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二章 回到巅峰的一鞭,酆都大帝出场
秦阳跟十方帝尊的约定,是在大嬴神朝跟十方神朝的交战之中,都不亲自出手。
但是也没说真就绑住十方帝尊的手,任何情况都不让他动手了。
再说了,这种约定,大家都遵守了那就是约定,不想遵守了,拿来擦屁股都嫌纸硬。
秦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十方帝尊遵守,能拖延点时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融合到今天这种地步,已经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大势已成,谁也别想阻止。
起码生者的世界里,是找不到一个人能阻止这种变化了。
没有完成的时候,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梦师有那么一点可能。
等到彻底融合,便是梦师,也别想阻止了。
到了现在,纵然十方帝尊能察觉到,也已经于事无补。
秦阳找人去找茬,纯粹只是想要试一试,能不能在最后时刻,让十方帝尊没法参透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不给他时间去参透。
同样,也是不给牧师时间,也不让牧师去参透。
最多一周的时间,他们这种完全都没死过,没有去过亡者之界,没有去过梦之界,没有亲眼在梦之界看过,没有亲自研究过先天虫壳的人。
是根本不可能参透这种变化的。
这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的大变化。
就像一个古人,再聪明,智商高达二百五,也不可能在连实物都没看到的情况下,直接一跃参透怎么造出来一架豪华飞机。
类比不太确切,秦阳心里却也明白,他只能一点机会都不给。
这些家伙,已经近乎真理本理,真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必然有可能参透什么,甚至可能只是一点点灵光,被他们窥视到,他们也能顺藤摸瓜,慢慢的摸到大瓜。
谨慎一点不会有什么大错。
……
牧师接到了秦阳的传讯,只是传讯,却什么都没说,也不给他几乎再说什么。
牧师木然的走出茅屋,抬头仰望着十方界的天空。
这片寻常的天空,在他眼里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不太正常,他却不知道,这种不正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现在只能确定,这肯定跟秦阳有关。
而且秦阳不能说,也不能让他,或者任何人知道。
“是时候了。”
牧师念头一动,黑漆漆的牧道鞭,从他身后出现,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凌空向着前方抽去。
“啪”的一声鞭响。
前方空间层层崩碎,属于牧师的力量,彻底绽放,目之所及,所看到的一切,都仿若在急速前行。
一刹那的时间,那股力量便像似遇到了阻碍。
一头面目狰狞,目光却满是威严的巨兽,凭空在那里浮现。
巨兽脚踏大地,头顶天穹,身后十方神朝的疆域图浮现,整个十方神朝的力量,都在此时汇聚过来。
以一个神朝之力,去对抗牧师。
那巨兽看到牧师,口吐人言。
“不自量力。”
牧师抬了抬眼皮,他那苍老的面容上,能夹死苍蝇的褶皱,飞速的抚平,微微佝偻的腰身,开始慢慢挺起。
全身上下干瘪的肌肉,也仿若充气了一般,迅速的变得棱角分明,干枯苍老的皮肤上,慢慢的反射出一丝古铜色的光辉。
牧师手中握着的牧道鞭,表面仿若油污的黑漆漆的东西,丝丝崩碎,露出内里如同道韵凝聚出来,言语所不能表述出的颜色和质感。
牧师那沧桑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一界之地都没有容纳的神朝化身,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话音如惊雷,轰轰烈烈的轰了过去,那还想装逼的神朝化身,当场就吓尿了。
牧师的气息,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疯狂的攀升,仿若这个世界,都容不下他了,仅凭自身,就能压垮立身之处。
上一次,上上一次,牧师可都是它抵挡在外了,哪想到,牧师上一次宁愿丢失一臂,竟然都要藏拙。
伴随着牧师的呵斥声,牧道鞭跨越空间而来。
神朝化身刚想散去身形,却察觉到,它的身形,完全被锁定,根本没法散去,哪怕它调动十方神朝的力量,也无能为力。
那威严之中,充斥着高高在上傲然的眼神,瞬间散去了。
神朝化身忽然明白了,牧师这一鞭,压根不是在打它。
而是直接连它代表的十方神朝一起打了。
它逃无可逃,遁无可遁。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牧道鞭落在他的脑门上。
到了这时,牧师话里最后两个字,也终于一起落下。
“放肆!”
化身感觉到了,十方帝尊来了,但是十方帝尊也拦不住。
它现在切身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统牧天道,什么叫做牧道人。
那一鞭落下,便似天道本身,这个世界在宣判,它的存在,完全不应该,这片天地,便要惩罚它,它就应该引颈就戮,低头认罚,一丝一毫的抵抗都不应该有,但凡有一丝抵抗,那便是逆天而行。
那位执掌牧道鞭的牧道人,此刻便是这片天地的化身。
他便是天劫本劫。
十方帝尊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但是他不能拦,也不敢拦。
若是这一鞭抽在他身上,那他可以抵挡,这只是针对他,他也能挡下来。
可是若是现在去替神朝化身挡,那边等同于一个人挡了神朝化身和他本身的劫。
他挡不住的。
因为神朝化身便等同于十方神朝,整个十方神朝的劫,再加上他本身的劫,只要他挡了,便等同于帮助了牧师,让牧师真正的代天行事,直接以整个十方界的力量,一鞭子抽下来。
这绝对足够牧师一鞭子将他抽的当场崩灭,只能等着下一次复苏。
十方帝尊又惊又怒。
牧师这是疯了,以此刻之身,强行恢复到巅峰之时,施展出曾经最巅峰的力量,他也只有这么一击之力。
上一次搏杀,牧师都没敢这么做,因为牧师知道,这一击,是肯定击杀不了十方帝尊的。
但那种情况下,若是真这么做了,十方帝尊不死,死的便是牧师。
十方帝尊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整个世界产生的未知变化。
他知道,牧师这是在拖延时间,倾尽全力来阻止他,只是不想让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好是坏,如何去阻止。
只要这点时间过去了,就足够了。
明知道,却也毫无办法。
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牧师那一鞭,落在了神朝化身的脑门上。
而且,毫无意外的,在神朝化身崩碎,力量开始传导到整个十方神朝的时候。
抵抗产生了。
神朝化身,已经孕育出自我意识,它清晰的察觉到了,这一鞭跟天谴没什么区别,那只是惩罚。
天之道,万物皆有一线生机,从来不会做的太过绝对,就像是再克制的天敌,也不可能是完全的碾压,总会有一线生机,不然这世道,绝对要崩溃。
只要它不抵抗,这一鞭只能将它打的崩灭,可是它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十方神朝不灭,身为神朝化身,总会恢复过来的。
然而,神朝化身有自己的意识,引颈就戮,老老实实受罚。
但当那股力量牵连到十方神朝本身的时候,抵抗便必然会产生。
十方神朝包括了疆域、包括了所有十方神朝的子民、包括了这里所有的生灵。
只要有一个没有老老实实受罚,挨打立正,那便是抵抗的力量。
只要有抵抗,这一鞭的力量,便会直线攀升,一直保持着只留下一丝生机的极限状态。
霎时之间,神朝化身连绝望的情绪都没产生,它的意识便被强行崩灭,一口气将它重新凝聚的希望都一同碾压了过去,彻底断了它的希望。
现在那一线生机,已经不是神朝化身了,而是整个十方神朝。
神朝之力,一瞬间被打散,眨眼间,便见整个十方神朝范围内,灵气变得暴烈,浓度直线下降,地动山摇,人心思动。
十方神朝内,凡人根本没多少感觉,顶多会忽然生出一种,县里的酷吏越来越多了,活不下去了。
但是所有属于十方神朝,而且在十方神朝疆域的道君,却无一例外,齐齐如遭重击,道果颤动,裂开一道裂纹,气息在瞬间暴跌九成,全部重伤。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而道君,便是这些个高的。
顶不顶,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便是十方帝尊,都是身形一颤,如遭重击,脸上多了一道清晰可见的鞭痕。
一击之后,牧师那精光四射的双瞳,渐渐失去了高光,脸上重新出现了沟壑,腰身也无法挺直,健硕的身体,重新变得干瘦。
便是那牧道鞭,也重新化作了一支沾满油污的黑漆漆的鞭子。
牧师抬起头,露出一个老农的憨厚微笑。
“我想抽你很久很久了。”
在上古的时候,他可没这种机会,太一不会挨打立正,但现在太一化作十方帝尊,只要是抽十方神朝,那十方帝尊便躲不了,只能挨打立正。
十方帝尊面无表情,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鞭痕,他躲不开,因为他是个最高的那个。
同时他也化解不了,这是牧道鞭留下的痕迹,不仅仅是痕迹这么简单。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牧师摇了摇头。
“看来我一时半刻走不了了。”
牧师看向天际,天空如同被人强行撕裂,可怕的死气,从裂缝之中喷涌而出,眨眼便化作漫天黑云。
雷霆激荡,天火与劫雷交融着,化作一条火焰雷龙,游走在死气化作的黑云里,不断燃烧那些死气,湮灭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一只大手从裂缝之中探出,撑开了裂缝,霎时之间,奔涌的死气,再次暴涨一个量级。
酆都大帝迈步从里面走出,他瞥了一眼天火雷龙,伸出手一抓,将其一把抓住,活活团成团,一口吞下。
霎时之间,酆都大帝体表便涌现出天火和劫雷,可怕的力量涌动不过一瞬,便被他强行掌控,化作自己的力量。
酆都大帝俯瞰大地,看到十方神朝遭受重创,看到了十方帝尊脸上的鞭痕,还有苍老的沐氏,哈哈大笑。
“看来我赶到的时间刚刚好,太一,太微和太昊已经陨落,你们三天帝同气连枝,何不赶紧去追随,免得他们路上寂寞。”
酆都大帝龙行虎步,从天际之中落下,到了今日,他早已经不在乎天劫了,死亡不过是到亡者之界,新的开始。
肆无忌惮,胆大妄为到直接吞下天劫的地步。
他要来,做完自己最后要做的事情。
他自忖没办法彻底杀掉太一,那也要尽自己的全部力量,为后面的人完成铺垫,身死道消是必然的,就看值不值了。
他认同府君做的一些事,却也并不信府君能彻底解决太一,但他现在相信秦阳可以。
秦阳可以去完成最至关重要的一步,而他们这些老不死的,需要的是尽自己的全力,一点一点的把步骤稍稍往前赶一点。
换句话说,打世界怪,前面的人磨掉血,最后有人能去补最后一刀。
经历了这么多,酆都大帝最是清楚不过。
人族靠的从来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力量,哪怕那一个人两个人,可能是最至关重要的,那也需要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去做到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一代一代人,薪火相传,信念不熄,便是为了一步一步的推动大家共同的目标。
当生存成为所有人都要面对的同一个问题时,时光的长河里,最后一支能生息繁衍下来的,一直都有人族。
而其他已经消逝的无数种族,天赋好的多了去了,力量强的更多,但他们都消亡了。
酆都大帝迈步行来,对着牧师揖手一礼,而后跟牧师站在一侧。
“今日能跟牧师一起赴死,也算是一大幸事,若是也能留下一道鞭痕,也算是值了。”
那一道鞭痕,可不只是一个耻辱痕迹什么的,而是一道裂缝。
那一道裂痕,便是十方帝尊贴在脸上,明晃晃加大加粗的俩字。
破绽。
第一零一三章 万一失败,不留遗憾
酆都大帝亲临,但是牧师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人会认为牧师那苍老枯瘦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经历了上古,经历了大风劫,还能活到今天,已经不太可能还保持着最巅峰时的实力了。
如今强行抽出这一鞭,借十方神朝,在十方帝尊脸上留下一道破绽,便是如今的牧师能做到的极限。
太一永远都不可能明白一点,人族怕死的孬种多了去了,可视死如归的却也多了去了。
所谓的封师,所谓的长生,真正能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族,还真没几个会把这些东西排在第一序列。
实现理想,实现自我价值,坚守自己的信念,反而更加重要。
牧师苟延残喘到今日,不是苟,也不是怂,只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抓住机会,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付出同样的代价,来获取最高的收益。
而现在这个时间,在十方帝尊脸上留下破绽,便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牧师满是沟壑的脸上,沟壑显得更多了,他还是带着一丝微笑,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喃喃自语。
“老朽尽力了,接下来的路,就看你了。”
酆都大帝认真的看了牧师一眼,自然明白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牧师且在一旁掠阵,剩下的,交给我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共赴亡者之界。”
酆都大地迈步而出,一身庞大的死气,抑制不住的不断的向外溢出。
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是曾经的太一、如今得到神朝加持的十方帝尊的对手。
但是,只是看到牧师的动作,便知道他现在需要做什么了。
许久不见的例行寒暄,在出场的时候已经结束,酆都大帝一言不发,全身死气便尽数收敛,肉身仿若牧师一般,瞬息之间,恢复到巅峰时刻。
他的身形骤然消失不见,速度快到已经超出了感应的范畴。
黑白二色的光芒,骤然乍现,激烈的交锋,便已经开始,足足三息之后,才听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似是积聚不下去了,骤然炸开。
方圆千里之地,似是在一刹那的时间,进入到了毁天灭地的地震、灭世罡风、毁灭雷暴加持到一起的状态。
大地崩碎,漫天齑粉瞬间充斥数千里之地,海水被强行蒸干,无数的鱼虾蟹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直接化作齑粉。
牧师微微佝偻着身躯,轻轻挥舞着牧道鞭,而后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脏兮兮的牧道鞭。
“去吧。”
他将牧道鞭丢出去,牧道鞭表面的污渍崩碎,而后那个好似道之化身,难以用言语表述的鞭子,首尾相连,迎风见长,转瞬便化作一个将方圆数千里之地圈进去的巨大圆圈。
十方帝尊又惊又怒,他身为天帝多年,化作十方帝尊多年,可是他却一直高高在上,到今日也还是没法以人族的思维,人族的信念,去理解了解人族。
他根本无法切身理解,哪怕同样是人族,相互之间的差别也是比天地之差还要大的。
下限低到尘埃里,上线却能比太阳还要耀眼。
可以为了生存下去,不择手段,比魔头还要魔头。
亦可以将信念、理想、尊严、牺牲刻入到神魂,刻入到血脉里。
按照十二师的想法,牧师能拼尽全力,施展出巅峰一击,只为了留下破绽。
那自然也能舍弃掉牧道鞭,只为了困住十方帝尊足够的时间。
但身为天帝,哪怕他现在是十方帝尊,他本质上也还是天帝,他无法代入。
身为天帝,思维方式都是相同的,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而十二师,做的一切,可以是为了自己,同时也可以为了别的。
这种思维上的本质差别,哪怕是让天帝跟府君比,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牧道鞭崩碎,困住了十方帝尊,而十方帝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酆都大帝舍生忘死,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身死道消,灰飞烟灭,也没有一丝犹豫。
哪怕酆都大帝不是他的对手,可只要他敢现在转身,想要逃出那个即将封闭的空间。
那酆都大帝就会抓住这个机会,在十方帝尊有破绽的前提下,直接免费将他送走,让他等待着下一次复苏。
到了这种地步,一招只差,便是生死立判。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牧道鞭化作一个封闭的空间,将他们俩封在里面。
除非十方帝尊彻底解决酆都大帝,否则,他别想有机会冲出来。
嘭的一声闷响,十方帝尊和酆都大帝一起消失不见。
而天际之上,最后的融合进度,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抵抗。
十方神朝凝聚出来的神朝意志化身,直接被牧师当场抽死,十方帝尊被牧道鞭加上酆都大帝所困。
所有能去阻碍的,都没有了,最后一步,便再也没有人能阻拦。
十方界也阻拦不了。
十方界已经被天字第一号大哥按着头,在地上摩擦过一遍了。
秦阳定睛看着最后的摩擦,他看到了酆都大帝出现,看到了牧师做出的决定。
他也明白了,一代一代,一位位巨佬,都在做出什么努力。
他没有去插手,他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
说真的,他现在对牧师的感官很复杂。
他一直有一种感觉,牧师跟其他十二师,有一种不太一样的地方,感觉特别怪。
可是现在,牧师苟了这么久,在真正需要刚的时候,牧师真的是刚的不得了,完全符合了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
比秦阳想的还要刚的多。
最强一击,崩碎牧道鞭,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亡者之界。
甚至于,他现在进入亡者之界,可能待遇都比不上堪舆师了。
他把自己的道,凝聚出来的牧道鞭自毁了。
真到了亡者之界,牧师可能会跌落成为最弱的十二师,甚至还有可能跌落到半步封师的阶段,还有可能会直接跌落一个层次。
具体会如何发展,秦阳都不太能确定。
秦阳暗叹一声,他不知道当年湮灭在岁月里,被撕裂的真相里,其他十二师都做了什么。
但就目前而言,他不得不承认,十二师是人族的脊梁。
收敛心绪,是时候去做准备了。
离开亡者之界,秦阳回到了壶梁。
他来到大嬴神朝离都。
行走在街道上,路过了秦老板那,再次订购了一批棺材,之前的棺材不太够用了,大嬴神朝和十方神朝的交锋,死人的确有点多了。
哪怕这些人都只是暂时先死几天,就会被他来一招群体复活,可棺材这种东西,还是很私人的。
秦阳也没有一口棺材用几次的习惯,虽然这样也行,反正那些人也不知道。
但职业道德,这是坚守。
订完了棺材,顺路在自己最喜欢的小吃铺,买了点吃的,一路直奔宫城,宫城镇守的幻兽,还有神朝化身金龙,都是装作没看见,秦阳爱咋咋地。
一路来到内部,大殿上的朝会还没结束,据理力争的争吵声,秦阳听的一清二楚,就看到罗良那大喷子,跟打了鸡血似的,吐沫四溅,火力全开,把人喷的哑口无言。
这种场面,倒是挺怀念的。
秦阳没露面,自顾自的来到后面,静静的等待着嫁衣结束朝会。
当年挂了个礼部侍郎的名头,干了几天活,秦阳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各种破事简直不要太烦了。
嫁衣当了神朝大帝,各种事就更多了,需要她拍板的事,每天都有,多不胜数。
她若是不想混到当年嬴帝那个地步,直接撒手不管,只是想想,秦阳都觉得累。
最好赶紧解决这些事吧。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嫁衣才出现。
许久不见,她眉宇间略带倦容,但是气息,似乎更强了。
看到秦阳坐在里面,她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笑容。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噢,原来你这次没发现我啊。”秦阳立刻眉开眼笑,看来他的潜行功力再次加深了,这一次,他可没有刻意的全力潜行。
嫁衣笑了笑,很自然的道。
“是啊,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我带了点吃的,这个是我最以前最喜欢吃的,现在吃个味道,还能多吃一个情怀,趁热吃吧。”
“好啊。”嫁衣坐在秦阳对面,很自然的打开食盒,为秦阳端碗,递了筷子。
吃到一半,秦阳随口道。
“我有一个大计划,为了找到彻底解决十方帝尊,一劳永逸的方法,现在在诸位前辈的帮助下,布局基本已经要完成了。
接下来我便要去做这件事了。
若是成功了,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我们想做的任何事情。
若是最终失败了,可能我们都要去亡者之界,等待着他日,或者等一个时代,再卷土重来。
亦或者,再也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那个时候,可能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人族了。
纵然我能送人去往生,也不可能凭空在生者的世界造出来一个人族。
这一次失败了,可能就真的一败涂地。
虽然我心里的想法,的确是没那么崇高,可我也知道,我已经扛起了属于我的一部分责任,我不能后退了。
但是我又想,我以前说过,以后带你去品尝美食,带你去品尝美酒,各种你不曾接触过,比较接地气,但是偏偏我又喜欢的人间烟火气。
我想,既然是退无可退了,我也做好了准备,但万一失败了,岂不是会留下遗憾。
我算了算,还剩下几天的时间,定局已成,这几天有没有我,都没有任何影响,这几天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我想,最后这几天,我先去兑现一部分承诺。
这几天,你随便留下个化身看着就行,你这几天,就先不当这个大帝了,我先带你去走走,我们一起走走聊聊。
我想让你再多了解了解我,我也想再多了解了解褪去光环的你。
纵然他日,真的失败了,起码也算是没留下太多遗憾。
你是不知道,亡者之界那破地方,我是真的一天都不想待,万一生者之界里太多有意思的事,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我总不能给你弄个幻境体验一下吧。
我这人其实不笨,也只是有一点点迟钝而已,我都懂。
所以,你觉得这个几天的计划,怎么样?”
秦阳低着头,呼噜噜的吃着东西,一边自顾自的叨咕也不停。
嫁衣微微瞪大着眼睛,眼睛里仿若亮起了光,嘴角噙着一缕微笑。
而后眼睛都笑成了新月的弧度,嘴唇微微抿着,似是在这一瞬间,便散去了威严,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没什么吃相的秦阳。
她不会逼秦阳做什么,她也知道大局,知道局势是什么,她也希望有那么一天,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可以卸下枷锁,真真正正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现在的欣喜。
秦阳在最后这几天,主动跑到这里,主动说出这些话,去真正的行动,做这些事,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这便是惊喜。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秦阳为了自己不留下遗憾,而是为了不让她留下遗憾。
因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还有亡者之界,但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秦阳买了一大堆东西,最后全让他一个人吃完了,嫁衣就这么看着他吃。
等到吃完之后,秦阳一抹嘴,伸出一只手。
“决定好了么?我们走吧。”
嫁衣略有些慌乱,可是转瞬,她便下了决心,丢下一句“稍等一下”,人便消失不见了。
秦阳有些愕然,挠着头笑了笑,说实在的,他的确已经做好了失败之后,长居亡者之界,再等着卷土重来的准备。
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摸清楚十方帝尊的底。
太没底了,还是先最好失败的准备,如同历代先辈一样,在失败之后留下下一次卷土重来的机会。
考虑之后,他就觉得,他不能耗下去了。
相识这么多年,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的意思,有些事情,不能说也一点都不影响关系。
嫁衣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他其实也懂。
直到现在,才明白,不能等下去了,也不能拖了,再等下去,可能就会耗尽所有的时光。
无论怎么样,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不能一句话都不给。
秦阳以为嫁衣有些不知所措,要冷静一下,然而,他等了不到三个呼吸。
便忽然感觉到,背上一阵凉意传来,一只略显冰凉的手臂,箍住了他的脖子。
低头一看,纤细修长的手指,往后便是鲜艳的大红色衣袖,上面还绣了展翅的飞鸾。
一如当年,他看到嫁衣的第一眼,然后背上忽然多出来一个人时一样。
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
区别也只是这身嫁衣,明显是崭新的。
这哪是害羞了,哪是不知所措。
这还是秦阳最熟悉的那个嫁衣。
果决大胆。
我说带你出去吃点东西,你连嫁衣都换好了……
秦阳差点笑出来,然后又不敢笑,因为现在的感觉,真的跟当年差不多,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稍稍用力点,就能把他的头拧下来。
第一零一四章 这里是我的净土,劳烦大哥帮忙通知一下
南蛮之地的一座小城里,秦阳收敛了气息,带着一身红装的嫁衣,行走在主街之外的一条小道上。
街边有各种摆地摊的人,有装作仙风道骨,等着人上钩的,也有看起来紧张兮兮一脸我很好骗我有好东西的老实人。
有吆喝的,自吹自擂,也有闭着眼睛不说话,随缘上钩的。
底层修士的人生百态,混杂着一些想要成为修士的凡人,这里的气息,是嫁衣从来没有感受过,也没时间去感受过的东西。
穿着一袭嫁衣,嫁衣却神情如常,什么羞怯之类的情绪,压根不存在的。
她落落大方的跟在秦阳身后,听着秦阳说起,当年也曾经来过这里,在这座小城里住了不少的时间。
行进到街尾,一个戴着帽子,看起来跟假小子似的小姑娘,坐在摊位后面,热情的对着秦阳二人挥着手。
“前辈,要不要买点饰品?我这里的饰品,可都是从银月界带回来的,银月界你知道么?”
秦阳扫了一眼小姑娘,没多理会。
那小姑娘热情的不得了,看到嫁衣之后,立刻补了一句。
“我这里可是有不少人都买给自己夫人的,比如这个,在银月界可是象征着银月见证……”
小姑娘巴拉巴拉的吹个不停,秦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
这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听说了的银月界。
你说香界都行啊,银月界一群奇形怪状的鬼物,人族数量稀少的不行,还银月见证忠贞的爱恋,快拉倒吧。
银月界的人族,最舒坦的日子,就是暗月的那几天,鬼物全部滚回去沉眠,相对之下,外面是最安全的时间段。
不过小姑娘虽然是吹的有些尴尬,可嫁衣却露出笑容。
“你这个东西怎么卖?”
“三颗……不,两颗就行了,少的一颗权当是祝贺夫人了……”
小姑娘最甜的不行,噼里啪啦的一顿恭贺,各种彩头反正又不要钱,拼命的夸,一边夸,一边还一副羡慕的不行的样子。
秦阳一看这情况,很有眼色的掏出灵石付账。
东西是垃圾没错,明知道小姑娘只是为了卖出垃圾赚钱,也没错,但架不住出来一天了,还是遇到的第一个能略过那种忽略的力量,看到嫁衣身上的嫁衣,还能说两句祝贺的话的人。
说话好听就行,是不是真心的,不重要。
掏了钱,小姑娘又是一顿猛夸,这次顺带着还把秦阳带进去一起夸。
嫁衣听的心情大好,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呆呆的看了一眼,压根连反抗的情绪都没有生出来,只觉得浑身一阵暖暖的,身子骨似乎都轻了一些,浑身的疲惫也不见了。
秦阳笑了笑不以为意,带着嫁衣离开。
等到秦阳离开之后,小姑娘茫然的挠了挠头,连忙看了看自己的储物袋,里面竟然不是最次的九品灵石,而是三颗七品的灵石。
没办法,秦阳身上实在是找不出最次的灵石了,七品灵石在秦阳手里已经算是零钱了。
秦阳带着嫁衣,来到黎族的地盘,喝着这里特有的毒酒,一边笑呵呵的嘀咕道。
“那小姑娘夸你两句,你就送她一场造化啊。”
“我高兴。”
“对对,千金难买我高兴。”秦阳立刻觉得自己多嘴了,管人家呢,嫁衣爱咋咋地,高兴就行。
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曾经在南海住过的一座小岛上。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如同一个凡人,那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迷茫,说实话,我一直对于成仙没什么追求,我也觉得这个世界认知之中的仙,可能是没人能达到了。
我一直觉得,哪怕是成仙了,高处不胜寒,住在那云端,哪怕是游戏人间,也只是游戏而已了,再也不能有那种心态和感觉。
世界毁灭,我却依然不朽,又有什么意思,单纯的长生,又有什么意思。
我那时候去了亡者之界,对这种感觉最是了解不过。
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了,再无敌,再长生,又有何用。
所以,我觉得,我没有道果,境界止步于道君,可能就是我自己最想要的。”
秦阳的嘴就没听过,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要一口气说完。
嫁衣温柔的笑着,很认真的听着秦阳的话,不时的附和一下,不时的说出一点自己的看法,一点都不冷场,聊的也很舒服。
等到走到一座小宅附近,看着已经破落,已经化为废墟的宅子,秦阳指着这片废墟道。
“这里就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我开始修行之后,过的最安心的一段时间,也是除了我的小杂货铺之外,唯一一处我觉得是独属于我的家。
周围都是普通的凡人,但这里民风淳朴,都是很好的人,这些年来,这座小岛,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灾难。
也没有修士会来这里撒野。
只是当年的邻居,都已经不在人世。”
秦阳给嫁衣说起当年的事时,嫁衣便伸出手,拉住了秦阳。
远处,有村民察觉到有人来了,专门过来看了看。
“诶,你们是?”
“大婶,这里曾经是我家故居,正巧坐船路过这里,就来看看。”
“噢,原来真有啊。”那皮肤被海风吹的略有些粗糙的大婶,微微一惊,连忙道:“我听我太爷爷说过,当年这里有一位大修士在此安家,后来听说去北面那个很大很大的陆地了,原来真有啊,你是那位的后辈?”
“算是吧。”
秦阳点了点头。
那大婶看了一眼已成废墟,杂草丛生的宅院,一拍大腿。
“哎哟,还真有啊,我还以为我太爷爷给我讲故事呢,这院子都好些年没人打理了,你们等等啊,我这就去叫人。”
大婶风风火火的冲到已经向旁边搬迁了一些距离的村子里,扯着嗓子一声嚎。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人走了出来,大婶找到村长一说。
村长一拍大腿,立刻道。
“都吃锤子饭呢,都来帮忙,我可是听我那出过岛的老子说过,咱们岛是有高人庇护,才能年年安稳,如今人家后辈来了,哪能让人家没地方落脚。”
村子里有数的几个刚入门的小修士,都被村长提溜了出来,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赶来,帮着秦阳收拾宅院。
还有人从家里扛出来两根巨大的木梁。
呼啦啦的上百人冲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秦阳连拒绝都没说出来,那破落宅院里的杂草就已经被清理完了。
那老村长一口一个他老子说过,如何如何,尤其是看到嫁衣那一身红装,直接说死了,今天说什么都要让秦阳当天就住进去。
哪有带着新人去住别人家的。
这村子里,一家出几块砖,一家出一根木头几块瓦,今天就能把这个宅子收拾出来。
秦阳看着这些人忙里忙完,很是感动,这里的人,跟当年一样淳朴,没多少文化,却也认死理,秦阳的长辈,帮过他们,那他们就不能失了礼数。
嫁衣含笑跟在秦阳身后,听着秦阳跟这些人交流,她也不插话,这是她肯定做不到的。
她见过的所有人里,唯有秦阳,面对凡人也好,面对烛龙那种真龙大神也好,都能聊的很融洽,也不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秦阳看着这些人忙活,又觉得自己不动手,干看着不好,于是乎,念头一转,对嫁衣道。
“做过饭么?”
“啊?”嫁衣一脸懵。
“村长带人来帮我们收拾宅子,我们就做些吃食,这是礼数。”
秦阳看着嫁衣一脸懵,哈哈大笑。
“没接触过没事,挺有意思的,来试试。”
秦阳想要从储物戒指里拿,想了想,放弃了,去找村长借来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柴火。
现场起了炉灶,架上大铁锅,当场开整。
嫁衣在一旁看着,有些茫然,说真的,她还真的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哪怕是再落魄的时候,吃的东西,也从来都是有人给她端到面前的。
甚至于,这种五谷杂粮,凡人餐食,她压根就没吃过几顿,从小的时候,都是以玉稻灵麦为食。
如今跟着秦阳到处吃吃喝喝几天,还是头一次有亲自加入进去的时候。
“我要做什么?”嫁衣挽起袖子,有些跃跃欲试。
秦阳看着嫁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不,你就洗个菜吧,或者,你先看我怎么做?”
秦阳手脚麻利的切菜,润锅,悄咪咪的加入了一些灵物,刺啦啦的炒菜声,不时出现。
大锅菜,流水宴席的做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只是到这个世界之后,还真没这么搞过。
如今大显身手,村子里的小孩子,都围在一边,流着口水看着。
不用秦阳吩咐,村里没事干的人,就主动开始搬来桌子椅子。
寨子恢复的很快,等到快恢复的时候,老村长看着一张张桌椅,再看看宅院,抬脚踹了自己儿子一脚。
“没眼色的东西,光收拾宅子,不给弄些家具铺盖啊,去,把你媳妇今年刚缝好的新被褥拿来。”
“啊,那是给小辈娶亲用的……”
老村长上去又是一脚。
“你长眼睛是出气的?不是这个还不要呢!”
老村长的儿子一看嫁衣的一身嫁衣,立刻秒懂,连忙屁颠屁颠的回去做准备。
等回去之后,准备好了铺盖,老村长的儿子这次学聪明了,想了想,铺盖都有了,光铺盖的话,回去指不定还得挨踹。
他被踹了倒是没啥,皮糙肉厚的,可万一他爹摔一下,可就不是小事了。
一拍脑袋,老村长的儿子又转身回去,开始找人准备大红花,准备红马花轿,再加上红桌布,红烛……
一整套都给凑齐了,保管他爹什么刺都挑不出来。
到了太阳逐渐下山,篝火燃起,新搬出来的蜡烛,也是清一色的红烛。
一群帮忙干活的人,茫茫然的随大流,跟着一起布置,不知不觉的,这宅子就有了一点婚宴现场的架势。
而且,里面忙活的人,还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反而觉得,这样似乎才是正常的。
秦阳在外面挥舞着大勺,嫁衣在旁边帮衬,忙的不亦乐乎。
嫁衣偷偷给那些小孩子一些做好的甜食,看着那些小孩一顿猛夸好吃,眼睛里都在冒光的样子,心情也是跟着大好。
等到宅院的大门上,被人披上了红布,挂上了红灯笼红花之后,秦阳一抬头,才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了。
不过回头一看嫁衣,那嘴角的弧度,压根就没落下去过,秦阳看着嫁衣身上的嫁衣,原本想说的什么话,都没有了。
他举起大勺,指了指自己的宅院。
“这是我的家,我觉得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打扰过的地方。
你觉得,就这里了,怎么样?”
“我觉得非常好,比离都好的多。”嫁衣点了点头,眼睛里泛着欣喜。
她脑子一热,就直接穿着嫁衣出来了,全程都没换过,秦阳也没问,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失望的。
不过,现在嘛,失望已经不存在了,反而觉得现在才是最好的。
秦阳在这个世界安身的地方,最初的杂货铺,再到后来的绝地庄园,意义都比不上这座破破烂烂,今天才被村民一起休整的小宅院。
前面那两者,都是修士的安身之所,唯独这里,才是秦阳身为人的安身之所,对于秦阳来说,这里是不为人知的净土。
这里才是最好的。
眼看村民们还在忙活,秦阳轻吸一口气,直接下定了决心,看向了嫁衣。
“你有需要邀请的娘家人么?”
嫁衣的手微微一顿,那全程都很稳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颤音。
“你是要让我……”
“恩,娘家人是肯定要有的,就看你想邀请谁了。”
“我……我这就去。”嫁衣放下手中的活,看了看周围的凡人,一路小跑着离开。
秦阳咧着嘴一笑,拿出第二滴滴的剑符。
催动之后,等了不过三息,便见第二剑君骤然在他不远处出现。
“第二大哥,劳烦你帮忙通知一下我师叔他们,就说我接下来要去跟太一血拼了,非生即死,所以呢,我想先拜个堂。”
第二剑君一脸懵逼,他第一时间赶来,剑都拔出来了……
第一零一五章 见血不吉利,不敢受一礼
第二剑君默默的收起了剑,积聚下来等待着爆发的力量,也无声无息的散去。
说真的,他还真的没想到是这件事。
细细想来,倒是也正常,这位老弟,如今的实力深不可测。
别的人,到了道君,起码还是能用具体的境界来做做参考,多少还是有一点可靠的。
可到了秦阳这,境界已经完全连参考价值都没有了。
需要秦阳来召唤他,帮忙干架的情况,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说真的,到了今天,第二剑君也不觉得自己是这位老弟的对手。
这是拼胜负。
可真要是打起来,他想逃,也很难有人能追上他,长板太长,短板也太明显。
收起杂念,第二剑君露出笑容,打量着脸不红心不跳的秦阳,拱手道贺。
“恭喜恭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要说大嬴神朝的新帝,跟秦阳之间的关系,但凡是大嬴神朝这边,有实力有地位的人,有谁不知道啊。
就连国运化身的金龙,还有镇守宫城的幻兽,那都是门清的很。
不然的话,除了嫁衣自己,其他所有人,都甭想轻而易举的潜入到宫城,到处溜达。
唯有秦阳可以让这些家伙做到选择性眼瞎。
尤其是秦阳当年将嫁衣,从绝境之中背出来,早已经是小范围内流传的妙谈,嫁衣从一个被褫夺大帝姬封号,身份不尴不尬的长公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哪怕当年没人能看明白怎么回事,到了今天回首望去,马后炮会的人可不少呢,谁还不知道啊。
只不过没人敢随便乱说而已。
要说你秦有德,没点贼心,谁特么信啊,你没贼心,这种被人得罪了,就会悄悄记小本本的货色,会这么不图回报的,硬生生把当年濒死的废大帝姬,推到了现在的神朝大帝,单单自身修为就已经封号的绝世强者。
马后炮选手里,没有一个信这种鬼话。
可惜,也没谁敢插手,敢来说,那就是“天帝未灭,何以为家”。
第二剑君算是最关心秦阳终身大事的人了,这货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成仙作祖,连续施展了一字诀多年,时时刻刻承受着痛苦折磨,硬是吊住了他媳妇的命。
后来要不是为了他媳妇能有个安稳的地方,有好的环境修养,他都未必回田氏。
堂堂道君,目前天下剑道第一人,被人比之整个大荒历史上,名头最响亮的青莲剑仙。
这种人物,也啥野心都没,整天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混着。
所以,第二剑君两口子,最关心的不是秦阳的境界如何如何,反而是秦阳跟嫁衣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他媳妇现在没事了,就去宫城里转一圈,也就这种本身就聪慧过人,又修成了思字诀的女子,才能在跟嫁衣相处的时候,将节奏调整到寻常女子之间的相处。
别的人,真的很难在面对疆域横跨多界的神朝大帝时,还保持着平常心。
第二剑君客客气气的也对着嫁衣道贺之后,眉开眼笑的丢下一句话。
“稍等。”
几个呼吸之后,第二剑君便带了他媳妇过来,跟着继续去拉人。
第二滴滴重新开业,一口气接了个大活,没给钱,他却跟打了鸡血一样,到处去拉人。
几个呼吸,就有一个人出现,有时候是两人。
苟字当头的烛龙,蒙毅、崔老祖、燕云……
秦阳的亲朋好友,一个个被带来,包括没死成,到现在也还没死的田老祖,都厚着脸皮来了。
这群老家伙,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眼睛一转,身上就多出来俩心眼,来到这边之后,一个个力量尽数收敛,装的跟邻家老翁似的,笑呵呵跟那些来帮忙的村民打招呼。
聊起家常,不在一个频道上,也能通过那些事所代表的感情羁绊,聊的热火朝天。
而嫁衣的娘家人,也就是青鸾紫鸾他们,这些很早就跟着嫁衣东征西跑,嫁衣消失之后,他们又成了巡天使,镇守空域,如今又成了神朝砥柱中流,最得嫁衣信任。
这种感情,早就超越了普通上下级的关系,来当娘家人,完全没什么问题。
至于本姓嬴家的人,快拉倒吧。
没有被嬴帝杀完,也被嬴帝熬死的差不多了,再剩下的旁支后裔,一个个生恐别人知道他们的血脉身份,一个比一个老实,不专门费心去查的话,还真的很难找到所谓的亲戚了。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天光消散,天空中只剩下一轮明月照耀大地。
宅院内外,气氛却愈发的热闹,这种小村子,世代扎根在这里,稍稍有点年纪的,都能轻松念出全村人的名字,谁家有个什么事,那都是全村一起帮忙。
此刻这个小小的山村里,却差不多聚集了整个大荒最顶尖的大佬。
普通的凡人,和最顶尖的大佬,但这个氛围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个简单的婚礼,也正式开始。
嫁衣早就被一堆娘子军围着,去了村长家里,算是从那里出嫁,老爷子喷人喷的开心,可办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再怎么仓促,也硬是把该有的礼数都给补齐了。
秦阳一身花里胡哨的礼服,骑着村子里最健壮的一头矮马,一路前去接亲,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蒙毅这些长辈,端坐在正堂,静静的等候着新人入门。
没有乱七八糟的闹腾,秦阳接上了新娘子,带着花轿回家,快要进门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从远处狂奔而来,卷动着一阵狂风沙尘。
“师兄,你成亲,也不叫我啊,我差点就赶不上了。”
张正义面色有些发白,身上的力量波动,都有些压制不住了,不知道这货之前又跑到哪作死去了,现在匆匆赶来。
秦阳面带微笑,一只手轻轻按在张正义的肩膀上,瞬间,一切都平复。
小胖子身上的力量波动,便被强行压制,直接被当场封印,他脖子微微一缩,似乎已经预见到下一刻,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后背。
“看把你吓的,你师兄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哪能平白无故的拧断你的脖子。”
张正义暗暗松了口气,他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主要还是因为第二剑君都不知道他在哪,得到了方位,第二剑君也没去过那边,压根没坐标。
秦阳拍了拍张正义的肩膀,含笑道。
“今天可是你师兄我大喜的日子,不适合见血。”
“……”张正义身子一僵,立刻恢复了笑脸,眉开眼笑的对着花轿拱了拱手,便站在一旁,全程跟着,胆子越来越肥了。
怕个锤子,从今儿开始,这声大嫂就名正言顺了。
秦有德有本事就今天打死我。
不敢打死我还怕个屁。
张正义例行作死,坐在正堂的蒙毅一动不动,声音却在张正义的脑海中浮现。
“正义啊,有件事为师忘了告诉你,你师兄之前让我给你带个话。
你在生者的世界死不掉,可是绝对不能踏入亡者之界的范围,只要踏入那里,你立刻就会陨落。”
张正义面色不变,对着花轿拱手,高声恭贺。
“恭贺嫂子新婚,白首相依万万年……”
噼里啪啦的一顿马屁。
拍完了之后,立刻低眉顺眼的进入正堂,不在外面添乱,他来到蒙毅身旁,悄悄的道。
“师父,你说的真的假的?”
“你去招惹一下你师兄,就知道了。”
“那算了……”张正义缩了缩脖子,立刻放弃。
趁着这会儿功夫,张正义开始翻自己的收藏,琢磨着怎么给送个大礼,马屁是一定要拍好的。
不然这日子,以后真没发过了。
亡者之界都快成秦有德的地盘了,大嫂现在都快一统生者之界。
翻来覆去的翻了翻,张正义就有些发愁了,他的收藏,绝大部分可都不适合送来当成亲的礼物,有些晦气。
不提张正义,秦阳已经背着新娘子进门了。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顺顺当当的把这个简单的婚礼弄完,谁来给他上眼药,那明天就弄死谁。
牵着盖着红盖头的嫁衣,进入正堂,看着嫁衣,秦阳心里一时之间颇为复杂。
当年,他便是把这样的嫁衣从那里背出来的,那时候可没想过今天,也没想过,后来会娶媳妇,更没想过,还真娶了一个他最喜欢的鹅蛋脸。
“让你等久了。”秦阳有感而发,牵着嫁衣的手,低声念叨着。
嫁衣的手微微一顿,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她也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幕后支持者,她涅槃的牺牲者,最后,这所有的一切,都慢慢的变成今天,她的夫君。
“不久,一点都不久。”
老村长笑的满脸褶子,在一旁催促道。
“我可是看过黄历了,现在正好就是吉时,无风无雨,正适合拜堂,快点开始吧。”
老村长摆了天地的牌位,摆在庭院正中,一番唱喏之后,一声高喝。
“一拜天地。”
秦阳跟嫁衣同时回头,对着牌位一拜。
然而,谁想,那牌位却悄悄的向着旁边挪了挪,让开这一礼。
秦阳面色微微一僵,心道。
啥意思?这是想搅黄我的婚礼是吧?
诚心给我上眼药是吧?
同一时间,跟个来混饭的大叔似的烛龙,笑容微微一僵,端到嘴边的酒,也跟着僵在了那里。
他盯着摆在院中,那个明显有些年头的天地牌位,他感觉的非常清楚,也看的非常清楚。
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力量,去动过这个东西。
那牌位本身也根本没有任何力量,除了被祭拜的年份有点多,香火气重了点之外,还真没别的特别的地方。
烛龙悄悄抬了抬眼睛,瞥了一眼天际。
妈耶,秦有德这是到底干了什么事了。
难怪他答应下来说和之后,那位大煞星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这是大荒竟然不敢受他正儿八经的一礼。
烛龙心神狂跳,怎么想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但这次倒是彻底确认,这次咬着牙站队,还真站对了。
反正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他当然没听说过。
大荒世界哪怕并无真正的人格,这次却也是真怂了,这只是正常的趋吉避祸而已。
大世界和大世界之间,是已经有联系了。
真人格化处理的话,那就是大荒上次看到,隔壁很强的,名为十方界的邻居,被天字第一号大哥按在地上摩擦。
还被人强行闯入家里装修,装完了之后,还强行给动了大手术。
十方界完全是躺平了,什么都做不了,连喊一声都喊不出来。
而喊不出来的结果,便是整到现在,十方界内谁都不知道这个过程,最强的人,都感觉不到这种过程。
再加上上次秦阳复活,天劫都能被他硬淌过去。
哪敢受这种礼。
一定程度上,就是跟天字第一号大哥的接触。
只是似是听到了秦阳心里不高兴了。
趋吉避祸再次发动。
村长那挺有眼色的儿子,上去就对着自己看热闹的儿子踹了一脚。
“让你个龟儿子瞎扯桌布,误了吉时,老子回去把你吊起来抽三天。”
说着,连忙过去扯了扯桌布,将天地牌位重新扯了回去。
小屁孩吃着裹了白霜的花生,茫然的看了一眼桌子,他离供桌,起码还有半丈远,他咋个手贱啊?
一切正常进行,秦阳心里舒服了,带着嫁衣再次一拜,这一次,那牌位正正的受了一礼。
下一刻,便见此地灵气汇聚,以此小岛为中心,方圆三千六百里之地,灵气都变得更加拥有灵性。
灵气汇聚之后,化作氤氲神光,伴随着月华垂落而下,便是普通人,此刻都能感觉到神清气爽,沉疴尽去。
大地的脉动,也在此刻变得极为平和。
反正就是一切可能的意外,都被抹平了。
老村长感知不到那些变化,只当牌位移位是他那鳖孙手贱搞出来的小插曲,继续高声唱喏。
“二拜高堂。”
蒙师叔和崔老祖坐在上首,乐呵呵的受了一礼。
这二位坐在这,谁都说不出个什么,真要论个亲疏,这二位就是毫无争议最亲近的长辈。
“夫妻对拜。”
简单的礼数结束,老村长眉开眼笑,大手一挥。
“送入洞房喽。”
ps:七夕快乐哟。
第一零一六章 得大欢喜,你看着办吧
送入洞房的流程,进行的特别顺利,压根没人来进行闹洞房的流程。
就算是跃跃欲试,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能骑在秦阳头上拉屎的张正义,现在也很冷静的劝住了自己。
他走的可不是作死作到死,而是可持续作死。
至于其他人,一个比一个心理有逼数。
别看嫁衣今天温柔和气,未语先笑,对谁都非常的客气,张口就是感谢来参加婚礼。
然而,这还远远远……远不足以,掩盖住往日里大嬴神朝大帝的形象。
秦阳对嫁衣的印象,跟其他人对嫁衣的印象,完全就是俩人。
说直白点,嫁衣在不少人那,已经是心理阴影笼罩世界的级别了。
就像那句“随便点,别客气”,没人会当真的。
秦阳担心的有人来闹洞房的事,很理所当然的没有发生。
当然,这个理由嘛,对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师兄出身微末,一生坎坷,我大嫂大户人家出身,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再简陋的婚礼,对他们的意义都是一样的。
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将时间全部留给他们吧。”
张正义喝着酒,跟村长的儿子吹个不停。
旁边的人,立刻脑补出来,穷小子跟富家千金私奔,到了这边私定终身的戏码。
村民们自然都是站秦阳这边的,对这种事最是喜闻乐见。
尤其是看到秦阳的亲友团的成员,看起来倒是齐全,长辈都来了,而新娘子这边,也就一堆娘子军,更加让他们确定了这个判断。
至于为什么秦阳来了之后,这些亲朋好友,当天就能到了,村民里没有人会想到这些,他们也不太可能能想到这一点。
秦阳站在这里,哪怕没有刻意做什么,散发出来的气场,也能自然而然的影响到生灵的思维了。
一切不和谐的地方,都会被压下,只有乐乐呵呵的吃好喝好。
“你们可不知道,我师兄马上就要去前线拼命了,留给他们团聚的时间不多了,要不然咋可能这么着急,要不然怎么可能没提前通知我。
我跟我师兄,那是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亲,他也就我这么一个亲师弟。
老哥,我给你说……”
张正义喝的有点多,实在是高兴了,他可是知道秦阳有多不容易,起步太低,还被师门坑蒙拐骗进宗门。
秦阳跟他不一样,秦阳自己在外面就能创出一片天,宗门反而是拖累。
而他进了宗门,的确是好处多多,他如今的一切,蒙毅的悉心培养,不说占十成,也要占个八成以上。
被封印的张正义喝大了,现在已经跟老村长父子俩称兄道弟,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出来了。
村民倒是不见怪,反而觉得这娃子真性情,老哥老弟的辈分乱的一塌糊涂。
直到老村长的儿子也飘了,叫了一声老哥,被他爹按在地上锤了一顿。
而蒙毅他们,跟着秦阳的一堆老熟人,推杯换盏,气氛也愈发的融洽。
今天,大家不用揣着自己的身份,也暂时不用管外面的利益,就一个身份,秦阳的亲朋好友。
跟外面的热闹不太一样的地方,是秦阳的婚房。
嫁衣坐在婚床上,双手交错着,放在大腿上,双手不时的交换一下位置,手指头也不是的攥紧再松开。
要说紧张,那肯定是紧张的。
秦阳关上大门,随手一抖,将整个房间封闭,跟外面隔绝。
他来到床边,嫁衣的手立刻攥到一起。
秦阳坐在嫁衣身侧,伸出两只手,轻轻的揭开红盖头,露出那张娇艳可人,从最初到现在,依然没有变过的脸。
唯一变过的,就是眼神跟初见时不一样了。
含羞带怯,却还是坚定的微微昂起头,目视着秦阳的眼睛,眼中闪烁的光芒,有欣喜,有爱意,也有终于迎来了真正回应的复杂。
秦阳伸出双手捧着嫁衣的脸,说实话,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厌,完美无死角,完美契合他的审美。
但同样的,秦阳还是有那么一点疑惑。
“话说,我其实挺纳闷的,你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我不知道,不知不觉。”嫁衣摇了摇头。
秦阳咧嘴一笑,自恋的点了点头。
“这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得不说,你还是很有眼光了。”
“那你呢?”
“我啊……”
秦阳想了想,第一时间在脑海中蹦出来的画面,是嫁衣凭空出现在他背上,寒气简直要将他冻毙的画面。
第二个画面,便是嫁衣揭盖盖头的那一刻。
所以,秦阳果断道。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你揭开盖头的那一刻。”
看,一句话囊括了所有意思,标准的正确答案。
“噗……”嫁衣不由的失笑,白了秦阳一眼,把秦阳看的身子骨都软了。
“哪有第一次见到,就……这样的。”
“这叫一见钟情。”秦阳回答的理直气壮。
我颜狗,我就是喜欢鹅蛋脸,我就是馋你身子,我就是下贱,但我就是理直气壮。
嫁衣笑的眉目弯弯,发丝里似乎都带着笑意。
秦阳说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确很喜欢这个回答。
那这就是真的。
她哪怕身份再高,那也是毫无用处,她担心很多,大胆的表态,也不敢明说。
她担心秦阳嫌弃她曾经被嬴帝嫁出去过,哪怕只是刚出门,就被人堵了。
她也担心自己比秦阳大好多。
担心嬴帝的阴影笼罩,有朝一日,她死了,秦阳也会为他报仇也死了。
再后来担心秦阳陨落了。
又担心自己的境界比秦阳高,实力比秦阳强,哪怕只是一不留神,也没防备,才没发现秦阳,都能让秦阳眉开眼笑。
太多太多的担心,让她这个在战场上果决无比,毫无犹豫的人,都会不自觉的生出一丝忐忑。
她到底还是一个女子,而女子的感情,无论是谁,从来就不可能是理智到一加一就等于二这般确切。
她现在一点都不嫌弃仓促,也不嫌弃婚礼的简陋,反而倍加惊喜,倍加珍惜。
相比于昭告天下,仪轨复杂的大婚,她反而更喜欢这种纯粹到不参杂任何利益的简陋婚礼。
这样的意义更大,更纯粹。
也更让她惊喜。
秦阳来迈出这一步,做出的勇敢,就是她最欣喜的。
生来至此,得大欢喜。
火焰汹涌而出,将她包裹,她伸出双手,主动与秦阳相拥,火焰将二人笼罩,秦阳体内的涅槃之火,同时燃起,与嫁衣身上燃起的火焰交融到一起。
她笑中带泪,低声喃呢。
“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是我……”
秦阳话没说完,便被嫁衣打断。
“不晚,一点都不晚。”
声渐歇,唯有火焰笼罩着二人,秦阳布下的封锁,无声无息的溃散。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无声无息,却也了无痕迹的力量,横扫开来。
外面的宴席上,喧闹之声,都仿若褪去,只能看到一张张笑脸,看到张正义留着眼泪,表情还有些狰狞,却发自内心的笑意。
在场的诸位大佬,齐齐一顿,扭头向着天空望去。
而这里活得最久的巨佬烛龙,端着酒杯,嘴角忍不住的上翘,却看向了秦阳的婚房。
内心毫无波澜,反而有些想笑。
“我现在终于理解应龙了。”
烛龙抬起头,仰望着天际。
天际之上,月华的光辉,被无形的力量汇聚,伴随着星河,在天际之上铺开,从不可视的极远处,铺到了不可视的极远处。
星河里的每一颗星辰的每一次闪烁,他都仿若看到了一个人族欢喜的笑脸。
他看到了人族在漫长岁月长河里,留下的每一个点点滴滴。
从那蛮荒时代,吃到了熟肉的笑脸,到后来,面对一大片金灿灿金黄丰收时的黝黑脸庞。
出生时,一旁人的笑脸。
死亡时,自己脸上的笑脸。
生来的苦难有多苦,那苦尽甘来时的大欢喜,便有多强。
烛龙自顾自的站起身,走到院中,仰头看着星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双目中却有两颗泪珠滑落。
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身为一个人,应该……不,会是什么样的。
“这就是天尊留下的喜字诀。”蒙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旁。
“喜字诀在上古时代,便已经失传了。”
“从来都没有失传过,传说,一字诀是融入到人族血脉里的,这句话并不是假的。
没道理其他种族,血脉里都会蕴含着诸多信息,诸多神通,偏偏人族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天尊融入到人族血脉里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神通和力量而已。”
牵动天下,得大欢喜。
没有定数,没有法门,没有捷径。
“真好啊。”
烛龙仰望着星空,衷心的赞叹。
哪怕在他那冗长到难以计数的记忆里,也从来没听说过,喜字诀竟然可以由两个人来一起修成的。
哪怕曾经的佛道修士里,有过欢喜禅的修行之法,但那个是由欢喜入寂灭,欢喜从来不是目的,只是单纯的手段而已。
他也知道,人族的一字诀,在第一次修成的时候,会是最强的时候,神通也是最强的。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有润物细无声的悄然。
简单说就是压根没有什么太夸张的特效,哪怕这个特效已经前所未有的夸张了,却还是让人没什么感觉,仿若平常。
仿若,本就应该如此。
虫鸣声似是都为其诵贺,微风都似是在笑着祝福,海中的凶兽,此刻似是都失去了戾气,心平气和的在海面上探出头,对着月华露出一个压根看不出来,既狰狞有丑陋的笑容。
那股无形无质,都难以感觉到,仿若不存在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扩散到整个大荒。
今夜,俱得大欢喜,再无戾气。
天地之间积聚的负面气息,都被一扫而空。
浪子回头,恶者也不为恶。
……
一夜之后,婚房里,秦阳搂着嫁衣,微微闭目养神。
良久之后,他揉了揉脑袋,感应着变化,暗叹一声。
“该起床了。”
嫁衣起身穿戴,贴心的帮秦阳穿好衣服,秦阳不乐意都不行。
她知道,今天秦阳就要出发了。
她只想像个凡人的女子,为新婚的夫君,亲自穿戴一次,送夫君出门。
“你且放心吧,你我一心,接下来,我也会尽全力帮你的。”
“恩,待我去宰了太一,我们再……”秦阳想了想,摇了摇头。
“算了,这话说着不太吉利,据我所知,临出行前疯狂这么说的,都没太好的结果,还是不说了。”
“哪来这么多讲究啊。”嫁衣轻笑一声,轻轻的拍了秦阳一下。
秦阳心说,这可不是讲究。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真要是说什么“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这种话,那八成要白给了。
所以,老子多聪明,老子结了婚再去。
“大荒交给你了,剩下的交给我。”
秦阳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一步踏出之后,想了想又回过头,捧着嫁衣的俏脸,轻轻一吻,柔声道。
“安心吧。”
秦阳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不见。
等到秦阳离开,嫁衣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坚定,她一步跨出,直奔宫城而去。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嬴神朝。
跟十方神朝之间的全面战争,就在今天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不惜一切代价。
战力全面升级,一口气拉满。
而她身为大嬴神朝的大帝,现在也要开始亲自出手。
……
融合完成了,秦阳没直接去十方界,也没去亡者之界。
而是来到了九天之上,他俯瞰着整个大荒。
自言自语。
“大战就要开始了,但是我不想大荒毁掉,我热爱这里的一切,这里有我大半生的痕迹,我最珍惜的记忆,都在这里。
但是跟太一天帝之间,跟神祇之间的战争,历经数个时代,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人族若败,便再无翻身之日。
不惜一切代价,已成必然。
所以,正常情况有两个选择。
要么在大战之中,大概率被打碎,如同曾经最强的上古世界,直接被打的崩坏,一个世界进入到死亡状态。
要么,便是我呼叫天地第一号大哥亡者之界,为亡者之界开疆拓土,直接将你按在地上摩擦。
如此,我才能保证一切尽在掌握。
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很喜欢大荒,我所珍爱的,习惯的,都在这里,我不想大荒被毁,哪怕只是一座岛,我都不愿意看到。
所以,我想到了第三个选择。
我把整个大荒炼化,放入到我的海眼里。
这样的话,纵然有人能看穿我的布局,没我的允许,也不可能直接来大荒的本土作战。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我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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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七章 世界存在的意义,平衡被拉平了
复刻十方界,已经与真正的十方界融合完成,二者不分彼此。
接下来,秦阳也不太在意,十方帝尊是不是会发现这些事,因为他发现了也没什么鸟用了。
但是呢,既然全面开战,秦阳不想真的跟人家拼人头,这肯定是拼不过的。
十方界里,不只是有十方帝尊这个当世天花板选手,剩下的强者也远比大荒多。
深入接触之后,秦阳便明白,他布道诸天,想要等到收获的那天,自己这边有足够多的强者,那所需要的时间,至少都是万年起步。
底蕴需要时间来沉淀,强者也需要时间来成长。
毫无疑问,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大推演计划,可以正式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大荒里的人,可以直接上服务器开打,十方界的人,也会被强行拉到服务器上开打。
这个打打打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有人死,这只是一个推演的过程而已,秦阳要的只是最后的推演结果而已。
在没法窥视未来的前提下,那秦阳只能将整个世界都拖进来,如此按照正常的步骤进行下去,多少还是能推演出来他要的结果。
于个体而言,这种推演,可能跟最后真实发生的,截然不同,甚至仅仅只是今天出门先迈出左脚还是右脚,都会带来蝴蝶效应,引起截然不同的结果。
就像之前秦阳推演的小邪道,最初只是一个微小的变量,到了最后,推演的结果却会截然不同。
然而这只是对于一些个体而言的结果。
放到一个整体的话,那这个结果,可能就跟最后真实发生的结果,没多大区别了。
无数条路,最终走向,基本都是殊途同归。
而十方帝尊,便有资格当这个无数条路最终的终点。
这也是秦阳觉得大推演计划可行的原因。
最终,都是要正面对上十方帝尊。
留一手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现在秦阳跟大荒谈判。
他的确是对这片世界很是珍惜,他开心的,伤心的,好的坏的,全部都被大荒承载,他的确发自真心的不希望大荒被毁掉。
他说的也的确是真的。
真要是在真实的世界开始大战,大荒还真有很大概率,被直接打碎,毁灭的彻彻底底,如同上古世界一般,根本没法在生者之界存在。
身为一个世界,竟然灰飞烟灭,出现在了亡者之界。
但这样的话,便再也不存在上古世界,上古世界已经死亡,沦为了亡者之界的一部分。
若是大荒也步入“死亡”,那也是一样的结果。
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秦阳以前一直没想明白,直到亡者之界出现,他抱着天字第一号大哥的大腿,打过交道之后,才明白他在意的意义,世界本身根本不在意。
世界存在的意义,只是存在而已。
扩张也好,演化也好,都不过是为了存在。
根本便是存在而已。
整个世界的意志,是没有人格,没有喜好,没有善恶的,但世界会尽力的维持存在本身。
若是以前,秦阳说这种话,连牵动世界的意志都不可能。
因为在世界看来,他说的话连放屁都算不上,不存在任何参考意义。
可现在,他说出这句话,便如同陈述一个真理。
世界知道,这的确是真的。
那为了存在这个最根本的意义,世界会选择最有利的选择。
在秦阳落下那句话的瞬间,世界便完成了选择。
天地之间,难以言喻的力量,汇聚到秦阳面前。
那些无法言喻的璀璨色彩,便是世界的精气神。
在秦阳面前凝聚之后,慢慢的化作一个微缩版本的大荒。
秦阳的身形,也伴随着这个微缩版本的大荒浮现,跟着不断拔高攀升。
直到他站在了穹顶之上。
这里在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不存在的。
想要离开大荒,直接穿过世界的壁障,出现在无尽虚空之中,那更像是直接跨界。
在外面看大荒,压根不是一个蛋的形状,亦或者是一颗大球。
在外面看到的大荒,那个位置,其实也只是一个通往大荒的界限而已。
所谓的穹顶,也只有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能看到,才能感受到。
而现在,他就站在这里,大荒的穹顶之上,却又不在虚空之中。
这是大荒主动带他来到这里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脚踩在穹顶之上,而那个微缩的大荒虚影,也坐落在穹顶之上。
不算太确切的说法,算是一头妖兽,捧上了自己融入神魂的妖丹。
秦阳要是愿意,他便可以是名正言顺,真正意义上的大荒之主。
只要在大荒的范围,他想要天晴,便会天晴,想要的下雪,便会下雪。
他被气运所钟,摔一跤都会捡到灵脉,想不开了跳崖,都会遇到大机缘。
他不高兴的事,都不会在出现,谁来找他麻烦,半路上就会无形天劫重拳出击,死在半路上,秦阳压根就不会知道有这么个人要来弄死他。
他便是这片天地绝对的主角,从此只有益处,想死都死不了的那种。
就相当于,超级加倍加明牌版本,王炸加全部赖子的反向贾福德。
此时此刻,哪怕他有这种私心,大荒也照样会予取予求。
因为大荒并不在意这些。
但秦阳并没有在那个微缩版本的大荒上,留下自己的真实烙印。
若是在最初的时候,有这种机会,他会乐得冒泡,睡觉都会笑死。
现在嘛,他并不想当这种大荒的真·天命主角。
因为那会很没意思。
我特么现在已经跟这差不多了,你再来锦上添花,那就未必是花。
他只是伸出手,覆盖在那个微缩大荒上,发动技能。
拾取。
判定结果,可以拾取。
光辉一闪,随着秦阳念头一动,穹顶之下的大荒,便仿若被扭曲,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
源源不断的被卷入到秦阳手掌覆盖的微型大荒里。
同一时间,大荒里最顶尖的高手,一个个惊疑不定的四处打量,却什么具体的都没察觉到,他们只是感觉到,这天地似乎变了一点,却有说不出来。
秦阳手握这个微型大荒,脚下已经没有了大荒,只有一片虚空。
似乎失去了大荒,这片虚空都开始坍缩。
秦阳面色不变,随意的丢出一颗先天虫壳,念头一动,黑玉神门浮现。
神门直线拔高,硬生生的撑住了坍缩的虚空,那颗先天虫壳,居中慢慢的定住了这里。
区区坍缩而已,有本事把鬼门关毁了。
看看我那天字第一号大哥答应不答应。
等了一会儿,果然,只是一颗先天虫壳,便稳住了这里的一切。
以后再把大荒放回来的时候,起码不会尴尬到没地方放了。
念头一动,秦阳将那个微缩大荒丢入了海眼里。
那片硕大到没有边际的虚无空间,找个一个角落,将其放在那里。
同时,将承载着十方界的五颗先天虫壳手串,套在了这个微缩大荒上。
联系,继续建立了。
哪怕秦阳离开,封闭海眼,这种微妙的联系,还是会因为亡者之界、先天虫壳、十方界、大荒等作用,继续维持着那种微妙的联系。
打开鬼门关,进入亡者之界,入梦之界,秦阳看着复刻十方界。
其内,牧师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是十方帝尊跟酆都大帝,在牧道鞭划出的空间里的交锋,还在继续。
秦阳看到,酆都大帝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败相已现,以他的状态,落败便是身死道消。
秦阳大概看了看,一步跨入其中。
明明是从梦之界迈入到了复刻十方界,可是他这一步,却直接出现在了战场,凭空出现在牧师身旁。
苍老枯瘦的牧师,吓了一条,耷拉下来的眼皮都睁开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秦阳,他都不知道秦阳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秦阳对着他揖手一礼。
“见过前辈,有劳前辈了。”
牧师忽然一笑,也不问秦阳是怎么出现的,他点了点头。
“我现在确信了,你就是我们要等的那个人,虽然迟了点。”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把希望赌在我身上,值得么?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确定,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确定的。”
牧师摇了摇头。
“我们也不确定。”
他佝偻着腰身,长叹一声。
“因为那终归是希望,只要是希望,我们就一定要把握住,最终的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抗争,让我们清晰的明白一个问题,天帝终归是天帝,与世同存,哪怕一个时代过去,下一个时代来临,他们依然还是当时的天帝。
可是我等人族,力量却在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交替之中,逐渐减弱,这一次,若是失败,就没有下一次了。”
秦阳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力量降级的事,上上一个,可能更久远的时代,天尊的时代,单纯的力量,天帝都未必是对手。
到了上古,天帝便已经站在天花板。
那是因为人族的天花板降低了。
到了这个时代,封号道君便是极限,新的封师者,已经基本不可能出现了。
这次若是败了,等到下一个时代,可能人族连封号道君都不可能出现。
哪怕有可能还活着,基本上也跟被圈养的猪猡没什么区别了。
力量层次一步一步降低,偏偏人族是根本没有办法的,这是利用大势,无法更改的局。
正常情况,天帝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耗干人族最后一丝气血。
牧师看着破碎的牧道鞭封闭的空间,自顾自的道。
“我快要死了,幸好府君的布局最终成功了,还有一个亡者之界,算是不算希望的最后的希望。
我会出现在亡者之界,有些话我想对你说,却无法说出来,那会引起不必要的变数。
以你的聪慧,肯定能看明白真相,于不可能之中存在的可能。
言尽于此,我无法再说什么了,更无法再给出任何引导提示。”
秦阳面色一凝,立刻想到了堪舆师。
那个家伙,也是如此,看起来跟说话说一半,专门让人猜一样。
但秦阳明白,那的确是知道了一些事,也不能说出口,更不能让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那会引来麻烦,很大的麻烦。
秦阳自己做过大推演,知道微小的变数,都可能会引来截然不同的结果,若是关键位置的变数,那这个可能,就会变成必然。
“我一直感觉你怪怪的,说不上来,无法言喻。”
牧师装作没听见,任何变化都没有。
秦阳立刻了然,他能猜,但牧师不能说,他猜到了,跟牧师便没有关系了。
牧师这是在肯定他的判断。
可也仅此而已了。
不等秦阳再说什么,被破碎的牧道鞭封闭的空间,便骤然破碎。
酆都大帝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胸腔之内空空如也,五脏六腑皆已不在,他身上的死气,也已经溃散的差不多了。
破碎的牧道鞭,所化的道韵,也在此刻,渐渐的消散。
十方帝尊龙行虎步,神情冷淡的看着牧师和秦阳,转而看向酆都大帝。
“你生错了时代,若是在上古之前,你有天尊、魔尊之资,可惜了。”
酆都大帝昂首挺胸,面带笑容,一脸洒脱。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而已,生而为卒,不退半步,如今,我已经做完了我能做的事。
生死者,小事尔。”
话音落下,十方帝尊屈指一弹,酆都大帝瞬间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做完这些,十方帝尊看向秦阳。
秦阳摊了摊手。
“我秦有德一向信守约定,我只是来看看,替前辈送行,有问题吗?”
十方帝尊摇了摇头。
“自然可以。”
牧师已经油尽灯枯,回首拍了拍秦阳的肩膀。
“我去了,你自行保重,此界人族的责任,并不应该压在你肩上,但我也只是希望,你能成功。”
话音落下,牧师闭上眼睛,身体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酆都大帝和牧师,一起入了亡者之界。
这是十方帝尊都没办法掌控的事。
他根本没有在生者之界,将一个人彻底抹去,甚至都不让对方出现在亡者之界的能力。
秦阳对着飘散的飞灰,揖手躬身长拜。
“二位前辈,一路走好。”
他并无什么哀恸,只有敬意,上面那句话翻译翻译,基本可以翻译为:咱们稍后再见。
“十方帝尊,咱们继续。”
丢下这句话,秦阳也懒得跟十方帝尊废话,大摇大摆的向着十方界的壶梁岛而去。
十方帝尊敢出手毁约,现在也已经无所谓了。
大不了直接开干呗。
十方帝尊没有出手,他望着秦阳那似是毫无防备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事情有些失控了。
而他却不知道失控在哪。
秦阳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而现在,他也不知道秦阳的底牌了。
第一零一八章 太一的底牌
秦阳大摇大摆行走在十方界,只要没人来招惹他,那么他是不能在战场相关的地方出手的。
约定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既然秦阳肯遵守,那十方帝尊自然也没有必要,给秦阳借口,去不遵守这种约定。
秦阳一路横行无忌,穿梭十方界,来到十方界所在的这块壶梁碎片。
他现在想要回到大荒,最直接,最好的办法,便是从这里回去。
哪怕推演的再没问题,没有亲自试验过,秦阳心里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有五颗先天虫壳所化的手串作为连接,再加上所有的壶梁碎片,都已经被他炼化,又有化身兢兢业业,千年如一日的温养。
所有壶梁碎片之间的天然联系,已经越来越强,按照推测,以后有朝一日,他的化身炼化温养的结果到了一定程度。
所有的壶梁碎片可能会重新汇聚到一起,到了那时候,两块壶梁碎片之间,可能连通道这种东西都不会有了。
目前为止,这种趋势也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两块壶梁碎片之间的通道,狭义意义上的距离,已经在缩减了。
尤其是一些小的壶梁碎片,跟大荒壶梁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通道的距离,缩减的特别明显。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秦阳要实验的,便是从这里,能不能直接回到大荒。
十方界现在跟复刻大荒可以连在一起,这是已经能确定的。
而真正的大荒,其实呢,能不能对大局都不太重要。
只是对秦阳重要而已。
老子刚结婚,接下来很久很久都见不到媳妇儿了……
不对,划掉重新说。
嫁衣刚结婚,接下来很久都见不到府君了,跟守寡没什么区别了,她那夫君就为了去干死太一这种事?
整个人族努力了几个时代,都没完成的事,就你能?
你都不是这个大宇宙的人,你逞什么能?
就为了这事,你让我新婚燕尔守活寡?
秦阳虽然觉得以上出现的概率不大,嫁衣识大体归识大体,但你也不能奢望一个女人理解你的同时,却不会偶尔生出一点小怨念。
反向理解还是要有的。
秦阳来到入口,一步迈出,他便感觉到有一丝不太一样的感觉在心中浮现。
他可以回到大荒,的确没错。
但是他现在若是跨出这一步,就会生出一种如同悖论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化作一个通道。
让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有可能通往真正的大荒。
海眼内的空间,对于他本人来说,的确可以看做另外一个空间。
但是海眼本身,却是他的肉身,他本人来承载的。
他现在跨入进去,便相当于肉身进入了自己体内的海眼,如同把海眼塞进了海眼。
崩溃倒是不会崩溃,承载太强,以世界、他本人、先天之物,顺带着抱着亡者之界大腿,肯定是不会崩。
意外却会出现。
不必要的变数。
秦阳面色不变,脚步一步不停,直接跨出十方界,消失不见。
但现在,他出现的地方,是复刻大荒。
到了最后,他还是谨慎的选择了不回去。
想来,嫁衣肯定是能理解……的吧。
所以,还是尽快,彻底弄死太一吧,彻底解决这些事吧。
拦路虎必须得死。
行走在跟真实没什么区别的复刻大荒,秦阳已经有点想家了。
想要拖个梦,说一声,最后又忍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次要耗费多久。
走出复刻大荒,秦阳看着已经等候多时的梦师,淡淡的道。
“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现在,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太一,谁拦着我,我就弄死谁,同样,不惜一切代价。”
梦师看向秦阳的眼神有些复杂。
有一说一,她从来都没想过,以大梦真经为基础,能被玩出这么多花样。
同样,哪怕让她来做,她这个梦道之主,也绝对没有能力,整出来如今的局面。
至于能不能让别的亡者,进入到梦之界,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最不喜欢的事,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如今这个时代的人族,跟太一之间,难以逾越,甚至不可能逾越的鸿沟,已经被强行拉平。
从现在开始,太一就有可能,要面对古往今来,所有时代里,所有可能出现在亡者之界的人族天花板选手。
甚至,也有可能会出现天尊与魔尊。
只要那两位存在于久远时代的两位巨巨佬,真的出现在亡者之界。
哪怕没有那种梦想的阵容,大概也能凑齐上古的巅峰阵容。
而这一次,对方却不是三天帝,而是只有一个太一,哪怕这个太一更麻烦。
那整体局势,也已经远比上古的局面更好了。
只是想想,梦师就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有些颤栗。
一举将绝对的劣势拉平的人,就是秦阳。
对于人族,力量永远不是最重要的。
“我要准备开始了。”
“好,我会配合你的。”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是,梦师没有含糊,罕见的严肃了起来。
秦阳闭上眼睛,给蒙毅托梦。
熟悉的场景,再次回到了当年的盗门,熟悉的九层塔门前。
蒙毅端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秦阳没有废话,直接道。
“蒙师叔,我需要你的力量,我要开始我的计划了,我在十方界的壶梁等你。”
蒙毅笑了笑,似是松了口气。
“我已经在十方界了。”
“嗯?”
“太一,并非全能的,只要我不想,他发现不了我。”
“好,有劳蒙师叔为我护法。”
话音落下,就见蒙毅的梦中世界一变,变成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就坐在十方界的壶梁,通往大荒的入口上空。
秦阳一步跨出,出现在蒙毅身前,他盘膝而坐,闭上眼睛的瞬间,蒙毅的身后,便同时出现了时光之河。
秦阳施展思字诀,以自身,强行将复刻大荒、复刻十方界拖进去。
又因为复刻十方界跟十方界融合,十方界也被强行拖进来。
享受着秦阳思字诀融入之后,带来的加速。
同时,秦阳肉身的时间,又被蒙毅尽全力拉长,一刹那的时间,就足够秦阳的肉身,度过至少一炷香的时间。
而这一炷香,却足够秦阳全力推动思字诀加速,做一万年起步的大推演。
无论十方帝尊能不能看穿,能不能反应过来。
都不重要了。
从他反应过来,到出手阻止,到阻止成功等等一系列动作,他只有一刹那的时间。
这一刹那,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阻止不了,也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前所未有的真实大推演,骤然开启。
大荒那边无需多言,有能力抗拒的人,根本不会抗拒这种拉扯,没能力抗拒的人,压根连反应都不可能反应过来。
大荒是秦阳的,构建的复刻大荒,已经是秦阳的,一切都是秦阳的,秦阳的权限便是最高的,他现在做的便是降维打击。
而十方界这边。
承载十方界的五颗先天虫壳,都是秦阳的。
唯一有能力抗拒的十方帝尊,脸上被牧师留下了一道鞭痕。
这是牧师用命扑出来的路,打开的破绽。
有了这个破绽,十方帝尊也没办法抗拒针对整个十方界的降维打击。
他甚至都不可能反应过来。
没有什么宏大的场面,也没有什么天地异象。
一瞬间,大推演计划已经开始了,而一切,看起来却都没有任何变化。
十方界内的所有生灵,包括十方界,都不知道,一体两面的十方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秦阳翻了个面。
所谓的大推演,便是唯一的真实推演,连世界都被搬过来了,一切都跟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
无人知晓,世界变了。
大荒和十方界的战争,还在继续。
嫁衣率领着大嬴神朝,跟十方神朝开启了全面战争。
战力开始升级,道君开始出现在战场。
很快,劣势难以控制的出现了。
十方帝尊在十方界的威信和威严太过强大,十方界本身,也没有那种害怕别人崛起的情况出现,整体远比大荒强。
拼人头,大荒的强者数量越来越少。
慢慢的,少到那种死掉之后,被复活的人,都必须得拉出来,重新上战场了。
第一次出现道君陨落的战场,也出现了。
曾经的大燕云帝,鏖战三位道君,重伤了一个,拼死拉了一个陪葬。
云帝被秦阳一招英雄不朽拉了起来。
十方界却也发现了大荒这边拼人头的秘密。
秘密被公开,知道不会死之后,大荒这边,士气暴涨,甚至下面的将士,更是以死的次数多少来化作自身的荣耀。
不再伪装之后,大荒开始收复失地,反推到十方界。
战况从此进入到最激烈的状态。
每天都有人陨落,无时无刻都在交战。
秦阳的拼人头计划,补足了大荒的短板,也削去了大荒强者的顾虑,人人悍不畏死。
五百年。
大荒从十方界的壶梁,向外拓展了三十万里的地盘。
再过一千年,从海域跨入到十方神朝的本土陆地。
再过一千年。
总计两千五百年,无时无刻的战斗,大荒中间层的修士,出现了井喷,强者的数量也在直线攀升。
再加上拼人头战术,此消彼长,十方界的强者数量,整体上反而越来越少了。
优势劣势彻底互转。
再过两千年,十方神朝之外的疆域,全部被大嬴神朝落下了界碑。
十方神朝的本土疆域,也被侵蚀了三分之一。
至此。
秦阳从来没有战场上出过手,而十方帝尊也一样。
但也到此为止了。
十方帝尊毁约了。
他亲自出手,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以一己之力,横推而过,所有出现在那三分之一疆域里的大荒强者,尽数被隔空诛杀。
等到嫁衣亲至,与之交手,才算是挡住了十方帝尊的反攻。
以封号道君之身,加上火凤之体,再加上,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庞大疆域,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所带来的神朝加持。
挡住了同样得到加持的十方帝尊,虽然勉强,却也还是能挡得住。
而同样,十方帝尊毁约,秦阳也加入了战场。
战场之上,方圆十数万里之地,已经化为焦土。
高空中,秦阳与嫁衣并肩站在一起。
火焰将二人笼罩,力量开始完美的融合到一起,如同一人一般。
他们的气势开始飞速飙升,超越了以往的极限,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地。
甚至,比此刻的十方帝尊还要更强的地步。
十方帝尊伸手一托,十方神朝的玉玺出现在他掌中。
看着对面的二人,他的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我果然没看错,天尊留下的一字诀,才是最大的祸害。
我也没看错,人族果然拥有这种潜力。
太微和太昊,都太小看你们了。
若是在最初,你们此刻应该已经触摸到你们人族所谓的仙了。
可惜,无缘一睹了。”
十方帝尊面对气势明显更强,已经跃入另一个层次的合体二人组,将手中玉玺吞下。
原本化作神器的玉玺,其内的权柄,再次融入到十方帝尊体内。
他的气息似是没有多大变化。
他眼皮微微一抬,瞳中流淌的神辉,彻底化作了天帝应有的道韵。
他的身形仿若直线拔高,化作那伟岸的天帝,不可直视,恍若道本身。
“放肆!”
一声大喝,如同天地之音,道之本韵。
霎时之间。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嫁衣面色微微一变,道果当场崩溃。
同一时间,所有在十方界内的所有道君,也一同道果崩溃。
一些人当场遭到反噬,自噬而亡。
嫁衣的气息,也开始直线暴跌,同时,大嬴神朝那庞大的疆域所带来的可怕加持,也在瞬间成为了难以承受的负担。
当场将嫁衣压垮,她的神魂、意识、肉身,都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崩盘,当场陨落。
秦阳呆呆的看着怀中的嫁衣,灰飞烟灭,哪怕明知道只是推演,却也难忍心中悲愤,一腔怒火,简直要炸裂胸膛。
一瞬间,全线崩塌,一败涂地。
十方帝尊眉头微蹙,看着毫无反应的秦阳,仔细看了看之后,才恍然。
“原来,你根本没有道果,一介凡人之躯,能有如此成就,也算是不凡了。”
秦阳散去了身上的力量,静静等死。
他面色平静的看着太一。
“原来,这就是你稳坐钓鱼台,从不担心的底牌。”
“不错,我跟太微和太昊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很看中人族的潜力,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过去,我愈发确定。
总有一天,天帝的时代会过去,而人族会崛起。
我比你们自己还要看好你们。”
秦阳闭上眼睛,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可能是太一的对手了。
这次推演结束了。
但同样,他也要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比预想的还要快。
然而,这个答案,比想象的还要绝望。
太一没有说谎,他的确比人族自己还要看好人族,所以,他从上古的时候,就开始押宝,从那个时候就做了防备,从根子上做出了防备。
在太一出手的那一刻,秦阳就明白一切了。
他一直不知道,太一敕封的十大道官的权柄去了哪里。
现在终于明白了。
不只是人族,趁着大风劫来临,会撕裂那时候的一切秘密,而做了很多隐秘的事情。
比如,拉了他过来。
同样,太一也趁着那个时候,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这些事化作的辛密,化作的痕迹,都被大风劫撕碎。
同样无人知晓。
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道、七星、八卦、九宫、十方。
十大道官的权柄,本就是人族修行里,所包含的东西,那些力量都是一样的。
十大道官的权柄,本身就有一些,被人族研究出来的方法,封印在人族的血脉里。
太一却趁着大风劫,顺势而为,将剩下没有被封印到人族血脉里的权柄,直接跟着一起封印到人族的血脉里。
不,不是封印。
而是敕封。
太一把十大权柄,全部敕封给了整个人族。
从此之后,不会再有十大道官出现,而是整个人族,就是十大道官。
难怪太一根本不慌,能安心在这里创建一个神朝,压根没有灭人族的意思。
他只是要等。
等足够的时间,让时间来替他完成所有的一切。
上古结束,上古时代的人族巨佬,包括十二师在内,基本都陨落了。
上古之后的强者,基本都是新生的强者,以十万年为基数的岁月过去,再加上天花板压制,足够熬死所有新生的强者。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所有人族的血脉里,都流淌着十大权柄。
这个时代,所有的人族强者,无论知不知晓,无论愿不愿意,基础都有十大权柄的影响在其中。
而偏偏,太一便是这十大权柄,毫无争议,绝对掌控的存在。
他只需要有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改动就足够了。
道果,容不得半点差错,是一个修士修行最完美的结果。
而那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差错,被人为创造之后,道果崩溃就是必然。
就像是太一只是稍稍改动了一点点,将圆周率小数点后的第八位,稍稍改成了相邻的数。
整个修行,便会崩了。
一个连道君都不存在的人族,如何跟太一争锋。
第一零一九章 一百次大推演,再来十万次
秦阳静静的等着,什么都不做了,然而太一却没有杀他。
秦阳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已经重拾太一天帝之位的十方帝尊,大开杀戒。
所有人族的强者,此刻都如同待宰的小鸡,太一一只手就能捏死一堆。
太一似乎没有耐心,一个一个杀了,直接开地图炮。
一击落下,人族的强者陨落,同样陨落的,还有数以亿计的人族。
他们大部分人可能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间,天就塌了,没有了个高的去顶着,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紧亲人,然后瞬间灰飞烟灭。
秦阳知道,太一这是要干什么。
他要强行终结这个时代,将这个时代的所有的强者、传承、文化等等,都强行毁灭掉。
等到末日结束,伴随着岁月流逝,数千年,或者数万年之后。
这个时代所有的东西,顶多也只会留下只言片语,一些残留下来的废墟,成为了后世生灵追寻挖掘的遗迹。
从此周而复始,等到太一敕封给人族的权柄,伴随着岁月,愈发根深蒂固,到每一个人族,都会深陷其中。
想要移除那些权柄,就只有彻底灭了所有人族才有可能。
人族再无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天花板会因为仅仅只是人族这一点,便被限制到道君之下。
秦阳终于明白,当年推演小邪修的时候,为什么会推演到小邪修攀升至顶峰之后,便会戛然而止。
那是因为小邪修若是正常修行,一路攀升成为巨佬的那一刻,他便会将十方权柄重聚。
而太一作为此道权柄的完全掌控者,不允许这个权柄再次出现,小邪修只能死。
上次他以为的例外,其实并不是什么例外。
理论上,这个时代出生的所有人族,都是有机会凝聚出十位道官的权柄的。
哪怕没法凝聚出权柄,修行的时候,本身也会牵扯到权柄。
搞出来断绝人族传承的道不可轻传,恐怕埋在这件事后面的,就是太一的这个阴谋。
当经典极为稀缺的时候,那么九成九的法门,包括功法、秘术、神通、法宝等等,全部都会跟那十大权柄的力量有牵扯。
只有完全属于人族的法门,是一点影响都不会有。
秦阳不受影响,那是因为秦阳压根没有道果,又是以经典奠基,数样先天之物化作道基,他修行过的,有牵扯的秘术法门等等,根本不足以撼动他此刻的道基。
但也仅此而已了。
秦阳不可能一个人,就把这种状态的太一,按在地上摩擦。
不说能不能干掉他,仅仅能不能打败,都是一个大问题。
等到太一的大清洗结束,秦阳暗暗一叹,直接离开这里。
第一次大推演结束了。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谨慎起见,费了这么大劲,搞出来这个大推演计划。
若是直接莽上去,现在他恐怕已经蹲在亡者之界无能狂怒了。
退出第一次推演,在秦阳下线的瞬间,他的塑料黑剑,便直接斩过两个世界,将一切记忆都回归到最初的那一刻。
秦阳睁开眼睛,对于他来说,数千年的时间,对于蒙毅,对于其他所有的生灵来说,也仅仅只过去了一刹那的时间。
秦阳回头看了一眼蒙师叔,一切都还好。
毕竟,只是一刹那而已,蒙师叔刚才的话刚落下,秦阳其实已经结束了数千年的大推演。
秦阳眼睛一闭,直接开启了第二次大推演。
如同第一次开终极大怪失败,继续重头再来,继续去实验第二次。
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打算。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一百次,一千次。
他相信自己,终归能从不可能之中,找到一条可能的路。
他不想等到真正开战的那天,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也不想看到,人间沦为焦土,从此再无彻底翻身的可能。
要让他在以后漫长的生命里,面对的只有亡者之界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只是想想,心态就要炸了。
第二次大推演开始。
秦阳没急着做什么,他也没去参与,他枯坐在那里,静静思索,如何破局。
没有已知的局面,放到足够长的时间尺度上是完全无解的。
无解的只是未知。
在上古时代,人族的先贤们,便已经察觉到,最终的结局最有可能的是什么样。
他们找不到一条路,只能去披荆斩棘,开一条新的路。
从大宇宙之外,拉来了府君作为变数。
府君,又疑似伙同第十二师,拉来了秦阳,作为真正的变数。
然后,秦阳的确做到了。
至少现在的局面,仅仅只看力量的话,的确算是拉到了同一个层次,把无法弥补的劣势,拉回到一个正常水平。
但是秦阳也没想到,真正难以弥补的劣势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埋下了,这个坑,已经长大了,没辙了。
秦阳能想到,最直观,最笨的解决办法,便是耗费无数的时间,拼尽全力,培养新的强者。
当一个强者,成为巨佬的那一刻,若是凝聚出十位道官之一的权柄,而他也要提前做好准备,让太一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他再想办法,将凝聚出来的权柄,或是封印在封神书里,或是用其他的办法,从人族的血脉里剔除。
而这样的事情,他要连续成功十次。
才能彻底填平太一挖下的,如同深渊一般的鸿沟。
这种一步一步来的笨办法,根本不具有可行的价值。
太一得有多蠢啊,才能让他用一样的手段,连续成功十次?
就算太一什么都不管。
想要培育出来十个凝聚出来权柄,还肯自我牺牲的大佬,可能吗?
这需要的可不只是十个人,可能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里,才正好有十个人,能凝聚出来权柄。
可拉倒吧,秦阳要是能带出来上千个封号道君,那他肯定已经能一只手把太一按在地上摩擦了。
而另一条,一眼就能看到的路,更是连想都不用想。
把人族全灭了,一个活人都没有了,血脉断了,那些被敕封给人族的权柄,自然会重新出现在天地间。
能想到的,都是毫无可行性价值。
大嬴神朝跟十方神朝的全面战争,开始继续。
秦阳枯坐在一座山巅,再也不管事了,连拿着却死香,假装施展英雄不朽的活,都交给了化身。
岁月流转,秦阳枯坐在那里,尘埃渐渐的将他笼罩,再渐渐的凝聚成石头,化作一尊雕像。
历经风吹日晒,过了两千年。
等到大嬴神朝跟上一次一样,再次推到十方神朝陆地疆域本土的时候,秦阳才睁开眼睛,从石雕之中走出来。
岁月沧桑,他的眼神也变得一样。
哪怕现在只是在他施展了思字诀加速的大推演世界里,他却是真的在这里苦思了两千年。
单纯的力量已经毫无作用,最好的办法,便是寻找力量强大之外的办法。
亦或者。
寻找到绝对的力量。
秦阳来到战场,如同上一次的发展一样。
对战十方帝尊,秦阳与嫁衣合体,以喜字诀为牵连,力量融为一体。
在超越界限的那一刻,所有的力量,都归于秦阳一身。
秦阳在十方帝尊拿出玉玺的那一刻,掏出了封神书。
然而,化作玉玺的封神书,已经不单单只是神器,不单单只是天帝的权柄具象,更是凝聚着十方神朝国运的象征之物。
封神书连封印一瞬都不可能。
十方帝尊继续化身太一,言出法随,一念之间,逆转局势。
又是一次全面溃败。
而这一次,太一一如既往,没有先杀了秦阳。
他要让秦阳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一败涂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明知道只是推演,还是无法淡然相对的痛苦。
秦阳没有躲避,只是看着。
他默默的记录下所有有用的情报,有关太一,每一丝有用的情报,有用的试探,都记录下来。
第二次大推演失败。
……
对于蒙毅和其他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秦阳却已经承受了岁月,承受了难以言喻的心理上的痛苦。
第三次大推演。
秦阳开始从亡者之界摇人。
以参与大推演的身份进来。
前面的还是一样,最终的巅峰战力的决战。
在太一以自身权柄,临时更改了一点点底层参数之后,所有的活人道君,尽数道果崩碎。
但同时。
秦阳身后,一个个人影出现了。
道门老祖宗,道门的一堆鬼才,酆都大帝,牧师,梦师……
一个个已经死掉的人,他们的修行之中,哪怕也都跟那十个权柄的力量沾边,但这种沾边,却是学习来的。
他们的血脉里,一点权柄的影响都没有。
然而,重新承载天帝权柄的太一,实力却强到不可思议。
这么多亡者,加上秦阳,正面硬刚,却也没办法弄死太一,拼人头,慢慢磨血条,最终的结果。
却也仅仅只是败而不亡。
秦阳冷静的记录下新的情报。
十方神朝,哪怕看起来影响不是那么大,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摇人正面硬刚,可以被排除了。
十方神朝,也必须要灭了才行。
可以算是前置条件。
第三次大推演继续失败。
经历了三次失败,秦阳反而愈发沉稳,心态不骄不躁,每一次只要能有有价值的信息获得,就有足够的价值了。
大推演之中失败,并不可怕。
他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很大程度上是自己,让自己沉下心来,心态不炸,才是最难的。
他已经不准备,一次就出掉全部的底牌。
他要一点一点的试探。
第四次大推演。
第五次……
一连上百次之后,秦阳再次睁开眼睛,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气血飞速的枯败。
上百次的记忆,他一丝不落的全部留着,他的眼神里满是痛苦,痛苦到绝望,绝望到麻木。
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洞,可是眼中却有两行热泪汩汩而下。
他见证了所有亲朋好友,见证了人族一败涂地上百次。
只有他还记得,也只有他能感受到。
对于蒙毅来说,顶多只有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对于秦阳,却已经是几十万年。
他意识,他的神魂,他的肉身,他的一切,都有些难以承受了。
蒙毅看到秦阳肉身的变化,果断停手。
“秦阳,你怎么样?”
“没事,蒙师叔,先停停吧,我要先去恢复一下。”
秦阳一步跨出,离开了十方界,出现在梦之界里。
梦师扶着气血枯竭,神思不属的秦阳,满脸担忧。
“你……”
秦阳没有说话,他记录下每一次里,最关键的情报,挥舞着塑料黑剑,将那上百次推演,加起来足足几十万年的记忆,尽数斩去。
良久之后,秦阳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一旁满脸担忧的梦师,秦阳艰难的一笑。
“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代价的,得亏我思字诀,已经进化到极高的境界,否则的话,我恐怕也很难撑到现在。”
走出梦之界,秦阳的身体贪婪的吞噬亡者之界的死气,恢复着肉身。
已经有很久没出现过,施展思字诀的时候,气血消耗会让他承受不住的情况。
他还是有极限的。
翻看着记录下来的记录,冗长之极,每一丝细节,都是必不可少的情报。
分析太一的性格,分析太一会如何做,所有的变化,都尽可能的罗列出来,就为了找到一条最稳妥,通往胜利的路。
“一百次不够,那我就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
秦阳重新回到梦之界,俯瞰着复刻十方界,自己给自己打气。
打开小本本,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里面的内容,秦阳露出一丝微笑。
“我遭了这么多罪,思字诀都再次攀升,我自己都觉得,可能要再次修成一门新的一字诀了,怎么可能毫无收获。”
再次开启推演。
这一次,毫无意外的失败。
太一看着秦阳。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除非你亲自屠戮了所有人族,否则的话,你绝无胜算了。”
上百次的大推演,不只是秦阳有收获了。
太一自己也通过一次一次的大推演,慢慢的堆积出感觉,再推演出大概的真相。
然而,他根本无从抵抗。
牧师留下的破绽没有祛除,只要秦阳想,秦阳可以继续大推演无数次,太一都只能捏着鼻子陪着。
哪怕他每一次,到了最后可能都能察觉到问题所在,也无法抵抗。
秦阳没回答他,低头看向大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漫天飘散的飞灰,他的眼中带着痛苦。
“说真的,我也不想,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我自己都怕继续下去,我会变得麻木,再也不会生出任何感觉。”
“你放弃吧,结局已经注定,我可以不杀你,让你看着最终的结局,我也可以给你机会,让你去下一个时代,谋划东山再起。”
“放你娘的屁!”秦阳忽然变得暴怒,他咬牙切齿,双目通红:“来,再来十万次,少一次我就是你孙贼,有本事,你每一次都全部杀完,看看我会不会变!”
第一零二零章 永无休止的折磨,我称之为精神污染
秦阳一向是说话算话的,说十万次,那就十万次,一次都不会少。
十方帝尊现在颇有些理解无语这俩字的意思了,他现在是真的弄不明白了。
明明试探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哪怕知晓一切,也已经无从改变。
但很显然,现在他说了不算,秦阳说了才算。
什么时候他脸上的那道鞭痕消失了,这种明晃晃的破绽消失了,他才有资格去反抗一下。
而现在,他跟其他所有人一样,秦阳想把他拉进大推演,就能瞬间拉进来,推演完成一次之后,立刻重置再来。
十方帝尊也只知道,秦阳可能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却根本不知道具体是多少。
秦阳也懒得伪装了,直接开干。
每一百次大推演,便休息一下,转头再继续。
只要给秦阳一个呼吸的时间,秦阳跟蒙师叔配合,就能完成一百次,每次五千年的大推演。
秦阳什么都不说,只是闷头做,累了就恢复一下,恢复好了再继续,如此重复,似是永无休止。
一千次,五千次,一万次……
到了三万次的时候,十方帝尊的心态已经快要炸了。
这已经不只是对秦阳的折磨了,而是秦阳拉着他一起,跳到深渊里,一同享受这种折磨。
而其他人,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对于他们来说,一百次大推演,也只是一呼一吸这点时间,稍稍走下神,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过去了。
十方帝尊自忖看穿了秦阳的作为,反而会陷入到这种有无休止的绝望深渊里。
杀不了他,却比杀了他还要恶心。
以至于到后面,十方帝尊每一次看穿的时候,都已经绝望了。
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那就是秦阳已经快把他恶心死了,他的耐心被磨的差不多了。
历经几个时代打磨出来,坚如磐石,毫不动摇的意志,都在微微颤抖。
偏偏每一次大推演,他都是到了最后的时候,才差不多能看穿真相。
第五万次。
十方帝尊大开杀戒,杀了嫁衣,杀了秦阳所有的亲朋好友,所有熟悉的人,连街角的豆腐脑店的老板都没放过。
然而,秦阳面无表情,颇有些麻木的看着,仿若十方帝尊只是一不小心踩死了一直蚂蚁,他压根都没有注意到一样。
然后,十方帝尊停手了。
他想要不去想明白,可是秦阳的表现,就等于在脸上写了:这有问题。
于是乎,他又想明白了,被迫想明白了。
那种被恶心到绝望的感觉,再次出现,比以往更加强烈,他甚至想要去死。
“秦阳,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谈尼玛。”秦阳跟吃错了药一样,直接爆粗口,他也同样快要心态爆炸了,现在就是一口气吊着,一口气堵着,这股子劲头才泄不掉。
“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谈判的?你低个头,大家就能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想尼玛好事呢,这事不算完,咱们慢慢玩,看是你把我先弄崩溃,还是你先崩溃!”
丢下这句话,秦阳直接重置,无缝连接下一次大推演。
六万次。
秦阳将亡者之界的那群巨佬,能拉来的全部拉来助阵,打打打,打的很是热闹。
最后两边都残血,秦阳这边的人基本都死完的时候,十方帝尊又悟了。
“秦阳!”
“哟,这是又想明白了?那咱们继续。”
“秦阳,我觉得……”
瞬间,重置,继续下一次。
一次又一次,似是永无休止,秦阳跟疯了一样,不断的开启。
等到秦阳再一次睁开眼睛,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蒙毅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秦阳,够了,若是没有办法,我们再继续想办法,纵然是失败了,也绝对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到了别人都做不到的事。”
秦阳面容枯槁,浑身枯瘦如柴,气血枯败,精神既亢奋又萎靡,眼神空洞,这是消耗太过激烈,重复的消耗,次数太多了。
已经压榨到极致。
哪怕他拥有海眼这种理论上,可以库存堪比一个世界整体力量的超级巨大的丹田,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力量可能没有极限,但人本身,却是有极限的。
秦阳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感觉到过自己到了极限的情况。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蒙师叔,我没事,我说了要十万次,那就一次不能少,我弄不死他,我也要把他的精神折磨崩溃,把他的意志摧毁。
咱们看谁先死。”
丢下这句话,秦阳一步跨出,回到了梦之界,继续开始恢复。
梦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轻轻一点秦阳的眉心,秦阳沉沉睡去,没有做梦,意识都陷入到沉睡之中,自行恢复。
“你已经到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
梦师轻声自语,一旁的白玉神门飞来,表面的那颗桃树浮雕,探出一些枝芽,将秦阳托着,以仙草的力量,蕴养着秦阳的肉身和精神,帮助其恢复。
梦师轻轻一抹自己的脸颊,整个人便重新幻化成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的身后,堪舆师、牧师、酆都大帝,一个个已经来到亡者之界的死灵,接连出现,他们看着沉睡的秦阳,尽数沉默不语。
“我虽然明白,他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但是我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东西全部都要压在一个人身上,不应该如此,也不应该压在他的肩头。”
酆都大帝似是沉声发问,又似自问自答。
“不要问我,我能做的都做了,我最好什么都别说,我也的确不知道什么,但哪怕我知道,我也不能说了,说了便会带来改变。”
堪舆师看着秦阳现在的样子,心情也不是太好,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转身离开。
“秦阳的师叔说的不错,哪怕是失败了,最不能被说的,就是秦阳。”牧师丢下一句话,渐渐隐去了身形。
“门主的确尽力了,是我们对不起他。”道门的祖师这一声门主,明显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的确真心实意,打心眼里认同,除了秦阳之外,道门没有第二个人能当这个门主了。
道门的那群鬼才,一个个沉默着点头,很是认同这句话。
时光荏苒,秦阳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梦师摇了摇头。
“十二,我睡了多久了?”秦阳没理会梦师,转头问十二。
“三十天。”
“三十天了啊,太久了,我必须加快速度了,不然的话,十方帝尊有可能会找到抹去那个破绽的方法。”
梦师不忍,想要说什么,十二却拦住了她。
“好先生说过,有些事,必须要别人的认同,他自己认同就足够了,自己觉得值就可以了。”
“可是他一直说,他压根没想担起什么责任。”
“好先生一直都是这样,他只是嘴上这样说而已。”
……
大推演继续,十方帝尊现在已经快要疯了。
任何有自我意志的生灵,在面对这种永无休止的折磨时,那这就是最恶毒的酷刑,施加在心灵上的折磨,越是清醒,那折磨就越是可怕。
而十方帝尊,根本没办法不清醒,想要浑浑噩噩都做不到,他也不敢做。
他怕自己主动进入到浑浑噩噩的状态,就是秦阳的阴谋。
那种情况,秦阳绝对有办法,活活玩死他。
他只能时刻保持着清醒,时刻保持着对真相的追逐和认知,于是乎,这便是主动踏入到痛苦的折磨里。
还生怕折磨的不够狠,主动把最疼的地方,凑到刀口。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活了多久,自己都忘记了。
从来没有谁,能给他如此大的折磨和痛苦。
他现在甚至已经不太能分得清楚,到底是在秦阳搞出来的局里,还是真的在十方界。
又一次大推演结束,秦阳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对十方帝尊伸出一只手。
“不着急,我们再来一万次。”
继续开始。
等到蒙毅已经到了极限,快要掌控不住的时候,终于,秦阳完成了第十万次。
再次站在沦为焦土的十方界上,秦阳忽然张口咳出一口鲜血。
鲜血洒落,化作大片犹如黑油的物质,仿若有无数人悲惨的嘶嚎,在整个世界出现。
“秦阳,我们可以谈一谈,各退一步。”
十方帝尊也要崩溃了,他的权柄再强,他的自我意志,也已经无法承受。
他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但他知道,这比他陨落一万次,重新复苏一万次,还要可怕,对他的自我的折磨,还要更强的多。
他的自我意识,已经不稳固了。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跟秦阳谈谈,哪怕各退一步也好,达到一种共存也可以。
“秦阳,你应该知道,当最强的矛,遇到最强的盾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互相妥协,别无他法。”
秦阳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晃,他的七窍里,都在淌出黑油一般的黑血。
“你错了,还可以一起去死。”
“太一,咱们继续。”
话音落下,秦阳一步跨出,消失不见,一切都重置了。
但这一次,秦阳却虚晃一枪,假装开始了,实际上,压根没有开始。
他给嫁衣托了个梦。
当看到嫁衣在梦中,还是穿着一袭红色的嫁衣时,他忍不住冲上去,将其拥入怀中。
“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啊,秦阳,你怎么了?”
“只是很久没见你了。”
是很久了,久到秦阳都记不清楚,十万次大推演,加起来到底有四亿年,还是五亿年。
他压制不住心中的痛苦与折磨,压制不住心中的诸多杂念,那说不完的话,现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嫁衣看着秦阳的样子,眼神变得柔和,将秦阳拥入怀中,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良久之后,秦阳的心绪渐渐平复。
“准备开始吧,全面进攻,我已经等不及了,实在等不下去了,我要一口气解决十方帝尊。
我要去吃一年的油条加辣油卤汁豆腐脑,吃到吐为止,那狗曰的十方帝尊,简直不是人,把那小老板杀了至少九万次。”
秦阳的话没说完,他的七窍便开始淌出黑血,无数人的哀嚎,直接炸响,当场将他托梦的梦境炸碎。
秦阳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已经在淌血的身体。
仰天大喝一声。
“我要去宰了太一,有谁想去么?”
无人应答,可是一个个死气滔天的死灵,已经出现在他身旁。
秦阳一步跨出,来到了十方界。
这一次,是玩真的了。
他张口一吐,一卷源源不断淌出黑血的卷轴,出现在他掌中。
伴随着秦阳出现,已经快被折磨疯了的十方帝尊,也第一时间出手。
然而,这一次,却见漫天死气落下,一尊尊曾经的人族强者,接连出现。
秦阳手捧着淌出黑血的卷轴,吟诵天魔谱,尽可能的增强力量。
然而,这一次,他刚开了个头,却被人强行打断,一只手从虚无之中出现,按在他的肩膀上。
乐师的身形逐渐凝聚出来,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面带微笑。
“不至于。”
“看我。”
乐师的话音落下,他却吟诵起了天魔谱,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逐渐消散,整个人都仿若癫狂,气息却越来越强。
天际之上,天穹也在此时被撕裂,一颗巨大的陨石,裹挟着烈火与雷霆,从天而降。
伴随着火焰灼烧,雷霆洗礼,那巨大的东西,越来越小,伴随着一只巨手,从十方神朝的帝都弹出,将其击碎。
人偶师扛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缭绕着一丝仙之气息,似石非石,似金非金的东西,从半空中落下。
人偶师根本没在乎别人,看到秦阳之后,憨憨一笑。
“秦阳,我之前忘了怎么想到的,有个地方,好像有一个东西,我觉得特别适合你,我去给你拿来了,要干什么,我忘了,你看着办吧。”
“好。”秦阳看着人偶师这傻样,心里就是一酸,他看出来了,人偶师的封印已经解除了,但是这货好像更傻了。
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他不知道人偶师付出了什么代价。
但这块石头上,明显带着的一丝跟仙草差不多的气息。
梦师凑过来,看着人偶师,挥了挥手。
人偶师呆呆的看了她一眼。
“你谁?”
“我是梦师。”
“噢,梦师是谁?”
他们叙旧的事,秦阳已经没关注了,他现在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卷轴里不断淌出的黑血,正在侵蚀他的肉身,他的神魂、意识。
十方帝尊想要阻拦,却也阻拦不了,他只能遥遥看着。
“秦阳,你不会以为,人族的一字诀,对我有用吧?”
“你以为我要毒死你么?”秦阳嗤笑一声,收集恐惧,化作剧毒,连三身道君都没法彻底毒死,他可从来没想过这种招数。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对你没用么?”
秦阳挥舞着塑料黑剑,将自己斩出的十万次记忆,一个一个的全部斩断联系,将其化作一个个光球,全部轰入到那卷淌着黑血的卷轴里。
十方帝尊的确没看错,这是秦阳之前获得的那个卷轴,残破的卷轴,毒死三身道君的那个。
秦阳本身没打算用,直到他在压根不会喜字诀的情况下,却跟嫁衣一同修成了喜字诀,他才醒悟过来。
一字诀,是压根不需要法门的,是天生就藏在人族血脉里的法门,就像是妖兽的天赋神通一样的东西。
区别只是修成了或者没有修成而已。
一个残破的卷轴,已经足够了。
秦阳将斩落的十万次,加起来数亿年的记忆,全部落入其中。
瞬间,那个淌着黑血的卷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秦阳收集了数亿年的恐惧,以自身的记忆为牵引,终于化作一个整体。
然而,秦阳却没有将其化作剧毒,去尝试着毒死太一。
那必定是毫无作用。
但是,除了太一之外的人,却有作用。
秦阳念头一动,展开卷轴,双手虚握,一枚大印出现在他手中,被他重重的印在展开的卷轴上。
思想钢印。
霎时之间,卷轴崩碎,无形的力量,横扫开来。
席卷所有人,整个世界,甚至从十方界延伸出去,以神树、壶梁为牵连,横扫所有有生灵存在的地方。
无人能挡,也不可能挡的下这种力量。
秦阳趔趄了一下,终于咧着嘴笑了起来。
“我称之为,精神污染。”
话音落下,整个十方界的人,无论是谁,都被盖上了思想钢印。
而伴随着思想钢印一起的,还有秦阳积攒了无数生灵,数亿年的恐惧。
对于太一的恐惧,绝望。
没有人能幸免,包括秦阳自己,都被污染了。
当他在抬起头的那一刻,看向十方帝尊,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念头。
坚定不移的念头。
同样,生出这个念头的,还有十方界的所有人。
“十方帝尊,你再不变身太一,就晚了。”
“你听说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么?你现在要翻船了。”
第一零二一章 十方凡朝,还有一个建议
虽说现在开始笑,有点飘了,一般这个时候笑的,基本都不是笑到最后的。
但秦阳实在忍不住了,他忍了很久了,想要重新呲牙一笑,也太久了。
十万次大推演,每次三千年到五千年,甭说十方帝尊还崩溃了,要不是秦阳能斩掉他经历的那些记忆,他早就崩溃了。
本意上的确不是为了恶心人,可恶心人的效果,却是一等一的好。
秦阳自己都差点被恶心死。
但十万次大推演,他刺激着十方帝尊,仇恨拉满,让十方帝尊觉得杀了他都不足以泄愤,不足以平心意,次次大开杀戒,地图炮拉满。
如此,说实话,十万次过来,普天之下,基本可以说,没有人没有被十方帝尊干掉过。
最狠的,更是几乎次次都被杀。
哪怕在大推演之中,濒死之时,产生的剧烈心绪,本质上是比不上真实情况。
效果再差,积累了十万次之后,已经到了极限。
那个用来搜集情绪的卷轴,还没有用,便已经差点把秦阳先毒死了。
秦阳倒是想再积累个十万次。
奈何他实在承受不住了,再来几次,卷轴本身,可能就要炸开,他首当其冲,承受所有的力量,恐怕连去亡者之界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么说不太确切,应该是去了亡者之界,也会继续被毒死。
思想钢印加上恐惧卷轴,两门一字诀之间,梦幻联动。
再加上足够的积累,一次爆发,效果比秦阳想的还要好的多。
从现在开始,十方帝尊,或者太一,真正的举世皆敌。
所有的生灵,都被“污染”了。
十方界内,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尤其是十方神朝的疆域内,大地震颤,噩兆频频,各种异象齐出。
便是戒律司主,都痛苦的捂着脑袋,精神被污染之后,陷入到自我矛盾,自我分裂的阶段。
数亿年积攒下来的力量,与秦阳的思想钢印融为一体,哪怕有所有的生灵一起来分摊,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挡得住的。
那些污染的力量,本身是剧毒,却被秦阳的思想钢印化作力量,失去了毒性,而偏偏思想钢印本身,对任何生灵都是没有伤害的。
随便一个凡人,都不会在这种力量下有任何负面的影响。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秦阳的思想钢印便是如此,整个神通,化作一枚固定的大印,要求非常非常低,低到所有人都会在血脉里来认同的地步。
那效果,便会同样无限度的放大。
十方帝尊的死忠不少,他们苦苦挣扎,却不知道,他们的敌人不是别人,只是他们自己。
天生的血脉,天生的种族,所有天生的,无法更改的东西,就是他们此刻的敌人。
从凡人开始,对十方帝尊的认同,开始崩塌,由下而上,如同星星之火,化作燎原之势。
在这种大势面前,越是向上,反而越是无法抵挡。
十方神朝的小吏,偏远地带的九品县令,再一路向上,裹挟有资格进入宫城的朝臣,再淹没戒律司主。
哪怕他意识依旧,自我无损,什么都跟以前一样,对十方帝尊的认同,却崩塌的干干净净。
而正巧,十方神朝的国运化身,被牧师一鞭子活活抽死之后,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新的国运化身了。
再也无人能挡得住这股意。
十方帝尊也挡不住。
当楼从第一层开始塌了的时候,站在顶楼的人,无论权势对大,都毫无鸟用。
秦阳已经感觉到,十方帝尊身上的天然加持,已经在飞速削减,十方神朝建立的基础。
没了。
他面带微笑,看着十方帝尊的力量不断被削弱。
然而,十方帝尊自己,却不知道要如何选择了。
最好的方法,便是趁机彻底斩断他与十方神朝的联系,粉碎了玉玺,重新融合权柄,化作太一天帝。
但他不确定了。
他现在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秦阳的局里。
但是他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浓烈的似曾相识感,尤其是眼前这幅画面,曾经见过的既视感,太过强烈。
强烈到他哪怕不记得,却还知道,自己曾经就不止一次,面对过眼前这幅画面。
秦阳悬立半空,他的身后,一位位死气滔天的死灵,全部都是曾经的故人,还有无数的死灵强者,密密麻麻,近乎遮蔽了秦阳身后的天空。
而他这边,只有他孤身一人。
所以,十方帝尊不知道了。
十方界与复刻十方界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除非秦阳开局,否则,便是梦师,或者秦阳自己,也无法分割出来,辨别出来二者。
真和假已经是一体。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麻木的大推演,偏偏还不记得具体细节,本身就快崩溃的情况下。
十方帝尊终于犹豫了。
因为他太懂了,懂的就像是有读心术,在秦阳出手的瞬间,就能知道,秦阳要打他左脸还是右脸。
然而,当他对这一点的感知,变成了左右横跳,互相模糊,什么都不确定了。
他反而会更加犹豫。
尤其是看着秦阳那恶劣的笑容,如同看到他遭受折磨时,幸灾乐祸的嘲笑。
秦阳让他赶紧变身太一。
这是正话还是反话?
打他左脸还是右脸?
他不知道秦阳将从人族这里凝聚来的卷轴,重新还给人族,再加上那个大印,究竟有什么效果。
但他的确感觉到,十方神朝存在的根基,要崩了。
十方帝尊知道,他不能犹豫了,他必须现在就化身太一,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他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对眼前这幅世界名画,再次升起了浓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秦阳没有动手,秦阳身后的人,也没有一个动手。
他们只是看着,似乎在等他化身太一。
就在这一瞬间,十方帝尊做出了决定,绝对不能变身太一,只要变了,他就完了。
十方神朝的力量不是最强的,但对他的重要性,却是最重要的。
他以天帝之尊,同时化身为人族的神朝大帝,是他走过最好的一步棋。
只是稍稍向下走了一步,稍稍向下看了一眼,便创造出来一个不败之地。
他不能放弃。
秦阳含笑看着十方帝尊。
现在的确是痛打落水狗的最好机会,但他就是不动。
他太了解十方帝尊了。
比十方帝尊自己还要了解。
他不是用了一生去了解,而是用了十万生去了解。
有关十方帝尊的细节,仅仅记录,就已经记录了足足四百八十八万字。
相似的细节,相互融合之后,化作分析,十方帝尊是个什么人,他最是清楚不过。
甚至于,在面对现在这种选择时,他也知道十方帝尊会怎么选。
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陷入到无限套娃之中难以自拔,然后最终做出选择。
他必定会选择最稳妥的那个。
而对于十方帝尊来说,能舍弃十个道官的权柄,敕封给人族,按理来说,他应该最懂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他应该立刻舍弃十方神朝的力量。
这是正常的思路。
但历经十万次之后,秦阳看明白了十方帝尊的舍得,根本不是去赌,他的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天帝。
骨子里依然是稳妥,神祇求的便是不朽,是永恒。
他的舍,是万分确认的得。
舍弃十个道官的权柄,换来不败之地,换来了一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阳历经十万次大推演,每一次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差的就是这根稻草。
十方神朝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当这个舍,不能确定得的时候。
不管十方帝尊再怎么纠结,如何犹豫,他最终的选择,一定是不舍弃。
这样,他觉得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秦阳的这招釜底抽薪,其实想要破解也容易的很。
特别容易。
废掉十方帝尊这个马甲,重新以一个全新的马甲,来一系列起义叛乱,然后问鼎大宝的戏码。
换成一个八方帝尊,或者十万帝尊什么的,就完事了
十方神朝,换个名字,随便大秦神朝什么的都行。
秦阳的釜底抽薪就算是化解了。
非常容易。
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就行。
只有在没有翻盘机会的时候,他为了求生,为了下一次复苏,才会再去舍。
说实话,若十方帝尊从一个凡人开始,一路奋斗上来,他肯定不会有今天。
秦阳再怎么苟,该刚的时候也没软过。
十方帝尊天生神祇,永远不会变得跟人族的修士一样。
思维方式的两极化。
眼看十方帝尊到了十方神朝崩溃,还是没有舍弃,没有彻底斩断,秦阳咧着嘴笑的很开心。
这片大地没有变,原本属于十方神朝疆域的人,也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唯独这个十方神朝,从神朝,变成了凡朝。
没有庇护,没有气运,没有加持,所有的特效都没了。
但他现在还是十方神朝的大帝。
秦阳拿出一颗灵果,放到嘴边,放松的啃了一口。
“诸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还有,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对于十方帝尊这种货色,没必要跟他讲道义,大家一起上吧。”
秦阳蹲在一边看热闹,这次,他没有出手,他只是看着。
乐师第一个忍不住了,他连天魔谱都诵唱了,如同入魔一般,状若癫狂,动静之间,天地之间便似奏起了激昂的乐章。
所有来到此的人,也都好似受到了影响,力量都随之攀升了一些。
秦昆扛着柴刀,哈哈大笑着走出来。
“我想这么干很久了。”
秦阳转过身,一步跨出,来到嫁衣身边,他一只手牵着嫁衣,一边拦住了要去出手的嫁衣。
“不用你出手了,你也插不了手,他历经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现在稍稍弱点的,可能连抽十方帝尊一耳光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更为重要的事。
十方神朝从神朝,一口气跌落到凡朝。
再也不可能有人能挡得住大嬴神朝,我需要大嬴神朝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掌控整个十方神朝。”
见嫁衣不说话,秦阳生怕嫁衣觉得自己是小看了她,不让她出手,立刻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远比此刻的战斗重要!”
“好。”嫁衣重重的点了点头,闪身消失不见。
秦阳远远的看着天际之上,神光闪耀,死气与神力交织,没有再过多关注了。
他已经看过好几万次了。
失去了神朝加持之后,十方帝尊不会是对手。
而且,只是杀了他,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劲。
难的是,如何彻底抹杀太一。
只是杀太一一次,让其寂灭,只能等待着下一次复苏,这事人族恐怕已经干过不止一两次了。
所以,现在,这些有经验的家伙,应该都没啥问题。
秦阳找了个山巅坐下来,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天穹上的交战。
他不想再去战斗了,任谁把一个副本刷十万次,都会想吐。
战斗还在继续,短时间内怕是解决不了了。
秦阳没理会战场,任由那些家伙去发泄。
巅峰的天帝,可不是丝血的太微和残血的太昊能比的。
战场被控制在天穹,秦阳落到十方神朝,开始帮着嫁衣,趁着十方神朝门户大开,虚弱不堪的时候,一路横推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十方神朝。
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从心理上,十方神朝已经灭了。
再加上以嫁衣此刻的实力,刨除了十方帝尊之后,在这里已经没有对手,一切都异常的顺利。
一晃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天际之上的交锋,也渐渐的平复。
秦阳一步跨出,出现在战场上。
十方帝尊还没死,却已经被砍成了数十段。
府君正在忙着弄出来一些盒子,将十方帝尊的一截截残躯撞进去,秦昆抱着柴刀,一脸洒家这辈子值了的表情。
余下众人,跃跃欲试,恨不得将十方帝尊打的灰飞烟灭。
“到此为止吧。”牧师摇了摇头,拦住了众人。
大家都知道,将其打的灰飞烟灭也没用。
剩下的全看秦阳怎么做了。
秦阳迈步行来,看着一个盒子里,摆着十方帝尊的头颅,有些遗憾的道。
“我都说了,让你赶紧变身太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说反话,真的就是你自救的方法。
我现在还有一个自救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秦阳,我真的小看你了,这一次算你赢了,我们下一个时代见,希望到时候你还在。”
十方帝尊有些遗憾,却还是很硬气。
他身为天帝,最大的金手指,便是一个时代解决不了的事,他可以将时间尺度继续拉长,拉长到两个、三个时代,甚至更多。
没人能耗的过他,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
“你没有下一个时代了。”秦阳说的很平静,也很笃定。
十方帝尊亦很平静,他根本不信这种话。
“太微没有下个时代了,他的权柄,都被我利用亡者之界夺走,将其当做材料,用来修行亡者之界的法门。
太昊,被我利用亡者之界的第一真理,强行抹杀,他已经不存在了。
而你,我也有办法,让你没有下一个时代。
这个时代,就是你的终结。
三天帝的最终章。”
秦阳不紧不慢的当一个死于话多的反派,他不管十方帝尊如何想,他继续道。
“我现在,还有一个你可以翻盘的建议,我再问最后一遍,你要不要听?”
十方帝尊沉默着不说话。
秦阳点了点头,继续道。
“既然你可以将十大道官的权柄,敕封给整个人族。
同时,你还能把自身的权柄,化作神器,你本身则化为十方帝尊。
那你应该也可以将你太一天帝的权柄,敕封给整个人族。
你不是说你比我们人族还要看好我们吗?
如此人族不灭,你岂不是也不死不灭。
岁月再也对你无用,你再也不用担心三灾大劫,哪怕天地归于寂灭,重开那时,只要有人族,就会有你。
怎么样,我这次可是真心实意的建议。
跟之前建议你变身太一,一声喝令,让我人族所有道君道果崩碎时一样。
都是正面的建议,你不需要考虑一下吗?”
秦阳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很是诚恳,脸上还带着微笑。
只不过,哪怕他说的再认真,任谁来看,他都是在当一个死于话多的反派。
为了最后时刻杀人诛心。
第一零二二章 说真话没人信系列,法度之书
跟上一次,秦阳建议十方帝尊赶紧变身太一一样。
这一次,秦阳也的确是站在十方帝尊的角度上,给出的建议。
只要将太一天帝的权柄,也敕封给人族,人族不灭,太一也不会灭。
尤其是考虑到太一如此看好人族的情况下,这绝对是稳得呀批。
至于天帝权柄能不能这样子敕封出去,秦阳压根没考虑过不可能。
虽说名义上,失去了天帝权柄,失去了天帝之位,可考虑到天帝权柄的特殊性。
只要权柄还在,天帝便几乎不太可能彻底灭亡。
像太微那种,连权柄都被褫夺的情况,绝对属于小概率之中的小概率。
太一也不可能像太昊那样,直接借助大世界的意志,直接将其化为不存在。
“就像你说的,当最强的矛,跟最强的盾遇到一起的时候,只有互相妥协这一条路可走。
而我觉得,还可以一同毁灭。
你很显然不想一同毁灭,那互相妥协,到此为止,便是最好的结果。
从此之后,你再也不能去灭人族,人族也不会惦记着去杀了你。
皆大欢喜,多好。”
秦阳说的很是诚恳,事实上,这还真的是他的想法。
太一的道,已经化作人族修士修行之中,化作人族传承的文化里,融合之后,已经是人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此情况下,说心里话,秦阳是真的找不到,百分之百确定,可以彻底抹杀太一的方法。
太一的确很厉害,这不止是力量,而是他对自己的后路安排。
在占据优势的时候,就为自己在遥远未来,可能会遭遇到劣势进行思考,然后花费海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运作这种后手。
这的确是大智慧。
关于这一点,秦阳倒是挺佩服太一的,他跟其他俩天帝都不一样。
若是能确定,谁都灭不了谁,互相妥协,化解了绕不开的死结,放到几个时代的大时间尺度上,这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
至少是历代先辈,怎么追都得不到的结果。
毕竟,说确切点,历代先辈追求的,从来不是灭了三天帝。
而是为人族的传承,血脉传承,文化传承,意志传承,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三天帝,只是挡在这条路上的三座大山而已。
遇山开山,并非目的,只是过程。
耗费了十万次大推演,秦阳思考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有时候妥协,能换来一个好结果的时候,他倒是不介意放下恩怨,后退一步。
秦阳只想要一个好的结果,这是最稳妥的方法,这一次,他是罕见的没有想要心黑阴十方帝尊一把。
然而,不只是其他人把秦阳的真心实意,认定为表面笑嘻嘻,心里吗麦皮,阴阳怪气的杀人诛心。
十方帝尊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已经被秦阳搞到心态爆炸,左右摇摆,难以决断。
有之前劝他变身太一的事在先,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当一个人,做出选择之后,输了的时候。
大概率会一条道走到黑。
越是自信的人,越是会相信自己一定能东山再起,逆风翻盘。
秦阳说了这么多,在十方帝尊眼里,秦阳的脑门上,就像是飘着一个血红色的大字。
“坑。”
只是看十方帝尊的眼神,秦阳便知道了结果。
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固有认知,会害死人的,你怎么不信呢,这一次我真的没有要坑你,我只是想要尽快结束这该死的事情。
数亿年的循环,我已经彻底受够了。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诚的,也是真心的。”
十方帝尊面无表情,眼神平静,一言不发的看着,就像是再说:请继续你的表演,继续,别停。
“哈……”
一声笑声,在人群里传来。
秦昆这狗东西,彻底绷不住了,他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秦阳,差不多得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哈哈……”
“我这次真没坑人,我只是想妥协,大家各退一步,获得一个相对来说,已经很不错的结果,赶紧结束。”
秦阳有些恼羞成怒,要不是打不过秦昆,他现在就去教秦昆做人。
说事情呢,这么大的事情,就不能严肃点么。
眼见十方帝尊已经闭上眼睛,连听都不愿意听了。
秦阳气的要死,盖上盒子的盖子,直接将十方帝尊的残躯暂时封印起来。
杀什么杀,就这样杀了,只是送他去下一次复苏而已。
一群人死灵,看情况已经稳定了,各自离开,也有些不愿意离开的,想要看看十方帝尊的结局。
秦阳由他们去了。
他将封印着十方帝尊残躯的盒子,尽数收好,好似事情到此为止了。
嫁衣带着大嬴神朝的人,开始全力接收已经化为十方凡朝的十方神朝。
连十方帝尊都完蛋了,再加上那种阵仗,拼人头明显也拼不过了。
树倒猢狲散,接收工作进行的很是顺利。
然而,十方神朝这个名字,却还是一直留着,没有将其废弃掉。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秦阳开始研究人偶师送来的大礼。
那块材料,无人可以炼化,除了他和府君。
明明有一缕仙之气息,别的人却只能看,不能用。
那块材料本身,若是不炼化的话,也坚硬无比,任何方法都对之无用,也不可能直接提炼出来里面的那一缕仙之气息。
看着外面更傻的人偶师,秦阳叹了口气。
给了他一丝成所谓仙的希望,他却并不是太想成仙。
若是真的这么干了,以后一生,恐怕都是在追寻这条路,真成仙之后呢?
这个世界,似乎也没听说过谁成仙了。
便是曾经的天尊魔尊,最终似乎也都是没有成仙。
仙是什么,没人知道。
但肯定是跃迁到另外一个层次,已经不再是人了。
秦阳对人偶师招了招手。
“这块东西,还是给你用吧,我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大代价,才能拿到这个东西,但我能感觉到,那代价肯定是我永远都不想付出的。
你拿去吧,看看能不能让你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我现在很好。”人偶师摇了摇头,指了指秦阳:“这是给你的,我不要,也用不到。”
“我的意思是,我将里面那一缕仙之气息抽取出来,送给你。”
“不要。”人偶师很坚定。
秦阳有些发愁,这个东西,留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日后肯定会遭到觊觎,必然是祸乱之源。
修士修行的目标有很多,而成仙,则是很多修士的终极目标。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拿出塑料黑剑,想要将其融入其中拉倒。
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自己用了,总觉得不安。
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人偶师付出了不知多大代价,才得来的宝物。
时光荏苒,嫁衣收拢了十方神朝,大嬴便天下无敌,再也没有什么敌手。
一统万界的路,也顺带着进行了下去。
一晃三百年的时间过去,人族所在之地,都已经是大嬴神朝的疆域,当然这只是名义上。
如同十方神朝到现在还没除名一样,都是依附在大嬴神朝,很多偏远的地方,都是高度自治。
这是为了以后可能会出现的乱子,提前铺路了。
纵然以后大嬴神朝分崩离析,对嫁衣的影响也会微乎其微,再加上嫁衣本身就没将自身依附在大嬴神朝,这种影响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哪怕掌控力没那么强,也无所谓了。
没有永恒的神朝,秦阳对这一点的认知很清晰,也对人族这个物种,认知很清晰。
秦阳不时的去找十方帝尊聊聊,想要让他回心转意。
然而,这货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不同意。
三百年的规劝,都毫无意义。
再次将盛放着十方帝尊脑袋的盒子扣上,将其封印之后,秦阳长叹一声。
“真是麻烦啊。”
他也不能永远这样装着十方帝尊的残躯,这是巨大的隐患。
起身来到嫁衣的寝宫,秦阳牵着她的手,有些发愁。
“有件事,我不能说出口,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绝对的正确。”
嫁衣反手抓住秦阳的手,很认真的道。
“你怎么想的,就去怎么做好了,纵然失败了,也不会有人会怪你,你努力了,尽全力了,已经足够了。
大不了,一切都回到跟以前一样的情况,下一个时代,会有下一个时代的人来做。
至少赢得了这场战役。
至于长久的战争,是输是赢,那不是你的责任。”
秦阳话没说明白,嫁衣却已经懂了,反过来安慰秦阳。
“好吧,统一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我了。”
一个月之后,十方神朝的帝都,搭建起了高台。
嫁衣盛装出席,秦阳也换上了一身大祭司礼服。
所有装着十方帝尊残躯的盒子,都被摆在了高台上。
经过繁琐的礼节,秦阳点上了三根灵香,一脸郑重的走上前。
高台的中心,摆着一本足有丈长的巨大铁书,其上蕴含着奇异的力量,仙之韵律,自然而然的浮现。
这就是人偶师送给他的那块坚不可摧的材料所化。
秦阳将其送给了所有人族。
铁书之上,篆刻着“法度”二字。
这是秦阳送给人族的法度。
有最崇高的人,也有最低劣的人。
法度便是这个底线。
秦阳翻开第一页,第一条法度,是一枚印章的印记。
秦阳的思想钢印。
这便是身为人的第一条法度,第一条底线。
当再次出现如同三天帝那样的存在时,身为人,便必须无条件的站在人族这一边。
一个数十万年,也未必能用到的法度。
秦阳伸手一指,存放着十方帝尊脑袋的那个盒子,自动解封,自动打开。
秦阳没理会十方帝尊,他翻开铁书,手执灵香,过眉心,沉声大喝。
“敬告天地,敬告人族。
人族先贤,筚路蓝缕,苦心经营,方有如今之盛世。
今,十方神朝大帝,十方帝尊,背弃人族法度,不可撼动的第一条。
按律当赐予永恒的寂灭。
今日敬告天地,敬告人族。”
秦阳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穿越空间,在每一个人族的头顶炸响。
每一个人族,此刻,都仿若站在现场,以凡人之躯,对高高在上的天帝进行审判。
最直接的问心。
觉得成或者不成,根本不用回答,心里在听到问题的那一刻,已经有答案了。
所有人族,亿兆人族,没有一个人在问心的时候做出反对的选项。
咋可能反对,此刻就算是曾经十方帝尊的铁杆狗腿子,在问心的时候,都是自然而然的站在法度铁律这边。
他们的内心,不允许他们有丝毫迟疑。
思想钢印污染加上法度,他们也不可能有迟疑。
十方帝尊睁开眼睛,想要再看秦阳一眼。
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一股堪比天地之力的力量,正在凝聚。
他也明白,秦阳为什么之前要坑他,让他到被砍成数十段,都没有斩断跟十方神朝的联系。
哪怕那十方神朝,已经化作了凡朝。
可他依然是十方帝尊。
哪怕他不是人,但身为十方帝尊,在此刻,比是人还要严重。
如今,他想要变身太一,想要斩断那种联系,已经晚了。
没有机会了。
他是太一,却也是人族的十方帝尊。
按照法度行事,毫无问题。
风云突变,帝都上空,可怕的力量,加上神朝的力量,都被裹挟,似乎所有属于人族的力量,都在此刻凝聚。
一个人族,的确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所有的人族,力量、意志、信念,都在此刻被凝聚为一体的时候。
天帝算什么。
秦阳看着天际之上的变化,忽然若有所思。
他拿出了堪舆师给他的残破戒尺,将其丢出去。
戒尺,便是惩戒之意,是人族在脱离了懵懂,还是记事的时候,挨的印象最深的惩罚。
以此来化作具象,的确是挺适合的。
那凝聚而来的力量,飞速的凝聚到戒尺之中。
残破的戒尺,凌空飞下,仿若被一位严肃的老者握在手中,一尺敲在了十方帝尊的脑门上。
十方帝尊面无表情,静静的承受着这一切。
所有封印着他残躯的盒子,骤然炸开。
他的身躯重新恢复完整,然而,就在完整的瞬间,身躯便无声无息的消散,连化为齑粉的机会都没有。
而戒尺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一切力量都溃散,没有什么大场面,连力量波动都没有。
法度之书,再次合拢,一切都归于原状。
秦阳没有欣喜,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既然十方帝尊没有接受他各退一步的想法,那就别怪他把事情做绝了。
这事没完了。
一切都结束,秦阳放出了大荒,重新回到了壶梁岛,自己的小院里,喝着小酒,嫁衣看他似乎并不是很高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了吧?”
“嗯?此言何意?”嫁衣微微一怔。
“十方帝尊的权柄呢?”
“崩碎消失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运筹帷幄,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其实,我之前并没有说谎。
我真的没有找到,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能彻底抹杀太一的方法。
所以我才想要劝他,各退一步,因为这是已经是我找到的最好的结果。
我只是在唱空城计,他答应了自然是最好,不答应,我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别想了,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就算下一个时代,他会复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嫁衣宽慰秦阳,他觉得秦阳因为这件事,把自己逼到了极致。
“不,我也没有说谎,他的确没有下一个时代了,人族不灭,他便不可能复苏,我以那块蕴含仙之韵律的材料,锻造出来的法度之书,可不是摆设。”
嫁衣有些疑惑,秦阳说的话,怎么听不懂了。
“那……”
秦阳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我思忖了数亿年,也没有找到办法,后来,我转换了一下思路。
那便是我为什么要彻底抹杀太一。”
第一零二三章 新的推断,看谁都像卧底
自从十方帝尊陨灭,后续的一系列问题,才开始显现出来。
大嬴神朝裹挟诛杀天帝之威,却没有去横扫**,而是开始安心消化此前囫囵吞枣吃进去的疆域。
各界纷争依然在,包括大荒在内,利益的纷争,理念的纷争,永远都不可能停下来。
而这些,大嬴神朝也只是立下一个底线,掌控着法度之书,以法度之上的内容为基准,立下了一个标准。
目前为止,不可撼动的法度,总共还不到十条,基本都是最极端的情况,会影响到人族存亡的事情。
而剩下的法度,还在撰写之中,那些未必应该走最极端刑罚的法度,才是最难的。
既要保持冷静,又要有身为人的闪光点,而且还要做好预防,避免法度之书,会在以后被人玩一手多数派暴力,毕竟,有些时候,绝大多数真的未必是正确的。
所以,秦阳立下的不可撼动的法度,也只有那么区区几条。
而剩下的法度,更像是大嬴神朝的刑法法典。
因为法度是不能冷冰冰的,保持绝对理智状态的。
那会是一种灾难,法理人情,同样的一件事,多方考量的结果,都是不同的。
没有什么法典是可以万能的,可以随便按本宣章的往里面套。
秦阳也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人族的世界里,人人都如同冰冷的机器一样,什么都是黑白分明,非黑即白。
只要恪守一个底线就行,毕竟,他创立法度的初衷,也只是立下一个底线而已。
秦阳很清楚,大嬴神朝没法万万年,嫁衣也清楚,所以,大嬴神朝的偏远疆域,还有一些国度,都是以臣服行事,加入到大嬴神朝,而非直接管辖。
立下一本标准,获益万万年,反而更好。
开了个头之后,秦阳便不太插手了,大嬴神朝有的是人才,这些事也不是他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尚在生者之界的神祇,他不准备管了。
神祇虽然是获取力量的捷径,各种好处多不胜数,可有一点却是比不上修士的。
神祇的天花板,从获得权柄的那一刻,基本就确定了。
而且绝大多数时候,神祇都抵达不了自身天花板。
剩下的小神祇,已经不足以构成威胁。
更重要的,小神祇里,不少都被人族兼并融合了。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越来越接受一个观点,神道只是一种修行的方式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神祇也只不过是一个强大点的修士而已。
到了这一步,基本就不用管了。
再过一些年过去,可能神祇这个词,都会彻底融入到人族的文化里。
秦阳没歇两天,便来到了亡者之界。
他来找牧师,想要问一些事情。
解决了十方帝尊,牧师现在很悠闲,待在那鸟不拉屎的亡者之界,似是也甘之如饴,每日游走在黄泉之地,在各个绝地观光,倒是也寻到了乐子。
事实上,不只是牧师,黄泉之地的大量绝地,已经成了很多死灵,想要寻找亡者之界法门的最佳地点。
那里有秦阳立下的大量牌子,在绝地出现之初,伴随着绝地一起演化出来,乃是天然的法门,师法天地,一直都是正道。
秦阳找到牧师的时候,他正待在嬴帝的绝地里。
那片阳光明媚,唯独草有些歹毒的草原。
这种程度的伤害,对牧师来说,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牧道鞭碎了,可他创立的道本身却还在,来到亡者之界之后,这个道,自然而然的并入到亡者之界,他身为此道之主,在这里发挥出曾经的实力,并没有什么难度。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他还有可能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力量。
“前辈好雅兴啊。”
来到草原之后,眼看牧师躺在青草地上,他方圆百丈之内,风平浪静,压根没看到那些歹毒的草有什么动作。
百丈之地,所有的变化都被镇压。
“我终于可以歇一歇了,两个时代,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年轻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老老实实的入土了。”
牧师笑了笑,不以为意。
至少这一次,可没有上古那般,实在是太过惨烈,所有的一切都会毁掉,无数生灵陨灭。
结果还是好的,该放松还得放松。
“有些事情,我想来请教一下前辈。”
牧师念头一动,立刻坐了起来,面色也郑重了不少。
“前辈上次说过,有些事是不能说的,现在可以说了么?”
“其实也没什么,说穿了一文不值,只不过堪舆师曾三番四次叮嘱过,哪怕只是信息被知道,也注定会影响到结局。
太一存在多年,他经历的时间,远比我们多,他不可能什么后手都没留下。
然而,这一次,他心态失衡,落入到进退维谷的境地,彻底落入下乘,被你的计划所套。
他这次陨灭的方式,跟以往都截然不同,他是以人族神朝大帝的身份陨灭,很多后手必定不能用了。
他想要再次复苏,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了,一切都是下一个时代的事。
到下一个时代,我等都未必还在。”
秦阳笑了笑,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下一个时代,我们可能都不在了,真活个十万年,恐怕也活腻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世间的一切都体验过了,再无新鲜感。
身边所有的亲朋好友也都被时光带走,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活着,对于我来说,可能反而是一种折磨。
说起来,我反而是挺佩服你们。
真能耐得住寂寞与孤独。”
“有些事没做完,不敢死,也放心不下。”
“是啊,我最佩服你们的,就是这一点,为了信念,可以付出一切,说真的,我就做不到,我到现在连道果都没有,只是一个凡人,改变不了观念了。
要是再来一次,你们还会这样选择,为了那个结果,可以舍弃一切么?”
牧师的眼神有些空洞,他遥望着远方,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错,我等能走到今天,该得到的,想要得到的,早已经得到,唯独放下布下的,便是三天帝的阻碍。
甚至我可以确定,我等所有人,十二师,全部都一样,早就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
秦阳也郑重的揖手一礼,表示敬重。
跟牧师聊了很久。
说实话,上一次牧师欲言又止,说什么觉得自己能猜到的时候,秦阳就有了很多想法。
考虑到他以前一直感觉牧师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楚。
而牧师自己又说了不能说,还牵扯到太一。
那秦阳又不傻,稍稍瞎联想一下,想到了当年太昊心心念念,想要整出来的天帝版三身术。
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牧师是不是早就被太一动了手脚。
而牧师自己明知道,却无可奈何,甚至无法泄露出来消息。
只能隐晦的让他自己去猜,告诉他,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
这特么不就等于告诉秦阳,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
三身术里,有一款三身宝术,名为三命身,被对方杀掉之后,就会直接夺舍,而且是只有自我意识夺舍。
当年卫老头就修成了这一款三身术。
再结合一下从那些大佬口中听说的一些上古之时的事,相互结合一下。
大概就能推断出来,三天帝里,太微是真弟弟。
太昊属于聪明,但是太高调,高高在上,拉不下来接一接地气。
他死就死在这里。
太一搞出来的人族神朝,太昊难道不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只是不屑与搞,他是从骨子里看不上人族,根本不屑与跟人族有这种紧密的联系。
而太一呢,在上古的时候,算是三天帝里最低调的,也是唯一一个对人族表示过好感的,哪怕只是表面工作。
他是唯一一个能落下身段的人,换句话说,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过程他根本不看重,他只看重结果。
而这个看重结果,就是天帝,或者神祇的通病。
因为,他们都不在乎时间,时间的流逝,对他们已经无用。
像天帝这种活出几个时代的老家伙,早已经对时间的流逝无感了。
所以思维方式这种事,真的没办法,已经彻底固化。
改变真要是那么容易,他就不会被十二师祸祸到这个世界了。
事实上,越强者,越是没法改变。
尤其是在关乎道的时候,改则是道果崩溃。
强者意志坚定,一个比一个固执,也并非他们不知道坏处,只是任何事都是有好有坏而已。
牧师那个时候说起,秦阳就有猜测。
太昊兢兢业业的养仙草,最后是不是还是便宜了太一?
以往那么多时代,为什么太昊就没想过,直接吞并了自己的俩兄弟,自己三位一体,成为天帝之上的存在。
为什么这个时代就想起来了,跟个老农似的,为了整到一个适合他的法门,完成三位一体的宏大计划,开始费劲吧唧的养仙草。
经过接触,秦阳还是觉得太一段位明显比太昊高。
这事,是不是就是太一暗中戳戳着,引太昊去搞的?
最初的引子,是不是就是太一搞出来的?
那太一要是有类似的神通,死后,能在别人身上复苏,其实也挺正常的。
毕竟,当十方帝尊陨灭的时候,太一的权柄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本来秦阳觉得,牧师是不是就是太一的后手。
太一那手一声喝令,所有道君,尽数道果崩碎的手段。
怎么看,都跟牧师的牧道鞭有那么些许异曲同工之妙。
太一要是以牧师为后手,实在是太合情合理了。
可现在,秦阳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
路子的确可能没问题,但结果却错了。
一,牧师身为封师的巨佬,没有人可以夺舍牧师,这相当于夺道,天帝也没有这种力量。
二,牧师可能只是被下了神通,让他知道的信息,以任何方式都不可能泄露出来。
可能最初的结果比这个还要严重,但牧师毕竟是封师的巨佬,硬扛住了,才落得一个他知道,却无法泄露的结果。
至少这次聊了好半晌,秦阳是一点都没觉得,牧师的一切还是一样,唯独自我意识换成太一了。
牧师身上那种怪怪的感觉还在,那这种力量便不是作用于牧师的肉身、神魂上的,大概率是直接作用于牧师的自我意识上。
哪怕推断正确,他也不知道太一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就算是身为信息专精仙草的十二,也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知道。
当年的巅峰全知大神官,也只是能做到太阳之下,再无秘密。
秦阳自知,总计耗费了数亿年的大推演时间,也没挖出来的秘密,他能在短时间内尽数挖掘出来。
他能做的,只是不断的积累自己的优势。
既然不可能知道太一还有什么后手,那就围三缺一,只留下一条路给太一走。
以十万次大推演,将他逼的心态失衡,心态爆炸,再以法度之书,将他在生者之界的路彻底堵死。
他以十方帝尊之身,陷入到永恒的寂灭之中。
人族不灭,法度之书不毁,或者那第一条不可撼动的法度不改,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在生者之界复苏。
然而,就像当初太昊想要做的一样。
亡者之界明显更强,他现在给太一也留下了这条路,或者说,他也没办法堵死亡者之界这条路。
这个狗……啊不,亡者之界大哥,来者不拒,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能拓展世界之道的东西。
太一要来,亡者之界肯定欢迎。
把太一拉到自己的绝对主场,无论他要玩什么,不,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秦阳要玩什么,他都只能陪着,角色彻底转换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太一到底是什么后手,他要是真的来到亡者之界,不是牧师的话,到底是谁?
秦阳有些头大,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找卧底了,还是别人来卧底到他这边。
肯定是他之前开马甲太多,去当卧底玩的太嗨,现在该还了。
想找个人再聊聊这件事,秦阳都找不到人。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卧底,包括牧师,他一样不能完全洗脱嫌疑。
思来想去,秦阳想到一个人,他肯定不可能是卧底。
第一零二四章 不可告人的思之神通,跟嬴帝做一个交易
“老哥,你在不在?我找你有点非常重要的事。”
“小说家,快出来了,三天帝已经全部死了,现在剩下最后的太一,有很大可能,带着他的太一权柄,来到亡者之界了。”
“老哥,快出来,我找香师的传人,重新炼了一种却死香,可以短暂的重燃生机,我带了你最爱吃的油条,还有生者之界新出的秃头救星神药。”
秦阳蹲在奈河边,呼唤着小说家。
要说现在整个亡者之界,有谁是绝对不可能被太一夺舍,也不可能是太一的,小说家是百分之百排在第一的。
身为亡者之界的开辟者,执笔人,说实在的,他再猖狂,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他也是亡者之界里,唯一一位在此地封师的巨佬。
太一哪怕提前做了什么后手,现在也不可能有用了,亡者之界不允许出现能牛逼到连亡者之界最初的道都能褫夺的人。
秦阳想找人商量一下,唯一能找的,唯一能百分之百确认的,只有小说家。
说真的,哪怕太一的后手,是嬴帝,秦阳都不太意外,是其他人更有可能了。
鬼都不知道,那无数年的时间,这货到底做了多少事。
也没人能完全查清楚。
小说家一直装死,秦阳有点上头。
这一次,小说家连石块都不变了,上一次还在的,有字的石头,已经消失,秦阳也只能确定,他肯定还在这里。
“老哥,你不能开辟了亡者之界,剩下的事,直接撒手不管了啊,你的故事书,还有书写故事书的大笔,都给我了,你在这变成个石头,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老哥,你出不出来,别把我逼急了,说真的,我现在已经特别烦太一的破事了,我刚结婚,就分别了数亿年,我心态已经爆炸。
我要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我真不想管了,把我逼急了,我直接把大笔和故事书丢出去,让他们去争。”
此话一出,秦阳忽然回头,看向了奔腾的奈何。
水浪翻腾之中,只见一块普普通通的黑石头,被水浪卷起,推上了岸。
那石头稍稍变形,化作一个蜷缩在一起的人形,小说家原地站了起来,有些无语的看着秦阳。
“秦阳,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狗样子?”
秦阳赶忙放低了身段,乐呵呵的凑上前,摆了桌子,还有新鲜的食物酒水,在点燃了一根特制的却死香。
吸入之后,能重燃生机一小会儿的时间,而后生机会自然而然的熄灭。
在亡者之界,也是能用的,而且比原来的还要好。
毕竟,却死香这种鬼东西,在亡者之界,就是无解的剧毒,重燃了生机,又没办法回到生者世界,就像是将一团火焰,硬生生的塞进满是冰水的世界里,最后只有灰飞烟灭这一条路可走。
而灵香吧,只能吸个味。
秦阳吸了一口却死香,重燃了生机,立刻感觉到整个世界的压力,似乎都在针对他,如同溺入海底。
他美滋滋的倒酒,小说家瞪着死鱼眼,身体却很老实,吸了却死香之后,短暂的重燃生机。
跟着秦阳一起吃吃喝喝。
“你躲到奈河底下,都躲不开你,你到底想干嘛?
先说了,我只是个臭写小说的,手无缚鸡之力,你去战斗可别拉着我,没用,还拖后腿。”
“看你说的,我哪能让你去干粗活,这种事,我现在都很少干了,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再说,打打杀杀也结局不了问题啊。”秦阳乐呵呵的给小说家斟了酒,稍稍斟酌一下。
“我找老哥,当然是请老哥帮个忙,也不对,老哥你也是人族吧,现在的事,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而是整个族群的事,老哥你不出点力,说不过去吧,之前去群殴十方帝尊这种粗活,我可就没来找老哥。”
“那你想让我干嘛?”
秦阳赶忙再给斟酒,面带笑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就一点点小忙就行。
而且绝对是老哥专长,普天之下,无人能与你相比。
老哥帮忙写个剧本,不求事情能完全按照你的剧本来,但大方向不变就行。
我也只是想快点找到太一,彻底解决这个大隐患,大家都安心,你说对吧?”
小说家有些犹豫,秦阳说的的确没错。
现在的事,不是跟他无关,他能帮上忙的时候,肯定是要出手的。
“老哥先喝酒,慢慢考虑,不急,不急。”
秦阳一看这情况,立刻嘻嘻哈哈的斟酒,不再提这个事。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吃吃喝喝差不多了。
秦阳准备走的时候,也没再提,而小说家,稍稍犹豫了一下道。
“你等一下。”
“老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下次想品尝什么,我专门去跑一趟,给老哥带来。”
“烧乳鸽,要先卤后风干,再炸的那种。”小说家脱口而出,说完才干笑一声:“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说的事,不是我不想干,而是我实在是没那种能力。”
秦阳麻利的转身,很是诚恳的道。
“老哥你太谦虚了。”
“实话实说,一些无所谓的小事,倒是可以写出一篇,但牵扯到这种事,我若是插手,必定不会按照我书中的来,也必定会有难以控制的变化,未必是好事。”
“若是以前,我肯定不会来烦老哥,但现在,亡者之界可是咱们的主场,只要大方向没问题,细节的诧异,都是可以接受的,你就不想在你的主场,把太一彻底玩死,补上最后一刀?”
面对秦阳的问话,小说家哑口无言。
他当然也想出力了,问题是不确定性太高。
秦阳拿出准备好的纸笔,给小说家研墨,等着小说家动笔。
“老哥,你来吧,大概的想法,最好呢,是让太一主动暴露出来,省的我到处去挖谁是卧底。”
片刻之后,秦阳又补充道。
“最好是别让我干什么,我只是一个没有道果的道君而已。”
再片刻,秦阳看着里面的内容。
“噢对了,可以把嬴帝加进去,说真的,他的确适合干这些事。”
小说家面沉似水,缓缓的把笔递给秦阳。
“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秦阳立刻闭嘴,后退两步,讪讪一笑。
“老哥您继续,继续,怪我嘴贱。”
秦阳再也不敢说什么了,老老实实的看着。
小说家写的很慢,秦阳实在等不及了,过了一天,开门离开,回去给小说家准备烧乳鸽。
站在大荒的大地上,秦阳默默在脑海中构建小说家要的那种烧乳鸽,渐渐的构建成型。
下一刻,他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一个呼吸之后,大荒东境的一座小城里,秦阳的身形凭空出现。
抬头看着眼前的酒楼,秦阳还真没想到,这种地方,会有小说家要的这种烧乳鸽。
至于怎么来到这里的,当然是思字诀再次进化,衍生出的新神通,瞬移。
之前思字诀疯狂用,在那个大推演里,硬生生的耗了数亿年,咋可能一点进步都没有。
只是这个新神通,有点尴尬,秦阳压根没敢说出来。
第二剑君的瞬移,说出去多加好感,因为对媳妇的思念,心心念念,在吾身旁,以此衍生出了瞬移。
任何时候,都能瞬间回到自家媳妇身边。
考虑到一字诀,本就是本心为引,任谁听了这种故事,都会觉得第二剑君是绝世好男人,用情至深的绝世仙葩。
而他秦有德呢,衍生出了瞬移神通。
却跟第二剑君的完全不一样。
第二剑君可以瞬移到任何他去过的地方,没去过的,便没法瞬移过去,这是缺陷。
但秦阳这个瞬移,却可以瞬移到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然而问题来了,他的瞬移坐标,是以美食为坐标的。
去吃过的美食,可以直接瞬移过去,没吃过的,不知道在哪的,也可以在脑海中构建出来,只要这个世界有这个东西,那他就能瞬间抵达。
哪怕这个距离,横跨整个大荒,也无所谓,都是一次到位。
缺陷嘛,便是只能以美食为坐标,像沙海荒漠内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没距离限制,也瞬移不进去。
这让他咋说出去。
“哎呀,嫁衣啊,我之前耗费了数亿年时间,我快想死你了,但是我的本心觉得嘴馋最重要,所以一不小心,瞬移的坐标变成了美食,跟你没啥关系。”
这咋说?
咋说?
连他有这个神通,最好都别让人知道!
不然的话,别人只要知道神通,就知道他秦有德是个什么鸟人。
这种黑历史,咋敢让嫁衣知道,简直要炸翻天了。
秦阳隐去了身形,换了个马甲,重新来到店里。
点了好几份烧乳鸽,又点了一些特色的菜品,再加上一些桂花酿,这才悄悄离开。
重新回到了亡者之界,小说家握着笔,苦思冥想,似是卡文。
怎么让太一自己暴露出来,的确是有点难了。
强行降智的话,写出来的剧本,压根不会化为现实,连大方向都不可能按照剧本来。
眼看秦阳回来,小说家盖上纸,先吃吃喝喝,完事了,把秦阳赶走。
“我不去插手,所以写出来的小说,才有可能化为现实,你也别看,你知道了,也不太可能化为现实了。”
“行行行,我不看,老哥你继续,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你带。”
“十七年蝉。”
“知了猴,我懂。”
秦阳有些想看小说家后面写了什么,但一想到,可能会影响到结果,先忍忍吧,养肥了再看。
他也没指望一切都会按照小说家写的剧本来发展,他只是想要一个大方向,稍稍能影响到真实发展一点点就行。
一晃在小说家这,兜兜转转了一个月,眼看着小说家将剧本写完,将其化作道韵散去之后,秦阳这才转身离开。
他现在要搅局。
先去散布谣言,太一已经来到了亡者之界,而且已经夺舍,或者化作了某人,他准备在这里复苏。
没两天,梦师就托梦找到他。
“你听说了一件事么?”
“听说了。”
“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的确是事实,太一可能夺舍了某人,包括十二师之中的某位,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准备了。
但这一次,大家都是一个.asxs.,没道理,会让太一赢吧。”
“你说的对,我去通知一下大家。”
梦师去帮忙散布消息,应该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新的竞争要开始了。
亲眼就是要搅局,把局势搅乱,有可能存在的竞争,那大家就都不敢停下了。
这边散布谣言,秦阳转身去了嬴帝的绝地。
嬴帝还在绝地里不断的循环前行,等着青衿出现。
一生的大执念,没那么容易化解的。
秦阳等在尽头,待嬴帝再来了之后,他伸出手拦下了嬴帝。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化解大执念的办法。”
“我为何要化解?”嬴帝的语气了带着一丝疑惑。
秦阳暗叹一声,自是知道,他若是想化解,这种大执念,可能真的困不住他。
问题是,他根本不想化解。
“你这样等下去,永远也等不到了,不若你以另外一个大执念,顶替掉现在的大执念。
我可以帮你去找,只要她在苦海出现,我会立刻将她送到你身边。
亦或者,你可以自己去苦海寻找。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不是怕她还没出现在亡者之界。
而是怕她已经不在亡者之界,却也没有往生,已经在亡者之界灰飞烟灭。”
嬴帝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终于有了点反应。
秦阳自顾自的道。
“但是只要她在生者之界陨落,我现在也可以想办法,让她重新出现在亡者之界。
作为代价,我希望你走出这里,帮我去做一件事。
帮我挖出来谁是太一。
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太一的,以你的骄傲,宁死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同样,也不会沦落到困入大执念里,在此苦苦等候。
你生前跟我是敌人,但人死债消,我也不是那种死揪着不放的人,相信现在的你也不是。
到底要如何做,全看你自己的了。”
跟嬴帝聊完,秦阳自顾自的离开。
要说去搅局,增加竞争,还要有一个可以确信不是太一的人,没有人比嬴帝更适合了。
第一零二五章 只给一条路走,思维方式不同
跟嬴帝聊完,秦阳离开,对嬴帝会不会出山,其实真不是太确定。
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嬴帝压根不会鸟他哔哔什么。
秦阳自忖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对手,也只能嬴帝来坐头把交椅,三天帝里,也就太昊或者太一,能有椅子坐,太微这个弟弟,墙角蹲着吧。
他唯一一次正儿八经死,就是因为嬴帝。
要说嬴帝能出来干点事,秦阳压根不用担心水不够浑。
真把嬴帝放到上古时代,三天帝跟嬴帝之间,谁占上风还真是未知数呢。
只可惜,生错了时代。
秦阳继续去散布谣言,继续去找别的人聊聊。
而嬴帝还在继续无限重走那一座座歹毒山,只是他前进的速度,却在越来越慢。
再次重新走了三次之后,他站在了终点的崖边,眼神里渐渐有了焦距。
他开始一点一点的找回自我。
秦阳点破的话,已经化作梦魇,不断的萦绕在他的心田。
秦阳的确没说错,虽说理论上,所有生者之界陨落的人,哪怕是神形俱灭,最终也都会在亡者之界出现。
在亡者之界演化之初,越强者越是能直接出现在最终的那片死去的上古世界里。
越弱者出现的时间会越慢,就算是出现了,基本上也只有在苦海之中沉沦这一条路可走。
而若是在亡者之界灰飞烟灭,那就真的死了。
嬴帝当然担心,青衿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担心他的等待永远不会有结果。
当这种恐惧出现,而秦阳却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予帮助的时候,嬴帝的大执念,便开始动摇了。
他必须要有一条更加稳妥的路。
在这件事上,哪怕更稳妥的路,也未必真的能发挥作用,他也愿意去做。
随着时间流逝,嬴帝站在崖边,再也没有继续无限循环。
新的大执念开始出现,而新的大执念,所占的比重,也随之不断攀升。
等到攀升到超越原先大执念的那一刻,嬴帝的瞳孔一胀一缩,眼中的自我,被重新找回。
他幽幽一叹,一步跨出,走出了歹毒山的范围。
新的大执念,便是交易,跟秦阳的交易。
他帮秦阳,秦阳也帮他,各取所需。
曾经的种种,早已经是过眼云烟,时过境迁多年,他也不甚在意了,他所追求的,也从来不是力量本身。
他能去信任秦阳,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知道,秦阳所追求的,也从来不是力量本身。
嬴帝出山,开始搅风搅雨。
而秦阳,找到了酆都大帝,又跟酆都大帝聊聊,大致说了一下谣言的事情。
“……大概就是这样,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太一已经来了。
但是我不知道,他现在披着什么皮。
所以,大家的.asxs.一样,我觉得,未雨绸缪比较好。”
酆都大帝斟酌了一下,看着秦阳,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觉得,我也有可能被太一夺舍了。”
“不错,现在亡者之界的任何人,我都觉得有可能。”秦阳很实诚的直接承认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或者,你准备让我怎么办?”
“不,前辈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指挥前辈如何,我只是亲自来告诉前辈这件事。
我所见到的诸多人里,对前辈是最为敬佩,前辈当得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
至于要如何未雨绸缪,全看前辈。
至于我有什么打算,前辈见谅,我现在觉得前辈还被摆脱嫌疑,我不会说的。”
酆都大帝哈哈大笑,秦阳都把话摊开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还有事吗?没事赶紧滚蛋吧。”
“好的,前辈再会。”
秦阳放下一颗心,转身离开。
若这真的是酆都大帝,那他便不用多说什么,对方自然会懂,若对方是太一,那他最终也会这么做。
只不过心态不一样而已。
太一若想长生久视,一直存在下去,他当然会盯上亡者之界。
就如同当初的太昊一样。
太昊可是最先光明正大的渗透亡者之界的天帝。
亡者之界如今乃是最强的一片天地,当太昊世界的天帝,哪有亡者之界的天帝厉害。
在生者之界,天帝还有可能被解决掉,而若是亡者之界的天帝,那恐怕就真的无敌了。
秦阳没有在亡者之界多待,他回到了大荒,才敢重新将自己斩出的一部分记忆重新融合。
有些事,他连亡者之界,都不想让其知道。
从十方帝尊还没死的时候,他不断的去找十方帝尊聊,让十方帝尊同意,大家都各退一步,的确是真的。
但眼看这货油盐不进,秦阳便潜移默化的,在中间夹带了一些私货。
他就是告诉十方帝尊,亡者之界才是最强的。
太微是被亡者之界的天地搞死的。
太昊是被亡者之界的真理抹杀的。
就算是你太一,你落败,也是因为有亡者之界的存在,我才能从那边借助到力量。
反正就是告诉他,你们三天帝哏屁,不是因为我强,而是因为我的天地第一号大哥强。
再顺带当一个话多的反派,告诉他,太昊当年是怎么死的。
太昊当年宁愿想办法舍弃太昊权柄,也要去亡者之界。
哪怕十方帝尊能猜出来,秦阳这是引诱他去亡者之界,那他也不可能无视。
这是阳谋。
亡者之界就摆在这,亡者之界的天地,现在的确是最强的,比任何一界都要强。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太一莫得选择。
他只能来亡者之界。
而身为天帝,带着他的权柄,一起融入亡者之界。
在亡者之界跟生者之界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之下,太一想要重回巅峰,成就不朽。
他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在亡者之界,重证天帝。
只要在这里重证天帝之位,成为亡者之界,神祇之中的神祇,他就真的无敌了。
谁都别想再彻底搞死他。
这个大宇宙已经没有比亡者之界更强的大世界了,秦阳之前玩的降维打击的法子,全部报废。
秦阳知道,太一也知道,太一也知道秦阳知道……这个无论怎么套娃,都不会影响到最终结果。
的确只有这一条路而已。
这就是秦阳的选择。
他不知道太一在那无数年里,留下过多少后手。
想要彻底解决,那就只能彻底堵死他在生者之界所有的路,再给他唯一一条更强的路。
而这条路,在秦阳的主场。
拉到了同一个.asxs.,在太一没有重证天帝之位前,他若是在亡者之界灰飞烟灭了,那便是真正的游戏结束。
而现在,秦阳只是在放任发展,让竞争先一步出现,到时候,无论谁是太一,他都只能加入进去,没有任何选择。
而这些,若是酆都大帝是酆都大帝,那秦阳就不用说,酆都大帝一下子就懂了。
因为酆都大帝,当年便是想要效仿天帝之路,从自己体内,分化出十个乱七八糟的家伙。
当年酆都大帝的想法,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
打不过,那就加入。
只要他逆势,能效仿天帝,成为第四位天帝,不死不灭,近乎不朽。
那天帝跟人族之间的矛盾,便会直接变成天帝之间的矛盾。
大家相互之间,进入到我解决不了你,你也解决不了我的阶段,互相妥协,便是唯一选择。
尤其是天帝与天帝之间的妥协,毫无悬念。
只可惜,酆都大帝的想法不错,但可操作性太低了,随着一个时代过去,力量降级,不断出现,他已经没有封神的希望了。
而现在,他到了亡者之界,这片还在演化,还没有稳定,也没有神祇的世界里。
他曾经要走的路,到了这边,忽然间,便柳暗花明了。
现在走酆都大帝曾经要走的,或者说,已经走了一半的路,没有任何问题。
以前可能还没法封神,但太一来了,权柄融入亡者之界之后,那便等同于开启了一条神道的新路,一定可以封神了。
别看现在什么都不确定,只要以后有人能封神,那太一就一定在这边。
竞争到了最后,有资格去封神的人里,也一定会有太一。
太一必须要去争,他不能让人族去封神。
也必须成为唯一的天帝,只有这样,他才能堵死后来者封为天帝的路。
同样,若是人族封神,化作新的天帝,反过来也能彻底堵死太一重证天帝的路。
这些事,哪怕全部摆在明面上,太一也没辙,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继续在这条路上走。
不管这路上有什么坑,他都得忍着。
秦阳离开了亡者之界,回去逍遥快活。
而亡者之界这边,气氛却有些不太正常了。
谣言被散布的很广,人族的巨佬们,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把这件事当谣言。
哪怕什么迹象,什么证据都没有,大家也都当真了。
太一变成谁了,没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一点,这一次,他们有前所未有的优势,必须要抓住了。
酆都大帝更是直接宣布,他要在继续走完曾经未走完的路。
在亡者之界证道天帝之位。
不管谣言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堵死这条路。
同一时间,也有人觉得,酆都大帝不太可信,他在太一手中神形俱灭,才来到了亡者之界,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变成太一了。
道门这边也有人跳出来,准备加入证道天帝的路。
十二师里的牧师、乐师,也陆续加入进来。
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人,觉得若是有人能证道天帝之位,他们证道神祇,是不是也行了?
一时之间,群魔乱舞。
曾经不被人接受的神祇,也只是因为,人族没法出现神祇而已。
现在可以了,为什么不要?
神祇若只是一条修行之路,跟修仙道魔道邪道一样,那当然要去选了。
大片的空白,便是风口。
现在不抓紧机会,以后神位都占了,想要都没机会了。
大家都在争,争这个风口,看谁先成为那只飞到山巅的猪。
而秦阳,什么都不管,等到气氛起来了。
他悄咪咪的来到亡者之界,将搜刮到的一个小神祇的权柄,而且还适合亡者之界的权柄,直接送给了亡者之界。
眼看亡者之界来者不拒,秦阳心里便有点谱了。
这个小神祇的权柄,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参透,成为亡者之界第一个封神的家伙。
投石问路,先等等。
秦阳回去继续逍遥。
让嫁衣整出来一个帝尊法身,留着处理政务,他带着嫁衣,满世界乱跑。
说要去吃遍天下美食,那就一定要去。
想吃什么,立刻就去。
带着嫁衣,直接瞬移赶路。
他有这种神通,也不可能瞒得住。
完全没必要瞒着。
所以,在一次午夜休息的时候,秦阳故作深沉,喃喃自语。
“我经历了十万次大推演,每次数千年,在你看来,只是打个盹的时间,对于我,却已经过去了数亿年,几乎每一次,都要在大推演里看到你死去。
我简直心如刀割。
每每都会想起,我曾经答应过你不止一次,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要带你走遍天下,尝遍天下美食。
后来不知不觉,思字诀用的多了,便多出来这个瞬移神通。”
所以,以美食为坐标,就很合理了,非常完全的解释。
秦阳觉得非常好,应该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然而……
嫁衣听了之后,伸出一只手搂着秦阳,将脑袋放到秦阳的臂弯下,满脸幸福,笑的很开心。
“原来,过去了数亿年,你依然能一直记得这个承诺啊。”
秦阳陷入了沉思,这关注点似乎不太对。
“神通呢?”
“随便了。”
至于什么神通不神通的,谁在意啊。
顶多是表示了秦阳一直记得,彰显本心而已。
秦阳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心惊胆颤,苦思冥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完美解释。
哪想到,女人的思路,压根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人家压根不在乎神通,只在乎你过去了那么久,人都快傻了的情况下,还记得承诺。
秦阳闭口不言,眼神有些空洞。
他现在切身感受到了,思维方式的天生不同,会带来什么结果。
就像是太一的思维方式,永远都不可能跟人族站在一条线上。
第一零二六章 意外情况,两个天帝尊位
嬴帝没有辜负秦阳的赞誉,他的确只是生错了时代,生在了帝王家。
同一个.asxs.的话,那些巨佬,真未必能有几个人,可以走在嬴帝的前面。
秦阳带着嫁衣浪了不过区区数十年,走出歹毒山的嬴帝,便已经在亡者之界站稳脚跟,甚至实力都恢复到生前的地步。
因为黄泉之地,遍地都是绝地,每一个绝地里都有法门、秘术、神通,嬴帝的歹毒山,数量更多。
嬴帝本人来修行那些秘术法门,自然比别人更适合,而且是百分之百的契合。
再稍稍参悟点别的,重头再来,也只是恢复的过程,而不是重修的过程。
亡者之界里,从最初的蒙昧之后,第一个真正的大时代,就此来临。
而属于亡者之界的大时代,秦阳一个压根不喜欢待在亡者之界的活人,基本上不参与,不露面,顶多是做好往生部部长的工作,这也很合理吧。
秦阳什么都没说,其实就已经有无数的人,给秦阳找好了借口。
秦阳是个活人,最显而易见的。
秦阳为什么不来争夺,当亡者之界第一个天帝,人族的第一个天帝?
那也好解释,秦阳身为道君,连道果都没有,境界早已经到了天花板,哪怕力量没有了天花板,秦阳也没什么机会了。
想要成为亡者之界新晋的天帝,最起码的,也要是封号往上走。
像十二师这样,有自己的道,或者酆都大帝这样,已经走了一半路的,最是适合不过。
再换到另一个方面,秦阳这性子,也当不了亡者之界的天帝。
大家都给秦阳找到了无数的理由,亡者之界第一个大时代,为什么秦阳不来参加。
随便哪一条都挺合理的,至于往生部这边,大家都觉得,秦阳是为了稳定,在怎么争,他这个往生部部长,保持冷眼旁观的状态,反而是最好的。
秦阳也不解释,乐得如此。
让他们去打吧,争吧。
待在大荒,秦阳也只是不时的去海眼里,看一下故事书,再偶尔联系一下梦师,问问那边的情况。
唯一一次去亡者之界,不是为了往生部的事的,也就是去见了一下苦海的摆渡人。
他将青衿的信息,告诉每一个摆渡人,让他们注意一下,只要有发现,立刻通知他。
至于通知的方法,秦阳传了他们托梦术。
也算是让他们在枯燥的摆渡生涯之中,有机会能联系一下外面的人。
反正托梦术在亡者之界,几乎已经快到烂大街的地步,地位类比一下,基本上已经跌落到长生功之类最基本,最烂大街的法门。
但是想要跨界联系,最终还是得看梦师给不给端口。
梦师只要一个不高兴,端口全部一关,托梦术就成了废物。
所以说,梦师才是真的筹划的长远,先占了梦之界,现在又当垄断运营商。
整个亡者之界,就没见谁会说梦师什么不好的。
哪怕他们想给生者之界托梦,很多时候都托不过去,也没谁敢说梦师不好。
除了梦师之外,也就秦阳的名声最好。
往生部部长,身负往生神通,多年来,兢兢业业,什么好处也没捞到,竟干好慈善了。
现在连争这个天帝尊位,秦阳都全程不参与。
上上下下,谁还敢说秦阳哪不好。
五彩斑斓的黑都有人给你洗成白的。
时间过的很快,竞争也很激烈。
十二师里,剩下的人,也都开始陆续出现在亡者之界。
画家出现之后,直接空降成为进度最快的一个。
谁让亡者之界的山山水水,都是用这家伙的力量画出来的。
大家都彼此之间都很熟,对彼此也很了解,更对各自的信念很了解。
现在大家都清楚,他们谁都不知道太一究竟是谁。
试探是早就试探过很多次了,都没有找到破绽。
无法确定,那每个人的想法,都会自然而然的变成,只要我第一个获得天帝尊位,直接堵死后来者证道天帝的路,什么都解决了。
每个人,能确定的,也只是自己不是太一,仅此而已。
开始的时候,纷争还是在有序的竞争,可是渐渐的,自从那个是秦阳宿敌的嬴帝崛起之后,一切就变了。
嬴帝可不会管什么信念不信念,也不会管什么有序的竞争。
他只知道,自己若是完成了跟秦阳的交易。
那秦阳就一定会完成相对于的条件。
嬴帝才不在意什么天帝不天帝的,他只想挖出太一到底是谁。
而那种温和的竞争,不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结果,时间拉长了之后,便成了各凭本事。
而各凭本事,正常情况下,不只是跑的更快,爬的更高,而是也包括了,将对手的进度拖慢,将对手拖垮,甚至直接干掉对手。
而只有最激烈的竞争,才能让他去找到,谁是太一。
曾经掌管过偌大神朝的嬴帝,威压大荒数万年的大佬,自然最是清楚,要如何做。
慢慢的,战斗开始了。
亡者之界里,各方势力划分出现了。
泾渭分明的情况,也开始出现。
十二师之间,也因为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太一,在加上嬴帝的运作,矛盾也自然而然的出现。
画师跟牧师,于虚空之中,激战一场,彻底撕碎了友好竞争的大旗。
十二师之间的友好和谐,因为觉得太一就藏在大家中间,现在算是彻底裂开了。
见面就是试探,互相嘲讽几句,说的多了,就变成了见面互喷几句,打打口水仗,说的火气上来,就找个地干一架。
就在他们还在干架的时候。
意外出现了,一个异族,重拾了种族天赋之后,莫名其妙的觉醒,而后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一个小神祇。
亡者之界里的第一个神祇。
于是乎,这个异族的同胞们,有点飘了,想要搞点事情。
可惜,还没嗷出一嗓子呢,就被彻底镇压。
用事实告诉他们,小神祇就是个弟弟,刚刚成为小神祇,还没多少力量的小神祇,更是个弟中弟。
但因为这件事,大家起码都看到了一件事,亡者之界可以走神道。
紧迫感,就这么忽然套在了所有人头上。
除了秦阳。
秦阳还在浪。
任凭亡者之界里的其他人,打出狗脑,他也是岿然不动,老老实实的经营者往生部。
酆都大帝来了之后,也默认了往生部,跟上古地府没什么关系,跟他的势力也没什么关系。
往生部,是单独出来,归属于秦阳的,谁都不会去插手。
毕竟,除了秦阳,没人能送死灵去往生。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一千多年的时间过去了。
秦阳都浪的有点累了,正好大嬴神朝最近也有点不太太平,嫁衣也回去坐镇。
秦阳待在离都,在棺材铺的秦老板隔壁,新整了一个店铺,也不指望能卖出去什么,全当体验生活了。
活得太久,若是不找点事做,还真的特别无聊。
对于修士来说,活得久,也不无聊,是因为有大目标在前面吊着。
但这个目标,对秦阳来说,已经没用了。
他的境界不会提升了,他也不想成仙,更没兴趣去当天帝。
那找点事做,可能会越来越难。
最近来找到秦老板,就是想看看秦老板,有没有机会,在这个时代封师。
要是秦老板能封师的话,之前他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直接让秦老板造一口巅峰棺材,把太一砍碎了丢进去下葬,天荒地老,他也没可能揭棺而起。
秦阳对此抱以厚望。
实在不行,要是有一口棺师亲自打造的巅峰棺材,当做收藏品,也是极好的。
老本行还是不能忘的。
待了一些年之后,梦师忽然来传信。
“差不多要有结果了。”
“噢,最后谁迈出那一步了?”
“还没有,不过酆都大帝、牧师、画师、嬴帝,都只差最后一步了。”梦师说完之后,忍不住好奇:“你怂恿出来这种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给你们一个同样的.asxs.,要是还输了,那我就没辙了。”
“呵呵……”梦师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她跟秦阳熟得很,这么多年过去,哪里还没看出来。
秦阳这话,纯属糊弄鬼的。
真要是这样,秦阳哪来这么大心,什么都不管,自己不参加就算了,反过来煽风点火完了,却也不灭火。
她早就看出来了,秦阳这货,心眼处于不确定状态,有时候很是豁达,也很宽容,有时候心眼比针尖还要小。
她可不认为,秦阳会对太一有一丝丝宽容。
不把太一按在土里,不,不把太一整到彻底不存在,秦阳肯定不会罢手。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秦阳到底想要干什么。
真就不怕太一最终,真的在亡者之界证了天帝尊位?
到时候,可就真的没有人,没有任何力量,能彻底弄死太一了。
“就快有结果了,我就不问你要干什么,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万一太一赢得头筹,你还有办法干掉他吗?”
“没有。”秦阳摇了摇头,很是诚恳的道:“真的没有,若是出现这种情况,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办法干掉他了。”
“……”梦师有点憋气,想到八百年前,见到幻师的时候,幻师还把她噎了一顿,就因为有点怀疑她可能是太一,想想就气的够呛。
秦阳例行去往生部干活,收拢记录。
洗白死灵,再送他们去往生。
一整套程序,早已经十分顺手了,现在也不需要一个一个洗白,聚集到一起,一剑下去,这一批等着去往生的,便会化为白板号,只需要一个个送去往生即可。
整完一整套程序,秦阳上的一天班便结束了,剩下的二十九天都是假期。
正要走的时候,他微微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大地,转身前往死去的上古大世界。
刚来这里,便感觉到,整个世界,似乎都不太对劲。
整个世界的气韵,似乎都在汇聚,在演化,就像是要升级了。
顺着感应,来到一处大地的碎片。
一千多年没来,这里的变化太大了,跟上次来是完全不一样。
这片大地碎片周围,到处都是悬浮的碎片,残留的波动和痕迹,表面了这里之前不久才有过一次大战。
等到秦阳来的时候,就见酆都大帝、牧师、画师,分列三方。
三个人的气势,都在不断拔高,他们的气息,也在向着神祇转化。
而剩下不少人,嬴帝、乐师、幻师等等,全部都受了伤。
看到秦阳来了,嬴帝自顾自的飞来,站在秦阳旁边。
“你不争么?”秦阳好奇的问了句。
他看得出来,嬴帝不是力有不逮,也不是太落入下风了,只是嬴帝最后一步,放弃了。
他心有挂碍,迈不出最后一步了。
“你要我办的事,马上就有结果了,最后争到这里的,只有这三人。”
秦阳明白,这意思是,太一肯定是三人之一。
画师不太可能,全程跟随亡者之界演化的人,太一就算是真的有完美版的三帝身之类的法门,也夺舍不了画师。
秦阳微微仰着头,看着牧师和酆都大帝,神情有些复杂。
他一直很敬佩酆都大帝,也很敬佩牧师,他们是真正有理想有信念的人。
也是没有将力量,摆在前三位的人。
也同样,是自己无法成为的人。
做不到,才会敬佩。
就像前世的时候,秦阳自忖易地而处,他成不了那种铁骨铮铮的英雄,也成为不了忠孝两全的英烈。
但这从不妨碍,他发自内心的敬佩他们。
眼看气息变化,三方相争,互相争夺道韵。
画师渐渐的落入下风,而这一步退,便是血崩。
画师闷哼一声,仰头从天坠落,跌落之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剩下那两人。
而剩下那两人,到现在也没法分辨出,谁是太一。
二人旗鼓相当,道韵还在不断增强,气息也愈发圆润完满。
眼看二人相争不下,几乎是齐头并进的前进,看情况,似乎是两人要同时证道天帝尊位了。
秦阳看了半晌,神情有些复杂,他轻吸一口死气,昂头大喝。
“二位前辈,你们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们的话么?”
“你们真的愿意,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而付出一切吗?”
酆都大帝点了点头,牧师也点了点头。
秦阳揖手一礼,躬身到底。
“无论二位谁不是太一,我都希望,他能先一步成就天帝尊位。”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堵死太一重证天帝尊位的可能。
可惜,秦阳是想的美,他最不想出现的情况出现了。
亡者之界比生者之界里的任何一界都要强太多了。
强到能同时撑起两个天帝同时出现。
酆都大帝和牧师,积累到了极限,同时开始了化神的过程。
到了这一步,一些都已经无法阻止。
酆都大帝身上,浮现出的神祇气息,开始有浓烈的太一权柄气息浮现。
而牧师身上的神祇气息,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当所有人,都准备动手的时候,秦阳飞身上前,将所有人都挡在了身后,看着酆都大帝,面色愈发复杂。
“前辈,我想再问一遍,为了这件事,你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吗?”
“没错。”酆都大帝洒然一笑,感受着自己的气息,他摇了摇头:“我要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拥有了太一权柄,你们可能也不信了吧?”
“我信,太一既然到了这边,自然不会满足以太一权柄。”
秦阳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了牧师。
“我没说错吧?”
牧师含笑点了点头。
“不错,秦阳,我的确是低估你了,没想到,我连天帝尊位都舍弃了,还是瞒不过你。”
“问个问题,你怎么夺走牧师的道的?”
“我没有夺走,也无法夺走,是牧师自己舍弃的,在大风劫来临的那一刻,他自己露出了破绽,被我抓住了而已,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如此利用这个破绽。”
秦阳点了点头,瞬间懂了。
证得天帝尊位,太一便懒得隐藏了。
本来酆都大帝,也只是他立下的靶子,一个替身,以太一权柄为代价。
甚至于,就算是成功了,他其实也没打算暴露。
但,真正在亡者之界证得天帝之位的这一刻,他真正感觉到亡者之界的强大了。
在这里,没有人能杀的了他。
从此,他真正的不死不灭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