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五章 人设亦真亦假,存在感消失了
秦阳盯着秦昆看了良久,很是认真的沉声道。
“秦师父,您放心,您如此尽心传我斩冬之法,我必定保证拼尽全力,力求能伤到您一根头发!”
有那么一瞬间,秦阳还觉得秦昆怂了。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秦阳便将其掐灭。
不能够!
秦昆在他的心中已经是一种传说。
别看黑影现在有些不着调,但那也是因为失去了力量,没有那份力量,还要去装逼,会死的很惨很惨。
但黑影巅峰时期有多强,通过黑影的左手,差不多已经能窥探到一二了。
如此黑影,还是被秦昆在死了之后,将他乱刀砍死分尸,镇压在一个大世界的海眼里。
如今黑影见到本人了,当场吓晕过去。
再加上秦昆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中了枯心咒,还能自行化解的狠人。
在秦阳的心中,秦昆就是他需要高山仰止的本家,老秦家出过的最牛的大佬。
秦昆怎么可能会怂?
不可能的。
大佬头可断,血可流,人设不能崩。
怎么可能一章之内,人设就崩了。
我不信!
为了保持必要的尊重,这才拿出了有斩忆之能的塑料黑剑,可以说是属性上克制一缕神识所化的秦昆。
这是他能爆发出的,能给这一缕神识的秦昆,造成最大伤害的方式。
斩去了杂念,顿时念头通达,秦阳目光灼灼,意志坚定到极致。
“秦师父,我要出剑了,这是我能给秦师父最大的尊总!”
秦昆眯着眼睛,眼皮狂跳。
他能感觉的出来,那把剑,仿佛他的天然克星,具体哪方面,却无法感应的清楚。
若只是这把剑倒也罢了,水能克火不错,但火多则水涸。
以秦阳本身的力量,灭不了他这把火。
可是,偏偏秦阳又拿出来一只手,那只手里的力量,结合那把剑,便有了足够的力量,将他这一缕神识直接抹去。
这里只是当年在斩冬之后,留下的一缕神识,根本不是本尊,甚至都没多少记忆,关键的地方,只有一些必要的记忆,大都是跟枯心咒,跟这里相关的。
那个时候哪想到过,后来的某一天,会进来的个老秦家的人,也中了枯心咒,而且还拥有斩灭他这一缕神识的力量。
秦昆看着秦阳,完全看不出来什么,他只能看的出来,秦阳意志如山,没有丝毫动摇,却没有一丁点的杀气杀意。
这是将这件事当成了测试,准备拼尽全力了。
而且,秦昆可以确定,秦阳肯定知道,这一剑下去,他这一缕神识,肯定会没了。
念头飞速的闪过之后,秦昆缓缓的道。
“你出手吧,让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务必拼尽全力。”
“恭敬不如从命。”
秦阳目光灼灼,大喝一声,周身气息,直线攀升,举起手中塑料黑剑,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记着的那一刀,自然而然的施展出来。
乌光闪烁,霸道无匹之意,喷涌而出,诛杀灭绝,斩断一切的锋芒,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来,黑剑上喷涌而出的剑光,化作一把巨剑,迎头向着秦昆劈去。
不远处,晕死过去的黑影,一直眼睛的眼皮轻轻动了动,露出一点缝隙,用余光偷窥着这一幕。
欢欣跃雀的就差跳起来了,心里的小人,蹦蹦跳跳的为秦阳唱了一首赞歌。
秦有德,你就今天看起来最帅!
砍死秦秃头这个鳖孙!
就算只是一缕神识,也算是出了一口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恶气。
眼看剑光凝聚,化作巨剑迎头劈下,黑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
剑光斩过,转瞬间,所有的光辉便消失不见,塑料黑剑也不见了。
秦昆也依然眯着眼睛,带着一丝微笑的站在那里。
“为何忽然收手了?”
秦阳揖手一礼,笑呵呵的道。
“身为晚辈,哪有对秦师父出手的道理,再说了,既然是测试,出剑之后,再在关键时刻收剑,岂不是更难一些,更有说服力么?
秦师父,我这一剑如何?”
“剑不错,力量也不错,剑法一般,顶多是刚学会,照猫画虎,不过,掌控力却不错,有望彻底学会,演化出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秦师父谬赞了。”
秦昆念头一动,体内便飞出一块赤红色的令牌,悬在那里。
“这是离开的信物,你持此信物,便可以穿过本尊留下的怒火。”
秦阳接过令牌,还能感觉到一丝温热的火焰气息。
令牌正面刻画着一把柴刀,背面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多谢秦师父。”
“你走吧,若是以后不得已了,可以回来,这里有最后一个选择。”
“好。”
秦阳转身离去,地上趴着的黑影,悻悻的爬了起来,似是没了精气神,无精打采的跟在秦阳后面。
秦阳手握令牌,回到地底洞窟的通道里,这时,那种迷惑力量,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走出了地窟,秦阳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忍了一路的黑影,再也忍不住了。
“秦阳,多好的机会……不是,是秦昆自己要求你砍他的,你怎么能不听呢,亏你还不要脸的称人家是一法之师,秦秃头第一个要求,你就不照办?你还是人么?”
秦阳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说,闷头带着人往回赶。
黑影还是有些揪心,多好的机会啊,这口恶气硬是没法出了。
等到一行人穿过了怒火深渊,重新从走出来的时候,秦阳才忽然喷了黑影一脸。
“你懂个屁!”
“你骂我干什么?”
黑影一脸不忿,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秦阳脸上的表情,飞速的消散,眼中的光彩,也重新化作了淡漠。
一瞬间,黑影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秦阳面无表情,看了黑影一眼。
“只要我在那里出手,砍死了秦昆那缕神识,我这辈子都再也别想出来了。”
“嗯?”黑影一怔,慢慢冷静了下来:“你是说……秦秃头故意的?”
“最开始,他让我走,我若是就这么走了,肯定没有这块令牌,最后还得回去,会显得我太蠢,那个时候,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套上一身油绿的绿皮。
后面,他又让我出手。
我推演过,他这一缕神识,不管是以什么作为支撑,我一剑下去,他这缕神识里,所承载的所有记忆,都会被湮灭。
失去了目标,那缕神识必定会自然消散。
也就是说,我知道我出剑了,他一定会死。
而他也知道,我出剑了,他一定会死。”
“你说清楚点。”
“我知道他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我知道这一点,那我若还是出手的话,无论是因为听了他的话出手,还是为了出去便要出手。
无论是什么,那所谓的试验就不是试验了。
而是真的要杀他。
秦昆留下这一缕神识,留在那里的目的,就会就此夭折。
同时,我也有大概率拿不到那块令牌,永远也别想从那里走出来。”
“这……你……”黑影一脸震惊,想说你想多了,可是这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
仔细想想,秦秃头似乎真的有这么阴。
他可不认为当年把他砍死的人,是一个莽汉。
“你不会天真的认为,只是同为人族,同姓秦,同样中了枯心咒,他就理所当然的应该帮我吧?”
黑影看着秦阳面无表情的脸,悚然一惊,骤然间,惊出一身冷汗。
秦阳翻了翻手中的火红令牌,沉思了一下之后,没有拾取,而是拿出各种材料,弄出一个目前能做到的最强封镇。
然后,将其丢在海眼里,镇压在海眼魔石之下。
做完这些,秦阳才缓缓道。
“那些能想到的理由,都不是应该去理所当然的帮我的理由。”
回头看着怒火深渊,秦阳伸手一指,身前便浮现出几个人的虚影。
“算上棉花糖,里面有五个人,哪怕记忆被岁月磨灭,名字也被时光抹去,他们五个人,也都是性情各不相同。
我们每个人,都会先入为主的认为,那几个人,都是曾经的人族天才,为了不背枯心咒而夭折,才会穿上那一身绿皮,在那里三季一生,永无止境。
但,先入为主的认为,就一定是真相么?”
黑影面色惨白如纸,莫名的感觉遍体生寒,浑身发麻。
秦阳再次一挥手,身前出现一个表格,表格里自动浮现出各种数字。
“之前秦昆说过,穿上那套油绿的蚱蜢皮,就可以三季一生,以此来度过无尽岁月,让枯心咒自然而然的化解。
但我算了一下,三季算二百七十天,常人一生,以九十年算作平均。
对于那些三季人来说,按照枯心咒的尺度,他们的三天便会顶寻常一年。
而这里存在的时间,保守估计,也在二十万年以上。
对于那些三季人来说,他们便等同于,度过了两千四百多万年的时间。”
面前的表格里,各种数据不断罗列出来,算出最后的数据。
秦阳指了指自己。
“我也中了枯心咒,我很确定,枯心咒无法一直让那里保持着死寂寒冬的状态。
我虽然无法确切的估算出最确切的数据,但两千四百万年,绝对足够枯心咒自然而然的化解了。”
“那你的意思是……”黑影有些吓坏了。
“秦昆说谎了,或者隐瞒了一部分,没有说实话,而那几个三季人,也未必是在那里避难的人族天骄,也有很大可能,他们是被囚禁在那里的囚犯。
甚至于,我现在都已经无法完全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人族。
纵然是人族,出现几个人奸,也并不是多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恢复了中枯心咒的状态,秦阳冷静的分析,坚信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
尤其是先入为主的,更可能不是真实的。
黑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坐在地上,拉耸着脸,一脸的无奈。
“算了,听你说的,越说越可怕,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当年被秦昆乱刀砍死,也不算是倒霉,他可能早就计划要砍死我了。”
“我只是根据现有的情报,做出的推测,并不一定囊括了全部,也并不一定是对的。
秦昆放我出来,只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可以出来,出来之后,比较符合他的想法,而不是他必须帮我。”
说着说着,秦阳忽然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人偶师。
他盯着人偶师看了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之前一直忽略你了,仿佛你根本不存在,但是现在,你却忽然出现在我的感知里。
我没感觉到你用什么法门,也没察觉到你隐藏,但你的存在感,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了?”
“我不知道。”人偶师依旧是那句不知道,看起来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在进入洞窟之后,你的存在感便消失了,你为什么要避开秦昆。
而是我想知道,这种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法门,是什么?我是否可以学?”
人偶师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缓缓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怎么做到这一点。
我只知道,有一种灵材,名为默金,我不知道默金长什么样,在哪里产出,但我猜测,我的身体,可能有一部分是默金构成的。”
“好的,我没问题了。”秦阳果断放弃了继续询问。
不是法门,那他就没有了学会的可能。
至于人偶师为什么要以这种降低存在感的方法,无声无息的避开秦昆,人偶师不说,他也不会去逼人偶师。
只要人偶师不会对他不利,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继续做一个护卫,那他不想说的,秦阳什么都不会逼问。
秦阳带着人继续上路,心里很笃定一件事。
他看到的秦昆,绝对不是秦昆真实的样子,听到的话,也不可能全部都是秦昆的真心话。
大家都是一样,我装作不知道,你也装作不知道。
我装作不知道你知道了,你也装作不知道我知道了。
我装作……
咔!禁制套娃。
……
地底洞窟,秦昆的那一缕神识,走向石壁,他的身躯慢慢的再次化作泥土。
走着走着,当他的身体,大半都化为泥土,只剩下脑袋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看向了之前人偶师站的地方,咧着嘴笑了起来。
“嘿,有意思了,刚才这里站着的人是谁?”
第七七六章 有些事不敢细想,别光喝酒吃点菜
杀手秦阳有时候会觉得,是狗秦阳所代表的人族情感,阻碍了他们更快的登上高峰,也会让他们遭遇更多的危险。
就像是这次的事,若非狗秦阳失去了警惕性,以之前现有的片面情报,便武断的做出判断,秦昆不会对他有任何不利。
不,他在最初根本没想过,秦昆会不会忽然暴起杀人。
黑影不止一次的说过,此人杀性极大,所谓的杀生盈野,难以计数,说的便是此人。
纵然其中大半都是外族,那么,死在秦昆手里的人族,也不会是少数。
从来没有过,因为是人族,无论做了什么事,都可以被同族原谅的说法。
幸好最后的结果不错,秦昆的确没想杀他,可能是在看他有没有资格,也可能是他觉得,没必要担风险……
不然的话。
哪怕那一剑的确可以秒了秦昆的这一缕神识,但有机会,不代表出剑了一定会是这个结果。
哪怕秦昆只有一缕神识,但那里是他的主场,有大概率他秦有德根本出不了那一剑,就会先一步被打死。
所以,对方在他眼里,防御为零,血量一滴,也毫无意义了。
摒弃了所有的干扰,秦阳得出判断:秦昆要帮他,只有秦昆帮他会更符合他自己的利益,或者布局,或者其他综合考量。
既然如此,所谓的传说,所谓的人设,统统都应该抛弃。
比如说,秦昆是府君座下最忠心的人族大佬。
这件事,在当年可能的确是如此,或者说,秦昆做的事,是如此。
但时移世易,最难揣测是人心。
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陌生人的人心,那是脑子瓦特了。
暴露技能,是完全不可取了,索要承担的,可能会有的风险,会大大的超出可以接受的范畴。
可那块令牌,的确有大用,再者,丢掉了也不好,谨慎起见,将其镇压在海眼魔石之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纵然有什么隐患,也翻不了天。
有海眼魔石镇压的海眼,已经经受住考验,是最完美的屏蔽方法,通过怒火深渊的时候,连那种什么力量都挡不住的怒火,都可以屏蔽掉,屏蔽掉可能会有问题的令牌,完全没问题。
另一个问题,通过人偶师在这些年里的变化,已经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人偶师跟最初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这件事往深了说,当年的那个念海,可能也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
当年他在那里,见到了两个山寨的人族十二师之一。
人偶师和梦师。
既然人偶师都不简单,有可能会是真正的人偶师本尊,潜伏在那里避过时光。
那么梦师呢?
梦师会不会其实也是真正的梦师?
考虑到梦师的力量,与人偶师的力量迥异,可能性也会更多。
亲手超度了也并不能完全确定,因为当时,是梦师先知道超度,主动赴死,主动求超度的。
考虑到三身术的化身,一个被超度了,其他的也不会受影响。
这就有了第一个推测,念海里的梦师,是真梦师的一个化身,舍弃了也无所谓。
二,他继续待在那里的理由,也已经没有了,被超度了,可能就是唤醒他本尊的一种方式,亦或者,分身被超度,就是一个信号。
三,可能他根本没有超度了念海里的山寨梦师。
秦阳也会大梦真经,一直以来,都是默默温养,并没有急功近利的去勇猛精进,但大梦真经是个什么东西,他却是非常清楚的。
以梦师玩弄梦境的手段,弄出来一个让他认为是真实经历的梦境,毫无压力。
所谓的超度,可能根本就没出现过,而他的大梦真经,可能也只是梦师传给他的而已。
可能还有四五六……
相比人偶师走的极致之路,梦师走的极致之路,明显能玩出来无数的花样。
再继续向下推的话,这水便会越来越深。
既然一个念海里,可能会出现上古人族十二师里,两位大佬的本尊。
那么,这个念海本身,是不是也不对劲?
而嬴帝本尊,拼着万年不能出现在神朝,也要窝在念海里,那他可能会得到的好处,绝对会比预测的还要多的多。
再考虑到,念海卷起的浪潮,已经要开始落下,念海里新的轮回,也要开始了,秦阳知道,这次,可能就没人能彻底阻止嬴帝了。
不过还好,他还有时间。
嬴帝本尊不可能在念海重开之后,立刻就完成横扫天下的目标。
一边走,一边有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直到走出止杀牌坊的时候,秦阳才停下了这些思考。
环顾四周,深渊里邪气弥漫,强大的邪物,在感知中若隐若现,能做到这种地步,证明这邪物挺强的。
稍稍思忖,秦阳便带人离开,没理会这里的邪物。
那邪物被束缚在这里无法离去,就让它在这里看门吧,弱点的修士无法深入到这里,若是有真正的强者来的话,这邪物也能当个警戒陷阱。
下一次来的时候,只需看看这里的邪物还在不在,大概就能得到不少有用的线索。
想了想,秦阳从海眼里抽出一团纯正的魔气,重新拾取了一遍,才将其丢如黑暗里。
等到秦阳离开,这片深渊里便炸开了锅,无数大大小小的邪物,开始相互厮杀,你挣我夺,都为了得到那团纯正之极的魔气。
单纯一团魔气,哪怕质量极高,单纯的量却也极少,但这团魔气,对于那些邪物来说,便是契机、机缘、引子。
但这些邪物争夺的时候,那团魔气却忽然分裂成数份,自动向着四方扩散开。
每一个强大的邪物,都夺得了一份,各自隐去,深渊里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
出来之后,杀手秦阳跟蹲砂砾的狗秦阳,一番交流之后,大概定下了接下来的大致方向,也认同了狗秦阳的理念,对目前情况最有利。
悄悄的进村,打枪滴不要。
慢慢的在大燕晃悠,搜集情报。
很快,就确定了一件事,那位据说寿元已经耗尽,今年必死的老皇帝,竟然还没死。
在那个三季秘境里,度过的时间,跟外面没什么区别,算算时间,这都已经过去一年了。
而且外面类似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了,一副消息掩盖不住的样子。
可惜,现在连最底层的小修士,都拿这个当“狼来了”,有人说起的时候,也都是阴阳怪气的说,最大的愿望,不是死在大燕老皇帝驾崩之后,能同年死就行了。
反正现在大家都觉得,那位老皇帝,再活个千八百年,大家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太子和皇太孙之间的争斗,也算是比去年稍稍缓和了些。
他们也被狼来了弄怕了。
哪怕老皇帝默认了他们之间的争斗,可真正的决策权,能敲槌落音的人,还是老皇帝。
俩人近来跑宫城的次数,也不知不觉的变得多了一些。
当然,这俩带孝子,就是装装样子,实际上都是为了见到老皇帝本人,探查探查消息。
可惜老皇帝压根没理会他们,谁都不见。
转手呢,却又各自给他们了赏赐,一些关键职位,有人下去了之后,也会让他们俩的人,各自都有上位。
乍一看,似乎还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俩人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继续争斗。
谁争到最后赢了,自然是谁更有能力,更有手段,更适合当大燕的新帝。
温情脉脉,不属于大燕的皇室,或者,任何皇室。
就在这种争斗中,没人在意一个消息。
一个大燕皇室的子弟,在外游历归来,据说实力不错,只不过此人,并非大燕老皇帝的子孙血脉,据说是血脉的源头,来自于一位跟老皇帝同辈的皇室。
而此人,孤家寡人一个,痴迷修行,醉心阵道,回到都城,例行去宫城拜见了一下,却没进的了宫之后,便开始跟都城内的诸多强者展开了交流。
去拜访交流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这其中便开始出现一些朝中大员,也出现了一些大家族的成员。
不过半月,此人在都城与人推演阵法,意外失控,炸了一条街,连太子府的防护都被炸开了,瞬间,消息立刻上达天听。
据说呢,老皇帝派人追查之下,发现此人竟然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的最后血脉。
于是乎,惩罚什么的,就算了,多大点事。
然后又随手下了一道旨意,册封这位皇室成员为新的亲王。
云亲王。
所有人都没在意,包括被炸了府宅后院的太子,都捏着鼻子忍了,还大方了给送了一套都城内的宅子,算是贺礼。
老皇帝老了啊,跟大部分老人一样,念旧了呗。
直接封亲王什么,也无所谓了,老糊涂这些年昏君之名暗地里穿的这么凶,相比之下,如今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
算了,别计较了,就当是带孝子孝敬长辈了。
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的亲王而已。
无所谓了。
太子这边故作大度了,皇太孙那边也不能示弱,但皇太孙却没直接送。
而是直接奉上一个宅子的名单,美其名曰,不知道云亲王喜欢什么,怕云亲王人生地不熟,所以帮忙挑选了一些,让云亲王自己去选。
然后又不明说,暗示了一下,真送宅子,岂不是让云亲王为难,到底要谁的?
只要选了,那岂不是就代表着倒向谁了,所以啊,咱皇太孙不干这种事,云亲王喜欢哪套,自己去买吧。
最后云亲王还真没要太子的府宅,自己去买了一套。
这事么,到这里算是到一段落了。
只是一个高手,又不是那种强到可以左右局势的,太子和皇太孙,转头就差不多忘了。
秦阳看着这些情报,默念了一声。
“亲王……”
太子是个蠢货,没什么悬念,皇太孙稍稍好点,但很明显,这可怜孩子,内心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目光中已经只有太子了,智商已经被拉低了好几个档次了。
抛开所有的情报,单单只关注封亲王这一件事。
很多事都会一目了然了。
老皇帝愈发昏庸,这种事没什么好意外的。
很多年前,就给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封了亲王。
但那个是双字亲王。
这个是单字亲王,云亲王。
而大燕历来默认的规矩里,单字亲王,是有资格夺嫡的。
只可惜,大燕的老皇帝活的太久了,大燕本身的礼法规矩又混乱。
太子和皇太孙这种储君称号,都能默认出现俩了。
所有人都忘了单字亲王代表什么,其实也挺正常的。
幻化了身型样貌,套上个马甲,再带上个面罩,随便打造出来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神威内敛的样子货大剑,背在身后。
顿时,一个满身生人勿进气息,脾气古怪的剑修出现了。
进入大燕都城,在云亲王的府邸附近,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
不过数天,就见一辆玉辇经过,正在闭目休息的秦阳,立刻睁开眼睛。
向着窗外看了一眼,眼睁睁的看着那辆玉辇停在了云亲王府前,看着上面的人下车,进入府中,也听到了门前的人,对那人的称呼。
闭上眼睛,瞬间,黑白的世界里,出现了杀手秦阳。
唯一一颗七彩砂砾里,狗秦阳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片刻之后,狗秦阳一脸愕然的惊叫了起来。
“你说什么?那个云亲王,是星宗宗主?”
“他的肉身,曾经中过一剑,他纵然恢复了,痕迹也无法抹去,不用看,我也感应到了,他就是星宗宗主。”
“那就有意思了,北斗星宗的宗主,成了大燕神朝的云亲王。”狗秦阳啧啧有声,稍稍思忖之后,顿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大燕太子和皇太孙,恐怕还不知道,他们以为是孤家寡人的云亲王,实际上掌握着大燕第一宗。
随便一个顶尖高手,都能顶一军的人形地图炮的北斗星宗。
如今又忽然封了亲王,那位老皇帝要干嘛?
嘶,这货不会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他是想推燕宗主上位么?”
“目前来看,是,这是唱了个双簧。”杀手秦阳伸出手指,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眼神淡漠。
“所以,这里有了缺口,第一方案,有一丝机会,可以在这里尝试一下。
我们要做的,就是找机会,取而代之,哪怕大燕神朝的力量,远远比不上大嬴,能化解枯心咒的机会,不足百分之一。
但最差,应该也能将我们第二第三方案的进度,一次性推进一大截。”
狗秦阳摸着下巴,想了想,道。
“所以,你说的取而代之,是宰了老皇帝,杀了太子,灭了皇太孙,坑死燕宗主,然后我们再称帝么?”
“是。”
“别光喝酒,吃点菜。”
第七七七章 成为大燕大帝的方案,上门约谈
“时间太短,布局太浅,实力不够,难度的确非常高。”杀手秦阳点了点头,倒是没觉得狗秦阳说的有什么不对。
“你既然知道,还说?这个还不如多吃点糖,把牙吃坏得了。”
“有一点你想错了,我们并不是要夺走大燕神朝,只是想要借用大燕神朝的神朝之力。”
“嗯?”狗秦阳若有所思。
“表面上看,结果都是一样。
可我们的目的是不一样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后续上,我们跟大燕太子、皇太孙、燕宗主,都是截然不同的。
我们,不需要一直坐在那个位置。”
“你继续,说明白点。”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最大限度的借用神朝之力,而要达到这个目的,理所当然的是成为新的大帝。
但成为新的大帝,却不是我们的目的。
再说明白点,我们不需要成为实际上的大帝,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有了那个名义,我们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借助神朝之力。
最理想的情况,是我们扶植一个人,帮他成为新的大帝,而代价,则是他成为新的大帝之前,我们需要成为名义上的大帝,最短七天的时间。
被我们扶植的人,掌握着实际的权柄,再加上提前立下誓约,能说服他的机会非常高。
这是第一种方案。”
杀手秦阳冷眼剖析,除掉了表面上的目标,准确的找到最关键的地方。
狗秦阳没急着反驳,自顾自的道。
“太子和皇太孙,权倾朝野,上上下下的势力,根深蒂固,各方面的运营,也都旗鼓相当,牵一发而动全身。
再加上他们跟我之间,都有些恩怨,还有我有大嬴神朝的背景,他们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他们会认为,七天的时间,就足够大嬴神朝,在名义上吞并大燕。
你说的这个被扶植的人,是燕宗主,也就是云亲王吧?
纵然他掌握着大燕第一宗,辐射开来,影响到大燕大部分宗门势力,但对于夺嫡这件事来说,他的根基也是最浅。
但他有大燕的老皇帝当靠山,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自然不会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再者,云亲王就是北斗星宗的宗主这件事,恐怕知道的人没几个,按照外面的传说,这位燕宗主,可是一步一步从一个普通弟子爬上来的。
这个时候,老皇帝忽然出手,很显然,这老家伙肯定不会像外面传言的那样,老年昏聩,成了一个不管是的老糊涂。
云亲王的希望非常大,那三个人里,我现在最看好的,就是他,那你说,他凭什么答应你说的这个不可思议的条件?”
“黑梧桐。”杀手秦阳面无表情,一击致命。
“这……”狗秦阳微微一怔,他还真忘了这件事了。
提起这个,他也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燕宗主就是云亲王,这点很关键。
燕宗主之前进入过黑梧桐的树洞,以图逆转寿元,但他只逆转了一半。
这么不上不下的,再加上他曾经挨了秦阳的巅峰一剑,被劈成了两半。
如此,必然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所以,对于黑梧桐,燕宗主自然是志在必得,他也不得不再去一次,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燕宗主笃定黑梧桐现在就在他手里,却没来强抢,反而先发来邀约,想要以一个客户的身份,跟幽灵船长做交易。
这个态度,再加上对方急切的想要再利用一次黑梧桐,这就有了可以谈一谈条件的前提。
论大气,能不能成大事,燕宗主的确甩太子和皇太孙几条街。
那俩家伙,有点被惯坏的意思,高高在上的时间太久了,根本没有燕宗主这种从底层一点一点爬上来的那种坚毅,也没有那种可以为了长远目标,压下个人感官的能力。
易地而处的话,秦阳自己都觉得,若自己是他,有他的实力、势力,把黑梧桐抢到手才是最彻底的,当时就不会让他秦阳轻松走出永夜之地。
而不是后面跟人做交易,只是进一次树洞。
强抢的风险,未必就一定比做交易高,做交易的时候被刷花样,那就太被动了。
相比之下,秦阳觉得,这位燕宗主才是个狠人。
他知道怎么样才是最有利的,不会无脑的依仗自己的实力和势力。
如今,若是跟燕宗主提出这个交易,的确有很大希望达成交易。
“不过,这么做,无异于与虎谋皮,弄不好就翻车了。”
“还有第二个方案,从国运下手。”杀手秦阳不为所动,直接拿出了第二方案。
“虽然无法直接接触到国运化身,但从大燕这几十年来的遭遇,还有内部各个方面的乱子来看,大燕国运在衰退,已经无法隐藏的衰退。”
“可不是么,都被嫁衣带兵进来逛了一圈了,南部边境都往北推进了几千里,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大燕的国运衰退了。”狗秦阳随口附和了一句。
“我们曾经接触过国运化身,自然明白,所谓的国运化身,代表的是神朝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大帝的利益。
所以,只要是能让大燕神朝变得更好,其他的事,国运化身不会在意,它也一定会选择对大燕有利的选择。
第二方案,便是从这里下手,说服国运化身,但这一条,需要提前做好完整的情报工作。
我们想要的情报,也可以在尝试第一方案的时候,从云亲王那里得到,他必然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大燕的老皇帝,是不是真的寿元耗尽了?
若是真的,那他就已经死了,如今依然还不退位,便是窃据帝位,逆天而行,如此必然会腐朽大燕国运。
你觉得最难的,干掉大燕的老皇帝,便易如反掌。
不需要超度,只需要有合适的机会,以一个大燕官方的身份,完成一次祭天,就能让他被驾崩。
如此,第一方案,我们就办到了最难的一步,扶植云亲王上位第一步就达成,这也是我们的诚意。
同样,第二方案,说服国运化身,也有了足够的筹码,足够的诚意。”
杀手秦阳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这些,然后他稍稍一顿。
“而且,以我结合大嬴神朝往日里的记载,来判断国运变化,以此为参考,基本可以推断出来,大燕的国运衰退不应该这么快。
这几年大燕内部,气候变化异常,天灾不断,风调雨顺之地,变少了很多,这些都是征兆。
我推测,大燕的老皇帝,有八成可能,在数年前,便已经耗尽了寿元。
狼来了的次数,太多了。”
“先试探一下,搜集情报再说吧,若是可以的话,让那位燕宗主,进一次黑梧桐的树洞,也没什么,反正鸑鷟剩下那一半,已经不在了。”
“若是成功了,以整个大燕神朝之力,纵然比不上,借用整个大嬴神朝之力,也绝对超过你入赘能借用到的力量了。”
“老子牙好着呢,不吃软饭。”
……
“谁送来的拜贴?”云亲王拿着拜贴,眉头微蹙,瞳孔微微一缩。
“他拿出来了王百强特有的名帖,说是王百强的道友,曾经切磋交流过阵道,如今听闻殿下横空出世,尤擅阵道,特来讨教的。
属下从未在大燕听说过此人,听此人的口音,似是东海那边来的,修行阵道的修士,名声不显,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属下还要在这里恭贺殿下,声名远扬。”
“请他进来吧。”
云亲王再次看了一眼拜贴,上面的落款处,有一个印记,旁人看了,也只当是一个特殊的符文,独属于一个阵师的印记,没什么特别的。
那是一个形似一颗枯树的印记,中间还有一个树洞。
……
云亲王的府外,一个一身长袍,面容憨厚的小胖子,面带微笑站在那里。
狗秦阳左右环视,很是欢喜,但这个时候,已经跟第一次不一样了。
不是第一次出来了,再加上,那颗七彩砂砾,已经被加固拓展的远超最初了。
说实话,杀手秦阳虽然不是个东西,狗的厉害,但不得不说,杀手秦阳更擅长冷静的思考,在已有的情况下,挖出来一个个新的可能。
比如现在。
出现在云亲王府前的,其实只是一尊分身而已。
而控制这尊分身的,就是七彩砂砾里的狗秦阳。
第一次接触,只是试探,本尊亲自跑到别人的老巢,终归太不安全了。
分身的话,就无所谓了。
再说了,打嘴炮这种事,也不适合杀手秦阳那种狗东西,杀手秦阳两句话把人说的三尸神暴跳,估计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不一会,有人前来引路。
一路来到一座偏院,云亲王已经煮好了茶,在这里等着了。
相互见礼,相对而坐,云亲王亲自给斟好茶,缓缓道。
“秦船长,请用茶。”
秦阳笑了笑,也没换回本来样貌。
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对方脸色的黑线,但他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当初将燕宗主的肉身劈成两半时,留下的痕迹,依然还在。
“燕宗主,客气了。”
两人上来就互揭老底,气氛反而更加融洽了点。
“秦船长亲自登门,可是愿意答应交易了?
秦船长需要什么,尽管开口,纵然是需要借阅北斗七杀经,也没有问题。”
“不,云亲王说笑了,北斗七杀经是北斗星宗之物,我这次来,是跟云亲王谈一笔交易。”
“哦?愿闻其详。”云亲王敏锐的察觉到,称呼发生了变化。
“云亲王这个时候回来,还被封了亲王,自然是要夺嫡的,我可以帮云亲王夺嫡,也可以带云亲王,去找到黑梧桐,让你进一次树洞。”
“秦船长,这话……”云亲王一脸惊色,张口就要阻止秦阳说下去。
“云亲王!”秦阳加重了点语气,笑容也慢慢收敛:“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就开诚布公的摊开说,你没那么多时间,我也不想拖延时间,来玩那种没什么意思的试探。”
“秦船长请说。”云亲王脸上的惊色褪去,伸手示意,沉声说道。
“先请云亲王替我解答一点点小疑惑,不置可否?”
“请说。”
“第一,燕宗主在外多年,据我所知,他一生都在北斗星宗,如今年事已高,这才需要黑梧桐,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却要忽然来到都城,趟这里的浑水?”
云亲王看了一眼秦阳,没什么犹豫,直接道。
“这种事,若是秦船长想要知道,并不是太难。
星宗最初的时候,分南斗北斗,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后来分裂了,一南一北。
而单单北斗七杀经,太过霸道,杀伐过重,死意太浓,太过极端,到了法身顶峰,同阶之内,杀伐之力,近乎无敌。
到了修成北斗九星图时,便是极端里的极致,突破的希望比之寻常修士更难,燕宗主根本无法靠着一己之力成就道君。
这才来到了大燕都城。”
“原来燕宗主只是为了成就道君?”秦阳微微一怔,还真没想到这点。
不过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这似乎才正常。
就跟他一样,一直对帝位没兴趣的人,忽然来了兴趣,大概率不是对帝位本身有兴趣。
“自是如此,我对帝位,并无兴趣。”云亲王沉声再次确认了一遍。
秦阳露出笑容,意外的好消息啊。
既然不是对帝位本身有兴趣,那么杀手秦阳的第一方案,的确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执行。
“第二个问题,上面那位,寿元已经耗尽了吧?”
这一次云亲王沉默了,没说话。
“好的,我明白了。”
秦阳拱了拱手。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交易了。”
“秦船长请说。”
“我助你成就大帝,但是到了你成就大帝的时候,将帝位借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只要帝位,什么权利都不要,一个月之后,帝位还你。
先说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还你,我借帝位,只为我自己,并不是为了大嬴。
而我们都达成各自的目标之后,我可以带你去黑梧桐所在之地。
你若是不信我,我们可以立下誓约。”
“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需要帝位?”云亲王面色不变,先问出这个问题。
“跟你差不多,你需要借力成就道君,我需要借力推开神门。”秦阳念头一动,掌心浮现出白玉神门。
转瞬之后,秦阳便将其重新收起。
“好强的神门!”云亲王低声惊呼,然后才抬起头,看向秦阳:“双神门!”
“不错,神门太强,我推不开了,除非是借助整个神朝之力,不可能推得开了。”
“你何必舍近求远?”
“问出这种问题,显得云亲王不如燕宗主了。”
云亲王面色一变,脑海中诸多念头浮动,这是已经试过了?
心里不解,大概却明白了,大嬴那边恐怕是走不通,一念至此,他便不再多问。
“好,我可以答应你。”
“好,那改日,我再来跟云亲王立下誓约。”
话音落下,秦阳的身体,嘭的一声消失不见。
云亲王面色微变。
化身?分身?
他竟然没看出来,而且,回忆了一下,这次见到的秦阳,似乎跟上次见到的截然不同。
正想着呢,外面传来喧闹声。
“殿下,太子那边派人来了,说之前洗劫太子府宝库的贼子,被我们请进了府里。”
第七七八章 云亲王的小麻烦,府尹老麻瓜
云亲王听闻此言,心中骤然升起一个念头。
这次见到的秦阳,跟上次见到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从眼神到显现出来的性格,各种小细节上看,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人。
会不会,来者其实根本不是秦阳,真的就是太子要找的贼人。
当初的事,他的确有所耳闻,也见过通缉令。
上面画着的就是荀穆的那张脸。
对于荀穆的来历,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敢跟荀穆合作,就建立在他知道的足够多的前提下。
再回忆了一下在永夜之地的事,云亲王愈发觉得,刚才见到的,可能就是那个人。
这些想法闪过之后,立刻又被他否定了。
在进入死亡世界之后,被鸑鷟夺舍的时候,他留下的记忆很少,大概有点模糊的印象。
再算算当时出来的时候,只见到秦阳一个人,当时见到的那个小胖子,应该已经陨落了。
所以刚才见到的肯定就是秦阳,那他用了一个死人的身份,必有特别的用意。
沉思之后,云亲王便得出了结论。
这是秦阳要看看他的成色。
表面上他的确只是一个空壳子亲王头衔,在都城内,什么人脉,什么势力都没有,甚至连正儿八经的职位都没有。
之前炸了后院的事,太子可能不会计较,毕竟看起来似乎只是意外,也没什么大损失,太子估计也不会太在意。
但洗劫他宝库的贼子,太子肯定不会这么算了,这个关乎到切身利益了。
如今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请进了云亲王府,太子必然会让他交出来这个人。
然而,就算他想要低头,也交不出这个人了。
偏偏太子这个时候才开始叫门,必然是确定那人进来之后就没出去。
考虑到太子的脾性,除非他今天能让太子抓到人,否则的话,无论怎么做,怎么说,他都注定了要跟太子真正的结下梁子。
再想到,传言当时那贼子得罪的人,可不止是太子,还有皇太孙。
这下,他要一口气把俩都得罪了。
以后想要悄悄的暗度陈仓,怕是没机会了。
思忖至此,云亲王反而对秦阳之前说的话,放心了不少。
若秦阳没考虑那么多,直接就愿意帮一个常年游离在外的皇族,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去争夺大帝之位。
云亲王自己都会觉得秦阳说的话不可信。
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的时候,若是只看到能追查到的情报,云亲王自己都不看好自己。
毕竟,大帝之位,并非单纯的实力,就能获得的。
真要是这样,谁想去争,打个友谊擂台赛多简单。
帝位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求各方势力,朝中各位大员都支持,但求别反对就行。
尤其是实力并不能强势镇压一切反对意见的时候,更是如此。
如今秦阳什么都没说,先给他找了个小麻烦,云亲王反而觉得,秦阳如此谨慎,那他之前的话,大致是可信的,交易也的确可以进行。
秦阳的神门,他也亲眼见到了,那扇强的可怕的神门,的确是从未打开过的,他不可能看错认错。
所以,如今看来,秦阳跟他是一样的人。
都是为了追寻更高的境界,走的更远,甚至秦阳比他的目标还要大。
那扇神门就是最好的证明,若不是如此,普天之下,还从未有过谁的神门强化到连自己都推不开。
甚至法相境界都推不开的神门,真推开了,那前途无可限量,道君可期,甚至封号道君都可以提前惦记一下了。
云亲王想到了以前,一直传说,秦阳本源有损,气血两亏,根基有了巨大破绽。
可能就是因为秦阳心太大,发现神门境界的时候无法退开神门,只能冒险构建出双神门,先推开了新凝聚的第二神门。
这种情况,表现出长期本源亏损的样子,倒是也说得过去。
推测了一下秦阳的情况之后,再看如今。
秦阳只要一个名义上的帝位一个月时间,他什么都干不了,顶多也就是借助一下大燕神朝之力。
而云亲王自己呢,也是需要借力,更需要再进一次黑梧桐的树洞。
算上老皇帝的因素,更急的人,明显是他云亲王。
思绪淌过心田,云亲王心里也有了主意。
抬起头,看向低着头,等着祝福的手下,云亲王淡淡的道。
“我这府邸,从之前便广开大门,与四方大师切磋交流,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是上门了,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同样,王府里,也没有将自己的客人推出去的道理,若客人自己走了,我们不拦着,若是没走,王府也不会赶人。”
前来通报的手下,心中一凛,连忙应是,退后三步之后,转身离去。
云亲王拿出一卷簿册,翻开之后,里面都是一个个名字。
既然秦阳要看他的成色,那就不只是要看他怎么处理这个小麻烦。
更重要,应该也是看他手中有什么力量。
这件事,他推脱了可以,说人已经走了,也没什么,但这在外人看来,都是示弱。
既然要争,有些时候就不能示弱。
就算没这些,他也不能示弱,外面的名声,对于夺嫡也很重要的。
管家出了门,站在王府门口,大声将云亲王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直接关门,根本不理会太子派来的人。
王府的防护阵法没开,可宅子内部,却已经有俩高手无声无息的出现,各自站在一角,只要有人干强闯,他们俩便会第一时间出手,将其击杀。
外面的人呢,也傻眼了,别看他们敢上门要人,可云亲王不给,他们还真不敢强闯亲王府,这是底线。
就像太子和皇太孙,都不可能派人强闯对方的府邸。
越过这条线,迈出了第一步,那全方面的不择手段就会拦不住了,到时候事态扩散,变成大燕内战都不是不可能。
来人喊了两句狠话,就走了……
太子被气的够呛,但他也没辙,真不敢正面撕破脸,不值得。
思来想去,那就按照神朝律典来呗,都城之内,缉拿贼子,这事不是府尹的本质么?
“去,拿我的令牌,传都城府尹。”
……
都城的街道上,带着面罩的秦阳,在看完云亲王府前的闹剧之后,一步一步的向着另外一条街去。
顺着一条小街,进入小胡同里,破开了一座宅院的防护,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
如入无人之境,秦阳一路来到一座房前,自顾自的轻轻一推,房门上的禁制,便被他抹去。
里面是一间书房,各种典籍摆出来不少,一张书案上,一位留着八字胡,头发带着点斑白,看起来五十来岁模样的男人,正握笔绘丹青。
看到秦阳进来,这人也没什么太大反应,自顾自的完成作品。
而秦阳也没去阻拦他,关上门之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再过一会,府尹大人怕是就没这个兴致了。”
这人的名字挺有意思,姓麻,单名一个瓜,据说是最早的时候名卦,听人说他这个名扛不住,就取了个瓜。
大燕都城的府尹,说起来还是本地的行政一把手呢,算品阶的话,他这个都城的府尹,也就比六部尚书低一点。
但很显然,以大燕的情况,这个位置,肯定是太子和皇太孙都想要,但是呢,却又不太想让自己的人上。
最后就便宜了这位资格很老的麻瓜大人,自从太子和皇太孙之间的争斗开始展开,远没有现在这么激烈的时候,麻瓜便敏锐的发现了,他这个位置,纯受气包,赶紧去辞职。
然后老皇帝没同意,让他继续干着。
麻瓜没办法,便开始三天两头的出岔子。
不是修行出问题了,就是忽有所感,要闭关参悟。
划水划的跟秦阳都有的一拼了。
反正是只要牵扯到那两位,麻瓜必定是没法露面,没法管。
这位也算是久经风浪了,看到秦阳这个一副杀手气质、杀手打扮的家伙,闯入这里,也依然是气定神闲的继续完成画作。
不稍片刻,麻花抬笔,轻吸一口气,将笔搁置在一旁。
“贵客是哪边的?”
“哪边都不是,我是来跟你做一个交易。”
“咦?”麻花抬起头,忽然来了兴趣:“说说,做什么交易?”
“我帮你躲过接下来的麻烦,让你不至于枉送了性命,你帮我弄到一个身份。”
“接下来的麻烦?”麻瓜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太子府的人刚才去云亲王府,说是云亲王府窝藏贼人,但被云亲王府的人堵在了门口,接下来太子要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夫抱恙数月,只能有负皇恩,无法坚守职位了。”
“云亲王这个时候被封亲王,你觉得是要干什么?老皇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封王?为什么云亲王一来就跟太子对上了,为什么这次,他非要窝赃,得罪了太子和太孙的要犯?
你能稳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应当不是蠢人,你应该知道,尘埃落定,就在这两年了。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你这个府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做不安稳了,他们已经不会顾忌那么多了。”
麻瓜的面色微微一变,念头飞速转动,转眼间,他便想到。
云亲王要夺嫡?还是老皇帝专门找回来的?
一念至此,麻瓜便知道,秦阳说的没错,原来还能骑在墙上,两边都不得罪。
但,三边不得罪,还能坐稳位置的事,不会出现的。
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若尘埃落定就在这两年,他这个府尹,怕是真的要危险了。
念头疾转之后,麻瓜沉声道。
“你是谁?”
“我可以算是云亲王的人。”秦阳稍稍一顿,再补了一句:“关于云亲王,关于一切,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麻瓜果断摇头:“你想要什么身份?”
秦阳抬头看了看外面。
“来不及了。”
话音落下,秦阳便骤然出现在麻瓜身后,一掌拍在他的后心。
麻瓜面色一阵潮红,张口喷出一片血雾,全身经脉受损,气脉紊乱,转眼间,他的面色便惨白如纸。
刚想再说什么,气脉之中,买有一股魔气滋生出来,化作淡淡的黑气,笼罩在他的面门。
麻瓜回头望去,秦阳已经不见了踪迹。
而外面也传来喧闹声。
已经被秦阳破掉禁制的大门,被人推开,其中一人,手举着太子令牌,横冲直撞进来。
看到此人,麻瓜一时没忍住,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面上的魔气更显,入魔之意,就算是眼瞎了,也能感应的清清楚楚。
而进来的人,也吓了一跳,麻瓜是什么德行,大家其实都清楚。
“老臣……身体抱恙,修行出了岔子,有些走火入魔,咳……”麻瓜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没说完,又咳出一大口黑血。
来人张了张嘴,脸上带着震惊,讷讷半晌,才飞速的道。
“是下官唐突了,没想到麻大人真的走火入魔了,这……下官这就回去给殿下禀报,告辞。”
来人飞速的逃走,生怕背上一个让麻瓜走火入魔的罪名。
麻瓜对着下人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被吓坏的下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暗道一声,大人装的是越来越像了,走火入魔都能装出来,那魔气可真是纯正啊。
等到人走后,麻瓜面上的魔气,忽然消失不见。
麻瓜坐在椅子上调息了片刻,沉声道。
“你想要个什么身份?”
旁边的椅子上,秦阳无声无息的出现。
“我要一个,可以进入大燕祖庭的身份。”
“绝无可能!”麻瓜断然拒绝。
“从今天开始,外面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修行真的出岔子了,走火入魔,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专心调息,以图能活下去。
你的位置,应该没人会动了,你的人,也不会有人动了。
这是我已经先付过的账,而我要的,对你来说,并不难。
我知道你是守陵卫出身,祖庭祭典的时候,你每次都会去,我想,你应该在那边也担着什么重要职务吧?
我要的只是一个身份,就算有这个身份,我也无法在那种地方,搞出来什么大破坏。
所以,我要付的账,对我来说很轻松,你要付的账,对你来说也很轻松,结果是大家双赢。
现在,你想赖账么?”
麻瓜沉默了。
他敢说个是,那他可能就真的走火入魔了,明天就会传出消息,他彻底入魔发狂。
沉默了半晌之后,麻瓜拿出一个古铜令牌,丢给秦阳。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拿着这个东西,就会指引你去。”
“好的,交易愉快。”秦阳拿着令牌,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这时,麻瓜才倒吸一口冷气,轻咳一声,拿出一堆灵药,为自己疗伤。
“这家伙下手可真重啊,实力也强的可怕。”
服下丹药疗伤,麻瓜坐在椅子上,想到刚才的魔气。
那股魔气浮现之后,怕是能感觉到的人不少,他刚才的确是走火入魔了,做不得假的。
再想想那股纯正的魔气,又有这般实力。
稍稍再回忆一下,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秦阳入魔。
来者是谁,已经不需要多猜了。
麻瓜摇了摇头。
“多事之秋啊,不过,关我何事,先顾着自己再说吧,他若是不来,我还苦恼该如何脱身呢,如今正好。”
“罢了罢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人也没见过。”
麻瓜喃喃自语,伸手在身前一挥,一座八卦图出现在他身前,他调整八卦图,印出几个封印印记,印在自己的眉心,将刚才的记忆,全部封印。
做完这一切之后,麻瓜微微一怔,感受着身体变化,对外大喊了一声。
“来福?来福?你个狗东西,跑哪去了,老爷我真的走火入魔了,你以为我装的不成,快点收拾东西,我们出城修养去!”
不多时,麻瓜便被人搀扶着离开。
空荡荡的书房里,秦阳的身形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椅子上。
“能活着这么久,能坐的这么稳,果真有两把刷子。”
秦阳将古铜令牌从海眼里拿出来。
拾取炼化,摸索着令牌,细细感应。
心头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他竟然通过令牌,感应到两个方向。
一个比较清晰的路线,指引向北面大概万里的地方。
另外一个非常模糊,似有似无的感应,竟然就在宫城里。
第七七九章 储量极其惊人,皇族翁仲甲士
一个神朝,不可能有两个祖庭。
那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秦阳满心疑惑,暂时也得不到解答了。
就算大燕整体上比大嬴差不少,这宫城的防护,也不会差的太远。
秦阳知道离都的宫城防护是个什么情况,道君之下,强闯必死,悄悄潜入,也是完全不可能。
有个对比,秦阳自然知道,想要潜入大燕的宫城,纯属做梦。
大燕跟大嬴比,再不怎么样,人家也是有资格称之为神朝的。
神朝大帝,最次也有道君的实力。
所以,宫城这边,直接放弃吧。
令牌指引向的另外一个方向,应该就是正儿八经的祖庭所在。
大燕的祖庭,跟大嬴的不太一样。
大嬴的祖庭在哪,基本不算是什么秘密,之前有嬴帝威压大荒,没实力的想要打祖庭主意也白搭,有实力的也不会嫌命长,去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
而大燕的祖庭具体在哪,是一个秘密,知道的人真没几个。
秦阳笃定那位麻瓜府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知道的事也多,就是因为这一点。
按理说都城府尹这个身份,若是去过一次祖庭,勉强还能说是圣眷正浓。
去了不止一次,他又并非那种朝中大红大紫,炙手可热的人物。
那麻瓜就只可能是大燕祖庭的守备之类的角色。
考虑到大燕祖庭的隐秘,还有他每次都去,也可能他是一个引路人之类的角色。
如此考量的时候,再想到麻瓜这么痛快的给出了信物令牌,那个祖庭,十有**有信物也不太好进。
还有,那气息看起来不过道宫的府尹,挨了他一掌重击,还附带着魔气,竟然没有受太重的伤,气息是乱中有稳。
再加上那几口鲜血,吐的着实有些浮夸了,演技不错,可能是往日里演的时候,习惯了不用心,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已经忘了过犹不及的道理。
如此深藏不露的人物,权衡利弊之后,秦阳还是断了得寸进尺的念头,对方肯定不会亲自带他去的。
给出一个令牌,就是极限了,挨了那一掌,也正好给他一个脱离这一滩浑水的借口。
算算,的确是一个公平交易。
离开了大燕都城,秦阳按照令牌的指引,一路北上。
距离都城不过万里之遥,回忆了一下舆图,的确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片范围,在大燕,都算得上是相对比较繁华,修士数量比较多的地带了。
毕竟越是往北,气候越是寒冷,到了冰原上,终年都是冰雪覆地,再往北到极北冰原,更是生灵绝迹的绝地。
那里出产的最多的资源,便是万载玄冰之类的东西,有些质量特别好的,孕育出玄妙的万载玄冰,运到大嬴或者南蛮之地之类的地方,稍稍炼制一下,便是最好的冰床,天生有预防走火入魔的能力。
所以在大燕,修士走火入魔很少见,见到了大部分时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这边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修士恢复。
出城不过千余里,便感觉到一阵萧瑟之意,扑面而来。
说的是相对比较繁华,可这人啊,还是远远不及大嬴。
寒风中,能看到的车马行人极为稀少,天空中掠过的遁光,也只能不时的看到一个。
一路北上,中途见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卫星城,六七千里之后,城池的数量便少了很多,荒野之中,妖物的数量,开始慢慢攀升,猎杀妖物的修士,也逐渐见到了。
这又是跟大嬴不一样的地方,大嬴的大城池附近,妖物、凶兽之类的东西,没绝种也可以算是重点保护动物了。
再继续向前走,城池基本看不到了,行进到万里之后,通过灵感的感应,指引的方向愈发清晰。
前方是一片绵延数百里的冰湖,这个季节,湖面上悬浮的冰块都化的差不多了,远远望去的时候,湖面上反射着刺目的银光。
冰壶沿岸,还有不少小修士,正在捕杀冰壶里的猎物。
秦阳选了个没人的方向,潜入到湖中。
入水的瞬间,一股森然肃杀之意,便冲向他的身体。
念头一动,化作水身,融入到冰冷的湖水之中,那股肃杀之意,才骤然减弱到微不可查的地步,若是感知不细致的话,还会以为是湖水冰冷刺骨。
秦阳回头看了一眼沿岸忙活的小修士,他们似乎并没有感知到肃杀之意,下水不一会,便会冲出来活跃气血。
稍稍几次试探,秦阳大概便明白了,这冰湖中的肃杀之意,似乎是越强的人,感知的越是强烈,反而弱的修士,基本没什么影响。
顺着指引,化作水身,游走在湖中,一路深入到湖心,深浅下去,越是前进,湖水便越深,压力的变化,比之海中还要快的多,千余丈的时候,压力已经抵得上万丈海底了。
而且随着下潜,周围非但没有变得黑暗,反而愈发明亮了起来。
这时,随身携带的令牌,闪过一丝微光,再向前一步,便越过了一个莫名界限,眼前一片银光,骤然闪耀。
耳边似有金铁交鸣之声,铿锵作响,眨眼间,似乎便看到前方出现了无数银甲将士,排列成战阵,挥动武器杀来。
战阵未到,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水身,有被千刀万剐的趋势,那股力量似乎已经作用到他身上。
秦阳面无表情,瞬间施展瞳术,十字形的瞳孔中,一道寒光扫过,眼前的世界,仿若琉璃,骤然破碎,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不见。
但他身上留下的伤痕,却依然存在。
下方一片银光,湖底之下,竟然还有另外一片银湖。
银色的湖水与上方的湖水泾渭分明,缓缓的流淌着,溢出的肃杀之意,全部都是来自于这片银湖。
秦阳缓缓的落到银湖之上,接触到的瞬间,浓郁的金气,便化作万千刀兵,冲入他的体内。
念头一动,将其绞碎炼化,秦阳望着银湖若有所思。
“原来不是冰寒,而是森寒肃杀的辛金之气。”
那银湖不是水,而是如同水银一样的金属。
令牌的指引,就在银湖之下,可这个令牌,也仅仅只是令牌,只是信物,根本无法帮他潜入其中。
这跟之前猜测的差不多,想要进入祖庭,有令牌果然是不够的。
也难怪大燕皇室,根本没派人镇守在这里,道宫之下,根本没法潜入到这里。
而一般道宫修士,潜入这里之后,第一波已经有些幻假成真的幻象,就足够将其击毙在此处。
纵然更强的人来了,想要破开银湖,潜入下去,也是痴心妄想。
别看着银湖是液体,可脚踩在上面,跟踩在坚硬的金属表面没什么区别,这种金属材料,密度极高。
这种材料,名为三千铟,在大嬴极少见到,也极为珍贵,保存也极难。
能用到的人也很少,最常见的有需求者,是修剑丸、修柔剑的剑修。
此物质地如水银,却有刚柔并济,遇强则强的特点。
秦阳显现出真身,催动元磁神环,挡住了辛金之气的侵蚀,脚下发力,重重的踩在了银湖的表面。
原本微波潋滟的银湖表面,所有的涟漪,瞬间消失不见,四方绵延十数里,尽数化作平整的镜面。
秦阳俯下身,轻轻触摸银湖表面,还能感觉到其中的柔软,但若是发力,想要探入其中,受到的阻力便会直线攀升。
不发力,破不开银湖,发力了银湖便会遇强则强,死死的将外来者抵挡在外。
再加上,银湖上方有重水镇压,银湖本身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甚至连什么灵力波动都没有。
于是乎,这种最简单最单纯的防护,却成了最强最隐秘的防护。
看透了此地的玄机,秦阳推测,下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念头一动,元磁神环自头顶落下,落在了秦阳的手腕上。
秦阳伸出手,触摸着银湖表面,手腕上的元磁神环,急速旋转,元磁之力化作强大的立场,被秦阳控制在掌心。
如同拨弄水面,轻轻一抓,一团银色的液体圆球,便被他抓在掌心。
念头一动,炼化之后,丢在海眼的一个空旷角落,那里什么都没有,这团三千铟也别想跟其他东西融合。
随便拿了一百多团意思一下,秦阳感觉掌控的差不多了,元磁神环才慢慢扩大,将他的身体笼罩在内。
随着元磁神环的急速旋转,他立身之地,慢慢凹陷下去一块,秦阳的身体也随之缓缓的陷入到银湖内。
眼看此处数十里银湖,尽数都是珍惜无比的三千铟。
黑白世界里,正在看现场直播的狗秦阳,随口提醒了一句。
“做一下记录。”
杀手秦阳面无表情的分出一缕意识,进入到海眼里,在小本本上记录下一页。
“珍惜资源三千铟的采集地点,皆是被人精炼过的精品,储量巨大,进入需要麻瓜令牌一枚。”
“你最好变成麻瓜的样子,有备无患。”狗秦阳再次补了一句。
杀手秦阳不以为意,不影响此刻局面的小事,他念头一动,便变换了身型样貌。
从内而外都变得跟麻瓜没什么区别。
陷入到银湖之中,不断下沉,过了上百息的时间,周身受到的压力,才骤然一空。
周遭是一片巨大的地底空洞,头顶上悬浮着银湖。
秦阳沉思了一下,拿出小本本,将“储量巨大”四个字改成了“储量极为惊人”。
大荒的三千铟,皆是大燕北方出产,可能所有出产的九成九,都被用到这里了,这才造成了大荒其他地方,三千铟极其稀缺。
黑白世界里,正在看现场直播的狗秦阳冷笑一声。
“这么好的东西,足够一个剑宗开宗立派,挥霍上万年不成问题,随便分出来几百方当添头,都够第二大哥熔炼出一口绝世好剑,大燕的老皇帝,可真是够奢侈的,好东西当地基都不舍得拿出来。”
……
随着秦阳出现,空洞的地下空间里,骤然亮起四道灵光,四方各有一根发光的石柱浮现出来,石柱内的四个石雕,也忽然活了过来,化作四个全身古铜色的翁仲甲士。
四个翁仲甲士,分立四方,其中一尊,骤然睁开眼睛,赤铜色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出现在这里的秦阳。
四个翁仲甲士在同类之中算是很强的了,每一尊都有超越道宫的气势。
但秦阳一瞬间便估算出来,只需要三息的时间,就能解决这四尊翁仲甲士。
然而,下一刻,那个睁开双眼的翁仲甲士,一步跨出,从石柱内走出,
一瞬间,这翁仲甲士的气息,便瞬间飙升到法相顶峰,走出两步,再次飙升到法身。
三步之后,再次飙升一个小境界。
走出七步,气息已经到了法身巅峰,一身赤铜色的皮肤上,黑色的纹理浮现出来,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也随之变得清晰,危险气息亦是直线飙升。
杀手秦阳正要做什么的时候,心中骤然响起了三声“咚咚咚”。
这是狗秦阳要上线的提示。
还没等他做什么呢,就感觉到狗秦阳要强行上线,将他踢下线。
“狗东西,你懂个屁,快点下线,交给我处理!打起来就全完了!”
杀手秦阳闻言,立刻下线。
狗秦阳上线之后,立刻拿出令牌,伸出双手,揖手长拜。
“下官麻瓜,拜见太子殿下。”
那气息飙升到极致的翁仲甲士,脚步骤然停了下来,他眼神空洞、冰冷,但听到这个称呼,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下官前来公干,还望太子殿下行个方便。”
话音落下,那翁仲甲士似乎没什么反应,秦阳念头疾转,瞬间想到了一点。
之前怕是想岔了,那麻瓜,每一次有人来祖庭,他都会来,但来了,也并不代表他会进入到这里。
他可能从未真正的进入到这里过!
有可能麻瓜真的只是一个轿夫,将需要进入到这里的人,送进来而已。
稍稍一顿之后,秦阳又补了一句。
“太孙殿下,日日夜夜都想要为太子殿下正名,如今正到了关键时刻,下官很是看好太孙殿下,至于此次的目的……恩,不能明说,说了就没用了,还望太子殿下明白。”秦阳伸出手,指了指上面。
那眼神空洞冰冷,看不到半点活人意识的翁仲甲士,听到此话,抬起的一只脚,稍稍僵了一下,足足两三息之后,他收回了那只脚,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秦阳悄悄后退一步,这翁仲甲士也依然毫无反应。
至此,秦阳才暗暗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幸好自己反应快,若是让杀手秦阳来处理,肯定要打起来。
但是打个屁啊!
这是能打的地方么?
有实力了不起么?
瞎搞。
这地方是大燕的神朝之力最强的两个点之一。
此翁仲甲士,本身似乎并不强,但他却能大幅度借用此地的神朝之力,实力直线飙升,绝对超过了生前的境界。
再加上那张除了老了些,剩下的基本跟皇太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
根本不用多想都能猜得出来,这尊翁仲甲士,就是大燕的上一任太子。
早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先太子。
也只有这种人,炼成的翁仲甲士,才能化作守陵卫士之后,在此地大幅度的调动神朝之力。
这种调动,绝对是大燕神朝的国运允许的。
除去这位先太子,剩下那三尊翁仲甲士,两位老年,一位壮年。
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先太子死后,根本没有人有资格被葬入祖庭,剩下那三个,必然都是在先太子进入这里之前就存在的,那大概率可能会有一尊,曾经是大燕的皇帝。
而一位曾经的皇帝,化作的翁仲甲士,纵然能借到的神朝之力,不如生前,那大概率也能比得上最弱的道君了。
若是打起来的话,甚至不需要对方能真正的发挥出道君的实力,只要能超越法身境界一大截,在对方的主场,四打一的话,他也有一半的概率,会被活活打死在这里。
就算是拼着天劫降临,用上黑影的左手,也未必能将四尊翁仲甲士全部秒了。
先不说后面可能还遇到什么,仅仅闹大了这一点,就不能接受。
他是来忽悠……不,是来送温暖的,又不是来找茬的,为什么要打?
能用别的方法解决的,最好别打起来。
打架不累么?不消耗力量么?为了加固那一粒七彩砂砾,需要耗费的力量攒够了?
眼看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气息开始慢慢跌落,秦阳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是大燕的传统,还是那位老皇帝太狠辣了。
有资格进入祖庭的皇族,死后竟然会被炼制成翁仲甲士,成为了祖庭的守卫。
若是大燕的奇特传统的话,往好的地方看,的确挺合适的。
没有其他守卫能比这些人更尽心了,也没有其他守卫在此地能发挥出的实力,可以比得上这几尊翁仲甲士。
可若是那位老皇帝干的,那他就不是一点半点的心狠手辣。
当年先太子的死,十有**也有蹊跷。
若不然的话,这位失去了意识的翁仲甲士,也不可能听他鬼扯两句话,提了一下皇太孙,就停下不管了。
秦阳才不信大燕皇室里,会出现什么真正的父慈子孝。
第七八零章 履历的重要性,冬蟾的蟾衣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先当他是真的来准备。
秦阳看着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再瞥了一眼剩下那三座还没苏醒的翁仲甲士,揖手一礼,嘴里念叨了一句。
“皇族守祖庭,让人敬佩,下官也是为了大燕的未来,容下官放肆了。”
转过身,地洞尽头的石壁上,一扇石门嵌入在那里。
石门乌黑,充斥着森寒冰冷之气,上面以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只通体雪白,蜷缩着腿的蟾蜍形象。
这是大燕国度特有的生灵,可以在酷寒之下生存,大燕背部的冰原上,每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会摆脱酷寒,万物复苏。
而这种蟾蜍,便会在冬眠了九个月之后,复苏醒来,利用三个月的时间,完成进食、繁衍等一系列事情,到了三个月过后,便再次冬眠,据说最普通的冬蟾,若无意外的话,都能活个百八十年。
对于大燕北部在冰原上求生的凡人来说,冬蟾便是恩赐,有时候迷路了,或者是实在找不到吃食的时候,去挖出来冬眠的冬蟾,就是救命的东西。
而且,冬蟾本身,可以可以当做原材料,制作一些防冻、治冻的灵药,效果奇佳,还很廉价。
按照大燕流传的传说,最早的时候,大燕刚开国的时候,人口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息繁衍开来,冬蟾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毕竟就算是现在,大燕北部,每年都会冻死不少人。
虽说心里有些意外,大燕的国运化身,没那么高大上,可细想之下,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走到石门前,秦阳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臣麻瓜,前来求见,关乎国运大事,还请尊驾面见详谈。”
敲门没反应,秦阳想了想。
一只手贴在石门上,念头一动,神识穿过去一句话。
“蟾兄,麻烦开下门,我是来上门送温暖的,我知道大燕大帝寿元已尽,也知道近些年国运受损,我是来帮你的。”
石门上的白色冬蟾毫无反应,秦阳继续以神识穿过去意念。
“实话说吧,我叫秦阳,你不认识不知道无所谓,但你跟隔壁的金龙认识吧?
两国毗邻,神朝之力相互碰撞在一起,你俩总不至于谁都没跟谁说过话吧?
就算没说过话,隔壁老金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总看到过吧,人家现在都有真正化龙的趋势了。
不谦虚点说,都是我的功劳。
我这人最喜欢跟异类叫朋友,我看你都开始便虚弱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来帮你一把。
你别没反应啊,成不成,先聊聊总没什么问题吧?
实在不行,你去找隔壁老金确认一下。”
秦阳絮絮叨叨了半晌,石门还是没什么反应。
秦阳不禁有些纳闷,难道猜错了?
不会吧,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燕的老皇帝很明显已经寿元耗尽了,大燕国运衰退,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同一时间,大燕的宫城内,老皇帝依然坐在那里,双眸微合,仿若已经死去。
一丝微光拂过大殿内的地板,地板之下,倒映出来四根蟠龙柱,上面的死气化作锁链,束缚着中间的一只异兽虚影。
慢慢的,那异兽虚影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化作一只白色的大蟾蜍,大蟾蜍一双硕大的眼泡微微一动,眼皮轻轻抬起一点,那双死鱼眼稍稍露出来一丝。
转瞬,便继续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老皇帝,也同时微微抬起了一点眼皮,瞥了一眼大蟾蜍,发现大蟾蜍没什么变化也没有,便继续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遥在大燕祖庭大门之外的秦阳,正在纳闷的时候。
大门上的白色蟾蜍忽然动了起来,石门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缓缓的裂开,露出后方的一个洞口。
后面地方很大,但跟秦阳想象中的祖庭不太一样,更像是一个略有些潮湿的大洞穴,用来给冬蟾冬眠用的。
迈步进如其中,无形的压制力量,骤然落下,仿若进入了上古地府的碎片一般,修为被强行压制,真元力量被压制在体内,调动起来都变得极为困难,肉身上也仿若挂上了重重的枷锁。
秦阳不以为意,这地方,是大燕神朝的神朝之力,最强的两个点之一。
若是没有大帝调动的时候,这里平日里才是神朝之力最强的地方,国运化身便是在这里孕育,在这里长期生存进步的。
他一个外来者,身上还挂着大嬴神朝的官职,进入这里被压制,是早就在预料范围之内的事。
不过无所谓了,他这里来,是送温暖的,又不是搞事情的。
真的估算有误,出了岔子,闹翻了,那就放杀手秦阳掀桌子。
越是向前走,那种受到压制的感觉越是强烈,等到他走过通道,真正的进入到这片空旷的地底洞穴时,一身实力,已经被压制了七成。
这时,原本平平无奇的洞**,点点白色的微光浮现,似是无数的萤火虫,汇聚到一起,化作以一张半透明的白色蟾蜍皮。
那白色的蟾蜍皮,自动整合,被力量灌入,变成一只半丈大小,同期散发着白光的白色蟾蜍。
随着白蟾蜍缓缓的落下,地面上,一根石柱升起,托住了落下的白色蟾蜍。
白蟾蜍睁开眼睛,一双自带蔑视效果的死鱼眼,俯瞰着秦阳,至此,便再也不动了,就这么趴着。
秦阳微微仰着头,心说,这货明明比大嬴的老金差了一大截,还这么装。
一人一蟾蜍,就这么对视着,好半晌之后,秦阳拿出一把椅子,坐下来之后,翘着二郎腿,开口打破了沉默。
“阁下要是觉得,这么耗下去,对你有利的话,那尽管耗着,我是真不急。”
死鱼眼的白蟾蜍,口吐人言,声音苍老之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虚弱。
“你想要什么?”
若是别的人,白蟾蜍连理都不会理,但来者是秦阳。
它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实在是秦阳以前的履历,太漂亮了。
秦阳说的没错,同为神朝国运化身,它跟隔壁,不可能什么接触都没有,什么都不了解。
老金的变化,他都不用去了解,也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应到。
所以,秦阳说的没错,谈不谈得拢先不说,起码先来谈谈,总没坏处。
“我想要借助一下大燕神朝的力量,是所有的力量,最多一个月时间。”秦阳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可能,只有大燕的大帝,才能如此调动神朝之力。”
“那我坐在那个位置上一个月不就完事了。”
“……”白蟾蜍有些意外这个答案。
不过细想一下,谁坐在大帝的位置上,对于它来说,并无多大区别,有区别的只是能否壮大大燕,甚至用什么手段,它都不会去在意。
“你想要怎么做?”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只需要看到结果便是,若是成了,你尽全力助我调动神朝之力,而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个可以利用一部分神朝之力,且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个身份,除了大燕的老皇帝之外,只有神朝国运的化身,亲自给予的嘉奖,才能让我顺利的介入。”
“你身上有大嬴的印记……”白蟾蜍还是不松口。
“若有必要,我会辞去大嬴的官职,你只需要答应我,若是大燕的老皇帝驾崩,不能再消耗国运,利用神朝之力吊命,而我也能坐在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全心辅助我即可。
等到我完成了我要完成的事情,我会将帝位,还给云亲王,这些计划,也是我跟云亲王商量过的,相比太子和那位太孙,云亲王是更适合接任帝位的人。”
白蟾蜍沉思了良久,它没问秦阳怎么知道的,事实上,很多消息,很多表象,都是它通过各种手段弄出去的,但它什么都不能跟别人说。
它代表的是大燕神朝,而寿元已尽的老皇帝,不甘赴死,正在毁掉大燕神朝,身为大燕神朝的国运化身,它不能亲自去阻止什么。
它能做的,全部都在规则的允许之下。
比如不能帮谁去弄死老皇帝,甚至都无法阻止老皇帝做什么事,但是有人弄死老皇帝之后,成为新的大帝,它却可以代表大燕神朝的国运,承认这件事,让新的大帝,可以最大限度的调动神朝之力。
秦阳的要求,就是卡死在规则之内。
而且,它最后的顾虑,秦阳也给解决了,帝位给云亲王。
云亲王也正好是它综合各方面考量,选出来的最有利于大燕的人选。
白蟾蜍思忖良久之后。
“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
话音落下,白蟾蜍发光的身体,像是忽然泄了气,重新化作一副半透明的白色蟾蜍皮,飞向了秦阳。
“这是我开始虚弱之后,蜕下的蟾衣,足够你说的要求,你拿去吧。”
白蟾蜍的声音,慢慢的消失不见,只有一副蟾衣,落在了秦阳掌中。
剩下的白光,化作点点荧光,也一起消失在空气中,整个祖庭,再次变成一个粗糙的洞穴模样,不知道的人,肯定看不出来这里是大燕祖庭。
秦阳伸手拂过蟾衣,轻如无物,质地略有些冰凉,像是一件冰蚕丝织成的冰纱。
秦阳想到,大燕的冬蟾,似乎也会蜕下蟾衣,每年苏醒的三个月,若是没有吃到足够的食物,亦或者消耗过大,它们为了能保证度过寒冬,都会蜕下一层蟾衣,让身形变小很多,减少冬眠时的消耗。
没想到这大燕的国运化身,也继承了一部分冬蟾的特点。
随手拾取,秦阳将其化作披风,披在背上,此地的强大压制,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实力在这里至少能提升一成。
披着白色蟾衣,走出了祖庭,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还是呆立在原地。
而其他三尊翁仲甲士之中,竟然也有一尊跟着睁开了眼睛。
察觉到秦阳出来,这尊老人模样的翁仲甲士,走下石柱,气势开始攀升。
同一时间,呆立的先太子,缓缓的转过身,走上前,拦在了那位翁仲甲士面前。
他的眼神空洞,嘴巴却微微一张一合,看着秦阳,一字一顿,声音空洞,很是艰难的道。
“你……走,保我儿……一命。”
几个字说完之后,先太子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他的身体,却还是一直拦在另一位翁仲甲士面前。
秦阳心中一震,完全没想过,先太子若是有点意识的话,会说出这句话。
等等,先太子竟然还残留着一点意识?
超度了他?
念头闪过之后,秦阳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能不能成,时机都不适合,会因小失大。
只要这个时候动手,肯定是闹大了。
秦阳深深的看了一眼呆立在那里的先太子。
这位先太子,活着的时候,恐怕活的比谁都清楚,死了之后,也比谁都明白。
先前恐怕想岔了。
这位先太子,肯放水,根本不是信了他的鬼话。
秦阳也不装了,揖手一礼。
“夺嫡之路,尽是血腥,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往上爬,清扫拦路者。
我是真没能力,向你保证什么,不过,若是可以的话,我会帮忙留太孙一命。”
先太子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死死的挡在另外一位翁仲甲士前面。
秦阳不敢耽搁,一跃而起,冲向了头顶的银湖。
那位老者翁仲甲士,抬起头,也要追的时候,先太子伸出两只手臂,按在对方的肩膀上,拖住了对方。
而同一时间,第三位翁仲甲士,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可惜,秦阳已经没入到银湖之中,消失不见了。
失去了秦阳的踪迹,第三位翁仲甲士重新闭上了眼睛,那位被先太子拦着的翁仲甲士,也重新退了回去,只有先太子一个人还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阳冲出了银湖,回头再看了一眼,什么变化也没有,也没见翁仲甲士追出来。
秦阳摇了摇头,这下,算是欠了先太子人情了,要不是先太子拦着,恐怕这次就没法正常进行下去了,只能掀桌子。
回忆着有关先太子的一切,他当年被废的导火索,还是那次抗旨打赢了战争。
老皇帝是真的狗,他若是真的为了大燕好,当年的先太子,真的是各方面都远比如今三人强太多了,大燕若是在先太子手里,不说能比得上大嬴,起码也不会被自己搞的出现国运衰退。
第七八一章 一回生二回熟,终极加强版翁仲甲士
事后例行感慨一根烟的时间。
秦阳低头看着脚下的银湖,数量如此庞大的三千铟,用来镇守祖庭的外围,着实有点浪费了。
有下面那四位大燕皇族所化,不死不灭,不知疲倦,悍不畏死,如同傀儡一般的翁仲甲士在,来个道君也别想强行闯进去。
尤其是最后那位一直没苏醒的翁仲甲士,若是苏醒过来,在祖庭所在之地,绝对可以发挥出道君的实力。
这次算是运气好,先太子还有一点意识没有彻底湮灭,稍稍复苏了一下。
倒是先太子会这么做,细细想来,唯有一声叹息了。
有人情味的皇家人,真是凤毛麟角了,尤其是在这个世界。
想来当年先太子被废,可能最大的缘由,就是他在外人看来,太过贤明,众人交口称赞,最后身死,十有**也是因为这个人情味,惦记着感情。
真傻啊。
抛开其他因素,秦阳还是挺欣赏这位大燕的先太子的。
一根烟的时间结束,秦阳开始利用元磁神环,收取银湖里的三千铟,拿回去送礼也好,自己留着当材料也罢,反正用处大了去了。
丢在这里落灰的东西,俯拾皆是,不拿都对不起小本本上记的一笔。
费力折腾了三天,才让银湖的水面,下沉了不过丈许的厚度。
稍稍琢磨了一下,还是算了,做人要适可而止,再挖下去,万一让下面的翁仲甲士,冲破了三千铟的阻碍,就得不偿失了。
悄悄的浮出水面,岸边有人在说湖面似乎降低了,但是后来的人却说什么都不信,这会冰壶上宽下窄,下面少了一部分,湖面降低的高度并不多,这会儿差不多都补回来了。
秦阳悄悄的离开,心中忽然想起咚咚咚的三声响。
这是杀手秦阳的上线提醒。
念头一动,狗秦阳回到了七彩砂砾里,外面的杀手秦阳,身边悬着一个虚影,上面画着一条曲线。
“目前为止,这颗七彩砂砾虽然拓展到了数十里,整体强度也提升了不少,但整体稳定结构,还依然没有完成。
从你上线开始,七彩砂砾便开始了逐渐崩溃的过程,随着时间推移,崩坏的速度,会以指数级攀升,一天之后,加速度会稳定到最大值,预测会在三天之后,彻底崩溃。
以目前的情况看,你出去一天,会让前面一个月的强化进度归零。”
杀手秦阳唰唰唰的列出来好几个图形表格,狗秦阳摆了摆手。
“不用看了,你上线吧,以后跟人打交道,我上;跟人战斗,你上;其他有需要做出决断的时候,我们商量一下,没问题吧?”
“没问题。”杀手秦阳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次的事,足够让他得出这样才是最好的结论,毕竟,他之前已经准备掀桌子了。
而掀桌子的后果,会引来一系列无可预估的变化,坏的变化。
狗秦阳在七彩砂砾里晒太阳,杀手秦阳接手上线。
睁开眼睛,恢复了司马脸,秦阳环视四周,直奔都城而去。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送老皇帝归西。
一回生二回熟的事,难度不在祭天的过程,而是怎么去开始这个过程。
换成了杀手装扮之后,重新回到都城,一来秦阳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了。
往日里云亲王府,大门洞开,迎四方来客,不时就有人来,如今大门还开着,但进进出出的人,却已经见不到了。
秦阳在附近的酒楼里住下,什么也没做,当天晚上,云亲王便亲自登门了。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不怕被人看到么?”狗秦阳自动上线。
“他们看不到的。”
“行吧,你自信就好,我就怕你不自信,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老皇帝若是驾崩,你可有信心,赢得最后的胜利?”
“老皇帝若是驾崩,那就没什么可准备的了。”云亲王淡淡的道,自信的不得了。
“呵呵……”秦阳送他俩字,让他自己去意会。
之前要不是他弄死了鸑鷟,他还有机会在这装逼?
“你要清楚一点,太子和太孙势力庞大,若是老皇帝忽然驾崩,你又没办法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的话。
就算你的准备比我想的要多,能打退他们俩,只要这俩能出了离都,立马能重新拉出来一支队伍,另立山头称帝。
若是如此的话,神朝之力必然暴跌,你我都不想看到这一幕吧?”
“我清楚。”
“那好,我需要一个能代表大燕神朝祭天的地方,而且没人能打扰到我,不会阻碍祭天的过程,老皇帝寿元已经耗尽,只需要将这个消息,名正言顺的昭告出来即可,非常简单。”
过程是挺简单,但是不是真的完全懂的话,结果就会变成……
脑子:我会了。
手:你会尼玛。
“你需要多长时间?”
“若是简化到极致,最少也需一个时辰。”秦阳想了想,这事大燕的国运化身,肯定会乐见其成的,配合力度绝对是拉满的:“最少半个时辰!”
“好,三日之后,城南祖庙。”
“城内?”秦阳脑袋上浮现出三问号。
云亲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证在城池内,不会被人打断,不会被老皇帝阻止。
按理说,这种地方,老皇帝一个念头,凌空一指,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祭天的过程只要开始,老皇帝肯定就能察觉到了。
“对,城内,你安心即可,届时,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包括老皇帝。”
“要是出问题,你别怪我掀桌子。”
……
时间一晃到了三天之后。
秦阳按照约定,来到了城南的祖庙,这里是在宫城之外的供奉之地,里面供奉的不是人,而是整个大燕神朝。
相比于大嬴无限度强化大帝的路子,大燕走的却是强化整个大燕的路子,有大嬴在侧,他们想要无限度加强大帝的存在感,也没什么鸟用,依然是打不过。
还不如整体上拼国力。
如此的话,杀一人容易,彻底覆灭大燕难,大嬴想要彻底吞并大燕,化为大嬴的力量,那难度就不是一般的高了,付出的成本会高到无法接受。
祖庙之内,只有一个老到开始冒死气的老者。
老者看到秦阳之后,一言不发的为秦阳带路。
一路来到祖庙正中,供奉着大燕神朝的正殿,这位已经快要死的老者,微微欠身一礼,便消失在后院。
短短十几个呼吸之后,秦阳感觉到,那老者的生机之火,熄灭了。
秦阳念头一动,拿出星落阵盘,将那几十件充当阵眼的道器祭器取出,道器的强大气息,瞬间充斥整座大殿。
这里的香火气,还有各种祭祀带来的力量,显化成淡淡的烟气,不断的被数十件祭器吞噬掉。
秦阳披上了白色的蟾衣,面色肃穆,心无杂念,拿出提前写好的祭文,摆在正中的供桌上,再做完其他准备,静气凝神一炷香之后,骤然开口,声震苍穹。
“假子之手,告天地众民……”
威严肃穆的声音,化作雷鸣,响彻天地,整个都城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而那声音却还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瞬间横扫整个大燕神朝。
所有在大燕神朝的人,都能听到的这个声音。
简化到极致的祭天开始了。
而云亲王,此刻还在他的府邸里。
他站在楼台边缘,遥望着祖庙的方向。
“殿下,我们不用做什么吗?”
“不,我们不能最先来做这件事,有人会出手的,这里可不只有我一个人,盼着老皇帝驾崩。”
正说着,肃穆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了。
太孙府。
皇太孙听到这个声音,惊的瞬间冲出了房间,悬在半空,遥望着祖庙的方向,听了不过几句,皇太孙便惊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这是驾崩祭文!”
几句话的功夫,天空便开始化作了血色。
正说着,皇太孙转头遥望宫城,一股蕴含着浓重死气的力量,从宫城之中凝聚,飞向了祖庙。
皇太孙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连串的念头。
祭文有效果,便代表着老皇帝已死。
而宫城内飞出的力量,浩大狠辣,威压如同大帝亲临,这说明老皇帝还没死。
这是,老皇帝寿元已经耗尽,却还拖着不死,现在有人想要偷鸡!
这人是谁?太子么?
虽然这么想着,可皇太孙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他要拦下那一击。
事到如今,无论是谁做的这件事,他都不能让老皇帝继续活着,老皇帝若是继续活着,无论是他还是太子,后面都不会有好结果。
飞出了一半,皇太孙又想了很多,硬生生的止住了身体。
因为他察觉到,另外一边,似乎已经有人出手了。
太子府。
他这太子,虽然远远比不上先太子,可他又不是傻子。
响彻天地的声音,就相当于答案都有人给填好了,他再想不明白就真的蠢的不可救药了。
而这个声音,就相当于宣告他继位的圣旨。
只要这个圣旨能在颁布出来之前,不被毁了,那老皇帝忽然暴毙,理所应当的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继位。
老皇帝现在要做的,便是毁掉这卷圣旨。
太子念头疾转,这事不是他干的,肯定是皇太孙!
但是却没见到皇太孙出手。
诸般念头在心头浮现之后,太子的眼睛都开始红了。
阻拦?还是不阻拦?
不阻拦,那大好的机会,便会彻底放弃。
可若是阻拦,这口黑锅,他绝对要背定了。
事后纵然没了老皇帝,皇太孙也会以此为借口攻讦他。
眼看就要来不及了,太子的脸色愈发狰狞。
不管了,只要成了,没了老皇帝,局势对他来说最有利,他占据着大义,他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
瞬间,太子的气息急速飙升,他开始尽全力借助了大燕神朝的力量。
眨眼间,他便险而又险的,在那股充斥着死气的力量,冲击到祖庙之前,将其拦住。
太子手握金印,全身白金色的光芒闪耀,一脸肃穆,张口大喝一声。
“镇!”
霎时之间,白金色的光辉,闪耀整个都城,一支支白金利剑,凭空凝聚出来,穿过死气,将那些死气分解切割之后,分别钉在大地上。
这时,伴随着祭文响彻天地,血色的天空中,淅沥沥的血雨,开始挥洒。
宫城之内。
瘫坐在宝座上的老皇帝,面容枯槁,他阴着脸,目光似乎望到了宫外的太子,他冷笑一声。
“朕的好儿子啊,你太急了。”
他的力量已经开始急速衰竭,如今已经一路暴跌到道宫。
更可怕的是,他能调动的神朝之力,也开始越来越少,被束缚的国运化身,身上的束缚,也随之土崩瓦解。
到了最后一刻,老皇帝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囟门。
他皮下的血管,飞速的变成了青色。
他的双眼、双耳、鼻孔、牙龈与牙齿的缝隙、指甲缝里,都开始有大量的三千铟涌出,转瞬之间,便将其化作一尊银人。
生机立断,死气如同潮涌一般暴涨。
但是那即将彻底失去的神朝之力,却在此刻,忽然开始了反弹,他能调动的神朝之力,直线攀升。
伴随着死气暴涨,再加上神朝之力,老皇帝的气势,从道宫一路飙升到法身巅峰。
老皇帝抬起头,一步跨出,超越了法身的极限,向着道君境界冲去。
再次跨出一步,老皇帝的身体消失在原地,他出现在都城的上空。
灰黑色的死气,化作滚滚狼烟,直冲天际,漫天血雨,被那可怕的气势,卷动着倒卷而上,仿若时光逆流。
老皇帝单手负背,遥望着太子,沉声暴喝。
“乱臣贼子!”
太子看到老皇帝,顿时有点慌了,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便似钻入千万人,各个正气凛然,吼声振聋发聩。
那乱臣贼子四字,仿若被钢印,印在了他的神魂、他的意识上。
心神失守的瞬间,老皇帝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老皇帝面容冷酷,一掌拍在太子的脑门上。
太子的身躯轰然崩碎,化为齑粉,在被死气一搅,神形俱灭。
……
祖庙里的秦阳,已经结束了极致简化版的祭天。
他抬着头,看着太子神形俱灭,仿若肉疼一般,呲了呲牙。
“嘶,坏菜了……”
“这老东西把自己炼成了翁仲甲士,可真会玩啊。”
第七八二章 战略性撤退,账还你了
秦阳揉着脑袋,忽然觉得,自从中了枯心咒之后,他考虑事情到底还是不太周全了。
他还真没想到,老皇帝竟然如此果断,直接自裁了。
之前在大燕祖庭的时候,见到那四位皇室成员所化的翁仲甲士,甚至还猜测第四位翁仲甲士,就是上一任大燕的皇帝。
也有猜测,这四尊翁仲甲士,有可能都是老皇帝亲手炼制出来的。
那个时候,就应该继续往后想,应该也能推测出来,老皇帝自己,肯定也可以将自己炼成翁仲甲士。
就算是用几十件道器级别的祭器,施以祭天之法,能截断老皇帝身为大帝时,调动神朝之力的能力,让其再也无法苟延残喘,只能驾崩。
也无法阻止,老皇帝死后化作翁仲甲士,可以继续借用神朝之力。
事情有点麻烦了啊。
不死不灭,不知疲倦,不知伤痛,悍不畏死,境界已经超越法身,直奔道君而去,甚至还有意识的翁仲甲士,战斗的时候,能发挥出的实力,绝对超过同级别的修士。
单打独斗的话,除非冒着引下天劫的危险,才有可能赢。
否则的话,秦阳自忖不是这老东西的对手。
秦阳正想着呢,心中响起了敲门声,一种难以抵抗的庞大撕扯力,将他强行撕扯了回了七彩砂砾里。
“你干嘛?”
“你也应该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兵不血刃的谋划到的,现在是真正拼硬实力的时候了,战斗归我。”
杀手秦阳仗着黑白世界,远比七彩砂砾内的世界强大,强行上线。
眼睛一闭一睁,秦阳的眼神,便变得淡漠无情,身上逸散出来的力量,都被强行掌控,一分一毫的外泄都没有。
海眼里的魔气如同潮涌,瞬间充斥身体内外,秦阳的眼白,飞速的化作了黑色,头发自动长长,体表也开始浮现出一道道魔纹。
黑气涌出的瞬间,便化作黑色的火焰,笼罩他的身体,头顶上一圈光环浮现出来。
乍一看,跟村口特效拉满的杀马特似的。
化作入魔形态,秦阳体内的气血,再次燃烧,庞大的气血,肉身已经压制不住,化作血焰喷涌而出。
霸王卸甲第五层。
完成状态加持的瞬间,秦阳的气息已经从法相一路飙升到法身,每一息的力量消耗,都已经足够让同级别的修士脸色发绿。
就在这时,已经果断秒杀了太子的老皇帝,冷眼瞥向祖庙,一手捏印绝,一手化掌,一掌拍出,死气凝聚,化作一枚通体乌黑的遮天大印,向着祖庙落下。
大印尚未落下,那可怕的威压,已经如同一座山脉落下,祖庙的防护阵法、禁制,被威压强行震的变幻了形状,不过一瞬,便轰然崩碎。
无形的冲击轰然落下,祖庙在瞬间被震成了齑粉。
漫天齑粉,被余波裹挟,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祖庙周围十数里,被冲击波扫过之后,只留下一片平地。
若非此地乃是大燕神朝的都城,大燕的神朝之力最强的两处,各种防护,各种禁制,经过数以万年的加持,早就密密麻麻如同玄铁蛛网,仅仅只是余波,就能将半个都城夷为平地。
秦阳所站的地方,空间都已经被扭曲,阵阵褶皱,如同涟漪荡开,存在其中的东西,除了秦阳之外,哪怕是最细小的沙石,也被研磨成看不到一丁点颗粒感的粉尘。
秦阳抬起头,看着落下的乌黑大印,上书两个大字。
大难。
浓重的霸道杀机,充斥其中,死气再加上神朝之力,化作一力降十会的无匹伟力。
大难临头之时,避无可避,除了硬扛,别无他法。
秦阳的瞳孔化作十字,瞳仁周围出现一圈铜环,眼中倒映出的乌黑大印,被一层一层的剖开解析,最后化作一个框架构成无数符文,还有死气、神朝之力。
秦阳身披白蟾衣,同样能借用到一点神朝之力,在神朝之力的加持下,他先追寻到大印里的神朝之力的变化规律。
再剖析死气的变化,洞穿符文的构建,再从整体上,判断出这个大印最薄弱的地方,如何化解,如何抵挡。
当这个解析的过程,开始的一瞬间,瞳孔中倒映出现的景象,便被加速了无数倍。
眨眼间,大难黑印,距离秦阳的头顶,已经不过丈许之地。
这时,秦阳单手握拳,体内所有的力量,汇聚到拳头上,黑雷、魔火、真元、黑手之力……
嗡的一声清响,秦阳周身被镇压的空间,被拳头上浮现出的一股力量,强行撑开。
秦阳屈膝弓背,藏拳于身,而后一拳对着头顶轰出。
“神通,雷火。”
轰的一声巨响,惊雷在大地上炸开,黑雷与魔火汇聚,加上最纯粹的肉身之力,一次性在一点爆开。
而那一点,正好就卡在了大难黑印内诸多变化的关键节点上。
秦阳的右臂骨骼表面,冰裂纹路浮现,肌肉寸断,骨骼崩碎,眨眼间,右臂便似软面条似的,软软的耷拉下来。
而头顶落下的大难黑印,也悬在那里不动了。
“咔嚓……”
脆响浮现,被秦阳一拳轰中的地方,雷击纹飞速的浮现,扩散到整个大难黑印。
“咔嚓……轰!”
大难黑印轰然崩碎,化作一片灰黑色的雾气。
秦阳伸出左手,凌空虚握,这团灰黑色的雾气,便化作龙卷形态,被他吞并,灌入海眼里封存起来。
同时,龙血宝术催动,骨骼碎成碎石渣,肌肉丝丝寸断的右臂,也开始了急速恢复的过程。
秦阳凌空踏步,拾阶而上,走到跟老皇帝可以平视的地方,眼神淡漠的看着老皇帝,心中飞速的推演,如今的老皇帝还有什么手段,化作翁仲甲士之后,会损失什么,带来什么新的手段,如何才能将其击杀。
而老皇帝,冷眼看着秦阳,好半晌之后,才缓缓道。
“大嬴果真是得天之眷,天才俊杰,层出不穷,如此年轻,便能发挥出法身的实力,又有如此奇法,能斩朕的帝位。”
秦阳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
推演得出结论,跟之前一样,他一个人杀不了这位已经不是大帝的老皇帝。
拼的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划不来。
若事不可为,直接跑路。
老皇帝有胆子,就追到大嬴来,屎花子不给他打出来,都算他肚子里干净。
而且,如今的情况,在这里交手,对老皇帝有大利,都城的神朝之力太强,先退出都城再说,是战还是撤退,都很有利。
恩,没错,战术性撤退。
秦阳头顶的元磁神环缓缓的扩散开,周身魔火燃烧,黑雷不断的涌出,在周身化作一个个雷圈缓缓转动。
秦阳眼睛骤然闪过一丝寒光,气势被催发到极致,周身的黑雷疯狂的旋转。
老皇帝伸手虚抓,准备先下手,秦阳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
然而,谁想当秦阳气势催发到极致的时候,他的身形,忽然化作一道电光,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电痕,人已经在瞬间冲破了阻碍,消失不见。
老皇帝万万没想到,秦阳那一脸平静,眼神淡漠,怎么看都是要憋大招的家伙,竟然跑了!
老皇帝一怔之后,冷笑一声,远远的瞥了一眼太孙府和云亲王府,一步跨出,人也同时消失在都城内。
云亲王府。
云亲王脸上对于秦阳实力的惊叹还未消散,便在瞬间化作了愕然。
“这……”
念头一动,云亲王一步跨出,出现在太孙府的上空。
皇太孙也凌空而立,站在那里。
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皇太孙深深的看了云亲王一眼。
“原来是你做的。”
“谁做的,已经不重要,老皇帝寿元耗尽,消耗国运,逆天而行,再这么下去,对我们谁都没好处,如今他驾崩,却化作翁仲甲士,依然不甘心退位。
我不会放任这件事继续下去,弑君之名,与我而言,也并无大碍。”
云亲王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才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其他,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
秦阳已经做了他说的事,剩下的事,就不是秦阳应该做的,而是他应该做的。
皇太孙总想得渔翁之利,却不知道,这世上,看的终归开始谁的拳头大。
等到彻底解决了老皇帝,那个时候,没了老皇帝在上面压着局面,他有半步道君的实力,又有弑君而上的凶名加身。
而皇太孙却差得远,他什么都不敢做,到了那时,他已经不足为虑,不能成为阻碍了。
皇太孙站在原地,面色变幻,他也明白这点。
如今已经不是拼其他了,太子已死,现在是最简单粗暴的阶段,拼实力。
思忖良久之后,皇太孙也化作一道遁光冲了出去。
……
云亲王追着老皇帝而去,等到都城内,经历了最初的死寂和惊愕之后,喧嚣重新冲上云霄的时候。
秦阳消失的地方,浮现出一丝涟漪,秦阳面无表情的从虚空中走出来。
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特效,当然不是为了击穿大燕都城的防护逃走,而是为了配合虚空真经,击穿虚空,遁入虚空之中隐匿。
在大燕的地盘,被大燕的老皇帝亲自追杀,他可未必有机会能逃到大嬴。
他也不想成为一个被追杀的靶子,把仇恨全部拉到自己身上,实属不智之举,假装逃走,再回头伺机补刀,才是正途。
走出虚空之后,秦阳一个闪身,落在了城中,身型样貌,不断的变化,化作一位城卫军大将。
一步疾行到一座城门口,这里也已经乱做一团,想要出城的人,这会儿特别多,各方势力,谁都没料到今天出的事。
人群喧闹中,秦阳直接拨开前面的人,冲到了最前面。
守城的将士,一看他们的顶头上司,面无表情的冲出来,顿时打了个寒颤。
秦阳什么都没说,守城的将士便连忙打开了禁制,让秦阳出城,问都不敢多问一个字。
这种时候,稍稍多嘴一句,可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出了城池,秦阳一路向南而去。
老皇帝和云亲王都是向这边去的。
一路飞遁了不过三个时辰,便感觉到前方有交战波动传来,滔天死气,化作天空中的黑云,相隔数千里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秦阳放慢了速度,慢慢的靠近过去。
……
漫天死气充斥着天地之间,一身银白的老皇帝,凌空而立,他的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三千铟泛着涟漪,慢慢的重新汇聚过来,将他的胸口恢复原样。
星辉倒灌而下,刺穿了黑云,化作一根巨大的光柱,天空中,北斗九星图浮现,漫天杀机,伴随着浓重的死亡气息降落。
云亲王同样凌空而立,遥遥望着老皇帝。
“朕已经允诺你继承帝位,你竟然还敢如此!”老皇帝冷眼看着云亲王,眼中杀机浮动。
“你只是想要一个对你有利的局面而已,如今再说这些,也无益处,你已经死了,便去你该去的地方。”云亲王不为所动,念头愈发坚定。
“乱臣贼子。”老皇帝再次冷喝一声。
他的身后,一扇乌门骤然出现,大门缓缓打开。
遥在都城北万里之遥的祖庭。
四方石柱的中间,一扇乌门从地下升起,乌门缓缓的打开。
一位位皇族所化的翁仲甲士,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们眼神空洞,走下了石柱,走入了乌门。
同一时间,老皇帝身后的乌门里,四位皇族所化的翁仲甲士,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瞬间,他们的气势便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哪怕此地不是祖庭,也不是都城,里面最弱的先太子,气势也已经到了法身。
剩下两个,也都到了法身后期。
最后一位,从来没睁开过眼睛的翁仲甲士,睁开眼睛之后,眼眶内却是空洞一片,连眼球也没有了。
但他的气势,反而是最强的,一点都不逊色与如今的老皇帝。
一时之间,五位皇族翁仲甲士,两个半步道君,三个法身。
而云亲王,纵然也有半步道君的实力,可他终归只有一个人。
正在这时,迟迟赶来的皇太孙,也化作一道遁光落下。
皇太孙落下之后,第一时间看向云亲王。
“合力出手,最后谁击杀已死的昏君,谁继承帝位,如何?”
“好。”云亲王没什么犹豫,直接应下了。
大战一触即发,四位翁仲甲士,也一起抬起了头,他们的面容,也忽然变得清晰可见。
“父亲!”皇太孙惊呼出声。
瞬间,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便化作一道残影,一掌轰到了皇太孙的胸口。
皇太孙化作残影,倒飞了出去,而另外一位翁仲甲士,紧随在先太子身后,追上了心神失守的皇太孙,正要将其一击毙命的时候。
这位翁仲甲士身后,秦阳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他的一只手臂箍着翁仲甲士的脖子,一只箍住对方的身体,身形骤然暴涨三寸,手臂也变粗了一倍,头顶的元磁神环,化作一圈光环落下,配合身体,强行将这个翁仲甲士困住。
这翁仲甲士的七窍内,三千铟不断的喷涌而出,伴随着元磁神环急速旋转。
肉身强横无比的翁仲甲士,挣扎着挥动手臂,扭转到身后,插入到秦阳体内,将他的肋骨都扯出来好几根。
秦阳面无表情,加速了抽取三千铟。
等到所有的三千铟,都被强行抽出之后,技能有了反应。
瞬间超度。
丢下尸身,秦阳将这种高质量的三千铟收起来,面无表情的将肋骨,还有被扯出体外的肠子塞回去,催动秘法恢复。
同时,瞥了一眼先太子所在的地方,自言自语道。
“账还你了。”
第七八三章 哪都有三身道君,渡难真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了人情债,那可就不好还了。
先太子先前意识短暂的复苏了一点,帮了他一次,虽说先太子没帮,他也不会死,只是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但帮了就是帮了,账还是要认的,如今皇太孙心神失守,险些被俩翁仲甲士合力偷袭击毙,秦阳没有多想,便果断出现,救了皇太孙一次。
这是狗秦阳和杀手秦阳在瞬间便达成了一致。
要是皇太孙死了。
对于狗秦阳来说,这人情怕是再也还不上了。
对于杀手秦阳来说,是小本本上的一项待办事项,永远也完不成了。
无法接受。
付出点代价而已,痛快的还了人情,完成了待办事项,皇太孙侥幸留下一条狗命,先太子不会死不瞑目。
至于老皇帝怎么想,不重要,大家站在对立面了,想杀你一次和想杀你十次,没什么区别。
而云亲王,以秦阳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他压根就没把皇太孙当成对手。
再说,秦阳也不在乎他有什么看法,大家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看,皆大欢喜。
秦阳很满意这个结果,尤其是掌中还握着俩光球,一紫一蓝。
趁着恢复伤势的功夫,光球给他随手拍进了脑袋里。
杀手秦阳不会在这种时候,浪费精力去看新摸到的技能书是什么。
紫色的技能书也不会让他升起什么欣喜的感觉。
他只会觉得,纵然这门紫色的技能书非常厉害,也是远水接不了近渴,与目前的局势不会有什么帮助。
这天下的法门,目前所知到的,就只有一字诀,是刚入门的时候是巅峰,成功入门之后的第一次施展神通,会引动古往今来所有修成这门一字诀的人留下的力量,一般而言,这一次就是最强的时候。
后面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施展神通。
除此之外,所有的法门,都是由弱到强。
杀手秦阳不在意,蹲在七彩砂砾里晒太阳看直播的狗秦阳,却乐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说实话,杀手秦阳不当杀手可惜了,战斗的时候,会强行压下所有自身的负面影响,肋骨、肠子被抽出来了也能面不改色,将其当做影响战斗的负面状态,强行压制下去,身体的本能的颤抖和恐惧,都被强行压制下去,完全不影响战斗。
狗秦阳翘着二郎腿,反正也做不了什么,就看代打直播吧,顺带着开一箱宝箱。
先调动了一下关于那个蓝色光球的信息。
是一段看起来时间挺久的记忆。
画面都快糊了,清晰度很低。
只是看个看头,大概就能猜到,应该是那位皇族翁仲甲士身死的场景。
周遭火焰与冰霜交错,天空中的云彩,都被映照成了七彩的颜色,云层之下,站着一个人。
其中一个,透过那有些糊的画面看,应该是尚且年轻时的老皇帝,眉宇之间跟先太子等人,还是有几分相似。
那个时候的老皇帝,半点暮气也没有,如同初生的朝阳,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眉宇间满是傲气。
紧跟着,就见七彩的云层,翻滚着向着四周散开,一位衣袂飘飘的白衣女子,赤脚轻点云雾而来,恍若谪仙下凡尘。
晶莹的水汽,泛着七彩的霞光,披在这女子的身上。
随着女子不断靠近,那糊成糨糊的画质,逐渐的变得清晰,女子的面容也像似从氤氲之气里浮出,让人一睹芳容。
女子走到了这位皇族的身前,一只手轻轻点在对方的眉心,瞬间,记忆戛然而止。
“艹!”
狗秦阳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情况?”
“怎么会是三身道君?怎么哪都有她!不消停了是吧,有完没完!”
看到最后那戛然而止的记忆,秦阳哪里还不明白,这位皇族生前濒死的时候,被三身道君,或者是三身道君的一部分,炼成了化身。
哪怕早知道,当年三身道君,三身复三身,无穷无尽,站在这座金字塔顶端,纳所有化身于己身,强到极致的,真正能做主的,唯有三身道君一人。
但秦阳也没想到,这尊翁仲甲士,竟然也是三身道君的化身。
也就是说,这倒霉催的家伙,当年被炼成了化身,还用原来的身份继续存在下去。
直到后来有一天,汇聚了天下所有修士的恐惧,融为一炉,炼就绝世神毒,一口气让三身道君的楼塌了的时候,这个倒霉催的皇族,也跟着暴毙。
这么点信息,透漏出的信息可一点都不少。
既然这位皇族,最后能变成翁仲甲士,当年的身份,肯定也不一般,能变成这种大幅度调动神朝之力的翁仲甲士,生前只是皇族肯定不够,有权柄很大的职位在身也不够。
只有修成类似大明宫卷之类的法门,才会有这种结果。
之前猜测是老皇帝将其炼成翁仲甲士的,老皇帝将其召唤出来,也算是佐证了这种判断。
可秦阳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无论是这位皇族,在化做化身之前,修成了类似大明宫的法门,还是在之后,再修成这种法门。
都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当年三身道君的化身,已经可以大幅度调动神朝之力了。
但是按照大嬴神朝的记载,三身道君的确可以疯狂的三身化三身,但有一些人,却是三身术无能为力的。
最公认的一点,便是类似太子之类角色,三身术都是无能为力的。
三身术再诡谲,归根到底,也是公认的夺舍法门。
修成了大明宫、阿房宫之类法门,自身与神朝的联系,已经到了极为紧密的地步。
夺舍这种储君,基本等同于以一己之力,撼动整个神朝,而神朝只是统称,所有的子民、所有的疆域、所有的修士,统统都是神朝的一员。
如此做法,那是螳臂当车,蜉蝣撼树,痴心妄想。
就像当秦阳知道云亲王就是燕宗主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为何当初鸑鷟的复苏,根本没法彻底进行下去。
狗秦阳心惊不已,按照他的推测,当年这位倒霉蛋皇族身死的时候,肯定还没修成类似大明宫的法门。
若是在对方修成了类似法门的情况下,还能将其炼成化身,那三身道君可比鸑鷟还逆天了。
秦阳推测,三身道君亲自出面,给足了面子,就是为了验证当时最新版本的三身宝术。
然后,很显然,她成功了。
将倒霉蛋皇族炼成化身之后,再开始修行类似大明宫的法门,最后还成了。
这事不敢想啊。
这家伙到底将三身宝术研发出多少个版本了?
若非当年有那卷恐字诀卷轴,这天下恐怕是真的早变天了。
按照三身道君的效率,化身成就大帝,那她可能真的可以完成那个献祭天下所有修士,来成就己身的宏大计划。
到了那天,她会强到什么地步,完全无法揣测了,反正肯定比巅峰时的嬴帝得到神朝的加持,还要强一个层次。
想到这,狗秦阳真心觉得,全天下的修士,都在恐惧这么一个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如今只是想想,他都会有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内心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种大恐惧。
同时,还会情不自禁的觉得,三身道君是真的吊。
再推测一下,她可能就是运气差了点,若是等她的一尊化身,成就大帝之位,她即神朝,再加上三身化三身。
全天下的修士都是她的化身了,自然再也没有修士会恐惧她。
恐字诀的根都被刨了。
狗秦阳也没心情看直播了,一想到,他弄死了三身道君在天外的一部分,又把她的另一部分,丢到黄泉里。
而这货摆明了没凉透,当年的追随者也众多。
如今的老皇帝,在当年也疑似是三身道君的舔狗。
一想到这个量子猫状态的三身道君,就莫名有种寝食难安的感觉。
鬼知道她是会一直沉寂下去,还是会忽然有一天蹦出来给你个惊喜。
弄的狗秦阳拆大包的心情都没了。
随意的调动另外一个紫色光球。
是一门功法,名曰厄难。
只是这个法门却并不是完整的,摸出来的这个,只是一个功法的其中一卷,完整的法门,名曰渡难真经。
这个法门的修行比较特别,走的路子有些像一些修士将炼器和炼丹当成主修法门。
真正的炼器修士,修为的进步,会很大程度上依仗炼器,每一次炼器成功,都会让修为进步,若是炼制出来一个绝世的法宝,修为也会跟着暴涨。
而这门渡难真经,便是以“难”为器,渡过去了,无形之中的桎梏和瓶颈,所有的阻碍都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修为都会一日千里,用来突破大境界,着实很好用。
狗秦阳琢磨了一下,这不就是将自身修行的阻碍,化作了可以用其他方法解决么。
越琢磨越觉得这法门厉害。
修行这种事,说到底跟做数学题挺像的,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拿刀架在脖子上把人逼死了也没辙。
突破不了境界,就是突破不了,领悟不了就是领悟不了。
若是能将做不出来的死局,化作同样很有难度的其他事情,比如去干掉一个强你一个大境界的修士。
这起码还是有机会的。
这么想的话,当年这个倒霉蛋皇族,可能也是为了突破,失了智,选择的“难”,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天花板,直接翻车了。
而之前老皇帝也化出一方大难印,自带特效,恍如大难临头,让人避无可避,除了直面硬杠之外,别无他法。
大燕的皇室,竟然还有这种压箱底的东西。
有这么大的外挂在手,还是如今这幅破局面,老皇帝是真的不是东西。
但凡他正常点,用心稳扎稳打的发展,纵然大燕比不上大嬴,也不会相差太多了。
尤其是考虑到老皇帝手里,可能还有完整的渡难真经,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要是他能早点学会这个法门……
考虑到这一路走来,遇到各种苦难险阻,秦阳大概算了算,若是将其都化作“难”,他现在起码法身巅峰了。
心里想着,狗秦阳抱着手臂,继续看杀手秦阳代打直播,嘴上还在指点江山,嚷嚷个不停。
“我给你说,我刚才看过厄难卷了,老皇帝这个狗东西,肯定有完整渡难真经,他现在十有**把现在的局面炼成了‘难’。
考虑到他的帝位被斩,又有身死道消危局,若是这次打不死他,他说不定真的会借机翻身了。
别给我面子,朝死了打。”
外面战场,杀手秦阳眼神一凝,面无表情的开始催动思字诀。
毫无疑问,只有挂逼才能战胜挂逼。
老皇帝的翁仲甲士,开战便被秦阳以自损的方式,强行秒了一个。
剩下三个,那位没有眼珠,气息却已经超越了法身的翁仲甲士,从出现之后就没出手。
而先太子的翁仲甲士,被阴损的老皇帝派去对付皇太孙。
皇太孙明知道自己亲爹已经死了,眼前的翁仲甲士,只是他亲爹的尸身所化,一时半刻也没办法过了心里那关,他实在没法亲手将他爹杀了。
而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也不知是实力最弱,还是先太子本能的在抗拒,打的也是软绵绵的。
父子俩你来我往,打的很是热闹,可是回头一看,双方一共放了十二个大,竟然都没掉血。
而云亲王跟另外一尊翁仲甲士,单打独斗,那翁仲甲士被云亲王压制着打,但一时半刻也没办法将这种不死不灭,悍不畏死,不知畏惧不知疼痛的怪物打死。
只要不一次打死,那翁仲甲士就跟站在血池里跟人交战没什么区别。
你来我往好半晌之后,云亲王不愿拼消耗,骤然爆发,上百道死寂星辉,汇聚成一道,一息之间,全部落下,轰在了那翁仲甲士的胸口。
一息百击,爆发叠加到极致,那翁仲甲士的胸口,被洞穿出一个大洞,体内大量凝练到极致的三千铟喷涌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出手的老皇帝,还有那位没有眼珠的翁仲甲士,一起出手了!
那没眼珠的翁仲甲士,漆黑的眼眶里,两团不过拳头大小黑色的火焰喷出,化作一道火线,直冲向刚刚爆发结束的云亲王。
而老皇帝掌中凝聚出一枚巴掌大的大印,上书厄难二字。
他举着印,仿若重若千钧,重重的向着云亲王凌空印去。
无形的力量,化作厄难两字,冲向云亲王的胸口。
云亲王的身形仿若被无形的力量影响到,骤然一顿,那一道火线,也同时出现在身前。
同一时间,开了思字诀,却什么都没做的杀手秦阳,也同时出手了。
他手握塑料黑剑,心头淌过来自嬴帝的一剑,淌过来自秦昆的斩冬一刀。
手中的塑料黑剑,慢慢的变换着形状,化作一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黑塑料武器。
体内积聚的力量,在瞬间爆开,加上调动了一部分黑手的力量,一口气爆开。
瞬间,秦阳的右手血肉,撑不住这庞大的力量,直接爆开,化作森然白骨。
“斩!”
一声低喝,秦阳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仿若瞬间从老皇帝的正面,冲到了他背面十数里的地方。
秦阳手中的塑料黑剑,消失不见,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惨白无比,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已经堪堪压在了极限上。
肉身的极限、经脉的极限、气脉的极限、海眼输出的极限……
伴随着力量再次从海眼里涌出,杀手秦阳的脸色慢慢恢复。
而老皇帝手中凝聚出的厄难大印。
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他遗忘了厄难。
杀手秦阳面无表情,尽全力恢复。
既然对方是挂逼,那就毁掉他的挂。
没有挂,自然是打不过真正的挂逼了。
第七八四章 理论的天花板,在线挖坑钓鱼
厄难,取义厄运之难,是渡难真经里的一难。
乃是一等一的艰险之法,很巧的,刚才秦阳摸出来的那一卷,便是厄难之卷。
修行之时,方法很多,但每一种都如同霉神趴在你的后背上,厄运缠身,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修行的方法不同,最后的运用效果也会不同,如同老皇帝这般,凝聚出厄难法印,骤然偷袭,印在云亲王身上。
在接下来的那一刻,云亲王便会被厄难临头。
乍一看,挺像贾福德的能力,但人家贾福德是负面光环,全屏加持,连自己都算在内。
而老皇帝的厄难法印,变成了可控的,极短时间内奇效,看起来效果也不是那么好。
这种东西,也要看谁用了,怎么用了,什么时候用了。
平时用了,可能只是让人家呛到而已。
但如今,云亲王用一息的时间,在一点上,将凝聚到极致的死星寂灭之光,爆发了上百次,大招结束之后的后摇还没结束的时候,中了这招。
结果便是让他体内沸腾的真元、散去的印诀稍稍紊乱了一下,于是乎,他平复后摇的难度加大了一点,时间稍稍多了一瞬。
就这么一瞬的时间,便足够让那位没眼球的翁仲甲士,射出的一道火线,正面洞穿云亲王的致命要害。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秦阳骤然爆发,以塑料黑剑,斩到了老皇帝。
厄难法印被打断,云亲王险而又险的恢复过来,原本应该将他秒杀的火线,贴着他的头顶头皮切了过去。
瞬间,云亲王被秃顶了,头皮上焦黑一片,可这个命却保下来了。
这是杀手秦阳施展思字诀之后,精心推演出来的时机。
而这个利用塑料黑剑的战法,则是之前就已经开始推演,此刻临阵完善的。
只是他自己的力量,只是普通的斩击,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嬴帝的一剑,是最纯粹的斩击,力与巧俱全,可照搬过来,却也不会完美契合塑料黑剑。
而秦昆传来的斩冬之法,技的比重最大,玄奥深邃,需要足够的力量,才能发挥出同样的效果,同样也不会契合塑料黑剑。
但是,这样的技法,看起来简单,其内蕴含的东西却一点都不少,从二者之间,汲取到适合自己的营养,可以契合塑料黑剑的地方,再结合自身情况,将其重新融会贯通,化作最适合塑料黑剑发挥的技法。
往日里是武器配合技法,而这一次,却是武器配合技法,将武器之中,所有关于杀伤力的地方,全部剔除干净。
将塑料黑剑关于斩忆的部分,强到的极致。
于是乎,新的变化便自然而然出现了。
以新的斩击之法,配合塑料黑剑,所有的物理伤害都被剔除干净,甚至在施展的时候,本体都会虚化。
一只苍蝇都砍不死了。
但是,没有了物理伤害,连人的一根汗毛都伤不到,却会同样虚化到,对方所有针对正常攻击的防护,也会成为了摆设。
没有将防护类似攻击的宝物,一直处于开启状态的话,在秦阳眼里,对方便是不设防的。
出则必中,中则必有效果。
甚至为了保证达到效果,秦阳还是谨慎的加大了力度。
老皇帝此刻的记忆,被斩灭了。
无论他此刻在想什么、干什么,这一瞬间的记忆,都会被斩灭。
这就是利用塑料黑剑的战法之一,最初的时候,秦阳将其当成一个打断技能来研究的。
没任何杀伤力,但理论上,只要有足够强的力量,足够洞穿心防,斩击到记忆的部分,再加上足够快的速度,精准到极致的时机把握。
那么,任何人都没机会在他面前憋大招了。
亦或者可以说,同样的招式,不会有人能在他面前施展第二遍了。
但这个只是最理想理论上而已,想要达成,必须十成十的达成所有的前置条件。
真正斩击之后,能达到什么效果,也要看情况。
刚才那一剑,秦阳可以感受的清楚,比最低的预想要好的多,但是却远远没有达到完美的地步,是他的力量等各方面限值着,暂时不可能达到完美了。
老皇帝当然还记得渡难真经,也甚至都记得自己是怎么修成的厄难卷。
但是,他已经不记得如何施展厄难法印,甚至厄难法印这四个字,他都已经遗忘了。
而且好死不死的,施展厄难法印可不只是需要厄难法印本身,这个法门可是厄难卷的衍生神通。
想要施展成功,那一刻的记忆里,当然有厄难卷的核心内容。
于是乎,他记忆里关于厄难卷的内容,都仿若一本书,被人挑选着,前前后后撕掉了很关键的几页。
都是厄难卷的核心内容。
就像是一本推理书,被人撕掉了有最关键几条线索的几页,再撕掉了最后的解密页,整本书都废了。
而修行这种事,没有了这种核心,
纵然他现在其实还是修成的状态,但跟没修成也没什么区别了,厄难卷废了。
那种明明知道自己修成了,却什么都施展不出来,明明还记得大部分内容,却就是少了一部分关键核心的感觉,简直快要让老皇帝吐血。
别扭到极致。
老皇帝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却还是有种本能,有种下意识的反应,让他去化解这种情况,同样,他也不死心不甘心厄难卷被废了。
他依然还是修成的,那只需要按照沁入骨髓,化作本能的修行,继续重新顺一遍,重新记起来就行了。
开始很顺利,那种明明感觉非常陌生,本能却非常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越来越熟悉,他重新顺一遍的过程,愈发顺利。
然而,当牵扯到其中一个核心关键点的时候,他继续顺着本能去做,面色却在瞬间变得煞白。
九窍之中的三千铟喷涌而出,体内的死气,如同开闸泄洪似的,喷涌而出。
出岔子了,自己先遭了厄难。
而这一切,不过是过去了一息的时间。
云秃顶刚扑灭了头顶残留的火气,秦阳的脸色也刚刚恢复了一点。
秦阳眼神微凝,看着忽然滑肠的老皇帝,冷眼分析,总结那新斩法的不足。
老皇帝的伤害,不是他造成的,看起来像是重新顺一遍功法不当,造成的走火入魔。
所以,他的未命名斩法,斩掉的应该只是脑海中的记忆,却斩不掉肉身的记忆。
这点很重要,以后面对顶尖体修的时候,不能随便用塑料黑剑配合未命名斩法。
太过信任未命名斩法,可能会被真正的体修强者,用他认为已经斩掉的技能打爆。
那种真正的体修大佬,能力都已经炼入血脉,炼入骨髓,每一寸血肉,纵然他脑袋里不记得了,肉身本能大概率也能继续施展出来。
被人用一种对方自己都不记得的能力打死,死的可能会相当憋屈。
类似的事,曾经可是出现过的。
按照传说记载,曾经有位走体修之路到极致的大佬,跟一位修神魂之道的大佬交战,那神魂强者直接用神通,让体修大佬陷入昏迷状态。
然而,事情却没像大家预料的那样发展……
那位体修强者的肉身本能,竟然继续驱使着身体,将对手活活锤死了。
那是相当惨。
到了一定程度,谁克谁,可以说有,谁克死谁,难了。
杀手秦阳面无表情的将处于实验研发中的斩击,理论的最高天花板,砍掉了一部分,将这一部分,下调了很大一截。
就算是到了理论的最高天花板,也没法达成没有一个人能在他面前出手的成就了。
这个时候,应该说一句:真是令人遗憾的事。
不能一招鲜,吃遍天,能吃遍半边天,也不算比预想的差。
秦阳继续当战场边缘人物,根本不去耗费力量玩对拼。
滑肠的老皇帝,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崩碎的结局。
可是体内失控喷涌而出的死气,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被不嫌弃的秦阳收走了。
云亲王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人独战老皇帝和瞎眼翁仲甲士。
哪怕他并不明白秦阳到底做了什么,却能看到,秦阳打断了老皇帝的招数,还让老皇帝的翁仲甲士之身,险些走火崩溃。
而老皇帝呢,满心忌惮,被云亲王压着打,却也压根不敢再随便用什么杀招。
而要出手的话,需要结印的法门,不是瞬间爆发的法门,统统都不能用了。
就算是用了,在秦阳面前,也不可能达到应该有的效果。
刚才秦阳爆发的速度、力量、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法身修士应该有的极限了。
眼看秦阳的脸色发白,似乎有些消耗过度,老皇帝刚被寂灭死光正中胸口,正要出招的时候。
却见秦阳一手握着一把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黑剑,面无表情,一脸认真的盯着剑身,仿佛黑剑上刻着什么天地至理,参悟了就能当场顿悟,成就封号道君。
老皇帝刚要出的杀招,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以老皇帝的城府,此刻要有种要吐秦阳一脸的冲动。
什么恶心人的狗玩意啊,怎么活到今天还没被人打死?
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秦阳会这种恶心人的招数,一点半点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今天的事了了,回去就先把做情报的人赐死。
秦阳今年才多大一点,屁大点年纪,总共就需要查一二百年的信息,那些蠢货竟然什么重要信息都没追查到,干什么吃的。
秦阳可没管老皇帝到底要干什么,他只需要站在这里就是足够的威慑。
什么杀招都不敢出,还失去了帝位,变成了翁仲甲士的老皇帝,孤身一人,不可能是同境界的云亲王的对手。
他必须需要那个瞎眼翁仲甲士合力出手。
秦阳默默的做着战场记录,所有的实验结果,都记录下来,再顺便做一下后续的调整和推演。
做的差不多了,秦阳才起身,飞向另一边。
地面上还有一尊翁仲甲士,刚才被云亲王一波爆发带走的那位。
凝练到极致的三千铟,在地面的洼地,凝聚成一片小银湖,那位胸口被开了大洞的翁仲甲士,躺在银湖上,一动不动了。
秦阳伸出手,顺手将其超度,又是一本紫色技能书,拍进脑袋里。
随意的看了一眼,渡难真经的苦难卷。
再收起了散落的三千铟,秦阳再顺手拿出两口棺材,将两尊被超度的翁仲甲士,各自放入一口棺材里收起。
做完这些,依然没人理会秦阳。
秦阳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疑惑。
给了老皇帝这么长时间,这么多机会,他为什么还不趁机出手?
继续拖下去,没什么好处吧?
失去了帝位,还成了翁仲甲士,再加上有可以预期匹敌的皇族在,他不可能再重新坐回去了。
看了半天直播的泉水指挥官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傻?这都看不出来,那老皇帝怕了!他怂了!
只要我们在这里,他根本不敢出杀招,你忘了么?他已经是翁仲甲士,已经不是活人。
活人就算是遗忘了,大不了事后重学,顶多费点时间,但对于老皇帝,这个学习成本比活人高太多了,每一个他觉得可以一击定乾坤的杀招,他都损失不起!
你没看他现在,根本不用原来的招数,完全将自己当成翁仲甲士,以肉身来战斗。”
“噢。”杀手秦阳恍然大悟,原来是害怕啊。
想了想,杀手秦阳举目远眺,假打父子俩,已经一路打到千里之外了。
去那边看看算了。
千里的距离,足够让老皇帝放松点警惕,快点结束了吧。
秦阳念头一动,直接遁入虚空,向着假打父子俩而去。
片刻之后,千里之外,秦阳从虚空之中遁出,静静的看着先太子父子俩打假赛。
而这边,老皇帝在确认了秦阳在千里之外出现之后,立刻毫不犹豫的再次手捏印诀,一枚新的印玺出现在他掌中。
千里之外,秦阳也拿出了黑剑,转身对着老皇帝。
老皇帝心里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只需要一瞬,就足够完成,秦阳还想在这个时间,从千里之外冲过来不成?
刚才遁入虚空,都花费了一柱香的时间,才飞遁过去。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
千里之外,秦阳也顿时虚空消失不见。
虚空之中,一道道咫尺天涯禁所化的脚印,一路从秦阳远处延伸过来。
秦阳一步跨出,肉身仿若被撕裂,叠加到几万层的咫尺天涯禁,硬生生的将千里距离,压缩到一步。
一步,遁出虚空,同时,身形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老皇帝身后十数里之外了。
老皇帝掌中凝聚出来的法印。
轰然崩碎。
老皇帝面色变幻。
心态要炸了。
第七八五章 老皇帝的遗诏,再也没有阻碍了
一击命中,秦阳立刻头也不回的远遁千里。
这次的事,他本来就不是主力,老老实实的打辅助好了,放俩关键技能,也没人敢说他划水,时候论功的时候,他也必定是被单独拎出来重点夸奖的。
打团战辅助每次都在关键点立功,完事了不给辅助点赞还是人?
秦阳飘然离去,也不管老皇帝那边打的什么样了。
反正云亲王打输出还算挺合格的,看到机会了就跟疯狗一样扑了上去。
秦阳重新回到假打父子俩的战场,看着这俩货打假赛。
皇太孙心有挂碍,只是想到眼前的人是他爹,立马不敢下死手。
而先太子吧,看起来跟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一样,实际上,出手的时候,秦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划水,残留的本能,会阻止他对儿子下死手。
不过,权当看戏,收集战斗情报,亲眼目睹一些秘法神通,做情报储备,也还算不错。
秦阳看的津津有味,另一边,打的旗鼓相当,云亲王占据上风,一时半刻也没办法彻底解决老皇帝。
这种战斗,便是交战双方,实力都足够强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的僵局。
分出个高下容易,想要打死其中一方却难,而且不少时候,高下和生死,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
……
就在僵局还在继续的时候,大燕宫城里,一位老的皮肤都恍如树皮的老太监,耷拉着眼皮,步入了老皇帝的寝宫。
这里还残留着不少死气,四根蟠龙柱也已经恢复了原样,被束缚的国运化身不知所踪。
老太监趔趄着走到老皇帝一直坐着的地方,屈指一弹,一点灵光没入其中,看似寻常的软塌上,一枚枚符文亮起。
软塌表面的东西,悉数化为飞灰,最后只有一卷神光笼罩的卷轴,缓缓的飘起来。
老太监跪伏在地,三叩首,而后举起双手,口中低喝。
“老奴奉旨前来取陛下遗诏。”
金光璀璨的卷轴,自动落到老太监的双手里。
老太监举着密诏遗诏,高过头顶,一路走出了大殿。
宫城之内,人来人往,皆是行色匆匆,没了大帝,便是没了主心骨,真正能做主的人,这个时候,就别指望这里跟往日一样了。
老太监一路行来,目不斜视,所见之人,也没谁会多嘴问一句,老太监在干嘛。
一路来到宫城中心的大殿,大殿之内,朝臣林立,乱糟糟一片,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去帮老皇帝吧,老皇帝已经驾崩,寿元耗尽,化作了翁仲甲士,按理说,老皇帝已经不能再发号施令,可如今新帝未立,太子竟然都死了,老皇帝的话,应该还算数的,比如传位与谁。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都是利益相关,有人觉得皇太孙应该上位,也有人说,云亲王这个时候最适合扛起大鼎,稳定局面。
吐沫横飞,却就是没人去真正的解决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老太监高举遗诏,进来了,老太监抬了抬眼皮,高声大喝。
“宣,陛下遗诏。”
话音落下,吵吵闹闹的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遗诏?陛下什么时候立下了遗诏,我等为何不知?”说话是站在左手第一位的大佬。
按照神朝规矩,所谓遗诏,的确是在大帝驾崩之后颁布的,也是大帝在死后,能颁布出来的唯一一道有效力的诏书。
但是呢,为了防止出现篡改遗诏的情况出现,在最初起草遗诏的时候,必然会有数位朝中重臣参与其中,这几位重臣,也必然是那种不可能合起来做什么的类型。
同时,遗诏也是国运化身必须承认的。
所以这个遗诏真正出现的时候,内容应该早就被人知晓,一个字也没法改变。
而若是无人知晓的,或者只有一两个人知道的,则称之为密诏。
密诏和遗诏,说是两种东西,也没什么毛病。
面对质疑,老太监神情平静。
“此乃陛下先前所立密诏,言明了若有一日,乱臣贼子叛乱,陛下骤然驾崩,没有在驾崩之前更改的话,便将此密诏作为遗诏宣告天下。”
大殿之中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遗诏内容,谁都不敢再说什么,万一是自己支持的人呢?
再加上如今的情况,也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老太监见无人再有异议,一声大喝,便见那遗诏卷轴自行飞到半空中,卷轴缓缓的打开。
其内的文字,化作老皇帝苍老的声音,如同天地敕令,威严肃穆,一字一顿,化作惊雷,在天际骤然炸响。
“朕受命于皇天……”
声音响彻他天地,只是听到关键的地方,所有人都懵了。
老皇帝传位给了一位小透明皇族,不少人都不知道继任的人是谁。
大家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战场上,秦阳继续当战场透明人观战,听着遗诏颁布,他也不明白这个遗诏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然而,当遗诏彻底诵完之后,战场上的情况,却出现了变化。
老皇帝的气息再次飙升,瞎眼、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气势也开始攀升,他们的气息变得狂暴,杀机如同溢出的流水,咕咕而出。
正在看热闹的秦阳,此刻也终于明白,那响彻大燕的遗诏,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了。
老皇帝压根没想仅凭一个遗诏,就能左右继任者是谁。
他要的只是走一个程序。
新的继任者被选出来,其他所有人,再惦记大帝之位,便形同篡位者、谋反的反贼、叛逆!
有了这个名义之后,翁仲甲士为了维护正统,便可以最大限度的爆发,发挥出往日里无法发挥出的力量,不惜代价的去诛杀叛逆,维护神朝的平稳过渡。
这是完全符合规矩的,就算是国运化身也无法阻止,这几位翁仲甲士以超出限度的方式利用神朝之力。
先太子的眼睛化作黑红,体内的死气、杀气溢出,再他身上凝聚出一副漆黑的铠甲,浓郁的黑气将他完全笼罩,转瞬之间,便似化作了一头失去理智,只知杀戮,为达目的不惜代价不择手段的疯狂凶兽。
皇太孙畏首畏尾,不敢下杀手,此刻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先太子舍弃了所有的秘法神通,生前的法门,尽数抛弃,腰身微躬,发力的瞬间,便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到超出肉眼捕捉的极限。
皇太孙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立刻浮现四个三角体形状的法宝,构建出一个三角体光盾,将其护在其中。
“轰!”
一声巨响,肉眼可见的涟漪,化作白色的气浪刀锋扩散开,红着眼睛的先太子,两只手插入到光盾之中,体表三千铟涌出,与身上的黑色铠甲融合,伴随着一浪接一浪的冲击,强行撕开了光盾。
皇太孙见状,手捏印诀,沉声一喝,四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三角体,同时爆开。
皇太孙吐血倒飞了出去,而先太子被正面轰中,身上的黑气崩散,黑色的铠甲崩碎,露出下方覆盖着三千铟的身体。
秦阳站在原地,没有理会假打父子俩开始玩真的。
他遥望着老皇帝和云亲王的战场。
老皇帝双目血红,表情狰狞,如同失去了理智,翁仲甲士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化作野兽一般,以最纯粹的肉搏之法,冲向了云亲王。
而瞎眼翁仲甲士,如同失去理智的凶兽,仰天嘶吼,体内的骨头刺破了皮肤,延伸出来,将其化作一个全身骨刺的怪物,他全身凶煞之气伴随着死气杀气,如同疯了一般……
转头冲向了秦阳。
杀手秦阳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自杀么?”
他默默的将记录的小本本合上,实验记录可以不用记了,也是时候结束了。
单纯的力量的提升,却失去了意识层面上最底层的防护,在明知道他有塑料黑剑的情况下,等同于自杀。
他斩的只是这一刻的念头和记忆,是什么,是否混乱,完全不影响。
哪怕这一点并不适用,本身就没什么自我的瞎眼翁仲甲士,却完全适用在拥有自我意识的老皇帝身上。
念头一动,秦阳召唤出人偶师。
“困住他即可。”
人偶师沉默不语,摇身一晃,身上的血肉伪装崩碎,露出那张僵在脸上的渗人人偶笑脸,他的身形直接变化成第三形态,脸上的僵硬笑容,也化作了愤怒的脸。
以肉身硬撼了瞎眼翁仲甲士一击,人偶师的身体也只是稍稍向后退了一些。
秦阳冷眼旁观,继续做记录。
人偶师的第三形态,防御比之以前还要强的多。
他的进步,若是不战斗的时候,完全无法察觉。
境界没有提升,一般修士的力量,在他身上也完全感觉不出来,唯有身体的防御,越来越强。
这位瞎眼翁仲甲士,进入狂暴状态之后,纯粹的肉身战力,不会比半步道君的纯体修弱多少,人偶师却还能以第三形态的肉身硬抗下来。
人偶师那僵在脸上的愤怒脸,却感觉不到什么愤怒的感觉,依然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可是当他缠到翁仲甲士身上的时候,那种可怕而纯粹的力量,却莫名其妙的让人察觉到了一丝真正的心绪。
秦阳心绪流转,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调动元磁神环,笼罩对方的身体。
握拳出击,裹挟雷火,一拳轰在了对方的胸口。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三千铟喷涌而出,被元磁神环牵引,被秦阳强行夺取。
如是不过七次,对方体内的三千铟,便再也无法掌控,喷涌而出,化作盘旋的银色水柱,被元磁神环强行掌控。
等到所有的三千铟都被轰出来,秦阳伸出手,将对方超度。
又是一个紫色技能书。
同样的渡难真经,只不过这个是五难卷。
取出棺材,收殓,收起,等候下葬。
完成这一切,身旁的人偶师,也已经恢复了人形形态。
看着人偶师脸上挂着的僵硬的人偶式笑容,秦阳莫名的觉得,这个皮笑肉不笑的渗人笑容,似乎真的笑了一下。
但再仔细看的时候,却依然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呵呵”,特别拉仇恨。
杀手秦阳不会多在意这些,倒是泉水指挥官,唏嘘的叹了口气。
“狗子变了啊。”
……
快速的结束了一遍的战斗,顺便再测试了一下人偶师。
秦阳拿出塑料黑剑,单手握剑,飞向了老皇帝的战场。
看着变得疯狂,实力却更强的老皇帝,秦阳面无表情,以全力时力量的一成挥出一剑。
瞬间,剑光准确的击中了老皇帝的身体,他急速移动的身形,微微一顿,狰狞的表情,骤然出现了一丝呆滞的茫然。
同时,秦阳出现在他面前,元磁神环化作百丈大,一圈一圈的套下来,将他困在其中。
秦阳单手握剑,随意的挥出一剑又一剑。
老皇帝便立时僵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脸颊微微的抖动着,大体上却一直维持着茫然呆滞的状态。
秦阳持续控制,被压的挺惨,看起来满身伤痕的云亲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北斗九星图在天空中展开,星辰的光辉,仿佛压下了真正的星空,一道道粗大的灰色光追,接连不断的轰在老皇帝身上。
慢慢的,他身上的三千铟被慢慢的轰出来,被元磁神环吸走。
持续而稳定的低强度输出,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老皇帝的气息开始暴跌,他的身形枯萎,当最后一点三千铟涌出,他体内的死气,仿若失控了一般,喷涌而出。
而那漫天死光,也在此刻彻底爆发,从各个角度,轰入死气之中。
光辉四散,老皇帝的身躯轰然破碎,伴随着化为实质的死气,一起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秦阳不管死气随后的爆发冲击,伸出手探入其中,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碎片,秦阳瞬间便发动了技能。
缩回手,手掌已经被死气腐朽的化为白骨,掌中多了一个紫色光球,其内有一枚大难印玺。
秦阳调动力量,恢复右手,静静的悬在半空中,陷入了沉思。
而云亲王,也悬在那里,面色惨白,两眼有些失去焦距,望着那四散消散的死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晌之后,云亲王才喃喃自语。
“他,死了么?”
“我不知道。”秦阳冷静的道。
“嗯?”云亲王有些茫然。
秦阳望着掌中的大难印玺,眼神愈发深邃。
这个大难印玺,炼化之后,可以当成一个法宝来用,也可以当成渡难真经的大难卷,没什么问题。
但是,因为死气最后爆发,强烈的干扰,让他没法确定,这个东西,究竟是从老皇帝的尸体碎片上摸出来的。
还是,他直接抓住了大难印玺,将其拾取了。
摸尸和拾取,是一个技能,只不过往日里为了区分,才分开了叫法。
杀手秦阳将意识进入黑白世界,找到了狗秦阳。
“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狗秦阳也是一脸凝重。
“我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样。”
“若是拾取,那我就不能确定老皇帝彻底死了,若是摸尸,也只能确定他的本尊的确死了,因为三身宝术的前车之鉴,摸尸也不能完全保证一锅端。”
“谨慎起见,当做大难印玺是拾取的来处理。”狗秦阳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附议。”杀手秦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老皇帝早就准备好了应急预案,若是没有塑料黑剑的存在,没有我们,老皇帝绝对可以逆风翻盘,单凭云亲王这个划水输出,不可能赢。”
“做好最坏的打算,以老皇帝没彻底死为假设,推演一下任何可能会出现的情况,然后做好应对准备。”
“明白。”
睁开眼睛,秦阳抬头看着天空,四散的死气,汇聚成一条条长河,向着四方奔散。
秦阳施展瞳术,扫了好几遍,也的确没发现什么,老皇帝已经神形俱灭。
而远方从假打变成真打的父子俩,也已经感受不到战斗余波了。
……
皇太孙满脸的不敢置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而先太子,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气势如同泄气了一般,不断跌落,身上的黑色铠甲不断崩碎成齑粉,体内的三千铟也在不断的溢出。
皇太孙冲上前,抱着先太子的身体,眼中满是痛苦,明知道他爹已经死了,明知道他爹已经变成了翁仲甲士,可亲手再杀了一遍,却还是难以压制内心的痛苦。
“父王,您这又是何必呢……”
然而,先太子的眼神空洞,完全没什么反应。
皇太孙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刚才那一幕,内心的酸楚和悲痛,难以宣泄,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根本不是狂化的先太子的对手,哪怕再也不留手,拼尽全力,也依然只能苦苦支撑,而刚才那最后一击,本就是困兽犹斗的一搏。
哪想到,本应该将他击杀的先太子,却忽然打偏了,空门大开,以肉身硬生生的挨了他的拼死一击。
当先太子身上的黑色盔甲,彻底崩碎之后,气息也跌倒到道宫的时候,先太子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恢复了一点意识。
他微微扯动嘴角,抓住皇太孙的衣袖,艰难的道。
“别……争,走……”
“父王!”皇太孙惊叫出声。
而先太子眼中浮现出的那一点意识,也已经消散了,嘴里还无意识的念叨了一句。
“别……争,走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先太子的气息,跌落的速度骤然加速,短短两三息,便彻底跌落到谷底,身体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化作飞灰,随风飘散。
“父王!”皇太孙搂了个空,瘫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低声呢喃:“父王……我不争,谁为你平反啊。”
……
云亲王恢复了一些,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阳,这会儿再看,其实也觉得秦阳是真的靠谱。
这次若不是秦阳,他肯定死定了,他也没料到,老皇帝骤然被废了帝位,竟然还有这么多后手。
“你放心,我们的交易,我一定完成。”
“那就好。”
两人一起飞到了皇太孙这边,皇太孙还瘫坐在地上,两眼失去了焦距,呆呆的望着前方。
云亲王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好半晌之后,皇太孙的眼神恢复了焦距,他站起身,以指甲划破了面颊,沾染了鲜血的手伸向了云亲王。
他眼神坚定,直视着云亲王的眼睛。
“我可以不跟你争,我甚至可以立下血誓,放弃现在的身份,放弃我在大燕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命,你想要了,我也可以给你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立下血誓,为我父王,为我爹平反,我要让所有被掩藏的真相重新浮出水面。
他做过什么,好的坏的,都无所谓,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云亲王与皇太孙对视到一起,半晌之后,云亲王也面色肃穆的划破脸颊,以沾染拉鲜血的手,跟皇太孙的手握在一起。
“举手之劳而已,我也不要你的命。”
以往他是真的看不上皇太孙,他觉得皇太孙也就比现任太子好一点而已,大体上也是一路货色。
可如今,他却真正的高看了皇太孙一眼。
以往大燕皇室,能真正让他觉得是个人物的,只有先太子,如今这位先太子的亲儿子,再算半个。
血光在二人的掌心浮现。
皇太孙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摘下了头上属于亲王的发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普通的道袍,然后唤出自己的道宫,念头一动。
道宫轰然崩塌。
自废道宫,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调动大燕的神朝之力。
可是皇太孙却还是咧着嘴在笑,笑的很难看,却笑得很开心。
他想争,已经没法争了,他争不过云亲王的。
但他想要的,也并不是那个位置,也只是利用那个位置去做一件事。
若是以前,他只能跟太子争,没有第二条路。
可如今,他父亲宁愿死在他手里,也不愿意杀他,皇太孙忽然就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了。
他忽然明白,何必要争。
云亲王又不是太子,他只需要让云亲王答应他这个要求就行了。
皇太孙躬身一礼,咧着嘴,开心的笑着,趔趄着走向远方。
云亲王想说,没必要这样,可话到嘴边了,却又咽了回去。
皇太孙这是让他安心,也是堵住了所有其他有其他想法的人的嘴,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从今天开始,不存在任何一个,可以与之争夺帝位的人了。
皇太孙的背影,在夕阳下慢慢的消失。
云亲王才起身,飞向了都城。
秦阳还在遥望着皇太孙远去的背影。
心里计算着,为他爹平反这件事,到底是皇太孙本身的执念,还是因为种下的念头?
“别想了,这种事,你不会懂的,也是无法计算的。”狗秦阳叹了口气,终结了杀手秦阳的推演。
反正狗秦阳觉得,这就是皇太孙的本心,所谓的种下念头,顶多是锦上添花的效果,不可能是强行篡改。
“你还是推演一下,谨慎起见,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我觉得,老皇帝年轻的时候,可能是三身道君的资深舔狗。
但凡牵扯到三身道君,超度都不能保证完全靠谱,必须先做好所有有可能的准备。
比如,老皇帝其实也修行了三身宝术这种可能。”
“好,我现在就开始推演。”杀手秦阳点了点头,立刻开始了计算推演。
第七八六章 遗诏里的倒霉孩子,一半黑白世界
乘坐着飞舟,前往大燕都城的时候,杀手秦阳再次跟狗秦阳开始了讨论。
杀手秦阳罗列出一张表格。
“目前最先应该注意到的,是老皇帝最后的遗诏里,提到的那位皇族。
遗诏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以我们对这位老皇帝的了解,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立下一个皇族去接任帝位。
这个皇族,从来没听说过,不可能是个什么高手,而这个世界的神朝,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幼帝,没有足够的实力打底,对那个位置露出一点觊觎之心,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认为,按照最坏的情况,这个看起来只是个倒霉蛋的家伙,可能只是老皇帝让大家都以为他是个纯粹的倒霉蛋,让大家都以为老皇帝那份遗诏,只是为了有力量做最后一搏。
甚至我可以推测,所有的人,都没办法从这个人甚至找到什么破绽。”
杀手秦阳推了推鼻梁,面无表情的道。
“在推测云亲王的行为模式,他对这种对他没有什么威胁的人,不会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
他所需要的,跟皇太孙一样,都只是利用帝位,去做一件事,执着的并非帝位本身。
若是他登上帝位,有了大燕神朝之力的加持,按照我的推测,大概率可以达到物极必反的境界,极致的死中,诞生出那一点生机,真正的迈入道君之列。
等到他成就道君,还有帝位在身,就算是老皇帝复生,也是被再打死一次的命运。
但,我们不一样。
谨慎起见,必须将可能会出现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遗诏里提到的那个皇族,很有可能是老皇帝从头再来的后手。
必须将其击杀、超度一条龙。
老皇帝可能会玩一手套路,反套路,再套路,再反套路的套娃。
如此考虑的话,也要同时将这个人真的当成一个明面上的幌子来看,如此的话,以这个人为中心,辐射开,灯下黑部分的皇族,甚至关系离得最远,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皇族,都要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统统击杀超度一条龙最好,纵然老皇帝有修三身宝术,被击杀超度的单独一身,也不会再次出现了……”
杀手秦阳拨动列表,唰唰唰的出现了一连串的名字,各种关系图……
狗秦阳捂着额头,一脸的无语。
“你怎么不说,把大燕皇室全部杀完,就是绝对安全了。”
“你说的这个的确是最简单的办法,但以我们的实力,不可能做到,风险、难度与预期收益,差距太大了。”杀手秦阳一脸认真的做出否定。
“……”
狗秦阳叹了口气,哪怕明知道眼前这个,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可现在自己都恨不得把他活活掐死!
每次想要解决问题的时候,总想着把谁谁谁干掉,虽然不少时候,这的确是最简单快捷,还比较彻底的办法。
狗秦阳琢磨了一下,道。
“战斗结束了,你先下线吧,后面处理事情,我来处理比较合适,让你来,人设会崩。”
杀手秦阳没多纠缠,果断下线,继续在黑白世界里推演,只可惜,他已经陷入到套娃路不可自拔。
总觉得老皇帝做的事,在那个遗诏的人选上,不应该如此随意,但又怕老皇帝玩套路,跟着又觉得,老皇帝可能也想到别人会这么想,又反过来一次……
……
秦阳再次睁开眼睛,轻吸一口空气,感受着并不温暖的阳光,暗暗感慨,到底还是真实存在的最舒服。
云亲王微微抬了抬眼皮,秦阳气质再次大变,他推测可能是什么独特的秘法神通,可以大幅度提升战力,心里想,嘴上却没问出口。
不重要。
秦阳什么话都没说,云亲王也没说什么,接下来便是回到都城里,摘取胜利的果实了。
太子被老皇帝击杀,神形俱灭。
皇太孙自废道宫,彻底放弃了一切。
如今皇室之中,没有人有这个实力和资格,可以跟云亲王争了。
而皇室之外的人,有想法的人有么?
肯定有,但是没人敢。
只要有人敢造反,将大燕陷入分裂的内战状态,国运濒临崩溃的边缘,一旁抱着爪子酣睡的大嬴,绝对可以不费太大的代价,就可以将大燕撕碎。
所以,目前大燕内部,各位朝臣,各方势力,无论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都必须去拥护云亲王上位,他们也只能这么做。
至于遗诏里出现的那个,谁都没听说过的小透明倒霉蛋,没人会将他当回事。
当云亲王跟秦阳回到了都城,已经有人为了排新帝的马屁,已经将那个被老皇帝钦定,却还没登基的倒霉蛋,带到了云亲王面前。
……
“就这个?”
秦阳跟云亲王的狐朋狗友一样,瞪大着眼睛,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真的是这个,整个皇族成员,辈分是早就定好的,而同辈之中,也是不可能有重名的人,按照辈分来寻找,只有这位叫这个名字。”
“他多大了?”
“去年年尾出生的,还不到一岁。”
“……”秦阳的一脸的纠结,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这位被老皇帝钦定的继位者,此刻就躺在摇篮里。
真按照杀手秦阳说的做,可不就成了真·扼杀在摇篮里,字面意思。
按照旁边这个礼部路人甲的说法,错是不可能错了。
看着摇篮里啃着手指头,蹬着小短腿,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屁孩,秦阳伸出手逗了逗小家伙,顺手轻轻弹了弹小家伙的鸡儿,小家伙立刻蜷缩起身子,非但没哭,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
秦阳砸吧着嘴,有些发愁了。
老皇帝可真不是个东西,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比这货的心更黑的。
他是又黑又阴,又没下限。
丧心病狂!卑鄙无耻!
这咋处理?
没法处理了。
都没办法确认这个小屁孩,到底是不是老皇帝的后手,难道还能真的溺死小屁孩不成?
秦阳可下不了这个手。
黑白世界里,观看现场直播的杀手秦阳,面无表情的道。
“按照正常情况,人会本能的抗拒弹鸡儿,他却挺高兴,我觉得很不正常。”
“你又知道了?难道他还嘲笑我不成?”
“很有道理,他若是早有准备,他肯定也摸清了所有人的底线,屠戮凡人,乃是修士的禁忌,击杀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跌破了绝大部分修士心中对恶容忍的极限。
这是修士自身无法逾越心中的底线,这才是最强大的限制,若是强行来,必然会因此在心中埋下极大的隐患,永远无法化解。
长此以往,沦为邪魔,是迟早的事情,而邪魔外道之所以被称之为邪魔外道,不就是此道基本不可能成道么。
所以,此刻你无法确定,你就不敢下手,就算是确认了,只要此刻不是老皇帝的意识复苏,你也不会下手的。
你不是那极少数如此做,也不会觉得自己错的人,你也只是大多数而已。”
“哎,你说的对,这天下谁不知道,我向来是心地善良,急公好义,这种事,我肯定干不出来。”狗秦阳长叹一声。
说完了,才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管他是不是,就算是又能怎么样?他才多大一点?
我只需要最多一个月,最少一周的时间就足够了。
就算是,难道他还有本事一个月之内,从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屁孩,成长到道君,把我打死?
他能跳起来打碎我膝盖,都是这个世界疯了。”
瞬间,秦阳放平了心态,果然,这就是老皇帝这个黑心货色挖的坑,真阴啊。
真要是为了帝位的人,肯定不会留这个小屁孩。
很不巧,秦阳不是,云亲王也不是。
云亲王瞥了一眼小屁孩,确认了一下身份之后,便直接让小屁孩的父母,将其带回去,还顺手给了不少赏赐。
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个小屁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纷纷扰扰的杂事,一拥而上,却都没秦阳什么事。
他现在只需要等着就行。
他不需要正儿八经的登基,他自己就可以包揽了礼部最关键的活,再加上之前跟国运化身的交易。
他只要在名义上坐在了帝位,哪怕没有昭告天下,只要国运化身肯帮忙,单纯的调动神朝之力,去帮自己加固强化七彩砂砾,绝对没什么问题。
这种借用,本身就可以说是秦阳跟大燕神朝的交易。
至于原来计划的,将黑白世界,转化成七彩世界,暂且只能放弃。
理论上是最稳妥的,但转化过来的七彩砂砾,只要狗秦阳上线,便会开始退化的过程,退化的加速度,跟上线时间成正比。
有了这个原因在,最后彻底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稳定性也无法接受。
反而走一沙一世界,强化拓展到极致,重新替代,可行性更高。
十日之后,烈日当空。
大燕的祖坛,这里是大燕的大帝,亲自祭祀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地方。
云亲王没有先登基,在跟国运化身沟通完之后,他很爽快的让秦阳先在名义上坐上帝位,去借用大燕神朝的力量。
而在这里,就是能让秦阳最大限度借用神朝之力的地方。
白蟾蜍显化出身形,抱着爪子,悬在祖坛之外,静静的看着秦阳。
秦阳瞥了一眼四周,一挥手,数十件道器飞出,摆在了各个关键的地方,一时之间,强大的气息,汇聚到一起,硬生生的让祖坛都重新淬炼了一遍,原本的白玉,化作了半透明,其内七彩的氤氲之气蒸腾。
祭祀的效果,瞬间便被强行拔高了一层。
原本一脸贤者状态的云亲王,眼皮开始狂跳。
几十件道器……
哪怕只是祭器。
早就听外面盛传,幽灵船长是神朝、大宗门之外的修士里的首富,如今看来,这说法,非但没有夸张,恐怕还大大低估了。
全天下的大宗门加在一起,也拿不出来几十件道器。
哪怕只是只能用来祭祀的祭器,没有杀伐之用,但这个东西,单单品阶本身的威能,也足够做出很大文章了。
抱着爪子,耷拉着眼皮的白蟾蜍,也终于睁大了它的死鱼眼。
认真了看了看那几十件道器级别的祭器,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皇帝的帝位被废的不冤枉。
很有牌面了。
伴随着祭祀进行,秦阳便察觉到,仿若有一个世界的力量,向着他压来。
无可匹敌,完全无法抵挡,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凡人,在面对天倾。
区别只是这种庞大到极致的力量,没有伤害到他,反而在远远不断的加持在他身上,仿若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汇聚而来。
在这股力量加身的瞬间,秦阳真是的感觉到,他膨胀了。
若是老皇帝现在还活着,正面硬杠,也能把老皇帝斩成一个只是血厚的靶子稻草人。
狗秦阳回到了七彩砂砾内,做好了强化的准备。
杀手秦阳拿出一颗灵脉,以灵脉当做力量供应,在神朝之力的加持下,他的其实飞速攀升,一路跨越到法身,再稍稍以黑手的力量一催,立刻跨越到半步道君的地步。
这个时候,继续去强化七彩砂砾,效率开始垂直攀升,倍数疯狂的向上翻,再加上这股神朝之力,竟然不只是加持,本身也可以当做力量来构建加持七彩砂砾。
秦阳站在原地,身体已经化作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他如同一个黑洞,将周围的光线都化作力量,一分不漏的全部吞噬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七彩的砂砾,从黑白的世界里浮起,慢慢的抬升,化作一轮七彩的烈日,高悬在黑白世界的高空。
七彩的光芒照耀整个世界,乍一看,似乎像是给黑白的世界里,增添了一层七彩的地衣。
而那颗七彩砂砾内部的空间,也被慢慢的拓展到黑白世界一半的大小。
到了这一步,哪怕有杀手秦阳在外面精准的调度,不择手段的疯狂吞噬一切力量来进补。
七彩砂砾的强化和内部空间拓展的速度,也开始直线暴跌。
秦阳知道,这是他能借用大燕神朝的力量,能做到的极限了。
再想继续下去,只能真正的做到大帝的位置上,靠着时间来一点一点的磨,整体上的飞速攀升阶段,已经到头了。
整体上,比预想的要好的多,起码这一次,那颗七彩砂砾,应该不会再次退化了。
就算是狗秦阳长期出去,化作七彩烈日,照耀黑白世界的太阳,也不会坠落了。
“过去多久了?”狗秦阳随口问了一句。
“十五天加三个时辰。”杀手秦阳精准的回答。
“算了吧,到此为止吧,再拖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提升了。”
“机会难得,可以趁机做一些推演。”
“什么推演?”
“白玉神门、黑玉道宫、黑梧桐、诸多法门,都可以,在这种状态下,这些方面的推演会大大加快。
尤其是之前有几种,需要特定血脉才能修行的法门,纵然无法修行,也能取其精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定可以挖掘出来属于我们的玉。”
“好吧,你继续。”狗秦阳没管。
杀手秦阳继续做推演。
以目前的状态,参悟白玉神门,算上参悟出东西之后,后面的难度会相对降低一丝,同时也会增加一点新的东西,大致算了算,如此保持下去,需要八百年时间。
之前的推测的确是正确的,先尽可能的提升境界,再回头重新再来参悟白玉神门,彼长彼也长,最后的时间增长,却并不会太过夸张。
半步道君,八百年。
道宫,五百年。
前者的性价比反而更高。
杀手秦阳只是稍稍推断之后,验证之后,立刻放弃了白玉神门的参悟,开始继续做的别的事情。
十四天加九个时辰之后,秦阳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种近乎无所不能,泡在血泉里,肆无忌惮释放各种技能,各种增益状态加满的畅快感,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体内的空虚,会让人不可抑制的生出失落感,会让人本能的去抓住。
然而,杀手秦阳却毫无感觉,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场费劲了点才完成的实验而已。
杀手秦阳下线,完成各种念头和想法的共享,狗秦阳上线。
狗秦阳揉着脑袋,看着一直等候在那里,为他护法的云亲王,翻了翻杀手秦阳列出来的长长的表格。
“一个月的时间,刚刚好,帝位你可以拿回去了。
你要是想去黑梧桐的树洞,我也可以带你去。”
“有劳。”云亲王揖手一礼。
说实话,现在秦阳还是挺欣赏云亲王的,尤其是见多了黑心怪之后,这位云亲王,还算是活的比较纯粹的。
回忆了一下列表上长长的内容,列出来的诸多可能,秦阳继续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强烈建议你,先完成自查,我有感觉,老皇帝并没有彻底陨落。
尤其是是,我万分确定,老皇帝年轻的时候,跟三身道君有关系,他大概率可能也会某一种三身宝术。
对于三身宝术的检查,我相信大燕皇室,还有北斗星宗,都有比较完善的方法吧。
那个小屁孩,还有你自己,最好都仔细检查一遍。”
“我已经自查过不止一次了,尤其是当他主动来找我的时候,说要将帝位传给我时,我也已经用了各种方法检查过了,尤其是针对三身宝术的。”
“我知道有一门三身宝术,跟传闻的不太一样,叫三命身。”
“我能修成北斗九星图,就证明我不是被人炼化成化身了。”
秦阳点了点头,继续看了看列表。
“血脉呢,我知道有人可以……”
“我已经斩灭了我属于皇室的血脉。”
“我见过曾经有人将自己的法相转生……”
“同样,只有神、形、意、气、力、法,完美契合,先天无缺者,才能修成北斗九星图。”
秦阳唰唰唰的翻了翻列表,有关问题出在云亲王身上的部分,似乎都被这货早早的排除掉了。
他为了应对鸑鷟,所有可能出现的破绽,都被他解决了,同样,现在这个问题,放到老皇帝这,也是适用的。
毕竟,鸑鷟都无法夺舍,老皇帝自然也没这种本事。
“好吧,我没问题了。”
“难怪秦兄有今日成就,如此谨慎。”云亲王一点都没觉得繁琐,反而大为称赞。
“你是准备先登基,还是先去黑梧桐,先说好了,我只是带你去,你从黑梧桐的树洞里出来,究竟会有什么效果,我不能保证。”
“我明白,先去黑梧桐吧。”
秦阳想了想,也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原来,他是准备将黑玉神门放在什么地方,将其当做独特的秘境。
但这么一路走来,云亲王的确很信守承诺,人家君子,自己不能当小人。
念头一动,黑玉神门骤然出现在身前。
大门缓缓的洞开,露出里面大到可怕的道宫世界。
刨除虚空的部分,那块大地的上方,是秦阳的道宫群,构建出的大明宫。
而下方,倒着扎根在大地上的,可不就是黑梧桐么。
云亲王打量着神门,神情里满是意外和震撼。
单论神门本身,竟然已经不比他的神门弱了,而神门后方的道宫,竟然比他的还要大。
要知道,他可是半步道君了。
云亲王压下心头的意外和震撼,洒然一笑。
秦阳都敢这么大大方方的展露神门,他难道还怕进入其中么?
进入道宫世界,云亲王直奔黑梧桐,钻入了树洞之中。
感受着其内死亡的气息流转,秦阳站在外面默默的推测。
单纯的黑梧桐,应该不可能是谁进去,都能逆转寿元而不付出什么代价的。
大概率可能是他修行的北斗七杀经,已经修行到极致,本身就契合死亡。
数天之后,云亲王走出树洞。
这一次,他那一半黑一半白的头发,也彻底恢复了黑色,整个人都仿若新生一般,全身都透着跟秦阳一样的鲜活气。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特别年轻的年轻人。
云亲王出来之后,没急着察看自己的身体,而是先跟着秦阳离开道宫。
出来之后,他才忍不住带着笑容,感受着重回年轻的身体。
半晌之后,云亲王对着秦阳揖手一礼。
“多谢秦兄成全。”
“无需如此,我对于交易,一向不会做什么手脚。”
云亲王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话虽如此,他还是很感谢秦阳。
秦阳跟其他人不一样。
那种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不一样。
第七八七章 用真实掩盖真实,洗成白板号
事情到了这里,跟云亲王的交易,便算是彻底结束了。
后面就没秦阳什么事了,只不过这一次交易还算愉快,结果也还算不错,再加上云亲王邀请他来观看登基大典,秦阳也就没急着走。
顺便来看个热闹,混个脸熟也好。
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本尊上场,中间套马甲了也跟没套一样,本来就瞒不住,索性大大方方的本尊上阵。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屁屁,本尊亲自登场,也算是给自己刷刷战绩,刷刷逼格,最重要的是亲自见证一下。
放到百年前,秦阳还真不会去想,百年之内,他在后面搅风搅雨,让大嬴和大燕都改换了天地。
大嬴那边的嬴帝,帝位是他废掉的,而大燕这边的老皇帝,帝位也是毁在他手里。
再加上两边大帝的上位,都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
说起来,还挺有成就感的。
大燕原本恓惶的气氛,现在已经彻底大变,到处都充斥着喜庆的味道。
大家都没了选择,有时候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谁也不用因为立场的问题去斗个你死我活,不用因为各为其主,下了朝之后,说句话都害怕被人抓住把柄。
如今只有一个云亲王,只有一个即将登基的新大帝,大家都一起效忠新的大帝。
大燕内部的争斗,派系之争,再加上以前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不说全部消失了,明面上却也没多少了。
朝臣见面也不再是说着说着就恼了,顶多也就是笑呵呵的阴阳怪气几句。
秦阳作为特邀嘉宾,靠在角落的柱子上,乐呵呵的听着大殿里的几位大阴阳师嘴臭。
那几个家伙也是人才,一个脏字都没有,却把人气的七窍生烟,秦阳咧着嘴傻笑着,当听相声了。
本来还想把这几个人才拐回大燕朝堂上说相声,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让他们在这给云亲王找事吧,真让他们回去站在那喷嫁衣,秦阳估摸着自己就笑不出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秦阳一边看热闹,一边在心里鄙视大燕礼部的一群蠢货,简直就像是让一堆壮汉来绣花,活干的那叫一个不专业。
习俗什么的不一样可以理解,但祭典之类的,真正需要用到各种祭器、符文一类的东西时,大家却都没太大区别的。
看了一会儿,看的秦阳浑身难受,不看吧,又忍不住去多看一眼,看看那些家伙改正了没。
最后眼见对方越错越多,秦阳便再也忍不住了,亲自上前,开始指导大燕礼部的人干活。
有了秦阳的指导,慢慢的,紊乱中多了一丝秩序,进展也加快了不少。
登基大典,是在宫城与外城交界的地方,整个都城的人,都有机会亲眼目的云亲王登基加冕。
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秦阳心满意足的轰走了那些想要继续取经的礼部人员,自己在城楼的顶部,找了个舒服的躺下来等着观礼,反正如今大燕这边也没谁敢因为这点小事说他什么。
弱鸡这叫找死,高手就叫个性。
躺在城楼的房顶,秦阳眯着眼睛,瞳术不知不觉的施展出来,目光扫视四周,不知为何,秦阳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趁着仪式还没开始,秦阳眼睛一闭,去找杀手秦阳商量。
“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似乎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登基大典越来越近,这种不时浮现的不安,反而愈发明显了,肯定是要有事发生,我们肯定是忽略了什么。
老皇帝肯定没彻底凉,他肯定还有什么后手,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杀手秦阳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一挥手,身旁浮现出一张长长的列表。
“这是我推演出来的所有可能,以我们手中有的各个版本的三身宝术,我们所知道的所有先例,知道的所有法门,以这些为参考。
推演得出来的,但这些都是被拍出掉的,那位云亲王,成为北斗星宗的宗主这么多年,知道的讯息和辛密,远比我们多,比我们全面。
再加上他足够的谨慎,已经做到了最好。
要说还有什么可能,忽略掉的部分,肯定是有的。
第一,就是那个婴儿,我认为,这个婴儿,肯定是老皇帝的后手,只是不确定,他会在婴儿身上复苏,还是婴儿只是一个媒介。
除了以这个婴儿为中心的后手之外,剩下的可能,便是超出我们现有的情报,现有的法门储藏的可能。
做的再好,知道的再多,也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总有不知道的地方,不了解的事情。”
杀手秦阳稍稍一顿,道。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变得更强,知道的更多,在遇到任何阻碍的时候,我们都可以有办法,堂堂正正的碾过去。”
“我亲自检查过了,那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婴儿而已,我找不到任何特别的地方,不是特殊体质,也没有天生异象,刨除皇室的血脉,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狗秦阳摇了摇头。
“他会出现在那份遗诏上,就是最特别的地方。”
“我知道,但是在我确认他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时候,我不可能下得了手。”
“你不需要亲自出手。”
“有区别么?”
杀手秦阳不说话了,骗自己的确比较难,尤其是这种事。
所以说,老皇帝是真的毒,只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婴儿,却能让他比遇到一位道君还感觉棘手。
问心无愧最简单,也最难。
重新睁开眼睛,秦阳再次扫了一眼。
一眼过后,秦阳又缓缓的将脑袋转了回来,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向前方,化作十字的瞳孔,缓缓的缩小。
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顺着主街道一路跃到十数里之外。
路边停着一座轿子,看起来不太起眼,真正有权有势的,根本不会离那么远观礼。
然而,刚才那一眼,秦阳却看到,里面的一个妇人,揭开轿帘想外面看的一瞬间,她怀里抱着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婴儿。
肥肥的小脸,眼睛很大。
就是那位小屁孩。
秦阳心中的不安,慢慢的升腾。
这个小屁孩为什么会被人带出来观礼?
秦阳身形微微一晃,原地留下了一个分身,他的本尊在瞬间便遁入虚空,无声无息的离开。
十几个呼吸之后,秦阳在一处小庄园外面出现。
乍一看,里面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在他的瞳术之下,整个庄园,仿佛都被一层透明的气泡包裹在里面,一层层微弱的涟漪,在气泡的表面缓缓的浮现。
表面上映照出来的,全部都是里面的景象。
秦阳眨了眨眼睛,散去了瞳术走上前,守卫连忙上来见礼,为秦阳打开门户,这些天,秦阳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谁都知道,秦阳乃是新任大帝的贵客。
迈入大门的瞬间,秦阳眼睛一眨,耷拉着眼皮向脚下看了一眼。
守卫的一只鞋已经不知所踪,脚面铁青一片,明显不是刚死的。
秦阳伸出一只手,搭在守卫的肩膀上,技能做出反馈,可以摸尸。
但是当他散去瞳术,技能的反馈却消失了,仿佛眼前的确是一个活人。
秦阳知道,这不是技能被屏蔽了,而是他所有的感知,都被蒙蔽了,他散去瞳术之后,触碰到的根本不是守卫的尸体了。
抬起头,向着院子内部望去,一切都跟前两天没什么区别。
一点破绽都没有。
甚至单单施展一门瞳术,非复合瞳术的时候,他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
当虹膜外的铜环浮现,十字瞳孔扩散开,与铜环结合到一起的时候,虚假的世界便像是被揭掉了面纱。
庄园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满脸谄媚,堆笑着弯着腰的壮汉,其实已经在地上趴着了,他全身的骨头都碎完了,脑袋被人拧到了后面。
抱着婴儿喂奶的母亲,其实已经死了,她死死的抱着的,只是一具尸体。
只是那个尸体,却不是那位小屁孩。
秦阳眨了下眼睛,散去了瞳术,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大人,您又来看小儿么?”女人抱着小孩,显得有些紧张,她知道她的儿子,莫名其妙的登上了遗诏,而如今新帝即将登基,他的儿子明显就是隐患,能不能活下去,眼前这位大人的态度,至关重要。
“恩,我只是来看看他,没事了。”秦阳笑了笑,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没忍心说,你们其实都已经死了。
走出了小庄园,秦阳回头再看了一眼,一步跨出,消失不见。
普天之下,能把幻术玩到这种境界,连死人都能骗过去的,只有他的复合瞳术才能看穿。
除了幻海氏之外,不可能有别人了。
而眼前这个如同大气泡一样,将整个庄园包裹进去,乍一看,只是以幻象遮掩了真实,实际上,映照出来的本来就是真实。
这是以真实遮掩真实,所以,他的技能,在没解开表面的真实时,是不会有反应的。
这一招的原理,如何做,秦阳正好知道。
之前借用大燕神朝之力的时候,还不够一个月时间,杀手秦阳不想就这么放弃了,所以利用那种状态,一口气做了很多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是其一。
当年摸出来的幻世秘录,乃是幻海氏压箱底的东西,只不过修行的话,需要有幻海氏的血脉打底,这个法门的本质,也可以说是精炼幻海氏血脉。
秦阳没办法修行,只能当参考看。
前些天才刚刚精研过,当然明白,要做到眼前这种程度,甚至可以蒙蔽他单一瞳术的地步,需要在幻术一道做到什么境界才可以。
仅仅以真实来遮掩真实这点,其实已经超出了寻常修士对于幻术的概念。
刚才他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他也不确定,到底是施展幻术的人,已经走了,还是自己施展瞳术之后,也依然没有看穿对方。
思忖再三,什么情报都没有,秦阳便不准备在这个人身上纠缠,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婴孩,就是遗诏上的小屁孩,他能看穿纯粹是因为当时是以瞳术扫过,才在瞬间看穿了婴孩身上的幻术。
大街上那个女人,绝对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肯定只是来观礼,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怀里的孩子,早就被掉包了。
秦阳离开庄园,心里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外面的传闻再怎么样,正式的说法,还有正式的记载里,似乎一直都是,幻海氏举族投靠大燕。
哪怕实际上幻海氏投靠的只是一个储君。
这个时候想到这件事,秦阳心里莫名一寒。
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幻海氏投靠的可能真的是大燕,而能代表大燕接受投靠的,自然只有当年坐在帝位上的老皇帝。
人家一直说的是实话,但是从来没有人,去细想过这个实话。
用真实来遮掩真实。
跟眼前这一幕,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
秦阳回到大街上,飞速的前往那个婴孩所在的地方,脑海中飞速的回忆着之前的一切。
回忆着云亲王告诉他的一切。
老皇帝召回燕宗主,说是要将帝位传给他,他不想传给那俩打出狗脑的家伙。
老皇帝被废了帝位。
老皇帝打死了太子。
老皇帝召出翁仲甲士。
老皇帝颁布遗诏,钻空子增强实力。
等等……
秦阳忽然想到,老皇帝在做困兽斗的时候,杀手秦阳曾冷静的分析,表面上的确是大幅度增强了实力,但实际上,在面对手握塑料黑剑的秦阳时,等同于短板变得更加短,最后可以针对性的防御,瞬间化为零。
这也是秦阳最后能轻而易举将老皇帝控到死的原因。
杀手秦阳说,这像是在自杀。
秦阳现在信了。
这就是一场由老皇帝当导演,亲自下场,精心演出来的一场,轰轰烈烈的自杀戏。
那个小屁孩,也是有针对性的布置。
越是聪明的人,在看到遗诏上的人,是个小屁孩时,恐怕都会陷入到这到底是套路还是反套路的套娃陷阱里。
尤其是当他摸清楚云亲王是个什么人之后,肯定也知道云亲王到底会怎么做。
云亲王不可能容不下一个小屁孩。
秦阳一路疾行,终于找到了那顶轿子,他手腕一抖,星落阵盘飞出,幻化之后,瞬间将轿子笼罩在内。
揭开轿帘,施展瞳术,果然,那小屁孩瞬间变成了遗诏婴儿的样子。
秦阳一指点在那女人的眉心,让其陷入沉睡,将小屁孩抱了出来。
看着这个婴孩,秦阳想了想,准备再次确认了一下。
解开襁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小屁孩的鸡儿。
小屁孩蜷缩着腿,身子缩成一团,非但没有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没错,就是了。
秦阳看着小婴孩,一指一点,让他陷入沉睡,而后在拿出了白灯笼。
沉思了一下之后,喊了杀手秦阳上线。
“不是已经确认过了么?”
“保险起见,再次确认一次,这一次,由你来,还记得张正义和鸑鷟么?”
“你是说?”杀手秦阳有些意外。
“对,以塑料黑剑,加上渔眠安神曲,给这个小屁孩洗号。
我是下不了手,但这个下不了手,只是不敢下手杀了这个小屁孩而已。
管他有什么后手,哪怕这个是老皇帝的小号,也给他洗成真正的白板号。
反正这个小屁孩还不到一岁,连娘都不会叫呢,重新洗号也不影响什么,说不定以后前途更广。
用点心,一寸一寸的洗,地毯式的洗两遍。
我管他套娃不套娃的,等洗完了,再把他身上的皇室血脉斩了,再洗一遍。
我让他玩阴的,玩后手,玩脏的,玩蛋去吧!”
狗秦阳越说越是火大,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些话。
“你要是还想到了什么,一起来,反正多洗两遍,对一个屁也不懂的小屁孩也不影响什么,再怎么样他还是会记得吃奶。”
“我办事,你放心。”杀手秦阳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一脸肃穆。
这种精细活,他的确最适合。
第七八八章 最纯洁的婴孩,这不是夺舍
很多时候,狗秦阳都觉得,杀手秦阳做事太极端了,这样很容易莫名其妙的得罪人,着实不太好,弄不好就会变成举世皆敌的局面。
但凡事都不能说绝对,杀手秦阳这种说鸡犬不留,保证一只活着的鸡崽子都见不到的做派,换到别的地方,瞬间就会变成了优点。
比如,现在要做的事,狗秦阳自忖他做的绝对没有杀手秦阳好。
说一寸一寸的洗两遍,保证什么犄角旮旯里,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地方会落下。
白灯笼的照耀下,小屁孩的心门在光辉之中凝聚,他的心门,完全没有门的形状,只有一团没有形状的白色光团,悬在那里。
对于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来说,他对“门”这个东西,还没有概念呢。
那变幻的光团,对于秦阳来说,完全就是不设防的状态。
杀手秦阳拎着塑料黑剑,将力量压制到极限,一步迈出,进入到光团之中。
心门内的世界,一片明亮,充斥着最纯粹的光辉,白色的世界里,只有寥寥几样东西。
庞大的木马玩具,晃动着身子,跟个不倒翁似的,在半空中飘过,巨大的风铃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远处还有一座抽象的如同馒头一样的东西,化作了大山,一条弯弯扭扭,看似像是河流的东西,里面流淌的都是蜜糖。
但这些东西,大都是形状略有些抽象,还都没有真正的具象化,婴儿心里还没有真正的概念成形。
正在拓展的世界边缘,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正在慢慢的衍生出来。
对于一个修士,甚至只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若是被洗号,可能真的会被人当成白痴。
然而,一个婴儿,心门内本身就什么也没有,一句话都不会说呢,被洗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前面几个月新手村白练了呗,反正也没练出来什么结果呢。
杀手秦阳也不管这些,他严格按照既定好的计划,挥舞着塑料黑剑,一点一点的斩过去。
那些纯洁的如同白纸的地方,也被他强行斩碎了,然后再以渔眠安神曲,彻底再洗一遍,哪怕洗完之后,跟以前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纯白一片,半点杂质都没有。
一点一点的推进,最先倒霉的东西,是那个木马,被切碎了之后,再被渔眠安神曲洗一遍,木马彻底消失在这里。
不多时,纯白的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婴孩的心门内,变得恍若新生儿一般纯净如洗。
只是待在这里,都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他才是污秽的感觉。
不过,洗号还没完成呢,还剩下最后一点纯白色的世界需要清洗。
一路推进到最后,将最后一点纯白的世界切碎,再以渔眠安神曲清洗的时候,却出现了变化。
被切碎的纯白世界,依然还是纯白,可是在被渔眠安神曲化作的力量洗刷过去的时候,白色却仿若污秽,慢慢褪去,露出下面一点斑驳的黑色。
在这片纯白的世界里,仿若不可饶恕的污秽,刺目之极。
“狗东西!我就知道!”狗秦阳的肺都快气炸了,上次他来检查的时候,可是半点痕迹都没发现,又因为是个小婴儿,实在没忍心下什么重手。
哪想到,那老皇帝如此不是东西,藏的东西藏这么深,被塑料黑剑切碎了,表面看起来都是白的。
“给他洗干净了!”
随着渔眠安神曲的清洗,原本以为是纯白无物的地方,纯白色的遮掩,化作了可以被清洗掉的东西,不断消退。
那一点斑驳的黑色,也在不断的变大,化作一闪黑色的大门,跟这里格格不入的大门。
“我需要动用足够强的力量,才能继续完成。”杀手秦阳先提醒了一句。
他若是动用足够强的力量,这片纯白色的世界,大概率不会扛不住,因为这里的纯白,是纯粹的什么都没有,映射出来的如同白纸的白,但本质上其实连白纸这个载体都没有。
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只是在切碎这扇黑门的时候,会迸射出的力量,若是控制不住的话,可能会从内心世界,直接影响到外面。
只需要一丁点的影响,可能都会让那个小屁孩完蛋。
“动手吧,现在不是我们要杀这个小屁孩,而是我们不管,他就死定了,我们必须给他动个大手术,先把老皇帝留下的东西毁了。”
狗秦阳压下火气,沉思了一下,补充道。
“既然老皇帝那个狗东西,能在这里留下东西,没道理,别人没法留下,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
“那我们先把这里加固一下,将那个黑门包裹进去,之后就放开手做,这是精细操作,你能做到不?”
“不要问能不能,你应该问,时间足够不?”
“那时间足够么?”
“足够。”
“那你废话这几个字有意思?”
杀手秦阳不说话了,立刻开始干活。
先以造梦之术,在这里凭空凝聚出一个梦境,将其扩大之后,充斥这个白色世界,如此的话,将整个白色世界都囊括进去了,黑门想不进去也没辙。
而后念头一动,虚无的世界里,一根根钢筋混凝土的柱子在边际立起,无数的符文,随着杀手秦阳念头一动,化作洪流涌出,远远不断的没入那些柱子里。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世界上下左右前后,都被封闭支撑起来。
完成的瞬间,杀手秦阳单手握着塑料黑剑,一剑挥出。
剑柄上,两只黑色的翅膀,骤然张开,乌光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刃,斩在了那扇漆黑的大门上。
一丝丝裂纹在黑门上浮现,封闭这里的钢筋混凝土囚笼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这是造梦的梦境世界即将崩塌的前兆。
然而,随着杀手秦阳念头一动,那些具象化为实质的封锁,瞬间便恢复了原样,表面还有一层钢水浇灌下来,再次加固。
这个表象,代表的是杀手秦阳自己的心防,严谨到一丝不苟,他自己都无法突破自己的心防,以此为束缚,自然不担心威能外泄。
一剑之后,再次挥剑。
每一剑,黑门上的裂纹便会变多一些。
九剑之后,杀手秦阳走到黑门前,仰望着这扇连表面铭刻的外相都看不清的黑门,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弹。
“轰!”
黑门轰然崩碎,渔眠安神曲也在此时响起,崩碎的碎片,在安然的曲调中,渐渐湮灭,化为无物。
同一时间,钢筋混凝土囚笼,也随之崩碎消散,整个世界,变得纯白一片,再也没有一点杂质。
杀手秦阳一言不发,再次清洗了一遍。
完成之后,杀手秦阳一言不发的离开,这里纯白的让他感觉到极为不适。
走出心门,收起白灯笼,杀手秦阳一言不发,再将这小家伙属于皇室的血脉斩了,以各种天材地宝替他洗髓,确保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
完成之后,再检查了一遍,果断下线,狗秦阳上线。
秦阳抱着酣睡的婴儿,唏嘘道。
“从今天开始,你真正的新生了,一切都独属于你,你可以说是全天下内心最纯洁的崽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好好活下去吧,不然的话,就枉费我费这么大力气了。”
小婴儿含着手指头,往秦阳怀里钻了钻,睡的香甜。
秦阳将他放到摇篮里,召唤出丑鸡。
“先帮我看着点。”
收起了星落大阵,街道上依然是熙熙攘攘,唯有几个轿夫,还在人群里穿梭,想要找他们家忽然消失的小姐。
秦阳的身子骤然一僵,他骤然转过头,看向那座轿子,瞳孔瞬间化作十字。
轿子内陷入昏迷的妇人,如同幻影,在他的瞳术下,缓缓的消失不见。
在消失的最后一瞬,那妇人睁开了眼睛,抿着嘴向着秦阳笑了笑。
“艹。”
秦阳的头皮都炸了起来。
刚才那个妇人,竟然是幻海氏的人,他的瞳术竟然都没看穿。
不,不对,最初的妇人,肯定不是幻术,的确是真人,他的复合瞳术,不可能连真身和幻象都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对方看了半天戏,但是出来之后,对方什么时候消失的,他都不知道。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者,问题回到最初,对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让他发现?
对方是专门要引他过来的,引他出手的。
拖延时间么?
为什么?
那扇黑到连纹路都看不出来的门,那上面的气息,绝对是老皇帝的后手不会错的。
那为什么对方不阻止,专门给他找了个事做。
忽然,想到对方的行事作风,几个大字,如同惊雷,在秦阳心中炸响。
以真实掩盖真实。
正在这时,天空中彩霞汇聚,万里云霞闪耀,灵气化作细雨,挥洒而下,滋润万物。
这是新的大帝登基了,神朝给予神朝万物的第一笔馈赠。
云亲王凌空而立,整个神朝的力量,开始向他的身上加持,他的气势开始飞速的暴涨,他计算的没错,整个大嬴神朝之力,加身他逆转寿元之身,已经足够他成就道君了。
秦阳遥望着云亲王,瞳孔骤然缩小到针尖大小。
这,绝对就是被掩盖的另外一个真实。
不可能错了,也不可能有别的可能了。
老皇帝从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云亲王。
只不过不是以前的云亲王,以前的燕宗主。
而是,此刻的云亲王。
大燕的新大帝。
哪怕秦阳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但这已经是唯一的可能,再不可能也必须是。
狗秦阳难以压下心中的惊骇,果断下线,让杀手秦阳上线。
天塌不惊的杀手秦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狗秦阳语速飞快。
“那个幻海氏的顶尖高手,肯定还在,他以为他拦住我了,才会不出手,同样,他费了这么大劲拦着我,肯定是知道,我可以毁掉他们的计划。
必须不让他拦着你,你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云亲王的心门,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杀手秦阳面无表情,一步跨出,原地留下一个分身,本尊则强行遁入虚空。
虚空之中,之前那个含笑的妇人,正凌空而立,看着秦阳。
杀手秦阳左手中出现塑料黑剑,左手也同时化作了黑色,致命的气息出现。
他的身形却一刻不停,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直冲而去。
那妇人的面色一变,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一起,心头警兆,如同洪钟大吕,轰轰作响。
尤其是看着秦阳那淡漠,却坚定如磐石的眼神。
妇人内心便有一个声音响起:只要敢拦着,哪怕只拦一瞬的时间,秦阳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后面的所有事,转而变成不惜一切代价。
将她击杀,不死不休。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妇人终于扛不住了,她不敢赌。
她让开了路。
跟秦阳擦肩而过,秦阳甚至都没看她一眼,黑影黑手和塑料黑剑也随之收起,后背空门大开,根本没有再防备她。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感觉后背一阵冷汗直冒。
刚才她感觉到的一切,绝对都是真的!
秦阳遁出虚空,出现在云亲王身前。
一挥手,将人偶师放出来护法,秦阳拿出白灯笼,对着云亲王低声一喝。
“对我敞开心扉。”
云亲王面无表情,紧闭的双眼,艰难的睁开,他的眼中满是挣扎和不甘。
心门浮现,那心门在灰色与黑色之间不断变幻。
一会儿是黑到纹路都看不到的黑门,一如之前看到的那扇黑门;一会儿又化作一闪普通灰色木门,什么防护都没有,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在变成灰门的瞬间,秦阳推门而入。
云亲王的眼神,时而阴冷凶狠,时而坚毅不屈。
此时仿若两个一模一样的云亲王,相对而立。
只不过其中一个,模样开始慢慢的面的苍老,最终,当他变成一个满脸老人斑的老人时,终于,变成了老皇帝。
另外一个,是年轻版的云亲王,他满脸的不甘,满心的不解。
“我不可能被夺舍。”
“没错,你修成的法门,不可能有人可以夺舍你,纵然是三身道君的三身术,在将你成功炼成化身之前,你也会先一步死去,纵然你死了,也不能被人炼成化身。
你就是集天下防夺舍之法于大成的经典。
如今,我也不是我夺舍你。
夺舍终归不是正道。”
老皇帝面色冷淡,一板一眼,仿若在诉说一个事实。
“燕云啊,你本来就是我,而我却不是你,我只是在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云亲王如遭雷击。
无数的过往,骤然浮现在眼前。
其中就有一条,他一直忽略的。
老皇帝寿元将尽,而他的寿数也同时走到了尽头。
他以为是因为北斗七杀经才会如此,尽管从各方面表现出来都是如此。
哪里想到,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两个人的寿数,本来就是一个人。
他不是化身,没错。
也没人能夺舍他,也没错。
但如今,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我在消失,他的一切,都在被老皇帝接手,所有的一切,包括内心,都开始被纳入到老皇帝的内心世界。
一切都因为,他本来就是老皇帝,两位一体。
他不过是另外一体上,随着时间衍生出来的另外一个意识,但也仅仅只是意识而已。
一腔悲愤涌上心头,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绝望压下,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内心的震动。
他感受着伴随着力量的灌入,越来越强的同时,失去的自我,瞬间完成了决断。
他是燕云,从一个杂役,一路爬到了大燕第一宗宗主的位置,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从来没有放弃过。
秦阳都没放弃,他哪有资格放弃。
一腔热血涌现,单纯的意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忽然,云亲王睁开了眼睛,他伸出一只手,猛的锤到自己的胸口。
心血喷涌而出,他嘶声厉喝。
“以吾之名,传帝位,于秦阳。”
伴随着嘶哑的低喝,心血自动凝聚成大字,化作血雨,逆冲而上,冲向了天空中的七彩霞云。
那些正在疯狂灌入他体内的力量,灌入的速度,骤然暴跌。
云亲王咧着嘴,感受着那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道君”这俩字,开始渐行渐远,远远的离去。
内心却骤然浮现出一丝痛快。
“去你娘的帝位,你想要再来一世大帝,想的倒美!”
云亲王哈哈大笑了两声,他的身体便彻底失去了控制,意识再次被镇压了回去。
内心世界里,秦阳看着内心世界的变化,哪里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亲王的身形,在一旁凝聚出来,对比整个世界来说,他看起来似乎越来越弱。
狗秦阳上线,看着云亲王的内心世界,开始被另外一个更大的世界向下兼容吞并,毫无阻碍的吞并,缓缓道。
“我听说,上古有俩流派,一个是记忆流拍,一个是意识流派,你听说过么?”
“听说过。”
“你支持哪个?”
“我不知道。”
“你没明白我什么意思。”秦阳摇了摇头,拿出黑剑,呲牙一笑。
“分那么清楚干嘛?吃饱了撑的,等砍死了老皇帝,你以后想支持哪个随你便,今天我支持这个,明天支持那个,后天心情不好了,俩都吃屁去,我谁都不鸟,哈哈哈……”
云亲王有些愕然的看着秦阳,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了一来,跟着秦阳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说的好有道理。”
第七**章 不是恐吓的恐吓,情难与死难
这老皇帝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已经考虑到后面的事了,说真的,不说很久之前,淡淡往前推一年,都没人能想到如今这个局面。
没人会想到,大燕的帝位,最后是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皇室获得的,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新大帝,在登基大典上,竟然当众禅位给了秦阳。
一个不说是皇室血脉,甚至压根都不是大燕人的家伙。
云亲王悬立半空,周身七彩云霞汇聚,大燕神朝的力量,在不断灌入,却也在不断的溢出。
溢出是从云亲王身上溢出,灌入则是得到大帝亲自传位的人,就在大帝的心门内。
被秦阳拉出来的人偶师,静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恍若雕像。
上万个大大小小的傀儡,凭空出现在上空,还有上百颗散发着纯粹毁灭气息的毁灭球,盘旋在周围。
丑鸡跟一只老母鸡一样,窝在摇篮里,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嘴里念念有词。
“秦有德,你大爷的,等事完了,你等着,老祖跟你没完!没完!”
叨叨咕咕着,又伸出一只翅膀,给那酣睡的婴孩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都城之内,乱成了一团,可是这会儿,谁都不敢贸然行动。
不只是因为那忽然出现的傀儡大军,更重要的,还是那一颗颗气息根本没有半点掩饰的毁灭球。
若是毁灭球一起爆开,都城本身的防护,能不能防得住另说,但都城内的人,九成九都得完蛋,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毁灭。
幻海氏的妇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城楼,她遥望着人偶师,还有那个僵立在原地的云亲王,那扇心门还在不断的变幻着形状。
她迈出一步,出现在心门前,一个全身都长满了眼睛的傀儡,骤然将所有目光都看向了她。
每一个眼球里,都倒映出她的模样。
人偶师的身子没动,脑袋缓缓的转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了一眼之后,人偶师便继续将脑袋转回去,再也不理会她了。
考虑到过往,人偶师很容易得到了应对的答案。
幻海氏的顶尖高手,他拦不住,所以,也不用浪费力气去拦着了。
老老实实的拦住其他人就行了,不让心门出现问题,不让白灯笼被破坏了就行。
剩下的事,秦阳自己能搞定,秦阳搞不定的,那他也没辙。
用最简单的办法,在瞬间完成了决断,人偶师觉得这很完美。
然而,那幻海氏的女人,即将迈出的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这个高手同样冷漠的眼神,让他想到了秦阳,想到了那淡漠到没有半点人味的一眼。
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能让她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
那是比老皇帝的凶狠冷血,还要彻底的淡漠。
都说秦阳入魔了,可什么样是入魔,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那绝对不是简单的入魔。
没有任何阻碍,放任她随意做什么,她却犹豫了。
她在考虑后果,考虑后路,她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如今的战场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若是老皇帝在真正的决战时败了,她会怎么样?
沉思了许久,她忽然笑了一声,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竟然是怕了。
被秦阳这个年轻人吓到了,她怕把秦阳得罪死了,怕后果。
可是现在,她还有的选择么?
没有了。
除非老皇帝胜了,再将秦阳彻底铲除了,否则的话,恩怨已经结下了。
幻海氏女人伸出一只手,单手掐印诀,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以幻术幻心自己,坚定信念,刨除犹豫。
转眼间,她的眼中便只剩下坚定,一步迈出,在心门化作灰色小门的时候,推门而入。
进入心门的瞬间,便见一道黑色的剑光,化作一道遮天大幕,划过整个世界,剑光所过之处,所有的东西,统统崩碎。
上方压下来,即将一口吞下的黑色世界,与下方的灰色世界之间的联系,被那一剑强行斩断,分裂开来。
仿若一剑过去,将一个诡谲的世界斩成了两半。
这一幕落在幻海氏女人的眼中,她的身体本能,便强行接管身体,让她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挥出一剑的秦阳,呲牙一笑,笑的很是灿烂,他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歪着脑袋看向这边。
他眼中属于人的气息慢慢的消散,化作了最纯粹的淡漠,脸上还没消散的灿烂微笑,瞬间便没了笑意,莫名的就变成了另外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麻烦在外面把门关上。”
幻海氏女人的脸色瞬间便变得惨白如纸,内心警兆大作,心神狂跳。
上方的黑色世界里,老皇帝站在最前方,裹挟着一个世界而来。
他一脸阴沉,满眼的凶狠,如同凶兽一般,向着幻海氏女人望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
秦阳歪着头,脸上的笑容收敛,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波澜不惊的道。
“你若是敢出手,我现在想做的事,大概率会失败,我无法杀掉老皇帝,但是不重要,狗秦阳可以去请新帝,灭了大燕,再来杀了他,需要付出的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而已。
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另外一件事。
我会杀光所有的幻海氏血脉,毁掉幻海,毁掉幻世秘录,让幻海这俩字都再也不会出现在任何记载上,让你们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说着,秦阳单手捏出印诀,他的身上开始浮现出一丝奇特的波动。
那是以桌板画为媒介和坐标,强行打开一个前往桌板画所在之地的通道。
而这个通道的另一边,便在幻海。
一件事基本可以宣告失败的时候,那只能果断放弃止损,然后去做另外一件事,等到有足够的力量,再做前面那件事的时候,再来去做。
这是杀手秦阳认为最有效率的办法。
这一刻,他说的话,做的事,无比认真,根本不是在吓幻海氏女人。
幻海氏女人僵立在原地。
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
这次她忽然懂了,她为什么会感觉到莫大的恐惧,眼前的秦阳,根本不是人。
老皇帝再凶狠,那也是人。
但此刻的秦阳,根本没有人应该有的东西。
再加上“幻世秘录”这四个字,根本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更加致命的,还是那种气息,明显是幻海的气息。
幻海氏最大的底牌和依仗便是幻海本身,若这个依仗不再是依仗,反而会被人当要害拿捏住的时候。
她有种老底都被人摸透的感觉。
纵然再有什么办法,什么计划,到了此刻,也已经没法再一条道走到黑,甚至都不能再迈出一步了。
她是死穴被人拿住了。
而且,她现在已经觉得,老皇帝完了。
没必要去陪葬。
她缓缓的吸了口气,脚步缓缓的向后挪了一步。
“我与他只是做了一个交易而已,我要付出的代价已经付了,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
这个代价,不包括赌上幻海氏所有的一切。
告辞。”
她果断的推开心门,缓缓的退了出去,在外面把门关上。
战斗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老皇帝裹挟一个世界,来吞并下面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世界。
秦阳挥舞着塑料黑剑,看向云亲王。
“给你个简单的活,去解决老皇帝,至于洗地的高难度活交给我,有问题么?”
“什么洗地?”
“别死了,起码别死在他手里。”
“我若是死在这里,请你务必杀了我的身体。”
其实他想说,他已经在登基大典上将帝位传给秦阳,哪怕这个帝位本身,不可能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轻而易举的随便传给谁。
但只要这句话出口,他的身体,便再也无法调动整个大燕神朝的力量,顶多只是如同以前当云亲王的时候一样。
而秦阳前面有坐过帝位,如今虽然也没法再像上次一样,在国运化身的帮助下,调动整个大燕神朝的力量,却也再次拥有了调动神朝之力的能力。
此消彼长之下,仅仅增幅这一项,他跟老皇帝其实没什么差别了。
最弱的,反而会变成云亲王自己。
他各方面都不占优势,胜算极小。
不过此刻,看着秦阳那半点犹豫都没有的背影,有什么疑问,也都不重要了。
云亲王大笑一声,跟着一起迎了上去。
“老贼,过来受死。”
话音落下,云亲王便伴随着一道黑光,倒飞了出去,黑光抵着他的身体,落入到灰色世界里,瞬间击穿数千里大地。
而秦阳看也没看他一眼,大燕神朝的力量加身,力量直线攀升,挥舞着塑料黑剑,再次一剑挥出,斩入黑色的世界里。
剑光所过之处,所有的东西,统统崩碎成齑粉。
不待那些齑粉落下,渔眠安神曲响起,所有的齑粉,便如同画作上的污点,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缺口打开的瞬间,秦阳的身形冲入了黑色的世界,一路挥剑杀了进去。
老皇帝感受着心中缺失的部分,面色微变,但跟着,他便再也不管秦阳,眼中凶光毕露,继续去解决云亲王。
只要解决了云亲王,秦阳再怎么做,都无用了。
秦阳飞入黑色的世界,再各种力量的加持下,肆无忌惮的挥动塑料黑剑,将那些黑色的世界斩碎。
失去了遮掩,黑色的世界里,慢慢开始浮现出不少可以看到的记忆画面,老皇帝印象最深刻的记忆。
秦阳之前猜的有一点没错。
老皇帝年轻时,尚未登基的时候,的确是三身道君的资深舔狗。
那个时候的三身道君,还没有混到人人喊打,天下所有修士都恐惧的地步,那个时候,所谓的三身宝术,到底是什么,真正知晓的人都没有。
因为那个时候,三身宝术,其实只是三身术,还远没有那么强,那个诡谲可怕,知道的人,也只当其是一门比较另类的化身、分身之法。
类似这种法门,天下多不胜数,不少强者都会有修一门身外化身的法门,最常见的是用一件宝物当载体,修成一个身外化身。
然而,这个时候的老皇帝,其实已经知道三身宝术是什么,也已经接触到三身宝术之中更可怕的版本了。
但无所谓,他是个资深舔狗。
记忆里出现了很多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酸的画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真的喜欢当年的三身道君。
一边看,一边斩碎这些东西,等到后来,让秦阳没想到的地方出现了。
三身道君越来越强,成就封号,而老皇帝却还没登基,他依然情根深种,痴心不改,在他自己的记忆里,无时无刻的都在惦念着三身道君,近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后来有一天,他做了一件事。
他在痛彻心扉的痛苦中,把三身宝术真正邪门的地方,散布了出去。
做了这件事之后,他近乎走火入魔,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充斥内心,记忆化作的世界里,每一寸都充斥着扭曲的痛苦。
后来,三身道君很快成了天下公敌。
人人都患上了一种可以简单称之为三身恐惧症的病,药石无医。
但是她太强了,在那个时代,三身道君这四个字,就是无敌的代名词,那个时代的嬴帝,都只是个弟弟。
后来有一天,天下修士,孤注一掷的做出最后的决战,若是输了,三身道君要做的事,便再也无人可挡。
就在最绝望的时候,铺垫了许久的黑枪,终于攒够了能量,爆发出最强的一击。
裹挟全天下人的恐惧,化作剧毒,毒死了三身道君。
也就在那一天,老皇帝正在修行的渡难真经,终于渡过了新的一难,他的修为开始暴涨,这一次得到的好处,远超他自己的想象。
能让他一口气在不借用大燕神朝力量的情况下,恢复了他的创伤,恢复他的根基,恢复他扭曲痛苦到难以自拔的绝望心灵。
然后,让他进阶了道君。
这一难,叫情难。
从那一刻开始,他再也不会痛苦,对三身道君真挚到容不得半点瑕疵,扭曲到极致的感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但这些,无人可知晓。
他成了大燕神朝的大帝,在后来的数万年里,大嬴横扫**,成为大荒的第一神朝。
而大燕,也吞并了周边的小国小神朝,成为了大荒第二大的神朝。
直到万年多以前,大嬴灭了楚朝之后,他以为大嬴大燕终有一战的时候,那位势头无人能挡的嬴帝,忽然收手了。
至此之后,嬴帝深居浅出,似乎再也没有了雄心壮志,只一心守成。
但老皇帝知道,嬴帝不可能收手的,嬴帝不可能放弃更高的追求的,只可能是嬴帝找到了另外一个更好的办法。
绝不可能是因为灭大燕需要付出的代价比较大这种理由。
所以,老皇帝开始想了很多,想他的前路在哪里,怎么进入更高的境界,想到,他的年纪越来越大,终有一天,他会死去。
他不甘心,他不想死,不想死在寿数下。
于是,开始布局,开始渡难真经里新的修行。
这一次,他选择了渡难真经里,最后一卷。
死难。
真正死一次,才能渡过的一难。
寿元耗尽而死,便是最无可争议的死,谁都无法抵挡的死亡。
成了便可再来一世,败了,那便真的死吧,算是最后的挣扎。
秦阳看着老皇帝一点一点的布局。
看到了后来有一天,幻海氏女人来见到了老皇帝,她说看在以前的份上,借老皇帝的一点血脉。
老皇帝想到了幻海氏的血脉,便给了。
但是需要幻海氏女人帮他做一些事,于是,交易达成了。
后来有一天,老皇帝需要她兑现诺言的时候,再次见到,老皇帝心血来潮,随口问了一下,可有血脉延续下来。
女人回答,她本想借助一下强者血脉,看看能不能帮助幻海氏延续血脉,谁想,强者太强,让幻海氏本来就稀薄的血脉,被彻底淹没。
延续出来的后代,非但没有半点幻海氏的天赋,反而是天生琉璃骨,成了一个天生的体修,与幻海氏天生相冲。
她冒着境界暴跌的风险,去大胆尝试的事,彻底失败了,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但她失败了,答应老皇帝的交易,却还要继续下去,老皇帝付过筹码了。
随手斩碎了这些记忆,秦阳翻了翻自己的记忆,总觉得幻海氏加上琉璃骨,他有些印象。
忽然,他想起来了,曾经杀了一个幻海弃子,似乎就是天生琉璃骨。
那么,这个女人,其实就是那位从来没出现过的幻海之主么?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忽然有些恍然。
难怪之前幻海氏搞事情,打生打死的,管事的长老都死了不止一个,那个只听说过的幻海之主从来没见过。
原来幻海之主竟然是女的,之前是去生孩子了。
她这种境界的女人,想要生一个孩子,的确是冒着境界暴跌的危险。
就算是生完孩子,后面很长时间都难以恢复状态。
大概算了算时间,对于这个境界的女人来说,现在恐怕也就是刚出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