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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断长春全文阅读

作者:付梁青云     情断长春txt下载     情断长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何花听她老爷说要留下她,吓得忙说;“我可不留在这穷山沟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建辉也借机说;“姥爷,你老放心,我回去就重新安排何花,不让他当兵了。”

    马强看看刘建辉和何花,点点头,像似完全明白了,就对他们二人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这意思你们两个差不多都有那心思,你们可别怪我老头子多嘴,要是能结婚就马上把喜事办了,我也好能抱上重孙子。”

    听了姥爷的大实话,何花不但没反对,反而娇羞地低下了头,那意思就是让刘建辉在她老爷面前表个态,刘建辉也知道这时候不表态就是愚蠢的,因此,他立刻接过马强的话说;“姥爷,您老放心,我们回到长春后,我就向我父母表明此事,然后就张罗结婚,到时候我们还要把您老接到长春去。”

    听了刘建辉的话,何花乐得差点跳起来,马强更是一高兴,自己连着干了三杯,到小半夜的时候,三个人的酒席终于散了,刘建辉和何花把老爷子送回了山货店。

    何花和刘建辉重新回到那间屋子后,刘建辉借着酒劲又抱起了何花,何花嘿呦,嘿呦地叫唤了好半天,两个人才拥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刘建辉和何花起来,急忙洗脸刷牙,然后开着车回到了县党部,在县党部加满了油 ,吴副主任还没有到,刘建辉看见二虎他们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就给吴副主任留了张字条,由荷花开着吉普车和刘建辉走在前面,二虎他们四个人骑着马跟在后面,到太阳出来时,他们已近走出了很远。

    刘建辉正在车上打盹,何花突然喊他;“建辉,朝前看。”

    刘建辉张开眼睛看看前方,正要说没看出来啥问题,突然,从车的左前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一排子弹呼啸着向车里打来,刘建辉急忙俯身低头,何花双手紧握方向盘,脚踩油门开着吉普车玩命似地往前冲,车开出了几百米,子弹的嗖嗖声渐渐稀疏下来,何花收了一脚油,问刘建辉;“二虎他们跟上没。”

    刘建辉这才想起来朝后看,他起身抬头看了一会,小声说;“没看见。”

    何花一脚刹车,险些把刘建辉摔倒,车停下来后,何花掏出别在腰上的手枪,下车向后面的道上看去,又过了一会,路上扬起了尘土,接着二虎他们打马狂奔过来,到了车前,他们勒缰下马,对何花说;“少当家的,看样子好像还是前天晚上那几个人,亏了我们冲的块,要不非得被截住不可。”

    何花看了看,见人马都在,就问;“有没有受伤的?”

    二虎回答;“连根毛都没伤着。”

    刘建辉接过来说;“这伙土匪,回头非得剿了他们。”

    何花说;“这回你们打头,大家小心点,枪都顶上火,路上不要停。”

    路上再也没有遇到土匪,下午到了长春以后,刘建辉悄悄告诉何花,他先到市党部报个到,何花问他晚上咋办,刘建辉小声说;“我先回家,把咱俩的事情和我爸妈说一声”。

    何花点点头,和二虎他们一起回到了驻地。

    到了市党部,刘建辉直接去了石书记长办公室,想把路上的情况简单汇报一下,他先站在门外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声,他意识到办公室里没人,就去问高秘书,高秘书告诉他石书记长到省党部开会去了,刘建辉没有再问下去,就去找梁泉江,结果也没找到,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点了支烟,边抽烟边歇了一会,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到梁泉江家里去找他,让梁泉江陪着自己一起回家,去向家中二老说明自己和何花的事情。

    刘建辉离开市党部朝梁泉江家走去,在路上他不停地寻思该怎样和老人说明白自己和何花的事情,如果让老人知道自己要娶一个土匪的女儿做妻子,恐怕老人不会同意,如果说假话又觉得早晚得露馅,正琢磨不定时,刘建辉来到了梁泉江家的胡同前,进了胡同,来到梁泉江家门前,还好院门没锁,刚进到院子里,刘建辉就听见有说话声,

    刘建辉故意咳嗽了一声,话声戛然而止,梁泉江迎了出来,刘建辉看看梁泉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就问了一句;“你怎么没去上班。”

    梁泉江微微笑着说;“我上午去了,石书记长也和我谈了,他让我筹建通讯处,我这是忙里偷闲刚回的家,怎么,这么快就从蛟河回来了。”

    刘建辉说;“开车去,骑马回来,那还不快,算啦,去蛟河没啥新鲜的,为了庆贺你荣升通讯处处长,我请你下馆子”。

    不等梁泉江表态,刘建辉扭头就往出走。

    梁泉江忙说;“我得进屋告诉一声,”然后大步走进屋子,对桂珍和贞子说;“我和刘建辉去饭店,晚饭不用等我。”

    桂珍哼了一声,贞子却把梁泉江送出了屋子,小声对他说;“晚上我等你回来,”然后又悄悄摸了下梁泉江的手。

    梁泉江撵上刘建辉以后说道;“有什么可庆贺的,还要下馆子。”

    刘建辉说;“等到饭馆我在和你细说,我此行获益匪浅,可谓是”说了半截话,刘建辉故意不说了。

    梁泉江并没在意,两个人无声地走了一会,抬头看见一处挂着四个幌的大饭店,横匾上写着“天津狗不理”五个贴金大字,刘建辉先走进去,梁泉江跟在后面,两个人找了个雅座,小二马上上前,点头道;“二位先生吃点什么?”

    梁泉江没出声,刘建辉说;“两屉包子,溜腰花,酱肚片,滑溜里脊,凉拌小菜,各一碟,再来一斤金黄后。”

    小二一边应着一边象征性地抹了下桌子,唱着菜谱走了,看到小二走了,梁泉江说;“该你说了,从实招来,为何请我下馆子?”

    刘建辉说;“好事,我在蛟河和何花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当时,我答应她回来就娶她,所以,今晚想请你到我家去玉成这件事,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家老爷子不答应这门婚事,他心里早有了人选,是原来商会副会长强建的宝贝千金,叫强文香。”

    梁泉江笑道;“那你咋还吃着锅里看着盆里的。”

    “不是,不是,强文香我还没吃着,只是经常看到,要说那可是个正经姑娘,人长的也高,杨柳细腰的,不过我听说她就是厉害,上小学时一巴掌把班里男同学的牙打掉了一颗,事后她爹赔了人家五块大洋,她知道后硬是跑到人家把钱要了回来,还让人家爹妈给她赔礼道歉,你说这样的主到我身边该是什么样呢?”

    刘建辉像似对强文香很有疑虑,话里又流露出三分舍不得和七分爱慕,梁泉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就提醒刘建辉;“上次你不是跟我说,前年多亏了强先生,帮助你们家保住了买卖,要不你们家的百货商店就得倒闭吗?”

    刘建辉说;“是啊,要说起来,我们家和强家算是世交,她爸和我父亲的交情确实很深,我家有难几乎都是他帮着化解,上次那个日本鬼子要花一千块大洋买走我家的绸缎庄,亏了强先生一再抬价才让那个家伙知难而退。去年小鬼子抓我,他还帮我父亲出主意,告诉我父亲如果我没地方躲,就上他们家躲些日子。”

    梁泉江听到这里打趣道;“还不如那时候你躲进他们家,省得现在这么费脑筋。”

    刘建辉急道;“亏你还是正人君子,这时候还开我玩笑,说吧,一会儿用什么办法说服我父亲,让何花做我们家儿媳妇。”

    梁泉江说;“只有随机应变了,到时候我看老爷子的态度,首先是你一定要坚持住,非何花不娶。”

    刘建辉问;“老爷子死活不答应怎么办?”

    梁泉江说;“出走。”

    说到出走两个字,一下子提醒了刘建辉,他暗自寻思,现在到处传闻要没收日伪资产,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参加这个行动,要是有可能的话,自己离家也能有个立足之处。

    刘建辉刚想到这里,酒菜上来了,看着上来的酒菜,刘建辉先举起杯,硬让梁泉江陪他喝了一杯,然后才独自喝起来。一斤酒刘建辉一个人喝了多半斤后,他又给梁泉江倒满了一杯,举起来让梁泉江再陪他喝一杯,可是,梁泉江却摇晃着脑袋说;“我不能陪你再喝了,我要是喝多了,一会儿谁给你打圆场,谁给你呐喊助威?”

    刘建辉觉得梁泉江说的十分有理,就放下酒杯,不再喝了,刘建辉起身结了账,两个人朝刘建辉家里走去。

    刘建辉家在长春算得上是有钱的买卖人,家里住着一栋二层小楼,四面砌着红砖墙,屋子里红松地板,紫檀木的家具,一楼会客厅里摆着一张黄花梨木的八仙桌,配着四把雕刻着云字卷的铁梨木太师椅,客厅四周是皮沙发和茶几。

    梁泉江来刘建辉家很多次了,每次来他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这次他本来在路上想好了该如何帮着刘建辉促成这桩婚事,可是,当他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时,心里还是没有十分把握。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看到梁泉江和儿子一起进来了,刘家老爷子欠欠屁股,老太太手里捧着个水烟袋正在咕噜咕噜的抽水烟,见到梁泉江她放下手上的水烟袋笑着说;“泉江啊,可有日子没来了,吃饭没,要不我让灶上给你们哥俩重做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没等梁泉江回话,刘建辉说;“不用,在外面吃了。”

    梁泉江微笑着打招呼;“伯父,伯母好,好长时间没见了,怪想您二老的。”

    刘建辉的父亲也笑着说;“泉江这孩子就是比建辉懂事,你们快坐。”

    梁泉江和刘建辉坐到了一起,佣人过来给他们每人上了碗茶水,刘建辉的父亲对梁泉江说;“泉江,尝尝我的雨前茶,这可是我特意托人从西湖边上带来的。”

    梁泉江欠身道;“谢谢伯父。”

    刘建辉的母亲对梁泉江说;“看你这孩子客气啥,下午,文香过来给我们送来了一盒八件点心,我让人端上来,你和建辉都尝尝,看人家文香,可知道孝敬我们了。”

    说着话,佣人端上来一盘八件点心,刘建辉的父亲指着点心对刘建辉说;“我和你说了几次,明天你也去看看你强大爷,可别让人挑出理来。”

    刘建辉正端起茶碗,准备喝茶,听到他父亲的话以后,他只好放下茶碗,看了一眼梁泉江,边寻思边说;“我不是没时间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刚从蛟河回来吗。”

    “难道晚上也不能去吗?”刘建辉的父亲反问道。

    “我们刚散会,现在回来是准备明天的会议材料的。”梁泉江企图通过撒谎来替刘建辉找下台阶;

    刘建辉见他父母一个经让他去看强文香的父母,自己想说的话一时说不上,决定以退为进,他顾不上喝茶水,站起身来,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都是老朋友了,有时间我会去看他们的。”

    “什么老朋友,那可是你未来的岳父和岳母。”刘建辉的父亲忙着纠正道,刘建辉听到他父亲的话立刻不耐烦起来,他反驳道;“岳父和岳母,谁同意了?”

    “不同意你也没反对过,做人要讲信用,我可告诉你,”刘建辉的母亲也站起来说道,显然她对刘建辉的态度很反感。

    梁泉江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明白现在要提何花的事情无疑是火上浇油,就急忙说;“建辉这几天确实很忙,要不等忙过了这几天,建辉再去。”

    没等梁泉江说完话,刘建辉的父亲就说;“咋忙也不差那一会儿功夫,后天,就后天,你必须跟着我到强家去下聘礼。”

    刘建辉听了他父亲的话站在沙发前憋红了脸,好半天说出来一句;“愿意去,你自己去,我另有人了。”

    刘建辉的母亲听到这句话,拿起水烟袋,生气地指着刘建辉,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白供你了,亏了你还是个大学生,怎么连点礼数都不懂。”

    刘建辉也不示弱,他挺着脖子说;“母亲大人,这都什么时代了,从民国初年开始,就提倡自由恋爱了,您懂不懂?”

    “我不懂你那套东西,我问你,文香那点不好,虽然文化没你高,可人家是大家闺秀,你自由,你恋爱,我没碍着你,只要你把文香娶了,你咋自由都行。”

    刘建辉的母亲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话,让刘建辉无力招架。梁泉江此时的处境颇为尴尬,插话吧,人家是母子和父子,自己毕竟是外人,不插话吧,又失去了此行的目的,无奈,他只好站起来先劝刘建辉;“建辉,还是冷静面对吧。”

    这是句不疼不痒的话,不料却让刘建辉有了话茬,他看着梁泉江说;“泉江,你让我如何面对,换作是你,换做是你的家,你的父母,逼着你娶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你做何感想,你又作何打算?”

    梁泉江说;“没办法,一方面是你的父母,是生你养你的人,他们对你有天高地厚之恩,一方面是我们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我们年轻,我们有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权利,但是,当我们使用这种权力的时候,就会和我们的家人,甚至是我们的父母发生矛盾和冲突,而冲突的结果往往是悲剧,不是闹得家庭破裂,父子反目,就是种下恶果,种下一颗让我们一辈子也吞不下去的苦涩之果,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也许,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还不如做个行尸走肉,让别人替你去支配一切好了。”

    梁泉江的一番高谈阔论,不仅仅是对刘建辉说的,更主要的是他想借此来提醒刘建辉的父母,不要走前人走过的老路,因为包办婚宴,让自己的亲生骨肉痛苦一辈子。

    梁泉江说完这番话,用眼睛瞟着刘建辉的父母,想看看他们的脸色有没有变化,还没等他看出来二位老人是否有什么变化,刘建辉却被梁泉江的话激起了斗志,他想好了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以后,就接过梁泉江的话说;“我为什么要做行尸走肉,我的婚姻为什么要由别人来支配,我要做回我自己,如果有人非逼着我吞下恶果,如果有人非要看到在我们的家里上演父子反目,母子成仇的悲剧,那么,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悲剧,我就只好退避三舍,我走,我再也不回这个家了,省的让大家为难。”

    刘建辉一番慷慨陈词后,看也没看他父母,而是对梁泉江说;“走,泉江,我们走。”

    刘建辉领着梁泉江刚要走出家门,刘建辉的母亲急忙从后面撵上来,拽住刘建辉说;“儿子,老儿子,快坐下来,千万别生气,我和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咱家就你一颗独苗,你走了,我和你爸爸靠谁去养老送终。”

    刘建辉的母亲把刘建辉拽了回来,等到刘建辉和梁泉江重新坐到沙发上以后,他父亲换了一种商量的口吻对刘建辉说;“老儿子,刚才爸的话没说清楚,也怪我一时着急,我可不是那种强逼着子女干他们不愿意干的事情的老糊涂虫,你爸的脑筋也能跟上形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是你的婚事,我和你妈也有建议和把关的权利不是,自古就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规矩。再说,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家,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的姐妹们都出嫁了,你走了,爹娘老了靠谁去,还有,今天我和你母亲都向文香透露了,说是后天要去她家下聘礼,文香告诉我们,他们家明天就去通知亲朋好友。再说,文香长得那点配不上你,个子比你都高,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虽说她只是中学毕业,可是,满长春你找找去,有几个女孩子能念到中学的,再说了,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有,人家老强家对咱们可是有恩的,你现在可是官面上的人,可别让人家戳咱后脊梁骨,说咱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刘建辉见父母的口气都软下来了,觉得不能在硬闹下去了,就趁机说;“你们二老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无论如何你们也得给我一天考虑的时间呀,婚姻非儿戏,娶到家是要过一辈子的,弄不好痛苦的是我,跟着操心的是你们。”

    “那这样”,刘建辉的父亲也站起来说道;“明天我们再商量商量,后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聘礼下了,可别忘了,人家帮过咱家的大忙呀,咱不能失信于人。”

    刘建辉只好点点头,和他父母说了声;“明天晚上我回来,”然后和梁泉江走出了家门,她母亲在后面喊道;“泉江,明晚你可来呀。”

    出了家门,两个人顺着马路一直朝前走着,半天谁都没说话。

    晚上的凉风让人十分惬意,路旁的树梢不时被轻轻刮过的风儿摇得唰唰作响,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梁泉江看到刘建辉的情绪安稳了下来,就劝道;“我看你的婚事恐怕也是命里注定,这个也许就是你的宿命,你细想想,何花也许和你跟强文香订婚这件事不发生关系,”

    “此话怎讲?”刘建辉来了兴趣,不禁问起梁泉江。

    “强文香和你有约在先,何花与你一见定终身也是在先,两个先字决定你那个也放不下,还不如你也学学现在的时髦,先来个地下夫人,如何?”

    梁泉江半真半假的说道,刘建辉摇摇头说;“不行,那样做我对不起何花,也对不起何花的父亲,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父女如果不是看中了我,不会这么痛快就跟我下山的。”

    话说到这儿,刘建辉象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见何花,我们约好了晚上见。”

    梁泉江忙说;“那好,我也回家,我们明天见。”

    其实,梁泉江也是一脑门子官司。

    刘建辉又说了句;“好吧,明天见,不过,明天你可一定给我拿出个主意来,让我和何花能够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梁泉江朝刘建辉摆了下手,大步流星朝家走去,心里盘算着回家后该如何面对桂珍和贞子。

第二十三章

    韩保举买回饭来,贞子已经不哭了,她正站在院子里朝外张望,见韩保举买回来吃的,就问韩保举;“泉江哥呢?”

    韩保举想告诉她梁泉江去了赵桂珍家,又怕她胡思乱想,正迟疑,贞子说;“我知道了,他去了桂珍家,我也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着她就要走出院子,韩保举忙拦阻她,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去,梁先生一个人已经够乱的啦,她过去肯定更麻烦。贞子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和他正式拜堂成亲了,这你是知道的。”

    韩保举说;“桂珍他爹妈来给桂珍提亲你也是知道的,他俩的关系你更知道,你现在去不是找乱子吗?”

    贞子听了韩保举的话,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不停地搓着手说;“我该怎么办,谁来给我做主。”

    韩保举默默地看着贞子,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陪着贞子站着,过了一会,贞子突然想明白了,反正她和他都已经那个了,不管是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她转身回了屋子。韩保举见贞子冷静了下来,进屋和贞子匆匆吃了晚饭,然后告诉贞子,自己回驻地去报到,有事情让梁泉江去驻地找他。

    贞子一个人忐忑不安地呆在家里,盼着梁泉江早点回来。

    梁泉江看到桂珍的妈妈很伤心的哭着,再看桂珍也在一旁流泪,心里不仅翻腾起来,好半天他才冷静下来,觉得还是把话挑明了好,自己为了救贞子才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应该是情有可原,他相信桂珍他们家还有桂珍迟早会原谅他的。

    可是,想归想,具体怎么开口解释,还真让梁泉江为了难,这时,德珍进来了,他看看正在哭泣的妈妈和妹妹说;“要我说,这事不算是坏事,妈你不是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再说了,泉江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的,刚才我问了我爸,他说桂珍的事还得桂珍自己拿主意,她要真和泉江已经那个了,我爸的意思赶快嫁了算啦,免得再出什么事。”

    “贞子怎么办?”桂珍的妈其实是怕自己的闺女吃亏,这才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德珍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爸那意思将来形势有变化了,贞子肯定要回国,到时候还不是咱家桂珍守着泉江过日子。”

    桂珍她妈说;“那可不一样,小鬼子占了咱东北十四年,现在刚投降,谁知道将来他们走不走,如果要不走你说该咋办。”

    桂珍他妈的话明里是对德珍说的,其实是对梁泉江说的,她这是逼着梁泉江表态,这一点梁泉江的心里很清楚,他觉得自己应该趁这个机会来打消桂珍她妈心中的疑虑,免得桂珍她妈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放,于是,梁泉江立刻接过桂珍她妈的话说;“小鬼子已经无条件投降了,他们不可能赖在中国的领土上不走,下一步就是该遣返他们回国了。”

    “那,你舍得让贞子走吗?”桂珍她妈不放心的问道。

    “不存在舍得和舍不得的问题,我当初就是为了救她一命,我和她相识纯粹是机缘巧合,不错,我在监狱里是给她补过课,可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我们之间不存在感情上的纠葛,也没有感情基础可言,有的仅仅是形势所迫,如果她有机会回国,我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拦。”

    梁泉江的这番话,咋听起来很有道理,其实,仔细分析就会发现漏洞百出,甚至于还存在撒谎的成分。首先,贞子对梁泉江的依赖梁泉江是不能否认的,其次,贞子对梁泉江的感情也是他心知肚明的,梁泉江虽然不愿意承认贞子对他的那种参杂着敬佩和乞求的心理是真诚的,但是,事实却明摆在那里,梁泉江想不承认,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有违自己的良心。凭心而论,梁泉江的这番话其实是他内心里充满着矛盾和自责的产物。因此,他就不敢说如果贞子不走,他会撵她走的话,不过,这一点桂珍她妈却没有听出来。

    其实,桂珍她妈心里再清楚不过,桂珍离不开梁泉江,不管梁泉江身边还有谁,桂珍都不会离开他。不过事情赶到这儿了,有些话不说不行,刚才她听了梁泉江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不禁没有想反驳,倒是看见梁泉江那副难过的样子,还有些后悔起来,感到自己有些话说重了,转念又一想,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是把话说开了好,为闺女争一点是一点。于是,她看着梁泉江说;“泉江,按理说,家家都有难唱的经,细想你办出这件事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既然你说很快就会把贞子送回国,桂珍现在也就只好先这么糊涂庙糊涂神地和你过下去,不过,为了表示你的诚意,明天你把你们家的房契拿来交给桂珍保管,彩礼什么的我们家就不要了。”

    说到这里,没等梁泉江表态,桂珍她妈话锋一转又说道;“我听桂珍告诉我,你已经在市党部上班了,将来还可能当官。但是,不管你当多大的官,不管你挣多少多,都得如数把钱交给我们桂珍,这俗话说,外面有搂钱的耙子,家里还得有管钱的匣子。我们家桂珍你能放心吧,那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啥说道也没有”。

    说完这些话,桂珍她妈终于松了口气,桂珍也不哭了,德珍忙接过来对梁泉江说;“泉江,打小你就比我有出息,上小学时你天天和我在一起,今后咱又近了一层,刚才我爸在外面和我说了,他的意思想让你们这两天就办喜事,把要好的街坊邻居都请来,让大家都沾沾喜气,你放心,我爸说了摆酒席的钱我们家出。”

    梁泉江完全没有料到,峰回路转,变化这么快,他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他虽然心里高兴,但是嘴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所以,他只好说;“摆酒席的钱我还是有的,我这次回来”

    梁泉江说到这儿,觉得还是别说出刘建辉分给他大洋的事情,就转了话锋说;“这次回来我已经准备了,我这就把摆酒席的钱给你们,一会让桂珍和我回去,我再把房契交给她保管。”

    梁泉江刚说完话,桂珍立刻接道;“还拿钱干啥,你的钱不都在我手里吗,摆多少桌也用不了一百块大洋啊,再说你上次给我的钱咋地也够咱们花两年的了。”

    听到这话,桂珍她妈满意了,心里寻思,这个姑爷是个在外面干大事的人,钱肯定不能少赚了,家里的事他不会管,现在就是自己姑娘当家,将来还不是一样,看看话说的差不多了,梁泉江站起来打算走,临走前他又对桂珍她妈说;“赵婶,该请谁,不请谁您老就张罗吧,我明天上午必须去市党部上班,那里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您定下准日子就告诉我,到时候我咋忙也能抽出空来。”

    桂珍她妈说;“还叫赵婶,明天可得改口,要不哇,我才不给你张罗呢。”

    “是,是,我这就叫妈,还请母亲大人多多费心,我这就走了,明天还要起早。”

    梁泉江第一次管桂珍她妈叫妈,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这句话他说得非常快,还边说边起身朝外走去。

    桂珍她妈看见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又见梁泉江已经迈步超外面走了,就急忙在后面说道;“也就这一半天,就把你们的喜事办了,最晚不超过后天,白天你没功夫,咱就把喜宴改在晚上也一样,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听到桂珍她妈的话,梁泉江放慢脚步,连声答应着。

    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跟着梁泉江朝外面走的桂珍,听见梁泉江管自己的母亲叫了妈,扑哧乐出了声,她伸手拽住梁泉江的手说;“我也得跟你回去,把话和贞子说明白了,省的明天再出岔子。”

    桂珍要跟着梁泉江回去,其实是怕自己不在梁泉江身边,贞子又占了便宜。好在一半天桂珍就要出阁了,她爹妈也不会拦着,再说以前她和梁泉江在一起,家里也没人说她,所以,这次就更没人管了。

    桂珍的哥哥德珍把他们送出了院子,两个人回到家,见贞子还呆坐在炕沿上,没等梁泉江说什么,桂珍抢上前说道;“你还生气呢,其实,要说生气我比你气得厉害。”

    贞子见桂珍和梁泉江一起回来了,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很不好意思的对桂珍说;“其实,还是怪我,我和你说那件事情的时候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再说,什么事情都有先来后到,我是后到的,理应让着你。”

    “好了,这事就过去了,这两天我们就要摆婚宴,招待街坊邻居,你这身打扮怎么能行呢?”桂珍看着还是剔着学生头,一身男孩子打扮的贞子说。

    贞子听说桂珍和梁泉江要举行婚礼,立刻惊讶地合不上嘴,她真没想到,临走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桂珍,这时候竟然兴高采烈的要举办结婚宴席了。那么,他们到了桂珍家究竟说了些什么,又定了些什么,有没有涉及到自己的事情,贞子如同坠入云雾当中。

第二十四章

    贞子坐在炕沿上,如同看陌生人似地看着梁泉江和桂珍,她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到答案,但是,她只是看到了高高兴兴的桂珍和没有异常反应的梁泉江,这让贞子很纳闷,桂珍见贞子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和梁泉江,怕她多心,更怕她冲了自己的喜事,就对贞子说;“你不用多寻思,我们家就是摆几桌喜酒,让街坊邻居都知道我们的事情,省得让人说闲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贞子好像明白了,她重复道;“摆喜酒,我们那边遇到喜事也要摆喜酒的。”

    桂珍听了贞子的话,心里暗想,我的喜事可不能让你给搅了,有些话还是趁现在说清楚了好,于是,她紧挨着贞子坐下后对贞子说;“这次摆喜酒也有你的份,咱们就是嘴上不说出来,你看你是给我当伴娘好呢,还是继续装男学生好呢?”

    贞子见桂珍并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更没有要撵出去自己的举动,还热情邀请自己参加婚宴,心里开始琢磨,自己和梁泉江没有举办婚礼,实在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自己没了父母,没了家庭,所有的一切都没了。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不应该在要求什么了,自己应该感谢桂珍和梁泉江,不要让他们为难才对,想到这里,贞子舒展开了眉头,真诚地对桂珍和梁泉江说;“谢谢你们,不嫌弃我,让我又有了一个家,我觉得现在这个形势对我很不利,我还是不出头的好,省的给你们添麻烦,我想,摆酒席的时候,我还是一身学生装扮比较好,谁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是梁先生的表弟。”

    梁泉江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就对她们二人说;“那天越简单越好,事情就交给你们办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话,梁泉江就去洗漱,准备睡觉,桂珍和贞子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桂珍先说道;“今晚让他一个人睡好了,我们姐妹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贞子说;“我听姐姐的。”

    梁泉江总算是把贞子和桂珍的事情摆平了,他躺到炕上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对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发出了感慨,他浮想联翩,不自觉地想起了刘建辉,他不知道刘建辉见到何花该说些啥,也不知道刘建辉该如何面对何花。

    当晚,刘建辉,忙三火四地来到何花的住处,见只有荷花一个人,就问何花;“你爸呢?”

    何花说,“和他那帮兄弟推牌九去了,夜里不回来了。”

    刘建辉闻听,心里暗喜,觉得只有何花一个人就好说了,他正在想该如何对何花说的时候,何花却来到他身边,搂住他说;“你咋才来,去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把咱们的事情告诉你爸妈了。”

    刘建辉在路上已经寻思好了怎样安慰何花,这会儿见何花主动提出来了,就接道;“别提了,没说上,我和梁泉江一起回的家,进家门一看,满屋子的客人,正和我爸喝酒呢,我爸还让我们两人也跟着喝,被我们找了个借口给推脱了。”

    “都是些啥人,这么晚了还在你们家喝酒”?何花问。

    “都是我爸买卖上的朋友,这是常事,我们家经常这样。刚才,我见我爸在和朋友喝酒就准备上楼和我妈去说,哪成想我妈头疼的老毛病犯了,她老早就睡下了。我又怕你等急了,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不过不要紧,过几天我找个时间再和家里说,你不用担心。”

    刘建辉说着也紧紧抱住了何花,过了好一会,何花说;“快去洗洗,我们好上床,咱两的事情你看着办吧,反正我爹这几天就要上你们家去,我看他把礼物都准备好了。”

    何花说完就去洗簌,刘建辉继续寻思该怎样再说服他父母,想来想去他觉得明天还是回家和父母再好好唠唠,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父母在何花面前说出他和强文香的婚事,这件事如果让何花知道了,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在刘建辉眼里何花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需要他的呵护,最起码也不能让何花觉得自己在欺骗她。

    夜里,刘家辉睡得很不踏实,何花却睡得很好。早上,刘建辉起床了,何花还在睡,刘建辉没有惊动她,悄悄走出了屋子。

    酷暑已经褪去,早晚有了几丝凉意,路边上的青草开始结籽了。

    这天早上,刘建辉开着车去上班,昨天夜里他在何花那里虽然消耗了很多体力,可是,当他摇下车窗玻璃,身上被凉风一吹,还是感觉很清爽,仿佛又有了几分力气。眼看着要到九月中旬了,他心里想该为何花买几身秋天穿的衣服,没等他想明白该买什么样式的时候,车到了市党部,刘建辉下车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秘书科通知,让他去小会议室开会。

    到了小会议室,刘建辉见屋子里只坐着石书记长、王国富主任和高山秘书,就知道有要事要说,果然,他刚落座,石书记长就说;“今天把几位请来就是要宣布国民政府的任命决定,从现在起郑道儒同志任吉林省省长,国民政府还做出决定,立刻在长春市组建吉林省政府机关,做好迎接接收专员的准备工作,此次,来我们省的接受专员约70人,由东北行营分批空运到长春。”

    说到这里,石书记长喝了口茶水,点着了一支香烟,抽了两口,开始讲起了长春市目前的形势;“我们大家都知道现在长春的形式错综复杂,苏联红军对长春实行军事管制,他们很想把长春交给**,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协助**成立了吉林省工委和长春市政府,这样长春市就有了两个政府,两套人马。现在,苏联红军主要依赖刚刚成立的公安总队来维持我们长春的治安,这个公安总队主要由原来的东北抗日联军后来撤到苏联去的红色教导旅组成,我们虽然和苏军交涉了几次,要求撤换他们,但是,效果不理想,苏联人也仅限于让我们暂时成立了公安局。这样看来,目前,长春就存在着三种势力。那个叫周保中的警备副司令是个*,我们不能依靠,也不能指望,所以,我们要先行动起来,以我们市党部的名义开始秘密接收日伪资产。”

    听说要秘密接收日伪资产,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石书记长停下不说了,他又点燃了一支烟,连着抽了好几口,又喝口茶润了润喉咙,才慢条斯理的接着说下去;“这次接收日伪资产,关键在于秘密两个字,我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搞,因为这样做苏联人不会答应,我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先行一步,为接收专员的到来打基础做准备,我想我们第一步先从秘密调查南关区的日伪资产入手,看看发展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石书记长环顾了下四周,他想看看在座人的面部表情,遗憾的是他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所以,他只好接下来说;“首先,我们这次行动一定要秉承大公无私的精神,要为党国负起责任来,把该收缴的日伪财产尽早尽快地全部收缴上来,把该没收的东西要一分不差的全部没收上来,要让老百姓拍手称快。因此,我们这一次一定要一个不落地清点出南关区所有日伪汉奸的买卖和房地产。”

    突然,只有讲话声的会议室里响起了咳嗽声,大家凝目细看,见是石书记长在低头咳嗽,又马上集中精神,想听听石书记长下面要说些啥,石书记长咳嗽了几声后,又清了清嗓子才接着说道;“根据上级指示,此次调查行动由刘建辉副主任负责,高山秘书协助,王国富主任监督,具体情况要每天向我汇报一次。”

    石书记长终于说完了,他看了看在座的人,见没人吱声,又说道;“诸位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没其它的事情我们就散会,大家回去分头准备,下午,建辉必须下去,要把真实情况摸上来。”

    刘建辉见石书记长两次提到自己,还要求自己下午就下去搞清查,觉得很有必要提个建议,因此,他接过石书记长的话说;“下去摸底排查我觉得人手少,请领导酌情考虑。”

    石书记长闻听,点点头说;“也是,偌大个南关区,靠你一个人不行,摸上来的东西还要登记造册,人手少了不行,我看小梁是南关区人,他那个处的通讯器材还没到,就让他跟着你先干这项工作,其他人手的调配你可以根据情况向我要人,我会保证人员随叫随到。”

    这正是刘建辉要的结果,所以,石书记长刚说完话,他立刻站起来说;“请书记长放心,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散会后,石书记长又悄悄把刘建辉叫到他办公室秘密谈话,告诉刘建辉此次行动关系重大,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块肥肉,所以做事情一定要小心,要不留痕迹,要经得起推敲,最主要的是保密,这次他安排王主任监督,实在是为了遮人耳目,台面上的东西可以让他知道一些,台面下面的东西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过几天他还会找个借口,让王主任出差。

第二十五章

    面对石书记长的告诫,刘建辉心领神会,他随即又恭维石书记长说;“梁泉江这个人选好,他不但经过考验,和市党部的人也没有接触,让他跟着一起干肯定不会出纰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石书记长点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不然我不会点名让他跟着你干。”

    离开石书记长的办公室,刘建辉立刻找到梁泉江,对他说;“我们先造个表,下午咱俩去区里登记日伪财产。”

    听说去登记日伪财产,梁泉江问道;“那种类型的资产算日本人留下来的,什么样的人算汉奸,上边有没有标准?”

    “当然有,凡是日本人开的买卖和我区内日本人的房地产都在这个范围内,凡是公开投靠日本人的就是汉奸,他们的财产就属于敌伪资产,关键是我们如何区分中国人在日伪买卖里的股份,能区分开的怎样处理,区分不开的又该怎么办,学问就在这里。”

    刘建辉说得头头是道,梁泉江感到他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就又问了一句;“日伪机关的财产呢?”

    “这部分财产不归我们清点,还有日本人的仓库和军火库等都已经被苏联红军封存了,上次你在监狱里带回来的那份情报,上面标明的仓库位置十分准确,我听石书记长说,按着那份位置图,我们瞒着苏军抢先封存了几座仓库,要不然是不会给你记功的,也不会让你到市党部来工作。”刘建辉尽量解释给梁泉江,省得他心里有什么顾虑。

    梁泉江听后又说;“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明摆着的日伪机关的财产我们不要去动,而是要触碰一些苏军目前还不掌握的日伪资产,尽量把这些资产收归我们所有,但是,有一个问题怎样解决,那些被日本人强拉入股的资产应该怎样算。”

    “嗯,你理解的很透,提的问题也切合实际,这个问题我看明天还要和石书记长请示明白,我们再动手。”

    刘建辉边说边掏出烟来,梁泉江看到刘建辉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提醒道;“我可听说你哪个未来的泰山老大人在日伪时期和日本人的买卖做得很大,而且还和日本人合开了一个大东亚储运株式会社”,

    梁泉江的话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猛地把含在嘴里的烟吐出来说;“下午,你和我回趟家,我们要演一出双簧”。

    梁泉江当然明白刘建辉的心思,他也觉得这是个机会,说不定借着这个缘由刘建辉的父母会对刘建辉和强文香的婚姻再做定夺。其实,刘建辉和梁泉江想得十分接近,所以,刘建辉一高兴,拉着梁泉江说;“走,我们下馆子去。”

    梁泉江说;“不行,我们现在的工作让人眼红,还是小心为妙,午饭,我们还是在市党部吃吧。”

    刘建辉放下拉住梁泉江的手,点头道;“还是梁兄想得周到,此时万不可招摇。”

    两个人和大伙一起在市党部吃过午饭,下午,在南关区那些日本人开的买卖前转了一圈,虽然那些买卖都关门停业了,两个人还是很认真地记下了门牌号和所处的街道位置,晚上下班后,两个人来到了刘建辉家,进门刘建辉就喊了声“妈”。正在客厅里坐着的老两口字,听见刘建辉的喊声,互相看了眼,刘建辉他妈回答;“看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呗,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呀。”

    等到他们坐了下来,佣人立刻给他们二人沏上了茶,又重新给刘建辉的父母换了杯新茶,刘建辉的父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看着刘建辉问;“咋样,想好没有?”

    听到父亲的问话,刚才还很轻松的刘建辉,立刻换了一副严肃地样子说;“想好了,我听你和我妈的安排。”

    听到刘建辉回答的这么痛快,正捧着水烟袋的刘建辉的母亲,刚要张嘴夸奖刘建辉,梁泉江却接过来说;“大爷,大娘,我们这次回来是冒着一定的风险的,现在,上峰已经开始清查敌伪资产了,有些汉奸的资产不仅要被收缴还可能要被逮捕”。

    刘建辉他妈听了梁泉江的话,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看着梁泉江,不以为然地说;“我当是多大的事,我们家可是正经买卖人,净受小鬼子剥削了,要不是你强大爷”

    老太太刚说到这,就被老爷子抢过去了;“还强大爷呢,你真是老糊涂,老强可是日本人的商会副会长,他那买卖后来越做越大还不是有日本人在撑腰吗?”

    “那和咱家有啥关系呀”,刘建辉他妈放下了水烟袋,不服气地说。

    “你,你糊涂透顶,没关系,我看关系大着呢,要是把他算到汉奸里去,他还有好啊,”老爷子喝了口茶水看着刘建辉和梁泉江说道。

    刘建辉绷着脸不说话,他妈沉不住气了,水烟袋也不抽了,她对刘建辉和梁泉江说;“你们不是在市党部当官吗,这事你们可得帮帮你强大爷,咱不能忘恩负义。”

    看到他妈上道了,刘建辉故意说,“管,咋管,弄不好说我们家和汉奸有联系,还不得受牵连。”

    刘老爷子不吱声了,老太太唉地一声躺到了太师椅上,过了一阵子才说;“建辉,泉江你们看该咋办呐?”

    刘建辉和梁泉江装作满面愁容的样子,像似在思考对策似的不出声,这时,刘建辉的父亲沉不住气了,他有意清了下嗓子说;“我看,这事也没啥,现在咱们和他们家还不是亲家,就算是亲家要是帮不上忙也没办法。”

    听到刘建辉他爸不是一定要管强家的事,梁泉江觉得这正是说话的好时机,他立刻接过来说;“我看这件事要办起来也不难,关键是千万不要把建辉牵扯进去,等明后天,二老可以先以老朋友的身份给他们家先送个信,免得强家到时候措手不及,不过,要晚上去他家才好。还有,最关键的是,建辉和文香的婚事要拖一拖,现在建辉和强家联姻要受到很坏的影响,有可能前途不保。不过,二老和强家提起来的时候要委婉一些,只说建辉现在实在太忙,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最好是过一阵子再给他们张罗婚事,这样他们就明白了,这也就不算咱悔婚了。”

    刘建辉的父亲听到梁泉江的话,点点头,慢声说;“可也是,这个时候还是不张罗结婚好。”

    刘建辉他妈听了这话,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接道;“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对不住强家了,文香那姑娘可是一心要嫁过来。”

    “那里的话,我们明晚过去,先给他透露要清查日伪资产的事情,让他早作准备,这是天大的人情,也可以说从今往后我们两家互不相欠了。再说了,我们又没说不娶文香,不过就是往后拖一拖再办婚礼,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刘建辉的父亲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刘建辉眼看着事情已经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可是他父亲一句话又变了回来,就只好公开说;“我看还是不娶为好,省的让人说咱家和汉奸是亲戚。”

    “不娶可不行,前些天你强大爷来时可说了,文香的嫁妆至少要带一个铺子,他们家就三个姑娘,要我看,你强大爷的家产将来还不都是你们的呀,”刘建辉他妈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刘建辉也怦然心动,不再吱声了。

    刘建辉他爸又开口道;“我说他妈,要不这样,明晚咱两先把四色彩礼送过去,然后就说建辉现在忙得顾不上回家了,等过些日子建辉回来在举行婚礼,我看他肯定不能挑咱们。”

    “行,”刘建辉他妈最后定下了。

    刘建辉却琢磨开了,他明白和强文香的婚事可以先放一放了,但是,他和何花的事情还没有落实下来,还不如利用现在的火候来个趁热打铁,把何花的事情挑破算了,想到这里,他看了眼梁泉江,梁泉江明白刘建辉不好先开口,就说;大爷,大娘,我看建辉的终身大事很复杂,需要慎重。”

    刘建辉他爸听出了门道,接着问;“难道还有别的啥事?”

    “是啊,前些天建辉去山上收编了一支队伍,人家可是冲着建辉才答应加入**的。”梁泉江故意把话说的玄乎起来,好钓二位老人的胃口,果然刘建辉的母亲先沉不住气了,她有些自豪地说;“我儿子有那么大能耐,人家凭啥信他的呀?”

    梁泉江一听,妥了,有门,就故意编排道;“那支队伍的最高长官相中了你儿子,人家见建辉年轻英俊,文武全才,要把姑娘许配给他,这才答应接受改编的,这支队伍现在已经驻防长春了,人家正等着上门拜访您二老呢。”

    刘建辉他妈听得津津有味,忙不停地问梁泉江;“那是支啥队伍呀,怎么队伍里还有大姑娘呢,那姑娘今年多大了?”

    梁泉江说;“说起来这支队伍可厉害了,小鬼子的时候拿他们都没办法,建辉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立了功得到了提拔,那个姑娘是这支队伍最高长官的女儿,今年才十八岁,模样长得那叫个俊,你老要是看了准保喜欢。”

第二十七章

    下班后,梁泉江走到家门口,见院门在外面锁着,心里知道准是都去了桂珍家,也就没开大门,直接去了桂珍家,到了桂珍家一看,很多街坊邻居正站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唠着嗑,屋子里也都是人,他和大家打过招呼后,进了屋子,桂珍她妈看见梁泉江进来了,就把他拉到一边说;“明天晌午举行婚宴,你咋忙都必须回来,最好能早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梁泉江点头答应,又问还有什么要办的,桂珍她妈说;“啥事都我们张罗,今天晚上贞子和桂珍都在我这边睡,你回去休息就行了。”

    梁泉江连着说了几声谢谢,和街坊邻居边点头边走出院子,回到家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到市党部上班时,特意告诉刘建辉今天午间他要举行婚宴,刘建辉听后忙说;“好事,好事,可喜可贺,我这就去张罗饭店。”

    梁泉江说;“不用,不能太铺张,一切都由赵桂珍家张罗。”

    刘建辉说;“那怎么能行,好歹你现在也是市党部的处长,不行,我要告诉石书记长,问问他该怎么办。”

    梁泉江一把拽住刘建辉不让他去,两个人正撕扯时,石书记长来了,问他们在干什么,梁泉江刚要说话,刘建辉抢过来说;“梁泉江今天午间摆喜宴,他不想让大家知道。”

    石书记长闻听,也笑道;“小梁,这件事怎么能不说一声呢,这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事,这样,一会由建辉通知有关人员,午间都到你那里去,现在给你放假,你可以回家了。”

    梁泉江还要说不行,不用,却被刘建辉给推走了。

    正中午,梁泉江家的胡同前停放了三辆小汽车,石书记长和刘建辉一行来到了梁泉江家,正在院子里忙乎的梁泉江看见市党部的人来了,急忙过去迎接,他握着石书记长的手说;“石书记长您这么忙还来参加属下的婚礼,实在是愧不敢当,”然后又对刘建辉说;“咱们同志就靠你来张罗了,要是慢待了我拿你试问。”

    赵桂珍的父母听说市里来了大官,都出来迎接,桂珍他妈还对梁泉江说;“泉江,你看咱这小门小户的,也不知道能来这么大的官,咱家里太小,你还是把大家请到大馆子里去吧。”

    石书记长听到桂珍母亲的话,笑着说;“老嫂子,今儿个咱们就图个喜庆,我们那儿也不去,就在家里喝小梁的喜酒。”

    “好好,那就请各位长官到上屋去坐”,桂珍父母把石书记长一行人让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正在唠嗑的街坊邻居忙着出来给他们倒地方。

    进屋后,梁泉江指着桂珍的父母介绍说;“这是我岳母,这是我岳父,今天的酒宴都是二位老人家张罗的。”

    石书记长听罢后说;“我替小梁谢谢二位老人家。”

    说着话,市党部的同志纷纷拿出礼金交给梁泉江,院子里的街坊看见市里来了大官,觉得坐不住,偷偷走了好几位,桂珍的父亲一个劲往回喊,也无济于事。菜很快就摆上了桌子,八碟八碗,东北老习俗,要说起来,赵桂珍家是开酱肉铺子的,除了请了两个厨师上灶以外,其他的都是自己家里人动手做的,桂珍他妈还特意把自家做的酱驴肉摆了一盘放到石书记长面前,石书记长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几口,连说;“好,好香,这酱驴肉做得有滋味”。

    桂珍和贞子站在梁泉江身后,听见石书记长夸驴肉好吃,桂珍就上前说,“只要您吃着可口,我让泉江每天都给您带去。”

    桂珍今天穿一身红色连衣裙,两条辫子上各插着一朵红花,手腕子上戴着梁泉江刚给她买的金手镯。贞子穿了一身暂新的学生装,头上戴着学生帽,只有细眼人才能看出来她身上的胭脂气,不过,当她抬手露出手腕子时,你会发现她手腕子上也戴着和桂珍一模一样的金手镯。

    贞子虽然没有桂珍那种喜气劲,但是,她往日紧锁的眉头也都舒展开了,她也是满脸兴奋地紧随在桂珍的身边,不知道咋回事的人还以为她是桂珍的弟弟或者妹妹呢,因为贞子的这身打扮还真能迷惑人,让不知道底细的人分辨不出男女来。

    石书记长看着桂珍的打扮,不等梁泉江介绍,就说;“我一看就知道这位是新娘子,”

    桂珍红着脸躲到了梁泉江身后,石书记长看了几眼贞子,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几次想问贞子好像在那里见过,但是,贞子却不给他问话的机会,每当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贞子都会避开石书记长的目光,躲到石书记长看不见的地方,因此,石书记长只好打消了向贞子问话的想法,转过来对梁泉江说;“小梁你这婚礼办的好,简朴实惠,现在蒋委员长正提倡新生活运动,回去我让人给你好好总结总结,作为新生活运动的典范给你报到上面去。”

    梁泉江忙说;“不敢劳驾书记长,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要是没有我岳父一家,我这婚宴还真办不起来。”

    屋子里,刘建辉并没有坐下,而是又来到院子里帮梁泉江张罗起来,好容易大家都入了座,刘建辉在梁泉江耳朵边上说;“还是你会过日子,一场婚宴娶了两个媳妇。”

    梁泉江不顾刘建辉的打趣,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也是真没办法,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逼上梁山。”

    刘建辉小声说;“我太羡慕你了,轮到我时,你咋逼,我们家也不会让我和你一样,省去那么多麻烦。”

    两个人正忙里偷闲在院子里说着话,高秘书来了,对梁泉江说;“小梁,宴席快结束了,石书记长也喝得差不多了,你和建辉赶快回去,敬书记长一杯。”

    两个人这才和高秘书一同回到了屋子里,由梁泉江和桂珍举杯,贞子拿着酒瓶子给大家又满上了一杯酒,在刘建辉的主持下大家喝了这杯酒,纷纷离席,临走的时候石书记长没忘记告诉梁泉江,下午不用去了,明天再去上班。

    晚上按着桂珍父母的意思,把午间偷着溜走的街坊又都请了过来,重新摆了两桌,吃完饭快小半夜了,桂珍在贞子的搀扶下这才和梁泉江入了洞房。

    说是洞房,其实很简单,这两天桂珍和贞子把他们住的三间上屋收拾了出来,把梁泉江母亲的东西都搬到了下屋,厨房也挪到了下屋,两个人商量好了,东屋归桂珍,西屋由贞子住,空出一间屋子一分为二,一半给梁泉江当作书房,一半用作洗澡间,她们还雇人把墙粉刷了一遍,重新糊了棚,油漆了门窗,每间屋子里重新换了被褥和蚊帐,桂珍和贞子的房间还添置了化妆台和衣柜,给梁泉江的书房新买了桌椅和书柜,按着梁泉江的想法,小门小户的能有这样的房子当新房他已经知足了。

    梁泉江和桂珍来到桂珍的房间里,刚躺到炕上,梁泉江就想起了憋在心里的那件事,于是他问桂珍;“桂珍,你说早就和我那个了,我咋不知道呢!”

    桂珍用小拳头轻轻打在梁泉江的胸前,咯咯笑着说;“你昏过去的头天夜里,我怕你没气了,爬在你身上大半夜,那还不算有事呀。”

    梁泉江含混地应道;“是这回事呀,我说我咋没感觉呢。”

    这功夫桂珍却惊呼起来,那声音足可以传到院子里去。

    虽然刚立秋,早晚却有了凉意,晚上睡觉要盖被子了。

    贞子晚上虽然没睡好,但是,她想到那可是桂珍的头一宿,一定很累,所以,她第二天就老早起来开始做饭。还别说,桂珍还真是起来晚了,她起来时贞子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正等着他们两个人吃饭呢。饭桌上桂珍很不好意思地对贞子说;“头一回睡早觉,”然后又说;“也不赖我,和他在一起睡就是不愿意起来,你哪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贞子小声说;“你问我,我那时候是在山里面的地窨子里,哪敢和你比呀”。

    梁泉江装作没听见他们说啥,只顾闷头吃饭,吃完饭他嘱咐桂珍今后不许在出床子,也告诉贞子千万不要出去,因为眼下街面上乱得很,苏联红军还没有撤退,**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驻长春,一定要等到**进来以后在上街,贞子点头答应,桂珍却不以为然,她说;“让我在家吃闲饭我呆不住,我出床子也不走远,就在胡同口还不行。”

    梁泉江用少有的严厉目光看着桂珍说;“那也不行,这几天你必须在家呆着。”

    “那,行吧,”桂珍无奈的点点头。

    梁泉江从家里出来刚走进市党部,就见韩保举在等他,他把韩保举领进自己的办公室后接连问道;“你在保安团还好吗?你有什么事情吗?”

    韩保举说;“当家的捎来信,问梁先生啥时候能拿到政府的批文,让他们下山去种地。”

    听了韩保举的话,梁泉江忙说;“这几天我和刘副主任都太忙,没顾得上这件事,我们这就去找刘副主任,让他快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说完话,梁泉江领着韩保举来到了刘建辉的办公室门前,梁泉江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正纳闷,每天这时候刘建辉早就到了,今天他干啥去了。梁泉江正要问别人,高秘书走过来对梁泉江说;“石书记长找你。”

    梁泉江只好对韩保举说;“你先回去,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第二十八章

    梁泉江来到石书记长办公室,先看见刘建辉坐在里面,他心里寻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抬头又看到两个身穿藏青色制服的年轻女子站在屋子里,心想可能要有什么事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时,坐在椅子上的石书记长见梁泉江进来了就对他说;“配给我们的通讯器材到了,今天上峰就派专业技术人员来给我们安装,同时,为了工作需要上峰给你们处派来两名机要秘书和发报员,还给你们处配备了一辆带电台的美式吉普车。”

    说到这里,石书记长又指着哪两个年轻女人介绍道;“这就是你们处新来的机要秘书王靖雯和郭丽丽,今后他们二人直接归你领导。”

    梁泉江听了石书记长的介绍,仔细打量了两个年轻女人一番,见叫王靖雯的女人个子挺高,瓜子脸,高鼻梁,大眼睛,脸色很白,身材比较苗条。那个叫郭丽丽的个子略矮一些,显得很丰腴,红润的鹅蛋型脸盘,大大的双眼像似要鼓出眼眶子。

    梁泉江打量完两个新来的机要秘书,刚要走过去和她们握手,却见王靖雯抢先伸出手说;“请处长多指教。”

    郭丽丽上前站直了身子挺胸说;“请梁处长训示。”

    梁泉江边和她们二人握手边说;“哪里哪里,指教和训示谈不上,我们互相帮助,取长补短。”

    梁泉江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觉得这两个年轻女人很像是军人,不觉暗自提醒自己可要处处提防他们,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石书记长去接电话,梁泉江趁机小声对刘建辉说;“韩保举来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让韩家山的人下山,还有,他们韩家沟的地如何还给他们。”

    刘建辉看着接电话的石书记长小声说;“正好石书记长在,韩家沟的地原来就是人家的,他们有地契,我们也都看到了,我看只要书记长给蛟河县党部打个电话,让他们回到韩家沟就行。”

    石书记长放下电话对刘建辉说;“省党部让我去开会,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办。”

    刘建辉马上接道;“我上次向您汇报的韩家山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按着原计划办。”

    石书记长边喊司机边说; “那件事情由你全权处理,不用再向我请示和汇报,”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刘建辉回头用商量的口吻对梁泉江说;“梁处长,安装和调试设备的事情有你全权负责,清查日伪资产的事情先放两天,你看如何。”

    梁泉江点头表示同意,刘建辉马上又对王靖雯和郭丽丽说;“梁处长事情太多,上峰派来给我们安装设备的技术人员由你们二位负责接待和安排,具体事宜你们可以请示梁处长,他一会就过去。”

    两个机要秘书离开了,刘建辉转身问梁泉江;“韩家山的事情你看咋办好?”

    梁泉江回答;“按着我们说好的,让他们全部下山去种地。”

    “还用什么手续一类的吗”?刘建辉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好又问梁泉江。

    梁泉江回答;“石书记长让你全权负责,不就好办了吗,你给蛟河县党部的吴副主任打个电话,让他给韩家山的人开个证明,说明韩家沟的地本来就是老韩家的,现在交还给他们,准许他们回家种地。”

    刘建辉点点头,拿起电话要通了蛟河县党部,找到吴副主任把情况说清楚以后,又嘱咐吴副主任一定要开个证明交给韩家山的人,让他们安心回家种地。然后又附在梁泉江的耳边小声说;“今晚下班后,陪占山好和何花到我家去。”

    梁泉江说了声“行“,匆匆离开了石书记长的办公室,回到处里召集处里的人开了个短会,又看了会儿设备安装情况,然后开着新配发的车来到韩保举的驻地,告诉韩保举事情办妥了,让他下午请假回韩家山一趟,找到当家的,拿着地契到蛟河县党部找吴副主任开证明,就可以回家种地了。说完话梁泉江又掏出一把钱塞给韩保举让他路上用,韩保举想给梁泉江鞠个躬表示下心情,可是一眨眼功夫梁泉江开车走了。

    处里安装设备,梁泉江本应该加班,可是一想到晚上要去刘建辉家,就只好对值班机要秘书郭丽丽交代了晚上的工作重点,要求晚上必须安装好电台和其他设备,然后,他开车来到占山好的住处,找到占山好父女一起去了刘建辉家。

    刘建辉家里早有准备,他父亲刘有福和母亲张六丫坐在客厅里的太师椅上,两个佣人在里外忙碌着,刘建辉坐在沙发上随便翻看着一本书。梁泉江和占山好父女刚来到院子里,刘建辉就走出来迎接,占山好忙着上前一步说;“有劳刘副主任远迎,我这次和闺女来就是认认门,拜见令尊大人。“

    刘建辉笑着说;“我父母早就盼望见到您和何花。”说着话他们进了客厅,刘建辉的父母一同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刘有福先伸手握住了占山好的手,像似一对久别的朋友,张六丫则一把拉住荷花的手,仔细端详着不自觉地夸奖道;“妈呦,这姑娘长得太俊了,怪不得我那儿子”她本想说,怪不得我那儿子非得娶你,可是话到嘴边上又觉得不妥就留了半句。

    何花站在张六丫身边,微红着脸,说了声;“大娘好。”

    张六丫满脸笑容,拽着何花坐到了沙发上,娘俩唠起了体己嗑,这边占山好拿出了两张微微泛红的狐狸皮和一张黑熊皮,递给刘有福让他欣赏,刘有福看得很仔细,还把手伸到皮毛里面,很像似行家,占山好在一旁指点道;“冬天打的上好的火狐狸皮和蹾仓的狗熊。”

    刘有福伸出大拇指夸道;“上等货色,上等货色。”占山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佣人端上了茶水和西瓜,刘有福放下手里的皮子,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占山好,占山好接过来咬了一口,忙说甜。这边张六丫也拿起来一块西瓜非让何花吃,何花只好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梁泉江站在刘建辉身边说着安装设备的事,过了一会儿,佣人撤下了茶水和西瓜,先端上来腊肠、酱肉、凉拌藕丝,炝拌黄瓜丝四个冷盘,接着又上来了红烧鸡脯,红烧鸭掌,红烧马哈鱼,红烧鹿肉四道热菜,接着端上来两道关东大炖菜。

    佣人摆好了酒菜,刘有福往桌子上让占山好,张六丫拉着荷花的手一起上了桌子,刘建辉拿出了苏联红军送给市党部的牛肉罐头和伏特加,占山好是第一次看到苏联酒,他对刘有福和刘建辉说;“今天我就尝尝老毛子的酒,品品是什么味道,他身后的佣人听后马上给他倒了一杯伏特加,刘建辉也陪着倒了一杯,刘有福和梁泉江喝的是白兰地,张六丫和何花喝的是法国白葡萄酒。

    酒桌上刘有福先端起酒杯说;“今天咱这是家宴,大伙想喝啥就喝啥,想吃啥就吃啥,总之谁也别拘束,菜虽然少了点,等到建辉和何花举行婚礼那天我们再上满西大酒店好好摆上一摆。”

    刘有福这边说着,那边占山好已经端起了酒杯,看到占山好有急着喝酒的意思,刘有福只好匆忙又说了一句;“眼下时局动荡,物资紧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兄弟海涵。”说完他举杯喝了一口酒,占山好和刘建辉一口喝了半杯,梁泉江和张六丫还有何花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

    酒刚咽到肚子里,占山好喘了口粗气说;“这酒照咱们的东北小烧差远了,喝着还挺呛人,老毛子的酒不好喝。”

    刘建辉说,“那咱们换酒。”

    占山好说;“咋地也得喝完了这杯再说。”

    梁泉江见占山好没有一点拘束,不由得暗自寻思,土匪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刘有福起完酒,占山好也端起杯来说;“今天到刘副主任家里,我就没把自己当外人,既然好亲结成了,我看让他们早点把喜事办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这辈子就算大功告成了。”说完他哈哈笑了几声仰脖干了杯里的酒,刘建辉陪着他也干了杯里的酒,然后说道;“双方老人为我和荷花的事情没少操心,我和何花在这里谢过了,按理说我们早日成亲就能让双方老人早日净心,可是目前时局混乱,苏军还在长春驻守,根据中苏双方协定,他们不会在长春待的太长,明年春天肯定要撤军,我的想法是等苏军撤出长春以后我们在举行一个比较像样的婚礼,不知道三位大人同意否。”

    刘建辉这样说是和父母事先商量好的,目的是为了给他和强文香先结婚创造条件,所以张六丫第一个接道;“好啊,还是我儿子想的周全,婚礼不差这么几天,反正你们该干啥干啥,啥都误不了你们。”

    占山好听了虽然心里急嘴上却不好反对,也就跟着哈哈过去了。

    酒宴散了以后,梁泉江开车把占山好和何花送回了他们的住处,然后把车又送回了市党部,自己步行回家。这是梁泉江的天性,他生性不喜欢张扬,开着汽车回家他怕街坊邻居们议论他。

第二十九章

    贞子和桂珍嫁到梁家后,虽然身份背景不同,性格迥异,所受到的文化教育更是有天壤之别,但是,她们都是梁泉江的女人,这一点让他们大有同命运共呼吸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几天下来,两个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谈,无事不说的地步,两个人几乎同时向对方敞开了心扉,把自己的秘密当作心里话透露给对方。

    这天,已经到了掌灯十分,外面完全黑了下来,梁泉江还没有回来,两个人喝了碗高粱米粥,吃了点咸菜,又唠起老一辈人结婚的事情,桂珍说,听她妈讲,她爸和她妈结婚完全是天意,那就是命,结婚那年她妈才十六岁,她爸也不到二十岁。桂珍的姥姥家是老怀德的,那年发大水,家里颗粒不收,他老爷领着全家人出来要饭,走到长春,要到他爸家,他爸家正缺人手,看到桂珍她妈长得壮实就和他老爷商量,要把桂珍她妈娶过来,桂珍她老爷正愁没吃没喝呢,觉得把桂珍她妈嫁出去,家里不但少了张嘴,还给桂珍她妈找了个好人家,当时就同意了,当天,老赵家也就是桂珍他爸家给了桂珍她妈家一百块现大洋作为聘礼,晚上就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讲到这里,桂珍很感慨地议论道;“贞子,你说,要是没有那场大水,我妈是不是说啥也嫁不到长春来,我爸说不上要娶哪家姑娘呢。唉,这人哪不就是命吗,不怪老人说,命里有的你想躲也躲不开。”

    等到桂珍发完了议论,贞子也说;“听我妈说,我父亲和母亲的婚礼是在神社里举行的,因为在神社里举行婚礼费用便宜,仪式也简单,结婚当天,我爸和我妈在亲友的陪同下先来到神社前殿的拜堂,神官为他们念祷文,接着交换戒指,然后两位女巫交替使用‘三三九度’杯向我父母敬酒”,

    听到这里,桂珍急忙打断贞子的话,奇怪地问贞子;“什么叫‘三三九’度杯,有什么涵义?”

    贞子解释说;“我妈告诉我,敬酒的时候,新娘手持红色浅酒杯先喝一小口,然后换新郎喝,新娘再喝下最后一口,而且还要交互连着喝三杯,这种仪式就是‘三三九度’交杯酒。”

    “那为什么还要连喝三杯呢?”桂珍又问。

    贞子说;“新人交互连喝三杯,象征这段姻缘乃合天、地、人之好,九度交杯,有着白头偕老、长长久久的意思。”

    “在神社里举行婚礼,除了价格便宜仪式简单,还有没有别的说法了?”桂珍不解地问贞子。

    贞子说;“在神前举行婚礼就等于在神的面前宣誓相守终生,”说到这里贞子的眼泪下来了,她喃喃道;“他们确实是终身相守了。”

    桂珍见状忙劝道;“这也是天意,是命中注定的,谁和谁能不能在一起关键要看月下老人给没给他们扔红绳,要是有那根红绳想跑都跑不了。”

    听到桂珍的话,贞子停止了哭泣,这时梁泉江回来了,他见两个人正唠得热乎,就问;“聊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桂珍上前接过梁泉江脱下来的衣服,贞子去给他打洗脸水,并且把洗脸盆端到了梁泉江跟前,桂珍   问梁泉江吃没吃饭,梁泉江说;“吃过了,在刘建辉家里吃的”。

    桂珍很纳闷地问;“怎么去他家吃饭”?

    梁泉江回答说;“今天算是刘建辉订婚的喜宴”,

    贞子马上接过来问梁泉江;“姑娘是谁?”

    梁泉江本想说这个姑娘你见过,可是又怕桂珍多心,就笼统地说,“姓何,叫何花。”

    贞子刚要说那不是占山好的女儿吗,桂珍却抢先接过来说;“何花,这个名字好听,就不知道是那家的姑娘。”

    梁泉江怕贞子说出事情,急忙抢先说;“是保安团何副团长的女儿。”

    “也是大学生吗”?桂珍接着问。

    “不是,”梁泉江回答。

    桂珍可能觉得再问下去没啥意思了,就端走了洗脸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桂珍和贞子有个默契,谁去书房等梁泉江谁就和梁泉江睡在一起,今晚桂珍不舒服,所以就没和梁泉江去书房。

    梁泉江晚饭后也有个习惯,那就是一定要到书房里去看书或者写东西,不到夜里十一点他是不肯睡觉的。今晚贞子和他进了书房,给他沏了一杯茶水,然后拿起了摆在桌子上的红楼梦看了起来。贞子看红楼梦是梁泉江推荐的,开始她看不明白,人物关系也捋不清,对那些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经过梁泉江的讲解到现在也算是刚刚入门,不过有些生字她还是要问梁泉江,所以,梁泉江不在家她是不看红楼梦的。今晚因为梁泉江回来的比较晚,他走进那间小书房不到半个小时,屋里的坐钟就敲响了十一下,贞子催梁泉江回房睡觉,梁泉江才放下手里的书跟着贞子回到了卧室,躺下后贞子偎在梁泉江的怀里问;“红楼梦里的秦可卿到底是为什么死的,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梁泉江说;“表面上是吊死的,其实是另有原因的,只不过书中描写得十分隐晦,你细推敲就会明白她和她老公公的关系。”

    贞子说;“老公公不就是丈夫的父亲吗,他们难到也那个了?”

    梁泉江说;“你再读两遍就会明白了。”

    贞子说;“我看红楼梦怎么有点象我们的原氏物语。”

    梁泉江说;“不一样,红楼梦非源氏物语可比,它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红楼梦里蕴含的社会内容简直是包罗万象,单就诗歌来说,就已经达到了一个辉煌的顶峰,等你的汉语水平再提高一个台阶以后,你就会明白什么才是博大精深。”

    贞子没再吭声,过了一会儿,她翻过身来,背对着梁泉江问;“你说婚姻和月下老儿有关系吗”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梁泉江很奇怪。

    贞子说;“刚才和桂珍姐姐闲聊,她说人世间的婚姻是月下老儿早就用红绳栓好的,只要被拴在一起,两个人就跑不了。”

    梁泉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呢?”

    贞子很肯定地说;“我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就说咱们两个吧,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日本人,鬼使神差般地就到了一起。还有,我被送进监狱的当天晚上,就感觉有一股青烟围着我转,一会在我耳朵眼里钻进去,一会又出来,还一个劲喊你的名字,我感觉那股青烟就是月下老儿的红绳,要不我那天早上怎么会料定你会来接我出去呢。”

    听了贞子的话,一向不信鬼神的梁泉江也想起了那股青烟,可是他不愿意和贞子过多地说这些东西,而是想从正面解释给贞子听,于是,梁泉江边思考边说;“月下老儿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姻缘是要看缘分,但也要看时局,如果没有日本军国主义者们发动的侵略战争,你就不可能到中国来,如果我不被抓进监狱我们就不可能相识。”

    梁泉江刚说到这里,贞子立刻接过来说;“这就是机缘,就是缘分。”

    梁泉江听了贞子的话以后,也觉得机缘实在是太巧合了,所以,就没再说下去,贞子趁机把腿压到他身上说;“我听说你们建大有很多学生被抓进来,为什么谷山涧教授偏偏给你一个人担保呢,那个电话为什么我偏偏就听到了呢,你说这是不是有红绳拴着我们两个人呢?”

    梁泉江对于贞子的话虽然不能否认,但是,又找不到别的解释理由,就绕开那个话题说;“难为谷山涧教授了,竟然主动为我担的保,也不知道谷山涧教授现在怎么样了。”

    贞子说;“他们老师的处境要比我们好多了,我估计他现在在家呆着呢。”

    梁泉江自语道;“现在去看谷山涧教授不知道合不合适。”

    贞子没再接茬,反而腻在梁泉江身上,有说不完的话,她明明看见梁泉江困了,也不放手,以往完事的时候都是贞子先睡去,今夜却大不一样,看到还精神十足的贞子,梁泉江提醒她;“半夜了,马上你就会听到十二点的钟声。”

    梁泉江的书房里摆着的是桂珍和贞子新买的坐钟,半夜响起来声音非常大,这三间屋子里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果然,梁泉江的话刚落下,就传来了报点的钟声,贞子听到钟声像似被吓了一跳,她突然紧紧搂住梁泉江,身体抖动起来,还把头埋在了梁泉江的怀里。

    钟声停了,贞子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地对梁泉江说;“我们家在开运街哪儿还有一套房子,是个临街的大院,我一共就去过两回,我们要是搬到那里去住可就舒服多了。”

    梁泉江虽然很困,但是,他听了贞子的话以后,还是很耐心地告诉贞子;“开运街那一带被苏军搜了好几次,所有的日本建筑都被苏军封了,想回到那里去住现在可不行。”

    贞子听了梁泉江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没再往下说,她看梁泉江也转过身去,知道他已经睡着了,心想等哪天闲下来再和他说这件事,要是真能要下来那套房子,就不用一屋子人挤在一起了,想了一会,贞子头一歪睡着了。

第三十章

    下午,韩保举找到占好说明情况,请了七天假,快步来到火车站买了张到蛟河的车票,真不错,火车按站停行,没发生因故停车的事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上火车时,韩保举还琢磨,要是火车半路停下不走了,他该怎么办,是下车另想别的办法,还是等在车上,怀着一颗忐忑的心,韩保举终于盼到火车到了蛟河站。

    从火车上下来,天已经黑了,韩保举走出火车站,心里琢磨,晚上肯定是办不了事情,无论如何也得在蛟河住一夜,他想在火车站边上找个小旅店住一夜,转念一想,不行,那要花不少钱,如果到县党部去住肯定不用花钱。有了主意,韩保举就在一个小酒馆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直奔县党部,还好,县党部里的值班人员知道韩保举的身份后就留韩保举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韩保举就在县党部等吴副主任,上午八点刚过,韩保举见吴副主任走了进来,就急忙跟了上去,他随着吴副主任来到办公室,想要先说明情况,免得当家的来时出什么差错,那料到他刚要说话,那边电话响了,吴副主任接起电话,马上换了副笑脸说;“是梁处长,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边说了几句,韩保举没有听清楚,但是他暗自想,说不定梁先生的电话就是专门为了他们的事情打来的。果然,吴副主任放下电话,对韩保举说;“昨天,刘副主任关于你们家的事情已经给我打了电话,刚才梁处长又来了电话,你放心,只要你们拿来地契,我就给你们开证明,不会误了你们的事情。”

    韩保举说了声;“谢谢吴副主任’,转身要走,吴副主任略一思索,又对他说;“小韩,我把党部里的马借给你一匹,你骑着回去能快一些,要不你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地方。”

    韩保举听说有马骑,忙着给吴副主任立正敬了个军礼,吴副主任笑了笑说;“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回去替我向刘副主任和梁处长问好。”

    吴副主任和韩保举寒暄过后,立刻安排人给韩保举牵出来一匹黄骠马,韩保举飞身上马,直奔韩家山。

    韩保举的骑术虽然赶不上蒙古族的一流骑手,可也差不哪去。一路上他时而提起缰绳飞奔快跑,时而放慢黄骠马的脚步让它有喘息的机会。到了晌午,来到了一个小集镇,他找了家大车店,让小二先喂牲口,自己也随便吃了点,下午他策马进了深山,沿着高山密林里的小路直奔韩家山,太阳刚偏西,他回到了那个带地窨子的院子里,找到了当家人韩战,把情况说了一遍,韩战自然高兴,他问韩保举路上吃饭没有,韩保举说吃过了,他又忙着把韩冬等几个老哥们召集到一起,连同韩保举商量起下山开证明和搬回老家的事情。很快,他们决定明天韩战和韩保举去蛟河县党部开证明,搬家的事情由韩保举的四叔会木匠活的韩雪负责,要想让全族人都搬回老家,第一步要先回老家盖房子,因为老房子都让小鬼子给烧了,等房子盖好了,先让老弱妇孺下山,留下韩冬领着五个枪法好的镇守韩家山,等到上秋割完庄稼,收够了一冬天的吃喝,在全部离开韩家山。

    散会后,韩战考虑到韩保举骑了一天马肯定很累,就让他回地窨子里先休息,韩保举刚进地窨子,还没来得及洗脸,他妹妹韩保佳就进来了,看到韩保举就问;“哥,长春有多大,你说长春那地方好过日子不,到哪儿找点活干容不容易?”

    韩保举回答;“大,老大了,好不好过日子不好说,有钱就好过,没钱我看寸步难行。”

    说完这句话,韩保举不放心的反问;“保佳,你啥意思,想去长春啊,我可告诉你,那地方现在乱得很。”

    韩保佳本来是站着的,听她哥这么说,就坐到了凳子上,很认真的对韩保举说;“哥,你想想,咱爹妈两年前就没了,只剩下咱哥俩了,你去了长春,我一个人回老家去种地能行吗,再说咱家那点荒地能不能打出粮食来还两说着呢。”

    听妹妹这么说,韩保举还真动了心思,他想可也是,虽说妹妹回老家有叔叔大爷们照应,可是毕竟不如爹妈,再说妹妹也老大不小了,在山里找人家也难找合意的,不如让她跟着自己,先在长春站住脚,日后也好有个照应。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梁泉江家的东西厢房都空着,不如跟梁泉江说说,让妹妹先住在那里,他按月交房租,妹妹能找到活干更好,找不到活让她象桂珍似的做点小本买卖可也能养活她自己。

    韩保举想到这里,就对他妹妹说;“保佳,以前怪哥哥心粗,没想到照顾你,刚才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想了,正好梁先生家里有空房子,我回去后跟梁先生说说,让你租他家房子住,这样你在长春就有了存身的地方,至于以后咋办,到时候再说,反正咱们长着手,肯定饿不死,再说要是遇到好人家我就把你嫁了。”

    韩保举说到这里,韩保佳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埋怨道;“看你,还是大哥呢,说说就下道。”

    韩保举说;“本来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好了,先不说这个了。”

    韩保举要换个话题,韩保佳却说;“俺们说走就走,反正也没啥东西,除了几件衣服,我打个包就行。”

    “我骑马,你咋跟”?韩保举问。

    “不会换着骑,我又不是不会骑马,”韩保佳回答。

    “你说的到轻松,我还没和梁先生说呢。”韩保举还是有点顾虑,为了打消他的顾虑,韩保佳说,“你说的梁先生不就是送你回家的那个人吗,我看他是个读书人,和地主老财不一样,你看他对那个日本小姑娘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好人,去他家没错,说不定人家都不会要你钱。”

    听他妹妹这么说,韩保举点点头,说道;“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梁先生给拿的路费,上次  他给我的钱我还没花完呢,要不咱俩一起走。”

    韩保佳听了韩保举的话,马上笑着回应道;“这就对了,我回去睡觉了,你想着明天把咱俩商量的事情告诉当家的,别让当家的挑理。”

    韩保佳说完话离开了韩保举住的地窨子。

    自从他们逃到韩家山,韩保佳就和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堂姐妹挤在一个地窨子里,山里人特有的性格铸就出了他们坚韧不拔的精神和吃苦耐劳的特点,这几个姑娘种地不逊于小伙子,在山里采野菜小伙子采不过他们,打猎下套子个个是好手,韩家人从来就不娇惯女人,几乎是男人们干什么女人就干什么,所以,韩家的女人从小就养成了独立自主的精神和敢想敢干的作派。

    按理说韩保佳自幼长在大山里,早就离不开大山了,为什么突然又想和他哥上长春呢,根源就在梁泉江身上,那天韩保举领着梁泉江和贞子来到她们的藏身之处,看到梁泉江的书生气,韩保佳怦然心动,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白白净净的另类男人,她想知道象梁泉江这样的人怎么样生活,她觉得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才不枉托生一回女人,因此,梁泉江领着韩保举他们走了以后,韩保佳有好几天夜里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梁泉江的身影,所以,她才动了和哥哥一起去长春的念头。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韩保举起来吃了口饭,又把黄骠马牵到草甸子上让它自己吃草,他也顺便在草地里割起了青草,准备路上喂马,等到他割好了两捆草,韩战牵着他那匹枣红马来到了他身边说;“走吧,我们今天无论多晚都得赶回来。”

    韩保举把割好的草一匹马背上放了一捆,跨上黄骠马和韩战一同向蛟河飞奔。

    从韩家山到蛟河少说也有五十里地,两个人心疼坐骑,放马飞奔了一会以后,又勒住马缰绳,让马小跑,好让马保持体力,他们骑着马走了一上午,快晌午时到了蛟河县党部,碰巧赶上吴副主任要出去,看见韩战和韩保举来了,他打了声招呼;“巧了,你们二位再晚来一会我就走了。“

    韩战上前握住吴副主任的手说;“吴副主任又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吴副主任也笑着说;“没关系,上峰有话,我一切照办就是,你们的地契带来了吗”

    韩战从里怀拿出地契让吴副主任看,吴副主任看了几眼,把他们二人领进了办公室,喊来秘书给他们开了证明,看着秘书出去了,韩战对吴副主任说;“吴副主任您辛苦了,晌午咱们去饭店,蛟河城里的馆子您随便挑。”

    吴副主任摆摆手说;“不用,这么点小事,去什么馆子,再说我午间还要回家去看孩子,孩子始终在他爷爷奶奶家,我就今天晌午有点时间,你说我能不去吗。”

    听了吴副主任的话,韩战明白了,人家不想吃他这顿饭,他灵机一动,在背着的褡裢里掏出十块大洋,塞给吴副主任,接着又小声说;“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请您一定要替孩子收下。”

    吴副主任接过大洋说; “今后有事就过来,咱们乡里乡亲的,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忙”。

    然后又对韩保举说;“马你先骑回去,等你回长春时再把马还回来。”

    说完话,吴副主任急忙离开了办公室,韩战和韩保举也牵着马走出了县党部的院子,到了街面上,他们二人找了家小酒馆,把马拴在绊马桩上,取下马背上的青草,又向酒馆里的小二要了桶井水,喂上马以后,二人才进到小酒馆里简单要了两盘菜,四斤油饼,吃饱了饭,上马离开了蛟河。

第三十一章

    韩战和韩保举回韩家山的时候,骑着马时而一溜小跑时而信马由缰,始终没有放开缰绳让马飞奔,这样做是他们爱马的天性,所以,他们在回家的路上走的不快,天黑了他们才进到山里,又走了半天才到了韩家山山坡下的苞米地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马蹄子踏在草地上发出的声音很小,两个人骑在马上无意间朝苞米地里看了一眼。今年的苞米长势很好,粗壮的秸秆上有的结出了两个大打苞米棒子子,苞米棒上顶着红缨,看样子是个少有的丰收年,这让韩战看着眼里喜在心里。

    韩战和韩保举正喜滋滋的看着即将丰收的大苞米,突然,韩保举觉得眼前一花,他刚要说好像有人,就听苞米地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响声,两个人谁也没带枪,只好翻身下马,就地观察。两匹坐骑也竖起了耳朵,紧紧盯着苞米地,那个黑影好象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只顾向苞米地里走去,一会的功夫就听苞米地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

    月亮爬上了半天空,大地里散发着沁人心肺的清香气息,那种气息吸进去让人心旷神怡,韩战和韩保举紧张得忘了多呼吸几口这样的气息,他们牵着坐骑,不停地用手摩挲着马脖子上的鬃毛,让马放松下来以后,他们顺势趴到了地上。月光投射到苞米秸秆上,在地面上形成了斑驳的黑影,借着月光两个人顺着垄沟,朝苞米地里仔细看去,就见一个直立起来的黑影,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在苞米地里走着。

    是黑瞎子,两个人松了口气,悄无声息的靠上前去,就见这头黑瞎子像人一样在掰苞米,它掰下来一穗往胳肢窝里夹一穗,等它抬起前爪子掰第二穗的时候,先前夹在胳肢窝里的那穗苞米又掉到了地上,它却浑然不觉。

    韩战和韩保举怕黑瞎子祸害太多的苞米,想吓唬它一下,把它惊走。他们二人牵过马来,翻身上马高喊了一声驾,韩保举又摇晃着手里的马鞭子甩了声脆响,坐骑扬起蹄子朝着苞米地的方向飞奔过去,那头黑瞎子听到响动并没有马上跑出苞米地,而是原地趴下,瞪着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两个人骑马在苞米地边上驰过去又圈回马头,再一看那头黑瞎子不但没跑,还蹲在了苞米地边上,对他们发出了嚎叫,韩战和韩保举再一细看,这是头公黑瞎子,直立起来比人还高,粗壮的四肢和硕大的头颅让人看了不觉胆颤,那头黑瞎子勃颈上和后背上的鬃毛倒立起来,韩战和韩保举胯下的坐骑在微微发抖。

    凭着经验,他们二人知道,这头黑瞎子被惹怒了,被激怒的黑瞎子,老虎见了也要回避,更何况是他们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同时想到,不好,这头黑瞎子要向他们发动进攻,必须马上回去取枪,两个人都是山里的老猎手,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们翻身上了坐骑,狠狠抽了胯下马一鞭子,坐骑嘶溜溜,奋蹄朝院子里狂奔,进了院子两个人跑进了地窨子,拿起枪顶上了子弹,再次翻身上马直奔那片苞米地,等他们二人到了那里,黑瞎子没了踪影,只是苞米地被黑瞎子祸害了一大片,两个人围着苞米地又转了两圈,确定黑瞎子已经跑上山了,才打马回到了地窨子里,到了地窨子里,韩战对韩保举说;“明天起来,你领两个人先在黑瞎子来回必经之路上下好套子,然后在迁出一头小牛犊子引诱它,如果套不住它,你们三个人三条枪也能要了它的命,把它打回来后,晚上我们召集大家好好喝一顿,在给盖房子的人送去点。”

    韩战安排完以后就回去睡觉了,第二天韩保举找来了留下来的两个堂弟,韩保林和韩保河,带上枪,拿出专门用来套黑瞎子的钢丝套子,刚要走,韩保举又吩咐韩保林牵出一头小牛犊来,韩保河说;“不用拿牛犊子逗示它,这头黑瞎子我都注意它好长时间了,我知道它的窝在哪里,我们到哪只要下上套子,它就跑不了。”

    韩保举见韩保河这么有把握,也就打消了牵牛犊子的念头,他们三人顺着昨夜黑瞎子留下的脚印上了山,韩保河走在前面,韩保举在中间,韩保林殿后,走了能有两个小时,眼看着要翻过了这座山,韩保举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问走在前面的韩保河;“老六,还有多远?”

    韩保河头也没回就说;“山那边的葡萄沟就是。”

    听说在葡萄沟里,韩保举惊讶道;“那地方乌烟瘴气的,我听说那里可有一口能把人活吞进去的大长虫,这黑瞎子也真会找地方。”

    韩保河说;“那地方经常起瘴气倒是真的,不过,我还没见过能活吞人的大长虫,去年开春,我打死过一条比小碗口还粗的黄花松,我拿回来你不还吃着了吗。”

    韩保林在后面说;“这头黑瞎子是这片山上的霸主,我和六哥跟了它两回,还给它下过两次套子,都被它发现了,这家伙不好对付,今天不行我们就对着它前胸或者脑袋开枪,最好是直接打进它嘴里。”

    哥三个小声说着话,眼看到了葡萄沟,韩保河示意别再出声,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葡萄沟。眼看就是中秋了,正是山里的好时候,葡萄沟里不仅山葡萄多,山梨,山杏,山核桃,刺玫果,刺五加也多的是,你只要不怕倒牙,随便你吃。

    这头黑瞎子把窝选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吃喝方便,这时候的山葡萄虽然已经黑了,可是吃起来还是很酸,但是黑瞎子不怕酸,它用它那肥厚的前掌在葡萄藤下把葡萄一串一串的撸下来,直接送进嘴里,一吃就能吃小半天,吃完它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真可谓赛过神仙了。

    葡萄沟里很难走,到处是枝蔓相连,沟壑纵横,也不知道是经过多少年飘落下来的枯枝败叶,把山地蒙得足有一尺多厚,脚踩下去暄腾腾的让人心里没底,还有被残枝枯藤盖住的大大小小的坑洼,你要是没有进山的经验,就会一脚踩下去,坑浅的话也得崴了脚脖子,坑深的话有可能掉下去再也上不来,因此,象这种深山老林,不是当地人根本不敢朝里走,即便是当地人也得是胆量过人,三五成群才敢往里走,就算是有经验的猎人也很少一个人来葡萄沟这种地方。

    韩保举他们三人,除了血气方刚,再就是凭着多年在大山里的锤炼,才敢闯葡萄沟这种地方。从打进了葡萄沟里,他们三个人就再也没说话,而是分头用手扯着树藤,小心谨慎地看着脚底下,一步步地试探着朝里走。

    刚才韩保举提到的那个传说,虽然他们三人都不太信,可是,一旦进了葡萄沟,就又不自觉地想了起来,据说那条生吞活人的长虫,能立起身子靠在大树上,要是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一棵大树呢,韩保举正想着,猛然抬头,看见一棵参天大树,立在他面前,这让韩保举着实吓了一跳,他这一吓不要紧,腿立刻就软了,他咋起胆子,朝树上看了看,竟然没有看到树顶,他怕树上藏着什么,就摘下肩上的步枪,用*狠狠砸了一下树干,大树发出砰地声响,走在前面的韩保河紧张地回过头来,在后面的韩保林也悄声问了句;“咋地啦?”

    韩保举小声回答,“没事,我用*子砸了下眼前的大树。”

    这时候,三个人聚到了一起,他们抬起头,才看见,眼前的大树密匝匝地挤在一起,争相挺直了身躯,像似要戳破天。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从地上捡起胳膊粗的的树枝当棍子拄着,穿过树缝,走到了葡萄沟的深处。这里的葡萄藤攀在灌木上,缠绕在大树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严严实实的葡萄墙。

    来到葡萄墙前面,韩宝山一挥手,三个人都趴下了,朝前望去,那深绿色的葡萄墙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不知情的人就是走到了洞口处,也未见能知道这就是黑瞎子洞。

    黑瞎子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三个人趴在地上看了半天,韩保河觉得很安全就拿出钢丝套子,对着洞口斜下方,下好了套子,又用藤蔓把套子遮盖住,只等黑瞎子出来。

    看到韩保河下好了套子,三个人刚要起身离开,就听后面传来了呼嘶呼嘶的喘息声;“不好”,韩保举喊了一声,然后急忙扭头抬枪,再一看,正是昨天夜里的那头黑瞎子,这时韩保举已经来不及躲闪,因为那头黑瞎子正嚎叫着向他扑过来。

    原来这头黑瞎子早就发现了他们三人,它凭着和人打交道的经验,趴在窝边上的葡萄藤下面,隐藏好自己,然后再准备给这三个人致命一击。

    韩保举的身后就是一棵大树,他把身体倚在树上,盯着扑过来的黑瞎子,就见这头黑瞎子张牙舞爪,嘴里朝外面吐着白沫子,刮起一阵腥风,冲着韩保举就扑了过来。

    这时,韩保举稳稳当当地把抬起来的步枪瞄准了黑瞎子的头部,他刚要开枪,却见那头黑瞎子又直立起来,挥着两个前爪,张开血盆大口,呼哧着咬向韩保举,这正好给了韩保举机会,就在黑瞎子的血盆大口接近韩保举的脸时,韩保举手里的枪响了,子弹直接射进了黑瞎子的嘴里,血喷了韩保举一身一脸,黑瞎子轰然倒地,韩保举端着枪还站在哪里,他的两侧传来了韩保河和韩保林的喊声;“四哥!”随着喊声,两个人冲到了韩保举身边,看见韩保举浑身是血,两个人用手扶住他问;“咋的,四哥,你让黑瞎子给舔了?”

    韩保举放下枪说;“是黑瞎子的血’,俩个人这才放心。

    看着倒在地上的黑瞎子,韩保举说;“快去砍棵小树,做个杠子,我们把它抬下山。”

    等到韩保河和韩保林砍回树来,他们把黑瞎子的四肢绑在了一起,用那棵小树穿过去,两个人一用力想把黑瞎子抬起来,却没抬动,韩保举见状忙说;“你们在这看着,我下山取马去,用马驮。”

    韩保河说;“等等,刚才我们俩个没使圆劲,这回你给我们两个搭把手,只要我们两个能上肩就能抬动它。”

    这回三个人一起使劲,总算把黑瞎子抬起来了,但是走起来还是很费力,三个人轮换着好不容易把这头黑瞎子抬到了一处比较平缓的开阔处,韩保举说;“快放下,这家伙少说也有三五百斤,靠咱们三个,到半夜也抬不到家,我还是下山牵马去,你们等我。”

    这次韩保河不吱声了,韩保举疾速下山,骑着黄骠马又上了山,用黄骠马把这头黑瞎子驮下了山。

    到家后,韩保举他们哥三个剥下黑熊皮,炮制好熊胆,留下了熊掌,晚上,韩家山的人摆起了黑熊宴

第三十二章

    梁泉江很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电台刚架设好,石书记长就来到通讯处让他立即和省党部取得联系,发报员给省党部发出了第一封电报,很快省党部回了电报,指示他们尽快和苏军驻长部队司令部建立联系,以便获取苏军的动态,看着省里的电报指示,梁泉江说;“和苏军取得联系不难,事先我们已经交换了通讯波长和密码,但这都是公开的,关键是我们如何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

    石书记长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梁泉江看看周围正在忙碌的人,给石书记长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来到梁泉江的办公室,梁泉江把门关上以后才说;“我们可以邀请苏军电讯处的军官及参谋等人开个联谊会,先和他们联络感情,交上朋友以后再想办法获取他们的密码,然后截收他们的无线电波进行破译。”

    石书记长听了梁泉江的话很感兴趣,他对梁泉江说;“事不迟疑,今晚我们就宴请苏军通讯处的人员,让他们能来的都来,正好省党部的交际处长康红和苏军驻长部队的副参谋长交上了朋友,我们就让她出面请苏军,你负责通知两个机要秘书,我告诉建辉和王主任以及高秘书,再加上各处处长。”

    石书记长交待完以后,就在梁泉江办公室给省党部交际处长康红打电话,康红接到电话先是觉得很突然,等到石书记长说明了情况以后,康红处长满口答应,笑着告诉石书记长,保证把你邀请的人都请到,另外还让她的朋友苏军驻长司令部副参谋长伊万上校也参加。石书记长不放心,又问康处长;“苏军那边通讯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还是女。”

    康处长在电话里说;“我见过苏军的通讯处长,是个三十左右岁的女军官,好像叫什么尼娜??伊万诺夫娜??伊万诺娃。”

    “你了解她多少,她有什么嗜好”?石书记长又问。

    “那不太清楚,让你们的人去了解她,晚上派个漂亮小伙子陪她跳舞,说不定就能有收获,”电话那头康处长给石书记长在出主意。

    “好,今晚五点乌苏里西餐厅见”。

    石书记长放下电话,然后盯着梁泉江看,看了几眼后自语道,文雅白净,身材高挺,虽然是单眼皮,但是两只眼睛却不算小,也算得上丹凤眼卧蚕眉,是个美男子,石书记长自言自语过后,突然问梁泉江;“会俄语吗?”

    “可以简单的对话?”梁泉江回答。

    “和谁学的?”

    “我们家以前招了个白俄房户叫别尔夫什卡,那个人在长春是个皮货商,我那时候刚上中学,写完作业没事就和他学俄语。”

    石书记长点点头,对梁泉江说;“真没想到你是个多面手,会跳舞吧,今晚盯住那个俄国女人,争取和她多跳几曲,只要你们能成为朋友就是大功一件。”

    梁泉江点头答应,石书记长又说;“如果你的俄语水平能够拿到台面上,就请你今晚给我当翻译,也让他们看看我们市党部不是没有人才,你觉得怎么样。”

    梁泉江说;“没问题。“

    石书记长很满意地离开了梁泉江的办公室,这时候王靖雯进来了,她递过来一份电文,对梁泉江说;“这是一份刚截获的密电,据分析像似**地下潜伏人员发出的。”

    梁泉江接过来看了看,见上面一组一组的密电码,就问王静雯;“能破译吗?”

    王文静回答说;“不能。”

    梁泉江把电文还给王靖雯说;“把它交给省党部,另外,你去通知郭丽丽,今晚五点你和郭丽丽去乌苏里西餐厅参加招待苏军的晚会。”

    听说去参加招待苏军的晚会,王靖雯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她俯身凑到梁泉江耳边小声说;“晚上我请你跳舞,可不许驳我的面子。”

    梁泉江笑呵呵地点头答应了,王靖雯这才离开了梁泉江的办公室。

    晚上五点,长春乌苏里西餐厅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石书记长带领市党部的人早早来到了餐厅里,石书记长亲自找到西餐厅的经理,告诉他今晚有高贵客人,一定要让来宾满意,餐厅经理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一刻也不敢停留,忙着布置下去,然后又告诉服务生把整个前厅都让了出来。

    五点刚到,两辆苏军吉普车停到了长江路上的乌苏里西餐厅门前,石书记长带着市党部的人在门口鼓掌相迎,康红处长用胳膊挽着伊万,和一群苏军军官走进了前大厅,餐厅里立刻响起了欢快的迎宾曲,在大家入座前康处长把石书记长和市党部的刘建辉,王国富,高山和梁泉江等一行人一一介绍给了伊万等苏军军官,伊万和随行的苏军军官和他们热情地握着手,嘴里不停地说着;“哈啦少,哈啦少”。

    今晚苏军方面没有带翻译,由康处长兼翻译,市党部这边由梁泉江当翻译,别看梁泉江和石书记长说仅仅能简单的对话,其实,拿别尔夫什卡的话来说,梁泉江就是个俄语通,当刘建辉小声问梁泉江哈啦少是什么意思时,梁泉江告诉他是好的意思,大家都就坐以后,石书记长率先说了几句开场白;“各位同志,为了中苏友谊,为了表达长春市党部对苏联红军的感激之情,今晚特设宴招待劳苦功高的苏联同志,希望同志们吃得尽兴玩得高兴。”石书记长的话由梁泉江进行翻译,市党部的人看着梁泉江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

    接着苏军中校副参谋长伊万也简短的用俄语说了几句,康处长把它翻译过来就是;“很荣幸地参加中国同志的宴会,我们伟大的苏联人民作为中国人民的朋友和中国人民一起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这是值得庆贺的,也是值得骄傲的。”

    双方的领导讲完话,餐厅里的乐队奏起了“喀秋莎”舞曲,宴会开始了。石书记长来到伊万中校面前,两个人共同干了一杯啤酒,在伊万身边的康红忙着给两个人当翻译,干完啤酒后,石书记长对康红说;“谢谢康处长,千言万语都在酒里,我要和伊万副参谋长干一杯咱长春市的特产,春城老窖。”

    康红刚把话翻译过去,伊万中校立刻呵呵笑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来,干白酒。”

    站在傍边的服务员给他们每个人斟满了一杯春城老窖,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两个人喝得十分尽兴。

    梁泉江也来到了苏军通讯处长妮娜面前,用俄语邀请她跳舞,看到梁泉江邀请她跳舞,妮娜高兴的搂住梁泉江的腰步入了舞池,乐队演奏的都是苏联舞曲,伏尔加船夫曲过后,妮娜的身体已经和梁泉江的身体贴到了一起,当“士兵波尔卡舞曲”响起来的时候,妮娜小声问梁泉江;“同志,你今年多大啦?”

    “二十二岁,”梁泉江回答。

    “多么迷人的年龄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学校里读书呢,你让我想起了我的青春岁月,”妮娜很动情地说着。

    刘建辉正和郭丽丽也在舞池子里欢快地舞动着,他不时地偷看梁泉江一眼,这时候舞池里已经人满为患了,苏军军官早都各自找好了舞伴,在里面尽情地跳着,王靖雯被王主任邀请跳了一曲,正返回来坐到座位上,盯着还在舞池子里的梁泉江和妮娜。

    此时的梁泉江和妮娜舞兴正浓,又一曲“黑龙江的波浪”过后,妮娜建议两个人喝一杯,于是梁泉江和妮娜回到了座位上,两个人举起杯里的红酒干了一杯,王靖雯刚要站起来邀请梁泉江跳舞,妮娜却对梁泉江说;“我们再去跳一曲好不好。”

    接触妮娜本来是梁泉江今晚的任务,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于是他笑着和妮娜又步入了舞池,人们都在吃喝跳舞,没有人特别看着别人,唯独王靖雯在不时地看一眼梁泉江。

    ??   俄罗斯圆舞曲在欢快地进行着,妮娜搂着梁泉江腰部的手越来越不安分,她不停地用手轻轻地按揉着梁泉江的腰部,等到他们转到靠墙的地方时,妮娜就会把梁泉江拥向怀里,有时她还会在不经意间把头附在梁泉江的前胸,让梁泉江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两个人谁也没有记着挑了多少首曲子。但是,从下舞池开始,他们两人就没在换过舞伴,按说,石书记长应当观察到这一点,但是,他和伊万副参谋长喝得太高兴了,根本就没有时间观察别的什么,

    妮娜搂抱着梁泉江越来越大胆了,要不是在舞池子里,要不是有那么多的人在跳舞,她真想亲一口梁泉江。

    妮娜的个子刚好到梁泉江的眼眉,她虽然年过三十,可是白皙的皮肤配上金黄色的大眼睛加上长长的眼睫毛,风采依然不减。她一头短发带着军帽,别有一番韵味,宽厚的嘴唇让人感到很温润。当孤独的手风琴舞曲响起来时,妮娜把嘴附在梁泉江的耳边悄声说;“我后天晚上有时间,我们还能相聚吗?”

    梁泉江说;“能,我怎么能找到你呢?”

    妮娜悄声告诉梁泉江她的电话号码,又把梁泉江的电话号码要了去。

第三十三章

    刘建辉从乌苏里餐厅出来,本打算去何花那里,可是郭丽丽却始终跟着他,非让他送自己回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平日在市党部里,郭丽丽就没少给刘建辉抛媚眼,有一次开资后,甚至约他晚上一同去吃饭。刘建辉明白郭丽丽的心思,可是一看到她那身军人气派,再加上她曾经当过兵的经历,就让刘建辉望而却步,他不怕别的,就怕粘上后甩不掉,所以他始终采取敬而远之的办法,装不知道,不过今晚他是躲不掉了,因为不知道啥时候郭丽丽已经挎上了刘建辉的胳膊,这种表示是不能让刘建辉拒绝的,否则今后没法在一起工作了。还有一层他听说郭丽丽是石书记长的外甥女,果真如此的话,就更不能得罪她了,不但不能得罪还要处好,所以,刘建辉虽然急着要去何花那里,却还是嘴不由心地问郭丽丽要去哪里,郭丽丽把身体紧紧靠在刘建辉身上说;“去哪儿,人家听你的吗。”

    很显然郭丽丽是个情场高手,刘建辉故作思考地说;“上我家不行,一大家子人都在家呢,上旅店又不安全,我听说前些天一伙人还把住在站前旅社的黑龙江老贩抢了个精光,公安总队的那伙子人,到现在都没破案,我听说抢东西的是一伙土匪,夜聚昼散,来无影去无踪,要不我送你回家吧,等过些日子咱们再见面。”

    刘建辉的这番话,有一多半水分,用意就是想吓唬郭丽丽,好把郭丽丽送回家,不料郭丽丽象没听见一样,几乎把身体都贴在了刘建辉身上,她上嘴唇微微一翘说;“几个毛贼,遇到做买卖的了,要是遇到象老娘这样身上有家伙什的茬,还不要了他们的小命。”

    刘建辉听明白了,郭丽丽不好惹,无奈他只好搀着郭丽丽继续朝前走,又走了一会,可能是郭丽丽走累了,她停住脚步,回头看看,见没有人跟着他们,就拉着刘建辉站在了马路边上一处房子的墙角处,微闭着眼睛,很显然她在等刘建辉的举动,刘建辉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嘴唇贴在了郭丽丽的嘴唇上,郭丽丽趁势抱住了刘建辉,过了好长时间,刘建辉像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说;“不好,酒喝多了,忘了一件大事,今天是我爸五十大寿,家里人都在给老爷子过生日呢,说好了等我回去给老爷子拜寿,我得赶快回去。”

    听到刘建辉的话郭丽丽感到很扫兴,就说;“那你那天有功夫出来陪我,我可一直都在等着你呢。”

    刘建辉说;“只要有时间哪天都行,反正我们在一起工作。走,快走,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我好回家给老爷子去祝寿。”

    郭丽丽抬手指指长江路边上的一溜瓦房说;“我们家就在那里住,家里可挤了,我要和弟弟妹妹同住一个房间,真是烦死人了,下回你要是约我,就事先找好房子,省得你送我回家,其实,我不愿意在家里住,实在不行,你先给我租套房子,反正你们家有的是钱,也不在乎我这点租房子钱。”

    “好,好”,刘建辉点头答应,郭丽丽摆摆手回家了。

    好不容易编了个美丽的谎言和郭丽丽分了手,刘建辉原本打算坐三轮去找何花,可是一想到他爸妈很可能今天晚间去强家,他应该回家听听,看二位老人究竟是怎样和强家说的,再看看强家的态度。

    说实话,刘建辉对于强文香要说有看法谈不上,要说没想法也不对,若论强文香的身材和脸蛋,刘建辉挑不出毛病,高高的个子,不穿高跟鞋也要比他高,身材也很窈窕,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好看,美中不足就是太厉害,做事情很少给对方考虑,那年家里为了庆祝他考上高中,特地把强文香一家请来做客,那时候强文香还在读初一,他借着酒劲悄悄摸了下强文香的腰,他本以为强文香会装作不知道,哪成想还没等他把手缩回去就被强文香狠狠拧了一把,这个举动让强文香的二姐看到了,还对着他偷笑,那意思是,想占我妹妹的便宜没门。从那以后,刘建辉见到强文香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强文香却好像把这件事情忘了一样,她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也就没再念下去,留在家里她闲不住,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刘建辉家里跑,刘建辉的父母也特别喜欢她,特意放出口风要让刘建辉娶她,强文香的父母也觉得刘建辉家还算富裕,特别是刘建辉本人可是建国大学的学生,就凭这一点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算门当户对,就答应下了这门亲事。这样强文香到刘建辉家的次数就更多了,她对刘建辉也更近乎了,总爱缠着刘建辉给她讲大学里的事情,不过,自从有了那次教训,刘建辉在强文香面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去年冬天,刘建辉她妈得了感冒,强文香过来探望,天晚了没回家,就睡在了刘建辉床上。那时候刘建辉躲在张猎户家里快两个月了,眼看要过年了,张猎户家里还啥也没有置办,因为去年山上雪大,张猎户在山上几乎没有打到值钱的猎物,刘建辉觉得,自己躲了好长时间,抓他的风声可能过去了,他应该回家取点钱,给张猎户家过个年。

    这天,张猎户送刘建辉下了山,又抄小路把刘建辉领到了离蛟河县城不远的地方,在那里雇了张马爬犁,讲好了连夜给刘建辉送回长春。第二天,天快亮时刘建辉悄悄溜回了家,他爸看见清瘦的刘建辉非常心疼,就告诉刘建辉,他已经通过强文香的父亲上下打点了,估计不会上家来抓他,让他在家住几天,好好养养,刘建辉在马爬犁上连困带冻熬了一夜,现在听他爸说家里安全了,就决定先睡个好觉,晚上天黑后拿点钱再回张猎户家,于是他就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进屋却见强文香睡在床上,他刚要走,强文香却坐了起来对他说;“你上床睡吧,好好歇歇,我给你放哨。”

    刘建辉的父亲忙说;“还有房间,你到客房去休息,天还没亮呢。”

    强文香说什么也不干,非要在屋子里陪着刘建辉,刘建辉也是困极了,他也没管那么许多,脱去外衣上床就睡,被窝里还留着强文香的体温,刘建辉一觉睡到太阳偏西,睁开眼睛却见强文香还守在他身边。

    正想着这些事情的刘建辉不觉中走进了家门,进屋看见他父母正坐在客厅里说话,看见刘建辉回来了,他妈放下水烟袋说;“儿子,我们也刚坐黄包车回来,今晚上我和你爸给了强家一匹绸子,一匹缎子,一件黑貂皮大衣,外加五百块大洋,算是给你送去了聘礼,我们也把马上清查日伪资产和抓汉奸的事情告诉了你强大爷。你强大爷和你强大娘,都说要好好谢谢你这个姑爷,你强大爷还说实在不行他就去香港他大姑娘家躲一躲,还有,他这回说了实话,那个东亚货运株式会社他只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里的事他说了不算,要是非得收上去,最好能把他的股份还给他,还有他家在四马路的日用百货公司里也有日本人的股份,他让你给想办法,保住这家公司,好给强文香作嫁妆,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说到这里,他妈拿起水烟袋,挥着了纸捻子又抽了起来,刘建辉没有出声,心里却在想,这个奸商,亏了没告诉他自己就负责收缴日伪敌产,不然说不上他还会有什么花花点子。他把拴在瓢把上的东西拿来给我,还不如我先收回来,任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还怕你跑了不成,想到这里,刘建辉对他父母说;“好,这些事我都知道了,我强大爷家的百货商店能不能保住很难说,至于那个大东亚株式会社肯定会被收缴,你让我强大爷早作准备,他要是能去香港,让他马上就走,他人不在我还好说话。”

    其实,刘建辉让强文香的父亲去香港自有他的打算,他父母听刘健辉这么说,马上应道;“我明天就去告诉你强大爷,让他躲到香港去。”

    强文香的父亲,叫强健,河北人,他父亲强如铁民国三年来到长春,先在街里拉洋车,一天拉了一个客人,等客人下了车,他回头看看,却见客人把一个皮包落在了车上,眼看着客人拐进了一个胡同里,他怕客人回头来找他,就等在原地不动,没过多长时间,就见那个客人满头大汗跑了过来,看见强如铁正站在原地等他,二话没说,掏出一把钱就往他手里塞,强如铁说;“车钱给完了”,然后扭过头拉起洋车就跑,那个客人喊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强如铁没应声,没过两天,那个客人又在原来的地方遇见了强如铁,那时候强如铁正拉着车等活,见是强如铁,那个人走过来问;“兄弟,你一天拉车能挣多少钱?”

    强如铁说;“多说几十个铜板,连一个大洋都挣不上。”

    那个人说;“要是那样的话,我给你双倍的工钱,你别在街里拉活了,跟我走,给我拉包车,你看咋样?”

    强如铁点头表示同意,那个人就把强如铁领到了大东洋行楼前说;“我在这里上班,从今晚开始你负责接送我上下班,如果我出去办事你就跟着,没事的时候你就在门卫呆着。”

    第二天,强如铁送那个人上班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原来是大东洋行的总经理叫魏启发。

    强如铁有了稳定收入,很快就成了家,第二年强健出生,等到强健小学毕业后,家里面陆续又有了三个弟弟三个妹妹,他父亲强如铁觉得生活压力很大,就和魏总经理说,想让强健来公司当学徒,看在强如铁踏实能干的份上,魏总经理破格同意了。

    强健十五岁开始在大东洋行当学徒,由于他脑子活络,在当学徒期间攒了不少人脉,和前来办业务的纱厂老板更是交情匪浅,他二十岁那年在纱厂老板的劝说下,离开了大东洋行,在三马路开了家专门经营棉纱生意的商店,至此一发不可收,到小鬼子占领东北时,他已经有了一家百货公司,两家绸缎庄,后来还买去了纱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有时候强健和刘有福闲聊时经常发感慨说;“我爹拉了一辈子洋车,他做梦也没想到我能有今天这么大的买卖。”

    刘有福也感慨道;“我一个要饭的小子,能有今天也算知足了。”

第三十四章

    韩保举在山上呆了五天,他觉得没啥事干,正准备回长春,当家的却捎来话,说是第一批干打垒的房子已经盖好了,让韩冬指派人手护送一部分女眷和孩子先回去,韩保举得到信就去找韩冬,说要跟着回去,看看老家变成啥样了,韩冬说;“我正觉得人手不够呢,正好你赶一辆马车,拉着行李和人跟韩保林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第二天刚放亮,韩保举和韩保林已经把行李装上了车,等到女人和孩子们走出来,上了他们的马车,他们立刻挥了下鞭子,赶着马车上了路。大约走了快两个时辰,四周密匝匝地树林子开始向远方退去,山路也变得越来越崎岖不平了,说是山路,其实就是两道被荒草覆盖着的车辙,有时没了车辙就剩下一条若隐若现的羊肠小道,如果不是经常在山里走的人,根本就找不出道路来。

    韩保举赶着马车跟在韩保林后面又走了一会,四周的树木变成了低矮的灌木丛,没了让树林子裹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头顶上也露出亮来。韩保举挥着鞭子无意中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铅灰色的天上布满了乌云,要下雨,弄不好得挨雨浇,韩保举寻思着,喊前面赶车的韩保林;“喂,保林,看到没有,要下雨,我们是接着走,还是找个地方先背背雨。”

    韩保林回头说;“荒山野岭的上哪儿去背雨,我说接着往前走,哪儿打铧哪儿住犁。”

    “我怕浇着这帮小崽子,”韩保举摇晃着鞭子说。

    说着话两个人都把马车赶得飞跑起来,车上的妇女和儿童被颠地前仰后合,韩保举的二嫂骂道;“该死的三炮,想把老娘颠簸散架子了。”

    还没等韩保举回敬她,天上砸下了大雨点子,车里的女人和孩子一阵惊呼;“下雨了,快躲躲吧。”

    韩保举抬眼见前方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黑松林子,又喊了声;“保林,把车赶进林子里,先躲躲雨再说。”

    说完,他狠狠抽了下前头拉车的骡子,驾驾了几声,马车很快被赶进了树林子里。瓢泼大雨下了起来,虽说进了林子,可是也不比外面强多少,雨点顺着树枝和树叶不停地落到他们身上,妇女领着孩子们去找粗大茂密的大树下避雨去了,车上的行李任凭雨水浇着,突然,韩保举的二嫂跑过来说;“不好了,三炮,林子里有不少当兵的,咋办?”

    韩保举听说后立刻紧张起来,他喊过来韩保林,两个人相互看了眼藏在行李里的枪,下意识地走过去把枪从里面拽了出来;“走,过去看看,”韩保举小声对韩保林说。

    两个人刚要过去,就见四处避雨的妇女都领着孩子聚了过来,一个个面露紧张害怕的神色,韩保举小声对大伙说;“别怕,大伙聚到一起,把孩子围在中间,我过去看看。”

    韩保举说完话刚要过去,却见离他们不远的一棵高大的黑松树下,站着三个手持短枪的人,他们身上军装的颜色各不相同,站在靠前面的人穿着浅灰色的衣服,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人穿着土黄色的衣服,一个人穿着带补丁的普通老百姓的黑衣服,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带着草帽。显然,他们早就发现了韩保举他们,不过是没打扰他们而已。

    看着这三个人的穿戴,韩保举立刻起了疑心,他们不是正规军队,难道是山上的土匪,想到这里,韩保举把藏在身后的步枪拿到了前面,他刚要让大家都藏到树后面去,却见那三个人中站在最前面,身穿浅灰色服装的人,把手里的枪装进了枪套里,空着手,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韩保举硬着头皮迎了过去,还没等他开口,那个人很和蔼地问道;“老乡,你们这是去哪里呀?”

    听口音是关里人,韩保举猜测到,他端着手里的枪回答;“我们是韩家山的人,进来背背雨,马上就走,请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那个人说;“我们是东北民主自治军,和你们一样,也在林子里躲躲雨。”

    韩保举看见来人不但没用枪对着他,说话还很和气,不知不觉中就把手里的枪收了回来,那个人可能是看到韩保举很紧张,也很害怕,就又上前走了一步说;“老乡,不用怕,咱们是自己人,我看着你们带着妇女儿童就知道你们是普通老百姓,请放心,我们是不会打扰你们的,”

    听了那个人的话,韩保举稍稍放了点心,他本想问问东北民主联军是支什么样的队伍,可是,又觉得刚 见面,和人家还不熟悉,千万别触碰了人家的机密,就没有问下去,反而是对面站着的人,又问了他一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我看着净是些妇女儿童和行李,你们是不是要搬家呀?”

    此时的韩保举已经判断出这些带枪的人对他们并没有恶意,就直接告诉他说;“我们回老家韩家沟种地去。”

    那个人听了韩保举的话,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妇女和儿童,转身对后面的两个人说;“回去,找几块雨布来,让孩子们先披上,省得淋坏他们。”

    韩保举看到这个人如此关心他们,不由得一愣,暗想,这是支什么样的队伍,对老百姓咋这么关心呢。韩保举正想不明白时,那两个人已经拿来了三块雨布,递给了韩保举,韩保举只好接过来,交给韩保林,让他把孩子和妇女都叫到一起,由妇女撑起雨布,让孩子们站在中间,这样才能够勉强避雨。

    韩保举看到这个人非常关心他们,开始对这支队伍有了兴趣,也来了胆量,他也笑着问那个人;“你们要去哪儿,是不是也让雨给截住了?”

    那个人笑了下说;“我们要想走,雨是截不住的,不过老乡我倒想问问你,你们怎么能冒着雨下山呢?”

    韩保举回答;“我们早上走的时候,没注意是阴天还是晴天,没想到走到半路上遇到了这么大的雨。”

    “韩家沟离这儿还有多远?”那个人又问。

    “少说还有三十里山路。”

    “那你们得天黑到家呀”,那个人说。

    “谁说不是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韩保举又问。

    “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远,说不好我们还会见面的。”那个人说了句含混话,韩保举并没有在意,那个人接着又问;“兄弟,您贵姓?”

    “我免贵姓韩,看样子你不比我大多少”,韩保举回答。

    那个人说;“我今年二十岁,您呢?”

    韩保举说;“我和你同岁,属兔的,你几月的生日。”

    “我八月的,你呢?”那个人又反问。

    “我三月的,论起来我还是你大哥呢,”韩保举说。

    两个人越唠越近乎,韩保举又自我介绍;“我叫韩保举,打小就生活在大山里,靠种地和打猎为生,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那个人也自我介绍说;“我叫万青,胶东人,十五岁参军,到现在算是老战士了。”

    没等韩保举再接着说下去,始终站在大树底下的哪两个人过来说;“排长,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万青点头说;“好,这就走,”然后又对韩保举说;“大哥,咱们后会有期,说不定我会上韩家沟去找你。”

    韩保举想到自己还要回长春,就说;“到韩家沟你找不到我也不要紧,你找他,他叫韩保林,”说着话韩保举就把韩保林拉了过来,让两个人握握手,万青对韩保林说;“我记住了,保林兄弟。”然后和哪两个人钻进了密林深处,眨眼间那支队伍不见了。

    雨还在下,韩保举有些焦急,他对韩保林说;“在林子里躲着也是挨浇,不如我们也走,虽然雨天泥泞,山道不好走,不过,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没等韩保林表态,他二嫂接道;“压根就不该进来,你看一个个浇得象落汤鸡似的,还不如冒雨走了。”

    韩保举闻听,没在说话,他让孩子们上车,年纪大点的孩子都摇头说,要跟着车走,省得冷,只有三个两三岁的小孩子被母亲抱上了车。

    韩保举和韩保林赶起了马车,出了树林子,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雨停了。

    雨后,大山里的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脾,孩子们跟着车,边走边揪路边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刺玫果和山葡萄吃,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快看“长虫”的叫声,野鸡也被他们惊得扑噜着翅膀飞了起来。

    山里的孩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愁,虽然各家都带了点干粮留作路上充饥,但是,要想正儿八经的吃顿饱饭根本就不够,那点有限的干粮也只好让小孩子先吃,大人也和大点的孩子一样,随便摘点野葡萄,山里红和一切可能吃的野菜野果子往嘴里送。等孩子们实在走不动的时候,韩保举和韩保林把马车停下来,同时也让牲口就近啃两口草,饮点水,再上路的时候孩子们消停多了,又都纷纷挤上了马车,有的在马车上睡着了。

    天完全黑了,韩保举他们赶着马车进了韩家沟。

    韩家沟地处群山环抱之中,沟里土壤肥沃,一马平川,四外绿树蔽天,山脚下流淌着清澈的小河,空山水不下来的时候,花梨棒子,白漂子好几种小鱼在河里欢快地游来游去,到了开春,孩子们最好的去处就是这条小河,他们用土和石块堆砌成一条小水坝,把河里的小鱼捞上来,拿回家去做鱼酱,就着苞米面大饼子那叫个一个香,可惜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韩保举刚把马车赶进沟里,就见迎面站着当家的和二十多个壮汉,看到他们,当家的迎上去说;“再看不到你们,我们就要找你们去了。”

    一时间喊爹叫娘的,好不热闹。

    韩保举借着夜色仔细看着新盖起来的房子,感觉和他离开的时候的不一样了,那时候,他们沟里的房子有砖瓦房,也有土坯房,还有草房,可都傍着山脚一溜排开,这次盖起来的房子全在沟中间,而且都一个样,清一色的干打垒,上面苫着草。天太黑,他看不见哪儿是原来的耕地,哪儿是原来的房屋,看到车上的人都回到了自家屋子里,韩保举给韩保林使了个眼色,跟着二嫂来到了她家的屋子里。

第三十五章

    宴请苏军的第二天,市党部的人都很晚才去上班,石书记长上午根本就没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有梁泉江正点走进了市党部,他在办公室和电报室中间来来回回忙了一上午,截获了一个他们刚刚发现的新的电讯信号。到了下午,梁泉江正准备在办公室里歇一会,突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梁泉江拿起电话,却听到了妮娜的生硬的中国话;“你是,梁泉江吗?”

    梁泉江用俄语回答;“我是,您好,妮娜小姐。”

    妮娜也改用俄语说;“我很好,请称呼我为同志。”

    对于妮娜的玩笑,梁泉江还没找到到合适的话来回答,妮娜就在电话里急不可待地说;“泉江,你晚上有时间吗,我们去咖啡厅坐一会怎么样。”

    梁泉江正等着妮娜说这句话呢,如果今天妮娜不约他,他也会给妮娜打电话,所以,梁泉江很快的用俄语说道;“当然可以,我们去那个咖啡厅?”

    妮娜回答;“你是主人,你说了算,反正我也不怎么熟悉长春。”

    梁泉江说;“那好,我们就去长江路上挨着乌苏里西餐的那家咖啡厅,我下午五点准时去接你。”

    妮娜,在电话里给了他一个吻,说道;“你到了我的驻地后在大门口等我,如果卫兵要问就说是找我的。”

    看来妮娜和梁泉江约会是不用背人的。

    梁泉江放下电话考虑了一阵子,他觉得还是告诉石书记长和刘建辉比较好,所以,他又拿起电话先给石书记长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梁泉江只好作罢,接着他来到了刘建辉的办公室,把今晚和妮娜约会的事情说了,刘建辉逗他道;“泉江,真羡慕你,还是你有艳福,那晚上就不打扰了,本来我是准备今晚和你好好喝一顿的。”

    梁泉江问刘建辉;“什么理由喝一顿。”

    刘建辉说;“我们设计的方案快要实现了,前天听我爸妈说,强健要上他大姑娘家躲风头去,这就意味着我要解放了,至少来说,没人逼着我结婚了,你说不该庆贺一下吗。”

    梁泉江也开玩笑说;“没人逼你结婚,你何时能抱得美人归呀,就一个何花你不显得孤单一些吗。”

    刘建辉晃晃头说;“诶,左拥右抱是需要福分的,我怕的就是强文香看得太紧,让我施展不开手脚。”

    梁泉江刚想说,你还要施展手脚,当心何花,还没等梁泉江说出这句话来,,先听到了敲门声,刘建辉只好说;“进来。”

    随着刘建辉的话声,郭丽丽开门进来了,梁泉江对郭丽丽点了下头,转身要走,却被刘建辉喊住说;“事情没说完呢,你怎么要走呢,那个什么,苏军的什么搞到手没有”。

    看到刘建辉说话吞吞吐吐的,郭丽丽以为他们是在谈什么机密的事情,就扔给刘建辉一句话;“刘副主任有事,我先到外面等一会。”

    刘建辉听了郭丽丽的话,明白了郭丽丽不会轻易就走,肯定是找他有事情,也就不好推脱了,他只好对梁泉江说;“那样,刚才说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议,我和小郭说点事。”

    梁泉江走出了刘建辉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找出了平日不戴的领带,又擦擦皮鞋,看了眼手表,觉得时间还很充裕,决定先到浴池里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去接妮娜。

    洗完澡后,梁泉江开车于五点准时到了苏军驻长司令部,他把车停在司令部大门前,一个卫兵端着**莎走出来,让梁泉江赶快把车挪开,梁泉江告诉卫兵他是来接妮娜的,卫兵有些不信,刚要进去打电话,身着便装的妮娜走了出来,她朝着卫兵摆摆手,卫兵很疑惑的看看妮娜,直到她上了梁泉江的车扬长而去,才进到警卫室里面。

    车到了长江路,停在了道边上,梁泉江过去给妮娜打开车门,两个人走进了咖啡厅,落座后,服务生问;“小姐、先生,要点什么?”

    妮娜用生硬的中国话;“一杯卡布奇诺。”

    梁泉江点了杯蓝山,咖啡上来后,梁泉江故意装作好奇地问妮娜;“你的汉语和谁学的?”

    妮娜说;“我曾经帮助中国旅的同志建立过电台,在和他们工作的时候学的。”

    梁泉江虽然想问什么是中国旅,可是考虑到刚刚和妮娜接触不能什么都问,免得引起妮娜的怀疑,就没再提这个茬,可是,妮娜却问他;“你是什么党派的,是国民党吗,我说的中国旅是一支了不起的部队,他们是中国**领导的抗日联军,后来才撤到我们苏联的。”

    梁泉江回答;“我不是国民党,但是,我在长春市党部工作。”

    “那你也不是**了”,妮娜很感兴趣的说。

    “是的,**的名字我是在监狱里才知道的,”梁泉江告诉妮娜。

    “你蹲过监狱?”妮娜惊奇的问道。

    “是的,是小鬼子的新京特别监狱,也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梁泉江说。

    “他们为什么抓你?”妮娜问道。

    “反满抗日,”梁泉江说。

    妮娜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你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为了不过多展示自己,梁泉江换了个话题,他问妮娜;“参军几年了?”

    妮娜回答说;“卫国战争开始我就参军了,参军前我在电报局工作,到了部队也算是没改行。”

    两个人说说唠唠,一杯咖啡喝光了,没等梁泉江有所表示,妮娜说;“我想喝几杯,我们去酒店怎么样?”

    梁泉江说;“正好我也没吃饭,我们去满西大酒店。”

    梁泉江抢先结完帐,开车和妮娜一起到了满西大酒店,要了个单间,服务员过来,梁泉江特意为妮娜点了俄式烧牛排和俄式沙拉,然后又点了一盘酱鹅肝和东北小炒,看到梁泉江很体贴人,妮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对服务员说;“在上两大杯扎啤。”

    酒菜上齐后,梁泉江端起酒杯说;“为中苏友谊干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妮娜兴致上来了,她仰脖喝了一大口,坐下后,梁泉江给她的碟子里夹去了一块烧牛排,妮娜连着用中国话说;“谢谢,谢谢,”一杯扎啤喝光以后,梁泉江已经脸红脖子粗了,而且头也开始发晕,可是,妮娜好像没喝好,她又要了两杯扎啤,等到第二杯扎啤喝到半杯时,梁泉江感觉一阵头晕,头不由自主地耷拉到了桌子上,妮娜看看梁泉江,又摇晃了他一下,见到梁泉江真的喝多了,就喊来服务生,让他去开个房间,等到服务生回来后,她和服务生两个人搀起梁泉江进了新开的房间。

    梁泉江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妮娜的身边,妮娜的一只胳膊搭在他身上,还在酣睡,一种沉重感涌上梁泉江的心头,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不觉暗自责问自己,如果没有石书记长交代给他的任务,他会想着法子去接触妮娜吗,就算是妮娜对自己有心,那么他接到妮娜的电话后,会那么痛快地答应吗,要知道妮娜不禁是个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女人,她还是苏联红军中的通讯处长。想到这里,梁泉江的身上打了个激灵,难道,妮娜对自己也是别有用心,要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些个手握实权,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呢,毕竟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中的小人物,手里既没有情报资源,又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可是,事实摆在这里,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梁泉江想不明白,没办法,梁泉江决定还是装傻好,什么也别问,什么也不说,看看事态到底要怎样发展。

    想到这里,梁泉江轻轻挪开妮娜的胳膊,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他悄悄坐在沙发上,端详着妮娜,刚才梁泉江没注意,这时候他才发现躺在床上的妮娜很壮实,胳膊和大腿都很粗,白皙的脸庞泛着微微的红色,浓密的金色短发散在枕头上,随着匀称的呼吸胸脯微微起伏着,可能是睡热了,她的两条大腿露在了被子外面。

    梁泉江想走,可是一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再说了,如果自己真走了后果可想而知,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在沙发上休息一会,于是,他喝了几口水,就悄悄坐在了沙发上。

    天快亮时,妮娜醒了,她看看沙发上的梁泉江说道;“我好像在做梦一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在异国他乡遇到你这么出类拔萃的男人。”

    梁泉江说;“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奖我,不过我好像有一种感觉,似乎我们有很深的缘分。”

    阳光透过窗帘射进了屋子里,妮娜抬起手腕看看了手表,小声说;“快七点了,我必须得走了,”说完她又情不自禁的吻起了梁泉江。

    深长的热吻过后,妮娜很认真地对梁泉江说;“我真不想和你分开,我还会再找你的,你同意吗?”

    梁泉江点点头,妮娜起来再次拥抱住了梁泉江,过了好半天,两个人才一起走出了房间。

    把妮娜送回了苏军司令部,梁泉江回到市党部,却见韩保举在等他。

第三十六章

    韩保举和韩保林在二嫂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后,韩保举找到当家的告诉他,自己要和妹妹一起去长春,然后想法子让他妹妹韩保佳留在长春,当家的听后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嘱咐他路上要小心,到了长春要和韩家山的兄弟互相照应,说完话,当家的又给了韩保举十块大洋,让他留着给韩保佳安家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太阳还没爬上山,韩保举和韩保林就赶着马车离开了韩家沟。回到韩家山后,韩保举没有休息,而是找到留守的韩冬,告诉韩冬他要和妹妹一起去长春,韩冬啥也没问,只是说了声;“知道了”,就忙着安排别的事情去了。

    此时的韩保佳正在等着韩保举,她见韩保举和他老叔韩冬也打过招呼了,就对和她在一起的堂姐们说;“这回我该走了,你们别忘了,上长春找我去。”

    那几个平日里和她十分要好的姐妹们本来应该昨天就走,可是为了能送韩保佳,她们硬是等到现在,现在真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她们的眼眶子里都噙满了泪水,韩保佳的一个堂妹还偷偷告诉她,要是有好日过,别忘了来找她,看到姑娘们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样子,韩保举终于忍不住催道;“保佳,快走,要不赶不上火车了。”

    韩保佳和送她的堂姐妹们终于挥手告别了,路上兄妹俩个人轮换着骑马,太阳要落山的时候,他们兄妹到了蛟河县党部,韩保举找到吴副主任把黄骠马交回去以后,领着韩保佳急忙去火车站买了两张去长春的火车票,还真挺顺利,他们兄妹二人买完票不到一个小时,就坐火车离开了蛟河。

    火车到长春天还没亮,下车后韩保举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觉得时间太早,这时候去梁泉江家,肯定要打扰人家休息,就领着妹妹韩保佳在火车站前面的一个小饭馆里吃了点饭,然后把韩战给他的十块大洋,还有身上剩下的钱都给了韩保佳,坐到天亮才朝梁泉江家走去。

    等到他们兄妹走到梁泉江家时,却没见到梁泉江,桂珍和贞子告诉韩保举,梁泉江很忙,昨晚上没在家住,韩保举正感到为难时,桂珍和贞子看到了站在韩保举身后的韩宝佳,这才忙着问韩保举后面的姑娘是谁,韩保举说;“是我妹妹,我这次把她带到长春来,一来是家里没了父母,回老家种地她一个小姑娘恐怕吃不消,二来是想让她在长春住下来,我们兄妹两个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听了韩保举的话,贞子看了看桂珍,桂珍当然明白了,韩保举是带着他妹妹来投奔他们的,从来都是热心肠的桂珍立刻说;“韩大哥,你做的太对了,不能把妹子一个人留在大山里,你让她来长春就是我们的缘分,正好院子里还闲着屋子,就让妹子先住下,等当家的回来我再告诉他。”

    这时,贞子已经上前接过了韩保佳肩上挎的包袱,桂珍也往屋里让韩保佳,看到桂珍和贞子如此热情,韩保举倒是没感觉意外,韩保佳却分外感动,她对桂珍和贞子说;“麻烦姐姐了,我要是能找到活干,等有了住处就搬出去住。”

    桂珍接过来说;“不能叫姐,要叫嫂子。”

    贞子也说;“还没住下呢,就说要搬家,见外了不是。”

    韩保举只好说;“常住我们就交房租。”

    桂珍说;“哪个要你的房租,这话要是让你梁哥听见了肯定会生气。”

    贞子又接过来说;“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韩保举忙着阻止说;“吃过了,下火车时在火车站前的小饭馆吃的。”

    桂珍埋怨道;“你还是见外,要让你梁哥知道了还不得说你,走上东屋,我们给保佳收拾屋子去。”

    安顿好了妹妹,韩保举急忙告别了三位姑娘,临走前他还没忘了告诉桂珍,现在他先回驻地,等请下假来他再去市党部告诉梁先生。

    桂珍说;“不用告诉你梁哥,我会和他说的,你想着,看见你梁哥,让他这两天晚上回来一趟就行。”

    第二天早上,韩保举抽空来到了市党部梁泉江的办公室门前,敲了几下门,没听见里面有动静,正犹豫间,梁泉江来了,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把韩保举让进屋子里,刚进到屋子里,韩保举就告诉梁泉江;“我昨天回来,把我妹妹领来了,因为没地方去,就只好把她安顿在了你们家。”

    梁泉江听后说;“我早都应该替你想到这些,这回好了,你们兄妹能够经常见面了,你就让你妹妹安心住在我家,我保证饿不着她也冻不着她,而且,你桂珍嫂子他们肯定比我想得周到,你就放心好了。”

    听了梁泉江的话,韩保举放下心来,他刚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了桂珍嘱咐他的话,就对梁泉江说;“梁先生,我嫂子让你今晚上回家。”

    梁泉江回答;“我今晚上能回去,正好也认识一下你妹妹,不过,你对我的称呼可要改一改,从现在起你就叫我大哥,不准再改口。”

    韩保举高兴的喊了声;“大哥,”又说了句;“大哥,没啥事我回去了。”

    “行,想着常过去看看你妹妹,”梁泉江又叮嘱道。

    韩保举刚走,刘建辉进来了,他进屋就说;“泉江,清查日伪资产的的事情石书记长又催了,我们今天就落实几份好不好。”

    “好啊,先从那家动手?”梁泉江问道。

    刘建辉正要回答,石书记长进来了,进门他就说;“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特别是不能让苏联人知道。我得到了风声,在长春的大宗日伪资产已经全部被苏军查封了,至于国民政府和苏联政府如何交涉,我们还不清楚。”

    “那怎么办,上次会议精神还能落实吗”?刘建辉问。

    石书记长来回踱着步子说;“按着中苏有关协定,军用物资和日本人的工矿企业应由苏联人来查封,也就是说,这部分资产他们一定要运回国去。”

    刘建辉不满地说;“本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能留下一部分呢?再说,明的不行,我们还可以暗中进行,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完了吗,偌大个长春,我就不信他们什么都能知道。”

    梁泉江也接过来说;“现在的局势变化很快,我们的动作一定要迅速保密,不能让任何人反应过来。”

    石书记长对梁泉江的话十分赞成,他立刻对刘建辉和梁泉江说;“对,就这么办,你们两人领几个可靠的人先把苏军不掌握的那部分资产查封起来,并且迅速转移,他们要是问起来,我们就说是没收汉奸的财产,如果他们非要检查,我们就留给他们空房子或者空仓库,反正那些东西他们也搬不走”。

    说完话,石书记长拿出了刘建辉他俩交上去的表册,指着上面的第一行说;“这上面第一排的你们今天就去查封,记住带去的人一定要可靠,特别是那个大东亚货运株式会社,明摆着是日伪资产,必须查封了。”

    刘建辉点头答应,梁泉江建议说;“我们把韩家山的人带去查封,他们即不认识市党部的人,也不熟悉上面的人,而且还可靠。”

    石书记长说了声“行,”又嘱咐道;“千万要注意,遇到苏军最好能躲开。”

    说到这儿,石书记长看看梁泉江突然笑了,然后指着梁泉江说;“我忘了,你是个苏联通,由你和他们打交道肯定没问题。”

    “对了,”刚说到这儿,石书记长又拍拍脑袋说;“我再给你们开张市党部的证明,上面写明你们是清查汉奸资产的,这就留有充分余地,也好解释,别的你们肯定能应付过去。”

    说了该说的石书记长很满意地走了,梁泉江让刘建辉给占山好打电话,通知他把韩保举等几个韩家山的人派过来,但不要说干什么,刘建辉拿起电话,要通了占山好,让他把韩保举他们几个兄弟派到市党部来,占山好在电话那头问;“让他们干什么去?”

    刘建辉沉吟了一下,小声对着话筒说;“你先别问,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上峰刚派下来的紧急任务,必须马上执行。”

    占山好闻听后,说了句;“他们马上就到,”就放下了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韩保举领着七个人,身穿国民党军军装出现在了市党部。梁泉江打量他们一番,觉得有些过于张扬,刘建辉却不以为然,他对韩保举说;“这几个人由你负责,我先任命你为保安团上尉连长,过几天我会通知你们何副团长,再给你下达正式军令。”

    韩保举立正说道;“谢谢副主任栽培,我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

    “好,你们现在就跟着我们出发,到了地方,只要我们说一声查封,你们就把封条贴好,遇到军用物资就搬到市党部。”

    刘建辉对已经站成一排的韩保举他们说完后,就和梁泉江一起把这些人带到了院子里的一辆美式道奇前面,示意韩保举领着他们上车,刘建辉坐在梁泉江开的吉普车里走在前面,他们按着事先制定的行动方案,先来到了位于南关区东大桥附近的东北亚粮油株式会社,这是一家日本人经营的专门供应日本人粮食的株式会社,有些半官半民的性质,因为规模不大,所以不在苏军掌握之内,也就没有被查封。

    到了门前,他们发现这家粮油株式会社的大门紧闭,并没有正常营业,刘建辉和梁泉江跳下车来,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吱声,等到梁泉江确认马路上的人没谁注意他们后,就对还在车上的韩保举一使眼色,韩保举等人跳下汽车,挥枪砸起了大门,嘭、嘭、嘭、砸了不到十下,一个中国伙计慌里慌张地打开了大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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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断长春介绍:
《情断长春》 内 容 简 介 小说抓住了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到苏联红军攻占长春这一特定历史时刻,重点描写了伪满洲国新京特别市(长春市)建国大学四年级学生,梁泉江、刘建辉等人的特殊人生经历。 他们曾经都是反抗日本帝国主义野蛮侵略我国的爱国知识分子,但是,当新时情断长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情断长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情断长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