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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浪漫忧伤     抽个美女打江山txt下载     抽个美女打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四十七章 念想

    颜令宾到也是果决,发现两人不会有好结果,立刻选择当断则断。

    理由到也好找,两人之间的来往本就不合常理,你见过为了见面,其中一人整天爬墙的?传扬出去,闹不好对于男子而言反到是个美名,但无论如何,对于女子,那肯定是名声臭了。

    是以颜令宾提出莫要再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合情合理。

    周少瑜却是莫名其妙,他相信颜令宾还是对他有一定好感的,既然如此,明明上回还好好的,现在却忽然变了脸色,这其中肯定有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

    离开?周少瑜想了想,继续赖着问个明白也并无不可,只是闹不好走的弯路更多,还不若走个干脆。

    一来他坚信颜令宾肯定是有什么理由,自己若是走的利索,但凡颜令宾心里头有点他的影子,只会愈发念想。

    二来么,便是先去打听一番缘由,而后再对症下药,不然稀里糊涂的耗时耗力,何必如此。

    “既是颜娘子所愿,在下晓得了。”周少瑜点点头,摸出一蛊补汤留下,拱拱手,麻溜的翻墙走人。

    莫看颜令宾说的坚决,待周少瑜一走,反而心里空落落的,长叹一声,痴坐许久。

    论起来,周少瑜也是沾了颜令宾命不长的光,不然也没那么容易获得好感。颜令宾待客好些年,哪能没见过一些青年才俊,真那么容易动心,就不会好端端的待到现在了。

    然而反过来,正所谓哪个女子不怀春,正因为没有过,才更是期盼,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固然可以不在意周少瑜的想法与之眷属,只是又何苦那般自私留下周少瑜一人伤情。

    压根就没有真离去的周少瑜暗中观察,瞧着颜令宾伤神的面色,多少心中有了底,接下来便是好生打探了。

    只不过颜令宾请名医的事情做得隐蔽,知晓之人并不多,甚至连挹翠楼的老鸨都不曾知晓。周少瑜想尽办法连接打探了好些天都没有任何结果。

    然而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过人,为了请得名医,颜令宾还托请了几位客人帮忙,而其中一位忽的想起此事,遣人去名医那打探,结果如何自是知晓了,奈何这也是个管不住嘴巴的,一次宴会酒过三旬,便无比惋惜的说出此事。

    颜令宾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此事一经传出,立刻便沸沸扬扬,作为最当红名妓,哪个还不多关注一下子,不少书生士子结伴前往挹翠楼求证,鸨母本是否认,而后又推脱不知,到了最后,得到颜令宾承认的她,也没办法继续敷衍。

    而再接下来,颜令宾又重新开始待客,虽不再会像以前那般活跃,但弱病之态引人怜惜,考虑到再过不久美人就将香消玉损,一时间反到身价再次翻了一番。

    若不是颜令宾身子着实愈发虚弱,说不得还会有人真想出大价钱拿下落红。

    眨眼间已是冬季,今岁寒风更甚,不过方入冬,便已是天寒地冻,到了此刻,颜令宾也已经彻底卧床不起,追捧之人瞬间少了大半,挹翠楼诸人也敬而远之,到底是将死之人,没谁愿意去碰触晦气。

    按理说这时候颜令宾若想赎身价钱本当低廉,但鸨母却不答应,万一颜令宾不过做戏,挹翠楼岂不是要亏?

    是夜,卧房中。

    女婢早已离去,怀中的暖手炉也冷却了下去,床边不远的木炭也奄奄一息,便是门窗紧闭,也挡不住愈发冷冽的寒气。

    颜令宾半坐于床犯着迷糊,不愿喝药,只能硬熬,愈发虚弱的身子委实不那么好受。

    迷糊间听到些许响动,却也实在懒得睁眼了,直到屋中渐渐回暖,感觉好了些许,这才扭过头查看。

    “傻不傻?”周少瑜又添了几块木炭,走过去拿走颜令宾的暖手炉,这玩意都已经凉了,继续抱着反而更冷。

    “你怎么来了?”颜令宾过于虚弱,气多声少,双唇也愈发苍白。

    周少瑜没答,取出一张毛毯盖上,又摸出一碗热汤,勺了一勺,吹凉几许凑到颜令宾嘴边,轻笑道:“先喝些参汤。”

    颜令宾怔怔的看了周少瑜几眼,张张嘴,还是乖巧的喝下。

    外间寒风呼啸,屋里却很安静,勺子碰着碗叮当几下,吹凉些许,慢慢喂食。

    “可有好些?”周少瑜放下碗勺,问道。

    “精神些许。”颜令宾抿抿唇,到底是参汤,又怎么可能没点作用。“参汤已喝完,你走罢。”

    “没良心,外间很冷的。”周少瑜白眼一翻,上次是上次,这次怎么可能走。

    自顾自的脱掉鞋,挤进被窝,背靠床头,伸手一搂,一点也没客气,将颜令宾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

    “不值的。”许是的确虚弱的厉害,颜令宾压根没有任何反抗。

    “值不值你说了不算,我说过你会长命百岁便会长命百岁,便是阎王来了也无用。”周少瑜大言不惭,好歹人家也是有后台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我就像个大火炉很暖和?”

    周少瑜身强体健,血气旺盛的很,此时说像个大火炉却也不算夸张。

    颜令宾有些发笑,奈何却轻咳了几声,低声道:“大火炉奴不知晓,只知晓屋里来了个登徒子,爬墙不说,此刻还爬了床,欺负小女子体弱,端是无赖。”

    “登徒子那也是心软的登徒子,不像某个小女子,心肠硬极了,说断就要断,若不无赖一些,现在如何软玉在怀?”周少瑜张口就反驳。

    “何苦如此。”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徒增伤感尔。”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哦不对,能长长久久的。”

    “难不成周郎君还要自寻短见,与奴做一对小鬼鸳鸯?”

    “无人烧纸钱,岂不是要成个穷鬼?还是活得好。”

    “啐……”

    屋内再次安静,好一会,周少瑜这才轻声道:“睡吧,好生将养,我在这守着。”

    “嗯……”

    颜令宾安心的沉沉睡去,周少瑜却心思颇为复杂。

    假设自己来历并非特殊,没有任何办法救下颜令宾,那么,自己还会如此亲近将死的颜令宾么?

    这个问题当真从未想过,毕竟以前的妹子一个个都年轻的很,都活的好好的,即便是有那种没几年好活的,那也是之后,并不像颜令宾这般已经处于病痛。

    那么,自己的感情又算个什么?

    瞎七八糟的想了去多,最终自嘲一笑,哪有那么多假设,既然都是假设了,那自然都是假的,实际上自己就是能带走颜令宾,那时候她也不会身子痊愈,想这么多干嘛,难不成还真就留着看着她逐渐消散不成?

    到了如今,身边的女子其实已经够多了,若是没有必要,周少瑜完全可以不再玩什么穿越。然而即便频率已经降低了很多,周少瑜仍旧还是挺乐意再来勾搭妹子的。

    至于原因,到不是因为历史上令人魂牵梦绕的女子。而是为了人生不一样的经历。

    或许若是大梁能够修道成仙的话,怕是自己的感悟也足够多了吧。

    真是的,为啥大梁就不能修个仙呢?说起这个,周少瑜又想到小火狐。总觉得那方世界应当有着不小的秘密,只是不知绣锦如今探索的如何了。

    轻手轻脚的让颜令宾躺好,又去拉开些许房门,总归要通通气才好,越是生病,房间闷着反而不好。为避免寒冷,又给添了几块木炭,将火炉烧的旺旺的。

    到底是病重,天还未亮,颜令宾便睁开了眼,虽然状态仍旧不佳,但比之以前,已经好了太多。

    屋内空荡荡的,不见周少瑜的踪迹,案几上摆了几本书,还有一盏茶杯,旁边的毛垫也有几丝褶皱,想必昨夜周少瑜便是在那温书,轻咳几声,感觉有几分内急。

    挣扎着起身,不曾想周少瑜却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走了进来。

    “醒了?也好,我刚做了鲍鱼粥和参汤,且先喝了,待天亮我也不好多留。”周少瑜将颜令宾扶到桌边,揭开食盒,到也是够香喷喷的。

    然而颜令宾却是脸色纠结复杂。

    不是不饿,也不是不想吃,只是,很想如厕了怎么办?

    要么,先忍着吧,待喝了粥汤,天色应当也快亮了,再过不久女婢便要来,周少瑜自然不会一直待着。

    刚要动手,只是拿着勺子多少有几分发颤,周少瑜笑笑,拿过勺子又开始喂食。

    “饱,饱了。”喝了一小半,颜令宾撑不住,感觉要爆!

    忍不住磨了磨双腿,窗外天色还黑,总不好现在赶人,天冷不说,毕竟眼下平康坊巡查仍旧严厉。

    说了几句话,周少瑜总算发现不对了。

    “还是再多喝一些,不过有些凉了,我再去热一热。”说着,周少瑜又将粥汤收拾进食盒,离开房间。

    颜令宾有些脸热,哪能不知道对方算是看出来了,这是故意给她空间呢,屋里暖和,哪会凉的那么快,明明都见还冒着热气来的。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勉力起身。

    因为身体缘故,床尾与墙壁之间的空隙挂着帘子,里头便放着恭桶和便盆,到也无需出门。且每日都会清理,加之熏香,倒也无甚味道。

    好一会,周少瑜回屋,颜令宾还特地维持着周少瑜出屋前的坐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然了,此时再喝粥汤,必然轻松多了。

    “好了,天色已亮,我也告辞了。”周少瑜开始收拾东西。

    “你,你今夜还来么?”颜令宾迟疑道,想让他来,也不想让他来。

    “自然是要来的。”周少瑜笑笑,拱拱手,开门离去。

    许是心情愉悦许多,加之好生补养,接下来几日颜令宾的身子松快了不少。然而到底架不住日渐寒冷,身子进一步虚弱了。周少瑜仍旧没闹明白是什么病,大抵病根,算是早年间惹了风寒,又长久不曾治愈,已然坏了根基,前不久再次生病,却是直接垮了。

    待到十二月,颜令宾已经彻底下不来床,中间也问过颜令宾是否愿意与自己离开,然而回应的却是沉默,想来颜令宾也是心中犹豫,不想害他,甚至一度催促他莫要再来了,可到底又有几分不舍。

    到如今,颜令宾身边离不得人,那女婢虽不会忠心,却也不得不整日守着,害得即便是深夜,周少瑜也没办法出现。这般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给了鸨母一比钱,又贿赂了那女婢,又得到了颜令宾的许可,算是能够名正言顺的出入了。

    然而此举后果,便是周少瑜之名彻底传开。

    为了一介青楼女子,衣不解带日夜伺候,有人笑他痴傻,也有人言他深情,种种或真或假的故事成了人们的饭后谈资,或许这段时间颜令宾收到的诗词书画不少,但愿意探访之人却是极少。再有名,首先得活着,将死之人,基本也是要过气了。

    搞笑的是,在许多人将视线挪到这里并津津乐道的时候,朝廷任命宋威出征镇压起义军的事情却没几人讨论,唐朝注定的败亡,也能从此可以预见。

    颜令宾已经睡多醒少,且断断续续并不安稳。此刻难得安歇,周少瑜也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病到这一步,已经不能用柳弱花娇之类的词语来形容了。面容憔悴,肤色蜡黄,双唇不但发白,甚至有几分乌青,大抵是灰败的。瘦容之下,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几分姿容。

    曾几何时,周少瑜也曾想过这样的一幕。

    那时候多少也算是情场浪荡子吧,在伤过几次之后,婚姻已经抱着随缘的态度,但总归还是会有一些念想的。

    想着某一天,遇到一个人,或许并没有那么相爱,或许日子也并非那般顺利,但终究磕磕绊绊的扶持相伴一生。

    待她老了,自己也白发苍苍,守在病床边,唱着她爱听的歌,说着她喜欢的故事,细心照料,然后安安静静的送她离开,再过得一段时间,两人便葬在一起,也算死后不那么孤单。

    不曾想,命运改变之后,却是在这里体会到相似的状况。

第九百四十八章 照料

    “醒了?可有觉哪里不适?”想法随着颜令宾的睁眼而中断,周少瑜坐在床沿,握住颜令宾探出的手。

    “周郎君,且扶我起来,去那边。”颜令宾虚弱道。

    周少瑜顺着目光看去,知道她值的是梳妆台,犹豫一下,道:“还是不要勉强为好。”

    颜令宾也不说话,带着几分倔强的眼神就这么看着周少瑜。

    轻叹一声,周少瑜投降,扶着颜令宾往梳妆台前坐下。

    “丑了,不好看了。”颜令宾铜镜中的自己,很是沮丧。打开一个小盒,想要梳妆一番,可惜微颤的双手不是那么听使唤。

    “我来吧。”周少瑜笑了笑,主动接手,动作熟练。

    颜令宾也不拒绝,片刻后,道:“周郎君家中有妻妾吧。”

    “唔,自是有的。”周少瑜也没否认。“无需多想,也不要再说什么赶我走,她们不会怪罪的,我还等着带你回去呢,皆是极好的女子,定然会成为好姐妹。”

    话被堵死,颜令宾也不知道该说啥,总归是不想在周少瑜面前太丑。

    梳头,画眉,点唇,打好腮红,大抵不是那么复杂,自然也不是唐朝那般特有的妆容,真往仕女妆那方面打扮,周少瑜还真不大喜欢。

    “好看,仍旧风姿卓越。”

    “周郎君,奴想出门。”

    “去哪?”

    “请尊菩萨回来。”

    “好。”

    周少瑜有点入戏,这一刻忘却自己是能带颜令宾走的,只当她真的即将走到人生尽头,有何请求,自无不可。

    即便是走路,对于颜令宾而言也是一件难事。周少瑜备好马车,背着颜令宾出门,而后放缓速度,缓缓前往寺庙。

    如今长安的寺庙很多,但若属最有名的,则只有四处。

    三十年前,唐武宗毁佛,整个长安就只剩四座,朱雀街以东留慈恩、荐福,朱雀街以西留西明、庄严,而此刻准备要去的,便是其中的荐福寺,这座寺庙就算到了后世,也依旧保留着。

    来着烧香拜佛的,基本都有一些身份,周少瑜背着颜令宾出现,自然被人认了出来,少不得一些窃窃私语,周少瑜也不在意,背着颜令宾烧香抽签,而后请一尊菩萨。

    抽到一根上上签的颜令宾心情明显还算不错,回到屋子便立刻再次烧香跪拜一番,还将周少瑜暂且赶出屋子,声音虽小,可架不住周少瑜耳朵好使,仍旧听到了几许。

    “此生且原谅弟子自私一回,让弟子再多苟活几月……愿以来世,换周郎君一生平安富贵……”

    周少瑜心中复杂,但很快便收拾好心情,且当做不曾听见,平常对待于她。

    是日,早晨,阳光难得明媚。

    屋内炭火烧的正旺,窗户大开,外边的院子里是厚厚的一层雪,颜令宾半卧于床,听着周少瑜那些古古怪怪又或是离经叛道的故事。

    这些日子,颜令宾身体说不上好坏,但好歹也熬过了大半个冬季,周少瑜估摸着自己那些补品应当是有作用的,虽说有着吊命之嫌,可人家怎么都还活着不是。

    当然了,较好的心态肯定也是有功劳的。

    反正周少瑜觉得,若是自己快死了,却忽然出现一个漂亮妹子对自己不离不弃尽心尽力的照顾,别的情绪暂且不提,但心里头肯定感动温暖。

    待一个故事讲完,颜令宾抿了抿嘴,颇为难为情的小声道:“周郎君,奴……奴……”

    周少瑜瞬间了然,哈哈一笑,也不言语,上前抱起,掀开床后的帘子,将其放在恭桶上坐好,嗯,为了方便,周少瑜还小小的改造了下,大抵和后世的马桶差不多。

    其实也莫要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后世受到影视剧影响,所谓恭桶,基本就是个圆木桶子,而且似乎还不小。那么问题来了,若是大小方便都往这桶里解决,咳咳咳,假设里头已经装了不少小便,你来个大的,那不是要四处乱溅啊!

    所以说,一般还有个便盆,里头装了不少的灰,反正啥灰都成,整完了还能埋上,就跟后世乡下扫鸡屎似的,先铺层灰,然后再打扫,这都一个道理。

    当然了,放古代没点条件也不会在屋里这么整便是。

    留下一些纸巾,反正周少瑜是受不了竹片作成的厕筹,也就是拭秽。起先还被说成奢侈,时间长了还不是都习惯了。

    避免尴尬,仍旧老规矩,周少瑜还是会暂且离开卧房的。

    其实关照到这地步,也已经没多少小秘密了,不过作为女子的矜持,当然仍旧是放不开的,毕竟此事也是多少尴尬。

    待听见呼唤,周少瑜这才进屋,再次抱起已是轻飘飘的颜令宾,就准备重新将其放到床上,不曾想颜令宾却忽道:“已经,已经有些味了。”

    “好,我去烧水。”周少瑜了然。

    以颜令宾的状况,自己洗澡是没可能的了,他两关系又没到那一步,自然没可能代劳,这些日子,基本都是周少瑜将热水取来,颜令宾自己尽力擦洗一番,当然了,效果肯定不怎么好,也就是比不清洁要强一些。

    “等等。”

    “嗯?”

    “奴,奴想泡上一泡。”

    这就有些纠结了,颜令宾连站都不大站的稳,还要怎样入浴桶,总不能穿着衣服泡吧,再说了,便就算这般泡了,那么泡完之后呢?不用换衣服的么?

    “唔,那我去将那女婢唤来。”周少瑜想了想,也只有这法子了。

    “不,不用,奴,奴……”颜令宾心中暗骂呆子,可又委实张不开嘴。

    周少瑜眨眨眼,有点懂了,这意思,让我来?

    泡澡嘛,古代管这叫香汤,当然了,纯粹的热水那肯定不能这么叫,传统的香汤,就是用中药佩兰煎的药水,气味芬芳馥郁,有解暑祛湿、醒神爽脑的功效。

    不过此刻周少瑜准备的不是这个,药浴什么的,周少瑜还挺熟,每次打梅山寨交易过来的各种药材,可没少让自家妹子消耗,基本都是用作药浴,这玩意都快被她们玩出花来了,周少瑜想不熟悉都难。

    烧热水需要些时间,周少瑜抓紧外出采买了一些药材,大体以排毒散寒、健脾养心、活血通络为主,自然也少不得提神之效。

    甭管有用没用,姑且一试,顺带还从空间里头拿出完整的花束,将花瓣摘下一同丢进浴桶。

    门窗关好,颜令宾有些娇羞,双颊难得的有几分红润,低着头不敢见人的模样,弄的周少瑜都有几分紧张,解衣的双手都有些微颤。

    待将颜令宾抱在怀里,周少瑜都有点眼神不敢乱飘。

    “你且先试试水温是否合适。”浴桶边,周少瑜到是没忘了先让颜令宾试试水温。后者伸手探了探,轻轻点头。

    只是突然发现不大好往下放,若是颜令宾身子骨正常,怎么放下去都行,可浴桶也不算小,也有一定高度,贸然放下去,闹不好人家一腿软直接给淹咯。

    咬咬唇,得了,踢掉鞋,径直就踩了进去,而后这才轻轻放下。

    香汤盖过身子,又有花瓣遮挡,只留着个脑袋在外,颜令宾明显不在那般羞涩,看了看湿了大半身子的周少瑜,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最终招了招手,也不明言。

    周少瑜却是摇摇头,浴桶虽不小,可两个人明显还是挤了,何必泡的那么辛苦,老实讲,周少瑜还真就没多少异样的心思,毕竟人家都这状态了,再往不好听的说,骨瘦如柴或许有些夸张,但也快差不离了。

    “奴是不是愈发难看了。”颜令宾很是不自信的道,终归还是唐朝,瘦成这样,基本是不怎么符合时下审美了。

    “哪的话,有个词叫做骨感美。”周少瑜宽慰,伸出手按摩按摩脑袋揉揉肩。

    “这时间再没有比周郎君更好的男子了。”颜令宾又道。

    “喔?有多好?”

    “唔,总归是极好极好的。”

    “好敷衍的说法呢。”

    “才没有,奴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遇见了周郎君。”

    “那不如将君字去掉?”

    “唔,还没过门呢。”

    “可这都已经把你看光光了。”

    “登徒子。”

    “这可不是我主动哟。”

    “难不成要因此看不起奴么?”

    “怎么会。”

    “周郎……”

    “诶?这便叫上了?嗯嗯,高兴了,我在呢。”

    “要不,便要了奴吧。”

    “少来,这状态何苦勉强,好生将养才是。别想乱七八糟的。”

    “哦……被拒绝了呢。”

    看着颜令宾故作委屈的模样,周少瑜也是哭笑不得。

    擦干净穿好衣服,又让颜令宾横躺在床上,脖颈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边上便是一个装着热水的盆子,既然都泡澡了,头发总归是要洗一洗。

    “被子也有味道了。”

    “好好,那便换了。”

    于是只好又将颜令宾放在一旁稍作,开始更换被褥。

    看着周少瑜忙活的身影,颜令宾心中甜蜜,自然知晓这般使唤他心中过意不去,可就是想使使小性子,忍不住,感觉很温暖。

    “周郎。”

    “嗯?”

    “奴想堆雪人。”

    “这个还真不行,要不你在窗边坐着,你指挥,我来堆?”

    “好。”

    于是各种瞎指挥,周少瑜也装的手忙脚乱,惹得人捂嘴直乐,不管如何,两个依偎在一起的雪人总算是完成了。

    “很开心,可惜有些困了呢。”软在周少瑜的怀中,嘴角微扬的看着院里的雪人,颜令宾轻声道。

    “那边好生歇息一番,待醒来了再进食。”说着,便要抱着颜令宾起身。不曾想却被拉扯着衣袖不让动弹,明白了其意,拿了张毛毯一裹,笑道:“那边如此继续歇着吧。”

    颜令宾如今身体很轻,再且她向来睡不长久,倒也不会怎么吃力,单手搂着,取出一本书籍打发时间。

    显然的,过了今日,两人的关系进一步的亲密起来,任何事情,颜令宾也完全不再避讳。

    冬去春来,大地回暖,总算熬过寒冬的颜令宾气色好了许多,然而根底空虚,一切也不过是假象,待过上几月,该来的还是会来。

    朝廷镇压叛乱的战事很是不顺,大众的视线也终于调转于此,到是无人知晓颜令宾总算赎身之事。颜令宾的身价的确很高,但这也要看什么时候,趁早脱手还能赚一点,不然到时候还得搭上送葬费。

    虽然在外人眼里,颜令宾已经命不久矣,但大多青楼女子仍旧掩不住羡慕,人生的最后能找到真爱,也算不枉此生了,不像她们,尚不知明日如何。在一阵告别声中,颜令宾被抱上马车,最终离开长安。

    时局或许弥乱,但江山总归秀美,两侧山间花艳鸟鸣,不自觉便让人心身愉悦。

    周少瑜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往东走,战火已经烧入河南,军队或许碰不上,可一些个不守规矩的流民可说不准,虽不惧怕,可没事找那麻烦干嘛。

    本以为像颜令宾这般名气,小金库私藏应当不会太少,不曾想还真是够穷,金银首饰乱七八糟加一块也不过三个小盒子,比之当初的顾横波可是差远了,人家小金库那叫一个多。

    到是挑挑选选不愿丢下的诗词字画带了两大箱子,想想也是醉了。反正按照周少瑜的想法,这时候的唐朝,可没几个出名的文人。不过既然人家喜欢,带便带上吧。

    半年之期将近,游山玩水一番,卸下马车放归马匹,回归……

    骤然又回到大冷天,颜令宾那叫一个不适应,不过到底身子骨是没问题了,但长期的虚弱,还需要将养一段时间才能算得上是真的健康,起码得多长点肉回来不是,都瘦成啥样了。

    对于颜令宾而言,惊喜是必然的,可一些小幽怨也无可避免,但衣不解带也是不争的事实,总归还是动了情意不愿放手的。

    就是孙采薇有点莫名其妙,不是说外出几日寻访人才嘛?结果嘞?这便是你带回来的人才?

    嗯?也不对!

    一想到周家那些个妹子的十足本事,孙采薇觉得,颜令宾肯定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周少瑜知道孙采薇肯定有些生疑,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脑洞大到直接猜到真相,瞒肯定不会一直瞒着,总归是要摊牌,看时机吧,总不能让孙采薇知道了,凤姬却还蒙在鼓里不是。

第九百四十九章 险计

    上元节,潭州府城热热闹闹,并州泰原也尽量弄的喜庆,不过火凤与周少瑜所在的小城乐县,委实没有什么欢快的气氛。

    这里是对抗突厥的第一线,也滞留了不少流民,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有人丧命,加之贫困,过年都未必欢喜,何况上元节。

    火凤做了不少的工作,只是收效甚低,早早的打发走百官,自噶跑到周少瑜这里蹭吃蹭喝,而且很是厚脸皮的说穷,他这里伙食好,过来改善改善生活。

    当然了,原话肯定没有这么直白,但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上元节,也就是后世的元宵节,反正周少瑜是觉得上元节要听着高大上一点。元宵吃汤圆,多少也算是传统,可再传统也要看历史来。

    汤圆起于宋,换言之,颜令宾肯定是没吃过的。至于大梁,汤圆有是有,可也未成为习俗,是以一个唐朝妹子连个土著妹子,三个妹子基本头透着新鲜劲。

    考虑到颜令宾委实瘦的厉害,基本只准她尝尝鲜,剩下全以肉汤圆为主,本来嘛,不吃肉怎么长肉。

    周少瑜还挺高兴抽到颜令宾的,到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其中还有点小隐秘,先前闲着准备穿越勾搭勾搭妹子,其实先抽到的并非是颜令宾,而是连名字都没有的客氏。

    起初周少瑜也没在意,穿越后傻了,合着是这个客氏啊!

    明朝皇帝明熹宗朱由校的乳母,封奉圣夫人,皇帝御赐与魏忠贤对食,姑且算是夫妻,但实际上,很大可能朱由校和客氏有一腿。

    此外,朱由校有过三个儿子,要么胎死腹中,要么早夭,而其缘由,还是很可能因为客氏。

    总之,这位和魏忠贤狼狈为奸,绝非什么好鸟,勾搭这么一位回去,雾草,是想让家宅不宁嘛?而且这位本事也挺一般的,无非就是仗着皇帝宠爱以及魏忠贤的帮衬,这点子能力可不值得冒险。

    瞅瞅,这一对比,颜令宾何止好了一倍,哪怕的确辛苦照顾了几月,可周少瑜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值得的。

    总归颜令宾吃肉补肉是头等大事。而同时另一个妹子,却是想吃都没得吃。

    年前秦以柳快马疾奔,赶往泰原意欲和凤姬一起守岁过年,周少瑜是懒得管,也就随她便了,只要大事上不出错就成。

    但别人不会这么看。

    这种不得允许私自离开的事情,泰原一众妹子表示火大,刚一回城就给软禁了,要求闭门思过,本来嘛,周少瑜才是主心骨,这般擅离算是肿么一回事。

    这个头绝对不能开,必须严惩,凤姬更是恼火的厉害,让她自己好生反思一下到底哪错了。

    待到上元节第二日,李秀宁决定先带小队人先上前线,以便第一时间获取情报随机应变,顺道也将秦以柳重新带回,只不过这时候秦以柳仍旧没觉得自己哪里错,自己老早就已经公开表示了,喜欢的是凤姬,又不是周少瑜,反正没战事,回来陪凤姬有错嘛?

    不过对于整天冷冰冰的李秀宁,秦以柳还是有点犯憷的,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知道李秀宁的本事么,在她的认知里,历史上应当没有比这位打仗更厉害的女子了吧。

    李秀宁统共只带了五千人,皆是骑兵,但其中两千还要负责押运一定的粮草,是以实际战力并不高。

    一路向西,很是大胆的直接进入幽州,此处有一处废弃的小城,早年间这里也曾繁华,不过城郊的河流枯竭,愈发不利于生活,逐渐有人开始离开。

    肯定还是会有人继续在这住的,但随着突厥入侵,此地又靠近边境,基本第一时间就遭到屠戮,活着的要么逃命,要么就胁迫拉走,从而使得此城废弃,即便有屈指可数的居民流民,也是苟且偷生,眼下寒冬方过,没吃没穿的情况下,也基本死绝了。

    之所以选择这里,姑且也算是灯下黑。

    眼下幽州除却幽王,没谁会找死的进幽州,而此地偏僻废弃又无人烟,基本也不会没事往这里探查,只需小心一些多派斥候早作防范,却也不怕被围剿。

    然而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原本此城绝非必经之路,常理而言也没谁会往这跑,可架不住一位突厥部落首领之子闲着没事跑出来打猎!

    而且时机可谓相当之好,发现李秀宁军队的时候,李秀宁尚且还在往废弃城池赶,防备的布局压根就没有做完全。

    是以,待李秀宁才将将入城的第二日一早,城就被围了!

    军队算不得多,三万。

    然而三万兵力也要看是哪儿的兵,以及攻怎样的城。

    一个废弃的小城,兵力不过五千,如何防得住三万突厥可汗直系精锐?

    看着城下包围的突厥大军,李秀宁难得的皱起眉毛。

    “可弄清楚城内主将是谁?”阿史那忽沁亲率来剿,多少也是抱着过来打一次胜仗的想法,老是未有建树也不叫个事,虽然他掌控突厥的手段完全不是凭借声望。

    “回可汗,城中守将乃一李姓女子,当是去岁领军于雍州征讨西域军的那位。”一位突厥汉子禀报。

    阿史那忽沁点点头,寒冬回军,他也并非什么都没做,而是尽可能的派人去打探情报,对于各方将领多少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而李秀宁,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巴兰,你为使者,且进城试探尝试一番,看有无拉拢可能。只要她同意,本汗愿许她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觉胜券在握的阿史那忽沁有几分底气把握的道。

    巴兰是阿史那忽沁同父异母的弟弟,以这个身份出使,也能彰显对李秀宁的重视。

    而城头上,李秀宁也的确为难,这种局面,压根不会有太好的法子。莫看她以往智计百出,但计谋也是要视条件而定,不然仍旧是那句话,打仗打的是堂堂正正,比人数,比士气,比精锐程度。

    这般基本是硬仗的局面,其实很难有法子。

    “命人突围求援吧。”秦以柳到也还算镇定,只是难免发愁。

    “求援,向谁求?幽王?你认为他会冒这么大风险来救?至于周郎,他麾下不过万余,即便赶过来,也是被杯水车薪。”李秀宁撇了秦以柳一眼,虽然都姓秦,可到底还是喜欢秦良玉些。

    “可周少……咳,周公子不是在那伪女帝那里么,大可借兵一二。”秦以柳也只能往好了想了,不然咋办?真以这五千兵力去怼人家三万?就算能怼个平手,可现在这里是人家的地盘,随时可以增兵。

    “若是人家不借呢?”李秀宁淡淡道:“以周郎的性子,即便没有借到,也势必领兵而来,妾身绝不会让周郎犯险。”

    秦以柳张张嘴刚要继续劝说,便有人来报,言突厥使者已至城外,是否放其入内。

    “嗯?”李秀宁先是一愣,随后双目微眯。“带他到这里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知道,李秀宁会用怎样一个险招。

    上元节已过,周少瑜也没有继续待在城内,大军开拔,于郊外易守之处安营扎寨。

    阿史那忽沁兵围李秀宁之事,周少瑜自然还不曾知晓,但也打探到阿史那忽沁带兵出征的消息,只是其行进方向叫人不解,若是再往北深一些,怕不是都要回到草原了吧。

    可这可能么?周少瑜可不信阿史那忽沁会选择主动离开,再说了,人家弄出来的云京一切照旧好吧。

    弄不清敌意,加强防备总归是理所应当,一边派人详细打探,同时加强戒备谨防偷袭,并做好随时开拔的准备。

    一般而言,古代打仗都有几个注意点。

    比如寒冬不打,天寒地冻的,基本没谁乐意这时候出兵征伐,因为很可能仗没打几场,冻死的却不少,战力大打折扣。

    此外,春耕时节不打。古代生产力低下,亩产不高,而粮食又是重中之重,春耕时节,一般都会默契的以春耕为主,贸然开展耽误春耕,对往后的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春季多余,道路多泥泞,此不利于行军。

    很明显的,比如从一处赶往另一处,正常一个时辰即可,可因为多余泥泞,硬是多花费一倍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内,人家早就有了防备,那还怎么打?

    照此理论,阿史那忽沁也不会胡来,毕竟就算是往年未入侵之前,突厥纵兵劫掠,大多也是以秋收时节为主,毕竟那时候能抢到的粮食最多。

    只是,人家到底是游牧民族,此刻又是在入侵,就是要春季开打耽误你春耕也说不准,反正耕地本就不是他们强项,至于到时候缺粮,抢呗!

    真真是简单粗暴。

    思来想去,周少瑜觉得还真有这可能,人家阿史那忽沁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出兵吧。

    “阿史那巴兰见过李将军,久闻李将军风采照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城墙上,阿史那巴兰争取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可那一脸大胡子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却也看得出,巴兰应当是熟悉过大梁文化的。

    “闲话少说,入城何事。”李秀宁连头都难得转一下,目光仍旧关注着城外。

    阿史那巴兰有点恼火,谁会喜欢被无视?见自家主子面色难看,跟在巴兰身边的两名突厥汉子立刻拔出弯刀。

    “做什么?收回去!”好在巴兰也不是无脑之辈,开玩笑嘛不是,城外的确有己方的三万大军不假,可现在在哪?在人家的城头上!居然敢亮刀子,不怕真惹了人家砍人啊?

    “属下不懂事,还望海涵,我乃可汗之弟,此次前来,是奉可汗之……”

    话未说完,猛的戛然而止,阿史那巴兰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不断冒血的脖子,死死的盯着李秀宁,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李秀宁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杀了他!

    噗通……阿史那巴兰不甘心的倒地,最终抽搐几下,再没了动静,至于他身边两位亲随,也被李秀宁的亲卫第一时间宰杀。

    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迹,拿出白绢慢慢擦拭着,最终长刀归鞘,李秀宁这才平淡道:“脑袋砍下来,挂在旗杆上,命人高呼,欲取回首级,尽管来攻。此外,留下一千人守备,其余将士,抓紧时间回去休息。”

    这绝对是一个叫人不解的命令,好家伙,你宰了人家可汗的弟弟,甚至还将人头挂在旗杆上,没有比这更挑衅人的事情了吧。这时候不加强防备不说,居然还让大半的人去歇息?

    若不是此次跟随的都是老卒,见识过李秀宁的战无不胜,怕是要造反了都。

    “得令。”诸将对视一眼,总归听将军的没错。

    而秦以柳则是各种懵,她自认家学渊源所学不差,可想便自己所翻看耳闻的战例,也从未听闻相似之举,实在想不通其中之意。

    正常而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李秀宁这何止是把人宰了哟,人头还要挂旗杆!嘶……

    不多时,阿史那巴兰死不瞑目的首级便高挂于城头旗杆上,突厥人远远一看,再配合城内挑衅的喊声,一个个勃然大怒牛眼大瞪,突厥固然败过,可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挑衅过!

    “可汗,我愿为先锋,破此城,迎回巴兰首级!”

    “我亦愿为先锋!”

    “可汗,攻城吧!”

    “下令吧可汗!”

    突厥众将纷纷请命。

    阿史那忽沁恼火么?那是相当恼火!不过恼火的缘由并非是弟弟巴兰身死,心性薄凉的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被人如此挑衅落了面子!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城内不过五千守军,哪怕存了死志,也不当如此挑衅才对。

    要知道这才刚刚围住,正常的应对方式,难道不是应当接着谈判拖延时间,然后派人求援么?

    可人家偏没有如此!一上来就用如此激进的方式进行挑衅,仿佛逼着他带兵攻城一般。

    正犹豫间,之间城墙上有挂起一面偌大的竖旗,上书五个大字。

    忽沁,鼠辈尔!

    阿史那忽沁目光复杂,良久,这才下令道:“传令,全军后撤五里安营,仔细探查方圆五十里,一草一木都不许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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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章 默契

    没有人注意,在突厥大军后撤的那一刻,李秀宁紧握的拳头微微的松开。

    此策太险,若非没有选择,李秀宁决计不会启用,而且,也得亏来使身份非凡,不然未必这么好用。

    宰一个普通使者,和宰掉阿史那忽沁的弟弟,那完全是两个概念。或许阿史那忽沁生性薄凉不在意自家弟弟的生死,但到底身份摆那,这都说杀就杀,为何?

    若是换个人,说不得脑袋一热就直接带兵上了,但阿史那忽沁却不会。亲情在他眼里本就不是个事,不会因为这个而动怒,而且多疑之下,难免会下意识觉得,这其中有诈。

    说到底,无非就是借助阿史那忽沁多疑的性子罢了。

    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空城计了吧,只不过终究只能瞒得一时,且并没有外援。

    “传令,城上只留五百将士防卫,其余保持警惕于城内休息。”李秀宁一张嘴,城头上的兵力有少了一半。

    不过城再小那也是城,四面城墙合计才五百人,等于一面墙就一百二十余人的防卫,稀稀拉拉叫人一看就觉得这城特好打。

    然而越是如此,听到消息的阿史那忽沁越不敢轻举妄动,李秀宁的举动,摆明的了就是告诉他快点去攻,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了,做到这一步,就差没有直接开城门了好不好。

    然后,第三天,城门还真就开了!

    阿史那忽沁坐不住了,亲自靠近一观,好家伙,四面城门全开,城头上也无甚兵力,这算什么?请君入瓮?

    冷笑一声,阿史那忽沁镇定道:“本汗可以肯定,城内必定有大量引火之物,只待我等一入城中,四门皆闭,便是一场火攻!”

    突厥诸将一想,有道理啊!四周那叫一个探查仔细,哪有什么敌军,可这等情况还敢如此自信,又是挑衅又是城门大开,傻子都想得到里头有诈嘛。

    然而当真都这么想么?其中其实有不少人都想到了一点,会不会是那女将军故意如此故布疑阵引得可汗犹疑?因为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做的太过了,甚至显得有些假。

    这个想法刚落,便听阿史那忽沁道:“本汗知晓你们必定存疑,然而,中原兵书有言,兵者,诡道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敌军做的越假,便越有可能是真,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以为看穿其计引军攻打!”

    诶?这么个说法,似乎,也有道理!

    诸将有点懵,但可汗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听可汗的吧,难道还反对不成?不知道这位小心眼记仇啊,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吧,其实阿史那忽沁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之所以会说的这么肯定,大多也是因为保存脸面,不在乎威望不假,可面子总是要的,那日犹疑之下,下令让军队后撤五里,若是证明对方不过是故布疑阵,岂不是显得他很无能?

    一位首领,没有威望还好说,也有别的方式可以控制,可一位无能的首领……

    只是如此一来,问题又来了,人家开了城门都不敢进城打,那么还能有啥方式攻打?

    也不是没有,莫要忘了突厥的强项。

    于是稀罕的来了,守城一方城门大开,城墙上也没放几个人,可作为攻方的突厥却就是不进城,只是策马疾奔对着墙头骑射压制。

    可墙头上那才几个人,几面盾牌一架,安全的很,反正又不会真来攻。

    待到第五日,阿史那忽沁做出了试探,当然了,自然不会明言,而是对一位忠心的部将进行了暗示。

    于是此将领在骑射压制的时候,忽然带着麾下一千人骑军突入城中。然后……

    没有然后了。

    进城没问题,若是真人数多一点,李秀宁还真会有些为难,可这区区一千,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城门一关,四千多人一围攻,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

    所谓做戏做全套,在阿史那忽沁的视线里,城中果然飘起了滚滚浓烟!不过范围显然并不大。

    瞧瞧,本汗说什么来着?就说城里有埋伏吧!若是全军强攻,肯定不止这么一点火势。

    第七天,突厥三万大军撤了大半,没法子,攻不好攻,这么多军队耗着也不叫个事,可又不能不管,留下万余继续看着,钉死在这便好,就不信城内有那么多吃的。

    “万余么?”李秀宁敲着手指,一倍多点的差距还是不小,但起码能够尝试设计反打了,没那么大压力。本来还有不少拖延的后招呢,比如立个白旗假装投降,反正他们也不会真过来纳降,真敢过来,那就再杀了呗。

    李秀宁忽然觉得阿史那忽沁其实还蛮好对付的,能力肯定有,但性格缺陷太大,利用好了,妥妥的。

    入夜,李秀宁于城墙上巡视,忽见南边远处夜空有两颗不大一样的星星,取出望远镜一瞅,果然,孔明灯!

    有望远镜倒也正常,都跑后世溜达两圈了,不记得买这个那才叫有鬼。

    这时候能跑来和李秀宁接应的,自然只有周少瑜了。

    那日知晓突厥军队出动之后,便立即派人加紧探查,待知道被围的是自家的军队,且将旗还是一个李字的时候,哪里还不晓得是谁来了。

    难免有点恼火,来就来吧,就不能提前说一声?

    恼火归恼火,救肯定是要救的。只是怎么救,又成了问题。

    直接大军开拔不是不可以,但人家突厥的地盘,不可能只有那三万军队,是以没可能达到牵扯敌军分兵的效果,闹不好还要被围点打援。

    为避免被探查发现,周少瑜最终只带了五千人,而且还打散分别隐蔽行进,同时也请火凤摆出一副似是准备集结军队大举进攻的态势。再加之幽王已经开始搞乱,倒也的确吸引了突厥不少的目光。

    在探听到进一步情况之后,周少瑜也是颇为无语,心说李秀宁胆子也忒大,城门大开的玩空城计,这也是没谁了!好在此策成功,不然多恼火。

    不过既然可以拖延,周少瑜也不着急,待突厥军队终于分兵走了大半,这才想办法通知李秀宁自己的存在。

    翌日,夜。

    借着夜色,周少瑜急行军,待逐渐靠近突厥营寨的时候,已是几近黎明。

    又是两盏孔明灯升空,不多时,李秀宁集结全部五千骑军出城。一直重点防备城池的突厥营寨立刻做出反应。

    奈何叫他们没想到的是,李秀宁还没攻,营后却忽然被夜袭!

    夜色中两面夹击,突厥将士只以为中计,哪里有心念战,溃逃不过片刻的事情而已。

    周少瑜也是发了狠,带着亲卫身先士卒直接杀了个对穿,待亲眼看见李秀宁完好无损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城中,某房间内。

    “胡闹!这次算是运气好,空城计成功了,可是失败了怎么办?还有……”周少瑜那叫一个相当不满,絮絮叨叨教训个不停。

    李秀宁跪坐在地,耷拉着脑袋,似在愧疚忏悔,不过坐在另一个角度的秦以柳却看的清楚,这位姐姐压根就是在笑好吧!

    这一瞬间,秦以柳有点嫉妒了。

    周少瑜看似在责怪,实则是在关切,若不然,又怎么会带着兵马出现。而李秀宁之所以在偷笑,不就是因为了解周少瑜的心意,心中温暖高兴嘛。

    而且两人在并无交流的情况下,如此默契的对突厥营寨发动夜袭,啧,秦以柳算是有点理解那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话了。

    再想到自身苦求而不得,不由一阵心塞。

    猛的想起凤姬一直叫她反思,这一刻也终于有一丝明悟。

    周少瑜身边的女子自然以周少瑜为中心,看似和她秦以柳没有关系,实则不然。

    莫要忘了凤姬如今的身份是什么,即便秦以柳不在意,可到底人家已经是周少瑜的妻妾,这般身份,自然要想办法融入人家的圈子。

    周少瑜不在意她追求凤姬已是十分大肚,可自己呢?私自奔回泰原寻找凤姬。

    这叫周少瑜身边那些女子如何看待?必然会引起不满,而因为她的影响,固然不会直接指责凤姬,但难免心有不满,叫凤姬难以自处。

    如此一来,看似自己一心一意对待凤姬,但实际效果确实反而在为难人家,怪不得凤姬也那般恼火,症结就在这里么?

    记得当初周少瑜就有说过,她追求凤姬可以,但前提是要听话,秦以柳摸摸下巴,心想周少瑜不会反对不代表那些女子不会反对,自己越是做出叫人不满的举动,反对的力度就越大,若是自己能老老实实做出贡献得到认可,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和凤姬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秦以柳越想越觉得如此,看来凤姬还是对她有意的嘛,不然叫她反思什么,这就是在委婉的提醒她该如何做,不然是绝不会答应她的情意的!

    原来如此!秦以柳恍然大悟,高兴了!

    好吧,这般脑洞,也是没谁了,不过没关系,自己开心就好,而且若是真老实了,对于周少瑜来讲也未必不是个好事。

    按照周少瑜的意思,是连夜加紧撤走离开此地,但李秀宁却摇头说不,理由也很充分。

    “我若如此快速离开,阿史那忽沁必定会想到前番不过计策尔,发觉受骗,日后若再对战,势必更加多疑反叫人难以猜测。可我若不走,以阿史那忽沁多疑的性子,势必会认为先前之计为真,且会认为此处必定有更多的埋伏,不然以区区五千人,如何还敢孤军待在这里,且此地偏僻,又不会太过影响大局,在幽王作乱的情况下,引大军来攻的可能性很低,且此次会做好防备警戒工作,稍有不对,大可撤退便是,无需担忧。

    此外,麾下军队人数虽不多,但扎在这里,便犹如一根刺,不影响大局,却如鲠在喉,叫人心生不适,外出镇压幽王以及火凤之时,多少能起到一定束手束脚的效果,以此加大幽王的优势,使他们进一步相对平衡的消耗,是以,我继续驻扎此城,对于我们是十分有利的!”

    这般理由,周少瑜也觉得有理,只是照这个观点,他就要尽快带自己的军队离开,不然人数超过一万,那就变成了有威胁的存在,势必会遭受围剿,得不偿失。

    这就很郁闷了,好容易再次见个面,完事没多会就要离开。

    哼哼两声,那就姑且如此吧,不过明早再走也不迟,期间还有时间对李秀宁进行一番深刻的‘教训’!

    第二日一早,两人顶着个黑眼圈告别……

    “记得了,牵制可以,但决计不要直接出战,更不许再冒险,咱们如今力量不足,积蓄实力为上,先且让幽王作为先锋消耗再说,稍有不对,撤退利索些,另外秦以柳就暂且待在你这里做个帮手,还有……”

    又是一阵絮叨嘱咐,李秀宁却也没有不耐烦,待周少瑜的身影愈行愈远最终消失不见,李秀宁心中柔软也为之一定,这天底下,能让她在乎的事情和人可不会多。

    时间进入春耕,但突厥和幽王之间的对战并没有因此停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火凤也时不时的领兵配合牵制一番,与突厥的形式暂且僵持,这也得亏去岁赢了几场消耗了突厥的实力,不然周少瑜必然要带领足够的军队加入进来才能形成僵持的局面。

    火凤的势力范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种植红薯土豆玉米,这东西没可能完全藏得住,总有流出来的时候,周少瑜也不意外。

    但除了他和火凤,其他地方却也没多少人种植。

    一来是对于新作物的不了解,事关活命的口粮,没几家敢冒险。此外便是这玩意是新作物,无论是萧一方,还是大梁朝廷一方,都不会收这个作为缴税,并不被官府认可。

    是以这两处即便有人种,也不过是随便找点荒地种上少许试上一试,真拿来种满自家田地的,一个没有。

    期间周少瑜抓紧回了一趟泰原,将颜令宾带回安置,一个柔弱妹子老跟着自己在前线军营驻扎也不叫个事,哪怕颜令宾并不在意。

    顺道解决一下阿依努尔的事情,这妹子仍旧存了不少的野心,去年袭扰草原,因为自作主张被妹子们控制住。不过周少瑜到是不怎么在意,暂且将并州边界一座小城安置突厥人,也直接将阿依努尔弄过去管理,随便她怎么折腾,总归骚扰骚扰草原,对于牵制突厥还是蛮有效的。

    总之大梁不管怎么打,那是自家事,突厥人?先弄出局再说,当然了,实在对自家有利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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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一章 敲打

    总体来说,周少瑜虽领军在外,小日子却也还算安逸,相比起来,仍旧待在雍州的萧就有点恼火。

    当初李秀宁看似奇袭以解天水之围,然而却有意将围攻天水城的西域军往里边赶,李秀宁到是离开的快,但退无可退的西域军除非投降,不然只会选择和萧死磕。

    虽说西域军并没有成功劫掠天水镇西府,但也的确搜刮了不少财物,萧肯定不想任由西域军就此离去,她也是很缺钱的,坐拥云州、蜀州、雍州以及半个豫州,真要发展兵力没可能少人,独独就是却钱养不起。

    然而问题又来了,围堵?如今基本只是一心想退回西域的西域军肯定会跟你打硬仗,萧可不想过多的消耗自身的实力。

    兜兜转转之下,的确哪会了小部分财物,但大多仍旧被西域军顺利带回。

    按照萧的打算,西域军不足为惧,拿回去也没什么,只需打压一批拉拢一批,西域诸国不老实也得老实,届时不但能拿回大半财物,还可要求西域诸国例行上供,如此一来,实力自然能够得到发展。

    而且时机也非常合适,对头火凤正被拖在冀州,暂且为盟友的潜在敌人周少瑜也在那,萧大可一心扫荡,让西域臣服。

    不曾想,西域诸国也不是傻的,早早便组团入京以求谅解,而高玉瑶还真就轻易放过。这让萧没了最正当的讨伐理由,这让最重视正统大义的萧为难不已。

    虽然她不承认萧领导下的大梁朝,然而大梁就是大梁,哪怕麾下文武皆言无视朝廷旨意直接讨伐,萧也仍旧犹豫。

    讨伐,与她坚持的义理不同。放弃,等于放弃了大好的发展机会,实力不够壮大,又如何达到复兴大梁的愿望,真当大梁如今那么多兵力是摆设么。

    最终也只能是派遣使者前往西域威慑一番,且看看结果如何再说,只是如此一来,未免耽误时间,毕竟西域大小国家太多了点。

    效果不是说没有,一些相对弱小的国家在此次入侵雍州的战事中实力被进一步削弱,随时有被覆灭的可能,大梁朝廷一方距离太远,远没有就近抱萧的大腿来的划算,这些小国也是第一批倒向萧的存在,然而此外除却部分中等国家之外,剩下的大国与中等国再次组成联合,以图防备对抗萧。

    说到底,萧的军队就那么多,压力固然有,却还不至于闻风丧胆。

    主公为难,便是属下出力的时候了。萧太过注重光正,但他们不会,暗中指使几个小国联合出兵伪装几个大国的士卒袭击了雍州边地一处刚恢复些许人气的村落。

    可萧也不是傻的,这时候西域还来挑衅,未免太不符合常理。

    最终萧还是出兵了,且并没有进一步细查,而是在沉思。

    前朝建立,其开国皇帝本只是一位将领,盖因能征善战,很有名望,其本是忠心之人,一心只想扫灭诸国结束乱世,而后就此隐居。

    怎料某日醉酒醒来,已然皇袍加身,麾下数万将士跪请登基。

    选择?压根没有任何的选择,皇袍加身之下,即便有一万张嘴也是说不清楚。

    人在高位,有时候的确会身不由己,你没想法,但周围的人会使劲将你往上边推。

    可以预见,自己势成之时,若不依照他们的想法,甚至很可能被怨恨。她不登基,活着尚且掌权的时候还好,可死了之后呢?新皇帝会不清算她的旧部?

    然而没有人会坐以待毙,届时必然的结果便是,为求自保,这些旧部或者他们的后代,势必会联合,这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即便最终打压下去,于国的损耗定然也是不小。

    如此一来,方才复兴的大梁岂不是再次衰败?

    这绝不是她想见到的,但同时也的确没有登基成为女帝的打算,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

    萧的‘擅自’出兵讨伐西域,高玉瑶当然不满,但也知道压根管不了,可管不了不代表不能做啥。如今的高玉瑶算是体会到了邸报的好处,直接将萧不听朝廷号令之事刊登。

    这本来也没啥,谁还不知道如今大梁实际上算是分裂了,人家不听才叫正常,但问题就在于,邸报上用春秋笔法解释了一番萧出兵的理由,虽未明言,可怎么看都是在自导自演。换言之,便是萧用无辜百姓的命,去谋得进攻西域的理由,获得讨伐的借口。

    固然有不信之人,但总有深信不疑的吃瓜群众。事实上萧最终默认,即便不是主导者,也已经算不得冤枉了。

    事实上高玉瑶还想抹黑抹黑周少瑜,但这家伙没那么好抹黑,名望太高,仁名太甚,一般人不会信,而且善怀阁也一直不留余力在宣传,且基本不用春秋笔法,事例详尽,可信度更高。冒然抹黑,可能还起反效果。

    至于火凤和突厥,一个反贼,一个外敌,压根不需要特地去抹黑。

    总的来说,大梁朝廷方面还算稳定,除了时不时就有或大或小的官吏落马……没法子,谁让主政的是高玉瑶呢,你当抄家太后的名头是说着玩的呐。

    高玉瑶也不是瞎抄家,事实上压制到现在,大臣们表面上都老实了,不好轻易找到由头,也因为愈发会藏,也闹不清楚哪些个大臣最是有钱。

    不过没关系,莫要忘了前阵子的上元节。

    身为太后,那日出资制作的花灯自然是最大的,一度引起轰动,但不代表别人的花灯就不行。总有一些个花灯极为打眼,比如其中一个,花花绿绿的好生奢侈,命人一查,不过一个小小五品官!

    雾草,你说这不想办法抄了你那去抄谁?一个大花灯可不便宜,那奢侈花灯怎么看都要花费万两白银以上,有这闲钱讲究这等排场,家底能不厚?

    于是高玉瑶果断小发一笔。

    有了更多的闲钱,自然有了更多的想法。

    大梁邸报的刊发,使得高玉瑶有了发声的地方,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善怀阁诗集的影响。但这还不够。大梁邸报过于政治化,受众基本都是官员士子书生。

    而善怀阁诗集的读者远不止这些,其最主要的读者可是各家女眷。

    高玉瑶的想法,便是再弄出一份邸报,专门以闺中女子为主要目标。而谁最了解这些闺中女子的喜好?

    思来想去,一家几乎全由女子组成的报社《大梁女报》成立,管理者授予宫中女官职位,而这些女子,都是京中颇具才名的女子。

    而后以高玉瑶为首,开始编著《女学》一书,内容大抵和华夏史上的女四书无甚区别,无非便是男尊女卑相夫教子死守贞洁那一套,只不过刚刚开始,离成出刊发还早。

    然而问题来了。

    京师之地,信息最是容易流传,善怀阁诗集偌大的名头,谁人不曾听闻,而作为京中最有才的那一批女子,怎么可能不会去关注。

    虽说善怀阁诗集也坚持贞洁那一套,但思想上却很是开放,此点从那句‘谁说女子不如男’就不难看出。待听闻潭州、诚徽州两地大多老师先生皆为女子,都很是意动。

    本来这也没啥,毕竟意动不代表行动。

    然而现在却被拉来搞这什么劳什子《大梁女报》不说,还要编著《女学》,这让思想上逐渐开放的她们如何接受的来。

    甚至不少女子私底下结社,并得到善怀阁准许,成为金陵善怀阁分会,反正高玉瑶集结的几十位女子里头,只有两人不属于分会成员。

    众女一商量,一边遣可信之人速往潭州通报。另一边开始虚以委蛇,《女学》进展极慢,至于大梁女报,基本以怪谈趣闻以及才子佳人的小故事为主,非要宣传高玉瑶所说的那一套,也会想办法隐藏一丝自由之意。

    瞒得过最好,被看出来就装作无心呗。总不能因为这个而惩戒吧。莫要忘了她们也是有靠山的,金陵分会的会长可是那位行事最横,没谁敢轻易招惹的瑾和郡主萧婉娥。

    打不得杀不得,萧婉娥真要和高玉瑶杠上,后者还真会头疼。

    说起来萧婉娥也够胆大,待听闻高玉瑶要搞这什么女报,立刻把自己养的戏班子也拉出来,满城到处义演,不是花木兰这种女强人故事,就是西厢记这种反封建礼教的情爱故事。

    谁来管?萧婉娥绝对敢乱棒打走,我喜欢在哪看戏让你管?

    糟心事惹出一大堆,高玉瑶也算是给自己没事找事了。

    相比起高玉瑶这边想要压制善怀阁而收效不大,另一边的潭州,李清照等妹子又有了大动作。

    推行一夫一妻制!没有妾侍!

    当然了,真完全这么搞,肯定要乱了套。而且如此一来,周少瑜岂不是首当其冲?能有几人能比他妻妾还多的。

    总之,寻常百姓人家,只准许迎娶一妻,不得纳妾。

    大多人没意见,一般人家,也没那余力去纳妾。不过商人就有点恼火了,因为他们也没啥特别身份。

    不过没关系,想纳妾?要么获得功勋奖赏,便有资格获取纳妾资格。设置了不同级别的奖励勋章,级别越高,可纳娶妾侍的人数自然越多。

    没这本事也没关系,你有钱也可以,交钱就行,就是价格不大便宜,而且人数越多,价格越贵。至于贪图便宜养外室或者弄个丫鬟身份做掩饰,不是不行,只要一直藏得住,那是你本事,不然一经发现,就莫怪于人。

    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理解之人,只以为是善怀阁那些个女大家胡闹,但实际上,这很有政治意味。

    发展到现在,虽说仍旧还有不少人反对,但诚徽州与潭州基本已经稳定,对商人的扶持策略,也使得商人依附,毕竟有钱不赚是王八,没谁会舍得轻易离开。你走了,有的是人愿意补上。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那些书生。

    士子风、流,此自古有之。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

    这些人是反对的主力,能离开的早就离开了,不离开的因为科举无望,基本也就是聚个会,再来几出君子好逑的戏码。

    两州之地教育政策已经实行,但想要收获尚早,目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缺乏有才之人为官,上回举办科考,参与人数极少,必须得想办法拉拢。

    行啊,你们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想纳妾?美得你!交不起钱?来来来,加油学习参加科考再经过培训任职官吏获得功勋奖励,那就可以了。

    不然你仍旧无动于衷却还依旧要去撩妹子,那就是你薄情寡义!

    真当善怀阁的宣传是开玩笑呐,莫要忘了,除却善怀阁,还有一个只在固定圈子内才有名声的爱莲阁!主要以青楼女子组成并为青楼女子服务的爱莲阁,已经备受各地青楼女子的拥戴,真要做些什么,哪个不听。

    一份名单下来,哦哦,了解了解,这些人恕不接待!

    理由也很充分,既然付不起责任,还过来干嘛?青楼女子地位固然不高,但谁还不想找个好人家托付?一个纳妾资格都没的人,都懒得与你虚以委蛇,又不是马上活不下去急需那点钱。

    功勋奖励的好处可不止这一个,各方面都会有一定的优待。总之,但凡能够进一步拉拢甚至迫使人才效力的方法,都算是想到了。

    不需要他们多忠心,能够老老实实办事即可,再如何,能获得功勋奖励什么的,那就已经证明做出了贡献,也就是为两州之地做出贡献,达到进一步巩固和发展两州之地的目的。

    不得不说,连这种法子都甩了出来,妹子们的脑洞也是颇大。

    反正最终收到信件的周少瑜也是颇为汗颜,心中不由猜疑,不会这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敲打吧?

    嗯,很有可能,总不能一直让妹子的队伍这般扩大下去不是。谁还不会吃醋还是怎么的?不过也就是因为事情繁多各有重任,且的确自身感兴趣导致没那么多精力去计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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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二章 惊变

    “你怎么来了?”周少瑜看着眼前丽影,不由惊讶。

    阿依努尔甩甩长发,有些疲倦的吐出两个字:“无聊。”

    “!!!”周少瑜好无语,话说,本地土著没这个词吧,换言之,也是跟咱学的?

    看了眼周少瑜,阿依努尔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实说,阿依努尔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在周少瑜的帮衬下,暂且有了立足之地,且在泰原目前条件并不算好的情况下,也未曾短缺过对她的支援,同时也互市促进进一步的发展。

    然而终究都是牧人,手里的牛羊可不够他们放牧,大多人都不得不扛起锄头种田,即便泰原方面还派了人专门指导,可阿依努尔心里头仍旧不踏实。

    至于带兵入草原袭扰其他部落,人家也不是傻的,突厥人口大减,而草原那么大,有的是地方可以放牧,在被袭扰几次之后,谁会没事靠近这里,而过于深入,阿依努尔也不会敢那么做。结果便是,一切有序发展,阿依努尔自身却没多少事可干。

    周少瑜听完解释,笑了笑,他可不会告诉阿依努尔他的具体想法。

    在华夏史上,自三代以后,得国最正者唯汉与明。

    前者匹夫起事,无凭借威柄之嫌;后者为民除暴,无预窥神器之意。

    再看其他朝代,隋朝杨坚是乱臣,他本来就是北周的臣子,之后取而代之最终一统天下平定乱局。唐朝同样如此。

    不过那个时代,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都是那些世家阀门搞来搞去。

    宋朝没得说,宋太祖赵匡胤是后周之臣。至于元朝清朝,嗯嗯,不用解释,那时候还没民族大融合呢。

    不过在周少瑜看来,汉朝与明朝对比,单论得国之正,还是明朝更甚。

    无他,刘邦的确也算是草莽英雄,推翻了秦朝暴政,但这也要看从哪个角度出发。

    汉朝推行的是推举制,简单直白一点就是经人举荐才可为官,这种制度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寒门的崛起。反观秦朝,这可是最不讲门第的朝代,其二十级军功爵位制,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立功,就可升爵为官!

    比如秦朝一个百姓宰了几个通缉要犯,升为公士,虽仍须服役,但可享受岁俸约五十石,同时另有田一顷,宅一处和仆人一个。

    一级一级往上升,待遇也愈发好,容易肯定不算容易,但好歹也是一条进阶之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

    并非是说汉朝不好,而是秦朝也有他的可取之处,万万莫要小看秦朝的吏治,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规矩太甚,没有一丝人情味,所谓物极必反嘛,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那些个律法规矩当然是暴政,但反过来想,但凡古代,又多少条律法规矩是真正能被后世所接受的?

    总归秦朝一灭,寒门真正开始有一条明路,就得到等到隋朝开创科举去了。

    主要一点,秦朝灭亡,刘邦创汉,终究都是自家人。

    而明朝,赶走的却是外敌。嗯嗯,当然了,放后世那也是自家人了,外头北边那个不算,只算里边的。

    大多人都只知明朝灭了元朝,却不知晓元朝遗民的事例。

    朱元璋嘛,都知道这是个狠人,而且不是一般的狠,此点单从发明骇人听闻的酷刑就不难看出来。那么可想而知,元朝遗民的待遇肯定不咋地。

    这些人或者干脆就是蒙古人,又或者是为元朝卖力过的汉人及其后代,按照朱元璋的意思,你们或者你们祖先作恶辣么多,那么后辈自然不能幸免。

    杀光是不可能的,就是区别待遇。

    可以说,这些人是明朝中最没有人权,生活最没有保障的一批人。其中到底发生过多少事情暂不详说,周少瑜关注的,是同化。

    甭管这些人受过的待遇是啥,又遭遇过什么事,最终不过就是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彻底融入了汉民族。

    在大梁的这方世界,突厥是千年来不变的外敌,想要凭借武力蛮横征服扫灭,那是不可能的,草原太大了,即便出再多的兵也没用,且背后的后勤消耗也只会是个天文数字。最好的例子便是汉武帝,这位雄主的确够猛,打的人匈奴不要不要几近灭族。

    然而草原仍旧还是那个草原,而汉朝,打穷了!

    一个国家穷了,自然逐渐衰败之路,汉朝如此,明朝也如此,万历三大征的确长脸,可还不是彻底拖垮了朝政。

    顺道提一句,某个宇宙超级大国认为,明朝花那么大力气帮他们打走岛国入侵,其实是一种负担,因为养活军队的钱粮都是他们出的,至于打走入侵的,是他们的宇宙级超级猛将李舜臣,跟明朝没啥关系。

    笑话!都你们养活的明朝会穷垮?你们那么猛会那么快都城都被打掉?至于李舜臣,不可否认这位是有本事的,但莫要忘了他是水军将领,实事求是的说,连都城已经被灭掉占有的情况下,还能有多少水军?能养活多少战舰?真要把民间渔船随便改改就算上一艘的话,当我没说!宇宙级超级大国嘛,渔船改装变小航母,多大点事,是这意思对吧。

    言归正传,既然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周少瑜当然不会放过同化融合的可能。耕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只要他们适应了定居耕种,再换回去游牧未必能接受。

    中间再加强交流,加大文化输出力度,彻底同化不过是时间而已。

    莫看阿史那忽沁现在还待在幽州搞风高雨,到时候等他一败,便是突厥最虚弱的时候,届时再让阿依努尔去草原上搞点事情,做一个长久规划,未必不能彻底化敌为友。

    说到底,二者之间之所以为敌对关系,无非就是突厥的劫掠入侵,突厥抱怨条件环境太差,羡慕中原繁华,可若是能够吃饱穿暖小日子还不错,相信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打打杀杀吧。

    那时候一批突厥人已经习惯于定居农耕,并以此为基点互市,去影响更多的突厥人。两方世界的历史已经说明了不少问题,限制贸易是没用的,越限制,人家越想要,就越来打。小孩子想要东西还知道苦闹呢,何况武力至上的突厥,只要周少瑜能够保证国力强盛,完全放开交易又如何?

    那时候的突厥势必分为四类,大可善待同化者,友待友好着,拉拢中立者,剿灭敌对者。总归目的便是和平,长治久安。真局势稳定了,即便周少瑜不出手,突厥人自身就会主动打击那些野心勃勃的搅局之辈。

    或许这些问题还太过长远,但作为**oss,无论目光还是布局,自然也要放长远才行。

    所以,无论怎么看,阿依努尔都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但有些事情当然不能明说,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会大想自己的民族受到他人掌控。

    当然了,好感总是有的,异域美女嘛,多新鲜。

    “我相信阿史那忽沁必定败亡,既然如此,不若干脆到你这里来亲眼看他的结局,如果有机会,最好能亲手手刃!”阿依努尔的确很痛恨那家伙,因为他,阿史德家族进一步衰败,到现在压根就没剩下几个人了,而且还有一半变成了阿史那忽沁的门下走狗。

    “你高兴就好。”周少瑜哑然失笑,看得出这妹子心里头还是有点小九九,不然干嘛只带着几十号人就过来了,而不是带上一些兵马再来。还不是怕自身实力再一步衰弱呗。

    对此周少瑜到是无所谓,都已经入我手了,还能叫你跑掉不成?想脱离掌控可没那么容易。

    对于阿史那忽沁的结局,周少瑜和阿依努尔都很乐观,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惊人。

    时间进入五月,草原大多部落都已经远离大梁边界,这让情报的获取变得愈发困难,基于此,阿史那忽沁不顾反对,强压诸部首领再次增兵,绕了一个大圈隐蔽进入幽州,而后一战定乾坤,幽王最后一座城池被破,城内惨遭屠杀。

    幽王最终之带领近万人突围成功,一路逃向青州,此后大梁朝廷官军于突厥骑军发生小规模冲突。不过二者之间显然还不想相互正式敌对,刚一交手便立刻停止。

    至此,幽州全境陷落,冀州北部三分之一领土也在突厥手里。在失去了幽王牵制之后,单靠火凤一人没可能守住冀州,哪怕周少瑜增兵援助也不行,形势愈发严重。

    “失算了!”周少瑜看完最新的战报,连夜带军后撤数十里。

    本以为能靠幽王达到牵制消耗的目的,可不曾想阿史那忽沁居然那般不管不顾的再次增兵,不过这般一来,草原上的青壮比例就已经低到一个吓人的数字了吧。

    长久来看,只要剿灭阿史那忽沁,对于之后的草原掌控机会是有利的。但问题在于,如何熬过眼下这一关。

    最好的局面便是突厥与大梁朝廷对上,但这种几率很小,就目前而言基本不可能。而最坏的局面,便是突厥引军西进,攻打并州。

    如此一来,就算加上阿依努尔的战力,周少瑜至多凑齐八万人马,其中一部分还是训练尚不充分的新军,看似不少,火凤肯定也会帮忙,但面对再次增兵的突厥,仍旧有些力有未逮。虽说打仗不能完全看人数,但谁都不能否认突厥骑军的战力。

    何况敌人不止这么一个,即便胜了也是惨胜,到时候又拿什么来对抗潜在敌人的萧和大梁朝廷?

    如此局面,连那般能征善战的李秀宁都第一时间选择撤军远离,可见背后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冀州乐城,火凤临时行宫。周少瑜与李秀宁、火凤以及阿依努尔分别落座,只是好半天,都不曾商议出一个合适的结果。

    周少瑜已经去信告知泰原,看看诸位妹子有何想法,但此刻尚未有回信。

    “若是有一支海军便好了。”周少瑜无不惆怅的道。

    或许很大一片海岸线都属于大梁朝廷,但海上肯定会有适合建立补给点的岛屿。海军来去自如,大可一路北上绕后袭扰,那样一来,局面就好看的多。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真这般容易建立一支海军,目前的局势也就不会是这样了,说到底,就连大梁都没有一支像样的水师,但凡拥有一支海军,优势忒大。

    然而别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合格的水师将领,周三山也不过是半路出家尚在研究学习成长阶段,便是有厉害的将领又如何,海军这玩意,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的,而周少瑜这才发展了几年。

    相比之下,火凤更愁。

    接下来突厥的确有可能会去攻打并州,毕竟人家和周少瑜也算是有着大仇,也数次在周少瑜一方手里吃亏。但更大的可能,还是攻打冀州。

    一来冀州已经陷落三分之一,随时能够继续。二来么,并州如今贫乏,人口也不多,打过去实质好处并不会太多。但冀州不一样,且不说幽州逃亡而来的百姓,但是冀州本身,人口就不算少,一旦打下,好处是实打实的。

    更重要的是,火凤看似兵力不少,但实际战力不高,攻打难度不大。

    而冀州一旦被拿下,便只剩下半个豫州,而豫州与冀州接壤,即便突厥没有再进一步攻打豫州,火凤也不过是坐等败亡。

    “妾有一法,姑且可一试。”闭目良久的李秀宁缓缓睁开眼,面容冷峻的淡淡道:“只看叶娘子敢与不敢,舍不舍得。”

    叶娘子的称呼没毛病,火凤本就姓叶么,而李秀宁又不可能叫她皇帝陛下。至于火凤之名,私下议论时称呼没什么,可摆到明面上就不大合适,是以叶娘子之称再合适不过。

    “但说无妨。”火凤点点头,严肃道。

    既然李秀宁如此开头,不难猜测势必牺牲付出不小,但她也没有其余法子,姑且先看李秀宁如何言语。

    只是谁都没想到,李秀宁的法子,如此叫人出乎预料。

    “弃冀州,撤离豫州。”李秀宁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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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三章 变化

    火凤目光一凝,看向李秀宁的目光也变得不是那般友好。

    退出冀州?说的容易,但这等于抛却了基业。

    诚然,冀州之地并非是她打下来的,而是于她更早的起义被他人占领,最终投诚于她。一开始自然不算是火凤的掌控范围之内,至多也就是名义上的管辖。

    但随着时间发展,到现在火凤已经实实在在染指了冀州,偌大的一块地盘说放弃就放弃?

    的确,保住实力退却收缩防线的确是一个法子,但问题在于,一旦退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不然火凤为什么一直都只在纠结如何守住的问题而不考虑其他?

    再且,一旦选择退却,冀州的百姓又当如何?同样组织后撤?即便此事顺利,仅仅半个豫州之地,如何养活这么多人。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取死之道。

    若不是看在周少瑜的份上,以及李秀宁应当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种骇人的法子,火凤说不得要恼怒问责几句,女帝当久了,怎么可能还没点威势。

    “愿闻其详。”深呼吸一口,火凤这才淡淡道,准备先听听怎么说。

    “得罪了。”李秀宁虽不怎么在意火凤的态度,但考虑到全局,先是告罪一声,之后才继续道。

    “恕我直言,以目前的局势,对于我方而言,即便形式再坏,也大可抛却并州,毕竟我们的基本盘在于南方,所以若是没有必要,我们是可以没有不要非得和突厥死撑到底的。但叶娘子却非如此。即便突厥先攻我并州再取你冀州,只不过是一个时间上的差别,除非叶娘子有自信在这段时间内将麾下将士尽皆变成精锐,如此尚有一战可能。

    然而依我分析,周郎虽与阿史那忽沁有着不小的仇怨,但接下来攻打冀州的可能性更大,不,我若是地方主帅,单凭冀州更加富有,且与幽州大部分接壤的事实,下一步必然攻打冀州。那么如此一来,叶娘子又当如何防守?即便我等愿意助力,想要抵挡也仍旧是难上加难。”

    说到这,李秀宁顿了顿,实际上在她的真实想法中,若真是如此,其实还是可以打的,即便突厥增兵,李秀宁也有足够的信心最终取胜,只是那样的话未免得不偿失,消耗大量兵力不说,太早打走突厥与己方也算不得有利。

    说到底,幽州也变成了烂摊子,即便接收,需要发展的时间太久。而对战之下,冀州也要被打的七七八八,就算到时候顺利接收幽州,然后火凤投诚又如何,烂摊子太多,负担太重。

    战争史服务于政治,李秀宁当然要为周少瑜着想,与其打硬仗然后收个烂摊子,不如做个别的选择。

    “至于大梁朝廷一方,态度已然非常明显,依照那位太后高玉瑶的性子,是断没有可能这时候介入战事的,她巴不得其他势力互相消耗,从而最终达到渔翁之利的效果。

    可以说,形式已经非常明朗了,既然受不住,不如干脆放弃,号召百姓一同后撤转移,如此可保存实力收缩防线,而在突厥占领冀州之后,便有了大部分地界与大梁朝廷一方接壤,届时即便两方克制,也少不得一些摩擦,毕竟大梁朝廷一方,是目前受损最少,最为富裕的地界,直接开始攻打不大可能,但入境短距离劫掠,却十分正常。

    此举多多少少都能分担部分压力,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引发全面冲突,也让叶娘子获得更多喘息之机。只需难退,拒守黄河,以此天险,自可有效阻扰突厥。此外,突厥人口就那么多,即便再次强行增兵也有着有数的上限,随着地盘的扩张,战线的拉长,突厥兵力必然会被分离,如此一来,也有更多的机会发动进攻获得局部胜利,进一步削弱突厥。

    此等说法,叶娘子以为然否?”

    李秀宁大致的说了说,最终问到。

    对于李秀宁的话,火凤没有否认,至少靠她,完全没可能是突厥的对手,压根守不住冀州,虽说周少瑜肯定会帮助,但帮多少,帮到什么程度却不可知,毕竟冀州又非周少瑜的地盘。

    周少瑜很有仁名不假,可也只有傻子才会真将他当做不求回报丝毫不图利的人来看。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为了帮助别人守住地盘而将自己的实力消耗一空。

    的确不甘,但客观来讲,既然反正守不住,不如早早放弃保留实力来得实在。

    但问题的纠结点不在这,而在于一旦退却,她火凤又拿什么来再次崛起?

    火凤相信李秀宁没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是以在沉思片刻之后,一言不发的再次看向李秀宁。

    而李秀宁则看了一眼周少瑜,这才扭回头,接着道:“敢问叶娘子,是否真认为自己可以于这乱世崛起最终问鼎。”

    火凤眉头一皱,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步一步走上来,火凤一直在做的,都是在稳定目前局面的同时,尽可能的扩张发展,至于最终问鼎?莫看胆大包天的早早登基成为女帝,可其实她的确还没想过这么长远之后的事情。

    倘若当真认真考虑……

    火凤苦笑一声,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属于最弱的一方,而且最终问鼎,也就意味着将会与周少瑜为敌,然而人家单单一个被打烂的并州都再次发展起来并具有一定实力,更莫说潭州、诚徽州才是人家的基本盘。

    说起来并州也只是一个特例,就目前而言,并州的人口除却部分并州本土人口,其他要么是幽州逃来,要么是雍州吸收,还有一批,则是老早之前大梁朝廷主动‘送’的。这也早就了并州目前为止,人口其实并不算多少了,不然也没可能扩军这么多,连常规战力都打到了五万,更莫说还有备选的。

    即便抛开周少瑜不谈,大梁朝廷仍旧还算是一个庞然大物,萧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若不是限制于钱粮,萧的兵力肯定远不止这些。更莫说,南边还有一个颇具实力,且态度愈发难以琢磨的镇南大将军府。

    李秀宁的意思,火凤已经有些懂了。

    无论冀州守与不守,差别其实都不大。

    守,第一时间被打残,仍旧是退往豫州,可实力大减之下,覆灭只是迟早的问题。闹不好都不需要他人动手,在失去自保之力的时候,底下就会有人乱起来。

    不守,的确,实力留存了,所应对的局面也更好,但半州之地,断没有养活这么多人的可能,该乱的还是会乱。只是相较前者,能够延缓的时间更长,且有一定机会等待变数。

    不过总归机会是不太大的。

    结合李秀宁最后一句问话,很明显,李秀宁看似在为她提建议谋出路,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句话。

    “你是否愿投诚于周少瑜?”

    归根结底,就是在为周少瑜谋划。好在周少瑜意外的神情,说明此事并非事前设计好,这让火凤心中好受一些。

    除了在场四人,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后来又谈论了什么。

    火凤仍旧是女帝,却也的的确确于第二日展开大规模的撤离行动。

    军队仍旧驻扎前线,没有军队拖延,寻常百姓没可能逃得掉,强迫百姓背井离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突厥屠城并引军南下的消息一传,大多人都选择逃离。剩下的也基本从众,大家伙都在跑,他们也坐不住。至于那些实在不愿意走的,基本自生自灭吧。

    总归不会是什么轻松事情,趁乱作恶者不少,也没可能维持的过来,乱象不少,却也是无奈。更莫说还有小股突厥骑兵成功绕过防线。

    此事周少瑜没有参与,以他目前的身份,直接插手火凤的事情可不大好,谁让人家火凤是大反贼一枚呢?到时候大伙一瞧,好嘛,你都能插手反贼内事了,这会让大家伙怎么想。

    当然了,不插手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尽可能的牵制更多的突厥军队,让冀州的撤离行动更加顺利便是周少瑜要做的,阿史那忽沁可不会让他们转移的这么顺利,人都走了,他们强谁去?

    只是架不住并州大规模集结军队压境,已经数次在周少瑜这一方吃过亏的阿史那忽沁不得不谨慎对待。使得能够分出兵来南下攻打火凤防线的兵力有限,至今为取得什么战果。

    待事情传入金陵,高玉瑶也不得不重视。

    周少瑜当初希望幽王能够撑得更久形成消耗,高玉瑶何尝又不是如此?她才是最早布局的那一位,意图以幽王、火凤、周少瑜三家之力与突厥形成对峙消耗战的局面。

    不曾想,周少瑜一方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表现很打眼,但随后入冬便撤离大半,这也实属正常,很少会有寒冬还继续打仗的。只是架不住开春之后,突厥忽然发力,居然一举就拿下毫无防范的幽王,这也是的局面严重失衡。

    而现在,周少瑜到是摆出一副似乎要发全力的模样,可火凤却叫人看不懂的大规模后撤。

    而突厥占领冀州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土地大面积接壤,如此一来,想不发生冲突都难。

    不管接下来局势如何,有一种做法总归不会错,那便是于交接之处增兵防范,甚至于增兵越多越好,好让突厥知晓,大梁此时不可轻易招惹,莫要犯傻来犯。

    如此,可逼迫突厥暂且先将视线转向并州以及豫州。总归高玉瑶是不想现在去招惹突厥的,再怎么也要等他们进一步消耗之后,她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场收拾乱局。

    思来想去,高玉瑶觉得此事可行,随着旨意下发,大梁境内军队开始调动,青、徐两地兵力再次加强。

    然而此举反到是帮了大忙了。

    周少瑜再怎么想办法牵制,可终究只是牵制,摆出大举进攻的模样只是虚张声势,拖延一阵,势必会被看出意图,没可能一直拖下去,是以火凤也在全力催促后撤事宜,莫要耽搁时间。

    而大梁这么兵力一调动,就算他们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图,但阿史那忽沁怎么可能不防?甚至于多疑的他认为,难怪周少瑜敢摆出要拼全力的架势,原本还觉得哪里不大合理,毕竟周少瑜就算全力,战力对比上也差了太多。

    可若是再加上大梁一方的朝廷大军合力征讨呢?

    换言之,有没有可能其实早就是两边商量好了,准备一同攻打他突厥?

    于是乎,阿史那忽沁转攻为守,准备暂且先看看局势再决定接下来当如何应对。

    只不过这一看,火凤都已经撤了个干净,并凭借黄河天险构筑防线。而周少瑜也退回并州边界,带领大军一副死守不出的状态。

    结果阿史那忽沁郁闷了,冀州成了无主之地,但基本荒无人烟,其实有人肯定还是有人的,可数量肯定烧的可怜。占领吧,除了空有土地面积以及现成的房屋城池,并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不占领吧,这种唾手可得的东西不拿又有点对不住自己。

    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大抵就这么个意思。

    至于干脆不管冀州攻打他处,奈何三方都是一副乌龟壳的架势,哪儿都不好打。

    周少瑜一方兵力最少,但最为善战,又是主动防守,轻易难以拿下。火凤一方兵力不少,但战力不高,只是凭借天险,易守难攻,同样不好对付。

    至于大梁朝廷一方,一瞅那三十万兵力的防线,阿史那忽沁也有点无奈,更莫说这就是个马蜂窝,人家的兵力可不仅仅只有这一点,一旦捅了,若是失败自然不用提,可哪怕是捅成功了,后头也会源源不断派兵过来。

    整个局面一时僵持,看似谁都没办法轻易打破。可纵观全局之下,阿史那忽沁决定再次耐心等下去。

    无他,并州与大梁两方或许无甚大事。但火凤一方不一样,她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突厥一个,还有一个尚在征讨西域的萧。

    只要萧回军,火凤只能分兵往西防守,防线减弱之下,自然也就好攻了。

    然而,僵持的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而搅局者,却是被视作最弱一方的火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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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四章 转变

    事实上真要说弱,火凤并不见得就真有多弱,在彻底掌控冀州之后,火凤的兵力剧增,或许的确大多战力低下,但如今人数哪怕有所死伤也已经是将近二十万。

    这也是各种起义军的最大特点了,别的不多,就是兵力多,哪怕有些纯粹就是凑数的,但人数的确是实打实的摆在那。

    而且莫要忘了,原本冀州的军队可没少打仗来着,和大梁朝廷打,和幽王打,多多少少也打过数次硬仗,战力说不得高却也绝不会太低。

    也正是如此,阿史那忽沁才会对火凤的防线头疼,面对黄河,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防线上又密密麻麻,没法打。

    真要论起来,周少瑜才是最好打的那个,只因为兵力最少,且没有天险。反观大梁朝廷,不但兵力众多,实在不行退却一些,照样有黄河可守。

    然而正是这一点,才是值得利用的地方。

    朝廷大军当然不是全部驻扎在一块,接壤距离较长,自然需要分散,无非便是某些个比较重要的地方重点布防。

    但无论如何,虽没有依靠黄河天险来守,但即便打不赢,随时可后撤过河以为屏障。对于大梁一方绝对是有利的。

    而阿史那忽沁绝对会对此不满,自己打,人家过河,嘛事没有,可若是放在不管,待日后他攻打他人的时候,天知道大梁军队会不会冲杀而出。

    换言之,若求稳妥,就是将大梁朝廷一方的军队尽数赶至黄河对岸,这玩意是相对的,只要退守过河,再想过来,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了。

    而解决此问题的难点就在于,大梁依城寨而守,且兵力众多,委实不是那么好招惹,除非……兵力忽然少了!

    然后兵力还真就少了!

    大梁一方多以防备突厥为主,对于豫州的火凤,防备却很寻常,无论怎么看,火凤都不会去招惹大梁,嫌敌人还不够多么?

    奈何人家就是来攻了!

    时为六月,火凤先回洛阳,而后另外集结数万军队直入徽州,此举太过突然,后者防卫基本毫无防备,致使火凤半月之内连下数城,风头一时无两。

    缴获众多,极大缓解了火凤内部人口压力。

    消息传入金陵,众朝臣无不震惊。没道理啊,好端端的,火凤怎么会突然打过来了,这不应该啊,就算萧如今并未在豫州,但好歹还有个突厥虎视眈眈,这时候怎么敢冒然增添敌人?

    没错,一个朝廷一个反贼,的确天生就是对头,可这么久了,你不犯我我不犯你,早已有了默契才对不是。

    便是高玉瑶也大为恼火,她向来喜欢全盘布局掌控全部,这种忽然事情往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怎么可能舒服的起来。

    偏生又忽然传出消息,说南边魏国余孽似有再起之意,不管真假,总要做出防备,只是如此一来,一部分地方的军队便不好调动,考虑到军情紧急,只能从距离最近的徐州调军,至于空下来的徐州防备,则由青州递补。

    只是这调令一来一去,总归需要时间,大军调动更不会多么迅速,待朝廷大军终于赶来,火凤已经祸害了半多的徽州,且有心之下,还半路埋伏了一回,两方第一次交手,大梁大败。

    不过火凤胜的也并不轻松,若不是埋伏成功,两军直接交战必败无疑,毕竟战力摆在这。饶是如此,死伤人数也不算少。

    好在总归是赢了,又可以继续祸害,火凤目光一凝,忽的望向东方……

    金陵,清晨。

    城门方开不久,近郊的百姓远行的商人,纷纷集于城外准备进城,忽见远方快马,一小卒骑于马上手举一块牌子高呼:“八百里紧急军情,速速让开!”

    众人纷纷退却,心中猜疑,不止有何大事发生。

    不多时,正在进行的朝议忽然被打断。

    “陛下,太后,乱军已破合肥,兵围肥东!”

    “什么!怎么会如此之快!?”

    肥东在金陵正东,距离不过三百里,这个距离,哪怕是正常行军,也不过只需几天时间,就可抵达金陵城下,如何叫人不惊!

    这也是得亏火凤一方并无船只,不然直接乘船顺流直下,速度会更快。

    莫要忘了火凤是怎么起家的,其麾下军士,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俨然成了规模。

    如此情况紧急,谁都不敢疏忽大意,在紧急下令从北地调兵的同时,金陵进入戒严防备状态。高玉瑶不顾众朝臣反对,拒绝死守,直接带着小皇帝领军出征。

    京师被围,大梁开国三百余年,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事,高玉瑶绝不允许此等事情在她手里发生。不说别的,京师被围,最受影响的绝对是她这个把持朝政的太后,届时必然声望大跌,那些暗中反对之人,不搞点事情那才叫奇怪。

    火凤此举太过突然,别说高玉瑶他们吃惊,便是周少瑜都惊讶万分。

    “她这是准备干嘛?”周少瑜都有点懵了,不用这么给力吧,别到时候还真拿下金陵了。

    “许是不甘吧。”武媚娘猜测道,眼下正巧来前线看看,待过上几日才会离开。

    “唔,怎么说?”既然有人回答,周少瑜也懒得多想。

    “做人一世,总得留下些什么?”武媚娘这般说。而后有点小幽怨的道:“再怎么也是一届女帝。”

    周少瑜有点懂了。

    当日密谈,火凤虽心有不甘,但最终点头答应,并接着详议了不少事情。但具体如何实施,还需火凤看具体情况实施,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妹子居然兵锋直指金陵!

    真打下来是不可能的,大梁没那么弱,只是火凤抓住空档瞬间攻入徽州,并进军神速攻城略地,待打败大梁第一波军队之后,便直接不管不顾朝着金陵全力开拔,委实叫人措手不及,出乎所有人预料。

    不过京师重地,高玉瑶又数次扩军,防备力量充足,怎么也不会陷落,之所以主动出征,无非是不想真来个京师被围的戏码。

    目前看来,火凤虽然答应了李秀宁的最终提议,可几年女帝下来,哪能没点想法,剑指金陵,即便攻不破,也能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可若是万一攻破了呢?那戏码肯定又不一样了。

    不管如何,周少瑜意见到是不大,反正最终的目的已经达到,大梁朝廷事态紧急,从北方防线上再次抽调走兵力,这让阿史那忽沁蠢蠢欲动,待消息确定,二话不说领军南下攻打青州,不为其他,至少也要将大梁军队赶到黄河对岸去。

    就在阿史那忽沁与大梁防线对上的时候,高玉瑶与火凤,也终于在一处名为含山的地方对上。

    含山并非是山,而是一座小城,位处两州交界之地。此时已经处在火凤的掌控之下,并以此为中心,大军摆阵驻防,毕竟这么个小城装不下那么多人。

    而三十里外,高玉瑶带领十万大梁军队驻扎,不仅如此,他处军队也在赶往此处的路上,是以莫看此刻似乎火凤占优,但其实不然。再怎么滚雪球,火凤麾下军队大多也是凑数的存在,战力更加的低下。所以压根拖不起,越拖局势只会愈发严峻。唯一的优势便是士气旺盛,大梁京师就在眼前,只要成功一路打下去,那便是改朝换日从龙之功!

    在简单的试探进攻之后,火凤于第一日便直接发动总攻,意图在高玉瑶一方刚刚驻扎最是乏倦之时以逸待劳一举攻破。

    此举突然,不得不说一开始的确起到了奇效,高玉瑶不是没有防备,只是一连赶路,麾下将士难免乏力,战局一起,愣是有点被压着打的意思。

    这一战一打就是接连三天,每时每刻都有死去,含山地界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死尸、残肢断臂放眼望去不止多少。

    只可惜火凤的‘雪球’大军能坚持三天已然是超常发挥,越往后打越是乏力,局势已然逆转,杀红眼的火凤甚至直接率亲军悍然攻入,目标明确直指高玉瑶中军所在。

    眼看火凤突破一层又一层防线,高玉瑶说不畏惧是不可能的。

    当初高玉瑶的确亲征赣州不假,但其亲身经历的战事并不算多,且再怎么死伤,也不会有这个规模,只要获胜,一扭身,背后死了多少人无非就是个数字,并无直观感受。

    可现在不一样,遍地尸首,想不看见都难,哪哪都在死人,刀光剑影鲜血四溢,这般的场景给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这让常年居于深宫的高玉瑶极为不适。

    能够坚持下来,无非力撑而已,她不能退,绝对不能退,一旦退却,失去重心的大梁军队势必崩溃,虽说死守金陵未必不可,但那时候,高玉瑶的声望只会跌倒低谷,绝对有的是人趁机闹事,就为了将她赶下台,然后提拔辅佐重臣‘扶持’小皇帝。

    那怎么行,无论如何,高玉瑶都不愿受人宰割。更莫说,此刻虽然火凤冲的凶狠,但整体上,优势已经归于己方!

    “传旨,留下五百人,其余亲卫军尽皆上前御敌!”高玉瑶咬咬牙,下令道。

    如果真被突破所有防线,单留亲卫军又有何用?无非是最后一道屏障而已,还不如此刻派出,趁着尚有其他防线支撑,合力剿之。

    与此同时,火凤也举刃高呼:“大梁狗皇帝与太后就在眼前,众将士速与朕立不世之功!改朝换日就在今朝!”

    火凤的猛然发力,然其余战场的将士士气大增,奋力朝着大梁中军方向杀去。但大梁军队也不会坐以待毙,一个个也都发了狠,若是皇帝与太后有失,他们哪里还会有活路?

    原本几近力竭的两军仿若打了鸡血,战事再次激烈起来……

    残阳,夕阳如血,洒向大地。

    高大壮硕的战马踏过,身后是数不清的尸体正在焚烧,阿史那忽沁翻身下马,嘴角邪笑,前方便是一处渡口,如今已经被突厥所占,且留下不少来不及销毁的船只。

    本只是想将大梁军队赶至对岸,只是在获胜之后,大梁防线空虚,此种良机,若是放过未免太过可惜,不求一定得占多少地方,至少能够安逸的劫掠一番。

    如今大梁大多兵力都在朝金陵方向集结,四周根本不会有多少军队,即便有,也不会轻易过来对抗。

    过河的军队并不算多,但足以在尚且空虚的青州境内掀起一阵风暴。

    西域,萧利刃归鞘,接过西域某国国王的降服国书,而后翻身上马,进入此国国都,城内百姓纷纷跪伏于道路两侧,不敢仰视。

    南越之地,周三山甩掉长刀上的血迹,新拿下的城池不小,且有着一处规模不小的码头以及众多的船只和造船工匠,完全可以将带来的原有班底转移过来,作为新的根据地。

    徽州边界,火凤捂着肩上的伤口,深沉的回望一眼,心道‘我还会再回来的,哪怕那时候不再是自己主导’!

    金陵,高玉瑶高坐于殿前,面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尽皆拜服,高呼千岁,没人发问为何他们的小皇帝不曾出来。一战打溃火凤乱军,火凤受伤败逃,留下部分军队收复徽州,高玉瑶领军返回。

    明明不过数日,这一去一返之后,却是天壤之别,高玉瑶威望更甚,再无任何一人敢申言反对,至少明面上届时如此。

    而经此一战,高玉瑶似有明悟,想明白更多的事情。

    此时突厥攻入青州的消息已经传来,高玉瑶却毫不慌乱。

    既然玩平衡消耗的策略已经失效,那也没关系。虽然离自己预想的时间有所提前,但她的手中,握着的仍旧是最好的牌面。

    是日,五万先锋军已经开拔出发,高玉瑶领十五万军队亲征北伐征讨突厥,加之前线本属于青州防线却中途被调走的军队以及那些战败后重新归拢的军队。

    共计三十五万,称五十万,浩浩荡荡全部向青州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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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五章 抢占

    火凤与高玉瑶的对决来的快,去的也快,众人尚在议论纷纷,便已经有了结果,不但如此,高玉瑶几乎马不停蹄就再次做出亲征姿态,率军北上以拒突厥。

    此举不可为不反常。

    一直以来,高玉瑶的策略是什么?

    那便是站远远的,利用各种手段引得他方势力相互之间不断战争消耗,绝不轻易下场。若说当初魏国忽现,因占据了半个扬州不得不打,而不久前因为火凤剑指京师同样不得不打的话,那么如此大规模的北上征伐突厥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莫看阿史那忽沁带人在青州肆掠,但到底只带了部分兵马,且是以劫掠为主,并未想过要直接与大梁军队对上。

    是以,高玉瑶完全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带兵出征,只需调拨一定数量的军队前往,阿史那忽沁必然自退。到时候,照旧可以坐观山虎斗,等着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总不能是因为打赢了火凤所以膨胀了吧。”周少瑜百思不得其解,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高玉瑶的作风。

    不仅周少瑜想不明白,一众妹子也出乎意料,猜不透高玉瑶到底想做什么。

    三十五万兵力看似不少,但经过再次增兵的突厥也有十七八万,虽说这已经差不多是突厥的极限,几乎不大可能再继续增加,但是以幽州冀州相对平坦的地势,突厥借助骑军的优势,压根不怕一打二。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大梁直辖境内,高玉瑶如今的的声望的确有些如日中天,抛开具体情况不谈,单看表面。高玉瑶如今姑且也算是战功赫赫。

    先征魏国,再败火凤,如今又要主动去打以善战闻名的突厥。而后者以听闻大梁朝廷的大军调动,阿史那忽沁想都不想立刻下令带兵撤出青州。

    本来这挺正常的举动立刻变成了惧怕太后之威‘望风而逃’,根本不敢与之敌对。好么,那些个不明所以的家伙顿时将高玉瑶捧上了天,瞧瞧,别人辛辛苦苦打生打死都没多大的收获,再看看太后,轻轻松松平定青州,既然如此,只需兵锋一出,收复大好河山可不就是指日可待。

    然而,高玉瑶真的要打么?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目的,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高玉瑶的下一步动作。

    可惜到底是叫人失望了,严格来讲,高玉瑶甚至都没有和突厥一方发生正面的作战,毕竟她还未到,突厥就已经过河逃走。

    唯一一次些许摩擦,还是在一处黄河口岸,高玉瑶所派先锋军率先抵达,意图阻拦过河的突厥军队,准确的说,应当是想要留下有数的船只。

    奈何到底是晚了一步,突厥军队已经过了大半有余,剿灭有限,留下的船只更是屈指可数。

    没有船,如何顺利渡河前往对岸?

    显然阿史那忽沁也同样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在肆掠青州之时,但见船只,不管大小,一律损毁。

    面对这般的情况,高玉瑶就算带一百万大军又如何?还不是干瞪眼。

    是以高玉瑶在收集船只未果之后,驻扎历城,按兵不动,下令着急工匠,最快速度开始造船,而且还是造大船。

    这时候大梁朝廷的底蕴便显露了出来,周少瑜想要发展水军而不得,历经数年也不过有数的一些,人数少不说,战船也是可怜。

    而大梁的的确确是有水师的,哪怕早就糜烂不堪,可好歹有个底子在,就算人不行了,不少的战船还摆在那,哪怕是没有,也有足够的造船人才拱起指挥调度。好些需要耗时的造船用料,虽在仓库积了灰,可不少还能拿来直接用。

    只是,考虑到以前高玉瑶没有十足的必要,绝不会轻易开启战事的行事作风,谁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如此。

    不过局面到底是再次僵持下来,大梁军队虎视眈眈,而高玉瑶选择慢悠悠的造船,同样也丝毫不急着离开,俨然将历城当做了临时都城,一应政务,全都在此处理,稳妥起见,还见一些态度并不那么明朗的文臣掉到此处‘委以重任’。

    然而没船过河所以造船能够理解,但高玉瑶居然就地组织军队发动军垦就有点叫人看不懂了。

    现在已是七月,种植粮食谷物已然来不及,就算开辟军垦也就是种一些蔬菜之类,这种摆明要打持久战的架势叫人看的云里雾里,不知其本意。

    待到八月,高玉瑶仍旧没有别的过多行为,既不打突厥,也不打火凤,好似就是带兵上来开垦农田似的。不仅军垦,还派出不少的兵力一路往东开辟荒地变成农田,然后居然无偿分给百姓,瞧这模样,看起来是准备最快速度恢复青州的民生?

    然而最终在青岛停下大规模组织打渔又是什么鬼?

    长此以往下去,就不怕把军队给练废了?

    戒备了这么久,任谁都会有些不耐烦。阿史那忽沁不敢轻动,周少瑜也不会傻了吧唧的主动去打,至于火凤,这位忙着呢。

    如今只掌控半州之地的火凤压力山大,更莫说人口暴涨。若不是徽州有所截获,哪里养得起。

    此外,想当初推行的‘均分’制度矛盾也愈发凸显,种种弊端开始展露,现如今火凤便在推行新制度,基本是根据潭州、诚徽州的施政方式微做改动,实施力度很大,把控也异常严格,谁反对都白搭。除此之外,还挑选各军精锐重新组建新军操练,摆明了想要多弄一支真正的能战之师来。

    时入九月,萧终于征伐西域完毕,一些国家被扶持崛起,一些国家被打压败落甚至亡国,不管如何,整个西域基本都已向萧降服,俯首同时,承诺每年根据国力多少交出一定比例的上供,若有战事,诸国也需配合出兵听从调遣。

    总算甩开穷困帽子的萧一回事,便迫不及待开始增兵训练,丝毫没有要去攻打火凤的意思。

    废话,人家那么多人口和军队缩在半个豫州之内,哪那么好打。而且根据此时的局面,对于萧而言是最有利的存在。

    并州周少瑜不会这时候与她为敌,豫州火凤也没可能轻易再挑起战端,荆州孙守仁虽愈发态度不明,却怎么也没可能跑来攻打。至于突厥和高玉瑶,隔了这么远,除非会飞。

    换言之,萧完全可以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安心发展,尽可能的加强自身实力。

    如此看来,现在的萧到是颇有点当初高玉瑶的意思,你们打你们的,打的越凶越好。我则躲在后头安心发展积蓄实力,最后出来收拾残局。

    没法子,这也算是地理优势了。

    一时间,这天下间似乎看似太平了起来,毕竟谁都没敢主动开打么。

    但若是真没有任何战事,那又怎么可能。只不过大家的目光都集结在了中原北地,却忽略了其他地方。

    比如,黔州出现大规模叛乱,整个黔南县陷落,并势如破竹一般攻入他县。

    当初李清照等人早就定下了蚕食黔州的计划,到如今日子也不算太短,在已有一定的势力之下,起事是必然的。

    说到底,所谓乱军不过是一个幌子,以黔王的实力,压根没可能镇压叛乱,自然而然,向与他关系最好的潭州方面求助也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届时潭州军队一出,名正言顺进入黔州‘镇压’,那么到手的地盘就算不吐出去也不是多大的问题,谁让黔王实力摆那守不住呢?不如咱帮你管吧。

    你看,多好。到时候只需给前往留下一块地盘作为缓冲即可。

    只是计划之外的便是时机问题。

    对正好能够修生养息谋求发展的萧来讲,没有比这时候更有空闲的存在了。听闻黔州叛乱,随便一个招呼,其中以新军为主,二话不说引军入黔,显然主要还是为了锻炼新军。

    没人会嫌自己的地盘大,既然他处无战事,那么趁机拿下黔州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何况又有如此好的理由,一句帮助皇兄镇压剿乱即可。

    此举却是让李清照她们颇为恼火,这就是来摘果子来了?

    陈硕真、梁红玉以及方金枝虽然入黔,但基本都是藏于幕后,就是怕被人认出来。只待潭州出兵,才会站出前台,且是以招安乱军的正当身份。如此一来,三女带领乱军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萧的突然介入,将一系列计划全部打破。

    潭州,一众妹子在此聚在一起议会。

    “为今之计,应当机立断,莫要再等黔王的求援了,径直发兵,最快速度进行‘招安’,收拢军队将黔州已占有的地方巩固,并以剿灭为名,尽可能的多收一些地方,尤其一些紧要地形路口,尤为重要。”辛宪英提议道。

    以目前自家与萧之间的关系,冒然成为敌人实为不智,反过来也是如此。潭州方面不好直接与萧对敌,萧也不好主动对潭州出手。

    这种情况,只能是兵贵神速,最快速度占有地盘,尤以紧要之处最为重要。

    按照曾经的预想,最终还会留一小块地盘给黔王以作缓冲之地,但现在看来显然不大可能,目前两方关系就算接壤倒也无妨,但迟早有敌对的一天,那么到时候谁占据有利地势就能更多的掌控先机,此一点,必须提前开始布局。

    在经过进一步的详商之后,一道道指令快速下发。

    以秦翰领军两万即日开拔,向黔州急行军,而后由梁红玉进行接应统管,秦翰则退至雪峰县掌此处之兵,若黔州局势一有变化,则立刻出兵支援。

    至于陈硕真和方金枝,无需等到大军抵达,直接开始‘招安’工作,就地组织军队以讨乱为由直接分别开始扩张地盘。势必要将曾经探得地形中的紧要之处占领。

    总的来说,潭州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因为所谓的叛乱,压根就是她们在操作,都是假的,甚至一战都不需要打,一路‘招安’过去便是。

    而萧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步步为营小心之下,必然失去先机。

    果不出所料,萧刚从西北方向进入黔州,因此地并无‘叛乱’,萧占领的速度倒也快速,但只占城池却不去打乱军委实有点不妥,何况人家也抱着练兵的目的而来,考虑到麾下基本都是新军,萧的行军不可为不小心,只是如此一来,速度自然就慢了。

    在萧眼里,一条条情报可谓眼花缭乱。

    先是听闻潭州已经发兵,正在赶往黔州,萧本也不以为意,冷笑一声,只当是抓紧机会过来抢地盘的。结果便得到消息,黔南县两支乱军接受潭州方面招安,分别由陈硕真与方金枝带领,分不同方向行军,一路招安,一路大肆扩张地盘。

    而后潭州军入黔,其将领也换成了梁红玉,然而还是那一套,一路招安!

    更诡异的是,三队人马不断招安,却犹如跑马圈地,紧挨着诚徽州与潭州的地界压根不去搭理,单单只在外头画圈圈并建立防线驻扎兵力。

    这是要防谁?

    萧那是相当恼火,这种做法简直无耻!闹了半天,她地盘没占多少,连一场战都没打!

    莫要忘了她入黔州的理由是何,连乱军的影子都不曾看见过,那么所谓援助又如何站的稳脚跟。

    不过事已至此却也无所谓了,当下最紧要的,便是黔州府城不容有失,作为黔州的中心点,也是最大的城池,其地理位置委实太过重要。

    想及此,萧调转马头,径直领军直奔潭州府城。

    只是叫萧未曾想到的是,面对乱军作乱没有做出丝毫举动的黔王,此刻居然召集了麾下所有兵马依城而守,四门紧闭,摆明一副不会让萧进入的架势!

    诚然,黔王的兵力少得可怜,充其量不过数千,真要打,萧自信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但事情不能这么算。

    说好的援助黔王呢?

    没打过乱军也就算了,结果唯一的一战打的还是黔王!?而且之后还占领人家的府城以及王府?

    这种事情,绝不是萧能接受的。

第九百五十六章 布局

    无论是黔王还是萧,其实都怀疑这一切和潭州有关,只不过拿不出实质的证据,但是即便能够证明,态度其实也不会变太多。

    黔王很早以前就和周少瑜一方交好,想当初周少瑜与还是潭王的凤姬开战,还出兵介入帮过忙。甚至还透露过若有必要,宁愿在周少瑜手里做一个富家翁,毕竟先前落萧手里的那几位亲王,可是软禁软的厉害。

    当然了,人家说归说,真要以为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人带着地盘跑过来的话未免太过天真。

    按照原本的想法,黔王最好是留一小块地方以作缓冲,因为地盘不大,萧即便打下也是鸡肋,还不利于名声,但偏生因为这么一小块地,即便以后为敌,萧想要出兵也不是那么方便。虽说真要出兵肯定是挡不住的,起码也能拖延一二做出防备不是。

    不过如今的情况,显然要重新作出规划。

    陈硕真、方金枝以及梁红玉尚在跑马圈地,而李清照,却是亲自从潭州府城动身赶往黔州并秘密进入黔州府城。

    商议内容外界自然无从知晓,只知道秦翰的两个儿子留在此处,并且表面上为黔王效忠。

    萧大军驻扎于黔州府城之前,虽未摆出兵围之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萧想要夺下此城。

    是日,黔州府城城郊三十里处,以黔王为主导者,邀请萧以及李清照开启三方会谈。

    “阁下便是李清照李大家?”一见面,萧也是对周少瑜的这位正妻好奇的紧。如今她也算是戎马半生?嘛,半生有些夸张,但南征北战都不会差,浑身气质自然也是以英气为主。

    相比之下,萧自认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出众的女子。相比起曾经,李清照的书卷味已经愈发浓厚,目光沉静,笑意典雅,举手投足尽显儒意。

    萧挑挑眉,目光闪烁,透出几分威压的气势,想要看看对方如何应对。

    “妾身周李氏见过大长公主。”李清照淡然处之,盈盈一福,浑然不在意什么威压不威压的。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萧到也不以为意,若李清照无甚本事,又如何做那人正妻,又如何掌控主导两州之地。

    却是黔王透出几分欣赏与羡慕,黔王多少也算是洒脱之人,无甚野心,喜好众多,自然也少不得喜好美女,只不过不会像其他草包那般强求,只是像李清照这般可遇不可求的奇女子,谁还不想遇见一个?可惜,已经是别人的了,黔王也断不会做出什么夺人所爱之举,何况他也没那实力。

    “好了,咱们这便来谈论正事吧。”黔王拍拍手掌,也不客套,径直进入主题。

    萧面色一肃,想要先看看黔王怎么说。不过李清照却是平平静静,还慢悠悠的捏起一块糕点品尝起来。

    “本王素有自知之明,也无甚野心想法,如今黔州匪乱,二者出于好心发兵相助,本王心中感激,以茶代酒,多谢二位美意。”黔王笑容灿烂,丝毫看不出哪里不满,仅此一点,也说明这位是个有城府之人。

    本来嘛,出于好心嘛?怎么可能!没好处,谁会来?

    一杯茶水下肚,黔王继续道:“本王此次邀二位前来,也是做个中间人协商一二,寻求最合适的法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在此之前,本王再次强调一下,本王力有未逮,无力管理黔州,愿将黔州管辖之权,交由二位代理,可有异议?”

    “说正题吧。”萧脸色不大好看,李清照表现的越镇定,她越觉得李清照和黔王已经达成什么协议,这可对她不是好什么。

    “以本王看法,二位皆是人中之凤,各有所长难分高低,委实不好判断谁本事更高,更适合打理黔州事物,是以,本王以为,不若将黔州一分为二,以府城为界,东西划分,各占一半,如何?”黔王提议道。

    此话一出,萧闻言便是一愣,无他,若当真按照此法一人一半,她是赚大了,因为陈硕真那一路,与黔州之南一路向西,所占地盘,已经直通萧的大后方云州!

    再看李清照,仍旧那副淡然神色,瞧不出到底是何想法。

    不过又听黔王道:“当然了,本王虽自认无甚大才,无力治理一州之地,但一城之地尚可,本王之意,府城以及周遭五十里范围,仍旧归属本王直辖,也好让本王继续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亲王,如此可好?”

    萧沉吟片刻,若是这般,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不但能保证对方不能直接前往云州,还能白让对方吐出已占之地,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

    至于黔王继续占领府城,虽比不得她直接占有,却同样不是坏处。毕竟她与周少瑜之间暂时不能为敌,直接接壤难免有所冲突,但若是有黔王作为缓冲,也无甚坏事。

    “我无甚意见。”萧表态。

    李清照看看黔王,又看看萧,沉吟片刻,道:“既是黔王提议,周郎又与大长公主关系密切,妾身自当无有意见才是,只是出兵平乱,难免有所损耗,冒然让给大长公主,怕是难以服众。”

    萧眉头一皱,李清照委婉表示反对她到是不意外,能打通通往云州的道路,换谁都不会乐意,只是那句周少瑜和她关系密切,怎么听怎么别扭。

    要知道当初她被看光了身子,差点是真想把周少瑜给宰了。

    而且虽然李清照语气足够平淡,但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那眼神,好似在说她迟早也会是周家的姐妹一般。难不成还想像当初拉拢高秀君那般,直接来个代夫娶妻不成?

    心中烦躁,颇有几分不耐烦的道:“径直说罢,想要什么,才能答应东西各占一半的提议。”

    “大长公主何必焦急。”李清照温和一笑,道:“妾身并不会讨要什么,只是周郎一向与公主关系斐然,却从无一纸正式文书,妾身所求,不过是白纸黑字正式结盟,并以此宣告天下罢了。既是可靠盟友,想必也有足够的理由服众。”

    这么简单?萧有点难以置信。

    然而当真就是这么简单,经过进一步协商,李清照于地图上划了一条不规则的斜线,以府城为中心,北窄南宽,在经由萧认可,事情居然就这般轻易的定下来了。

    而接下来的盟书,条款也不复杂,同样并无什么强制义务条件,更无什么隐藏陷阱。

    待盟书签订两军退却,不过几日,陈硕真那一路果然回军!

    “难道当真没有什么阴谋?”萧疑惑了。

    只是,怎么可能没有什么阴谋!只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小手段罢了。

    诚然,若是能够占领黔州以南直通云州大后方,好处固然不少,最明显的就是一旦开战,能够直接发兵进入云州防卫薄弱之处。

    但同样的,萧自然也会无比在意,只要这一条不免除,其他皆会免谈。而且一条长线,潭州方面想要布防也颇为吃力,压根得不偿失。

    然若是特地于此做出让步,那么在其他地方,萧也不好过多纠缠,以此,李清照大可将一些紧要易守之处划入囊中,以此确保日后两方敌对之后的优势!

    至于黔州府城?此事再简单不过。

    看似缓冲,其实何尝不是属于潭州?

    相比之下,黔王当然不愿意却萧底下软禁,而李清照所提出的,黔王仍可占据府城以及周遭之地,继续做那逍遥亲王,但城中防卫,则私下交由潭州负责,两方互不统管,互不干涉。

    事实上以现在的局面,黔王也没有多少选择,若不答应,萧也会想办法占据府城。而他最好的结局,就是上潭州做一富家翁。

    既然如此,不若干脆一些,答应李清照的提议,如此还能逍遥自在一段时间,且如此配合,多少也是再卖上一个人情,待日后周少瑜与萧刀兵相见,他即便被迫入潭州,也能得一个好待遇。

    而对于李清照来说,还有另一个方面的好处。

    之所以将秦翰二子留于黔州府城也是有着全盘的考虑。

    早在凤姬还是潭王之时,秦翰便颇受重用,但之后投靠周少瑜,其重用程度对在不断下降,到最后甚至被发往不怎么被重视的水军。

    好吧,实际上周少瑜是很重视的,只是外人看来却是另一回事。

    秦翰嘴上不说,心中难免有所意见。作为落寞的将门后代,心中所想,无非是重现家族光辉,可怎么重现?自然是投靠明主,得到重要,立下军功!

    可组建水军这种事,如何立功?

    长此以往,难免叫人寒心。

    而现在,将秦翰的两个儿子派遣至黔州府城,并表面上效忠黔王,看似距离打发的更远,实则不然。

    一旦周少瑜与萧敌对,黔州府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此地越是重要,就越能体现对于他们的重用!如此调遣,只会让秦家愈发感恩戴德,而不是离德离心。

    至于信任方面,反正秦翰仍旧会留在潭州继续组建操练新水军,压根不怕其子叛乱。当然了,此一点自然不能够明说便是。

    李清照掌管两州之地许久,又有那么多出众的姐妹辅佐,对于如何御下,早就有所心得。委实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安排了。

    如今文臣方面还好说,虽然仍旧缺乏,但起码还算凑合,唯独最是缺乏能够独领一军的武将,总不能什么都要出动自家姐妹吧。

    好容易手底下有达到标准的武将,总不能放着浪费。

    是以,此次三方会谈,表面上看似黔王发起,其实压根就是李清照之意。看似己方吃亏,实则一切都是在李清照的掌控当中。

    萧是聪明,但再聪明,又如何比得过李清照背后那么多才女的共同出谋划策。

    况且正式结盟一说也并非是随便找个借口,此一项仍旧有着好处。

    正式结盟,代表着无法说变就变,任何时候,冒然撕毁协议主动出击,于名声都是不利的。更莫说以萧的性子,基本很难做出这种有失大义的事情。

    如此,也顺理成章变成一种限制萧直接出兵的障碍。

    此一点,也是考虑到豫州火凤之后随时可能直接正式投效周少瑜有关,一旦火凤投效,萧就彻底限制在了西边,不好冒然出兵,至多也就是出兵攻打荆州。

    当然了,到时候真要撕毁协议也没关系,那么到时候萧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周少瑜,还有大梁朝廷,而后者,才是真真势大的那一位。然而从古至今,向来都是弱者联合以拒强者的事例不是?

    就算大梁仍旧坐观山虎斗又如何,难道还真和周少瑜打个两败俱伤不成。

    是以,这时候那条北窄南宽的斜线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萧不好直接打周少瑜,等于到时候豫州路线也被限制,而这一条斜线,却可直通荆州!

    到那个时候,萧想要发展扩张地盘,除了攻打荆州,还有何处可去!?

    就算是让萧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败孙守仁拿下荆州又有何妨。南北皆是自家地盘,两面夹击阻断连通,荆州还不就是自家的后花园?

    当然了,这种事基本也不会做,说到底,如今最该引起重视的,仍旧是大梁。

    莫看高玉瑶领军三十五万大军在外兵力就已经很是不少了,可徐州仍旧有防卫,徽州也重新布防,更莫说京师重地,最少也要保证二十万的兵力确保安全!

    是以保守估计,在高玉瑶的掌控下,大梁总兵力至少在八十万以上!这还是没有加上荆州孙守仁,这位镇南大将军虽然目前态度不明,可万一再次听从朝廷调遣的话……

    啧啧啧,那怎么都要将大梁一方当做百万大军来看待才算稳妥。

    一百万,这个数字便是已经是离大梁全盛时期的总兵力不远了。

    大梁朝兵锋最强时期,莫过于梁太祖,不敢说战无不胜,但兵锋所指,少有失败。而兵力最多之时,便是梁高祖时期的一百二十万。而最终平定突厥与西域之乱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时期。

    若不是梁高祖命短,接下来一步,估摸着就是出兵南下,真正的来一个一统天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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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七章 巧合

    从这个角度来看,高玉瑶也算是颇有奇才。

    按照以前的划分,大梁朝廷的兵力主要构成为三大将军府,各地驻军,以及防卫京师的数卫。

    将军府自不用提,本意是镇守为主,各有要务,兵力大约都在十五万左右,也是大梁兵力最多的存在。此外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万左右,其中京师还占了主要。

    到如今三大将军已经去了两个,仅剩一个实力受损的镇南大将军府,无论怎么看,大梁实力都是大为削弱。

    其实大梁的兵力架构非常危险,毕竟很可能会出现将军府拥兵自重的情况,镇西府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总归不是那么老实的存在。其实朝廷管辖的兵力远不止这么一点,可谁让大梁朝政日益败坏,使得财政愈发艰难,养不起还能怎么办?慢慢裁军咯。

    就这个数字,还是没将吃空饷一事算入,不然人数更少。

    前一次高玉瑶亲征魏国之乱的时候还未发觉,直到大败火凤领军北上之时,大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中,高玉瑶已经集结了这么多的军队!

    这也是当初高玉瑶文武百官态度大变的最重要理由,不仅仅是因为挟大胜之威。

    然而以半壁江山养活百万之军,终究还是吃力了些,也得亏一路抄家赚了不少银两,如今还能够撑得下去,且随着时间推移,各地换任的官吏虽然仍旧手脚不大老实,却在她的高压之下收敛了不少,收入国库的税银也愈发可观。

    毕竟高玉瑶手里可是握着江南,单这片地方,就足以顶上全境时一半的税入。

    不过考虑到日后收复失地,同样需要大笔钱财发展地方,怎么看仍旧是缺钱的,所以说,抄家大业还得继续,除此之外么,真当她决定北伐突厥是脑抽抽?

    突厥好抢掠乃是众所皆知,而在建立王朝占领幽州的情况下,大多财物还是归置与云京,而不是送回草原,毕竟财物再多,若是花不出去也是假的。

    如今草原上的部落青壮盛少,都躲得的远远的防止被袭扰,想要进行一次交易很难,而待在云京就不一样了,与那些胆大包天的经商家族交易要方便的多。

    抢回来?高玉瑶又怎么会是蛮干之人呢。

    如今她亲自坐镇北地防线,明线暗线一同监控,高玉瑶自信,说连一只苍蝇飞过去都知道那是夸张,但商队?没可能无所察觉!

    一条严令下去,即便是被那些经商家族收买的将领也断不会敢在这时候冒险放人。

    如此一来,不敢说完全断绝突厥那边的交易,但起码大多数的交易都不得不终止,时间一长,突厥的物资愈发匮乏,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比如突厥身为草原人,食物以肉食为主,长期下来最是油腻,也与身子无益,这时候,用马奶牛奶泡上一杯茶水最合适不过。这也是的茶叶在草原上极为畅销,只有有法子销一车茶叶过去,其中利润可谓惊人。

    还只是寻常状态下茶叶利润就如此可观,何况现如今交易基本断绝?

    所谓物以稀为贵,届时高玉瑶再亲自派人进行通商,直接提价,突厥除了采买还有多少选择。只要不是什么重要物资,如铁锭之类,高玉瑶都不介意卖。

    不但要将突厥现如今劫掠去的财物给赚回来,甚至还要赚回更多!

    领军打仗固然直接,可哪里会有比这种润雨无声的方式来的安逸。

    在高玉瑶看来,她这一招可谓完美,并州终究被打烂过,物资匮乏,逐渐能够自给自足就已经非常不容易,即便也想到这一点,也断没有过多的物资可供交易。

    而豫州的火凤,人口大增之下,负担只会愈大,哪还有余力进行经商?

    至于萧、孙守仁以及坐镇潭州的李清照,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想要通商?难难难。

    历城,难得连绵细雨。今岁比起太平年间,气候仍旧差了一些,但比起前几年却好上太多,算不上干旱,也没有洪灾。

    高玉瑶难得有雅兴于行宫内一处小亭内小酌。

    论权,她已然是当今世上权力最大之人,没有比她更有实力,只要她愿意,甚至立刻可以回京登基!虽然必然会有一阵腥风血雨,但总归不是问题。不过高玉瑶也并不太在乎那个位置。

    女帝之名固然诱人,但实际上权力并不会因此增加。

    论财,抄家抄了这么多,还能没点小金库?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却也是不会动那些财物的。

    而作为当初京师有名的才女,高玉瑶自然也是颇有几分才华的。

    作为一个青春犹在的女子,他人能体会的不能体会的,高玉瑶都有,然而唯独一样,却是无法可得。

    “或许哀家便是史上唯一处子之身的太后了吧。”高玉瑶一杯下肚,借助酒意,驱走了并不多的寒意,然而微醺却是不可避免。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高玉瑶又轻笑摇头,自言自语道:“也怪不得史上那些掌权的太后公主乃至女帝,都会忍不住招男宠,女人啊,总归是难耐寂寞的。”

    可不是么,高处不胜寒,以高玉瑶如今的地位身份,又能与谁去交心?便是有心,也会不自觉的防备一层。

    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不去防备,真心实意找一知己,可是又有谁会真敢在她面前毫无顾忌?

    “唔……却是忘了还真有一位。可惜,那家伙可不好掌控。”想到某个无赖的身影,高玉瑶也是哭笑不得,仔细想一想,那家伙似乎还真适合做男宠。

    相貌说不得顶尖,却也着实不差,至于其才,到底也是公认的第一才子,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那家伙真真是没心没肺,似乎压根不知惧怕为何意,言语很是肆无忌惮,连她都敢时不时调戏一番,若不是立场问题,说不得还真能进一步交流。

    说起来,当初周少瑜还真就留下了个面首的名头。

    “咯咯咯……”高玉瑶顿觉好笑,也是开心的很,毕竟乐事就这么多,总归要学会自己开心才是。滑嫩的手指翘起,一个兰花指缓缓伸出,高玉瑶看着自己的手指咿咿呀呀便唱了一曲小调,又是一盏小酒下肚,愈发有几分醉意的高玉瑶面色红润的小声自语道:“哀家便给你个机会,若是你此刻出现在爱家眼前,那么哀家……”

    哪曾想,话未落音,一名宫娥便小步过来,远远跪下,道:“禀太后,并王求见。”

    啪嗒……!

    手里的酒杯瞬间摔个粉碎,高玉瑶吃惊大发了,小嘴张开,变成了一个o型!

    他,他怎么会来?怎么可能会来?怎么可能现在来?

    高玉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说还好先前将人打发的远远的,声音又那么小,肯定无人听见。镇定,要镇定。

    以高玉瑶的聪慧,一些事情哪里可能想不通。

    周少瑜断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突然出现,必定是早早便赶在了路上,此时出现,不过巧合而已。不然的话,就算她直接将话转给周少瑜又如何?就算这样也未必会来。

    单以周少瑜的身份立场,若是没有必要,没可能跑来自投罗网,他身边女子那么多,没必要因为她而犯险。只是,忽然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嗯,以上为正常时候会有的想法。然而前提是,正常。

    高玉瑶本就有些醉意,脑袋思维此刻并不那么灵光。这才刚刚说出那般羞人的话语,结果下一刻周少瑜当真就要出现,即便无人知晓,高玉瑶也心中慌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还真那样?

    一时间,再聪明的脑袋也有点变成浆糊的意思。

    “竟有如此雅兴?只是喝酒怎能无知己,若是不弃,在下愿做一回知己,如何?”却是周少瑜自己直接就跑过来了。

    以他的身份,当然没可能挡在行宫之外,一开始便进入了。只是周少瑜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等通报,他又不怕什么,行宫就这么大,真要找还怕找不到?就是苦了身边想要阻拦的宫娥太监,此时全都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其实若无必要,周少瑜完全不会没事往高玉瑶这里跑,可这不是也有些坐不住了么。

    高玉瑶领军北上,之后的举动委实叫人看不明白,而以他面前的情报网,又实在探不得太多的消息,与一众妹子不断商议,也没猜透高玉瑶到底想要干嘛。

    若是高玉瑶还在京中,那到也无所谓,可问题人家待在历城。

    而此时的历城位置,无论是往北还是往西,不过数十里便是冀州,手握重兵之下,便是阿史那忽沁都不得不谨慎面对,可万一若是突然调转马头打豫州呢?

    这世上本就没有前日防贼的道理,思来想去,周少瑜索性决定亲自前来探一探究竟,倒要看看高玉瑶到底打什么主意。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么突然直接跳到眼前,让高玉瑶更慌了。

    “你,你们都退下。”闹不好高玉瑶都不知道为何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太后有令,一班子宫女太监互看一眼,心中稍安,不追究他们失职就行。随后便是忍不住心中燃起熊熊八卦之火。这种事虽说肯定不敢随意乱传,可难道还不许心中猜疑一下?

    早闻周少瑜乃是太后的面首,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没有特殊关系,周少瑜敢这么不得允许私自闯进来?这还算好,还是高玉瑶待在院中亭子里,若是在房内呢?若是在沐浴呢?

    再看高玉瑶的反应,第一句话居然是让他们都下去!

    好嘛,这要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谁敢信?

    这下子轮到周少瑜吃惊了,他那般说话,也是随性惯了,不会因为高玉瑶是太后而拘谨,不过高玉瑶嘛,却是一直挺没劲的,总体可以用沉闷二字来形容,总之是没趣。

    本以为还会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直接转移话题一笔带过,压根不会搭理他的‘疯言疯语’,结果倒好,直接叫底下人全都离开了!

    瓦特哎呦弄啥嘞!?

    虽说敢肯定暗处有不少保护,可至少明面上,委实看不出哪里还有其余人。

    不过周少瑜也不会在意这么多,看见地上摔碎的杯子,只以为高玉瑶先前不久动了怒气,伸手摸出一个杯子倒上一杯,递过去笑道:“不知是哪位挨千刀让你心绪不平,不若与我说说?我帮你出气。”

    “还不都是你!”话一吐出,高玉瑶就后悔了,赶紧掩饰道:“没,没什么,你当做没听到好了。”

    周少瑜有点晕,简直一头雾水啊,话说,方才那语气里的幽怨又是肿么一回事?

    然而还是那句话,周少瑜谁啊,这时间断没有比他更没有将高玉瑶这个太后当回事的人了。

    具体怎么个情况还不清楚,但显然高玉瑶现在心情并不平静,这对于周少瑜而言是个好事,若是高玉瑶还是以往那般冷静,反而不好对付,压根别想探出太多的口风。

    眼珠一转,大胆试探道:“在下隔了那么远也能搅动你的芳心?莫不是,在下早已跳进芳心里头不老实了?”

    高玉瑶霎时分寸大乱,刚镇定一些的心绪又杂乱起来,话说回来,可不是搅和得她心绪不宁么,真是的,啥时候出现不好,偏生这时候出现,还出现的那般巧合。

    咦?这下子周少瑜却是有点疑惑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调笑过,只是没这般直接。可以前也没见有这么大效果啊。

    不管了,你不乱,我还没办法套话呢。

    心下一横,伸手一握高玉瑶的小手,用力举起一转……

    高玉瑶只觉一个眩晕,不知怎的,就坐到了周少瑜大腿上,扑进了他的怀里,而嘴边则是他端着的酒杯。而后只听耳边传来一句:“既是在下罪过,理应好生赔罪才是,不知愿不愿喝了这杯满怀歉意和心意的酒呢?”

    微微一仰头,看着那张带着坏笑的脸,高玉瑶只觉一阵恍惚,下意识一张嘴,居然真就喝了下去。

    然而小盏的酒杯就那么大,这么一喝,嘴唇难免触碰到周少瑜的手指,且周少瑜也没想到高玉瑶这般直接就喝了,是以压根就没配合,少不得一些酒水洒落。

    鬼使神差,高玉瑶居然伸出小舌往周少瑜的手指上舔了一舔!

    “你,你还不放开我!”总算反应些许的高玉瑶羞恼异常,此时哪还有掌控朝政的英姿,有的只是一个不知所措的柔弱女子……

第九百五十八章 玩弄

    我认识的太后不可能是介个样子的!

    周少瑜心中高呼。

    当然了,心里头再怎么高呼,也无可避免的引发浓厚的兴趣。

    没道理说高玉瑶跑到北方就变了性子嘛,又不是植物引进啊什么的,还会来个什么‘橘生于南则为橘,橘生于北则为枳’。

    难不成是因为喝酒了?也不对啊,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小酌过,基本仍旧还是无趣的。

    哪会跟现在一只猫儿似的,一会可爱,一会一惊一乍。

    瞧现在的模样,应当是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吧,居然往他怀里一缩,脑袋一埋,就算当做自己羞的没脸见人了。

    “哀哀哀哀……哀家……”好一会,高玉瑶才结结巴巴的似是想要说什么。

    “哀家?”周少瑜也没别的意思,她结巴成这模样,又不好催什么,便重复一下算是表现疑惑了。

    哪想高玉瑶不知道误解成啥样,居然傻乎乎的道:“那,那该自称什么?”

    周少瑜一脸懵,心说难道这妹子受到了什么降智打击!?

    眨眨眼,难道是发烧病了还在喝酒?由于一手搂着高玉瑶的纤腰,一手还拿着杯子,周少瑜下意识就拿嘴唇碰了碰高玉瑶的额头。

    “呀……”高玉瑶又缩了!

    纳纳纳纳纳纳纳纳尼?酱紫可爱的?

    周少瑜是真弄不懂肿么一回事了,说喝高也不至于啊,就这么一个小壶都还没喝完呢。

    也不知高玉瑶又想到了什么,一咬唇,低声羞道:“别,别在这里,回房间。”

    诶?诶诶?

    周少瑜有点警惕,难不成有阴谋?

    比如,自己抱着高玉瑶一进屋子,然后就有人带着刀兵冲进来抓坏人?欺辱太后什么的,妥妥的灭九族啊。

    可似乎现在完全没有必要杀自己吧,那样只会引发乱局,若是别人家的首领,死了也就死了,第一件事很可能是引发争权内乱。但自己不一样,他又没个子嗣,而长辈除却周三山能力大些,其实都没怎么掌实权,无论文武,基本都是操控在各位妹子手里。

    如果周少瑜当真出事,不用怀疑,第一件事就是全军素缟给周少瑜报仇,死磕到底。

    就算高玉瑶如今势大,也断不会找这麻烦。

    而且真要用劳什子美人计陷害,现在完全都已经足够了,毕竟方才的动作,也算是亲了吧。

    且看看高玉瑶这妹子到底搞什么鬼。

    周少瑜心下一横,大不了跑路呗,多大点事。当下拦腰一抱,当真迈步进了一间干净的屋子。

    嗯,还是她给指的路,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有些怯怯,按她的说法,这是她小歇之处,房内的布置和她未出嫁前的闺房一模一样。

    周少瑜一打量,到也没瞧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就是书画多了一些。

    “接下来该怎么办?”待入了里屋,周少瑜忍不住问道,毕竟他也不确定高玉瑶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哪想高玉瑶再次做了缩头乌龟,一埋首,弱弱道:“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瞅了瞅高玉瑶,又瞅了瞅身前的大床,算了,死就死吧!

    良久……

    高玉瑶从睡梦中醒来,紧接着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奈何牵扯某痛处,‘嘶’的一生,顿时又羞又恼。回想起过程,简直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做的事情!

    “还不给哀家起来下去!”见周少瑜也睁开了眼,高玉瑶一拉被子遮住风情,冷着脸威严道。

    周少瑜双目一鼓,好家伙,这何止是翻脸无情啊!人家形容男子是拔什么无情,至于形容女子……额……疏漏寡闻,还真不清楚怎么说。

    “哟哟哟,太后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呀。不知道方才是谁叫唤着‘瑶儿要死掉了’……”说到最后,周少瑜还死不要脸的模仿当时的语气。以前周少瑜就没将高玉瑶这身份都么放在心上,现在都这样了,就更没放在心上。

    当然了,某方面的小刺激还是有的,男人嘛,就那么个德行,相貌、才学、身份,此三者越是出众的女子越是追捧,或许身份高到一定地步了不敢再说,但私底下嘛……

    “大,大胆!”高玉瑶还欲硬撑,哪想周少瑜却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径直一个虎扑上来。

    “胆子不怕敢爬上太后的床?便让太后多加深刻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男人……”

    “别,不要了,呀,疼,疼,还疼。”

    “一会就不疼了,谁让你不老实还板着脸耍威风来着。”

    “呀,呀,哀家……不,瑶儿错了,轻些,轻些……”

    又是一番**,高玉瑶算是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任由周少瑜抱着自己,哪怕还有一只狼爪尚在作恶也懒得理会。不过对话么,却不是寻常伴侣间那般温存。

    “你,你不要以为这样子,以后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公是公,私是私。”

    “笑话,我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还需你一届女子想让?”

    “哈,好大的口气,谁不知道你周大才子的背后是一群奇女子,有本事别用她们啊。再说了,哀家的能力有目共睹,岂非寻常女子可比,莫说女子了,便是男子又如何?”

    “嘁,拙劣的激将,自家媳妇帮衬男人怎么了。哼,你便是再有能力又如何,迟早有一天把你养在房中肆意玩弄。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早些投降或许还多给你一些福利,晚了可就没办法了,啧啧啧,谁让你是大梁太后呢,这身份可是敏感的很。”

    “好啊,总算承认你意图不轨想要染指大梁江山了吧!居然胆敢当着哀家的面如此说,不信哀家立刻命人要了你的小命?哼,还想玩弄哀家,待哀家兵锋一指,顷刻间便能将你覆灭,早早求饶或还留你那些妻妾一命,不然以后你就乖乖做哀家的男宠任由欺辱吧!”

    “话说,咱们还合体着呢,你这话说着可没什么信服力,也不知现在到底是谁在玩弄谁?”

    “自,自然是哀家!”

    “哟,明明都求饶成那样了,还要嘴硬?确定真要这样么?”

    高玉瑶脸色一白,初次经历,娇嫩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周少瑜这般牲口的摧残,一抿嘴,哼一声,挪开眼神不再看他。

    “小样,怕了吧。”

    “你……混蛋,来就来,谁怕谁,啊呀……”

    于是高玉瑶两天都没下床。

    莫要误会,到不是真厮混了这么久,而是高玉瑶压根不敢过于动弹,一动就疼,委实没办法。

    但以她的身份,休息一会可以,但没可能连续两天都不处理政务,索性直接在屋里批阅奏折,反正奏折上也没多少秘密。

    事实也的确如此,周少瑜不是没翻看,但没有任何一条可以用来推测高玉瑶在青州的打算用意。至于从旁推测,不是没做过,委实也没有什么收获。

    或许这两天相处的确还算愉快,高玉瑶难得也会私下透露出娇羞的一面。但若是以常人的判断去推测高玉瑶未免有失水准,看得出来,高玉瑶那句‘公是公,私是私’并非笑话。

    如果周少瑜当真身份寻常,或许会因此受到不少优待,可偏生周少瑜是一股不可小觑实力的boss。

    如果轻易就被冲昏了头脑,高玉瑶又怎么可能坐到今天这个地位。历史上垂帘听政的太后并不算少,但这般把持朝政到如此地步的,屈指可数。

    许是身在历城,高玉瑶胆子明显也要大上不少,不然若是在金陵,就算发生同样的事情,高玉瑶也断不会让周少瑜在宫中过夜。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宫外完全无人知晓周少瑜跑到历城来了,由此可见,高玉瑶对于一班子宫女太监的掌控当真厉害。

    “现在感觉身子好些了么?”周少瑜细心的喂着羹汤,语气关切。

    两人关系有点突然,周少瑜以前压根都没有过这般想法,完全没想到有一天当真会发生这般的事情,至多也就是当初在金陵的时候被传为面首,心中纳闷又不真是如此冤枉的慌。

    可事已发生,除了叹一句‘呵,男人’之外又能如何。

    仔细想想,高玉瑶年岁又不算大,如今也不过是二十五六,且模样较好身份又超然,怎么看自己都不亏。虽说高玉瑶肯定是个理性为主的女子,可谁还没个感性的一面?总归态度好些宠溺一番没有坏处。

    但也大抵因为如此才更加矛盾,毕竟这份关切当中带着别的心思。

    只是周少瑜在想着乱七八糟的,高玉瑶心里头又何尝没有想法。

    那天失态,完全就是巧合的太过突然,加之喝了点酒,这才导致那般结果。

    后悔也算不上,至少从未体会过情爱的高玉瑶来讲,感觉很是不一样。总归是理性的女子,她不在乎现在周少瑜的关切是否是做戏,只要能让她多体会一番便好。毕竟再理性的女子,也是需要关爱的么。

    “哼,不要以为这般对我好,我就会心寄于你,若是抱着利用我的心思,还是趁早死心。”高玉瑶嘴上说的硬,却是一脸甜蜜的将羹汤喝进腹中。

    看似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

    周少瑜眉毛一挑,的确是有这么一点小想法,不过基本也没报指望,高玉瑶这般的奇女子,怎么可能那般轻易动心然后胳膊肘外拐。

    然而想法归想法,高玉瑶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有点不爽的,当下眼珠一转,坏笑道:“你在瞎想什么?我这是好快些将养好你的身子,然后继续折腾你。还别说,那滋味……”

    “呸呸……禽兽!”高玉瑶连啐两口,不得不说,涉及这方面,她还是有些吃不住。

    “不禽兽难道我还要禽兽不如不成?”

    “嗯?什么意思。”

    “对你那什么是禽兽,反过来自然就是禽兽不如咯,既然如此,那还是禽兽好了,哎呀呀,我的好太后,和禽兽那啥的感觉如何?”

    高玉瑶面色古怪,真真是第一回听见有人将自己比作禽兽的,偏生还是与她有关且是羞人的事,委实叫人哭笑不得。

    冷哼一声,反击道:“就当被猪拱了。”

    哪想周少瑜‘大惊失色’,惊道:“想不到你口味这么重,居然好这一口!”

    高玉瑶一呆,简直咬牙切齿,气的牙都痒痒,无师自通伸手就要掐。

    周少瑜早有防备,女人嘛,谁还不会这么一招的,当即跳开避过,怎料高玉瑶不依不饶,居然跳下床来就要追打。奈何被周少瑜扣住手腕,一拉一拽,就给揽入怀中。

    “原来身子已经好了啊,都能跑跑跳跳了。”周少瑜笑的别说有多邪了。

    “不,我还没好,快放开让我继续休息。”高玉瑶还真有点小怕。

    “晚了!”

    “呀……”

    好吧,周少瑜一共待了七天,而这七天里,尤其是最后几天,也的确足够荒唐。

    仍旧没有弄清楚高玉瑶意欲何为,但回去多做些防备总归不差,反正他是绝不会去做对抗突厥的主力的,耗不起。此外多少也打探到一些大梁造船的进度,此一项让周少瑜颇为忧心。

    虽不知高玉瑶忽然大肆造船想要干嘛,但绝对不是个好消息,水师的好处太多了,不然也不会让周少瑜一直耿耿于怀。结果到好,周少瑜的水师尚在起步阶段,而高玉瑶却直接步入高速通道。

    听闻南越之地造船之术颇高,看来有机会还是要亲自去看看。周少瑜如此暗想,扭头看了看只剩一个轮廓的历城,回过头,马鞭一甩,打马疾驰而走。

    而另一边,高玉瑶也彻底恢复了寻常威严的状态。

    “传旨,改并王为晋王,着其年内出兵平定幽州。”高玉瑶站在殿前,看着周少瑜离去的西方,开口平淡道。

    高玉瑶当然不指望周少瑜真去和突厥打,无非就是给他找点小麻烦罢了,毕竟表面上周少瑜仍隶属于大梁,完不成旨意虽不能真做处罚,可下旨申饬一顿还是可以的嘛。

    至于该封亲王爵位,也是有点小心思。并王也好晋王也罢,看似都是一个字,但差别却很大,并指的是并州,而换做晋,指的却是国,是以无论如何晋王都要比并王更大,哪怕实质上没啥区别。

    既然是面首,那就要有个面首的样不是,伺候的哀家舒服了,自然要奖赏一下。相信以周少瑜的聪明劲,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不然好端端干嘛加封,就当‘嫖资’了嘛。

    想到这,高玉瑶就有点小得意,谁玩弄谁?有本事你反过来奖赏一下试试?

第九百五十九章 喜好

    周少瑜前脚刚回并州,该封晋王的圣旨就已经抵达,对此周少瑜也是哭笑不得,他哪里还看不出这就是高玉瑶的小性子,居然还让自己年内搞定幽州?

    哈,开什么玩笑,别说没那实力了,就是有也不会去打好不好。

    无论换谁来看,周少瑜这么点兵力都是不够的,没道理朝廷三十多万大军按兵不动,他小胳膊小腿独自去送死吧。

    毕竟再次增兵的突厥又到了近二十万的兵力,若是真打起来,便是李秀宁,也不敢保证说自己绝对能胜。

    所以打打策应赚点好处还是可以,但是打主力正面硬钢?那还是算了,换高玉瑶来吧,反正她兵力最多。

    不过从这件事上也不难看出,周少瑜预计以后‘小麻烦’估计会不少,哪天兴致一起,说不得就给他弄点小手段膈应人。

    摇摇头,却是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周少瑜又哪里晓得,高玉瑶的确有膈应他的意思,也算是有个地方耍一耍无处可耍的小性子。但还有便是,以此做遮掩,暗地里再去做些什么,总归周少瑜是不会想到的。

    或许那几日高玉瑶的确享受了几把小女人的感觉,至多便是斗斗嘴玩儿,从未真做过什么强压的事。但说到底,除却没有登上那个金光灿灿的位置,身为太后的高玉瑶乃是真真的万人之上。

    而高玉瑶绝对是有足够野心的,不然的话,安安心心做个普通太后不就好,干嘛废那么大力气争权夺利。

    换言之,高玉瑶从不缺乏她霸道的一面。

    如今得偿所愿掌控权柄,时间又不算短,多少都已经习惯了以她为中心听命于她掌控所有。

    但偏偏,周少瑜这里不行。

    虽说只有短短七天,但高玉瑶的确感觉还不赖,愈发理解那些个位高权重的女子为什么会养男宠,但反过来,越是喜欢那般感觉,就越是不满意。

    因为掌控不了周少瑜!

    是以,若是单从这一点上来讲,反到是增加了高玉瑶重新一统天下的想法,周少瑜的底气不就是身后有不小的实力么?既然如此,那就打掉,到时候伸手一招,肯定很好玩。

    数日后,镇南大将军孙守仁秘密进入历城。高玉瑶开出的条件再简单不过,话语也十分直白。那就是现在这位小皇帝那是别想了,高玉瑶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成长起来的,毕竟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活。

    但也表示迟早会死的那一天,大梁也需要继续传承下去,小皇帝不行,不代表他下一代不行,可从孙家挑选女童迎娶为后,将来所诞之子可立为太子……

    孙守仁历来忠于皇家,先前对朝廷的态度不明,也是因为高玉瑶愈发势大,闹不好就是下一位女帝,如今得了承诺,还是双赢,孙守仁自无不可。

    诚然,小皇帝现在年纪还小,现在立后为时过早,但那是正常情况下,而眼下,用立后的方式拉拢镇南大将军府,不是很正常的手段么?没有人会对此反对。

    或许孙守仁自身没有适龄的女儿,但孙家那么大,族人不少,总不会缺一个合适的女童。不管是谁的孩子,他孙守仁过继过来便是,至于有没有感情,那很重要么?

    古代重人情,但更重规矩。

    一旦过继,哪怕心里头仍旧向着亲生父母,但表面上,你就要以过继后的父母为主,这便是规矩,是礼法,不然有的是人唾骂申讨。

    皇帝立后,哪怕小皇帝有名无实,但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是随随便便能立的,私下定下此事,真正大婚,至少也有等到来年,这还是加快速度的结果,毕竟又不是皇帝老大不小却后位仍旧空悬,人家还小着呢。而这段时间内,此时也会暂且向外界隐瞒。

    高玉瑶却是不在意时间拖得太长,现在又不会去动别的势力,只要拉拢住孙守仁令其不再犹豫不决,以荆州的独特位置,有的是办法给己方势力添堵,尤其是潭州!

    待在并州的周少瑜并没有打探到孙守仁的消息,只是知晓高玉瑶似是在做一些练兵手段。

    准确应当说,并非是练兵,还是锻炼她自身。

    亲征两次,高玉瑶积攒的领军经验并不算太多,第二次对决火凤甚至刚刚赶到便直接开打。

    军队这个东西,人数越多就越不好掌控布置。莫看历史上动不动几十万大军出征看起来很热血,但背后却绝不是那么简单,但凡能够带领数十万大军的将领,哪怕他再不出名,胜记再少,那也绝非寻常之辈。

    若是一军不过两万甚至更少,没得说,基本上无需分兵,这就是一个整体,想怎么带就怎么带。

    人数到了五万,基本仍旧还是整体,到了十万,难度开始增加,这个人数还全部集结一块未免太过浪费,需要分开谋划,哪怕是大决战,除非地方人数太少,不然很可能战场都不在一块。

    而高玉瑶现在带的是三十五万大军!

    这么多人没可能驻扎在一起的道理,举个例子,刘备为报吴夺荆州、关羽被杀之仇,起兵七十万讨吴,结果却被陆逊一把大火,直接火烧七百里连营。

    七百里是万万没有可能的,无论如何也没有连营到七百里的夸张程度,而且即便为真,那可是七百里啊!后面的人都是猪嘛?不知道跑的嘛?就一直站在营里等着烧死?没可能的嘛。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在于这七百里。起兵七十万,相隔距离却这么远,充分证明一堆大兵没可能带一块的。

    人数少,打的是局部,人数多,打的是全盘操控。

    高玉瑶的兵力分兵数处安营扎寨防备突厥,这还只是防备,若是转守为攻,如何下令,如何调度,如何看准时机,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为何说一将成名万骨枯?因为任何一个合格的将领,那都是从尸海里走出来的,不仅仅是敌人的,还有己方的。因为没有谁会百分百的胜率,谁都会有落败,有失误,然后一步一步成长起来。

    高玉瑶还有自知之明,亲征归亲征,但实际能力断没有到达真正掌控调度全军的地步,眼下突厥警惕,不敢请举妄动,高玉瑶就没事模拟战事调个兵,进一步熟悉领军的概念。

    军队么,能自己直接掌控,那还是自己掌控为好。

    经过分析,今年怕是很难有大规模的战事。

    以突厥近二十万的兵力,其实完全不用怵高玉瑶的三十五万,毕竟突厥的战力摆那,还都是骑军。而大梁的军队基本以步卒为主不说,战力其实也并不高,有许多就是未经历过战事的新军。

    但架不住西边有周少瑜,南边有火凤,冒然选择一方开战,很可能就引起连锁反应,若是到时候三面迎敌,突厥没可能应付的过来,而且现在突厥的青壮人口当真已经是非常吃紧,哪怕再惧怕阿史那忽沁,也断没可能再随他胡来。

    是以在并州待没多久,周少瑜便偷摸摸的跑回潭州,离开这么久,总归要回来看一看才好,估计到时候少不得再来次穿越,而且还要带上不少妹子一起,算是休假团聚。

    潭州和诚徽州自然是稳稳当当,作为基本盘的存在,李清照等人都无比用心,到了今日,虽说潭州仍旧有不少不满的声音,但完全已经不成气候,是以如今的重心便是发展黔州的新地盘。

    不过这方面早就有了经验,当初从诚徽州出来逐步占领潭州,那才是真的忙,一切都需要思考积累,小心翼翼。不像如今,凡是都有一定的规章行程套路,基本出不来大漏子。

    相比起以前,现在算是相当闲了,时不时就能‘偷得半日’清闲。

    就比如周少瑜赶回来的时候,李清照就难得的闲下来,这也罢了,居然还拉着她的贴身侍女春蝉在赌酒喝!

    这如何不叫人大跌眼镜?我的媳妇怎么是酱紫的了?

    只见李清照双拳紧握放在身前,表情似笑非笑,春蝉面色绯红身型些许摇摆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为难片刻,猜了一个双。李清照摊开手,手中的棋子果然是双数。

    春蝉顿时如释重负,李清照不以为意,一盏小酒下肚,颇有几分豪气的道:“来来,换我来猜了。”

    自家主子有令,咱小丫鬟人轻言微有啥法子,带李清照转身之后,将几颗棋子放在手中握好。

    “唔,我猜……三黑二白,可对否?”李清照肯定道,天知道她哪来的自信这么个猜法。

    春蝉傻了,若是单双,一盏小酒即可,可这么个猜法,天哟,看着李清照倒下的五盏酒,顿时都快哭了,撅着嘴微醺道:“不来了不来了,再喝婢子就真醉啦,少夫人,就饶了婢子吧。”

    “那怎么行,愿赌服输才是,你且喝了再言其他,嗝……”李清照得意的摇晃脑袋,最终捂着小嘴还打了个酒嗝。

    刚要继续催促,就见门口多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瞧,李清照乐了,自语道:“莫非我当真醉了?都能看见幻影了。”

    “婢子见过少爷。”春蝉扭头一瞧,赶紧起身行礼。

    周少瑜还未做出回应,却见李清照伸出手指指了指春蝉,道:“你个小滑头,你家少爷尚在并州,怎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趁我看见幻影,借机逃酒不成?”

    一时间周少瑜也是哭笑不得,合着李清照看似正常,原来真醉啦?却也新鲜。

    以前就觉得李清照哪里都好,唯独感觉缺少点什么,现在才突然想起,原本历史上的李清照有两大爱好,一为酒,二为赌!此外就是喜欢秀恩爱!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出现,才使得李清照没有染上这爱好,不曾想,原来是私下里隐瞒了呀。得亏咱这回没通知直接就跑回来了,不然未必能看见这一幕。

    嗯,不老实,要惩罚,妥妥的,必须的!

    上前伸手一拉,在拉起李清照的同时周少瑜也一屁股坐下,然后径直将李清照搂在怀中,一挑这妹子的下巴,笑道:“居然背着自家男人偷酒吃,还真是不乖呐。”

    “咦?咦……?”先是疑惑,而后惊讶!李清照酒醒大半,怯怯道:“周郎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这样哪里会看见自家夫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呢?”周少瑜乐了,递了一杯给李清照,自己也拿起一杯碰了碰,一口喝下,这才继续道:“不过喝归喝,别太过伤了身子便好,话说,你什么时候好上这口了?”

    见周少瑜丝毫不在意,李清照放心了,抿了一小口,眨眨眼,小声道:“十四。”

    噗……合着十四岁就开始喝酒玩儿啦?等等,那个年岁,岂不是在他们两走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喝酒了!

    “可以啊,藏的还挺深!”周少瑜一瞪眼,两人不是没有一起小酌过,可李清照也不像这般好酒嘛。

    “嘿嘿嘿。”李清照吐了吐小舌,颇为调皮的嘿嘿一笑。

    周少瑜心中顿时为之一暖,想起当初那个活泼开朗可爱的少女,如今李清照可是很少再会表现出这一面了。抛开年岁成长不谈,毕竟是大妇嘛,总要做个表率,得稳重才行,也怪不得会拉着自己贴身侍女偷偷喝,而不是去找别的姐妹,估摸着也是怕坏了形象。

    “为夫陪你喝可好?这些年辛苦你了。”周少瑜柔声道。

    “自家夫君的事,又怎能说是辛苦?不过么,妾身要周郎喂予我喝。”李清照摇摇头,随后语气很是腻歪的道。

    受不了受不了,果然以后没事还是让李清照喝点小酒好了,这模样多好玩。

    “好好好,喂你喂你。”周少瑜挺开心,拿起酒杯就要凑了过去。

    哪想李清照抿着嘴就是不张开,一双美目眨呀眨呀就是不说话。

    周少瑜也跟着眨了好几下,随即明悟,瞅了瞅站在身边不远的春蝉,然后一口将酒喝进嘴里,这才对着李清照的小嘴喂了过去。

    春蝉面色微红,一扭头,当做没看见,不过自家主子和少爷关系亲密,总归是好事。

第九百六十章 误会

    古代的贴身侍女绝对是最了解自己主子的存在。

    大多时候一整天都形影不离不说,很多私事也完全不会避讳,比如夫妻行房。一位夫人的贴身女婢或许不会被男主人开脸,但这方面的事情基本都不会陌生,哪怕是行房,都会在旁边伺候着。

    或许李清照等妹子很多地方受到了周少瑜的影响,但终究都还是古代妹子,保留了许多生活习惯。

    就拿春蝉来说,绝对是属于周家最早招收侍女的那一批,几年下来,俨然也已经被李清照熏陶成一位小才女,也没少帮助李清照处理一些事物,同样的,这几年也基本不会分开太长时间。

    一开始旁边立个人周少瑜还挺不习惯,更习惯完全的二人空间,但时间长了慢慢也就习惯了,更莫说每个妹子都有贴身女婢,没可能一直都注意着要打发。

    如今一些被外放出嫁,一些仍旧留在身边,像是春蝉这般的存在,是属于比较叫人头疼的那一种。

    出身肯定是一般的,不然也不会做女婢,但如今有了知识涨了见识,寻常等闲男子必定看不上,可有些身份地位的,也断不会取一个侍女为妻,而若是做妾,还不如继续留下呢。

    不过留着留着,如今大抵也成老姑娘了,哪怕其实也就二十岁左右。李清照不是没交流过,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自然也不会强迫。何况相处久了有了默契,李清照也不愿随随便便就换个人。实在不行,最终可能干脆留下做个通房丫头什么的,其他平时是咋样仍旧是咋样,这种事也委实正常,总归也不需要周少瑜去操心,打理后宅什么的,还是交给李清照这个大妇就好。

    好吧,之所以乱七八糟想这么多,还是因为李清照这妹子没多久之后是真醉了,春蝉手脚麻利,的确伺候的极好,将李清照安置的妥妥当当。而周少瑜微醺之下,难免想法就有点乱飘。莫看人家春蝉这样,实际上在外头还是有点小威风的,周少瑜可记得这妮子有一次直接将善怀街一位店员给训的小眼泪哗啦直掉。

    “清照姐,弟有一事不解,特来……咦?”却是柳如是忽然出现,待看见周少瑜后颇为惊讶,没听说过周少瑜要回来呀,一拱手,问道:“周兄何时回来的?”

    周少瑜顿时白眼一翻,心说称人兄自称弟这习惯还在呐,老实讲,就柳如是这娇小的身板,妥妥的合法萝莉一枚,偏生行事作风颇有点男子风范,反差也是够大的。

    “没多久,清照方才睡下,下次再请教吧,在这可还待的习惯?”周少瑜指了指桌对面的空位道。

    “却还不错。”柳如是坐下笑道:“女子从政什么的,以前从未想过,感觉颇为充实,尤其是百姓有所食有所穿,子女皆能读书认字,就感觉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说罢,脸色一黯,又暗恨道:“但越是如此,越绝当初那些官吏无耻该杀!”

    周少瑜了然,这是再说明末的那些官吏。张居正一死,明朝便彻底走向加速败落的道路,其当初所推行的新政几乎被全部推翻。整个大明做实事的官吏屈指可数,彻底陷入党争。

    阉党什么的暂且先放一边,单是文臣内部,就有山东人的齐党,湖北人的楚党,安徽宣城人的宣党,江苏昆山人的昆党,山西人的晋党,浙江人的浙党等等,搞笑的是,明末最后时期权势滔天的东林党,其创立之初,最核心的思想便是反对党争。

    这些人以坚持自我政见为由,高举大义旗帜,义正言辞狂搞党争,一个个表现的忠心无比,好似所做一切完全都在一心为国,而其他人,都是异端!

    老实讲,天知道风气怎么慢慢就搞成那样子了。

    “过去了便都过去了,再且,即便政治清明,明朝也未必有救,何必再自寻烦恼。”看得出柳如是仍旧有些难以释怀,便出言安慰。

    这话也不算夸张,明末出于小冰河时期,气候极为恶劣,天灾接连不断,旱灾、水灾、蝗灾、地震,这个地方刚结束,另一个地方又兴起,一年两年还好说,三四年也能熬,可是五年六年甚至更长呢?好些地方甚至连草都长不出来,更莫说粮食。

    连口粮都无法保证,国家如何不乱。

    诚然,遭灾的肯定不止华夏,好些国家都是如此,但是在架不住国家太大人口太多,而粮食产量本身就不算高,一出乱子,远比其他国家来的凶猛。也怪不得有人会说连老天都要亡明。

    “哎,弟并非是放不下,只是羞愧懊恼,当初可是将他们一个个视作一心为国的真君子来着。”柳如是自觉烦闷,却是主动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下肚,瞧动作也是熟练的很。

    也是,秦淮名妓,又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周少瑜很不给面的哈哈大笑。

    对此,柳如是果断抛了一记卫生眼,不带这么寒碜人的。

    “清照已经歇息了,继续在这儿聊天说话不大好,去你那小酌几杯,对了,把董小宛叫上,许久未吃她做的糕点,却是有些嘴馋。”周少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是索性将你们姐妹几个都叫上好了,小聚一下。”

    这指的是明末那几位妹子,除却卞玉京在并州,其余几位都在潭州府城待着。秦淮八艳如今就差一个马湘兰,老实讲还真有点心痒痒,差点没犯强迫症恨不能立刻勾搭过来。

    于是小聚参与人又多了李香君、顾横波、陈圆圆、寇白门,以及董小宛的母亲白氏。

    面对自家妹子还好,即便一段时间未见,但也有通信来往,并不觉生疏,唯独白氏难免有所隔阂。且场中只有她一个长辈,难免得端着有些放不开。

    作为一家之主,周少瑜自然坐在主位上,而白氏作为长辈则坐在旁边,断没有往后坐的道理,不然未免有失礼数。

    见白氏一直安安静静,不主动说话只是微笑倾听,也不和凑和喝酒,即便吃菜也尽是夹一些素菜,周少瑜也未多想,便夹了一筷子肉食过去,道:“白姨如今身子虽已转好,但基本的肉食还是要吃的,不然多少对身子不利……”

    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额……周少瑜汗颜,似乎,自己的举动不大好?关心自然是关心,可难免有些怪异,尤其‘身子身子’的,有点敏感。

    当即不动声色立刻补救,指了指董小宛笑道:“小宛素来孝顺,若是白姨不小心染疾,怕是要心疼了小宛柔柔弱弱的,我可委实有些见不得那模样,连带着我都心疼,为了我家小宛,白姨还是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好。”

    这边等同于情话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董小宛面色一红,羞答答的低下头,于是被姐妹们一顿打趣。白氏也客气几句心下稍暖,周少瑜妻妾或许有些多,但胜在细心疼人,也不算委屈了自家女儿。

    待过了一阵,白氏以疲乏为由先行回屋歇息,气氛这才真真活跃起来。

    不过周少瑜想的却是白氏。

    不要不会,绝不会是什么龌龊心思,而是白氏的处境。

    因为是董小宛的母亲,怎么都是长了一辈。其实真论起来岁数当真不算大,至少比起真实年龄,甚至还没陈硕真大,但陈硕真却颇受欢迎,白氏却很难融入。

    连董小宛都闺蜜都不是那么自在,更莫说别的妹子了。

    换言之,白氏连个可交流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或许当初的疾病因为来到大梁而消失,但如此长期郁结下去,难保不会再次生个什么病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又没什么好法子解决,总不能强迫妹子们强行接近吧。

    要不撮合一下介绍给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或者二叔?周少瑜捏捏下巴,想想还是算了。

    老实讲,周大山其实是有点平庸的,各方面皆不突出,看模样也的确没有再娶的心思。至于周二山,额,整天板着脸一脸颜色的模样,这日子可不大好过。

    再说了,白氏怎么也是秀才之后,细心培养出来的才女,和周大山周二山完全就不搭么。

    若是介绍了能成还好说,可若是不成,岂不是让白氏更加尴尬?即便是成了,以后日子不美满,那也是个罪过。

    暂且也只能将担忧与董小宛说了说,让她都陪陪白氏说说话交交心,总归不要太闷着才好。见自家夫婿如此关心母亲,董小宛自然也是感动,当晚情不自禁羞羞的很是解锁了几个姿势,最终又是满足又是疲倦的沉沉睡去。

    到是周少瑜反而有点儿睡不着,要醉不醉的状态反而精神,见外头月色明亮,索性再小酌几杯促进睡眠得了。

    不曾想,屋外小院的石桌旁却是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似在发呆。

    犹豫一番,还是走了过去,道:“白姨怎的还不歇息。”

    “啊?”白氏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清楚来人,这反应过来,赶紧一扭头,结巴道:“没,没什么,只是有些睡不着。”

    周少瑜脸色有点怪,没记错的话,白氏的房间就在董小宛的隔壁,木质房屋嘛,隔音又能好到哪去,自己和董小宛又喝了小酒,难免动静稍大,估摸着就是这个原因才跑出来的吧,总不能听女儿的墙角不是。

    许是觉得自己方才太过慌张,白氏收拾一下心绪,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故作正常的反问:“你怎的出来了?”

    “哦,有些睡不着,准备干脆出来再喝几杯好安睡。”周少瑜也有些尴尬,一边回答着,一边摸出酒壶准备倒酒。

    “喝酒伤身,今日既已喝了不少,还是莫要再喝为好。”

    “也好,那便听白姨的,那就吃点水果吧,白姨也来一些?”

    说罢摸出一盘草莓来放在桌上,然后场面沉默,没话题啊。

    可真什么都不做只会愈发沉闷尴尬,于是两人都默默伸手啃草莓,当做自己有事做,不说话正常。

    自然是不好看对方的,甚至连余光都无,好死不死再次一伸手,一捏,得,两人手捏一块了。

    白氏顿时如同触电,赶紧缩回,周少瑜也讪笑两声,没好意思再伸手去拿。

    好嘛,更尴尬了。于是白氏决定离开,但同时,周少瑜也决定打破沉闷。

    “我……”

    “我……”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

    “还是你先……”

    连续三次异口同声,两人都下意识看向对方,与方才不同的是,此刻两人却都是有点乐,毕竟这般巧合可不多见。

    “白姨若不在意,不若与我说一说小宛小时候的趣事?”周少瑜自觉这算是最好的话题了。

    果不其然,白氏脸上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那时候小宛天真烂漫聪慧好学,丈夫也尚且安在,日子和美可谓美满。

    “她呀,小时候却最是调皮捣蛋的。”

    “咦?小宛如此贤惠,居然最是捣蛋?”周少瑜好生稀罕。

    “可不是,还曾将隔壁秦家的娃儿给打哭了,那可是个小胖墩来着。还有啊……”

    ……

    ……

    “想不到小宛曾经居然是这个样子。”周少瑜好笑道。“不知白姨的小时候又是何模样。”

    “我?却是比不得小宛那般跳脱咯,先父老来得女,宠爱自是没得说,却也要求甚高,没少挨板子,哪里敢调皮。”

    “总不能没个趣事不是?像我小时候……”

    如此这般,最终聊的还颇为愉快。周少瑜自认表现满意,虽说没什么深入的话题,总归没让白氏一直闷着。

    眼下正是多变的秋季,也不知聊了多久,一朵乌云遮住明月,冷风吹过,眨眼便下起大雨来,饶是离屋子不远,可雨势来的突然,即便周少瑜取出外套以作遮拦,仍旧被打湿不少,白氏更是直接一个喷嚏,看得出身子骨绝对是虚弱的那种。

    为防止感冒加重,顾不得许多,周少瑜坚持取了热水让白氏泡个澡暖和下身子,当然了,周少瑜自然躲得远远的,最后天色已然很是不早,人也疲乏,索性也不多加收拾,等天亮交给仆人就好,于是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只是待到第二日……

    “咦?娘亲昨夜莫非还洗浴了?”董小宛进了白氏的屋子,见屋里多了浴桶,不由奇道。走进里屋,白氏还在安睡,然而董小宛却是一愣,因为她看见一件自己为周少瑜缝制的衣裳放在桌上。

    董小宛脸色有点白,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门,不动声色的出去询问一番,昨夜的确没有哪位仆人取过浴桶和热水,而白氏的身子骨,断没有可能独自完成这些的。

    走进自己的闺房,看着同样在安睡的周少瑜,一时间,董小宛不知如何是好。

第九百六十一章 红白

    周少瑜当然不知道董小宛已经误解成什么样子,再如何都没可能妖孽到那程度不是,他心中又没鬼,怎么可能会想到鬼。

    不过终究是没提昨夜之事,到底是大半夜的聊了那么久,固然行得正坐得端,却也难免叫人误会多想。是以除非是被发现了主动问询,不然周少瑜是决定不说的。

    偏生董小宛又不知所措,自然不敢询问,生怕事情当真如她想象的那样。

    好吧,实际上也是董小宛太过在乎,先入为主那么一想,心里头慌乱,好些破绽都没注意。

    本来嘛,若是真有什么,还不遮掩的结实?保准浴桶什么的早就收拾干净,也断不会在桌子那么显眼的地方留下外套,这压根不符合偷……情的常理嘛。

    到底是秦淮河畔混过的大咖,至少伪装一项是杠杠的,没道理来客人了你一句心情不好就打发了不是,还不是得强行收拾心情笑脸以对。

    待周少瑜醒来,董小宛如同往常一般,温柔贤淑的为其穿衣啥的。

    好死不死,另一边白氏也一同醒来,结果都一齐迈出屋子,既然如此,自然是一同吃的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董小宛总觉得自家娘亲感觉要明媚许多……

    废话,闷了辣么久,好容易跟人畅谈一回,虽说对方的身份和当时的时间有点叫人心虚,可就她自身而言,却是难得那么多话语,心中不那么郁结,心情自然好上不少,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从内之外的影响。

    然而对于董小宛来讲,却是更加难以抉择了。一边是相依为命的娘亲,一边是自家爱郎,一个都舍不得,能怎么办?董小宛心中一叹,最终决定还是暂且忍耐看看好了。

    周少瑜回来的低调,即便回来了也是深居浅出不打算对外露面,也是没法子,谁让高玉瑶给封了个晋王完事还让他去收拾突厥呢。

    不收拾也就罢了,世人也能理解,毕竟实力摆那,单周少瑜一边打不过突厥。然而可若被人知道还有闲情往潭州跑,这可不利于他的形象,北方都被突厥祸害成那样了,还可能被继续祸害,紧要时刻难道不应该好好守着嘛?

    反正妹子们将地盘打理的仅仅有条,周少瑜出面不出面都无甚影响,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陪陪自家妹子们,人家辛辛苦苦的帮衬,还难得一见解相思,多对不起人家。

    不过既然回来了,当然要视察一番,果断一拍手掌,来一个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就当玩儿了。

    于是带上几个妹子,出去看看有没有机会碰见不平事来个扮猪吃虎。

    至于人选,主要还是平日较为低调或者相处时间较短的那几个,比如蔡家姐妹、小戚姬、上官婉儿、萧美娘她们,想了想,又将董小宛和白氏带上,尤其后者,别老是宅着闷坏了。

    不曾想,萧美娘和白氏聊的还不错,两人都有些信佛,自然有不少共同话题。

    但结果董小宛又多想了,前些日子白氏忽然明媚,结果一天天下来又恢复往常,总觉得有些暮气,结果现在一同出来,气色又好了不少,本就想偏的董小宛,自然就联想到周少瑜身上去了。

    今年也算近些年来的好年头,至少潭州、诚徽州两地收成颇丰,正是秋收之日,每到一处,各地百姓都是乐呵呵的,基本上只要不是懒鬼,哪怕是独自一人,也不止能混个温饱,用心攒个几年,聘礼娶妻的本钱还是足够的。

    说起来今年也是新生儿暴涨之年,当初周少瑜辗转半个大梁,将高玉瑶打发的那么多流民安置在潭州、诚徽州两地,其中大多以女子为主,到如今基本出嫁的七七八八,一个个小娃娃自然也就呱呱落地。

    人口增长自然是好的,但凡是也要考虑长远。

    现今两州之地看似平稳,但实际上暗地里仍旧有不少隐患。以小见大,就拿建槠县一户大地主曾家来说,今年的秋收绝对是对他们的不友好。

    但凡学过历史的都知道,古代王朝的最终灭亡必然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便是土地兼并。

    每个朝代初期大抵都会出现盛世,其中的原因之一便是在经过大规模战乱自后,国内人口锐减,大小家族重新洗牌,土地重新分配,百姓手里有地,就代表有收成,有收成就代表有活路有余钱,能过的更好。

    而发展到后期,阶级巩固,天下土地大多落在少部分人手里,百姓颠沛流离,自然也就出现乱世。

    是以,对于生产力落后的古代而言,土地,乃是重中之重。

    诚徽州还好说,乱了好些年又重新打下来,基本没有太大的家族,土地随意分配,暂且无甚隐患。但潭州不一样,虽然也打过仗,但大规模的冲突还是没有,曾经各地的家族势力也都完好保留。在人家没有犯错的情况下,没道理对人家进行清洗惩罚。

    那么问题就来了,大梁三百余年,这些个地方势力早就吞并了好些土地,冒然动手,难免会引起动荡,可若是不想办法,百姓没地,根子没有解决,到时候该乱的还是得乱。

    思来想去,最终潭州推行的便是大肆号召括荒,新开的土地用以分配,或许位置稍远一些,但只要有地,对百姓而言多走几步又算什么。

    只是如此一来,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地,且地方足够,又怎么可能跑去给大户做佃户帮人种地。累人不说,还得看人家眼色,又得缴税又得缴纳租子,一年下来累了吧唧到手的没几个粮食。

    是以在百姓大丰收的同时,那些个大地主却是愁坏了,大好的良田无人耕种,大片大片的荒废,放眼望去皆是野草。这也罢了,家底够厚,也不是撑不起,只是秋收也就意味着缴纳税务,而这方面推行的,有点类似于‘我大清’的摊丁入亩政策。

    根据一户人家的人口多少和所有之地挂钩,人均下来土地越多,税也就越高。至于说你的地种没种粮食……对不起,还是得收!

    估摸着这般下去,只要能保证地方百姓的土地不受侵害,再过得几年,那些个大户就该甩卖土地了,没法子,养不起啊!

    或许弊端仍旧会有不少,但眼下却也是最适合的策略。

    “我看可以再加一条,可以划分一条线出来,在人均土地超过某个界限的时候,一户人家人口越多的,缴税比例进一步加大!”看着一边丰收一边荒芜的良田,周少瑜双目微眯,又憋出个坏主意。

    上官婉儿诧异的看了一眼周少瑜,她还真以为就是出来散心游玩来着,毕竟周少瑜这次回来当真就没管什么事,对外连面都没露过,原来还是有时刻在关注思考的么。

    “周郎君这是想逼迫大户分家?”以上官婉儿的政治聪慧,立刻就想明白周少瑜的目的。

    “然也。”周少瑜点点头。“任何家中都有或大或小的矛盾,但是在当今时下的环境,基本都会被家主或者老一辈压制,且一致对外团结。若实力还小尚且还好说,可若是一个家族大到能影响一方州县甚至国政的时候呢?

    诚然,只是分家的话,该有的血缘亲眷关系仍不会变。但分与不分的差别确实不小,不分,家中成员都该有为‘大家’履行的义务。而分了家,却完全可以拒绝,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哪家是完全和和美美的,相互照顾扶持仍有可能,可彻底一心却不再那么容易。”

    周少瑜这是站在最高当权者的位置考虑将来,历朝历代,就没有不想办法打压缩减世家阀门的,却别就在于是否有这个能力去打压。

    汉朝固然强大,但实际把持地方的,就是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家族。

    隋朝为什么要建立科举制?武则天对于大家族的屠刀为啥基本就没放下过?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虽然强迫分了家并没有根本解决问题,当然了,这个问题也没可能根本解决。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实这句话放到明朝最为合适。当时的风气,一人若是发达了,不带着家人乃至族人那就是大逆不道不仁不义,传扬出去都没人乐意搭理你,等于不想帮衬都得帮衬。

    但怎么帮衬自然还是有区别,自己家人和族人,到底是两个概念。

    以大梁此时的环境,大家族仍旧不少,光是将门就有好些,更莫说文臣,这是将来必须要打压的。或许达到乱国的实力还不至于,但即便只是影响地方,对于当权者而言也是极为不好的。

    全国就那么大,一个地方出个那么一两家大家族影响地方,那么朝廷的政策还推广不推广了?还怎么掌控地方稳固国家提升国力?

    或许有些政策周少瑜作为后世人压根待见不了,但仍旧会选择推行,原因却也简单,封建制度维持那么多年,一些在后世人压根无法接受的东西,放古代是理所当然。再且周少瑜如今屁股坐的位置不同,思考的方式思维自然也需要更改。

    在没有高科技的情况下,管理掌控一个偌大的国家,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保证自身权力的情况下,一切都要以稳为主,这样方能长治久安。

    视察一圈,有了些许想法,正思考着,不曾想居然被一队衙役给围住了!

    态度倒也还算客气,这让周少瑜颇为满意,毕竟他现在的装扮也就是个寻常书生,并没有穿的多奢华,而马车的外表装饰也很寻常,妹子们同样也挺低调,同样穿着普通,给人感觉大抵也就是中等人家。

    问清楚来意,周少瑜也是哭笑不得,说是接到举报,一男子带着好几个妹子出游,关系极为密切。要知道现在两州之地,推行的制度想纳妾可不算容易,周少瑜这般带着妹子招摇过市,惹人怀疑不说,还招人嫉妒。

    犯不着还衙役为难,因为周少瑜断无可能否认关系,可同时又不想暴露行踪,直接跟人去了县衙私下接触了县令。后者吓了一跳,好家伙,自家**oss无声无息就出现在自己管辖地上,还好自认兢兢业业,即便有疏漏也无大错,却也不怕查。

    聊过一阵之后,县令私下里一打探,还真给弄出个一些猫腻来。

    举报人的身份是当地大户厉家的家仆,指使人则是厉家二公子,同谋者还有另外两位大梁曾经的秀才,当然了,这玩意在现在的潭州不顶用。此外的同谋者还有现在的县尉。

    周少瑜身边的妹子哪有不漂亮的,刚好被瞧了去,一见是外地人就动了心思,当前的新政,一个年轻人断无可能有资格纳娶这么的妻妾,正常手段先盘查弄进县衙,再暗地里用点手段威逼一番,最后么……

    还用提嘛?

    哈,周少瑜也是气乐了,居然敢将小九九打到自家妹子头上?自己的地盘还敢做这种勾当,胆子也忒肥,指不定背地里还做了多少坏事。此外一想到厉家那么多荒地废弃在那,周少瑜也是心疼,这还只是一地,整个潭州加起来不知有多少良田不曾耕种,那得出产多少粮食?

    “正巧一个个乌龟卵缩的厉害没理由下手杀鸡儆猴,既然都送上门了没道理不宰。”周少瑜心中冷笑。“看来还得加一条新政,田地荒芜废弃者,罚!重重的罚!”

    得到指示的县令也是诚惶诚恐,虽说这事和他没关系,可到底发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真要牵连了他也无话可说。赶紧表忠心道:“下官定将此事办好处理妥当,还请……请公子和几位夫人歇息几日……”

    想到周少瑜身份要保密,愣是直接称呼公子,至于‘几位夫人’……

    白氏有点不自在,却也不好出来解释什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般‘默认’之下,董小宛同样也有些一阵红一阵白,好吧,虽然都是红白,但意思却是有些不一样来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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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个美女打江山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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