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来自历史事实的仇恨
“你在撒谎。”卡瑟琳学着魔王，也伸出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撒谎。我们一起来到这以后，你就一直无条件地在帮助我。不管我有多讨厌你，你却始终在帮忙。我没说错吧？”
魔王沉默地听。
“我不需要任何理由，你一定会帮助我。”卡瑟琳翘起嘴角，“其实用逻辑推理，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你有一个不得不帮我的理由。”
魔王继续沉默。
“不过这个理由你似乎并不想说出来。”女法师最后总结，“所以，请不要再让我多此一举地当传话筒，做你该做的事去。”
魔王的脸上掩去了惯有的笑容。他的脸慢慢地溶化，又重新凝固。魔王不再是吉斯林的面目，他变出了一张兔脸。
“女法师，你一再拒绝我的好意，你太令我失望了。”魔王摇着头说，“我确实有不得不帮你的理由，也许有一天你也会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你放弃自我学习和变强的机会，你的前途只能止步于此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做任何事情，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红色怒火，这个判决的结果我们不能接受。”魔王转身斩钉截铁地对红龙说，“你应该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对不对？”
红色怒火不以为然地说：“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魔王说：“因为大骑士卡夫即将获得自由，而你们之间有化不开仇恨。你怎么可能会看着他，就这样逍遥自在去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红色怒火挑高嗓音问道，“你这是哪冒出来的奇怪想法。”
“这还用想吗？这是事实。”魔王笑着说。
“是不是，我的**官阁下？”他又问风语者，“迪席写的那出戏，根本就是真实的历史。卡夫当年率领了贝尔西的圣战团，在亚诸多山屠了龙。结果是那条红龙和贝尔西的圣战团一起同归于尽。游吟诗人迪席恐怕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是个告密者和煽动者。”
“是。”风语者只用了一个字进行回答，他的表情严肃沉重。
红龙就像被活生生地揭去了两片龙鳞，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吼。“卡夫不能得到救赎。风语者，你知道我不会真的答应。”
红色怒火说完，转过头看向魔王。“你说得没错，不过这不代表我会为卡瑟琳辩护。”
“不需要。只要大骑士卡夫的罪责不被全部免除，那卡瑟琳所要承担的惩罚也会相应减少。”魔王早就想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风语者说：“红色怒火，你想质疑我的审判，那就是质疑我的权威。你知道**官拥有定罪和处罚的权力，任何质疑都是重罪。你确定你要承担这个责任吗？”
红色怒火说：“作为前任**官，我很清楚。但是你的定罪缺乏依据，我可以要求重审，只要再有三位**官同意即可。”
风语者勃然变色说：“重审？那可意味着我将被剥夺**官的职务，灵魂永远无法得到救赎。红色怒火，我们之间的仇恨早就已经化解。你这是要干什么？”
红色怒火说：“我们之间确实不再有仇恨，但你也知道我与卡夫的仇恨不可能化解。你的判罚我无法接受，如果你不肯更改判决结果，我只有这样做。”
风语者说：“你真以为能找到另外三位**官支持你吗？”
红色怒火说：“你现在就可以撤消法庭，看我能不能找到。”
风语者坐直了身子瞪着红龙，红龙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好一会儿，风语者靠回到椅背上。
“你，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来。”风语者的目光落到魔王身上，“你能洞察事实，十分有趣。”
魔王哈哈笑说：“我的身份就是魔王，红龙不是早就说了。那个剧本里用的都是你们的真实身份，是事实有什么难猜的。”
“迪席不是一个成功的诗人与作家。”风语者有些惆怅，“他永远无法写出自己的故事，也无法走出历史与过去。”
“那个没多少才能的家伙你还是让他死心吧。他以前除了见到女人就腿软，便只会阿谀奉承。”红色怒火的话显得非常恶毒，“他能做上水晶烛光剧团的团长，全靠了他的职业身份。这几百年来，水晶烛光剧团的演员全都走光了，还不是因为他创作上的无能。只有卡夫那个笨蛋，还傻乎乎地留了下来。”
“是啊。”风语者叹口气，“就连卡夫，也是因为必须在漩涡大剧院里服役，才没有退出剧团。”
“漩涡大剧院，那真的只是个剧院吗？”魔王对于这个与无序之界有着关联的地方，很感兴趣。
“不是剧院还能是什么？”红色怒火反问道。
魔王说：“当然是个古怪的地方，我好奇它的来历。”
风语者说：“它与生俱来，你想知道漩涡大剧院的来历，只有去问渎神者乐园的创造者。”
“渎神者乐园的创造者是谁？”
红色怒火说：“是不朽的黑夜大人，不过你没那么容易能见到他。”
“哦。”魔王不再多说。
“会见到的。”风语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红色怒火，你既然不愿意放过卡夫，那我就不进行任何审判。关于这位卡瑟琳女士的罪责，那就公审吧。包括你搅乱大审判秩序的问题，都将由最高公审来解决。”
风语者转身就这样离去了，没走几步便消失在无尽的空白里。
“他是什么意思？”魔王问红色怒火。
“就是公审啊。”红色怒火托着下巴想了想说，“而且不是一般的公审，是那种由全体**官都要出席的终极审判。这么说黑夜大人会到场，因为这种公审都是由黑夜大人最终裁定的。”
魔王说：“难怪他说能见到黑夜。你还对付得了吗？”
红色怒火说：“我没什么对付不了的。如果是一般的公审反而不好对付，因为那些**官肯定会坚持原则，卡夫就一定要被释放。只有在黑夜大人主导的终极审判里，才能推翻任何原则。这个家伙的态度转变得好快啊，其实普通的公审真的会有些麻烦。”
许久没说话的女法师，这时忽然说道：“你们看，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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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魔王的新宠=物
风语者回来了，他走时步履坚实，现在却摇摇晃晃。他满脸忧郁和悲伤，仿佛遇到了莫大的不幸。
他来到卡瑟琳的面前，跪倒在地，捧住女法师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啊，我的女神，我并不想伤害你。我绝没有让你承担一切罪责的想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不是我的主意。风语者是个自私的家伙，他根本不懂得怎样让我开心，让我高兴。我不要束缚你，我只要你自由自在。那样即使你离开这里，离开我的视线，我也一样会得到满足。”
卡瑟琳木然地看着风语者。她一声不吭地抽回手，发现手背上全是泪水。
“是你的小情河蟹人回来了。”魔王在旁边戏谑道。
“我没有情河蟹人。”女法师纠正魔王，“我忽然想到个主意，可以试试。”
“迪席。”卡瑟琳叫风语者。
迪席跪着抬起头说：“我在这里，什么事，我的女神？”
卡瑟琳问他：“你还是**官吧，能不能进行判决？”
迪席说：“**官是风语者，我不是。”
卡瑟琳想了想又说：“你们其实没有不同，对不对？穿着、打扮、声音，高矮胖瘦，样子面目。”
迪席摇头说：“风语者是风语者，我是游吟诗人。”
“我只想知道，你能做一个判决给我吗？”
“我不会。”
卡瑟琳转头问红龙：“做一个判决很难吗？你可不可以教他一下？”
红色怒火伸出手，指着天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确实可行。”
魔王也说：“有道理，虽然是两个意志，实际上是一个灵魂。卡瑟琳，你不是懒得对付，现在倒又动起脑筋来了。”随即他还瞥了女法师一眼。
卡瑟琳不理魔王，端坐在椅子上只是看着红色怒火。
红色怒火指着风语者的座位朝迪席示意。游吟诗人抹干泪站起来，走到那坐下。
红龙说：“判决很容易，你只要坐在那说‘我判定卡瑟琳无罪，无须承担卡夫的罪责’就行了。”
迪席犹豫了，魔王说：“你不是不想伤害你的女神吗？难道都是假话？判她无罪是对她最好的表示，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句话说中了迪席的心思，他点点头，但刚张开口，整张脸便扭曲变形起来。他的嘴唇根本不听使唤，不住地颤抖，嘴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
魔王说：“倒霉，那个第二意志在作对。”
红色怒火说：“他是第一意志，怎么会压制不了第二意志？迪席，你要为卡瑟琳做主。你难道想看到她万劫不复吗？”
迪席痛苦地在椅子上蠕动，他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脸上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歪到了别的位置上。原本英俊的面貌变得狰狞恐怖。
魔王等了一会说：“不行啊，那个第二意志刚才我们也见过了，很强势。他这个第一意志敌不过的样子。”
“你不是魔王吗？”红色怒火冲魔王摆摆下巴，“你们魔鬼不是最会玩弄灵魂，你难道没有办法可想？”
“办法倒是有的。”魔王笑起来，“他未必愿意啊。”
红龙说：“难说。你就先说出来，为了卡瑟琳，他说不定就答应了。”
魔王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我用灵魂枷锁把他抓起来。”
“哈。”红色怒火的鼻孔里喷出一缕火气，“你要奴役他，这确实不太可能。”
魔王嘻嘻笑说：“迪席，虽然这样做，你会成为我的灵魂奴隶。但我也不会真的奴役你，你确实没什么本事不是？不过这对你绝对不是坏事，我和卡瑟琳可是不会分开的。你想想，这样你不就永远都待在卡瑟琳身边了吗？”
魔王的话听起来很有煽动性，红龙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哪会有拥有自主意识的灵魂主动要求被奴役，成为一个灵魂奴隶的呢？
谁知已经有些僵直的迪席，居然艰难地点了点头，嘴里“啊”的叫了声，似乎在说“好”。
红龙瞪大了眼珠子瞧着游吟诗人，“不是开玩笑吧？这都能答应？”
迪席再次艰难地点了点头，“啊”了一声。
魔王哈哈大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耳朵，拉呀拉，拉成了兔子耳朵。那只兔子耳朵又慢慢变黑变粗，变成一条耷拉下来的黑铁链子。
魔王两只手抓着黑铁链子向下拉，一会工夫，拉出一大截盘在地上。他抱起铁链走到迪席身边说：“放心，不疼的。你不要抵抗，只要顺从。”说完魔王开始一圈一圈地将铁链子绕在迪席的身上，将他绑在椅子上。
迪席全身发颤，嘴里发出呵呵的声响。他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魔王，里面满是愤怒。
魔王被这目光惊扰到了，他一边加快动作，一边说：“不要怪我，我只是提了个建议，都是自愿的。你们自己商量，要是不愿意，就让迪席放你出来嘛。我根本不可能怎么样，是不是？”
魔王撇着嘴角，两只兔眼显得异常得红。
迪席整个人都给铁链包了起来，封得严严实实。红色怒火看不过去，便说：“你这么做，就算第二意志抢到控制权也没用了。”
魔王摊摊手说：“都是自愿的，我又没逼他。第一意志是主导意志，第一意志真不答应，后面的几个意志想干嘛都是白给。你是不是眼红了？”
红色努火说：“我又不是兔子，眼红什么？我们巨龙可不用奴役别人的灵魂，根本不需要。”
魔王笑说：“什么不需要，你们根本就不会吧。灵魂枷锁哪是那么好用的。巨龙里也谢有黑龙一族，会了解一些里面的奥秘吧。”
“啪”魔王打了个响指，那些缠绕着迪席的枷锁开始冒出黑色的火苗。灵魂枷锁在燃烧的同时，一点点地收缩。因为裹得过于严实，从外面看不见游吟诗人是什么处境。但是迪席发出“啊啊”的叫声，高亢、持续、凄厉，仿佛千百把刀片在不停地切割他的**，虽然他只是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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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第一意志的判决
迪席的惨叫持续了数分钟才告终结。黑铁链子在魔焰的作用下慢慢燃尽，最后没入诗人的灵魂深处。
接受了灵魂奴役的迪席显得有些呆滞，他和魔王之间如同连接着一条无形的木偶线。魔王的一个念头、一个思维，都能对迪席产生影响。
“这算是成功了？”红色怒火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游吟诗人说，“风语者怎么样了？”
魔王走上前，在迪席的面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指着他的左眼说：“好像躲在他的左眼里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他把自己的左眼挖出来。”
红龙咂咂嘴说：“你还真是残忍。”
魔王摇摇头，“终究是个隐患，这可是有思维的灵魂意志，不是一个本能。而且我也没时间去驯服他。”
卡瑟琳一直在旁边观摩，这时忽然发言：“你不是没打算奴役他，何必要他伤害自己。”
“你舍不得你的小情河蟹人了？”魔王讥笑起女法师，“我只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
“我没有情河蟹人，你要我说几遍？”卡瑟琳的语气中难得出现那么一丁点不耐烦，“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浪费时间了。你奴役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能顺利给我做一个判决。之后，放了他不就行了。”
魔王呵呵笑道：“那怎么行，我答应过他，要让他能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红色怒火说：“我们先来看看效果吧，你现在能让他干什么？”
魔王说：“什么都可以。站起来，转三圈，趴在地上打个滚，坐回去。”
果然，迪席在魔王的命令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原地转了三圈，然后躺到地上打了个滚，又爬起来坐了回去。
“真是比狗还听话。”红龙感叹了一句。
“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怎么叫奴役呢？”魔王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让他现在宣判，‘我判定卡瑟琳无罪，无须承担卡夫的罪责’。”红色怒火指示魔王。
“好办。”魔王“啪”打了一个响指。
迪席在椅子上端正坐好，大声说：“我判定卡瑟琳有罪，必须承担卡夫的所有罪责。”
“什么？”红龙“噌”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
“不对啊，怎么回事！”魔王也叫起来。他“啪”、“啪”、“啪”连打数下响指，迪席坐在椅子却完全没有动静。
“啊哟”魔王突然捂着脸蹲下身子去，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天上凭空出现一把半人高的大铁锤，“砰”地砸在魔王的身上，一锤子将他砸进地面。
“该死。”红色怒火撒开腿朝着迪席跑去，用一个夸张的飞扑动作，将诗人连人带椅子一起扑倒在地。两人在翻滚中撕打，红龙的头颅迅速膨胀变大。
红色怒火骑在迪席身上，一口将诗人的上半身呑进嘴里。红龙用力地咀嚼，“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他就像在嚼一块嚼不烂的老牛皮，迪席的下半个身体还吊在他的嘴边。
天空中“噼里啪啦”落下闪电，一股脑儿地打在红色怒火的大脑袋上。这颗龙头冒起丝丝白眼，红龙全身抽搐，仰面倒了下去。
迪席从红色怒火的嘴里伸出两只手，掰开红龙的上下颚。他从红色怒火的嘴里将自己的上半身挪出来，重新站直了。
倒霉的诗人一副落魄的样子，他的衣服全都破破烂烂、丝丝条条，看不出原有的样式，就连帽子也不见踪影。迪席伸手在红龙的嘴里掏了几下，捞起已经撕开大半的可怜四角帽。他勉强将帽子戴上，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凭空出现的大铁锤还在继续敲打，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窟窿，魔王似乎就被砸进那个窟窿里了。
“我们都小看了你。”然而魔王的声音从卡瑟琳的背后传来。迪席转头看去，一只油光光的烤兔子走了出来。他背着手歪着头，烤得黑乎乎的眼睛里，流出两道显眼的血迹，偶尔有血滴滴落下来。
烤兔子打量着迪席说：“第一意志，原来风语者才是第一意志。真是一个简单，却又容易忽视的错误。你伪装得真是太好了，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风语者说：“我一向很照顾迪席。我让他来见见心爱女神，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差点成功了，我几乎被他和你联手制服。还好我没有先撤消法庭，不然只能当你的奴隶了。”
“我应该想到的。”烤兔子叹了口气，“这其实是你的灵魂城堡啊，在你的灵魂城堡里，我们很难抗衡。”
“不过，我们可是有三个人。”烤兔子来回踱了几步，“就算是在你的灵魂城堡里，也足够和你对抗了。现在的你可没有多少力量了，不是吗？”
烤兔子指了指风语者的双脚。风语者的双脚原本燃烧着两团漆黑的魔焰，现在火焰的颜色变得淡到若有若无，他的膝盖以下好像空空荡荡的。
风语者笑着摇摇头，他挥挥手，白茫茫的空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卡瑟琳马上发现周围出现了高耸的看台，他们离开风语者的法庭，回到外头了。
“晚了，晚了。”红色怒火坐起身子，唉声叹气，“审判已经结束，真是该死。”
“重审，重审，那就重审吧。”红龙大声叫道，“我质疑风语者，这个**官不称职，我要求重审。”
“爬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唤。”有人爆喝一声，像是在打雷。
红色怒火气得骂道：“卑鄙愚蠢的东西，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你就此得到了自由和重生，红色怒火的仇恨千年百年也不会消除。重审，我要求重审。你们这些**官，听不到我的话吗？都给我出来。”
“呸，一条长翅膀的蜥蜴，也敢在我们面前叫嚣。”看台上走下一个人来，不，应该是一头猪。
这头猪体型精致，长着红色卷发，留着两撇红色小胡子。他居然穿着华丽的天鹅绒法师长袍。但由于他是如此瘦小的一头猪，最多也就比烤兔子魔王高出半个头去。所以长袍太长太大，大半截都拖在他的身后。
魔王和卡瑟琳都目不转睛地瞧着这只突如其来的猪。瞧着他像人一样，迈着两条小短腿，从观众席上一层层地跳下来。
136 猪贤者与歌唱家
“尊敬的贤者**官，向您致敬。”坐在椅子上的风语者，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对着那头猪行了个礼。
猪贤者瞧了眼风语者说：“风语者我们在外头等了你很久，你似乎想一个人裁定这几个罪人的罪行。”
风语者歉意地说：“我只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猪贤者，你别给我摆老资格。就算你是第一**官，那又怎么样？”红色怒火坐在地上喊道，“你也要遵守乐园的法则不是？我要求重审，我要对不公正进行挑战。伟大的黑夜大人制定了法则，就是为了给予我们这些可怜人一个希望。”
红龙似乎对猪贤者有所忌惮，气势、语气都比先前弱上不少。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重审？”猪贤者拖着长袍走到红色怒火面前，“你早已不是渎神者乐园的人了。不过你搅乱大审判的秩序，这个我们必须追究到底。”
“嘁。”红色怒火撇撇他的大嘴，“追究？你怎么追究？要追究也是黑夜大人的事情，这个可不劳你费心思。”
猪贤者的两撇小胡子抖了抖说：“最高公审会召开的，你放心吧，就算你是自由人，也还有黑夜大人做主。”
红龙从地上跳起来，刻意地俯视了一下猪贤者，大咧咧地走到卡瑟琳身旁。
“你快要求重审，你要不服审判。”红色怒火怂恿女法师。
“爬虫，你在干什么？”那个如雷的声音又叫道，“你没资格在这里捣乱，滚到一边去，好好等着最高公审吧。”
“滚出来，滚出来。”红色怒火对着一侧的看台怒吼道，“卑鄙的玩意，你只敢躲起来看戏吗？滚出来，让我好好教训你一顿。”
看台的观众席上站起一个人来，他高大沉重，扛着巨大的剑。他迈一步就能跃下两层观众席。他的全身批着铠甲，但是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面具。
那不是一张英俊的脸，只有骨骼和烧焦的痕迹——一张黑白相间的骷髅脸。
“爬虫，你的翅膀呢？”骷髅脸走下看台，“哐当”一声将巨剑斩在地上，“我不介意再帮你削削脑袋，它明显太大了。”
“你那张破脸还剩下什么？让我帮你把骨骼也熔化了吧。反正你不可能再得到救赎，有没有脸都一样。”红色怒火反唇相讥，从鼻孔里喷出红通通的火焰。
“那你就来试试。”骷髅脸拎起巨剑就朝红龙冲了过去。
红龙摆动着脑袋，猛地喷出一团炙热的火焰。骷髅脸踩着隆隆的脚步迎头撞了上去，火焰顿时四散喷射。飞溅出的小火团落到地面上，发生“吱吱”的响声，将地面烧得冒出一小股一小股的浓烟。
骷髅脸恼怒地发出一声低吼，他的全身粘附着火焰。火焰剧烈地燃烧，把他的铠甲烧得发红。骷髅脸在原地快速地打起转来，他模糊成一片，带起一阵狂风。好半天他停下身子，铠甲上的火焰都熄灭了，正冒着丝丝的白烟。而且他的身材竟然矮了许多，原来地面上给他钻了一个洞。
红色怒火趁着这个时间，大口地吸气，他的身体膨胀起来。只一会工夫，红龙变成了巨龙的形态，足足有十来米长。他用力跺了几下脚，把看台震得摇摇晃晃。他伸展开黑色的龙翼，扇动了几下，刮起阵阵旋风。红龙仰天“呜”地发出一声龙吟，看来是不满意场地的限制，原本他的身型可以变得更为巨大。
“个子大有个屁用。”骷髅脸单手举起大剑指着红色怒火。他的身材虽然快要接近三米，但在红龙庞大的体积前，显得像只小老鼠。
骷髅脸说完，身形一闪，便没了人影。他忽然出现在红色怒火的尾巴边，举起大剑就要剁下去。红色怒火却早已注意到他的行动，尾巴横里一摆，就将骷髅脸打飞了出去。
看台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个子大就是欺负你这个子小的。”红色怒火得意洋洋，“要不是这里地方太小，我一根脚指头就能踩死你。”
“砰”看台的下方炸了开来，烟尘中骷髅脸拖着他的大剑走出来。因为他的脸面只剩下骨骼，也看不出表情。不过他的每一步都踩得异常的重，“咚”、“咚”仿佛捶起的战鼓。
“啊呀，我错过什么啦，我错过什么啦。”有人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她的声音很动听，就像黄莺在唱歌。不，她就是以唱歌的方式在说话。那声音由远及近，从天空中传来。
卡瑟琳抬起头，瞧见黑乎乎的天上飞来一只白色的鸟儿。她唱着歌盘旋着飞下来，那分明是一只优雅白天鹅。不对，是五彩的山鸡；也不对，是长尾巴的孔雀……
女法师发现，这只鸟儿的每一次盘旋，都会变成另一个形态。她在不同的鸟类之间变幻，根本无法确定是只什么鸟。不过，好在她的歌声总是那么动听悦耳。
这只奇特的鸟最后降落在红龙和骷髅脸之间，她这时变成了一只秃鹫，长着难看的勾嘴脑袋；光秃秃的脖子上，燃烧着温和的黑色火焰。
“大个子，咦，你的面具怎么没有了？”秃鹫唱着好听的歌问道，“你的脸可真丑啊。”
骷髅脸重重“哼”了一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意。他把大剑恶狠狠地插到地上，说：“歌唱家，你没什么错过的，表演都结束了。”
“是吗，是吗？”歌唱家转动脑袋看向红龙，她又变成了一只乌鸦，“你不是那条小红龙嘛，你怎么回来了？你们在玩什么呢？”
红色怒火耷拉下脑袋，趴在地上，身体迅速缩小。他变成了一条只有两米长的小龙，眼睛半开半合，“我正打算睡觉，亲爱的歌唱家。”
“怎么会这样？”歌唱家自言自语，“我刚才明明听到很热闹。”
她变成了一只小麻雀，蹦蹦跳跳地跑到猪贤者的面前说：“猪头贤者，猪头贤者，你来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大个子和小红龙要打架？”
137 奇奇怪怪的**官们
“我不是什么猪头。”猪贤者气呼呼地纠正歌唱家的话，“你稍微庄重一点，歌唱家女士，你也是一位**官啊。”
“人家才不要当什么**官呢。”歌唱家又变成了一只喜鹊，“多没意思啊。我就喜欢唱歌和看热闹。”
“歌唱家，来来来，到我这来，我这有热闹看。”地面上突然钻出个东西来，它像只四四方方的旧箱子，箱子上破了很多洞眼，洞眼里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万花筒来了，万花筒来了，万花筒最好了。”歌唱家变作一只长腿的火烈鸟，走到万话筒身边，盯着一个洞眼往里看。
万花筒安抚好歌唱家，从另一侧的洞眼里伸出一只哨子。那只哨子吹出哨声，就是他在说话。
万花筒说：“第一**官，红色怒火和大骑士的矛盾由来已久。我希望能给他俩一个解决的机会，不然这始终会是渎神者乐园的一个不安定因素。”
猪贤者说：“只要大骑士获得自由，他们就都不再属于渎神者乐园的成员。有什么矛盾可以自己到乐园之外去解决，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这有失公正，我不能同意。”有人坚决地提出反对意见。这个声音沉闷隆重，有一种磅礴的气势，并且伴随着回声。
猪贤者转过身，望着看台，皱起眉头说：“建筑师，难道是你醒了吗？居然把你都给惊醒了。”
只见看台上的观众席便像活过来似的，缓缓挪动起来。它们排列组合，排出一张巨大的嘴和两只眼睛。从那张嘴里吐出一个个沉闷的音节，“有人在我的身上打了好几个洞，我想睡也睡不着了。”
“啊，我尊敬的建筑师阁下，这都要怪那个粗鲁蠢笨的大骑士。他根本没为你设想过，只光顾着自己逞凶开心，到处破坏。”貌似在打瞌睡的红色怒火，精神十足地从地上站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同寻常的亲密，“不过能再见到你，我实在是太荣幸，太高兴了。我知道在这个乐园中，只有你才是真正公正严明的人，不比那些不明事理的蠢货。”
“呸。”长着骷髅脸的大骑士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吐出来。
猪贤者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红龙说：“红色怒火，你不要再叫嚣什么公正了。你是个待罪之人，一个乐园秩序的破坏者，给予你最高公审就是我们公正的体现。你还在那唠唠叨叨地说什么怪话，你有资格来评价我们这些**官吗？你以为阿谀奉承就能帮得了自己吗？”
红龙神气地瞪了眼猪贤者说：“谁和你说话了？我在和尊敬的建筑师阁下叙旧，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你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谈话，是很失礼的行为吗？就你这样的猪，怎么会拿到贤者的称号，果然没有‘公正’可言啊。”
“红色怒火，你还是很喜欢逞口舌之快。”建筑师隆隆地说道，“我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该如何处置，将由我和第一**官来判断。”
“是啊，红色怒火，你不要太心急了。我们这些**官就是公正的代名词，你不用耍你的小聪明。”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有一朵乌云笼罩在上方。它缓慢降落下来，云朵上有一个红通通的胖太阳。这个太阳长着粗短的四肢，头上戴着一顶皇冠，怀里居然抱着一轮弯月。弯月黄澄澄的很漂亮，身上蒙着一层白雾，就像是她的睡袍。
弯月的尖角上有颗一星星，星星一闪一闪地说：“红色怒火，你这个坏家伙，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人家已经被人霸1占了，你要不要来救我呀？”
太阳立刻翻身把月亮压到身下，很得意地在她身上滚动，“红色怒火，她是我的人了。你看见没有，她在我的身下呻0吟，哈哈。你快叫两声给你的老情9人听听啊。”
太阳伸出细得好比粗蜡烛的手，用力在月亮身上又挠又戳。月亮“咯咯”地直笑，原本黄澄澄的颜色变成了桔红色。
红色怒火笑起来，他趴在地上捶着地，“啊呀，啊呀，你们这对活宝，是想气死乌云吗？乌云啊乌云，你的婆娘当着你的面通0奸，你还要给两个奸2夫3淫3妇当床吗？”
乌云裂开一条缝，仿佛哭丧着脸的丈夫的嘴，“你没看到我一直在哭吗？就让雨下个不停，我的心永远不变。”
“咳咳”猪贤者咳嗽两声，打断了三个不成体统的不速之客的喧嚣。“全都乱套了，乱套了。你们三个怎么会来的，是谁把你们唤醒的？”猪贤者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
“我啊，我特地去叫的。”不知从哪滚来一只大木桶，它摇摇晃晃地停下来，从木桶的两头分别钻出半匹马来。一边是白马，一边是黑马。白马和黑马迈着前腿拼命想往前跑，可是它们相互拉扯，木桶只能停留在原地不动。两匹马较了劲，又打着响鼻退回木桶里。木桶再次“咕隆咕隆”地滚起来。
“木桶来了，木桶来了。”歌唱家变成一只灰雀，丢下万花筒“扑楞楞”地飞过去。她站到木桶上，要踩着木桶向前走。谁知木桶滚得太快，灰雀跟不上转动，“嗞溜”便给卷了进去。
“该死！”不知谁叫了一声，在场的人都慌忙向后逃去。红龙一摆尾巴，将发呆的卡瑟琳挑到自己的背上，转身张嘴叼起烤兔子就跑。
整个场地并不算大，风语者、大骑士、猪贤者、万花筒以及红色怒火，都没跑几步便来到了看台边。看台的墙上自动出现了一扇门，他们穿门而过，竟然轻易就逃离了这座四面体的建筑。而乌云载着太阳和月亮，早一步就已飞上了天。
红色怒火逃出四面体后，根本没停下脚步。他的身形逐渐变大，再次变成了庞大的巨龙形态。这次他卯足了劲，将自己变到最大体型。红龙张开龙翼冲上天空，用难以想像的速度朝前飞去。
138 情绪惹的祸
渎神者乐园里空空荡荡，四面看出去漆黑一片。卡瑟琳趴在红龙宽大的背脊上，迎面的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女法师只能回头向身后张望，远处那个巨大的四面体离他们越来越远。
此时耀眼的红光正从四面体里散发出来，仿佛有一颗太阳在它的内部孕育。不知道为什么，卡瑟琳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体里传递来危险的气息。难怪红色怒火要如此猖狂地逃跑。
“你是不是也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女法师的身旁，烤兔子悠哉哉地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
他居然从红龙的嘴里爬了出来。卡瑟琳搞不懂，这位魔王怎么能如此写意地盘坐在龙背上，那样子就像在湖边的石凳上看风景似的。
卡瑟琳没有开口，她可没本事像魔王那般潇洒自在。
“你是个灵魂，这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烤兔子瞧瞧卡瑟琳，他很明白女法师的困境，“别弄得自己好像在外头似的，这里根本没有风，你也不可能被吹走。学着坐起来吧，感觉下这个虚无的世界。其实这个什么渎神者乐园，不过就是个能容纳灵魂的特殊空间而已。”
卡瑟琳试图去理解魔王的话，她也想学着魔王那样坐起来。但是她办不到，龙背上的风比想像中还要大。女法师觉得自己如果不趴着，恐怕瞬间就要给吹跑了。
然而烤兔子就是能很悠闲地坐着，端着他那杯不知从那变出来的香茶，喝得不亦乐乎。
卡瑟琳忽然很看不惯魔王的洒脱，一种古怪的情绪在她心中酝酿。这是作为狼女士没有体会过的情绪，于是她猛地伸手抓住了烤兔子。
烤兔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瞪着没有眼珠的眼睛看向女法师。卡瑟琳的另一只手撑住龙背，就这样站了起来。
“嗖”大风卷起卡瑟琳飞了出去。魔王在她的手上慌忙挣扎，但是卡瑟琳抓得如此的紧，五指扣在魔王的腰间，根本挣脱不了。
两个人便从红色怒火的背上飘走了。而红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位旅客的离去，他没有任何减速，几秒钟后便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
卡瑟琳在天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风力缓和下来，她止住了翻滚。女法师松开手，烤兔子郁闷地漂浮在她面前，手上还抓着他的茶杯。
“你稍微动点脑子好不好？靠蛮干你什么都学不到。”魔王叹了口气，“要蛮干也行，你别拉上我啊。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卡瑟琳心中那股奇怪的情绪宣泄掉了，现在她很舒坦，尽管自己也被甩下了龙背。她试着笑了笑说：“挺好，挺好。我觉得这样挺好，很开心。”
烤兔子“砰”地把茶杯砸在自己的额头上，杯子碎得无影无踪。但是他还不过瘾地继续用拳头敲额头，“倒霉，倒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魔王摇着头说：“你刚才是不是看我很不顺眼？所以就想把我一起拉下来，对不对？”
女法师点点头。
“好，好，好！真是恭喜你了。”烤兔子一连夸了三声，但马上泄气地说，“情绪，你终于进化出情绪了。作为第二意志，我真的要恭喜你又向强大迈进了一步。不过，你的变化真的不是时候。”
卡瑟琳似懂非懂，她问：“为什么？”
魔王指着她身后说：“你自己看。”
女法师回过头，发现他们俩居然就站在四面体的前头，两者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可之前在红龙背上时，卡瑟琳明明看到，红色怒火已经载着他们飞出去很远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烤兔子背起手踱了两步，“应该和渎神者乐园空间特殊性有关吧。不过这不重要，托你的福，我们要完蛋了。”
“怎么会完蛋？”
“你刚才不就感觉到危险了吗？它就要爆炸了。靠我们走路应该是逃不了的。”
“危险？是的，我能感觉到。”女法师转身向四面体走去。
“你要干嘛？”魔王小跑着跟上来。
“反正逃不了，我想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卡瑟琳解释道。
烤兔子想了想说：“也好，那就去看看。”他一蹦一跳地跟在女法师的身边。
两人一起来到四面体的下方，墙体上还留着门。不过没等他们走进去，那面墙上又显现出了两个圆洞来，和那扇门仿佛组成了一张脸。
两个圆洞闭合了一下，从门里发出建筑师隆隆的说话声，“你们怎么还没走？我已经快阻挡不了了。”
烤兔子说：“不是我不想走，是有人希望我留下来。”
卡瑟琳说：“我们走不了了，所以想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建筑师说：“木桶碾死了歌唱家，歌唱家即将重生，我暂时压制了她。”
“她能重生？有意思。”魔王的神态就像在转动眼珠，“你知道什么东西能重生吗？”
“你在问我？”女法师撇了眼烤兔子，“重生可以理解为不死，很多打不死的生物就可以重生。比如魔物葛斯奥。”
卡瑟琳立刻想到了她前往棕月祭坛的路途中，在矮人的地下宫殿里遇到的魔物。“铁砧”，一股悲怆的情绪涌了上来，女法师顿时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魔王发现了她的异样，不过作为阅读过卡瑟琳所有记忆的人，他马上明白了原因。
“你的情感越来越强烈了。”魔王又无奈地叹气，“可惜对我们没什么帮助。葛斯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那里面的也肯定不是它。你知不知道不死鸟？”
卡瑟琳捂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不死鸟？”女法师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这个词，“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努力的思考起来。
“你们那本什么《神语》中不就提过吗？”魔王不愿意多浪费时间等下去，便提醒女法师。
“啊，就是《神语》。是《神语》的‘永生乐土’中提到过，在永生乐土里有一种不死鸟。”女法师一经提醒便想起来了，“难道这里面的是不死鸟？”
139 精灵王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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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没有直接回答，他说：“建筑师，我们没猜错吧？歌唱家一定是变成了不死鸟，所以才能重生。”
建筑师说：“她不用变，她原本就是。”
魔王高兴地说：“啊呀，我很早以前就想见识一下不死鸟了。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建筑师说：“你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
魔王笑说：“来不及了，不如进去长长见识。”
建筑师不再说话，墙上两个巨大的洞眼也慢慢消失了。烤兔子急不可待地往四面体里冲去，卡瑟琳反倒落在了后头。
魔王的反常，令女法师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以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重新步入原先的审判台，里面的景象已经发生大改变。三面高大的看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漂亮的绿色城墙。
这种城墙卡瑟琳并不陌生，因为城墙上篆刻着奇妙的古精灵语，从上到下，覆盖住整面城墙，并且一个个词语错落起伏，发出温柔的闪耀。
《精灵王传说》中曾有过这样的诗句——“最深处的坚壁，那荣耀的幕碑。任凭光阴锐利，斩不开王者的堡垒。”
对于这两句诗的解读，据女法师的老师吉斯林考证，历史上竟然出现过不下数十种之多。吉斯林经过仔细研究后，挑出了五种意思相近，且论证充分的解读，并以此为基础，发表了著名“精灵王堡垒存在假说”。吉斯林认为，在精灵王时代，精灵们曾建造过一种人工建筑，供精灵王使用。由于不知道这种建筑的名称，所以暂且称之为“精灵王堡垒”。
关于精灵王堡垒的介绍，吉斯林在论述中，把它形容成一种堡垒般的巨大建筑物。精灵王堡垒的一个突出优点，就是防御力出众。用这位大魔法师的原话说，“这是世界上曾经出现过的最坚实的堡垒”。
但是这个假说在学界一直存疑，原因是迄今为止，没有发现过任何实物上的证据和其他佐证。
而且对于精灵普遍的、一贯的认知，是他们依附于自然，不会建造。即便现存的各种精灵中，如北国的雪山精灵，他们的部落里会出现一些简单的人工建筑。但那种建筑水平，是绝对不可能筑城的。所以吉斯林的说法，无论是在王城学派还是北方学派中，都没有支持者。
此外，吉斯林的好友——北方学派的精神领袖老诺德玛斯，对好友的假说提出过一个很不利的问题。
“如果精灵王堡垒真的存在，那么它的用途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很好笑，堡垒当然是用来防御的。但是在精灵王时代，精灵们并没有敌人，或者说可以与他们为敌的种族。如此，堡垒的建造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在没有因果关系的情况下，这从逻辑上否定了，从精灵文明中产生这种建筑的可能性。
而且以文化角度出发，精灵并不像现在的人类国王们，喜欢坚固精美的城堡和宫殿。他们崇尚的是自然。
据那些进入过南方光芒森林的向导们说，精灵的部落都在高大无比的巨树上。研究古精灵语和古精灵史的学者们，更是在他们的著作中，大量论述了精灵崇尚自然的天性，以及他们的自然主义文化和习俗。
总之，吉斯林的观点没有市场，仅仅成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假说。然而，卡瑟琳却知道，老师吉斯林做过一个不为人知的实验。他成功制造出了一块，可用于建造精灵王堡垒的城墙砖。
那次偶然在老师的实验室里，看到精灵王堡垒的城墙砖，卡瑟琳立刻被它的精美和漂亮所吸引。她从没见过如此普通，却又如此熠熠生辉的东西。女弟子下意识地捧起那块砖，爱不释手地在手里不停地翻看。那不断浮现、闪耀的古精灵语，就像天然的纹路一样布满在砖体上，仿佛与身俱来。在女法师的眼里，这就不是一块人工产物，而是某种大自然的造物。
所以当卡瑟琳进入四面体时，她便一下子认了出来。眼前的就是精灵王堡垒的城墙，这绝不会错。见过一块砖，便如见过一面墙。那种冲击和感觉，完全一致。女法师彻底沉迷了，她轻轻抚摸着墙体，进入一种似醒非醒的状态。
比起陷入自我遐思的卡瑟琳，魔王陛下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他一进入四面体，就开始搜索不死鸟的灵魂，根本没去看那所谓精灵王堡垒的城墙。
在场地的中央，可怜的木桶悲哀地趴在地上，白马和黑马从木桶里探出头来，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他们面前是一颗奇怪的蛋。这颗蛋不断地变幻着大小和形状，每次变幻都会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和蓬勃的生机。
魔王兴奋异常地跳了过去，然后一动不动地蹲在蛋前，他看着那枚的蛋问：“这就是不死鸟的蛋，对不对？”
白马说：“是我们碾死了歌唱家，天啊，该怎么办？”
黑马说：“我们都会陪葬的，我还年轻，我还想找一匹漂亮的母马，一起在草原上奔跑。”
“我问这是不是不死鸟的蛋？”魔王加重语气又问道。
白马说：“我们都会陪葬的，我还年轻，我还想找一匹漂亮的公马，一起在草原上奔跑。”
黑马说：“是我们碾死了歌唱家，天啊，该怎么办？”
“两个白痴。”烤兔子忿恨地骂了一句。他看准时机，在那枚蛋缩小到指头那么大时，忽然一把抓起它，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咕咚”吃掉蛋的烤兔子仰面倒了下去。他的肚子开始不断地鼓起和缩回，并且全身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和蓬勃的生机。
白马和黑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白马说：“来了个白痴，解除了我们的诅咒。”
黑马说：“快逃啊，我们得救了。”
于是两匹马各自奋力向前跑去，但是他们相互拉扯，没能让木桶移动半分。白马和黑马同时打了个响鼻，一起钻回了木桶里。
木桶“咕隆咕隆”地滚动起来。它滚到墙边，墙上出现了一扇门，放它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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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伟大的太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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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四面体的上方，不知多高的地方，有一大朵乌云在那里漂浮。乌云上太阳抱着月亮正在亲2嘴儿。
太阳的身旁忽然裂开一条缝，露出下方的情形。乌云带着哭腔说：“你们能不要亲了吗？歇一歇吧，已经亲了几个小时了。有空看看下头，出事了。”
“啵”太阳和月亮的嘴总算分开，发出一声响。月亮喘着气倒在太阳的怀里，似乎是没力气说话了。太阳端正了一下头上的皇冠，问道：“能出什么事？你不是都看着吗？不是要你爆炸后再来叫我们吗？我们可是很忙的，没工夫管闲事。”说完他用自己的小短手在月亮身上抚弄，月亮渐渐地变成了粉红色。
太阳的训斥让乌云说话越发怯懦，他放低声音说：“真出事了，你快看看吧。歌唱家被人吃掉了，是那只怪兔子，他跑回来了。他一口呑了歌唱家的蛋，连木桶都溜走了。”
“什么？”太阳立刻翻身趴到那条缝隙边，向下望去。粉红色的月亮被他扔在了一旁。
月亮躺在乌云上嘤嘤地哭：“呜呜呜，你们这些臭没良心的混蛋，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呀。”
“别哭，别哭，我的小宝贝。”乌云伸出两条云朵将月亮包裹住，“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对你那么好。”
“滚开，你这个没用东西。”月亮挣扎着甩开乌云的怀抱，“你这个只会看白眼的庸人，一个只会给强盗铺床的懦夫，谁要你的安慰，谁要你的同情。你让我恶心。”
月亮爬到太阳的身边，扒着缝儿一起往下看。其实那个正四面体变得只有芝麻那么大，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发出一点点红光。
“你们谁说说，歌唱家还能重生吗？”太阳问道。
月亮说：“肯定是不能了。我早说建筑师太多事，何必阻挡歌唱家的重生。现在好了，那只小鸟的蛋被吃掉了，什么都晚了。”
乌云说：“小宝贝，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建筑师是大情怀，如果他不挺身而出，歌唱家重生时的大爆炸，会把大家都牵连进去的，我们连跑都来不及跑。建筑师可是打算豁出命去了。”
“呸，他有大情怀，他能豁出命去。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木桶碾死歌唱家呢？”月亮忿然说，“你们谁都不愿意招惹歌唱家，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骨子里就没人喜欢那个骚0货，她那张碎嘴你们都避之不及。只有木桶那傻子，给你们当了枪使。建筑师是护着大家了，可凭他那身钢筋铁骨，是豁不出命去的。只有木桶是铁定作了替死鬼，反正那个楞头，猪头贤者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吧。”
“啪”太阳反手一个耳光抽在月亮脸上，打得她月尖上的星星都没了亮，“别以为我宠着你，说话就可以肆无忌惮。第一**官和第二**官是你可以评论的吗？”
“乌云，我们降下去看看。”太阳吩咐道。
“还是别下去吧，多危险。万一歌唱家活过来怎么办？”乌云胆怯得很。
“叫你下去就下去，你啰嗦什么。”太阳板起脸，“你不去也可以，我就把月亮扔下去。”说完太阳抓起月亮，死命往那缝隙里塞，似乎真要把月亮扔下去。
月亮“啊啊”地尖叫，乌云飞速地向下降落。
“你放过她，放过她，我什么都听你的。”乌云不住地求饶。
太阳这才把月亮拉了回来，月亮马上扑到太阳怀里哭着说：“你怎么那么狠心，吓死人家了。”
乌云急忙安慰她说：“小宝贝，别哭，别哭。一切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呸。”月亮啐了一口，“你这个懦夫，谁要你来可怜。我心中的太阳，才是真正的男人。”
太阳“哼”了一声，将月亮按倒在乌云上，压在了身下。
乌云下着雨降落到四面体中，建筑师在一面精灵王堡垒的城墙上，幻化出巨大的眼睛和嘴巴。
建筑师隆隆地说：“你们三个怎么也回来了？难道不知道这里的危险吗？”
月亮在太阳的身下娇9喘，她尖叫着说：“我来了，我来了，我们到哪都是我们的自由。我来了，我来了，你管不着，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建筑师说：“你们这些荒3淫的人，为什么要把生前的肮脏还要带到死后来延续？”
太阳大叫道：“我是伟大的太阳王，我照耀，我光明，我洒下光辉，普照大地。冲刺，冲刺，冲刺！我将不朽。”
乌云哭着说：“建筑师阁下啊，我是不得已的。太阳的话就是圣旨，他还用小宝贝要挟我，我不得不来，不得不来啊。”
建筑师叹了口气，眼睛和嘴巴慢慢消失在墙上，不再说话。
太阳从瘫倒在乌云里的月亮身上站起来，他红光满面，精神十足。他走到乌云边缘，看了看地上的烤兔子，以及烤兔子肚子里一鼓一鼓的红光。
伟大的太阳王跳下云头，重重地落在烤兔子的身旁。月亮喘息着也爬到乌云边缘，用力翻落下去，摔在了太阳的身旁。
太阳指着烤兔子的肚子说：“我看歌唱家的蛋还在里面。我宣布那是我的东西，我要把它拿出来。”
月亮低声说：“怎么拿啊？这已经被吃掉了。难道要把他的肚子破开吗？”
太阳趾高气昂地说：“就这么办，你去破开他的肚子。”
月亮吓得簌簌发抖，她爬到太阳的脚边说：“我，我不行，这种事情我不会做的。”
“没用的废物。”太阳一脚踢开月亮，“乌云，你去破开他的肚子，把我的东西取出来。”
乌云说：“这不合适，不合适。破开他的肚子，那太残酷，太残忍了。而且万一拿出来的时候，爆炸了，我们都会没命的。”
“我叫做你就去做，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太阳怒气冲冲，全身发红。他走到月亮身边，一脚踩在她身上。
“你到底干不干？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命令？”太阳一边喝问，一边使劲地踩月亮。月亮“啊啊”地叫疼，一副不堪蹂1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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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北国宫廷之怒
在太阳的威势下，乌云连声答应。
太阳哈哈大笑，却不知从哪飞来一脚，把他踢得滚了出去。太阳像只皮球一样在地上翻滚，时不时还弹起来两下，直到撞在墙壁上才停下来。
这位太阳王被撞得头昏眼花，他“哎哟哎哟”哀叫了两声。匆忙赶来的乌云，这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是谁？是谁那么大胆，敢袭击伟大的太阳王。”太阳怒不可赦，跺着脚大声地叫骂，“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给我滚出来，我要砍了你的头，我还要把你全家都吊死。”
“是那个女人，那边那个女人。”乌云赶快报告。
“我不知道是那个女人吗？”太阳立刻迁怒乌云，“我看不见吗？要你这个废物来提醒，你刚才到哪去了？怎么不注意护卫？你太没用了，你一点用都没有，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乌云十分委屈地说：“我正准备给那只兔子开膛破肚，没注意到那个女人跑了过来。”
“废物。”太阳想踢两脚乌云，不过那家伙飘在头上，他的小短腿够不着。太阳只得在嘴里骂骂咧咧，他挺胸抬头，趾高气昂地向站在烤兔子身旁的女法师走去。
乌云跟在太阳王的身后，用两条云带裹着太阳的皇冠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太阳站定在卡瑟琳的五米远外，似乎还不敢靠得太近。他接过乌云递过来的皇冠，一本正经地戴到头上。月亮乖巧地爬过来，依偎在伟大的太阳王身边。
太阳抖擞精神，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来和我作对，不怕死吗？”
卡瑟琳瞧着太阳、月亮和乌云——这个奇怪的组合，心里别提有多怪了。女法师说：“你又是什么东西？不知死活的是你吧。”
她指着地上的烤兔子说：“你要是动他，我们都会被炸没了命。”
“我是伟大的太阳王。”太阳两只短手叉在腰间，“我已经宣布那是我的东西了，我当然有资格拿回来。”
“太阳王？”卡瑟琳皱了皱眉头，“北国那个著名的昏君吗？”
卡瑟琳又指着月亮说：“那你就是太阳王的月亮宝贝了，也是太阳王身边第一佞臣的正妻。”
“我早该想到了。”女法师了然地笑道，“太阳王身边第一佞臣——小乌云宰相。你们三个死后居然来到这里，还当起了**官，果然是没有道理的世界。”
“呸。贱货，你是吃饱烂泥巴了吗？敢这样和男人中的男人，君主中的君主，伟大的太阳王陛下说话。”对于卡瑟琳的嘲笑，月亮破口大骂，“你还不跪下乞求太阳王陛下的原谅，不然我就要拔了你的舌头，把你扒光了吊在城门口，让贱民们享用。”
“你和史书里写得一样没有礼貌和教养，只靠着一身风2骚卖弄，博取男人们的欢心，成为了那个时期北国宫廷的交际花。”女法师摇着头说，“我无意和你争辩，不过我不会让你们破开魔王的肚子。虽然我也很讨厌这个家伙，但我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乌云，你还在等什么！”月亮哭叫起来，“没用的东西，你没看见你的女人被侮0辱和嘲笑了吗？你还不快去教训她，撕烂她的嘴，剥光她的衣服。我要去你羞辱她，玷2污她，你要拿出野猩猩的本事，让她这辈子后悔做女人。”
“我不是野猩猩。”乌云低声低气地说，“她似乎很强壮，我怕摆不平她。”
“懦夫，懦夫。”月亮哭得越发卖力，“瞧你就那点出息，你能干什么？一个女人你都摆不平，你还能干什么？陛下，你要为我做主，你要展示你的伟大。让天下知道你的气魄和无敌，让那个贱货在你脚下匍匐、颤抖吧。”
“乌云，我命令你去教训那个无知的女人，让她知道什么是太阳王的尊严。”太阳在月亮的怂恿下，下起死命令，“伟大的太阳王不需要失败的仆人，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是，是。”乌云颤巍巍地回答。他慢腾腾地朝卡瑟琳飘过去，伸出两条手状的云朵，从自己的身体里各拿出一条闪电。
乌云壮着胆气大叫一声，把两条闪电打在了一起。“哗啦”一声巨响，电闪雷鸣的大爆发，一时间四面体里风雨交加。
卡瑟琳警惕地盯着前方，说实话在这个世界里她无法使用魔法，除了自己的拳脚，就只有她控制的两个本能了。但是女法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将它们放出来，因为同时压制两个本能对她的负担非常大。一旦动用其中的一个，卡瑟琳生怕控制不了另一个。那时恐怕要引发一场自我毁灭的灾难。
女法师在狂风暴雨中飘摇，雨水中带着难闻的腥臭，令她有些头晕。卡瑟琳全身湿透，身体也有些僵硬。真正的攻击一直没有出现，密集的雨点阻碍了大部分的视线。太阳和月亮的身影，早早就消失在卡瑟琳的眼中。
女法师现在可以仰仗的，便只有身边的烤兔子。因为魔王的身体里一直散发出明亮的红光。他仿佛一盏明灯，在黑暗中照耀着前进的方向。但是卡瑟琳的直觉也告诉自己，这盏明灯同样给她带来额外的危险，她成为了一个醒目的活靶子。
女法师忽然抄起烤兔子转身就跑，她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带来**后果。如果魔王肚子里的不死鸟蛋，因为震动就发生爆炸的话，女法师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样也算是死在我的手里。”这是卡瑟琳的想法，与其让烤兔子被太阳王开膛破肚，不如在她自己的手上引爆。至少卡瑟琳觉得，这会让她出一口长久以来的恶气。
不过事态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糟糕，烤兔子没有因为移动就轰轰烈烈。女法师抓着魔王，一口气退到墙边，用身子抵在坚固的精灵王堡垒的墙壁上。她沿着墙继续跑，一直跑到两面墙的交界处。
这里是个防御的好位置，至少能够直接攻击她的方向，只能来自正面。
142 走入建筑师的灵魂
暴风雨没有停歇的样子，并开始伴随着雷电，向女法师压迫过来。卡瑟琳拍着墙壁说：“建筑师，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把魔王抢了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予我一些帮助？不然，那三个北国的君臣一样会把他抢回去的。”女法师说完，她身后的墙壁好像有了生命，将她慢慢吞噬了进去。
卡瑟琳来到一个美丽的草原上，天空碧蓝如洗，无垠的草地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蓝色四叶绒花。这里安静祥和，连微风都带着丝丝暖意。女法师望见不远处有一座斜顶小木屋，木屋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的炊烟，似乎在招唤偶来的客人前去拜访。
卡瑟琳提着烤兔子向木屋走去，以她如今的见识，大约能猜到这里是建筑师的灵魂城堡。那位友善、强大而神秘的建筑师，应该就在他的小木屋里等待着自己。
行走在像绿色地毯般的草地上，绝对是一种享受。卡瑟琳来到木屋前，并没有急着进门。她有些不舍地抬起头看看蔚蓝的天空，最后呼吸一下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这才伸手敲了敲木门。
木屋的门“咯吱”一声便打开了。一群光着身子的孩子欢快地冲了出来，他们又叫又笑跑到草地上嬉戏，男男女女居然有七八个之多。其中最小的一个小女孩，头上戴着四叶绒编织的花环。她拉起卡瑟琳的长袍，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然后问道：“你是爸爸请来的客人吗？”
“爸爸？”女法师立刻笑起来，“是啊，你们的爸爸呢？”
小女孩说：“爸爸和哥哥去森林里伐木了。”
“这里有森林？”卡瑟琳有点吃惊。
“有啊，有啊。”小女孩拉起女法师的衣袍给她带路。
小姑娘摇摇晃晃地领着女法师走到木屋的后头，原来木屋的后墙上画着一片茂盛的密林。这片密林画得逼真、幽暗，与整个草原的气氛极不协调。
小女孩说：“爸爸和哥哥就在那里。”她指着密林的一角，那里的树木高大粗壮，隐隐约约在树叶的缝隙里还能看到几点湖光。
“不过，我们不能去。爸爸说长大了才能去，我们现在要看家。”小女孩说完，追着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蝴蝶跑开了。
女法师的逻辑思维告诉自己，小姑娘带她来这里并不是偶然。难道那位建筑师想在这片密林里与自己见面吗？
“你为什么不进去？”卡瑟琳手里传来魔王的声音。这个声音很虚弱，似乎说出这句话费了他十分的力气。
卡瑟琳将烤兔子提到面前，这家伙的嘴巴一张一合，肚子还是红通通的在鼓动，仿佛有一个生命在里面呼吸。
“你还没死？”
“还早，还早。”魔王咧开嘴努力地笑了笑，“去见见那位建筑师吧，他能给予你帮助。”
卡瑟琳放下烤兔子，朝着画上的密林走去。她一步跨了进去，头上浓密的枝条遮蔽天空，四周都是悉悉索索的虫鸣声。女法师并不喜欢这种密林幽暗的氛围，好像每个角落里都隐藏着危险。
而且这里并没有路，卡瑟琳不知道建筑师会在哪里。好在她静下心聆听了一会，从烦躁的虫鸣声中发现了溪流的声响。于是女法师便朝那个方向走去，很快找到了在盘结的树根下流经的小溪。她沿着小溪跋涉，溪流逐渐变宽，引导着卡瑟琳来到一处悬崖边。
在这里小溪形成了一个瀑布，“哗啦啦”地落到十几米的下方——一个幽深的水潭中。卡瑟琳瞧见水潭边，有人在几块大石头拼成的平台上生起一堆篝火，正在烧烤两条鱼。烤鱼的香味飘了上来，令卡瑟琳感到有些饥饿。
坐在篝火边的人，显然发现了在悬崖上张望的女法师，他招招手示意卡瑟琳过去。女法师猜想那人便是建筑师了。她选择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下去——一跃跳进了水潭。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个好办法，卡瑟琳一头栽倒在水潭里，摔得七荤八素。因为这个水潭远没有看起来那样幽深，水浅得还不到膝盖。所幸女法师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潭水非常甘甜。
坐在潭边的人哈哈大笑，这是个头接近2米的英俊男子。他全身纹满了闪耀的古精灵语，一头披肩的金发束在脑后。他走进水潭，将女法师轻松捞起来搭在肩头。
卡瑟琳感觉到这个男子实际上是赤身裸2体，只是因为密布全身的古精灵语容易让人忽略这点。女法师的脸有些红。男人将她放到篝火边，卡瑟琳便蒙头坐在那烤着长袍。其实她的长袍并不需要烤，在离开潭水的那一刻便已经晾干了。
英俊的男人抓起一条插在树枝上的烤鱼递给女法师，卡瑟琳接过来默默地吃。男人转身再次走入水潭，抓起浸泡在水中的烤兔子——魔王早已淹得奄奄一息，那糟糕劲可远比卡瑟琳要严重得多。
“等等，你到哪去了？”卡瑟琳忽然发现自己一个不留神，那个英俊男子不见了。她慌忙抬起头四处寻找，只看见一个背影没入了密林里。
建筑师带着魔王走了。怎么回事？女法师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安。
“轰隆”、“轰隆”，卡瑟琳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大地在震颤。女法师转过身，看到密林里不时有高大的树木倒下，似乎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森林里行进。这个庞然大物无疑正朝着水潭的方向走来。
古老的密林中，总是生活着一些不可思议的生物。卡瑟琳被这声势吓到了，作为冒险者，她深知水源边是最容易遇到危险的地方。
她跳起来，立刻追着英俊男子的方向跑去。不过卡瑟琳跑到密林边，发现那里灌木丛生，根本不可能徒步走进去。女法师头上顿时冒出细汗。她四处看去，原来这个水潭边长满了这种尖锐的褐色灌木。就算有利刃开道，她一个魔法师也不可能轻易离开。
“我被囚禁了。”卡瑟琳闪出一个念头，她重新向跳下来的悬崖望去。悬崖已变作几百米高，瀑布也已枯竭。水潭更是不知所踪，只留下一蓬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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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伐木工双头巨人
密林的边缘裂开一条缺口，两棵需一人合抱的大树朝卡瑟琳倒了下来。女法师急忙躲到石台边缘，依靠几块巨石的支撑，才惊险地避过大树的追杀。
她听到两个沉重的呼吸声，在密林边交替起伏。倒下的大树被人拖走，“轰隆”、“轰隆”的声响慢慢离她远去，似乎那个庞然大物又沿着原路退了回去。
世界再次恢复了平静，卡瑟琳猛地发现悬崖又变回原先的高度。瀑布依旧“哗哗”地流淌下来，落到下方的那处水潭中。
女法师揉了揉眼睛，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不过密林边缘的那处缺口依然存在，昭示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卡瑟琳陷入了莫名地思考，她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她看到密林的边缘，两棵大树正在神奇地生长出来，很快就填满了那个空缺。女法师皱起眉头，她望向天空，在水潭的上方没有密布的枝条，只有碧空如洗。
“蓝天？”卡瑟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草原上。她站在木屋的后头，墙面上是一片逼真、幽暗的密林。
“你见到了爸爸没有？”又是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女孩。她走过来，拉起女法师的长袍抹掉自己的鼻涕。
“见到了吧，应该是见到了。”卡瑟琳不确定地回答。
“那你的兔子呢？”小女孩又问。
“啊，兔子。”卡瑟琳两手空空，“我的兔子被你爸爸拿走了。”
“我爸爸才没拿你的兔子。”小女孩不高兴地说，“你的兔子明明在那里。”
小姑娘指着墙上的画，卡瑟琳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画面的另一角居然画着一个简易的祭坛，祭坛的中央躺着一只兔子。
女法师确定这是新画上去的图案。她怔怔地望着墙面上的祭坛，这离她进入的密林的地方隔着整片森林。卡瑟琳朝祭坛走了过去，“咚”地一声，她的额头撞在了墙上。
“哈哈哈，她好笨。”
“快瞧，快瞧，她在用脑袋撞墙。”
“是啊，快来看，这是爸爸请来的客人。”
“爸爸怎么请了这么笨的人来呢？”
……
女法师回过头，看见那群原本在屋前玩耍的孩子，都聚集了过来。他们瞧着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显然卡瑟琳一头撞在木墙上，把孩子们乐坏了。
卡瑟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只能装作没看见，快步来到木墙的另一边。这里的画面中，树木的缝隙里闪着几点湖光，卡瑟琳就像第一次那样，一步走了进去。
女法师就这样再次来到密林中，她落脚的地方和前一次一模一样。她找到了树根下的小溪，沿着小溪来到了悬崖边。悬崖下的水潭旁，高大英俊的男人正在烤鱼。鱼香阵阵飘来，同样送来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男人招招手，示意卡瑟琳下去。女法师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她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到水潭中。她站起身，从水里走上岸，在英俊的男人身旁大方地坐下。
这次卡瑟琳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奇特的男子，生怕他又突然跑没了影。男人的每一寸肌肤都覆盖着古精灵语，就连眼皮也不例外；强壮的身体上肌肉线条分明，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一片闪耀。
女法师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男人只是反复地翻转手中的烤鱼。卡瑟琳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这次你为什么不给我烤鱼吃？”
男人看看她说：“你还有兔子来换吗？”
这就对了。男人的手上可只有一条烤鱼，而上次是两条。“他将我从水潭中捞起来，给了我一条烤鱼吃，却是换走了烤兔子。”卡瑟琳若有所思。
女法师倒不是舍不得吃掉不死鸟蛋的魔王，但她很好奇这位建筑师在玩什么把戏。如果眼前的人，就是建筑师的话。
“你是个精灵。”卡瑟琳观察了一番后说，“你是不是精灵一族的建筑师？‘最深处的坚壁，那荣耀的幕碑。任凭光阴锐利，斩不开王者的堡垒。’这段诗歌你听过吗？”
男人摇摇头说：“人类，你从哪里来？”
卡瑟琳脑海里转过几个可行的答案，最后挑选了一个说：“我来自草原，你的孩子指点我到这里来见你。”
“孩子？什么孩子？”男人依旧摇头，“人类，你为什么而来？”
卡瑟琳说：“我来寻求帮助，我是来见建筑师的。”
“轰隆”、“轰隆”从密林深处传来了巨响。“那是什么声音？”女法师立刻问道。
“是伐木工。”男人站起来，手里还拿着烤鱼。卡瑟琳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她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伐木工带着轰鸣声朝他们靠近，悬崖自动长高，瀑布停止了流淌，水潭渐渐化为细沙。周围都在变化，女法师目睹着一切，她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说：“伐木工在寻找水源。”
两棵高大的树木倒了下来，这次卡瑟琳有了准备，躲在男人的身后，果然相当安全。密林的边缘出现了一道缺口，伐木工和上次一样没有出现，而是喘着粗气，拖起两棵树木又往回走去。
“要不要和我去看看？”男人问卡瑟琳，女法师连忙点头。
男人一把抓起卡瑟琳放在自己的肩头，飞快地向前跑去。他一跃而起，跳上了正被拖延离去的大树上，沿着树干往上走。
卡瑟琳看到一个令她震惊的背影。“这难道就是双头巨人？”她在心里想。这种传说中的巨人，只在书本里出现过。据说他们并没有神的血缘，与所谓的神系巨人有着天壤之别。
双头巨人身型庞大，近二十米高，他们通常肤色灰黑，是地下世界的一种土著生物。由于对地下世界的相关研究十分稀缺，双头巨人在各种正式的学术著作中并没有太多的记载。
卡瑟琳之所以能一样认出眼前的这个生物，只是因为它的背影长着两个分开独立的脑袋。
这只双头巨人似乎相对孱弱。它瘦骨嶙峋，走路时高一脚，低一脚。皮包着骨头的手臂大约垂到膝盖，一手抓着一棵大树，正费力地拖着它们向前走。
144 骑着男人穿越密林
男人扛着卡瑟琳走到双头巨人的背后。他双膝微曲，轻轻喝出一声，从树干上弹了起来。这一跳便跳上了巨人的左肩。双头巨人发现异样，左侧的脑袋随即转过来，瞪着俩人。
卡瑟琳坐在男人的肩膀上，一直处于莫名的兴奋中。自从她逐渐进化出情感，各种感觉已经难以被狼所压制。比如坐在男人强壮的肩头上在空中跳跃，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紧张和刺激，仿佛有把毛绒绒的刷子，不停地在心里刷来刷去。
女法师并不是十分了解双头巨人，但她知道这种地下世界独有的巨人，与它们在地面上的亲戚相差甚远。普遍的认知是，双头巨人其实并没有智慧，它们更接近于动物。由于这种生物拥有两个脑袋，据说食量就变得非常大，因为每次进食总是要吃双份。
不知哪个年代，曾经流传过双头巨人袭击人类村庄的说法。渐渐地双头巨人在人类世界中妖魔化起来，它们被说成一顿饭要吃一百个人的怪物。卡瑟琳小时候，就听过那些吓人传说。直到今天，一些边远的乡村中，还能找到故老相传的“双头巨人与坏孩子”的童谣。
所以当双头巨人朝卡瑟琳瞪过来时，女法师内心十分慌张。她差点没从男人的肩膀上摔下去，如果不是男人将她的双腿紧紧地抱住。
双头巨人的脸相当丑陋，它有两只朝天的大鼻孔，脸上好似嵌了两个窟窿。从鼻孔里面长出粗大杂乱的褐色鼻毛，就像一蓬坚硬的灌木丛。它的眼睛就长在鼻孔正上方，大小也和鼻孔相当，乍看起来像是有四只眼睛。不过眼珠发黄，几乎看不到眼白。双头巨人没有耳朵和眉毛，嘴巴宽大，发黑的牙床暴露，犬齿外翻。这幅尊容真的更像是野兽。
然而双头巨人有一个特异之处，它们长着头发。这些头发会从一个脑袋上，长到另一个脑袋上，并将两个头颅连在一起。据东大陆某个王室收藏的两页《地精大百科全书》上记载，如果双头巨人的头发长到一起，那么两个头的思维会连接起来，从而产生智慧。
卡瑟琳现在面对的这只双头巨人，恰恰就是头发长在一起的双头巨人。因此它瞪着男人和女法师时，似乎思考了起来，而且特地凑过头来，仔细地打量卡瑟琳。
那几秒钟里，卡瑟琳觉得双头巨人嘴里喷出来的腥臭，快把自己熏昏过去了。好在男人狠狠地出手，一个肘击砸在巨人的眼睛里。它嚎叫了一声，不甘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它的名字叫饥饿。”男人向女法师介绍，“饥饿不是很听话，我必须时刻留意它。”
卡瑟琳说：“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只双头巨人。它似乎有智慧，我是说，它的头发长在了一起。”
“智慧？它真要有智慧就不会被抓来了。”男人摇摇头，“最多是有几岁孩童的智力而已。双头巨人一族，只有两只头长到一起，进化成为双面巨人，才会真正成为智慧生命。不过双面巨人，数万年都未必会出现一个。更何况，双头巨人的族群数量并不多。”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女法师意外收获到一个新知识，“它现在是要到哪去呢？”
在双头巨人的肩膀上，视野已经开阔了很多。饥饿正沿着它来时开辟出的那条路往回走，只是这密林庞大深远，根本看不到这条路通向哪里。
“去祭坛。”男人并没有隐瞒，“饥饿是个伐木工，它的任务就是来这里伐木，然后将木头再拖回去，以便建造祭坛。”
男人的答案正是卡瑟琳猜测的。只不过女法师没想到，这个英俊的精灵这么轻易就都告诉了自己。
“我能问问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它一定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伐木。”卡瑟琳用独特的方式与男人展开交流，“这片森林如此广大，木材应该到处都是。”
男人说：“不，建造祭坛的木材，只有水潭边才有。而且这片密林在不断地长大，要在密林里找到水潭，已经越来越难了。要不是饥饿有特殊的本领，能够寻找到水源，我也无法到达水潭边。”
“好了，我们先走一步吧。”男人忽然从双头巨人的肩膀上跳了下去，他一落地就奔跑起来，速度远比饥饿的行进速度要快得多。
卡瑟琳坐在男人的肩膀上，仿佛骑上了一匹骏马。两边的树木连成一片，飞速地倒退。
这一跑就不知跑了多久，女法师几乎在男人的肩膀上打起了瞌睡。
“我们到了。”终于男人放慢了速度，“人类，我必须回去看管饥饿，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水潭边，但我相信你的目的地一定是祭坛。”
男人将卡瑟琳从肩头放下来，又把手中的烤鱼交给她，“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会去祭坛，你就说是送食物来的。”说完他转身向密林中跑去。
卡瑟琳目送这位奇特友善的高大精灵远去，回头朝着她的目的地观望。路的尽头眼见开阔起来，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密林外的景象。女法师深吸一口气，开始自己徒步跋涉。
即便是双头巨人踩过的地面，依旧有东倒西歪的树木横在路中间。卡瑟琳几乎是以攀爬的方式前进，远不能和男人的奔跑媲美。沿路的艰难程度，完全超出女法师的预料，而她的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起来。
卡瑟琳从没发现，一条烤鱼会如此的香，如此有诱惑力。女法师忍不住就想将这条烤得金黄，还能冒着热气的鱼当场消灭掉。
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己绝不能这样做。女法师甚至感到，这可能是男人特意留给她的一种考验。如果她抵御不住诱惑，吃掉了烤鱼，那到达祭坛后一定会遇到危险。
卡瑟琳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想借此来阻止烤鱼的香味钻进去。
145 会说话的烤鱼
不过，很快女法师就发现这是徒劳。那些可恶的香味，像是能爬进任何缝隙里的蚂蚁，孜孜不倦地钻进她的鼻子。卡瑟琳实在忍不住了，她狠狠地一口咬在自己的左臂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放弃了对烤鱼的企图。
但是卡瑟琳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咬住自己的胳膊不松口，拿着烤鱼的右手背到身后，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向前赶路。
总算依靠这样的办法，女法师成功抵挡住吃鱼的诱1惑。付出的代价是整个下额僵硬麻木，以至于经过数小时拼搏的她，想松口放下手臂时，根本做不到。
卡瑟琳终于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密林。她身心疲惫，满脑子就是“不能吃、不能吃”的念头。她甚至没有注意密林外是什么景象，只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一头扑了下去。
卡瑟琳的左右手都因为长时间的固定姿势，变得难以动作。她扑在地上，居然无法让自己站起来。这个可怜的女人，仅仅是死脑筋的不肯吃掉烤鱼，而把自己折磨成这幅滑稽的模样。
所以看到女法师在地面上，好笑地左右摆动身体，却始终无法爬起来时，有人开心地大笑起来。那人伸出手，轻轻地拎住卡瑟琳的后领，帮助女法师站起身。
缓过劲的卡瑟琳，还来不及吐出手臂道一句“感谢”，就被映入眼帘的景物震慑到了。
她面前坐着一位真正的巨人。这可不是长着两个头、没智慧的丑陋生物，而是一位高达数十米的英俊熟人。女法师的第一反应，差点以为眼前的这个巨人，就是送她来的那个精灵族男子——他偷偷绕到自己的前头，进行了变身。
不过卡瑟琳还是马上看出了不同。虽然在面目、纹身乃至体态上，两人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位巨人的眼角布满了岁月的划痕，表情也丰富多变，眼神中饱含沧桑。
巨人盘腿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粗壮的树木。这些树木有的已经被掰去枝条，进行了简单的处理；有点还郁郁葱葱，呈现出它们刚被砍伐下来的状态。
“人类，你怎么到这来的？”巨人的说话声并不高亢，听起来非常平静祥和，而且他用的是古精灵语。
卡瑟琳作为魔法师，对古精灵语有很深的研究，但是平时不用它来进行交谈。她费力地将自己的左手从嘴里拿下来，手臂上印着两排深深的血印。
“我，那个，是送食物来。”卡瑟琳一直惦记着右手的烤鱼，用古精灵语结结巴巴地答非所问。因为一时间她难以把右手从背后弯回前头，只能背转过身去向巨人展示。
巨人笑了笑说：“看来你需要休息。”他伸手点在卡瑟琳的头上，女法师忽然摔倒在地睡着了。
卡瑟琳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觉无比地舒坦。她连梦都没有做，而是进行了最纯粹的休息。女法师醒来时，心情异常舒畅。她睁眼就看到蔚蓝的天空，鼻子里闻着青草的清香，一时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哪，也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
卡瑟琳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直到听到有个孩子的说话声，“爸爸说，如果你醒了，就去吃饭。”
“爸爸？吃饭？”女法师猛地反应过来，她立刻想起了发生的一切。卡瑟琳从草地里坐起来，看见戴着四叶绒花环的小女孩。小姑娘正“扑哧、扑哧”地眨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站在她身旁。
“吃饭。我肚子确实饿了。”卡瑟琳向小女孩拍拍自己的肚子。她跳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拉着小女孩的手，朝着不远处的木屋走去。
“你爸爸回来了？”卡瑟琳问小姑娘。
小姑娘说：“爸爸早就回来了，我们都吃过饭要准备睡觉了。我最听话，所以爸爸让我出来叫你。”
两人走进木屋，屋子里摆设简单，只有一张长餐桌，餐桌上放着一盘烤鱼。在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位男子正在看书。他听见动静，放下书本抬起头来，他的面容卡瑟琳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爸爸，我们回来了。”小女孩放开卡瑟琳的手，朝着男人飞奔过去。男人从桌边站起身，一把将扑过来的小女孩举过头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先吃，我一会就来。”男人随意地招呼卡瑟琳，逗着脖子上的小姑娘转身走进里屋的门去了。
女法师在餐桌边坐下，不客气地吃起烤鱼。这似乎就是她带给巨人的那条鱼，早知道是用来招待自己的，那时吃掉不是更省心吗？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那条鱼张着嘴问道。
“啊！”卡瑟琳从桌边蹦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也翻倒在地。这确实吓到她了，正在吃的烤鱼怎么会说话？
女法师小心翼翼地走回餐桌旁，鱼还是那条鱼，嘴巴也没有在动。她扶起椅子坐了回去。但是说什么，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了。
“这是建筑师的灵魂世界，再神奇我也不应该惊讶。”卡瑟琳安慰自己。
“有多神奇呢？”烤鱼又问道。
这次女法师有了心理准备，没有从桌边跳起来。她拉过烤鱼的盘子，仔细地看看这条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烤鱼的半边身子已经被吃掉了，露出一排有序的半透明鱼刺。鱼烤得很香很嫩，是条非常肥美的鱼。
“好像挺正常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味道真好。”卡瑟琳没发现什么异常，在心里评价道。
“我是什么品种呢？”这时烤鱼便张嘴问起来。
“哦，你确实在说话。”女法师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说话？”
不过烤鱼又不动了，根本不和卡瑟琳交流。
“难道我要回答它的问题，它才会和我交流吗？”卡瑟琳开始思考。
“你想交流吗？”烤鱼立刻说道。
女法师眨了眨眼睛，心想：我不说话，心里想的你都能知道？
“你心里在想什么？”烤鱼又问。
“原来是这样交流的。”卡瑟琳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我只要思考，你就能知道我的想法，然后会和我说话。”
烤鱼说：“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想法呢？”
146 奖励三个问题
“这应该由你来回答才对。我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你有这种神奇的本领。”卡瑟琳用思维回答。
烤鱼说：“一条鱼不该拥有如此神奇的本领吗？”
卡瑟琳想：当然很不可思议。如果平时我们吃鱼的时候，鱼儿忽然说‘你不该吃我’，大多数正常人都会被吓死的。
烤鱼说：“你不是没被吓着吗？还在和我说话，你不是个正常人吗？”
“我大概不算正常吧。有一种说法，魔法师都是偏执狂。他们中大多数人深居简出，每天除了研究就是学习。当然，其中有些在魔法研究方面不是很突出的家伙，把心思都花在学术上，慢慢变成了所谓弱法学者，这些人不少从政去了；也有些魔法水平高超，醉心于追求魔法使用的战斗技巧，不少人就此参了军；还有一些像我这样的，论学术研究不行，论战斗技巧不足，但是喜欢探险旅行，就当起了冒险者。我的老师、同学，或者整个学院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三类人。”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卡瑟琳想了很多。
“不过自从我开始冒险，并且建立了自己的佣兵团。我学会了和客户打交道，和官员打交道。因为各种任务，我去过大陆上的很多城市，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我也越发觉得自己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烤鱼接着问：“正常人该是什么样呢？”
“正常人啊。”卡瑟琳继续思考，“他们每天的作息很规律，生活一成不变。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在绝大多数的日子里，都像钟表一样准时。他们每天做着简单而又重复的工作。农民天天种地，鞋匠天天缝鞋，矿工天天挖矿，女人天天洗衣烧饭带孩子。对了，他们很早就结婚生子。我这岁数的正常人，至少有两个孩子了。但是我的生活绝不是那样的，我每天醒来并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里，会做些什么。我常年在外奔波，即使休假，也会回学院进行大量的阅读和见闻整理。我的每一天，头脑都在发生变化，似乎总是有新的东西在里面产生。”
“但是你的生活就算是不正常吗？有人说你过着不正常的生活吗？”烤鱼追问道。
“这倒好像没有。”女法师回忆了一下，“我的邻居总说我太忙；老师常说我在浪费学术生命；费利说我不会享受；绿风从不评价我的生活；铁砧说我没有生活，因为他的生活标准一定要喝酒，但是我几乎不喝酒。反正没人说我的生活不正常。”
烤鱼问：“费利、绿风、铁砧是谁？”
卡瑟琳笑起来，“他们三个是我的团员。我有一个佣兵团——库尔佣兵团，在王城可是相当有名的。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们常去街口的小酒馆聚餐。要不是那个该死的任务。”
烤鱼问：“是什么任务？为什么该死？”
“就是那个送信的任务啊。”女法师忽然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任务，铁砧就不会死，费利和绿风也不会失散。我更不可能来到这该死的地方。”
卡瑟琳愤怒地站起来，冲着烤鱼大声地叫喊。
“别激动，人类。你在和思索之鱼进行思想交流吗？”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餐桌边，他合上书本问女法师。
卡瑟琳怔怔地转过头，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烤鱼，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男人笑着说：“吃思索之鱼时，我建议你别思考。不然你会和自己在心里说个不停。你这顿饭都快吃了一个小时了。”
“我一直在和我自己对话吗？不是这条烤鱼在说话？”女法师有些不敢相信。
男人说：“烤鱼就是烤鱼，它已经是一条烤鱼了，又怎么会说话。从我回来到刚才，你就盯着它一动不动。思索之鱼是我这的特产，我最初把它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解闷的。”
卡瑟琳有些恍然地点点头，把烤鱼推到一边说：“我没兴趣吃自己的思维。”
“你很有趣，人类，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博得了我的野心的好感，而且居然见到了我的智慧。”男人挥挥手，烤鱼连同盘子一起消失了，“进入我的灵魂世界中的人，从没有一个做到过，所以我决定奖励你。我猜你有很多问题，我允许你问三次，作为奖励。”
三个问题，那怎么够呢？女法师发现面前的男人，以及他的灵魂世界充满了谜团。
卡瑟琳好好考虑了一会，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建筑师阁下。”
男人笑着摇了摇手指说：“不要玩文字游戏，不用试探我到底是不是建筑师。我的身份我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要回答这个问题。你必须等待我把记忆叫来。这要点时间，你不如先问第二个问题吧。”
卡瑟琳说：“不，第二个问题我想在得知你的身份后再做决定。”
男人点点头，“你非常谨慎，这是个不错的品质。不过有时也会影响你对直觉的运用。”男人说完拿起桌山的书看起来，正如他所说的，等待记忆需要时间。
女法师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就那样放弃思索之鱼。看架势是要等不少时间，早知如此，不如留着烤鱼和自己说说话。
卡瑟琳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从外形上来看，他应该是属于精灵一族。到目前为止，女法师一共见过三个外表相像，却各不相同的男人。
虽然眼下的卡瑟琳是第二意志，但她却和魔王打了长时间的交道，因此对灵魂世界的奥秘了解最多。比较自己成长的经历，以及男人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女法师大概能确定，这个精灵族男子至少将自己的灵魂分解出了三个不同的意志。除了眼前的灵魂本体外，卡瑟琳最先遇到的水潭边的男人，应该是他的野心，而坐在密林那头的说古精灵语的巨人，则是他的智慧，如今要等待的将是还未露面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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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彷徨的精灵王
按照魔王的说法，灵魂意志可以捕获并支配其他生物的本能。所以那个男人的野心，多半支配着一头双头巨人的本能。
奴役双头巨人，卡瑟琳想想就觉得肃然起敬。因为她自己支配一只小小的牛眼恶魔，就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女法师于是又想到了那个可恶的魔王，他曾经支配着一只黑额鼠的本能。那个本能凶恶、暴躁，比指牛眼恶魔要难以管教得多。卡瑟琳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魔王那时为什么将黑额鼠送给了自己。难道真的是“放下武器，举白旗投降”的意思？
“肯定不是。”卡瑟琳坚定地认为，魔王一定还有着阴谋。要知道当时，女法师同时操控着自己和牛眼恶魔的本能，已经非常吃力。当黑额鼠的本能也加入进来后，只是为了降服三个本能，就耗尽了狼女士的力气，她完全没有余力去对付要逃走的魔王。
魔王玩的是壁虎断尾的花招，这是狼推理的结论。至于其它阴谋，卡瑟琳一时还没有想出来。不过现在魔王似乎吃了大亏，他被眼前的男人的野心，简单地用一条思索之鱼给换走了。
从木屋后的壁画上看，魔王如今身处祭坛，也就是掌握在男人的智慧手中。卡瑟琳还是挺好奇，男人会如何处置魔王。魔王可是吞掉了，来自天界乐土的不死鸟灵魂。北国宫廷的君臣们似乎也在打不死鸟灵魂的主意，可见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女法师不免有些犯难，要不要把不死鸟灵魂的秘密作为一个问题来问呢？
正当卡瑟琳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她抬头望去，门外走进来一位老者。他半弯着腰，手里拄着一根和自己一样高的树枝，枝头长满绿叶。他慢腾腾地挪进屋子，一边走一边看向女法师。
卡瑟琳也正在看着老者。果然他的面容和男人的一模一样，只是脸上皱纹之多，好比千年的树皮。虽然他全身也纹满了古精灵语，但是皮肤松弛耷拉，没有任何闪烁的光泽。
老者观察了卡瑟琳好一会儿，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他说：“我没见过她。人类啊，我对这个种族没有多少印象。”
男人放下书，笑了笑说：“请你来，不是让你辨认她的。我答应回答她三个问题作为奖励。她的第一问题就是询问我的真实身份。我自己有些记不清，所以还要请你来告诉她我的过去。”
“哦。”老者低头想了想，对男人说，“你真愿意告诉她你的过去吗？你知道，有些东西，她一个外族人没必要也没资格知道。”
“唉。”男人叹了口气，“是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待在这里，难道我还有离开的一天吗？你说，多少年了？”
老者闭上眼睛，不住地蠕动嘴唇，似乎在心里默算。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说：“三万年总有了，也许更长。”
“三万年啊，你觉得我还能再等待一个三万年吗？”男人语气充满了忧郁和不甘。
老者沉默无语。
男人转头又问卡瑟琳：“年轻的人类，你知道三万年前是什么时候吗？”
三万年？卡瑟琳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那大约是众神时代的晚期吧。”女法师的思路一下拉到那个久远的年代中，她不无遗憾地说，“很可惜，至今我们还没有找到直接来源于那个时期的历史文献。现在主要可以研究和参考的文本，大多来自比众神时代更晚的远古四大文明时期。比如可信度较高，也研究最多的，是一本出自古精灵文明的《精灵王传说》。”
男人没说话，而是看向老者。老者点点头说：“众神时代的说法应该是出自那些地精学者。他们编撰大百科全书，试图解释这个世界的一切。最后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家园被彻底毁灭了。远古四大文明的说法略微有点好笑，除了古精灵文明直接继承了精灵帝国的遗产，还算是那么回事。其他的所谓三大文明并不算辉煌和强大，所以它们也在短时间内相继灭亡了。《精灵王传说》是古精灵文明中的那些后辈们，为了纪念精灵帝国的辉煌和历史，而撰写的叙事长诗。我这里没有完整的全本，只有一些零碎的诗句。读起来有不少艺术加工，并不完全按照事实在写。”
“《精灵王传说》。”男人笑起来，“那是不是所有的精灵王都有写进去？”
“据说各部族的精灵王都有提及，当然也有你。”老者知道男人最感兴趣的是什么，“‘未知的遥远，时间之初。无尽的光辉，圣灵之途。彷徨的王者，谢幕之路。’，关于你一共有三个篇章。”
“原来我在后人眼里，只是个彷徨的王者。圣灵之途啊，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男人自嘲地笑道，“年轻的人类，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女法师张大着嘴，她虽然已经隐隐有过这种猜想，但当男人亲口承认时，还是相当的震惊。
“精灵王陛下。”卡瑟琳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男人有些发愣。老者解释说：“这是人类的一种礼节，他们认为尊与卑应该有明确的区分。尊贵的高位者享有卑微的下位者的恭顺。据说有些人类之间，还要下跪……”
“这只是给予一位王者应有的尊敬，并非是自我卑贱的表明。”卡瑟琳直起腰不客气地打断老者的话，“任何一位精灵王都值得我尊敬。因为人类如今的魔法繁荣，得益于古精灵语的应用。可以说，没有古精灵语的帮助，人类便无法铸就‘魔法大发现’，也没有今天的成就了。”
精灵王又看向老者，老者摇摇头说：“我说过，对这个种族我没有多少印象。似乎他们在最近的几千年里，统治了地面世界。人类长久以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小种族，伟大的帝国时期他们根本连踪影都没有。据说在那个什么四大文明时代，他们才开始在大陆上繁衍。目前大陆的西部和东部各有一支人类在统治。”
“哦？你们的帝国也分裂了吗？”精灵王问卡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