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污了
“后生正是顾横波,想不到不被公子认出,反被娘子看透,看来奴还需努努力才是。”顾横波说着,还拿自己打趣一下,此时用‘后生’二字,并非是自谦之意,而是顾横波除了媚、眉生之外,别字当中还有后生,顾横波说后生,就是指她自己而已。
“娘子莫不是名动江南的董小宛?曾有幸远远见过一面。”顾横波说着,又将视线转移到周少瑜身上,爽朗笑道:“一掷万金之事妾身早有耳闻,不曾想今次会以如此方式相见,看来与公子亦是缘分不浅呢。”
听听,这般直接的话语,绝不是别的妹子能够说出来的,初次见面还不认识的情况下,就说有缘分什么的,换个人可说不出来。
可以试想一下,就这么个风格,对于此时代的男子们来说,会感觉多么另类还异样刺激了。
当然了,并非是说换个人就可以同样如此说话,闹不好还会达到反效果被人看轻排斥。毕竟如果真说话语大胆的话,某些暗娼比这夸张多了。
而这种时候,顾横波的身份以及姿色,就成了极好的衬托。
首先,顾横波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人家名噪金陵乃至江南,而名妓什么的,本就是备受追捧的存在,和一位名妓处好关系,对于自身名气的提升也是很有用的,多的不说,单说一位名妓传唱出你所做的诗词,就足以让不少人得知并评论了。所以这般似是有意一般的话语,没谁会排斥,闹不好还会窃喜。
其次,顾横波的姿色。与柳如是的‘短小’以及董小宛的娴静纯净不同,顾横波的姿色首先就体现在一个媚字上,粉面含春面带桃花什么的,给人一瞧就会有这种感觉。说话的同时小眼神一递,效果拔尖。
若是因此将人误解成好亲近易上手的存在,那么不好意思,大错特错,欲拒还迎什么的,本就是人家最是拿手的手段,最擅长营造出仿佛就差一步,就能抱得美人归的错觉。
若是周少瑜当真一点都不了解,闹不好还真就以为自己魅力大呢,可实际上,人家说话本就如此,看似爽朗直接以及对你有意。周少瑜估摸着,顾横波此举,一是不轻易得罪人,二则是周少瑜是个潜在大金主,毕竟一掷万金嘛。
嗯,这个金,自然是指的银两。
眉楼待客,顾横波一向都比较容易见到,人家本就是来着不拒,如果实在没时间之类,则会安排别的妹子,是以,顾横波也没有什么清高难见的名声,颇受大众好感。
闻言,周少瑜笑笑也不说话,倒要看看这种情况,顾横波自己打算怎么缓解尴尬给圆回来。还是说,自觉不受欢迎
然而老手不愧就是老手,一座青楼的女子或许在接人待物上并不出众,但若是老鸨这个级别,皆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大哥级人物。
周少瑜不说话,顾横波也没有死心,面不改色心不跳,再次将视线重新转回董小宛,还很是亲密的靠过去,拉住董小宛的手,道:“小宛真是好福气,能遇见如此值得托付终生的公子,近日来一定过的不错吧。说起来,妾身还不知公子的高姓大名呢,如此神秘的就将咱们大才女给娶回家,可是令人好奇呢。”
这话一出,周少瑜和大小乔差点没认出笑出来。
而董小宛,则有些惊慌的道:“不是,不是的,周公子与奴赎身,并非是,是,是娶回去做如夫人,奴与周公子清清白白,断不是外界所想的那般。”
诶?这下子顾横波纳闷了,如果真是清清白白,那么这位周公子难道是白痴嘛?啥也不要,就花这么多钱,图啥?
当然了,就现在的关系,当然没可能直接问。但顾横波也有她自己的推测和想法。
白痴?当然不可能,她才不信周少瑜对董小宛没有任何的想法,真当白花花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按照顾横波的猜测,估摸着周少瑜也是爱煞了董小宛,不想再看她操持‘生意’接任待客,而偏生董小宛对其还并没有那一层的意思,索性先行赎出来再说。
而既然董小宛能出现在此作陪,至少也就说明了,应当对周少瑜有一定的好感。再想到董小宛的一些传闻,顾横波有底了。
“傻丫头,既然遇见对的人,那就抓住机会牢牢抓住才是,不像某些人,委实可恶。昨日复社于眉楼小聚,其中扬州的冒公子频频于妾身示好,妾身也只好虚以委蛇,期间话题不由便提到了小宛,怎料那冒公子……”
“冒公子如何?”
还能是谁?冒辟疆呗。董小宛可是对人家很有好感的,说私定终生也不为过。董小宛赎身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传遍江南,董小宛也是焦心不已,只是一直不曾有机会解释,毕竟是明末,不像后世,直接打电话就得了。
然而,以董小宛的视角,自然觉得自己清清白白,可是在冒辟疆的角度看呢?更莫说,冒辟疆那很是自我的性子了。
“冒公子说……说小宛并不相熟,并无过多瓜葛,当初看似亲近,不过逢场作戏尔。”顾横波也不卖关子,径直就给说了出来。
“他……他……怎会如此……”好家伙,董小宛瞬间呆立当场,晴天霹雳啊简直。
到是周少瑜,则好奇的看了看顾横波,不知道她这话说的是真是假。若是按照理论来推测,可信度很高。
冒辟疆的性子自我,自然也是极为好面子之人,能撩到董小宛,当然是件风韵雅事,可一掷万金的事情一经传出,那就会变成笑话。而此刻,要么就是怒斥董小宛,要么就是撇清关系。
而怒斥,只会将冒辟疆显得奇迹败坏更加丢失脸面,如此一来,撇清关系也就成了情理当中的事情。
考虑到顾横波不会轻易得罪人的性子,此时八成为真,不然若是编排而出的,此话传扬出去,顾横波自身也会很麻烦,毕竟冒辟疆在复社的地位还是很不错的。而复社,其成员可是眉楼的大主顾之一。
到是白氏皱了皱眉,她并不知冒辟疆之事,毕竟她在苏州,而董小宛之前一直待在金陵。以旁观者角度来讲,冒辟疆此举无可厚非,但未免太过,更莫说其中女主还是她的女儿,这样再看,就觉得冒辟疆此人太好面子小肚鸡肠毫无肚量,绝对不是什么值得托付之辈。
“好了,眉兄无需多言,小宛无需伤心,今日冒公子会来,若是有意,大可当面质问便是,且看他如何言语再说。若真是薄情寡义之辈,为此种人,不值得。若当真郎有情妾有意,周某自会亲自送上祝福。”
这话一说出来,周少瑜自己都汗颜了一个,感觉略虚伪,一来是认定了冒辟疆肯定不会来个什么‘郎有情’,既然都已经宣称毫无瓜葛了,再突然变个画面又是怎么一回事。打脸嘛?
二来送祝福是什么鬼?周少瑜自认还没大肚到那份上。
“奴……”董小宛还在犹豫,然而白氏却已经果决打断道:“不必了,那冒公子若是真心相待,又怎会在未曾质问过的情况下焦急撇清关系。青莲,为娘是万万不会答应此事。敢问波夫人,不知那冒公子是否与其他女子关系亲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氏这般说法,就等于定下了基调,而一直与白氏相依为命的董小宛,断不会生出反抗的心思。而后面那一句发问,怕也是更好的断了董小宛的心思。
对此,顾横波当然不会隐瞒。
越是有名的才子,那肯定越风流。冒辟疆二十岁第一次上南京参加乡试,便与当时名噪南京的王家三胞胎的老二王节勾搭的火热。与此同时还和李湘真,也就是李十娘同样火热。
除此之外,这几年也多次对顾横波表现追求之意。
这都是名妓,其他的没有名气的就更别说了。至于此时还未发生的,比如陈圆圆。
这还算好的,人家还勾搭过小寡妇吴蕊仙,而且人家的丈夫还是冒辟疆的好友,只不过吴蕊仙最终选择遁入空门。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吴蕊仙所在的别离庙,就是冒辟疆特地为其盖的。
至于再往后纳妾,也就不细说了,总之,这家伙在68岁的时候还纳了妾,甚至还生了个儿子!牛不牛气!
怕女儿伤心,白氏最终拉着董小宛到旁边小声开解去了。而周少瑜颇有意味的打量起顾横波来,不得不说,真心是漂亮,那股子媚态,比刘楚玉还有更甚几分。而且不同的是,顾横波之媚,在于浑然天成,风波流转的,哪怕不刻意,都有几分意味。而刘楚玉的媚,则更偏向于床第之间的想法。
想必顾横波故意说起这个话题,也是想以此为突破口来博得周少瑜的好感,毕竟是大金主嘛,顾横波还是很爱钱的。
一看这眼神,顾横波就心说有点要遭,此人和以前的那些虚有其表的‘妖艳’之货不同,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看来怕是没那么好忽悠了。
两人还未说话,就听屋外传来人声,原来是已经有人开始陆续到场。
“看来眉兄今日是暂且出不去这房间了。”周少瑜站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栓一插,笑道:“周某可不想此间之人被他人看到。”
可不是嘛,陈圆圆也坐在这呢,被人看到还了得,也就是一直在苏州混,是以顾横波并不认识罢了。
“莫不是周公子想要强留妾身做些什么?”顾横波不但不惊慌害怕,反而还眼波流转的调笑道。
周少瑜哑然失笑,突然遇到个这种风格的妹子,一下子还真是有一点不适应呢,不过既然你玩得开,我自然也豁得出去不是?
“当然是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咯。”周少瑜故作不怀好意的模样。
顾横波才不慌,屋里又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道:“不知公子所说,羞羞的事情是为何事?”
“这个嘛……”周少瑜邪邪一笑,继续道:“当然是先剥去那红色的外衣,将那圆润的玉体看的通透清楚,雪峰耸立,体香诱人,叫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住,如何,有兴趣否?”
雾草,屋里的妹子都惊呆啦,有这么直接的嘛?也就是在里间的白氏和董小宛不曾听见。
故横波很懵啊,毕竟常理而言,不管那些个书生私底下如何,至少表面上,绝对是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哪个会说如此低俗的话语啊,是以饶是顾横波长袖善舞,可面对突然这么一下子,也是一时半会不知如何答话才好。
“哈哈哈,看来你是没兴趣了。”周少瑜哈哈一笑,坐回位置,伸手一掏,摸出一个小碟子来,放于桌上拿出一粒,将红色的外衣一剥,就是往嘴里一扔……
“来,她不吃咱们吃。”周少瑜招呼大小乔和陈圆圆。
嗯,其实就是花生……
“呸呸呸……”众女连啐,这坏家伙,真是坏透了!
“咦?你们这态度……喔,我懂了,原来是你们误会了啊。”周少瑜继续臭不要脸。“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不要误会,最后一个字绝对不是什么语气助词,而是……大小乔气急败坏掐人啦!也就是陈圆圆还没那么好意思,但也坐在原地用力的跺了跺脚,脸红的不行,羞愤的很呐。
顾横波哭笑不得,叫人误解多想什么的,这不是她的惯用伎俩嘛,结果此刻却是自己吃了瘪。
“好了好了,咱们说点正紧的。”周少瑜面色一正,一本正经的道。
见此情形,顾横波也赶紧端正态度,怎么说周少瑜也是给她留下了一个不好对付的印象不是。
“周某初到南京,对于物价行情并不了解,眉兄久居于此,想必再清楚不过。”
“喔?不知周公子想要采买何物?”
然后周少瑜表情一涩,道:“不知睡觉多少钱一晚……”
顾横波不由为之一顿,然后一本正经道:“水饺很便宜的。”
“啊嘞?学的很快嘛。”周少瑜惊叹了。
第九百零三章 结果
对于陈圆圆来说,虽然方才的事情不过短短片刻而已,却刷新了她的认知。
诚然,对于周少瑜掳人的举动,陈圆圆非常有怨言,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逃走报官?
不是不行,只是如此一来,她陈圆圆还想像曾经那般名动江南备受追捧那是不可能的了,谁都会认为她已经被玷污,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自然也就更多人想一亲芳泽,而且还抬不起价。至于最终的结局,想都不敢想。
这个结局可不是她想承受的。
所以,还不如暂且赌一把,先跟着看看,反正早一些报官和晚一些报官,那都没有区别。
结果还算不错,周少瑜并没有因为将人掳出来而表现的如何不堪,依旧表示的尊重宠溺,如果抛开那些因为掳人而产生的怨气不谈,周少瑜的表现真真可称之为君子,当然了,此君子之意未必会得到那些书生士子的认可便是,总之,还算轻松,感觉不错。
然而此刻,这位君子在说啥?总感觉很邪恶哩,简直坏透了,听的人面红耳赤,偏生还没地方跑。
“好了,这次真说正经的了。”又调笑几句,周少瑜再次面色一正。“早闻眉兄不仅人间绝色,且诗词书画样样精通,不若便谈谈诗词文章如何?”
乍一听,啥毛病没有,可这么生硬的转折,未免感觉也太奇怪,顾横波心下惊疑,嘴上却谦虚道:“妾身还以为公子不曾听闻奴家呢,公子既然对诗词文章有所喜爱,妾身自当奉陪。不知公子古人之中,最喜欢何人?”
话说间,还幽怨的看了一眼周少瑜,让后者还真有点小悸动呢。
“在下以为,孟襄阳最合周某胃口。”周少瑜折扇一摇,展露的笑容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眉兄不妨猜猜,在下最喜欢哪一篇文章?”
都说是文章了,自然不可能是诗词,而文章当中若说名气最大的嘛。顾横波试探道:“莫不是《桃花源记》?”
“然也,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周少瑜点点头,还特地吟了一小段,并大为赞叹的继续道:“好,好啊!简直妙不可言!”
本来吧,若是直接念出来,绝对不会多想,可考虑到周少瑜先前的举动,那其中的意味……
顾横波嘴角微微一抽,第一次见这种奇葩的说。偷偷瞄了一眼陈圆圆和大小乔,见她们毫无异色,显然听出其中深意的只有她自己。那能咋办,装作不知道呗,不然显得她多那什么似的。
“的确是,是很妙啊。”别提顾横波心中多别扭啦。明明已经知道了周少瑜其中之意,偏偏还得一同夸赞,好无奈的有没有。说好的认真呢?
“哎呀,眉兄也如此认为?真是相见恨晚呐,既然眉兄也如此认同,不若有机会咱两一同游玩一番如何?”周少瑜表情浮夸略显做作,简直坏透了。
玩啥?玩我呀?
顾横波使劲捏了捏手中的手绢,她自认自己算是玩的相当开了,可这种套路,当真没见过啊。回答好?万一人家真得罪进尺怎么办?回答不好?天知道又会闹什么幺蛾子。
没法没法的,不得已,顾横波果断使出妹子的大招,手绢一甩,娇声道:“哎呀,公子,莫不如我们说些其他的可好?”
哪想周少瑜一摇头,笑嘻嘻的道:“不好不好,欺负人多好玩。”
顾横波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咬碎银牙,气坏啦。向来都是她将人玩弄于鼓掌,哪像今日这般被人步步紧逼。
正为难间,周少瑜却真的正经起来了。
“这世上啊,聪明人可不少,眉兄以为的,未必不是人家故意装作不知谦让的。”周少瑜忽然很有深意的来了这么一句。“而且,眉兄看人的眼光委实不如何,眉兄年芳十九,也早到了出嫁的年龄,心情可以理解,但那刘芳,无主见无魄力,以刘家的门风,势必不会准许其纳一位青楼女子进门,而以刘芳的性子,眉兄当真以为他会抗争?”
刘芳就是顾横波第一任考察对象,按照时间,此时两人正算较火热之时,不过一年后,顾横波就会彻底失望。也得亏除了时间,并没有丢失什么,清白身和非清白,哪怕是名妓,区别也是很大的。这一行里头,从古至今被骗了身子的名妓而迅速‘破败’的还少?
至于最终所嫁的龚鼎孳,此刻还不认识呢。
值得一提的是,无胆反对家人的刘芳,在最终得不到顾横波之后,居然选择自寻短见!此事也让顾横波的名声很是受损。本来她就是以媚而闻名的女子,这档子事,少不得会落个狐狸精之名。而那时候,顾横波其实也没有多少选择了。
秦淮八艳当中,顾横波除却性格最为特别,其为人处事,也绝对是一个例外。
相比起其他妹子,顾横波在大义上并没有那般突出,一开始曾劝过龚鼎孳以身殉国,但在之后,却坦然处之,堂而皇之接受了满清一品夫人的诰命。
然而相对的,龚鼎孳为了给自己不殉国找理由,最终却说了一句‘我原欲死,奈小妾不肯何!’
好嘛,这也是没谁了。也正因为如此,顾横波的骂名更甚,名声更坏了。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索性破罐破摔,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不管如何,气节上,顾横波肯定是要差上一节的。
所以若是按照对待柳如是那般的方式肯定不行,还不如另辟蹊跷另寻它法呢。
周少瑜这话,一是委婉的相劝,你这般下去可不是什么好路数,莫看此刻风光,可等到人家腻了又该咋办?何况年近二十,也不算小了。这二来么,也算是表达一丢丢意思?
“看来妾身有所误解呢,本以为周公子从未听闻于奴,不曾想却如此了解,莫不是倾慕奴家已久?”说着说着,故横波又下意识带上往常的语调。可说完就后悔了,眼下这家伙可不是寻常人,自己主动这么一挑动,闹不好就是给自己挖坑。
周少瑜哑然失笑,若是寻常公子哥,此刻势必会顺杆子表达一番爱慕之情,然后顾横波再刷一手欲拒还迎,看似相谈甚欢,实际上啥便宜占不到,这戏码妥妥的。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外间到场之人已经越来越多,而南曲名妓的李湘真已经开始献艺,场中气氛颇为融洽。周少瑜笑笑,反正这时候是肯定不会放顾横波出去的,至于言语,且看看此诗会如何再说。
李湘真就是李十娘,名湘真,字雪衣。也就是和冒辟疆关系十分亲密的那位。作为早就名震秦淮河畔的南曲大家,李湘真年岁虽不算小,可名气颇大,仍旧备受追捧。
此刻白氏已经带着董小宛再次出来安坐,只不过董小宛的心情并不是太好,何况李湘真和冒辟疆有一腿,那就更没心情欣赏了。周少瑜等人到是暂且安逸的听曲,只有陈圆圆最为上心,因为她所擅长的弋阳腔就是源自于南曲,而陈圆圆本人,也是会唱的。
而李湘真作为前辈,自然有不少可以取经学习之处,是以忍不住坐在窗边,还捅出一个细小的洞来偷偷观看。
若是以前,陈圆圆肯定不会在人前做出这种事情来,未免太过施礼,可既然周少瑜允诺毫不在意,她自然也就忍不住了。
到场的人很多,也不知柳如是走的哪里的关系,居然还将南直隶的户部请出一位侍郎来。期间吟诗作赋好不热闹,凡有出彩之作,争相传阅喝彩不断。
柳如是并非是以捐款的名义举办诗会,是以大家伙都不知晓此事。直到诗会接近尾声,这才站出身来宣布,并承诺所收款项,皆会通过南直隶户部上达朝廷直奏天子。若是身上钱不够的,大可先说个数字,回头再回去拿去云云。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有趣的是,作为东林党魁的钱谦益不仅到了,还当仁不让第一个发言,说了好些个冠冕堂皇的话语,将柳如是捧的高高的,直言女中巾帼有忧国忧民之心。
此话语立刻获得大家伙赞同,各种赞美之声不绝于耳,气氛看起来也非常火热。这边给了柳如是一个错觉,或许,这些人并没有周少瑜说的那么不堪?
然而……
“老夫向来为官清廉,无甚家资,然如此盛举,便是吃糠喝稀,也要表达我等忠君爱国一片赤诚之心,这样吧,老夫起个头,愿捐五百两!”钱谦益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道。
有了开头,下面就接着继续呗,你四百两我三百两他二百两,到最后,十两五两乃至一两甚至五钱的比比皆是。一统计,最终筹款三千四百七十二两三钱。
参加诗会的人一个个互相追捧,好似干了什么大事,向北遥遥拱手表达忠心。然而柳如是的脸色,却一变再变。
而房内,白氏和董小宛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便是顾横波,即便没说什么,可嘴角仍旧表现出一丝不屑来。
外人不清楚,这些书生士子名士家底如何,而作为名妓的她们还能不清楚?青楼一坐,便是大笔的开销,丝毫不见心疼之意,三千余两,人均摊下来,怕是还不够上一回青楼的。
此事最终还是经由南京户部上奏朝廷,传到了崇祯的耳中,怎么说也是义举嘛,只不过过程的叙述,就委婉模糊了一些。而不明就里的崇祯还颇为高兴,不过江南一名妓举办一场诗会,便能筹得数千两善款,难得是有心,为此大特地下旨大肆夸赞柳如是一番,特赦其贱籍归于良民。
然而相对的是,江南士林,对此事只字不提,没谁去找不自在,那么多人,三千多两,真以为露脸啊?是以此事压根就没有流传下去。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周公子家财万贯,为何不出面捐上一捐?”房内,顾横波好奇试探。
别人从头至尾都是在大堂甚至花园待着,只有周少瑜一个,独在厢房之内不说,还有美人相伴,如此特殊待遇,身份委实叫人好奇。
“我和他们可不是一路人,真捐的多了,此等得罪的人事情,得不偿失。”周少瑜摇摇头,心下也为大明叹息一口。社会主流阶层都如此小气,也怪不得大明气数已尽。
并非说忠君爱国之人已经没有,事实上还有很多,待清军入关暂居京师,天下以身殉国之人不知凡几。然而事实上,这两者并不冲突,他们的确忠君爱国,可同样更遵守士林规则。如此规则之下,现如今没谁会敢做出头鸟的。
不多时,诗会散场,柳如是面色平静的站在了厢房的门口,看着前来开门的周少瑜,好一会,这语气异常平淡的道:“你说对了,这士林早已变了性质,然而妾身很好奇,便是你说对了又如何?为何要对奴一介弱女子明言。观周兄所为,对大明并无归属,莫不是,周兄实乃某处反贼?”
你说对了!论起来,咱还真是大梁的反贼!不过这也和大明没关系嘛!
“我与大明瓜葛并不多。”周少瑜摇头道。“至于缘由么,隐娘大可暂且当做在下于心不忍,自古红颜多薄命,隐娘若是继续那般抱着错误的幻想,往后想必会很痛苦的吧,既然如此,不若早些醒悟明白。这点上,看来眉兄到是一直看的恨透么。
这世上,虚伪不可怕,伪君子也未尝不可,君子再伪,只要不被撕破之前,也终究是君子,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与人和善。只是眼下的世道,委实容不得那么许多伪君子,可偏生,这大多便还就是那伪君子。”
柳如是沉默良久,这才道:“那以公子之见,又该当如何是好。”
周少瑜当然不会直接回答这种问题,且不说事情太过复杂,想要挽救大明难度简直就是地狱级别,就算想出完美的法子,也不会选择告知。不然柳如是硬是要留下奋斗一番甚至改变历史,那咋整?
第九百零四章 故事
金陵,天主教堂。
教父还是那个教父,只不过并非同一时期而已。
总体而言,如今这个时期的西方国家,虽早已开启了大航海殖民时代,但对于华夏,还是不敢太过嚣张,龌龊肯定有,野心肯定也有,毕竟冒然和这么一个大国开战,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事,更莫说距离还远。
早期的传教士,对于华夏的贡献总体还是不小的,在待人上,可谓和善。
利玛德当然不可能认识周少瑜,但对于任何愿意来到这里的明人,利玛德都愿意热情的接待,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发展教会成员的可能。
周少瑜当然是过来买手统燧发枪的,大规模装备那是别想,不过怎么也得多买一些给妹子足够防身用吧。顺便也是待柳如是她们过来长长见识。
因为手里有汤若望的亲笔手书,除此之外还有圣经,在谎称自己家中是信徒,曾与汤若望有过接触并展现一番油画画技之后,利玛德的热情再次拔高一个层次。
不就是想采买一些东西嘛,交给我了!
“隐娘以为这些西方夷人的东西如何?”试完了新一批的手统,周少瑜还算颇为满意,数量虽少,却也足够妹子分了。
“不过奇淫技巧尔。”柳如是理所当然的道,火器这玩意,明朝又不是没有,以现在的人看来,这手统无非就是小巧一些罢了。
“奇淫技巧?”周少瑜不出所料的自信一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惑。”
听见这句话,柳如是立刻面色严肃,因为每每周少瑜这么一说,其中意思,并非是说周少瑜哪里想不通,而是对她的一种引导,让其思考理解。
“古时,就拿读书人最为推崇的周朝来说。那时候的人们刀耕火种,不知水车,不知犁车,不知沤肥。没有造纸术,更没有印刷术。那时候的武器皆是厚重的青铜,骑马没有马鞍,更没有马蹄。暂且就说这么多吧,隐娘以为,这些东西的出现,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这……”柳如是陷入了深思,便是在场的其他妹子也同样如此,哪怕是早有所理解的大小乔。
对于后世而言,科技的之利,已经深入人心,没人会否认科技的重要性。然而这终究还是古代,在后世人可以轻而易举明白并且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古人看来,即便能够接受,也需要时间去考虑理解。
其实周少瑜也不认为自己多聪明,若是自己也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也未必能够接受乃至理解。无非就是仗着穿越者的身份罢了。
就在大伙都还在沉默深思的时候,令人意外的,反倒是顾横波出言道:“依据此理,是否可以理解为,比如没有织布机,如今未必能做出那许多布料衣裳。没有工具巧匠,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精致的首饰佩戴。甚至于,没有冶炼技艺,将士们甚至无法保家卫国!”
“然也。”周少瑜稀罕的挑挑眉,不仅是稀罕这妹子反应之快,更是稀罕这家伙居然也来了,本来周少瑜也就是试探的给眉楼送去一个请帖,并没有抱什么指望,不曾想还真就跑来了,这可是不收钱的呢。
“周兄,此言还需小心言语才是。”柳如是瞬间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按照这个理论推断下去,那么就等于要抬高那些属于贱籍的工匠,这在士林听来绝对是大逆不道,有违常纲。绝对立刻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无妨,此间并无外人。”周少瑜摆摆手。“想必你们也想到了,若是无这些奇淫技巧,莫说其他,便是那高楼都无法盖起。人们从住山洞用石具开始,一步步发展,任何一部都伴随着工艺的产生。若是没有造纸术,昂贵的绢帛和繁琐的木简,那么如今又有几人能够读书认字?
那些人总说要教谕天下万民,然而我看到的是,喊的震天响,实际却在愚民!从古至今,此类的书籍并不少,以齐民要术为例,其中详细描述了农事,如何方式能够更好的打理土地耕种。
然而百姓大多是不识字的,可识字的书生又看不起此等贱活,若不是随着时间口口相传,不知多少人还处在最基本的刀耕火种,饶是如此,这天下间大多百姓耕地种田,其技艺仍旧低下。
假设一下,若是天下书生皆看此书,然后不觉羞耻低贱,细心传播于民,那么这天下将增产多少粮食?民以食为天,古人已将此句说的明明白白,然而却有几人有过重视?
再往严重了说,当初我大明宝船何等威风,七下西洋各国无不震惊拜服。然而到如今,居然连造船技艺都已经缺失。细想一下,如今西方夷人能从万里之外越洋跨海抵达大明,然而大明呢?今日或许无害,可若一旦发生意外,人家能随时随地从海上攻来,而我们呢?除了被动防守还能作何?
指望海师?江南海岸小小倭寇都无法对付,谈何其他!”
像这般的话语每天都在发生,每一次都将几女的观念震的又震,还拿土豆玉米作例,如此高产之物,耕种之人却极少,为何?因为这玩意不能充当税赋,官府不收!可明明若是推广开来,这天下间还有那么多饿殍饥民么?
总之,周少瑜几乎在全盘否定明朝。
其实周少瑜也很无奈啊,真论起来,周少瑜也算个伪明粉,喜欢大明的地方不少,但缺点就是缺点,实际上周少瑜说到的很多不仅仅是明朝的问题,而是整个古代的问题,任何朝代都不可能完美,都会有诟病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周少瑜着重将缺点罢了。
没法子,虽然柳如是肯定不如秦良玉那般忠君爱国,甚至差得很远,可除非和秦良玉一般机缘巧合在大明无容身之处,不然也只能让柳如是失望这条路了。
说起来,周少瑜还特地打探了下,据说秦家在躲到石柱之后,其父秦葵认了义女,最终嫁给了马千乘,好吧,这手笔也是没谁了。
随着时间推移,柳如是被周少瑜的影响委实不小,虽仍旧喜欢诗词书画,却不再那般沉迷,便是杭州方面传来消息说诗集已经出版发卖,柳如是也不曾回去,完全不上心。
不过她不上心,不代表别人不上心,柳如是的诗集一在市面上发售,就立刻备受追捧。柳如是本就名气大,而筹备诗会发起义举为朝廷捐款之事虽不被士林宣扬,但这份精神还是认可的,读书人嘛,总是这般矛盾。
加之在那次诗会之后,柳如是几乎销声匿迹不出现在人前,那就更稀罕了。所以诗集简直不要太好卖。不过和柳如是也没多大关系,人家现在也不注重劳什子名气了,至于钱,卖的再多也分不到她头上。真当汪汝谦是大善人啊,人家是大商人才对。
柳如是这边进展顺利,周少瑜也准备对其他妹子发发力了,董小宛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最好是连带顾横波一并带走,这样一来秦淮八艳就差一个马湘兰了。
哪想还没等周少瑜行动,另一边却有点小麻烦上门。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而女人好奇心一起来,也差不到哪去。一开始想要和周少瑜套近乎,那是看中周少瑜这个大金主,可多来往几次,这好奇心就盖不住了。
江南名妓其实也不算少,但拔尖的就那么几位,可现在周少瑜身边就待了三,其中包括最拔尖的柳如是,还外加一对绝色的姐妹。古代的妹子当然也会吃味什么的,但因为环境使然,对于一男数女之事也是不觉奇怪。相反甚至觉得,越是那么多出众的女子待在左右,就更说明人家有出彩之处。
此外周少瑜所论述的观点也非常的新颖,大有开宗立派之意,这对于一向较为务实的顾横波来说,反到颇为合胃口。
这一来二去的,反倒是往周少瑜这边跑的勤快,很是不务正业。
她不务正业了,以往的那些客人就不满了,以前见一面多容易,现在倒好,上好几次眉楼都未必有踪影。不过总的来说还好,一句外出待客了,到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可有一人就没办法接受了,那就是刘芳……
作为和顾横波关系最是亲近,最有可能抱得美人的存在,刘芳可没少被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结果现在连他想见一面都难,你说他会不会恼火!
这家伙可是个死脑筋,要不然也不会在最终得不到顾横波的情况下居然选择自我了断。
于是果断花了点心思,弄清楚顾横波的行踪,最终找到了周少瑜这里。
看着眼前满脸怒气一脸质问的公子哥,周少瑜都乐了,像这种白痴,周少瑜是真心不待见,一方面没胆与家里多说一句,压根不敢抗争。而另一方面,在被顾横波彻底拒绝之后,居然自己就去寻了短见!
雾草,你都有胆子死了,还没胆子跟家里多说几句嘛?这都什么死脑筋。
想必以顾横波的精明,最初看重他并非是因为刘芳多有才之类,而是因为刘芳有个好出身,刘家怎么也算高门大户。除此之外,还头脑相对简单,好戏弄控制,若是将来嫁过去,顾横波也不会过的太差。
青楼女子么,其实也没那么多两情相悦的,能相互喜欢固然最好,但是大多仍旧还是会理性的选择最是稳妥利己的,毕竟谁都不想自己下半辈子过的凄凄惨惨。
还好让几个妹子都回了屋,不然被看见认出来,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刘公子还是痴情人物,居然都找到这里来了。”周少瑜好笑的看着刘芳,连杯茶水都欠奉。“不过在此之前,刘公子为何不回家问问,看你家中是否会应允此事?”
“我……这……”刘芳瞬间就犹豫起来。
周少瑜就更好笑了,其实顾横波就在屋里躲着看呢,就刘芳这表现,妥妥的没戏。
“原来刘公子不过一自私自利之辈尔。”
“你……!”
“我什么?难道有错么?女子大好年华短暂,眉兄如今已经十九了,转眼就要二十,她本属意于你,你也还算痴情,然而不过些许困难,连尝试都不敢就要退缩,若是让眉兄等你,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你当家做主么?那是多少年之后?届时眉兄年老色衰,若被弃之不顾有该如何自处?
女人么,需要的是安全感,你连最基本的保证都无法做到,又凭什么要求人家非得钟情于你?难道还想当做外室来养不成?原来你所谓的钟情爱意,就是如此作践于人?”
“我……不是,你不懂……”
“不懂什么?无非就是家风甚言不会应允么?可再严,还能不认你这个儿子将你赶出家门?不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能给心爱的女子保障,你还有何脸面说其他,只要求人家付出,自己却安然享受,你以为你是谁?
既然不能做到,那就趁早放手,莫到这里罗里吧嗦展现你的自私自利丢人现眼,不知道有种爱叫做放手嘛?既然人家明明可以过的更好更幸福,你却非要死揪着人家不放,让人家过着不知未来会是如何的生活。我看你这也并非是什么痴情,不过是你自己的占有欲罢了。
多说无益,刘公子要是还要点脸面,就请立即自行离去,若是你能获得家中认可准许,我定当诚心祝福,如若不然,勿要过来自寻其辱!”
好家伙,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刘芳气匆匆的走了,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表示他刘芳并非自私自利怯弱之人,定当回去抗争一番,一定还会来的。
哈,谁信呐。可以预见,这家伙肯定要在家被关好些天不能出来了。
“公子可是赶走了妾身一个大主顾呢,这要如何赔偿妾身?”走出房间的顾横波表情无异,还面带笑容的道。
“行了,你也别装了,既然最初你能选中他,若是无半分好感,我是不会信的。伤心就伤心,女人哭一哭掉掉眼泪没什么,犯不着逞强,当然了,你若是将我当外人,就当我没说。实在要赔偿,就把我自己赔给你呗,你要不额……”
话没说完,就已经怀抱满香,顾横波轻声呜咽着,不多时,周少瑜胸口的衣裳,就已经被打湿了。
也的确就像周少瑜所说,哪怕就算最初并无甚好感,可到底相处小两年了,最起码也是抱着指望的,然而刘芳的表现委实叫人失望,莫看临走前放了狠话,可那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
别人不了解,顾横波还能不了解?只怕是一回到家,立刻就怂了,如若不然,顾横波也不会拖到如今十九了还未出嫁。
第九百零五章 吾妻
自这日以后,周少瑜与顾横波的关系也算是突飞猛进,说来也是搞笑,明明最先是准备先对董小宛做点什么来着。
而对于董小宛,周少瑜也有点头疼,与别人不同,董小宛可是有着一个羁绊在,董家家道中落,董小宛与其母白氏相依为命,感情极好,让人家抛却母亲跟随自己离开,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更莫说白氏身体一直欠奉,又孤苦伶仃并无处可依靠,如此情况,就更不可能了。
若是周少瑜是大明土著那还好说,多养活一张嘴罢了,可谁让周少瑜是要离开呢。
这个问题若不解决,想带走董小宛基本不可能,一时半会想不出十全的法子,颇为抑郁的周少瑜却是提起笔墨练起书法来,而用的字体,则是飞白书。
“咦?此字迹,好生眼熟。”恰巧柳如是踏步进来,定睛一瞧,怎么看怎么眼熟,毕竟现在没事写飞白书的人可不多,平时并不常见。
“咳咳,没有,你看错了。”周少瑜大汗,这种糗事,能不揭穿那就不揭穿的好。
奈何人家柳如是的记忆力真真是厉害,先是皱着眉冥思苦想,随后一愕,不敢置信的看了周少瑜一眼,最终……哈哈哈哈……
乐坏了!
原来,周少瑜这家伙,也是在她手上吃过憋的啊!
喜闻乐见有木有!
待到晚饭时候,众人坐在一桌叽叽喳喳乐个不停,尤其大小乔,还添油加醋的描绘周少瑜当时羞恼的情形。真是叫人尴尬。
哼,你们就仗着宠爱随意编排吧,看回头私下里怎么教育你们!
正乐呵着,忽闻屋外大门传来敲门之声,打开门,顾横波失魂落魄样子颇为狼狈的走进屋子,一开口就震了屋里所有人。
“刘公子他,已经殁了。”
殁,终也。在华夏最早的词典《广雅》中如此解释。也就代表着,刘芳死了,而殁可通刎,而刎,可解释为抹脖子自杀,换言之,刘芳自我了断了!
突来的消息让周少瑜很是震惊,按照历史发展,刘芳还要好几年后才会走上这条路,本以为被自己那么一激,回去至多也不过是被软禁,不曾想却提前发生了此事。
根据顾横波的说法,刘芳本来回去之后的确怂了,只敢试探一提,结果自然是遭到反对,还被警觉的家人软禁起来,但就在昨日,刘芳偷跑出来去了眉楼,央求顾横波等他,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许下任何的许诺和保证,隐隐中,甚至还有想要将其先养做外室。
已经彻底失望的顾横波自然不会应允,刘芳伤心而去,不曾想,到了今日却……
“收拾东西,咱们搬离此地。”周少瑜很是果决,当初刘芳是来过这里的,只有有心,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固然不怕被找上门,但也不想招来没必要的麻烦。说罢,又对顾横波道:“事到如今,你也别回眉楼了,暂且避避风头,与我们同行便是,就这么定了。”
心慌意乱失去主见的顾横波自然应下,甚至心下还宽心不少,女人总归是想找一个依靠,靠得住,让人安心。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果决的态度能够让其有安全感。
以顾横波的视角来看,顾横波挺冤,顾横波身为名传江南的名妓,追求者多不胜数,然而刘芳得到垂青仍不满足,在没有担当的同时,居然选择自寻短见,凭白背上一个坏名声。
柳如是等人替顾横波抱不平,却也知晓,眼下的社会环境,势必会将罪过推到顾横波的身上,闹个不好,甚至会被报官判刑。
就连周少瑜仔细分析之后,都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本来刘芳的死,实在好几年之后,那时候大明大厦将倾,四处大乱,刘芳之死,无非就是给顾横波背上一个狐狸精的名头,可现在大明尚在,江南政局还算稳定,刘家也并非人人欺辱之辈。
家中死了儿子,若是不做点什么,怕是还会被人认为刘家好欺,所以很可能会采取报复的手段。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时候,其结果肯定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事发突然,天色也已经傍晚,毫无准备的周少瑜等人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思来想去,一行人到了利玛德的天主教堂暂住。这里人并不多,相对较为隐蔽。
“可否还有回去需要带走的东西?抓紧时间,我陪你走一趟。”
与顾横波小心翼翼的抵达眉楼,其自己的院落就在眉楼之后,情形一些的顾横波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清理着包裹,尽可能的多拿一些东西。
也顾不得周少瑜在场,将床铺掀开,抬起两块木板,底下全是一个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而里头都是这些年顾横波攒下的资产。
在顾横波看来,肯定是没办法全部带走了,毕竟数量还不小,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顾横波挑选完最值钱的物件之后,趁着不注意,周少瑜伸手一探,全给收进了储物空间当中。
嘛,不要误会,并非是贪财,待事后周少瑜肯定会说的,还不至于贪婪到连妹子的家底都要打主意的地步,虽然这妮子的确挺富。
一连深居简出好几天,外间已经穿的沸沸扬扬,原本顾横波开放爽朗的性子如今也被称之为放荡,一个狐狸精的名头已经彻底背上,传闻官府方面曾去过眉楼,只是没发现顾横波的踪迹而已。
说句没良心的,其实这情况对周少瑜来说还挺有利,毕竟没得更多选择的顾横波,勾搭难度已经大大降低。然而事实却是,两者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此有太大的进展,这让周少瑜有些不解。
“周郎莫不是当局者迷?”大小乔对视一眼,最终由姐姐大乔开口道。
“怎讲?”周少瑜没想明白。
“阿媚眼下最需要的,是安稳,而周郎无论来历还是家庭,都未曾明言,这如何叫她放心?”妹妹小乔接嘴道。
“这……这要如何言明。”周少瑜也是哭笑不得,这点上,没办法说明白的吧,本来就不是明人。
“言明自然有些困难,却也有它法可行。”大乔刚说了一句,小乔立刻接嘴继续道:“没错,自古娶妻,乃是父母媒妁,而若纳妾,则需正妻允诺,周郎固然不好言明来历出身,却能让清照姐姐过来一聚。”
“这……”
周少瑜立刻有点心虚,若是李清照来了,肯定会帮她,但这就代表可以视为理所当然,家里妹子本来就多,现在又要增加,若是连心虚都不心虚一下,怕是压根都不在乎李清照这个正妻吧。
但换个层面想,若是用后世的观念看待,一夫多妻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接受。可事情不能这么看。
在古代,作为正妻,权利其实还是挺多的,至少纳妾与否,只要足够强硬,就有百分百的发言权,正妻宁死不肯,那么纳妾就是妄想。
仔细想想,虽说周少瑜情况特殊,基本都是先勾搭回来,然后再见李清照,而且事先一般都不会发生什么,得到李清照允诺之后才会正式纳入周家。但细细说来,也算是被动接受。
可若是将李清照拉过来,由其出面去说,在后世看来无法理解,可用古代的观念,抛开是否吃味的问题不谈,此举反而是一种尊重。
不得不受,这观念的差距,真真是相当大。
诚然,就算李清照出现,也没办法说清楚身世来历,但以李清照的气质和才学,没人会质疑李清照的身份,绝不会是从哪随便请来做戏的。而且那般才学,也足以叫人信服,只会认为其出自书香门第乃是大家闺秀。
几经斟酌,周少瑜还是决定将李清照给拉过来,不仅仅是拉过来出面,另一方面,也的确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咦?”突然被拉到大明来的李清照还有些愣神,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是周少瑜之后,温和一笑,微微抬起了手。
周少瑜很是自然的拉住,笑道:“感觉,似乎胖了一点呢。”
李清照好笑的不行,久未相逢,第一句居然说句这个,也是没谁了。没曾想,周少瑜接下来又道:“一定是经常想我念我,导致动不动就发呆,时间长了缺少锻炼,自然也就胖了。”
“你呀。”李清照探出另只手的食指,往周少瑜的脑门上轻轻一点,嘴角饱含笑意,眼神也一直看着周少瑜,真真是有段时日没见了呢。
周少瑜一把抓住李清照伸来的手,轻轻一拉,将其抱在怀中,很是用力的嗅了口熟悉的香气,抱着李清照身形左右摇晃,低声道:“好久不见,很是想你。”
李清照心中甜蜜的同时,嘴上却带着几分玩味,笑道:“只是想妾身么?”
“那当然!”周少瑜斩钉截铁!
“怪不得节儿说你是大骗子。”李清照才不信,当然了,心里头欢喜与否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两人好是温存了一会,许久未见,怎么腻歪都不够。哪曾想柳如是忽的推门而入……
“周兄,弟有一事相询……额……”柳如是迈步进来,一瞧屋中场景,下意识赶紧就要转身出去。
“好了,来都来了还退出去作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周少瑜也不恼,不就是抱一下而已,看见了也就看见了,更莫说柳如是还是个妹子。一伸手,介绍道:“此乃吾之爱妻李氏,今日方到,媳妇,这妮子是柳如是,应当记得吧。”
怎么可能不记得,以李清照现在的阅读量,加之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凡史书上有所记载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奴家柳隐,见过嫂夫人。”柳如是赶紧施礼,此刻当然不会再自称为弟。
然后……然后柳如是就拜服了,什么叫学究天人?这便是了!柳如是俨然化身小迷妹,一瞧见李清照就眼泛异彩,什么?周少瑜是谁?不认识!等我再多请教一会再说!
啧,这电灯泡,简直不要太亮,你的眼力价呢?还懂不懂点分寸啦。
紧接着,‘光线’愈发闪亮,没法子,电灯泡更多了!都围着李清照打转转。不说见识文采,单是那浓浓的书卷气质和无法比拟的知性美,就让几个妹子羡慕的不行。
大小乔荣辱与共,自然也十分欢喜,哼哼,让你塞班蔡,咱们清照姐姐一出,敢不老实?哼哼哼哼。
虽说之后和柳如是相处还算愉快,不过这两妮子可是一直都小心眼记得柳如是这个外号呢,虽说在才学上,蔡琰要比李清照差上那么些许,但差距也并不大,而且蔡琰还极擅音律的说。既然在李清照面前拜服成这模样,那么蔡琰那肯定也差不离。
到不是说柳如是的才学当真就差那么多,平心而论,柳如是的才华也是女子当众顶尖的存在,可这也要看和谁比,李清照她们本身才学就极高,之后更是经过了沉淀,更多的见识,也看过更多的书籍,当然不是眼下的柳如是可比的。
李清照的到来,也让这临时住处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虽然李清照什么都没说,可大伙的态度仍旧不自觉就正式起来,不再那么随性散漫悠悠哉哉。
倒也不是说这样就不自在了云云,无非就是多一层恭敬敬重而已,何况李清照也是极好的性子,并不会给人压力。
周少瑜并没有第一时间说顾横波的事情,不然好像拉人家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似的。不过李清照何等聪慧,没两天就察觉了,些许吃味自然是免不了。
“妾身在想,若不是你我相遇的早……”话不用说完,周少瑜自然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这是在说,若是相遇较晚,周少瑜先娶了别的女子为正妻,那是不是也有一个别的女子去找她相谈什么的。
周少瑜一听就乐了,笑道:“即便如此,就以你当时的心气,我若不娶你为妻,难道你会愿意下嫁为妾?便是你肯,泰山大人还不得把我撕了。所以啊,不用这些假设呀,因为,你就是我的妻……”
以下剧情是为**,河蟹一万字,嗯嗯,就是酱紫。
第九百零六章 带走
朝廷的封赏终究是来了,哪怕封赏令下达时,京师已经闭门自守,任由清军在关内肆虐。
从良与否,对于柳如是来说区别并不大,反正无牵无挂很是自由。至于那副皇帝亲笔所书的挂轴,同样是半分喜悦的心情都无。
满清入关,朝廷无甚作为,如此情急之下,居然还能记得她这么个小女子亲笔书写一番,再观金陵,除了大义凌然夸夸其谈吼上两句,还有什么作为?
该聚会的继续聚会,该去青楼耍的继续去耍,,压根看不出更多忧国忧民之心。
若是以前,柳如是还觉得这些都是义士,毕竟一个个喊的震天响,义愤填膺,仿佛恨不能亲自上战场。然而现在柳如是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靠得住,母猪会上书。
嗯,这是周少瑜的说法。
其实崇祯的想法,是想大肆宣扬一番,让各地都知道柳如是的义举,从而引起各地的忠君爱国之心,主动一些发动捐款为朝廷分忧。
只是不曾想,整个江南地界保持沉默,压根不提这码事。捐款?谁爱捐谁捐去!
如此一来,柳如是算是彻底失望了,她虽有拳拳爱国之心,奈何不过一介女流而已,即便有心,也无能为力。
秦淮河,画舫。
周少瑜带着一众妹子出来游玩散散心,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致还是相当不错的。
“董夫人为何不一同前来呢?”见董小宛呆坐,周少瑜便近前搭话,反正柳如是也好,顾横波也罢,如今更喜欢围在李清照左右,前者以请教为主,后者嘛,或是为了讨好一下?
嘛,毕竟就顾横波现在的情况,也没啥太大的选择嘛,何况感觉周少瑜还不错。只要李清照这个‘大姐头’点头了且并非什么善妒之辈,那一切妥妥的。
“娘亲她,最近似乎总是往教堂去。”董小宛迟疑一下,开口道:“似是说,今日会教什么赞美诗,公子可知此为何意?”
周少瑜大汗,感情住在教堂这边的日子,白氏居然被发展成信徒啦?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虽说周少瑜并不信教,也不会去妄言人家是好是坏,但最起码,这时候基本还是挺互帮互助的。再说了,人家都已经信教了,说啥都晚了。
“唔,基本上,就是对他们的神称颂、感谢、祈求。”周少瑜解释道:“无需担忧,此也并非引人为恶的邪教,人么,有时候总归需要一个信仰支撑才好,你母亲苦了好几年,有个心灵寄托释放之处,并非什么坏事。”
或许白氏并没有被迫出去做什么,但从美满家庭变成家破人亡,为了外债和她虚弱生病的身子,看着女儿不得不去操持贱业,心里头肯定是很难受的。以前只能一切憋在心里,即便现在仍旧什么也不说,但起码有一个舒缓心情的地方,倒也的确不算坏事。
“如此,奴也就放心了。”董小宛松了口气,虽然在金陵城待过,可天主教什么的,还真心不是那么了解。
“以后可有何打算?”周少瑜拿过一叠糕点,说着,往董小宛身前一递。
“大抵是陪伴母亲左右吧。”董小宛抬手捏起一块糕点,用力抿了抿嘴,这才道:“虽并无积累什么积蓄,不过以奴刺绣的手艺,应当能养活自己和娘亲,说起来,还要感谢公子才是,若不然,奴也未必会有这么多时间陪伴。”
周少瑜摇摇头,看来是没可能直接带走董小宛了,到也没有出乎预料,更没有非得立刻就带人走的意思。
百善孝为先,董小宛孝顺,本就不是什么坏事,再者,董小宛眼下的年纪也不过十五,留在大明再成长几年也并非什么坏事。
虽说几年后京师告破,社会一度动荡,但南边基本是有惊无险,只要小心一些大体无碍,而且白氏也未必能撑到那时候。
然而天下间又有几人是不为子女着想的呢?正当周少瑜如此打算的时候,待回到屋子,就立刻被白氏给拉去私下详谈。与此同时,李清照也拉着顾横波进了里屋。
“夫人若是有事尽管言语,在下能做到的,一定相帮。”见白氏颇有些犹豫,周少瑜只好主动拱手道。
“既如此,妾身也就直言了。”白氏正了正身子,继续道:“与周公子相处已是几月,公子为人,妾身多少也算了解,只是,若是妾身没有看错,公子一行,怕是就要远离此地了吧。”
“嗯?”周少瑜闻言一愣,想不到白氏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这……实不相瞒,再有半月余,我等便要辞行远离此地。”
“哎……果不出妾身所料。”白氏轻声一叹,道:“只要有心,其实并不难看出,公子也是翩翩守礼之人,不但恪守诺言,亦对我母女二人照顾有加,小宛有所心事,公子也会耐心开解。世间能够如此细心的男子又有几人……”
周少瑜有点脸红,心说能做到这些的男人还挺多的,不过就是要看时代来,放这时候,自然是没多少。
“知女莫如母,小宛虽未明言,做母亲的,却也知她几分心思。说起来也是妾身拖累,以妾身的身子,也经不起遥远路程的折腾,若是小宛守着妾身这把老骨头,不知还要吃多少的苦,更不知日后还能否遇见良人……”
这意思,是准备让周少瑜不要管她,将董小宛带走么?至于董小宛的心思……周少瑜觉得,这算不算是自己趁虚而入?毕竟人家本来是属意冒辟疆,结果却被自己耍了点小伎俩给弄没了,董小宛也一度很伤心,为此,周少瑜可没少去宽慰。
“夫人之意,在下已经明白,不过,且先听在下一言可好?”周少瑜温和笑了笑,其实老实讲,还真没有将白氏当做长辈看待,委实是白氏的年纪并不大,如今也不过三十冒个尖,还不如陈硕真大呢。
既然能生出董小宛这般貌美的女儿,白氏的姿色自然不差,只不过因为体弱,脸色略显苍白些。当然了,虽然心里头未有长辈的感觉,可到底是董小宛的母亲,该摆出的姿态还是必须,不能失了礼数,古人最看重的,便是这个了。
“以小宛过人的才貌,以及贤淑的性子,我想,任何男子都是梦寐以求,周某同样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自然不能免俗。在下也恨不能立即将小宛纳入家门,相信此事也算是皆大欢喜。
然而若是将夫人独自抛下于此,恕在下无法认同。小宛孝顺,夫人必定知晓,若是夫人强令,或许小宛不得已跟随在下离开,只是,若是以后此生不能再见,小宛是否会后悔终生?又是否怪罪于在下?
娘亲一个人过的好不好,身子可还爽利?是否有人陪着说话解闷,是否吃饱穿暖?若是病重无人照顾该如何是好?便是有,外人又如何比得过自家女儿?说句难听的,若是夫人撒手人寰,一想到夫人孤独离去,小宛会不会伤心欲绝?”
“这……”
听完周少瑜的话,原本做好决定的白氏又有些犹豫起来,尚在为难之间,却见门忽的被人推开,哭成泪人儿的董小宛扑入白氏的怀中。
“娘亲,女儿不要离开你,不要……”
好吧,虽说理解董小宛此刻的心情,可周少瑜觉得自己居然还是有点儿吃味来着。
“傻孩子。”白氏宠溺的抚摸着董小宛的脑袋,轻声道:“向来只有和父母过半生的道理,哪有不离开之理,周公子方才那话,更证明了为娘的眼光并没有出错,周公子是个疼人的,也会为你着想,如此良人,若是错过了,以后再上哪里找?”
“娘……”董小宛伤心的同时又有几分羞涩,毕竟周少瑜就搁旁边站着呢,老实讲,周少瑜的那番话,董小宛也很是感动,充分表明了对她的了解和理解。只是,并非不愿嫁,而是委实不想再离开白氏。
纠结之下,一扭脸,委委屈屈的看着周少瑜,道:“公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诶哟我的小心肝,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看的叫人心都化了。
“虽算不得完美,却也的确有个法子。”周少瑜到是很想一拍胸脯打包票,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奴就知道,奴就知道。”董小宛破涕为笑,激动的站起身拉着周少瑜的手欢喜道,随即反应过来,俏脸一红,喏喏的躲到白氏身后。
白氏心中好笑,伸手拉住女儿的小手轻轻拍了拍。
“如何个不完美?少瑜不妨先且说说,妾身如此唤你可以吧?”白氏笑道。
“自无不可。”周少瑜当然不在意。“以在下之意,若是夫人信得过在下,不若且让小宛留下陪你,四年之内,在下定当归来,这……可好?”
周少瑜很心虚,一开口就是四年,老实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然而这才刚刚说完这话,许久未冒泡的绣锦却突然在脑袋里坑了声。
“要和要让董小宛留下?将白氏一并带走不就好?”
啊嘞?啊嘞啊嘞?周少瑜很懵,还能带走白氏的?这是什么操作?
“让你以往都不再看抽奖名单,白氏虽名声不显,可到底也算历史留名,并非完全无名之辈,其为秀才之后,自幼聪慧,又教出董小宛此等才女,自身自然有一定的才学,若是你多注意些就会发现,以往的名单上曾出现过好几回,白氏,一星美女……”
好吧,你赢!那你到是早说啊,非得我都说完话了你才冒出来,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不带你这么看戏的!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内。
李清照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往桌上一搁,随后扶起顾横波拉住她的手,笑道:“那么从今往后,咱们便是自家姐妹了。”
关系突然变化,顾横波还颇为羞怯,很是害羞的道:“喏,妹妹以后定当一切以姐姐为主。”
“妹妹无需如此,待你回了周家便知,只是有一事也得让你有个准备。”
“嗯?不知姐姐所说何事?”
“家中姐妹稍多,望妹妹不要太过在意才好。”
好嘛,这话说的,李清照也变坏了呢,当然了,之后肯定会宽言便是。
刚搞定这边,李清照紧接着就要去和白氏相谈,这种事正妻出面,委实再合适合理不过。
到是柳如是却是另一副态度,直言并非是无好感,只是眼下暂且没心情谈论婚嫁之事,毕竟心情压抑,还没缓过来呢。谁让被周少瑜短短时间将是非观与认知给扭了这么多呢。
不过也不急,只要愿意一同离开便好。
眨眼就到了最后一日,李清照做了主,亲自主持了一场相对简易的婚礼,这并非周少瑜的意思,完全是李清照主动的。
因为李清照也清楚,若是不这么做,以周少瑜对她的尊重,即便带回大梁,也肯定会一直拖着,直到哪天一同回了潭州才会纳入家门。
只是周少瑜如今身处大梁京师,何时能回潭州尚且未知,这般拖下去,未免叫人家女子为难,既然如此,不若干脆先行办了,待日后再与众姐妹相见便是。
“家中无事,一切顺利,无需担忧,有诸位姐妹相助,妾身会打理好一切,周郎在京师,务必要注意安全,照顾好几位妹妹,莫要出了意外……”
“为夫知晓,你也要多加注意身子,莫要太过操劳,按时吃饭休息,事情是做不完的,不要勉强才好,我可不想再见到你时反到瘦了弱不经风……”
夫妻两依依不舍告别,看的几位不明就里的妹子那叫一个一愣一愣,不是说‘打道回府’么?难道不一起走?这是什么情况?
然后……然后自然就明白了呗。
然而弄清楚情况最是激动的反到是白氏。
“妾……妾身,妾身从未觉得如此轻松快活过!”多年的病体居然就这么消失的无隐无踪,若是慢慢好起来的,还不会有太大感觉,可就是这么一瞬的事情,前后对比反差不要太大,简直不要太惊喜,还忍不住一蹦一跳试了下感觉,放以前,可没有什么余力蹦。
非礼勿视!
周少瑜果断扭过头,怎么也是小宛的母亲,这时候还盯着的话,委实不大好。
第九百零七章 随军
离开六天,周少瑜的踪迹并没有泄露,高玉瑶的眼线就那么两个,一个不一定能见得着周少瑜,而另一个还是周少瑜的人,想要隐瞒还是很简单。
毕竟上位者是无需向下位者去多解释什么,王府里甚至不清楚周少瑜这几天是在哪。确认这个消息,周少瑜还算满意,至少那女官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也不知道高渐申花了多少的时间代价才培养出的暗线,总归如今算是便宜周少瑜了。
女官入宫的年岁不短,打小就入了宫,早先时候是陪伴在一位年幼的公主左右侍奉,可惜这公主早夭,按道理,像她这般的贴身宫女在公主死后肯定不会有个什么好结果,还好当时公主的母亲和善,也许是为了思念女儿,总之将其放在了自己身边。
再往后起起伏伏,那位妃子也最终病逝,但这位女官到底是在皇宫内院站住了脚,一度掌管过宫内衣食乃至内库的大权,要不然也不会后来受到高玉瑶的信任拍出来监视周少瑜。
女官的名字比较常见和俗气,皆是入宫后更改,早先时候叫做春妮,年岁大了些便改作了含春,这种含‘春’字的名字,基本上一听就知道是侍女女婢。
周少瑜不会妄想这么轻而易举就会让含春彻底忠诚于他,那不现实,能在皇宫大院内一步步上位的,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所以周少瑜压根就不指望能为他做到哪一步,只需不出卖便好。
只不过,到底还是小看了含春的消息渠道。
对于突然出现的几位女子,含春并没有露出任何异色,绝不多问,是皇宫内生存的基本法则,二十余年早就养成了习惯。
见几位女子似乎与周少瑜颇为不一般,含春还主动拜见口言娘娘。好么,这下可把白氏闹了个大脸红,又羞又恼,她自认‘一把年纪’的人了,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女儿过的幸福开心,结果现在却扯到她身上,那叫个什么事。
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一些与周少瑜拉开些距离才是。
在得到首肯之后,含春这才道:“禀主子,婢子收到消息,昨日夜里,太后召集心腹议事,似是打算领兵亲征,且有让主子同随之意。”
哈?
周少瑜一脸懵,心说这不符合高玉瑶的风格吧,那姑娘居然会亲征?夸张了吧!
“莫不是与魏国的战争很是不顺?”周少瑜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原因了。
“根据目前的消息看来,的确如此……”不曾想含春对于这方面的情报也是如数家珍,着实让周少瑜意外。
朝廷调集镇压魏国的大军是从北边调来的,原本是冀州的叛军对峙,不过眼下扶起了幽王对抗冀州,自然也就能腾出手来。
战力总归是有些的,怎么也是上过战场的军队,而魏国起事,虽说几乎大部分将领径直反叛加入魏国,但实际上,位处江南之地的兵丁压根就没什么战斗的经验,至于后来新征的士卒就更莫说了。
讲道理,怎么看都是朝廷会胜,抛开战力问题不谈,对百姓而言,其实对魏国并没有什么归属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而大梁即便是日暮西山,但江南总归还是承平的,是以大伙还是更认同大梁,而不是什么劳什子大魏。
只要操作得当,仍旧是怎么看都是大梁赢。
奈何朝廷大军长途跋涉,加之初到南方水土不服,而高层有催促加快出兵剿灭,领兵将领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冒然出征。
兵分三路,其中一路遇见魏国主力,败的那叫一个彻底。另一路中了计,于一处村落受到当地百姓的热情欢迎,看起来似乎没毛病,毕竟理论上心里头还是心向大梁的么,结果……都是假的!
最后一路好一些,却也被盯死在原地不能寸进。
收到消息的高玉瑶自然不会高兴,但不是必要的话,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下旨问责的人,事实上满朝的大臣,高玉瑶并不怎么信任,正因为出自官宦之家,也更清楚那些个大臣在背后是个什么德行。
高玉瑶忽然想起年幼时看史书,有不少故事都是将领领兵在外,而朝廷远在千里之外胡乱催促指挥,从而导致大败。而眼下,就很有这么个意思。
选择亲征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有着全局的分析。
镇压魏国的失败,也就意味着朝廷必须要派遣新的援军,如若不然,单靠调去的那支军队,已经没可能完成镇压魏国的任务。而从时间效率上来讲,目前能派遣的,绝对是守卫京师的军队,也就意味着,一旦派出,京师的守卫也变得相对薄弱。
到不是怕京师会被攻陷,还不至于那么夸张,只不过高玉瑶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当初蜀国大长公主萧并不怎么受到文臣欢迎,然而再看看她去了蜀州地界之后干出的事吧。在打出一定地盘并且稳定之后,前去投奔的书生还少?就连镇西府都老实听话了,若不是镇西府已经被打残,高玉瑶非得跳脚不可。
以前高玉瑶一直都在玩平衡,但现在也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高玉瑶也重视军队,只不过没有到达那个层次,但现在不同,有了全新的想法。
仍旧是史书,所谓温故而知新,历史是很好的借鉴之处,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每一次朝代的更替,必定会乱上很长一阵子,其中冒出的势力不知凡几,而其中,不乏得民心内政极好的国度,但最终都走向了灭亡,哪怕其国内处于鼎盛时期。
为何?因为军事实力弱!因为当权者没有掌控军权!
是以要么只能被挨打,要么就是麾下大将一反叛,整个国家就犹如抱着金子的小孩,手无寸铁弱不经风。
此外,掌控军权还不够,你还得刷出一定的声望,看看萧,深受将士爱戴,高玉瑶敢打赌,只要萧牢牢把控住军队并且能打胜仗,哪怕麾下的文臣有什么想法也都是白扯。
而反过来,高玉瑶有什么?玩平衡?
高玉瑶有自信,但并不介意多一层保险。一直待在皇宫内,除了高层将领谁都只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又如何获取将士的忠心?
至于朝政,那些大臣肯定能做好,只不过背后能做成啥样就未必了。不过没关系,这也仍旧是高玉瑶乐意看见的,巴不得出点事。
当初和凤姬私下交易,高玉瑶获取了一大笔钱财,之后又抄了好些大臣的家,可谓大发横财,可再有钱也有花光的一天,莫看现在还有那么一些,但肯定是不够用的,更莫说一出兵,钱粮的消耗更是疯长。
而且为了确保胜利,高玉瑶可是准备直接开拔大军,人数肯定不会少。那么对于钱粮的需要自然也就越高。
那么钱从哪来?靠税赋?那才哪到哪。抄几个大臣就能有朝廷一年的税赋,你敢信?这些吸血的家伙死有余辜!
又能获取大量钱财,又能提高自己对朝政的掌控力,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目前摆在眼前最主要的问题便是,纵观历史,除却异族建立的国度,从未有过太后亲征的先例,此事必遭反对,何况高玉瑶还准备带着小皇帝一同前往,如此年幼的皇帝御驾亲征?闻所未闻!
然而不带不行,莫看这些个官吏现在都很老实,高玉瑶也知道这是在自己的高压平衡之下,自己若是离开京师,保不齐来一个拥戴小皇帝问罪于她的事情,这可不美。
不管背地里博弈如何,几日后,高玉瑶最终决断了此事,封周少瑜为大将军,随军出征。
没错,随军,而不是领军。高玉瑶不会那么傻。大将军不过也就是好听而已,实际领兵着另有其人。
明面上的缘由是因为周少瑜善战,怎么也是打赢了突厥的人。而实际就是就近监视,不放在眼皮子底下,高玉瑶可不放心。必要时,甚至还可以将周少瑜作为人质,迫使潭州出兵赣州,使魏国来个腹背受敌。
这下子周少瑜可为难了,如果他只是孤身一人,怎么折腾都没关系,然而现在又多了几位妹子!
天知道会发生这种变故,不然的话周少瑜也不会选择这时候穿越去勾搭妹子。
将她们留在京师肯定不可能,那太不安全,至于私底下偷偷送走也不是什么妥当之举,且不说外头暗中还有多少人监视,单是目前前往潭州的道路,就不是那么太平,这几个妹子可不是人人会武的,且也没有可信之人护送。
思来想去,索性一并带走算了,至于被人反对,哥就是要带,你奈我何?军中又不是没别的女子,太后总是吧?就算她身份特殊,可她身边总要侍奉的宫女吧,这就不少人了。我带几个又算啥,反正我又不掌兵,还不许找点乐子?
不曾想,对此高玉瑶反而乐得其见,周少瑜越是如此,也就越说明对那几个女子的看中,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软肋,固然若是掌控在自己手里更好,但也怕把人给逼急了,无论怎么说,潭州并州诚徽州,如今都掌控在周少瑜的手里。
考虑到反正也是待在自己军中,不怕出什么幺蛾子,高玉瑶也算欣然应允此事。
本来周少瑜还以为此事非得引起议论不可,哪曾想,实际上大多人压根不知道周少瑜也随军了,那就更别提什么带着女子之事。
虽然高玉瑶决定了亲征事宜,但这般大事也不是说想出发就出发,事情一直折腾到来年开春,高玉瑶一身戎装钦点大军二十万,浩浩荡荡向扬州开拔。
其中也发生了一件乐事,那就是高玉瑶原本是领着小皇帝一同上的点将台,奈何看着下边浩浩荡荡的军队,小皇帝直接吓坏了,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不得不让女官先将其抱走。自然而然的,点将也就成了高玉瑶的独角戏。
事实上大伙也不奇怪,毕竟皇帝年幼,而高玉瑶也已经主事朝政有一段日子了,不管外人如何看,最起码,高玉瑶杀了不少贪官还是挺得民心的。如今只知太后不知皇帝者大有人在。
“想不到奴居然有随军的一天。”坐在马车上,董小宛撩起一丝车帘,前后左右皆是士卒,时不时还有人骑着快马大马而过。
董小宛这话得到几女的认同,随军出征这种事,离她们原本的生活那是相当遥远的事情,毕竟又不是什么超级犯官家眷然后被发配到军中做那啥。
“若是大明有此军队……”嗯,这是柳如是的话。
周少瑜反到乐的厉害,柳如是并不知兵,在表象看来,高玉瑶的这支军队可谓光鲜,毕竟大多都是后来组建的新军,铠甲军备也都是新的,光是行军,这能看出个啥。
“明朝并非是没有善战的军队,只是时也命也,强求不能。”周少瑜摇头道。
这下子陈圆圆的脸色就有点精彩了,以前不知道也就罢,现在却是晓得一清二楚,什么冲冠一怒而红颜之类的,嘛,说的好像她祸国殃民了一般,天见可怜,她到跟着周少瑜离开为止,压根不认识吴三桂是谁。
如此一来,陈圆圆反到觉得庆幸了,真以为被当做玩物一般让人抢来抢去的很好玩嘛?
而且,又不是真是因为她改变了一国命运,冲冠一怒什么的,不过是故事罢了,可偏生这种故事更让人喜闻乐见,如之奈何。不管如何,反正被抢来抢去,肯定是真的了。
对此董小宛也有点汗颜,无他,虽然被否认,但的确有传言说,董小宛就是顺治最喜欢董鄂妃,好嘛,嫁给满清皇帝?还最受宠爱?要不要这么扯!反正董小宛接受不能。
然后果断嗔怪的看了周少瑜一眼,这坏家伙,不用什么事都拿给她们看说给她们听嘛,多恼人。
不得不说这支军队的士气很高,委实是人数有点多,基本都认为此战必胜,区别就在于,如何在保住自己性命的情况下获取更多的军功。毕竟谁还不想混的有点出息?
第九百零八章 战局
虽说随朝廷大军出征是迫不得已。但某方面来讲,周少瑜还挺感谢魏国。
还能有比直接身处人家军中更直观的了解方式么?如果周少瑜一直被软禁监视那也就罢了,自然什么也观察不到,但问题是周少瑜的身份在明面上并不是犯人。
若是向普通人问周少瑜是谁,大抵就是‘第一才子’、‘并王’、‘仁义’‘驱赶突厥之人’之类的答案。总归是没坏话。
而对于大多不了解内情的将士来说,能征善战,也是周少瑜头上的标签。
即便高玉瑶将周少瑜放在眼皮子底下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可最起码在表面上,仍旧要摆出一副礼遇的样子,每一次的高层将领会议,周少瑜势必就有一把座位,并且仅在高玉瑶之下,至于小皇帝?他压根就不用出现。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执,这些将领同样如此。
每一次会议,在分兵一事上都高度统一,但分兵之后谁分别领兵,则成了争执的焦点。
这并不难理解,随大军左右,即便有所斩获,也不会显得突出,也没办法突出,因为实际最高领军者就是高玉瑶,谁又那胆子敢凌驾在太后头上?
但独自领一军就不同了,攻城略地,功劳谁也抢不了,自主权也更大。
“并王可有何看法?”高玉瑶淡定的看着一群将领争执,随意一抬手,场面却立刻安静下来,一扭头,高玉瑶面带笑容问询周少瑜。
就算我有啥想法你会用?再说了,我干嘛要为你出谋划策?周少瑜好无语,要不要这么假,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咱两算是什么关系嘛?何必假惺惺的问话?
本来周少瑜是打算随意敷衍过去,但忽的想到什么,扫视了账内诸位将领一眼,随后拱手道:“臣以为,太后当发布赦免令,愿主动率城而降者既往不咎……”
这并不是重点,此不过随意一提,既往不咎也得有人信啊不是,这玩意压根就不现实。
“其次,太后当出发安民榜,并重申军令,军队所过之处,当与百姓秋毫无犯,不得抢夺财物,不得强抢民女,更不得烧杀乃至欺占。犯此例者,无论官阶高低,一律当斩!”
“哦?”高玉瑶挺诧异,第一条虽无实用,但却能装装样子,表明朝廷宽厚之心。而这第二条,若是真能严格执行,也的确是邀买人心之举。
只是,以周少瑜的立场,犯得着要为她着想?
高玉瑶偷偷观察了在座将领几眼,果见其中几位将领闪过几丝异色。
不要以为是朝廷的军队就一定军纪良好。就以前朝为例,到了末期,天下起义不断,其中一支声势颇为浩大,其军队人数约为八万,当时前朝尚未彻底衰败,派出三路大军共计十五万进行围剿,搞笑的是,此战最终得胜之后,朝廷派人前往统计军功清算乱贼首级,却足足统计出了二十三万八千的人头数。
好吧,就当没有杀良冒功,而是这些乱军的家眷好了,可问题是,实实在在的首级都有这么多,更莫说谎报军功也是常例。
待到了最终上报前朝皇帝,斩敌首数量则夸张的到了近五十万!
这是要疯啊!
而缴获的贼赃,上报到朝廷的为折合白银七万三千余两,然而实际上,根据各种资料保守统计,为一百七十三万余两。
而这些银两的大头并非是落入这些武将手中,大部分都流入了文臣手里,缘由就是文臣们将会统一战线,隐瞒认同此事。
满朝文武都是这样,早就弱势的皇帝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以高玉瑶的立场,她并没有那么在乎底层百姓的死活,当作为当权者,如此欺上瞒下是绝不可容忍的,更莫说他们所作的事情,黑锅还得由朝廷来背。
在这一瞬间,高玉瑶似乎‘理解’了周少瑜此举的真实用意,并非是话语间表面上的意思,而是在委婉提醒此事,甚至能因此直接观察出哪些将领有打着这个主意。
说起来,普通百姓的确没什么财物可抢,但那个地方还没有个大户?就算没大户,当官的总有的吧。还怕没钱?
高玉瑶当然没可能直接下令去抢,但这些将领不一样,高玉瑶大可一边正义凌然的发布安民榜和军令,而另一边再后知后觉的处置将领,名正言顺的将财物拿到自己手里,还能同时给外界一个交待,何乐而不为。
若是周少瑜知道高玉瑶的想法准得无语,他是真心不希望最普通的百姓也遭受无妄之灾,毕竟他曾经也不过是小p民一枚,若不然压根就不用开口,任由大梁朝廷军队的名声坏掉便是。
不过到底是小看了高玉瑶的心性,这姑娘绝对是一个异常合格的政客,一切以利益为主,至于别的?那都不叫个事。
分兵之事最终确定,而得到单独领军机会的将领,打死也不会想到,真正能领军的缘由是啥,而打完仗之后,面对的又会是什么。
魏国目前的都城,也就是赣州之地的洪都,魏国皇帝陈复玄一度自得不已,复国重建大魏,又大败朝廷大军,如此下去,光复大魏所有大好河山指日可待。
然而大梁就是大梁,甭管高玉瑶的做法是好是坏,但她的存在,的的确确给大梁延续了命脉,集权掌控,敛财,发展军队,不然不说其他,即便大梁有足够的军队派遣,也没那个财力。
大梁朝廷新开拔的二十万大军加上之前的军队,东拼西凑总兵力十多万的魏国委实很难抵挡,固然战争的胜败与否,人数很难说明一切,但问题是,魏国的军队又不是什么精锐。
魏国初建,根基未稳,军事实力还不够,无论怎么看,若是没有外援,基本是输定了。
那可是太后带着小皇帝亲征,这也就意味着,不剿灭,誓不罢休。
思来想去,陈复玄将主意打到了凤姬身上。
陈复玄到底有没有将凤姬真当做女儿,这个只有他本人知晓,反正至少明面上,的确是封了凤姬为魏国的公主。
凤姬扮作男装时,实实在在的统治过潭州一定的时间,陈复玄相信凤姬的影响力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衰弱下去。事实上陈复玄也没得选,有可能出兵援助的,只有潭州这么一个地方,甭管行还是不行,都得尝试一二。
事实上朝廷才刚确定亲征之事,没多久陈复玄就收到了消息,二话不说立刻派遣一支使节队伍前往潭州,并附带给凤姬的书信。同时还有使节同时前往豫州和冀州,道明形式,让他们分别出兵侵扰大梁地界,从而给魏国减轻压力。不然魏国一旦被灭,接下来必然就是他们了。
因为距离的关系,那位占据中原核心地带的女帝还并没有回复,又或者说,已经回复了,只不过属下还不能及时的赶回来汇报。
到是就在旁边的潭州已经打了好几个来回传递了几封书信,基本都是凤姬还在表示她尚在努力说服当中。
努力说服?虽说陈复玄有点心焦,可能做的也只能等待,此外多少有些心理安慰,起码凤姬还是乐意帮忙的。
这个……真的……乐意嘛?
反正从目前正悠哉哉的待在一间厢房里品着茶水糕点,就委实不像她在信中所说的那样。
“还在生我的气么?”凤姬抿了口茶,顺了顺先前以为糕点有点堵塞的喉咙,眨着眼看着对面端坐板着脸的女子道。
“哼!”秦以柳果断没给好脸色,哪怕凤姬都已经来劝说过很多回了。
事实上秦以柳真正生气恼怒的原因并非是凤姬的背叛,而是欺骗和利用!
既然明明都没喜欢过她,那干嘛要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就因为是身为上位者想要利用嘛?反正秦以柳越想越气!至于说什么‘虽然没当作另一半看待却也当作很好的朋友闺蜜’之类的话语,秦以柳才不在乎呢,谁要和你做朋友啊!
咱为了你,可是连宝贵的清白身子都贡献了出去!没错,那晚周少瑜和孙采薇都是被下了药,可是她作为知情者确实没有的啊!你知道心中明明装着你,结果却要在你面前和一个男子承欢的感受是怎样的嘛?
好委屈的有木有!
然而秦以柳不是没有这般控诉过,可是凤姬的话语却让她更加气恼。
“可是我看你当时似乎也挺享受的啊……”
抓狂!我才没有!绝对没有虽然一开始很痛但是后面舒服起来的想法!绝对没有!
总之……哼!
“哎……本来因为有事要去赣州一行,本以为可以邀你同行日夜相伴好好聊聊,既然还这般讨厌我,只好让硕真姐陪我了。”凤姬轻轻一叹,起身要走。
嗯?嗯嗯?
“等一下,去赣州作甚?”秦以柳有点坐不住,日夜相伴?有这好事?
做什么?当然是看看能不能搞点事情。正常分析,魏国不会是大梁的对手,区别在于坚持多长的时间,抱着至少不能让大梁太过顺利最好能占点便宜的想法,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去洪都一趟并没有什么不妥。
假设一下,魏国全面败退,洪都陷入险境,那么有没有可能,将魏国的国库给……
总之,周少瑜在高玉瑶的军中打探军情。李清照为首的妹子坐镇潭州静观其变,以防万一,还将由高秀君带着梁红玉以及方金枝带领一军坐镇建槠县。
此外,凤姬会以亲善为名带领一队人马前往洪都。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怎么也挂着一个魏国公主的名头,大不了选称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世呗,至于被大梁朝廷问责收回公主封号,那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反正凤姬也不在乎这个。
而与之同行的,还有越女薇以及辛宪英。前者负责保护护卫,后者负责局势分析。但这还差了一个,那就是能够带兵的。
留在潭州的将领妹子就几个,高秀君、梁红玉、方金枝、陈硕真。高秀君不用想,身份太敏感,怎么也是名义上的诚徽州乃至潭州的统治者。梁红玉一项负责新军组建以及训练事宜,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离开。
方金枝久在山寨,独自领军的经验不过就是守了一次山寨,单独放出去不太安心。至于陈硕真,目前负责潭州府城城防,同样不好擅离。
思来想去,反到发现秦以柳是个好人选。前提是愿意听命。看起来这妮子没有什么战绩,但能够掌控建槠县对峙那么久,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再说了,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父亲秦翰和两位兄长如今怎么也算是自己阵营中比较重要的将领了,老这么软禁着也不叫个事。既然有一定的本事,若不拿出来委任重用委实可惜。根据秦翰的说法,虽然秦以柳的实际经验很少,但关于兵家之事的学习上,天分却是比两位兄长高得多。
这边暗中准备搞一点事情,远在西北的李秀宁却是过的比较安逸。
天水前方的拿出废弃的关隘已经失守,所有军队一应退守天水。这么一对峙就是好几个月,这在城池攻防当中,其实很常见。尤其是在经历一个冬天不利进攻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明明有好几次反攻偷袭的机会,可镇西府都这么眼睁睁的放弃了!”秦良玉大摇其头,如今方开春,气候开始变暖,西域联军疫病开始流行,也就是流感。这种战力大幅度降低的机会,镇西府仍旧选择死守不出,委实叫人难受。
李秀宁拿着一本兵书翻看,不得不说,镇西府的底蕴摆在这,藏书委实不少,闻言头也不抬,平淡道:“此乃常理,敌强我寡,主动出击若胜也就罢了,可若是败,连天水都很可能丢失,稳妥起见,死守不出才是正理。你我不过外人,悉听尊便就是,无需自寻烦恼。若觉烦闷,多看看兵书如何?”
秦良玉脸都绿了,她可比不得李秀宁这般淡定的性子以及丰富的带兵经验,说到底,眼下的秦良玉天赋足够,但缺乏磨砺,换言之,还嫩着呢。又年轻好动,那就更坐不住啦。
不是说对兵书不感兴趣,可这都几个月了,窝在城中委实憋屈。更莫说作为外人,并没有实际负责哪一段城墙的防守,整天无事可做,骨头都快生锈了。
第九百零九章 忽沁
依照李秀宁的性子,若是有仗可打,断不会忍得住闲这么久。但经过泰原之役的战事后,李秀宁自身也考虑了很多。
她也看了三国演义,也发现了一处曾让疏忽并不在意的地方。
为讨伐魏国,就得先去除后顾之忧,于是诸葛亮七擒孟获,使得南蛮臣服。而其中一次,诸葛亮使用火计,使身穿藤铠的南蛮将士死伤惨重。
而这时候,年岁已不算小的诸葛亮曾感慨了一句,以后会尽量少用这种计策,杀生太过,有伤天和。
李秀宁不在乎‘天和’为何物,伤了天和有什么后果也不在考虑范围,但从目前的情况,她的心绪的确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受到了影响,所以修身养性,自然也就成为她的日常之一。
当然了,理由当然不仅仅是只有这么一个。
作为外援,本就不需要那么拼命,打生打死结果却便宜别人,没那必要,要刷雍州地界的好感度不假,可也要注意策略,喧宾夺主可不是什么好事。
依照李秀宁的想法,即便不是死守天水,而是独自在外领军,李秀宁也不可能再像刚来那会直接搞一个大的。
那会儿之所以那么选择,也是有着全盘的考虑,只有那样才能最快速度被接纳不被排斥,可若是一直都这么打,而且还打赢,镇西府会怎么想?显得他们无能么?
奈何这种淡然李秀宁是适应了,秦良玉还差了点火候,委实坐不住,恰巧将一人走了进来,便道:“咦?你来的正好,正好无聊,不若与我算算局势如何?”
自称玄阳山人的道士一脸无奈,却也晓得就算拒绝肯定也会被死赖到底,拿出一系列的工具坐在一面桌案前,很是无奈的道:“不知信士想要算何地局势?”
“不用称我信士,我不信道。”秦良玉一摆手。“都算算都算算,只要有可能发生战争的地方都给算算。”
不信你还整天缠着我算!?
“且先说好,卦象不代表一切,未必准确,还有……”
“好了好了,你都说多少回了,算吧算吧。”
玄阳好险一口气没憋出来,他是后来被徐妙锦给派来的,跑跑腿看看详细动态,本来是另有其人,不过恰巧他也想走走看看,此行自然也就成行,眼下简直不要太后悔。
“东有紫气,虽有小挫,不妨朝阳。”玄阳神神叨叨各种占算,好一会才憋出这么一句。
“东?莫不是朝廷?”秦良玉一愣。“朝阳为何意,难不成大梁还能再起?”
“可意会,不可言传。”宣扬很不给面。
“算了,那北边呢?”这便是问突厥了。
“嗯?这卦……看来北边要变天了啊……”
草原,突厥,阿史德部落。
伴随着一次次胜利,阿依努尔的声望愈来愈高,虽是女子,但各部首领已经以阿依努尔马首是瞻,这不单单是因为阿依努尔一直在获取胜利,更是因为阿依努尔为人公正豁达,让诸人信服。
去岁一同灭了打小十余个部落,在削弱阿史那部落实力的同时,也让在场诸部的人口充实了不少。而如今冬季已过,是时候再次发起攻势了。
“阿史那忽沁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还愿意靠拢在其身边的不过五万人马,而我们加在一起却超过了十五万,我认为,是可以直接对阿史那部落发起总攻了!”
说话的是如今的突厥可汗阿史那忽沁的姐夫灼炎,也是最早向阿依努尔靠拢的存在。
“不妥,草原上尚有不少部落还在观望,谁也无法保证他们最终会如何选择,贸然进攻深入敌境,一旦有变便是想退都来不及。”阿依努尔很保守,她不是那种等不起的人,固然立刻发起总攻有可能立刻掌控整个局面,但也难保意外。
而稳抓稳打就不一样了,虽然速度慢些,但一点点蚕食却能百分百确保能赢。
诸部首领也同意这个看法,只不过缘由并不一样,对他们而言,多吞并几个部落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一旦灭掉了阿史那忽沁,再想有这好事可是不大可能了。
正待商议从哪部分开始继续蚕食进攻,阿依努尔一位视为亲信的亲卫却是匆匆来报,言十余里外有大军靠近,打的旗帜是突厥王旗,人数约为五万。
“这是疯了吧?”立刻有人表示不解,他们随时过来商议事情,但也都带了一些兵马,加上阿依努尔自身的兵力,人数超过八万,这还是没有动员阿史德部落全员的情况下,更莫说,各部落其实离的也不算远,随时都能派出援军。
是以,阿史那忽沁此举,怎么看都是作死的行为。
既然人家都打上门了,那么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摆开架势迎敌便是,诸人纷纷着急自己的人手集结上马严阵以待,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众人看来,即便不进行动员,不请求援军,以八万打五万,怎么都不是问题,毕竟谁战力也不比谁差,可凡事有例外,打仗本来就能全看人数。
八万军队在外集结,准备来个以逸待劳进攻阿史那忽沁的军队。不曾想,人家才刚一靠近,身后的阿史德部落就已经发生内乱,阿依努尔的一位堂弟带领一部分族人发动骚乱,看架势,人还不少。
虽说阿依努尔如今的声望也算是如日中天,但到底身为女子,并非所有人都能够信服。
这还不够,灼炎是此次带人最多的军队,人数约为一万五,本来是安排在右翼,然而此刻,确实直接对中军发起了冲锋,除此之外,安排在左翼的将领也一并叛乱,而其身份,同样是最早投靠到阿依努尔一方的存在,乃是阿史那忽沁一直很是不合的弟弟。
然而此刻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曾经他们表现出的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敌对关系,不过是装出来的!
两侧叛变,前方有阿史那忽沁的五万主力,后也有堂弟的叛乱,不过一瞬间,形式立转。
这只是一场屠杀,措手不及的阿依努尔即便第一时间选择了突围,可仍旧架不住麾下的慌乱以及敌人的人数众多。何况大多部落首领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跪地投降,更是雪上加霜。
阿依努尔自身的本部人马共计三万,她很庆幸自己的麾下并没有出现背叛的事情,可饶是如此,在一场血战过后,突围而出的,不过只剩下五千余人了。
好消息是阿史那忽沁似乎压根没打算追杀,但坏消息是,原本保持中立的各部却纷纷拦截在他们撤离的路上,或许单个实力不强,但架不住次数太多。
好容易再次击退一次拦截,阿依努尔手下的人数只剩下三千人了。
“殿下,如今怎么办?”说话的是一位年老的中原人,也算是阿依努尔的老师,因为救过其孙子的命,也就一直跟在阿依努尔的身边,这也是阿依努尔对大梁产生兴趣的原因。
阿依努尔也很迷茫,甚至自嘲。满心以为皆在自己掌控,不曾想一切都在人家的算计当中,如今细细想来,怕是自己灭掉的那些部落,其实都是在帮阿史那忽沁完成清扫吧。
后手总是有的,草原上还有一处并不强大的中立部落,虽然建立的时间并不长,但从不参与纷争,曾经机缘巧合曾让他们欠下一个不小的人情,不敢说会直接帮助自己,至少收容还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去了又能如何呢?如今的局面,不过是将人家拖下水而已。而且真到那一步,人家为了部落的生存,势必也会出卖自己。
“去大梁,去并州!”阿依努尔咬咬牙,此时此刻,她无奈的发现,在无奈的时刻,茫然四顾,最让她信任的,居然并非是突厥人!
而就在阿依努尔投奔并州的时候,阿史那忽沁也迅速清算了反抗势力,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走向阿史那隼的老路……
大军开拔,向东进发,而后,进攻幽州!
尚远在扬州地界的周少瑜压根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草原上的事情,想要传到江南地界上来,都不知道要等多久,至于突厥进攻幽州,也得等真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才能被上报朝廷。
面对朝廷总计三十万大军的征讨,陈复玄显然知道自己在正面战场绝不是对手,果断放弃扬州地界收拢防线,全面布置统一防守进入赣州的几处要道。
不得不说,此举相当有魄力,并非是谁都能做到如此果决,那可是扬州,全国最繁华富庶之地,就这般说放弃便放弃,光这一点,周少瑜也悄悄点个赞。
根据时间来算,如今凤姬一行已经进入了洪都,为确保安全,还带了一千精锐,这个人数不多不少,不会让各方太过警惕。
正如周少瑜所想,凤姬的确已经到了洪都,还和陈复玄来了一场感人的父女相认。陈复玄是真是假无人得知,但凤姬肯定不过是做戏。
且不说陈复玄到底是不是凤姬的生父,就算是,他的所作所为就不是凤姬能够接受的。
“女儿也很想帮父皇,几位姐姐也有意动,毕竟潭州虽名义归属朝廷,可实际却是独立。然而此时却有些为难,实不相瞒,周郎他……如今已被大梁太后软禁随军,若有异动……”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大抵就是不是不想帮,而是周少瑜都在人家手里,没办法帮。
“然而此事也并非不可为,以女儿短浅之见,朝廷势必会以周郎相要挟,让我潭州出兵相助,然女儿又怎敢做对不起生父之事,只是此事并非女儿一人可以做主,是以,还恳求父皇同意做戏一场,让大梁朝廷以为潭州已出兵相助,届时还请父皇借予魏国兵服,我等意图奇袭营救周郎……”
凤姬的说法很是合理,陈复玄怎么想也没觉得哪里不妥,问题就在于是否可信。
只是实际上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多,不答应,势必是独自面对朝廷,因为周少瑜的关系,潭州仍旧会出兵攻打,与其如此,不若试上一试,毕竟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么。
待得到肯定答复后,凤姬也不离开,当着陈复玄的面书信一封送往潭州,至少从内容来看,没有任何问题,这也让陈复玄相对安心不少,当即摆宴,与凤姬叙一叙父女之情。
阴谋?肯定有,但凤姬的话基本也不算说谎,周少瑜肯定不可能一直待在高玉瑶这里就不走了,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
不过很快这个接口就足够了,因为突厥这不是又要入侵了么?放眼天下,如今说剿灭突厥,除了周少瑜还有更合适的么?
扬州与赣州搭界某处,朝廷主力大军驻扎于此,至于暂不进攻的理由也非常的简单,那就是高玉瑶舟车劳顿,有点吃不消了!
好吧,毕竟没出过远门,真当做马车舒服呐,哪怕看着再豪华也不行啊。
“你却是安逸,行军打仗之中,居然还有闲情游山玩水。”高玉瑶脸色有点苍白,看样子的确被折腾的不轻。
“逍遥自在本就是我的追求,此地风景尚算秀丽,又有美在侧,自然少不得游玩一番。”周少瑜毫不在意的一笑。“其实太后也应当多出来走动走动,越是这般闷着,身子好的越慢。”
高玉瑶闻言也有点意动,说起来,她还真就没怎么出来走动过,主要也是麻烦。因为身份的原因,一旦出行,必定是大场面。
至于周少瑜那句‘逍遥自在’,却是不置可否,或许的确是真的,可万一呢?一旦一个人手中的实力过大,哪怕再忠心无害,上位者也势必会防备。
“以后再说吧,且陪哀家手谈一局。”意动归意动,可也仅此而已罢了,挥挥手,叫人摆上棋盘。“她们棋艺不精,委实无趣。”
“您是太后,便是有那棋艺,也不会敢赢的。”周少瑜到是直接的很。“越是高位,越是孤独,所谓高处不胜寒,不外如是。”
“高处不胜寒?此言在理。那说说看,你为何又敢赢哀家?不怕哀家发怒处置于你?”
周少瑜白眼一翻,即便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可以年轻妹子哀家哀家的,委实别扭的厉害。
第九百一十章 戏弄
“要不,我拍个马屁原谅我?”
一局下罢,高玉瑶弃子认输,老实讲周少瑜的棋艺并不高,但架不住这货也是个臭棋篓子,想想也是,谁跟她下都得故意让着,这棋艺涨的起来也就怪了。
“且听听看是否叫人舒坦。”高玉瑶其实并不在乎胜负,主要还是解闷,这可不是在皇宫,想听听曲看个戏那是不可能的。是以和周少瑜的实际关系哪怕是敌对,但平心而论,却也是唯一一个敢畅言的存在,当然了,如果再收敛一些,有些话语不那么‘戏弄放肆’就更好了。
“啊……您就像是大梁的太阳,照耀大地,温暖万民。啊……您就像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明艳世人。啊……”好吧,表情做作略显浮夸,怎么看都不正经,还一个劲的没完了,说了好一会都不带停的。
高玉瑶扛不住了,心中也是好笑,摆手打断,道:“你这么模样若是被人瞧见,成何体统,哪有大梁第一才子该有的样子。”
“那该如何?这样?”周少瑜身形一正,一本正经的端坐,拿出一把折扇一晃,念道:“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此诗句出自于魏晋时期左思其所著的《咏史八首》,头四句是‘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其本意是讽刺时政与出身问题。一颗杂草,就因为长在山上,就能遮盖住涧底的大松,以此讽刺出身高贵与寒门。
但若是单独把这两句拿出来,到是也可以勉强理解为个人渺小,却凭借能力照耀四方。
毕竟大梁可是没出过这样的诗句,不会让人以为这是在暗讽。
高玉瑶听着也没毛病,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大对似的,到不是往讽刺上想了,至于具体是啥,说不清楚。不过,这才有几分才子样嘛,出口便是诗,感觉要好得多。真不知道这家伙为啥其实是个那般随意的性子。
“既有如此才华,那便作诗一首,且听听是否舒坦。”高玉瑶提出要求。
好么,这不就是让做一首拍马屁的诗嘛,周少瑜嘴角一抽,想了想,双目微眯,瞅了瞅并非那般靠近的宫女太监,缓缓小声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万言书。”
此乃陈后主被俘之后,为保性命,拍马屁讨好隋文帝所做的诗,不过最后一句是愿上东封书。改作万言也非是周少瑜的变动,而是取自启蒙读物《神童诗》,书籍开篇便是‘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第一句也就罢,第二句谁敢说没听过?
总之,这是书生人人必读的一本,毕竟是启蒙书籍么。当然了,大梁肯定没有。
只不过现在单独拿出来的话……这是在劝高玉瑶登基?
结果周少瑜就被赶出来了,甭管人家高玉瑶有没有过这般的想法,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前提下,怎么可能明言表示,再乐意也得装作不痛快么。
周少瑜也乐得轻松,陪高玉瑶哪有陪自家妹子来的舒服,回到自己的大帐,小乔正在发呆,估摸着应当是在和她姐姐大乔聊天。董小宛在刺绣,似是打算给周少瑜做套衣裳。顾横波在画兰,看她身边的工具,显然是在做一把扇子,那么画兰自然也是在画扇面。
白氏显然是在祷告,本来她当初去教堂,也是在了解一定教义之后,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女儿的负担牵挂,才选择成为信徒的,不过时间长了,多少也信一些。纯信徒是不可能,大抵就和平常求神拜佛的心态差不离,不尽信,却也不会不尊重。
至于柳如是,到是在安静的看书,只是那书……什么金什么梅的,自己有拿过这样的书给她看?周少瑜汗颜,不过看她还蛮认真的样子,还是不打搅了。
剩下最后一个陈圆圆则坐的远远的,很是小声的咿咿呀呀,双臂柔若无骨不断摆动姿势,兰花指一翘一翘。
还都挺专心,周少瑜这么个大活人进来,居然愣是没人注意。
想了想,轻悄悄的走到柳如是身后,定睛一看,好家伙,好巧不巧,这妮子正好看到某‘关键’的地方。再看她的脸色,到是如常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说真当作文学来研究了?
不可否认这书在某方面是挺那啥的,但文学价值的确不低,不过那是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让古代妹子来瞧,还真不清楚是个什么心理。
其实若是换个妹子在看,周少瑜多少也要适应一些,而且不同的人看,感觉也不同,比如刘楚玉在看这个和李清照在看这个,那感觉能一样嘛?
可若是柳如是,莫要忘了,这妹子‘身材短小’,完事还加一张娃娃脸,小小的坐在那看这种书,难道不觉得很怪异嘛?
不,不能多想,没看人家都没异色么,怎么能以己之心妄自猜测呢?人家才学那么高,纯研究也正常的吧?等等,怎么突然脸红了?
柳如是略显慌乱的看了看左右,见几位姐妹都没有在看她,暗暗松了口气,忽觉不对,一扭头,就见周少瑜面色古怪的站在她身后!
吓……!
啐……!
柳如是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连啐几口,慌乱的将书丢回给周少瑜,没错,就是这个坏家伙,居然丢给自己一本酱紫的书!
其实吧,私下看看也没什么,可这被人发现了,感觉委实羞人。
就这么个动静,不可能还不被察觉,纷纷抬起头好奇的看着这边。
周少瑜眨眨眼,嘴角一扬,拿起书挪了两部,站在柳如是身边,一本正经的道:“此处你理解有所误差,不若你再仔细看一遍?看是否有新的体会。”
说罢,将书本往柳如是身前一放,本是随手指个地方,不曾想却‘恰到好处’!
柳如是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啥!能说什么?直接挑明?不要了吧,多羞人啊,合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就是在看这么一本书?不知道会被怎么想哟。
咬咬牙,当做重新细看的样子。
“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啊呜,好想打人有木有!
第九百一十一章 变化
高玉瑶果然还是派人前往潭州了,魏国挑选的几处要道易守难攻,真要打不是打不下来,而是死伤太大,高玉瑶对于死多少人不是那么在意,但在意自身实力的削弱。
既然有可利用之处,和乐而不为?
只不过此事并没有对周少瑜明言,周少瑜还是通过小乔得知的消息。是以也只能装作是不知道。
让高玉瑶没想到的是,潭州果然出兵了,这也是肯定的事情,无论如何周少瑜现在也在她手上,不可能不听话。潭州之兵也很厉害,并没有出工不出力,两万人马,一路势如破竹,接连占据两县之地。
只是让高玉瑶郁闷的是,魏国并没有因为后方失火而选择调走前线兵力,换言之,朝廷的军队仍旧卡在原地不曾动弹。
而与此同时,北边终于传来消息,突厥再起,入侵幽州,短短时间内,幽州失陷,仅剩一城由幽王困守。由于放入了大量百姓避难,以城内的粮草物资,怕是坚持不了太久。
这个消息让世人皆惊,不是已经被驱赶回草原了么?连他们的可汗都已经身死,居然这么快就再次发起入侵?
待到即将入夏,周少瑜才得到消息,说阿依努尔已经身处泰原,并说了前后之事。
这让周少瑜有点想不通,阿史那忽沁重新一统草原这没什么,但如此心急发动战争就叫人意外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阿史那忽沁明显是占领,而不是劫掠。
要知道突厥先后经历入侵、内战之后,人口消耗巨大,青壮比例已经很低了,就这样还要不管不顾发动入侵,为啥?突厥的人口可不算太多。估摸着,如今青壮的人口全部加起来,也就是五六十万?
看起来也不少,但没可能全部调遣的,不然青壮都死绝了,突厥基本也就要完蛋了。没个几百年恢复不起来,这还是没有任何变故的情况下。
甭管理解不理解,人家已经入侵了,这是事实。而阿史那忽沁占领之后,发布了和阿史那隼完全不一样政策。
阿史那忽沁将突厥人分为上等人,大梁人为下等人,每个上等人至少都可以分得几个下等人,可以随意处置,但也不许胡乱杀生,若是谁的下等人死于非命,那么上等人也要受到处罚。
此次之外,下等人也可以通过跟随其主出征建立军功,从而获得中等人的资格,也就是摆脱奴役,并且还另有赏赐,比如金银女人。而其主人也会一同受赏。
而的确有才的,直接就是中等人,甚至破格提拔成为上等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世间终究还是有不少软骨头的,不管自愿与否,现在的突厥军人数为十五万,但每次出征,实际人数却为三十万往上!
短短时间内,阿史那忽沁已经组建了一支无法忽略的势力,不仅如此,阿史那忽沁还迫不及待直接登基为帝,创立汗国,立年号为始武,单看年号,就知道忽沁的野心。
本来高玉瑶还无需着急,毕竟从幽州想要入侵朝廷直辖还隔了一个冀州,然而目前的最新消息,突厥压根不理会困守的幽王,已经开始攻打冀州,而后者显然有点扛不住。一旦冀州被破,那么下一个很可能就是徐州了。
原因也简单,并州已经被打烂,若是阿史那忽沁有那心思,一开始就会攻打并州而不是幽州,换言之,阿史那忽沁并不在意杀父之仇,更在意所侵之地是否富庶繁华人口可否兴旺。
这点上,对于周少瑜到是个好消息,就目前的并州,压根不可能去挡住这许多军队,更莫说李秀宁还带了一部分兵力在外。不过该面对迟早还是要面对,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可惜的是,目前周少瑜没办法第一时间和并州联系,只能依靠徐妙锦她们自行处理。
相比之下,最是揪心的便是火凤了,冀州叛军早就投靠了这位女帝,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操作,不敢说绝对忠心,起码冀州基本也算是在她的掌控当中,为此可是没少花费心思。
这才刚安稳一些,准备进一步掌控并且做出别的安排,结果倒好,突厥人来了!
豫州虽大,半州之地可抵一个小州,可到底是半个,若是冀州失陷,就凭火凤这半个州,基本已经确定没戏了就。西边萧,南边孙守仁,东边大梁朝廷,然后再加个北边突厥,一个字,完!
她倒是想去支援一二,但架不住此刻又在与萧对峙,如今看来也唯有议和,不然冀州就等着彻底被灭吧。然而萧的态度也鲜明,要罢战可以,本姑娘不是不识大局之人,但唯有一点,火凤放弃称帝哪怕自称王都没那么大关系。
这在萧看来理所当然,在她心中,大梁才最是正统,皇帝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大梁皇帝,火凤称帝一事早让她不爽了。
可火凤却不能这么做,称帝时间也算不上多短,哪怕再伪,皇帝便是皇帝,是一国主心骨之存在,好端端的自废皇帝将为王,这算个什么事?叫别人如何想?还怎么御下?
所以,没可能的!
议和暂时僵持,火凤也很无奈,委实没有太好的法子。
面对如此情形,显然高玉瑶也有些坐不住,毕竟北边已经调了不少兵力,若是此地战事不尽快解决让军队回去,徐州必危。
高玉瑶将原本分兵的兵力全部集中,强攻之下,虽死伤不少,但也硬生生杀开一条路,而之后的路线,除非必要,不然压根不会理会任何的城池,目标明确直奔洪都!
看着城下二话不说直接猛攻的浩荡军队,陈复玄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才明白数代人的耐心蛰伏不是没有道理的,说到底,他还是太心急了,若是再缓个几年……
不,哪怕是换到现在在起兵独立,都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因为朝廷北边的军队不会南调,甚至京师的守卫还会继续往北调遣,可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城中守军虽有八万,但士气之低,基本不抱多少指望。
第九百一十二章 冲突
洪都城内的士气虽然低下,却没人敢不拼命。
城内无论文臣武将,都是先前效忠于大梁的,可不是什么野路子,如此反叛势必被清算,少不得一个灭门抄家,没谁会抱有侥幸心理。
仅靠他们,自然没可能防守住城池,那才多少人。是以忽悠底下士卒,恐吓一番,只言若是城坡皆要本满门抄斩,没谁不会被唬住。
本来的确就算是叛了大梁朝廷,见识也低,更不会说读书认字,自然是上头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是以即便大梁军队人多势众,可到底还是暂且被抵挡下来了,毕竟是守城,且洪都城并不算大,且后来还有加高加固,大梁军队的人数优势并不能很好的发挥。
而一旦局势僵住,这对于高玉瑶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突厥的威胁暂且不管,但因为想要赶时间,高玉瑶选择了一条线杀到底,只需稍知兵法,便知道深入敌境是一种很作死的行为,若是能够速战速决还好,可一旦被拖住,各方面压力将要大增。
魏国的兵力可不是全都在城里了,要知道本来就有分兵把守几处要道,高玉瑶这么一冲,还有部分军队没来得及回援呢,且几个县城都多少留下些兵马,加起来多少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实力。
只要洪都能够继续撑住,在外的兵力设法截断粮道,那么大梁军队必然不战自退。
原本都快绝望的陈复玄陡然看见希望,大起大落之下差点没病过去!本来陈复玄还想着要不学着老祖宗那般,亲自出城投降,只求一方平安,结果这不是没给机会嘛,上来直接就攻城,没法没法的。
当然了,就算陈复玄学他老祖宗,其实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现在的情况,和当初那年头的情况,那能一样么?
远处在攻城,周少瑜当然没有参与,怎么也轮不到他,直接在大后方安逸的很,到底是战争,周少瑜这种经历不少次的存在已经没有太大的触感,但几个妹子却不同,哪怕隔得远远的看不真切,却难免感伤。
但周少瑜也没有刻意去避免不让她们远眺,既然跟了自己,总要适应这种事才好,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直获胜,若是哪天周少瑜败了,地盘不断缩小,不求她们发挥多大本事,最起码能够保持镇定照顾好自己。
越是这般情绪,越是闷在帐里反而不美,要来几匹马,让她们多练习练习纯当解闷。
只是不曾想,这么一露面,却引起了窥觑。
周少瑜带了妹子,这并非多大的秘密,至少对于军中将领来说,人人皆知。此举难免会有流言蜚语大抵是不满的,一个‘囚犯’,待遇居然比他们都好?凭啥呀,不仅如此,还个个都是美女,各有特色,若不是周少瑜的车架营帐一直离太后不远,怕是早就有人忍不住了。
尤其有一位,还和周少瑜有仇。
此人名为武玮,乃是将门武家之人,论行军打仗的本事,自然是有一些的,平时也没啥大毛病,真要硬说便是三点,一为好美、色。二为贪财。三为护犊子。
不过此三点放古代,这都不叫个事。
说和周少瑜有仇也并非瞎说,早在周少瑜穿越到大梁不算久的时候,曾带着李秀宁第一次前往梅山寨,恰巧也就发生了诚徽州山匪聚众攻打梅山寨的事情,最终李秀宁接过梅山寨的指挥权获得此次胜利,将带头首领武都斩首。
而武都,就是武家人,乃是武玮的堂弟。
此次南下攻魏,分兵之后武玮为一路大军统兵将领,重新集结之后,也是作为先锋一路攻打,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至于说发了多少横财,那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觉得他揽下的功劳足够,若还让他做先锋去攻打洪都,若是城破,功劳未免太大,不好封赏。即便高玉瑶无所谓,也要考虑其他将领的心思,玩平衡本就是高玉瑶最擅长的,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总之,此次攻打洪都城,武玮直接被扔到了后方,是为后军主将。
换言之,周少瑜这个名义上的大将军,实际上还是归属于武玮管辖。
这日天气晴朗清风徐徐,难得如此好天气,武玮的心情却不怎么好。武将最看重军功,谁都知道,破洪都城,俘陈复玄,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武家虽然在大梁地位并不算低,可也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撮,完全还有余地再进一步。
如今家主年迈,因其膝下无子,势必会在族中挑选下一任武家家主,武玮虽然是有力竞争者,却也不是百分百的把握,若是能能立下这么大功劳,那不用说,妥了!
奈何高玉瑶将他放到了最后,如之奈何?
走出大帐顺顺气,不曾想就看见不远处周少瑜带着几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在那嬉戏……嗯,学骑马什么的自然无视了,在他眼里那就是嬉戏。
本来心情就不爽,何况还是有仇的,再看见几个女子姿色,武玮就有点站不住了。
当下便领了十来个亲卫径直围了上去。
这么明晃晃的走过来,周少瑜又不是瞎子,自然是看见了,而且显然来者不善。赶紧将妹子们聚拢到一起护在身后。
“不知武将军有何贵干?”周少瑜双目微眯,来回打量了这十来人的状况,比如军备以及壮硕与否。
他还真不记得武都这么个人的存在了,一来时间也不算短,二来的确也就是个小人物,都死这么久了,委实没放在心上。
“无他,某自是找你来算一笔旧账。”武玮冷笑着,连带着脸上的伤疤也一齐抽动,不得不说,就这模样,就颇有点反派的意思。
“旧账?”周少瑜眉头一皱,他可不记得自己和武玮有什么瓜葛。
“大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几年前,我那不成器的堂弟被你在诚徽州斩杀,你说我要不要找你算账?不是说读书人记忆超群么?想必大梁第一才子理应过目不忘才是,难不成,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这么一提,周少瑜总算是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山匪头子嘛?
“乱臣贼子,死有余辜!”周少瑜面露不屑,看武玮这架势,就知道今日之事很难善了,既然如此,何必忍让。“看来你武家教养不怎样啊,堂堂将门,居然培养出一介山匪为祸一方,换做他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武家到好,巴不得别人不知道你们家出了个畜生不成!?”
说完周少瑜就汗了一下,貌似论起来,自己也算是山匪起家?不管了,先气气人再说。
“你……!好胆!”
“不敢,在下胆子向来不大,不过区区一个武家,似乎也不需要胆子。”
“好一张伶牙俐嘴,真当某不敢杀你不成!”
呛啷啷宝刀出鞘,看来真被气得不轻。
“不好意思,你还真不敢!”
周少瑜轻蔑一笑,杀我?若是真那么好杀,还轮得到你来动手?高玉瑶早就该下手了!自己可不是孤家寡人,背后作用三个州呢。
“好好好,某的确不敢杀你,但不代表某什么都不敢!”武玮快要气炸了,大手一挥,喝道:“来人,本将怀疑这几个女子是为细作,速速拿下带回去慢慢审问!”
说道最后,嘴角邪恶一扬,如何审问,还用问么?
“尔敢!若是敢动她们分毫,后果怕你承受不起!”周少瑜面色一寒,眼露杀意。
这下子武玮得意了,长刀归鞘,嚣张道:“某到要看看有何后果,此战本将披荆斩棘,一路杀到洪都城下,便就不信太后会为了区区几个女子而亏待有功之臣。还愣着做什么,速速拿下!”
“喏!”武玮的十来个亲卫摸出绳索就直逼上来。
绳索?这玩意可不会随身带,只能说明,武玮一开始就打着柳如是她们的主意。
高玉瑶并非不是没有给周少瑜安排‘亲卫’,只不过都是用来监视软禁的,真指望出了什么事冒出来,基本不可能,至少现在,都远远的站着不动,面朝他方,视而不见。显然没人想得罪武玮。
若是武玮是对周少瑜下手,那还没有办法不得不出面,可几个女子,那还是算了吧。
“闭眼,不要看。”周少瑜头也不回,腰间原本只是当做装饰的佩剑拔出。
说起来,这把剑还是最早从系统那抽出来的那把,乃是红拂女张出尘的佩剑,只不过一直都没抽到过张出尘,便一直自己拿着。
如今随军,周少瑜又一直书生打扮,若是佩把刀未免怪异,便又重新将此剑给拿了出来。
听见周少瑜这话,几女赶紧乖乖闭眼,她们可还记得当初周少瑜大开杀戒的事,那血腥的一幕即便没有看全,也依旧叫人难以忘却,好几晚都睡不好觉。
而眼下距离更近,更没个遮挡,只能是自己选择扭身或者闭眼。
不过倒也不是全部如此,小乔到底经历的阵仗多一些,虽然肯定还会发憷,但也还算镇定,赶紧掏出贴身藏好的手统防身,这玩意其实并不轻,带在身上也有几分麻烦不适,可时间长了到也已经习惯。
此外便是柳如是了。看得出她很紧张,也有些害怕,娇小的身子都在不自主的抖动,但就是没有转身,也没有闭眼。在明朝时,因为身处江南富庶之地,很多事情并没有直观的了解,甚至因为身边的环境而一叶障目。
现如今来了大梁,抛开周少瑜的教导和大量的书籍不谈,单是此行所开阔的眼界,就不是当初的自己能够比拟的。
深觉当初自己太过幼稚的柳如是,迫切的想要在各方面成长起来,所以,哪怕害怕,也依旧坚持着。
见周少瑜拔剑,武玮也没有轻视,能够打跑突厥的人,统兵的本事已经是绝对的了,个人武力虽不敢肯定,但绝对也应当有几分本事。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会如此的干净利索。就见周少瑜主动冲击,哗啦啦一顿挥砍突刺,然后,这就完事啦?不对!他居然真敢杀人!
“下一个,轮到你了。”周少瑜表情冷冽,长剑一甩,剑身上的血渍居然直接甩了个干净,剑刃寒芒闪烁,叫人心颤。
“哈哈哈哈……”武玮不怒反笑,再怎样他也是高级将领,周少瑜身份虽高,可说到底不过是变相软禁,战战兢兢不得罪人都未必见得不会出事,何况还杀一位有功的高级将领?
“杀某?来来来,某就站在这里,某到要看看,谁敢杀我!”
“我敢!”
一道半月闪过,武玮无法置信的抬手摸了摸自己止不住狂喷鲜血的脖子,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看样子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压根没办法做到,下一刻,轰然倒地!
哗……
在远处暗中看着这一幕的将士尽皆傻眼,真就这么的,杀了?
周少瑜冷哼一声,再次一甩长剑,随后摸出一块白绢简单擦拭而后归鞘,一扭头,凝视着不远处本应是自己‘亲卫首领’的将军。
“大,大将军……”这将军胆寒的跑过来,也不敢靠的太近,哆嗦的直接就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尸首你处理一下,后军暂且由你统管,同时派人去禀报太后,无需遮掩,一切如实回答便可。”
“是,是,卑职领命。”
周少瑜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底气,果然,待新一轮攻城结束后,高玉瑶也下达了处置方案,武玮妄杀无辜百姓,劫掠地方,欺男霸女,按律当诛。然后……居然还真就把尸首给拉出来给再斩了一次,好似他的死跟周少瑜无关似的。
本来还有人想要抱不平,但结果一看从武玮账内拉出来的金银财宝数量,立刻闭口不言。
好么,你这也太能作了,你这做先锋的,是把路上所有大户都给劫了吧。
还做得如此隐秘,一点好处都不给分出来,好么,合着你是军功也要,银子也要,你咋不上头呢?
是了,高玉瑶本来就要处置他,之所以突然扔到后军,也的确是避免他功劳太大,到时候反而不好处置。眼下虽然时机不大对,可好歹也是个由头,索性给弄了。
当然了,这不代表高玉瑶就心里舒服,想不通周少瑜哪里来的这么大底气,还是说,当真那么在乎身边的女子?
不管如何,心里不舒服,那就要找补回来才行。
第九百一十三章 微服
对于已经占据赣州西边两县之地的潭州军队,高玉瑶是抱有警惕态度的,是以此次攻略洪都,压根就没让潭州军队参与,令其在原地按兵不动。
奈何洪都城原本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攻下,如今耽搁了十余日,死伤不算少,可洪都仍旧没有被攻打下来的意思,现在被周少瑜这么一闹,这才想起还有一支可以利用的军队。
原本高玉瑶是丝毫不知兵的,当然了,几个月的时间哪怕是主帅,你说她带兵的本事就拔高到多少多少那也不可能,但至少不会再是深居宫中一切都靠耳闻,最起码如今一切都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此外,虽无人敢随意靠近大军,毕竟这是很作死的行为,但行军路上,却也没少见两侧的饿殍或者横死的百姓。
本来若是正常情况,太后和小皇帝的搭档,一路行进不敢说净水泼街,但至少该清理的还是需要清理,但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自然也顾不得这些,委实是数量有些多。
这多少让高玉瑶多了几分感触,以前在宫中,死再多人也不过是纸面上的数字,且金陵富庶繁华,看样看到这样的场景基本不可能,是以即便未入宫前,高玉瑶也是从未见过。
当然了,没怎么见过死人不代表别的,被高玉瑶处死的人还少?
只不过没眼前来的直观震撼冲击罢了。
此次出征,对于高玉瑶的成长是绝对的,不过却也不会因为忘了老本行。
那便是平衡与削弱。
按照最先的想法,之所以没直接让潭州攻打赣州,而是宁愿自己直接出兵,一是怕潭州进一步势成,二则是高玉瑶也想自己刷一刷军中声望。
现下洪都难下,继续这般死伤下去实在无益,干脆让潭州军来攻,即便被攻下了,就不信在她数十万大军之下还敢强行占城!
好吧,人家是不敢,但问题是架不住私下里和洪都方面有着不可告人的接触。
凤姬到访的事情并非秘密,但也早已离开,此举虽让高玉瑶心烦,却也不会说什么,只要周少瑜还在她眼皮底下,她便放心的很。
如今整个潭州加上诚徽州,兵力为五万,不过这只是表面数字,若是加上各地城防,远不止这个数。而且此二州的城防军可不是大梁那般基本没啥战力的存在,都是梁红玉一手练出来的,且人数也远不止一城五百,普遍都为两千往上。
是以即便两万军队‘出征’赣州,实际上潭州的兵力仍旧可观。
在完成赣州两县攻略之后,梁红玉与方金枝都被调回。之后率领一军伪装成寇入黔州,拖了这么许久,也该开始逐步蚕食黔州了,哪怕与黔王之间相处的关系不错。
接到大梁朝廷的调令,高秀君压根就没急着出兵,随意找个借口敷衍拖延,同时快马书信一封请示李清照。而后者则会通过大小乔与周少瑜商议之后再给出具体的方案,其中自然也少不得各位姐妹的想法意见。
而这时候,等待潭州军抵达的高玉瑶,也亲自率军暂离主战场,开始攻略附近城池。多少也是为自己多增加一些领兵经验,此外也是缓解粮道压力,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过一两次劫粮之事了。
不过高玉瑶不知道的是,此举对于周少瑜而言,反倒是有利的。
目前陈复玄唯一的希望就在于拖住大梁军队,而后断其粮道,可若是后者办不到,洪都陷落只是迟早的事情。等于高玉瑶做的越成功,陈复玄也就越危机。
没谁愿意去死,但凡有保命的机会,都不会轻易放过。而这种局势,更加有利于潭州一方的商谈。
魏国虽是新立,但国库并不空虚,虽说大多都是各家贡献的便是,目的也是为了在魏国坐上一个高层的位置。此举到是有点卖官之嫌,不过建国初期,没钱可不行,陈复玄也有他的想法,可惜现在一切都要落空。
而周少瑜他们,打的就是这个国库的主意。要不然呢?想要土地?现在可还没到与大梁朝廷正式开战的时候。
除了国库,被视作目标的还有魏国那些个高层官员。
随着时间发展,潭州培训出不少基层官吏,但对于中高层官员还是相当欠缺。魏国的高层或许有各种毛病弊端,甚至难以接受潭州的政策,但只要一部分融入其中,多少也是填补一个缺口。
而且,改名换姓之下,多少也是挂着书生士子的身份,一下子多了这么许多,不明其中密室的外人会怎么看?或许会认为潭州策略已经被不少人认同了吧,既然有这么多领头者,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去尝试一番?
这对于打开潭州政策上的局面还是比较有利的。不过就是具体细节方面较为麻烦便是。
十余日后,高玉瑶成功夺下一处小城,大军入城进驻,放榜安民自然有人去做,还无需高玉瑶去操心。
“你这是……”高玉瑶看着周少瑜一身民家短打装扮,一脸狐疑,这家伙,不是要准备逃跑吧?
周少瑜无奈一摊手,道:“这不是刚准备出去游玩一番,便接到太后的传唤了么。”
“可你这穿扮也未免太过,就不怕被人欺负了?”高玉瑶有点好笑,但也觉得周少瑜这装扮委实夸张,放榜安民是一码事,但地下的士卒可未必就真有那么好的素质。
“哪有那么多事,这牌子总归不是摆设。”周少瑜摸出大将军和并王的牌子道。“再说了,总有人暗中跟随保护便是了。”
这是大实话,若真那么自由,那还叫什么监视。
“太后可有兴致?”周少瑜又问。
这本是随意一问,没曾想高玉瑶思索之后,还真就应了下来。
暗中跟随护卫的人自然少不了,稳妥起见,还带了三名好手以及一位会武的宫女。这是为了防备周少瑜,现在谁都知道周少瑜能打,万一铤而走险,将高玉瑶劫为人质可是不美。
一行人走在街面之上,虽是青天白日,却也是冷冷清清,没有多少人会敢这时候出来,也就是那种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不得不出来试试看能不能找份吃食。
为此周少瑜还特地背了两袋白面,碰见了,就分上一些,虽不多,却多少也能凑合着讲究过上几日。几日后待军队离开,城内重新恢复一定升级,找到活的可能自然也就大一些。若是顺利,总归能过活下去,而更多的,却也不是周少瑜想管就能管的。
相比起来,高玉瑶就心思复杂一些了,到不是有多同情,而是好奇周少瑜,周少瑜的仁名流传很广,高玉瑶也并没有当真,上位者想要伪善,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目前看来,至少周少瑜行为举止和表情并不似作伪,还在真心实意关心这些百姓,人家可不只是单纯的白送,还会细问家中情况,有什么期望如何。
“若说这辈子最大的期望,自然是一辈子都能顿顿吃上肉了。”一位已经身形岣嵝的中年男子最终如此说道。而后千恩万谢的拿着白面回去了,家中妻儿还等待着下锅,自然不会太多耽搁。
顿顿有肉吃?这期望到是实在,但是说简单点,人这一生的愿望,不就是顿顿有肉吃,至于再进一步,便是吃上更好的肉不是么?
在高玉瑶的理解当中,周少瑜理应是那种有野心的枭雄之辈才符合情理。
然而就目前接触下来,看到的更多是随性洒脱以及仁善,这种性子可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伪装的,多多少少都能暴露一些马脚。
当然了,即便疑惑不少,但若说这家伙忠于大梁,高玉瑶百分百摇头不信,哪怕周少瑜一个诏书就立刻进了京师也同样如此坚信。
这点上从善怀阁诗集上的一些宣传就不难看出来,涉及大的问题,从不提大梁朝廷,只提民族大义,若是忠于大梁,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甩甩头,周少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控在自己手里不要出意外。只要控制好了,回头收复土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冷清的街道并没有什么看头,连店铺都基本关着门,待发完了米面,一行人也准备打道回府,不曾想还真有那么不开眼的。
周少瑜一行可谓俊男靓女,气质一看便知有几分贵气,哪怕粗布麻衣也是遮挡不住。但此时战争期间,逃难的大户不知凡几,是以这样的装扮并不奇怪,被人当作逃难大户也在所难免。
既然是逃难,自然是无根之萍,被人欺负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此次因为是高玉瑶亲自领兵,自然没可能下令让人去私下掠夺,而前不久又处置了武玮,其他将领也基本老实,至少明面上不敢胡来,当然了,私底下去当地大户家勒索一笔还是少不了的。
那些个大户到也并不怨恨,相反甚至有些欣喜,缴纳一部分钱财就能保得全家平安,还能和将军搭上线,怎么看怎么划算。尤其是其中还有几家真要追究是可以判为资敌的,如今也顺利过关啥事没有。
而其中有一家,在此刻则是最春风得意。
当地伍家,其家主已经年迈,但曾也中过进士做过官,于一府通判之职高老还乡。其子孙也出了几个秀才举人,在当地算是很不差了。
魏国反叛之事,伍家其实是参与了那么一丢丢的,但在缴纳一定家财之后,不但啥事没有,还受人保举,伍家家主暂时出任当地县令一职,其家主以年迈为由推辞,但却推荐了其子。
初占一地,本着快速安定民心启用当地人士的原则,高玉瑶同意了此事。至少从底下人递上来的情况来看,伍家在当地还算是德高望重。
对于伍家而言,这是天大的机会,家主毕竟老迈,而其子年岁不算小,中进士基本无望,举人身份虽不差,可到底隔了一层,如今有机会做官,还一上来便是县令,这等机缘上哪找去。不像当初,为了谋个差事还冒险参与了叛乱之事,结果屁好处都没。
一时间,伍家可谓春风得意。不少人为谋个差事而找上伍家。
而伍家一位孙辈,性子最是骄纵,对于提请者那是来者不拒,有酒喝有钱拿,还有女子可供玩弄,何乐而不为?
这日从一户家中酒足饭饱出来,还在回味那户人家小妾滋味,忽见前头一行,女子个个美貌,比先前那卖力侍奉的他家妾侍不知好了多少倍。
本就是骄纵的性子,又喝了不少酒,得……!
其作死行为周少瑜都不忍再提,只知当日还未结束,城内就已经刮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城中大户重新被排查一遍,该处置的一应处置,不留半分情面,而暗中收了好处费的将军也好不到哪去。
收得的财务全部上缴不说,连到目前为止所立下的军功也一应全部抹除。
小小的城池内这就要发生好几场灭门产案,让本就心中不安的百姓更加不敢出门了。
期间周少瑜也做了两件事,一为求情,当然不是给那些大户求情,周少瑜还没那么大脸面,只是分别讨要了几个本要处死的女子过来而已,理由则是给家中几位侧妃选几位侍女。
妥妥的没毛病,全家死绝无根之萍,被人出言搭救之后,往往最是忠心,毕竟周少瑜和朝廷一方又不算是一条阵线。
此外,出身大户的女子往往都受过一定的教育。要知道受过教育且愿意当女婢的女子可不好找,最先开始的那些个妹子们的贴身女婢,那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柳如是她们都还是孤身一人,并无人随侍,既然迟早需要,不若借此机会就此解决。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赣州虽无善怀阁分阁,但也在善怀阁影响之内,而周少瑜讨要的女子,皆是通过信件成为善怀阁成员之一的存在。
此搭救之事若是传出,势必会在女子当中加大不小的影响力和凝聚力,毕竟通过书信加入善怀阁的成员皆在外地,并无组织管理之人,虽有影响,但到底差了许多么。
而第二件,则是请求高玉瑶适当开仓放粮,建几个粥铺。这回头也是可以宣扬仁名的事情,当然了,对周少瑜本身而言,多救一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好,也是出自于本心。
第九百一十四章 抽身
洪都城,一场‘血战’正在发生。
攻城时,古人讲究围三阙一,高玉瑶也遵循此法,洪都城西面并没有安排兵力。
而眼下,洪都城西,朱雀大旗飘扬,在其他三面尽皆歇息的情况下,径直对城池发起进攻。要知道,现在不过还是晨曦刚出的时刻,黎明的太阳不过刚刚冒出一点尖儿。
数万人的喊杀不可能没有动静,不多时消息便传入其他三面军中的统将面前,不过任谁都是发笑,洪都城若是那么好攻打,他们又怎么最拖到现在。
大梁军队数十万都没顺利拿下的城池,就潭州那由女子带领的区区两万拿的下?简直不要太笑话……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落下,不多时立刻就有人来报,言潭州军已经攻入洪都城,缘由是城内又内应,城门直接被打开。
“什么!?快,点齐兵马,攻城!”顾不得震惊,三位统将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做出同样的选择。
潭州军已经攻入城中,不用问,头功他们已经是不用想了,但怎么也要喝口汤吧,不然岂不是显得他们太无能?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在明明有军队攻入城中的情况下,三面城墙的防守依然严密,压根就攻不上去,转念一想,为何不分兵绕西,从西门入城?非得在这死磕?
然而派出的探子却是回禀,西城门已经关闭,城头大旗仍旧是魏国的旗帜。
难不成是潭州军中了计谋,冲进去全军覆没了?
只是身处战场,喊杀震天,倒也听不真切城内是否有厮杀声。
“停止攻城!”
待战场终于安静下来,城内果然安安静静,想来**不离十,基本可以肯定,那支潭州军定然是……
额……
果然又见打脸,就见城头魏国的旗帜扯下,换上的是‘梁’字大旗,除此之外,除了朱雀大旗外,居然还有三位统将的大旗。此外,远远的也能看见,浓烈的黑烟从洪都城内升起。
下一刻,城门大开!
城外的大梁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都行?
更让三位统将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他们收到潭州军的来报,言洪都已破,连带陈复玄在内的所有亲眷以及其大多属臣,尽皆焚于魏国宫殿或是自己家中。
第一个想法便是不信,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相信还能有什么可能?反正里头确实是烧死人了。
然而待确认并无阴谋之后,大军入城,看见的却是即将出得西城门的潭州大军,以及他们所护送离开的一车车箱子以及大量的百姓。
“潭州发生叛乱,本将必须速速回师救援。”
“军功于我无益,朱雀大旗已经撤下,诸位将军大可将破城之功揽下。”
“没人愿意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本将带走之人,不过是衣食无依的难民,绝无魏国余孽!带回去只不过是缺少人力做工而已。箱子?哦,不过一些土特产罢了。”
“总之,诸位将军随意,莫要阻拦我等便可。”
这话简直不要太胡扯,土特产?神一般的土特产!谁信呐!
但话虽为明言,却意思却也表达的很清楚。
第一条,乃是离去的借口解释。
第二条,是交易的许诺。
第三条,则是交换的条件。
而第四条,也是表明不管你们怎么选,反正东西我们是带走了,而且人也要!
也就是说,高秀君用破城之功,换取这些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高玉瑶现在又没在,只要几位将领合谋,趁着大部分人还不明就里之时,伪造些东西出来并不难。毕竟城头上早早就挂上了三位统将的旗帜。
能这时候担任攻城主将的,势必是高玉瑶有所信任的心腹,忠心肯定能够保证。然而忠心可以代表不叛变,可以代表宁死不退,但是,不代表不贪功!
道路人家已经铺好了,只需自己接过稍稍动那么一点手脚,将自家随军子侄心腹安排一番,届时只言是与潭州军合作,合力破开西门即可,自己还有功劳可拿,何乐而不为?
至于钱财百姓?魏国不过是初建,国库空虚并不是什么合理的事情,而且,城中粮草,人家可是一点没动,那数量可不算少,足以交差。而百姓,高玉瑶也关注不到这上边来。
反正人是高秀君带走的,大不了推到她头上便是。
“居然真就这般轻易的答应了。”远远的离开洪都城,高秀君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若是大梁将领皆是如此……”
“非也。”辛宪英一身男装,羽扇纶巾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那三位虽是高层将领,却不能代表一切。”
“愿闻其详。”高秀君面色一正,虽然辛宪英比她小许多,但对于这位军师一般的存在,如今算是彻底信服了。
“许是与高玉瑶出身有关,观其主政以后,即便大肆打压不听从效命之人,但新提拔的文臣武将,皆有一定出身,也就是说,并无寒门!
而出身代表了家族,并非说大家族出不了死忠之人,然而再忠心,往往都有着一些毛病,有人贪念权力,有人心念家族,不管如何,大抵可归结于,以家族为中心,壮大延续。方才之交换,正中这一点,自身军功,以及家中晚辈提携,又无太大风险,即便有什么事,也有我等来背锅。这才得以顺利。”
说到这,辛宪英顿了顿,无论怎么说,她辛家,就是名门望族。而三国时期,最不缺的就是各大家族,论了解,自然是深有体会。
更莫说来到大梁之后的眼界开阔,别的不提,单是史书,就足够她看出不少东西。
为何之后历代帝王都要费尽心思削弱世家门阀?难道他们不知道越是大家族就越容易培养出人才么?以唐朝为例,纵观宰相之位,有多少出自于大家族,这固然和世家势大分不开关系,但是若当真无本事,也是不可能身居高位的,哪怕是群相制,那也是宰相不是。
原因就在于这里了,能力再高,本事再大,再忠心,可说到底,必要时哪怕不为自己,也会为家族着想。而家族势大,个把两个还好,数量多了,那就是对皇权的威慑!
“若是高玉瑶当真一直之看中出身到也好说,此等王朝要覆灭起来并不算难,然而从高玉瑶的任命提拔上来看,高玉瑶已经开始重视真正的寒门弟子,只不过如今位低不显而已。待他们成长起来,还想像今日这般轻易过关,怕是不大可能了。”辛宪英最终摇头道。
纵观华夏历史,她最佩服两人,一为隋朝开国皇帝隋文帝杨坚,此乃雄主,能文能武。开创三省六部制,建立科举制度,带来的是近一千五百年的影响。只可惜其子杨广虽有谋略,却心性太急,与其说杨广亡于暴政,不如说亡于世家。
另外佩服的便是武则天了,以女子之身登基为帝不说,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将那些所谓的大家族弄的生活不能自理,而华夏史上真正的世家削弱,便是从她手上开始的。
当然了,若是以前,辛宪英肯定不会这么想,怎么也是辛家人。但现在不同,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如今的位置可是不同,周少瑜势必是要登顶的,那么她的立场必然也是站在周少瑜这一边,那么自然而然的,大家族,也是她所需对付削弱的对象。
听完这些,高秀君到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就是觉得辛宪英辛苦。每一份从金陵递来的情报,辛宪英都会详细分析且牢记,单此一项,就不是她高秀君能做到的,甚至都没法肯定,辛宪英这小脑袋里,已经记住了多少人,然后又有多少人,已经通过其事例的分析从而分析出其大致甚至具体的性子。
辛宪英如今才多大?若是真等她成长起来……
高秀君都有点不敢想了。
“好了,距离差不多了,秀君姐,咱们暂且别过。”辛宪英笑了笑,拿着羽扇拱了拱手,道。
“多注意安全,实在不行便先行退却,总归周郎是有法子保命的。”高秀君还真有些颇为心疼,辛宪英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不过这本身也是人家兴趣所在,倒也不可能说劝她别操心云云。
辛宪英带出来的人并不多,不过二百人而已,且一半还是女军,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更好的装扮流民。而目的地,就是周少瑜目前所在的小城,自然也是高玉瑶位置所在。
对高玉瑶下手完全没可能,人家大军守着呢,便是救周少瑜都困难。不过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接应,想要离开,还得靠周少瑜自己。
辛宪英赶到的时候,城内的一系列处置已经进入尾声,人头落地不少,而高玉瑶也恰好收到了洪都城的杰报。老实讲,高玉瑶是不高兴的,她在的时候怎么打都打不下,她一走,反到拿下了,这算什么?而且又有潭州军队的事!这更不爽。
不过也怪不到周少瑜头上,指派潭州军的事情,压根就没对周少瑜说,高玉瑶也相信周少瑜没可能有机会接收到外界的消息。好吧,常人谁能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远距离沟通?
不过不管如何,虽未亲眼所见,但潭州军的战力已经让高玉瑶有些忌惮了。所向披靡啊简直。
洪都城破,高玉瑶自然要摆驾前往,离开时却不见周少瑜新收的几个女婢的身影。
“许是逃了吧。”周少瑜一脸无奈。
反正人都没见了,还不是说什么便是什么。
事实上由于周少瑜这几日每天都外出闲逛分发一些米面,大伙也早就习以为常,且城内到处皆是戒严巡逻的士卒,逃跑是可能的,所以暗中监视的力度算不上多大。几番安排,将几个压根不受到重视的女婢送走,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人家的目光都盯着周少瑜和身边最亲近的几个女子而已。
大军开拔,中途歇息一晚,不曾想,待第二日清晨,周少瑜所在的营帐已经空空荡荡。
大怒之下的高玉瑶自然派人寻找,只是人没找到,却是发现了一本不大一样的善怀阁诗集,从日期上来看,显然这是一本还未刊印出售的版本,而内容么……
赣州战事几乎一应俱全,虽未直接贬低大梁朝廷什么,但却抬高了周少瑜以及潭州军的身份作用,而其中一条,也解释了周少瑜的离开。
受朝廷委派,周少瑜临危受命。将再次前往北地对抗突厥。
啪……!
如何不怒?怎能不怒?
这说明什么?说明周少瑜一直都有和外界沟通的能力,所谓监视不过笑话!不仅如此,还敢假传旨意!受朝廷委派?她什么时候委派过!
问罪?不可能的。
善怀阁诗集的影响力有多大,高玉瑶很是清楚,次数一旦大肆刊印发卖,天下人便皆知此事。若是她跳出来问责,言从未有过此事,对周少瑜有多大影响还未可知,但对于高玉瑶而言,却是很难承受。
无论怎么看,驱赶并杀死突厥前可汗阿史那隼的周少瑜,是对抗突厥再次入侵的不二人选,而这时候高玉瑶却要问责?这不是明摆着将人家逼反么。
对于潭州军的战力,高玉瑶本就有些忌惮,而此刻突厥已经再次入侵,高玉瑶现在要做的是守备好青州徐州,别的都可以压后。不然北有突厥南有潭州,高玉瑶还没准备好全面开展的准备。
这个亏,不吃也得吃。而且若是周少瑜当真背上对抗突厥,对于大梁一方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好事。而依据目前的了解,这么做的可能并不小,无论如何,既然敢如此宣扬,总归是要做出一个表率才是,不然一直以来的仁义之名岂不是不攻自破?
罢了,想再多又有何用,总归人都没了。
高玉瑶用力调整自己的心绪,而与此同时,另一人也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此人便是魏国皇帝陈复玄了。
好吧,如今自然也算不得是皇帝。
立国,然后迅速覆灭,这魏国立的,简直有点像笑话,哪怕在朝中还有他们隐藏的人,照样没用。
陈复玄算是发现了,自己并没有当皇帝的本事,至少,没有当开国皇帝的本事。
只是,此次前往潭州,陈复玄也没有把握自己的将来到底会如何,哪怕有他的女儿凤姬在。
第九百一十五章 小孩
周少瑜本不需要这么着急离开,只是谁也不曾想到突厥这个变数。
如今的并州可没有大乔或者小乔在,消息的传递很是缓慢,再这么待下去,周少瑜委实不放心。好容易在北方建立一块根据地,也是重要的骑兵组成地,哪怕条件差了点,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抛下不是。
诚然突厥再次入侵给了周少瑜一个离开的好理由,可同样的,也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周少瑜当然没有带着几个女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离开数万大军营寨的能力,之所以消失不见,不过是选择了穿越。当然了,并没有重新抽奖,而是直接去了大唐。
“孩儿拜见义父。”一身斩衰的李令月比之当初轻减了不少,脸上稚气已经彻底消除,取而代之的是绝美而冷淡。看见周少瑜的到来,却也是难得的露出笑颜。
当初李令月不愿意直接离开,只是许多东西还放不下,期间周少瑜也时不时来一趟,次数其实并不算少,是以和李令月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并没有变得生疏。
只不过,现在似乎来得挺不是时候?
斩衰,便是丧服了,乃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服期三年。而能让李令月穿斩衰的,目前能让李令月这么穿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武则天,一个则是李令月的丈夫。
武则天现在没可能现在就死,那么只能是后者了。
没错,李令月终究还是嫁给了薛绍,父母之命,只要李令月不离开,就没办法抗命。但到底周少瑜也横插了一杠子,至少李令月本身而言,对薛绍并无太大好感。两人婚后也是‘相敬如宾’,连面都很少见,李令月继续在自家的小道观里清修,只维持了一个名义上的夫妻名分,并无实际。
也安排了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去侍奉薛绍,总之她是不管的。
奈何其大哥薛参与唐宗室李冲的谋反,薛绍即便没有参与也依旧被牵连,杖责一百,饿死狱中。到底夫妻一场,哪怕只是名义,李令月也依旧会披麻戴孝。
本来心里波动还不算大,只是不曾想,武则天在将李令月封户破例加到一千二百户的同时,也要求其改嫁武承嗣。
一想到当初周少瑜说过的一些话,李令月也愈发寒心,父皇已经走了,而母后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母后,莫看如今是兄长李旦当皇帝,可实际上,从如今的年号‘垂拱’就能看出,一切都是武则天在做主。
本心情不佳的李令月再看见周少瑜到来之后,心情也好了不少,两人虽无血缘关系,但却一直真心实意的对她好,久而久之,多少也产生了些依赖心。
不过么,多少也心中难免有些别扭,当初自己年岁不大也就罢了,可如今,若看外表,无论怎么看都是周少瑜要更年轻吧。
“令月见过几位姨娘。”李令月又对周少瑜身边的几位女子施礼。
这么一下子,让白氏顿时慌的不行,赶紧跳开,连连摆手解释,心中也是苦笑,这都第几回被人误解了。
安排几女暂且休息,周少瑜则和李令月私下交流了一番,算是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如果说当初的武则天,周少瑜还能交流一二,那么现在的武则天,委实是不想见,大权在握的武则天,已经愈发自我自负,就差最后登基那么一下了,且实际上后年就登基为皇,倒也不算太久。
“不若与义父走吧,至少有义父在,那儿也有你几位亲人。”周少瑜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李令月再待下去可没啥意义,再隔两年,武则天登基,李令月又要被嫁给武家人,那时候还想像对待薛绍这般敷衍怕是有些困难。
而且,继续耽搁下去,李令月都该‘老’了。初见李令月的时候不过十六的妮子,现在呢?都已经二十四啦。
其实别说李令月心里头有点别扭了,就是周少瑜都有那么一丢丢不自在,怎么说当初李令月年岁也不算大,且还带着几分稚气,而现在,一位‘美妇’唤自己义父,多少少了那么一丝感觉,好在自己常来,勉强也算是看着长大,不然当真一下子离开了七八年的话,妥妥的难以接受。
“好,一切依义父之言便是。”李令月不过微微思索便同意了此事,委实是如今没有太多那么值得留念的东西了。
“如此便好,不过此次我还要待上一阵子时间。”周少瑜高兴了,大唐最厉害的几个妹子,自己算是都要带走了吧。
武媚娘有了,上官婉儿有了,现在再多个太平公主,妥妥的!
至于同样有几分本事的韦皇后以及安乐公主李裹儿,唔……反正为了保险起见,周少瑜肯定是要待足六个月,对大梁来说也就是六天,那时候高玉瑶的大军肯定早就走了,再回去才不会捉住。老在洛阳待着可不叫个事,势必会被武则天传唤,不若干脆去看看如今还是小孩子的李裹儿?
当然了,眼下李令月可没有那个自由,不过总好过皇宫里的那位傀儡皇帝李旦,这家伙何止是不能出宫,就是在宫内,都限制了一定的自由,也是作孽的很。
经过一番准备,是日一行人打马离开洛阳,目标房州。
此行很符合李令月的心意,李显被废帝位之后,一家子流放房州,到如今已经四年不曾见过,终究是自己兄长,李令月也很是念想。
房州倒也不算太远,用后世的地图,就是河南到湖北,挨着的省份,再远也远不到哪去,不过游山玩水的,多少有些耽搁时间,待终于抵达房州李显流放所在,已经是一个月后。
李显如今不过三十三岁,对于男子而言,这个年纪并不大,只是如今的李显已经蹉跎几年,一身粗布麻衣,吃不饱穿不暖,加之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下子变成这样,身份的转变也让李显心理受到不小的打击。
总之,三十出头的李显,看起来就像是四十五岁的老头,暮气沉沉。
兄妹相见,见此模样,难免心塞痛哭。周少瑜自然不好参与,与众人站在屋外等候。
好吧,其实就那间破屋子,也待不下这许多人。
因为安乐公主李裹儿的名气最大,大伙基本也就只记得这妹子,可实际上,这里是一群娃娃。
目前光儿子就有三个,女儿就更多了,安乐公主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当真以为乱权的只有李裹儿一个?韦后的长女长宁公主也是其一,卖官鬻爵,横行不法,那都不叫个事,只不过李裹儿最为夸张罢了。
如今李裹儿不过四岁,粉雕玉琢的到是可爱的紧,正赖在周少瑜怀里不断撒娇,至于缘由,嗯嗯,被糖果收买了!
周少瑜嫣然已经被一群孩童包围,蹲在地上笑嘻嘻的发放糖果,然后左边是李裹儿,右边是李仙蕙,一个四岁一个五岁,前者不用多提,李裹儿嘛,安乐公主嘛,知名度还是不小的。至于李仙蕙,到是可以说上两句。
这位十七岁死于难产的永泰公主,可是有着使桃李之花为之逊色的姿貌,当然,不少史书的记载,说永泰公主死于坐罪,总之,她的死因很有争议,不过不管到底如何而死,早逝是肯定的。皇室一朵鲜花早早的就这么没了。
要知道,李仙蕙才是最受宠爱的那位,便是李裹儿都无法相比,要知道,她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坟墓被冠称为“陵”的公主,规格与帝王相等!如此待遇,找不出第二个来。
克诞王姬,颜如桃李。桃李伊,王姬肃雍。柔嘉弈德,婉其容,其允淑,既温而肃。铣镜含葩,琼蕤可掬。
墓志上的描述,简直就是将李仙蕙夸上天了。
周少瑜一个人可逗不来这么多小孩,柳如是几个自然也参与其中,都是小孩子嘛,总归有几分意思的。
不过确实愁坏了韦氏,没法子,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啊,且不说家里吃食粗糙,接待不来贵客,便是人家愿意吃,家里的食物也经不起如此挥霍。
然而终究是要招待的,不管人家吃与不吃,礼数总要讲究。
“仆去午后准备吃食。”韦氏咬咬唇,带着几分自卑不安。流放几年的生活,哪怕当初出身再好,如今也是过的战战兢兢。这点从自称‘仆’就能够看出来。
唐朝女子自称的方式有不少,仆是其中之一,但显然是将自身放得很低的一种自称。
不过正带着两个小妹子扛在肩头‘坐飞机’的周少瑜倒也没注意到韦氏的表情,事实上周少瑜压根就没怎么关注她。
理由到也简单,假设真正的韦氏被勾搭走了,那么现在的韦氏不过是替代之人,自然无需过多关心。而若是从未勾搭过,早已为人妇还生了一堆娃儿的韦氏同样也无需多加关注。
“奴也同去吧。”董小宛放下日后的长宁公主,提起一个木蓝,里头都是食材。这里头就董小宛的厨艺最是高超,连周少瑜都比不得。
“使不得,哪有让客人入厨房的道理。”韦氏连忙拒绝,不过心下多少一松,虽然并非自家的食物,可总好过粗茶淡饭来招待。
韦氏坚持,董小宛也不好强去,只好留下继续逗弄孩童,不多时,一群粗布麻衣的小孩就换上了舒适的新衣裳,个个兴高采烈,更加黏糊人了。
嗯,如果不叫唤阿翁(爷爷)那就更好了,可没法子,谁让现在的名头是李令月的义父呢,而李显是李令月的兄长,那么李显的儿子女儿,自然就是孙辈。
当然了,李令月也甚少称呼义父,大多时候口语上都是称作哥哥,这在唐朝本就有父亲之意,周少瑜也听得舒服。
韦氏的手艺其实算是可以了,只是时代的原因,厨艺还未那般完善,自然是不怎么对周少瑜他们的胃口,不过脸上也不会表露出来,反倒是那几碟子韦氏额外加上去的野味蔬菜,颇叫人满意,这也让韦氏挺意外。
又看看自家子女对那些肉类食材吃的香嫩,只以为是周少瑜他们在照顾自己的孩子,好让他们多吃些,不由心下感动。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自从被扁流放,又有何人敢过来关心一二。
“慢点吃,没人抢的。”周少瑜好笑的抚着李仙蕙的背部,递上一杯果汁给她喝,这妮子可不是噎着了么。
一旁的李裹儿一瞧,吃味了,眨眨眼,装模作样的也捂胸咳嗽起来。
这一切都被周少瑜看在眼里,不由一挑眉,心说看来有些性子还真是打小就有的啊。倒也不至于去和这么点大的娃儿去较真,很是自然的给李裹儿也来了个相同待遇。
这下子李裹儿满意了,美滋滋的喝着果汁,只觉这是人间美味。
家中从未这般热闹,李显也难得心情大好,多喝了几杯便沉沉睡去,嗯,这家伙酒量不行啊。
闹腾了好一会,都是小孩子也都累了,不多时也各自回屋睡觉,单独的屋子自然是没有的,只能是男孩睡一间,女孩睡一间。
只是又为难了韦氏,因为实在没房间可以招待啊。
不曾想,周少瑜居然直接在后头不远处的竹林搭起了帐篷。
本就赶了不短的路,越是靠近,思兄心切的李令月又加快了速度,这时候夜色早已降临,自然也都纷纷困倦,待帐篷搭好,也都各自安睡起来,反倒是小酌了几杯的周少瑜有点睡不着。
见韦氏在自家院落清洗碗筷,想了想,索性走过去聊上两句。
韦氏出身于开国功臣之后,其父的祖父为恒安县开国伯,早在隋朝时便有着开府仪同三司的待遇。虽然逐渐没落,可到底也不算低,能够沉下心踏踏实实陪着李显过如此清贫的日子,倒也算难得。
不过后世对她大多的印象为有野心,但能力却不足的傻女人。
对此,周少瑜并非那般认同。
李仙蕙之死尚有争议,但的确有很大可能便是武则天赐死。抛开这个不谈,反正韦氏唯一的亲生儿子李重润,便是百分百被武则天所赐死的。
在古代,尤其在皇室,儿子对于皇后嫔妃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等于断绝了韦氏一切的希望。
是以,哪怕不是因为野心,只是因为复仇之类的原因,‘韦氏之乱’也都是可以合理解释的。
第九百一十六章 叹号
大抵也就是个‘身不由己’的女子了吧。
出身不低,更是成了皇后之尊,结果倒好,跟着李显一起被流放,一国之母变得连寻常的百姓都不如。好容易熬过去,结果呢?儿子死了,女儿也死了个。
这种情况,能不恨?
一条条一串串的,等于逼着她往权力的道路上发展。
实际上韦氏的能力并不算差,不过无论是她自身也好,还是她的几个女儿也好,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短视。
不过这也和她们的经历有关,同样是弄权,武则天未上位时属于厚积薄发,积攒了不少名声,而韦氏和其女儿,基本上必然有一条,那就是奢侈。嘛,没法子,吃苦吃多了嘛,到也能理解。
只是此举看似只是小问题,其实不然,这里头有不少的问题,因为享乐,单此一项就能浪费掉不少精力,很浅显的例子,假设将你丢到一座偌大的奢华宫殿,里头就是酒池肉林,美味珍馐,各色美女,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不仅如此,还掌握宫殿内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这样子有几个男人扛得住!?
一旦陷进去,还有多少精力考虑别的?
以李裹儿为例,论奢侈铺张,没有人能和她比,每天都花不少时间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如何享受,哎呀,那个东西不错,这个玩意很好,嗯嗯,这个男子好看,快来侍寝!雾草,你赢了!
就这么个德行,但凡要点脸面的大臣都不会选择支持的好吧。就这样子,还怎么去和武则天以及李令月、李隆基他们去争。
可以说,流放的这些年经历,让她们无比追求权力,但也同样因为这段经历,成为了悬在她们头上的真正的那把刀。
总之,周少瑜觉得,还是武则天的锅,太平公主李令月本无事,算得上是安静贤淑的女子一枚,奈何一系列变故逼着她不得不改变想法,跳出来去争,韦氏她们也同样如此。
当然了,一家之言,也就看个乐子。
甭管正在清洗碗筷的韦氏到底是不是历史上的本人,那都不重要,到了这个年头,甭管她是原版还是替代,她就是韦氏,日后也将走向周少瑜所了解的历史那般的这条路。
“哥哥如何来了。”韦氏略有些慌张,直起身来,抹干净手,赶紧施礼。
至于说叫哥哥,好吧,那是李显的意思,那家伙喝多了,醉醺醺的说什么小妹的义父自然也就是他的,于是也就跟着叫哥哥了。
“还早,睡不下,便出来走走。”周少瑜也蛮感慨,这就是皇帝皇后加皇子公主啊,落到这境地,也是作孽了,摸出一个半大的布袋,递过去道:“却也辛苦你了,我也帮不了许多,这些钱你且收下藏好,总归不至于饿肚子。我那还有几匹布,算不得多好的料子,回头也一并拿去。”
如果是明朝后期反到是方便,银子虽重,可总比好过铜钱,这一大袋子的开元通宝,分量不轻,但真若说能买多少东西却也不会,不过若只是单纯购买粮食,到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而布匹,韦氏她们现在的身份敏感,真要给绫罗绸缎,反倒是害人,是以寻常稍好的布料便可。
韦氏抿抿嘴,似是想要拒绝,却被周少瑜用力一推钱袋给堵了回去。
如果不出意外,周少瑜估摸着是要在这待到离开为止,老住帐篷也不叫个事,考虑到人间爱娃儿多,现在年岁小孩没啥,长大了肯定不大方便,所以盖间房就很有必要了。
至于武则天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应当也不是啥大问题。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至少不会声张,李令月私自离京,武则天是很恼怒的,但带走她的偏生是周少瑜,这就让武则天多少有些犹豫。不管如何,公主擅离的事情还是不要传开好。
正好李令月曾经给薛绍找的那个妾侍的确有几分相似,便直接将其软禁在道观里,对外只言清修祈福之类,至于别的,到时候再说。
如今布局已经进入尾声,再努努力,登基为帝之事在望,天大地大,没有比这事更大的,都得往后靠。
翌日,周少瑜就开始着手搭屋子,这事周少瑜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搭的也是竹屋,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这村里还挨家挨户送了点小礼物,必要时候也会请他们来帮点忙,至少家具什么的,周少瑜肯定不会,那就是纯粹的木匠活了。
周少瑜还挺受欢迎,整天都有几个小p孩在后头跟着,叽叽喳喳热闹的很,而韦氏原本几分感激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诧异,一身粗布麻衣的砍竹子搭屋子,看模样还熟练的很,对于韦氏而言,这还真是难以想象出来的一幕,可偏生就是这么发生了。
两人的交流并不多,多多少少都得避点嫌,但这不妨碍在人家韦氏的脑袋里留下一个印象。
怎么都算是孔武有力了吧,反正李显是没这许多力气去砍伐竹子然后还扛回来搭建屋子,即便有,也根本不可能去做这般的事情。更莫说周少瑜还时不时的入山打猎一回,从不空手而归,每次只要看见背着弓箭出去,就意味着有肉吃了。
至于才华,必然也是有的,不止一次的看见周少瑜和几位女子坐在一起看书,并且议论着什么。且抚出的琴曲当真有几分叫人沉迷。
此外,性子也是极好的,不仅从未恼过,对待几位妾侍,也真真是极好、
再想到自家落难,大小事情皆摊到她头上,指望李显?他可不可能做太多的事情。现在还算好的了,起码孩子已经不再是襁褓中,饶是如此,又是各种家务,又是要带孩子,还要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加在一块也仍旧不轻松。
所以说,这段时日算是她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了。但与之相对的,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没法子,就算李显是皇子甚至当过皇帝又咋样,没见现在都混成啥样了么,怎么对比都是周少瑜赢嘛。
周少瑜可想不到韦氏心里头有这么大的心理活动,毕竟两人都没怎么接触过。
其实到也怪不得韦氏,从天堂跌落地狱,日子过得何止清贫,忠贞不渝不离不弃的爱情自然有,更莫说这里还是古代,离婚什么的肯定想也别想,那不可能。
而且即便是出自自愿,这不代表心里头连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想想什么的,这不是很正常么,谁还不想过好日子?
本来周少瑜搭竹屋,一来是相对简单不少,而来也是追求一个雅字,因为等他们走后还要留给李显韦氏他们住,自然不能建造的太小,是以肯定还是会请人帮忙的,不然的话,就算盖好了,周少瑜也差不多该走了,而且还未必建的完。
由于气候渐冷,自然也要赶工期,且等他们走后还要留给李显韦氏他们住,自然不能建造的太小,是以肯定还是会请人帮忙的,不然的话,就算盖好了,周少瑜也差不多该走了,而且还未必建的完。
建好这天,多少也算是乔迁之喜?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自然要庆祝一下,于是李显呼啦啦又醉了,一番闹腾,韦氏也带着孩子回屋歇息,再晚一些,嬉闹一番的几女也分别各自入屋安睡,帐篷再好,肯定还是比不得屋子的么。
夜深人静,难得今夜无风,周少瑜月下小酌,考虑回到大梁之后的具体安排与行程。
周少瑜离开时候,高玉瑶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打算从潭州手里收回那赣州两县的意思,但也得做些准备,万一高玉瑶真要收回,总不至于措手不及,不过想来应当不至于。
高玉瑶之所以急着打魏国,一是为了扬州,此乃赋税重地。二就是刷点功绩声望。赣州若是真被她看上了,当初也不会舍得直接分封出去。
潭州是肯定要回一趟的,距离本就不算远了,更莫说也有段时间未回潭州,若是这都还不回去,妹子们还不得怨死周少瑜?
对,离开前还得将在北地的妹子拉两个过来问问那边的情况,好决定能在潭州待多久。
话说,要不要提前将武媚娘给拉过来?太平公主李令月可是在这呢。说起来,还真是期待这两人见面的场景啊,一定会很好玩。
可能是因为逐渐也有点喝多了,原本正经的想法越想越偏,到最后都不知道想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去了。
一阵冷风刮来,周少瑜哆嗦一下,果断回了厅堂,又小酌两杯,忽的倦意上涌,挡都挡不住,打个哈欠,随手从空间摸出两床被子,一床贴着一床盖着,居然就这么睡了!
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轻悄悄的推开门……
嗯,自然便是韦氏了,哄好了孩子睡觉,韦氏便过来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清理,不曾想收拾是收拾干净了,可地板上却趟了个人!借着夜色定睛一瞧,不是周少瑜又是谁。
不大好吧,这样会着凉的吧。韦氏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过去唤醒,不然感染风寒可不是什么美事。
哪曾想,刚过去跪坐在旁轻轻推了两下,周少瑜到是有反应了,无意识的巴扎巴扎嘴,伸手一搂……
!!!
韦氏直接就懵了,虽说她有点乱七八糟的比较和想法,可不代表真会去做什么呀,可现在这叫什么事?
继续唤醒?那多尴尬啊,想想都没脸见人,毕竟周少瑜睡着了啥也不知道,反倒是弄得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一般。咬咬唇,准备扒拉开周少瑜的手轻悄悄的走掉。只是……呜,扒不开啊!!!
轻推,扒拉,在轻推,再扒拉!好嘛,不但没溜掉,反而被抱的更紧了!
也不知努力了多久,韦氏只觉得又累又困,最开始光顾着紧张心脏噗通跳了,现在时间一长,反到觉得无比的安心暖和。
废话,大冷天的,两人在被窝里赖一块能不暖和嘛?
但韦氏哪里想到这个,于是心脏又开始噗通乱跳,然后,然后……
睡着了!
翌日,天还未亮,周少瑜却醒了过来,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一扬,心说是哪个妹子这么贴心,居然主动过来了,正好大手覆盖在某紧要部位,还没隔着衣裳,果断一捏!
唔,这形状大小……既不像董小宛也不像顾媚呀,更不像陈圆圆。这手感,怎么感觉都像是生过娃哺乳过的妇人才……
等等,妇人?
不会是白氏吧!周少瑜差点吓尿,扒拉开被子一瞧,雾草,韦氏!
懵……!
不仅仅是因为意外,还因为,韦氏正用力抿着唇,双眼水汪汪的也瞧着他……
!!!!!!
咯吱……门开的声音,随后脚步,听方向,应当是白氏所在的房间。这若是被瞅见了那还了得?多少也算是丈母娘吧,这乐子可大。
赶紧被子再次一盖,然后想也不想用力将韦氏一搂,尽可能不要看出两个人的身形,随后闭上眼,装睡!
显然白氏这是去茅房,也显然看见了睡在厅屋的周少瑜,脚步明显的顿了一顿,还好,得亏是白氏,她有意和周少瑜拉开距离周少瑜不是不知道,所以最终也没做啥,方便完便回了屋,若是换成自家妹子,指不定来个投怀送抱温存一下,那……
呵呵,呵呵。
“有什么下次再说,你先赶紧回去。”周少瑜冷汗都下来了,赶紧小声道。
韦氏也慌乱的不行,急忙忙爬起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裳,然后跟做贼似的走掉。
周少瑜翻身起来,一脑袋问号,感觉了一下身体,似乎也没啥异常,可这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不能因为衣服还穿着就断定啥事没有,毕竟这年头,小裤裤这种东西,离出现还早着呢!而且他也的确喝了不少酒不是。
再说了,就刚才自己的举动,即便没真发生啥也差不离多少了!
肿么办!?周少瑜好汗颜,可随即一想觉得也不大对,自己一开始肯定是睡着了的,换言之,韦氏主动的?
可为啥呀,没必要啊。
难道李显已经不行啦?也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