬地说道,他本不姓陈,但在陈家呆久了,便在陈老爷的意思下改了姓,算是陈家家臣了。
“嗯,好的。”陈雪琴心头突起一个疑惑,父亲这时候不是应该休息了吗,忽然叫自己做什么。
要知道,以往陈雪琴只有早晨才能跟父亲说说话,今儿忽然被父亲主动喊过去,她有些茫然。
毕竟,哥哥说过,父亲的身体状况不好,最好不要长时间打扰,现如今有资格见父亲的人实在少的可怜,除了哥哥亲自挑选的几个仆人之外,连陈伯也不能接近,自己虽说能接近,大部分时候却是在哥哥的陪同下聊天,而陈家的那些集团元老,更是好几年沒能见上父亲一面了。
唉,也不知父亲的病什么时候能好,难道真会一辈子卧床不起吗。
陈雪琴满腹疑惑地來到父亲的房间,房内有些昏沉,透着一股浓浓的中草药味,陈雪琴早习以为常,只是静悄悄地來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父亲那张满是皱纹的手掌,柔声道:“父亲,我來了。”
床上的老者微微睁开眼眸,努力嗫嚅着嘴唇,却是一个音节也无法发出,他浑身上下都无法动弹,想做出什么动作也不太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面部那抽搐且扭曲的表情。
“父亲,您要说什么吗。”陈雪琴迷惑地说道。
老者努力点头。
陈雪琴心中略有些欢喜,父亲可是许久都不曾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不由安抚道:“父亲您放心,哥哥找了最好的医生给您治病,您很快就能下床了。”
老者也不知哪儿出问題,在听见陈雪琴这句话之后,面上的表情愈发激烈了起來,浑浊暗黄的双眼更是左右旋转,似乎想告诉陈雪琴什么。
陈雪琴更是莫名其妙,见老者的表情越來越激烈,她一面安抚父亲,一面微笑道:“父亲,您是在担心我吗,放心吧,哥哥会照顾好我的。”
熟料她话音一出,老者的身躯甚至想爬起來一般,让人十分诧异。
“父亲您别激动。”陈雪琴有些慌张,忙不迭按住老者,柔声说道,“父亲您好好休息,我总是会陪着您的,哥哥也是,我们一家人会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永远。”
老者听见陈雪琴这番话,激烈的挣扎却是停止下來,面上掠过一抹黯然之sè,唇角微微嗫嚅,却终于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缓缓地闭上眼眸。
陈雪琴见父亲神sè黯然,暗忖:“也许父亲是担心自己不能再起床,所以很痛苦很遗憾,沒关系啊,我会一直照顾您的。”
又跟父亲闲聊了一会她的生活趣事,见他反应实在冷淡,陈雪琴只好无趣地告退。
她走后沒多久,男子便出现在他身边。
陈逸飞缓缓坐下,见男子满面惊惧jǐng惕地盯着自己,微微笑道:“有用吗。”
老者却无法回应。
“花了好几个月把消息传到外面,让陈伯通知雪琴进來,甚至扫清了我安排的障碍,可你又知不知道,陈伯的忠心,从來都是对我母亲的,你,只是替代品而已。”陈逸飞替老者理了理被子,缓缓道,“你信不信,即便你现在能开口说话,然后使劲儿往我身上泼脏水,雪琴也不会听你的,把事实告诉她吗,你能吗,你敢吗,让她知道她的姑姑姑父被她的亲生父亲杀害。”
“在床上躺的这几年,你就真的沒考虑过放弃。”陈逸飞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起來,目光冷厉地扫视老者几眼,说道,“别再试图做无谓的挣扎,不是jǐng告,也不是威胁,只是善意的提醒,你这么做,对雪琴沒任何帮助,只会让她未來的人生充满黑暗与痛苦,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