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王靖雯说;“等,不过你要先去趟火车站,看看能不能买到去葫芦岛的火车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梁泉江见王靖雯说的很有道理,又看着外面下得很紧的小雨,就拿起挂在墙上的雨伞说;“我这就去火车站,其它的回来再说。”
王靖雯又说;“你不能只去火车站买票,还要准备点真金白银,军统那帮混蛋只认得那玩意。”
梁泉江明白了王靖雯的意思,他点点头,撑起雨伞,向雨中走去,晚上六点多钟,雨停了。
梁泉江买来了两张第二天早上八点去锦州的火车票,又到家里取来了一百块大洋,随身带好后,才又回到了王靖雯哪儿,王靖雯见梁泉江买来了两张去锦州的车票,有些担心地说;“到锦州还怎么走。”
梁泉江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
两个人随便吃了点晚饭,然后抓紧时间睡觉,到了后半夜三点,王靖雯准时起身去了西屋,梁泉江也披衣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王靖雯拿着一份电报稿进来说;“你误打误撞还真对了,电报上让我们去锦州找一个叫张毅的人,他会安排一切的,不过···”
说到这里,王靖雯突然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往下说,梁泉江忍不住看着王靖雯那张俊俏的脸庞问她;“不过什么?”
王靖雯见梁泉江盯着自己问为什么,突然间脸色变了一下,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还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梁泉江忙笑着问;“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王靖雯重复了梁泉江的一句话;“你都答应我?”
然后立刻说;“我让你把以前欠我的都给我补上!”
梁泉江咋听王靖雯的话没有反应过来,禁不住反问了一句;“我以前欠你的?”
听到梁泉江迟疑的话语,王靖雯还以为他是装出来的,就捏起粉拳,轻轻碰了一下梁泉江的肚子说;“你就装吧,我说就你坏,非逼着人家说出来。”
听了王靖雯的话,梁泉江突然明白过来,她是要那个,就说;“我保正今后把欠你的全补上。”
王靖雯说;“不行,我要的是现在。”
梁泉江说;“好、好、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你说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你说几次就几次。”
王靖雯还是第一次听见梁泉江这么露骨的说那件事情,立刻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搂住了梁泉江的腰,把脸紧紧地贴在了梁泉江的脸上,梁泉江能够感受到王靖雯呼吸间前胸的起伏,还有一股幽兰的芬芳。
梁泉江一时间百感交集,要说他的这几个女人之中,长得最漂亮的当属王靖雯,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曲线有曲线,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王靖雯在女人堆里肯定是个百里挑一的漂亮女人,可是,梁泉江在王靖雯身上却怎么也找不到像和桂珍那样的相互信任,相互依存的感觉,这让梁泉江多少感到了苦恼,可是,眼前的事情他必须要处理好,决不能破坏了他们二人之间少有的这种温馨氛围,于是,梁泉江轻轻地吻着王靖雯的嘴唇,王靖雯闭上了眼睛,尽情地陶醉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靖雯的舌头开始不安分起来,平稳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梁泉江还是躺在被窝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靖雯已经把衣服全部脱下去了,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王靖雯不停地嗫嚅着;“我要,我要,我还要。”
梁泉江只是小声地问了他一句;“这样行吗?”
此时的王靖雯已经顾不上说话了,她的身体开始扭动,极力配合着梁泉江,一阵暴风骤雨般的交响曲过后,王靖雯开始惊呼,她要歇一会,梁泉江放下了王靖雯说;“好了么,我们还可以抓紧时间再睡个回笼觉。”
王靖雯在下面扭着身子,哼哼着说;“不嘛,不嘛,我还要。”
梁泉江说;“好啊,没问题,我一定要让你感到满意为止。”
就在梁泉江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又滚到了一起,这一次屋子里的声音时而像晚来急雨带潮声,时而像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震颤省,幸亏他们还没有孩子,不然的话,就会又多了一种孩子哭的声音。
天什么时候亮的他们二人不知道,等到他们二人从炕上起来,梁泉江看看手表,惊呼了一句;“好像不赶趟了!”
王靖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也看了看手表,然后匆忙穿衣服洗漱,两个人没有顾得上吃饭,打了辆三轮车,急急忙忙赶到火车站,刚好赶上火车,好在火车上有卖面包的,两个人这才一人吃了一个面包。
梁泉江和王靖雯到锦州后,王靖雯按着电报上上的地址,和梁泉江一起找到了张毅,张毅好像也接到了指示,他很客气的开着吉普车把梁泉江和王靖雯拉到了葫芦岛日侨遣返管理所,到了那里,张毅找到了负责撤侨的中国宪兵队队长,双方见面握手寒暄之后,梁泉江偷偷塞给了那个宪兵队长五十块大洋,然后说明了来意,那个宪兵队长拍着胸脯说;“我马上就让你们见到贞子,保证让她今天就能顺利地上船,省得呆在码头上受罪。”
葫芦岛码头上,挤满了等待遣返的日本侨民,中、美、苏三国的宪兵荷枪实弹地来回巡逻,海面上停泊一艘美**舰,靠近码头的地方停着两条轮船,离登船不远的地方就是宪兵检查站,有四个宪兵检查将要登船的日本人随身携带的行李和物品,按着规定多余的东西一缕不准上船,每个人的身上只准携带一千块东北流通券,靠近登船的地方,一个中国上尉军官正低头给那些日本侨民盖章,每盖好一个印章,那个侨民就可以登上停靠在码头上的轮船。
那个宪兵队长把张毅和梁泉江、王靖雯领到了盖章的地方,等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才见到贞子和谷山涧教授夫妇排着队走了过来,梁泉江看见贞子以后,不顾一起地冲到她面前,拉着贞子的手说;“路上多保重,到家后给我写信,或者发电报报个平安。”
贞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在即将登船的时候见到梁泉江,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会一头扑进梁泉江的怀里,此刻,她只能强忍着泪水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你咋来了,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梁泉江有很多话却说不出来,他只是一个劲地说;“你要多保重,你要多保重。”
这时候过来一个美国宪兵,想把梁泉江拉倒一边去,那个中国宪兵队长上前对他说了几句英语,那个美国宪兵裂开嘴笑了,然后挥挥手,梁泉江牵着贞子的手,把她领到了盖章的地方,那个上尉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在贞子的侨民证上盖了章,旁边的宪兵挥挥手让贞子走上了轮船,谷山涧教授夫妇紧随贞子的后面也上了船。
望着贞子的背影,梁泉江的心像刀割一样,他只能是默默地寻思,我不相信这就是永别,我不相信我们就永远也见不到了。
两艘轮船拉响汽笛,一前一后,缓缓驶离了码头,梁泉江在岸边挥手,贞子在船上挥手,直到轮船不见了踪影,完全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贞子仍然在轮船上奋力高喊;“梁泉江,我爱你,梁泉江,我等你,梁泉江,我会让你看到我们的孩子。”
站在岸边的梁泉江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贞子的喊声,就在这一刻,梁泉江的心里就如同翻滚咆哮的大海,他不敢想像贞子一个人怎样才能把孩子生下来,她又怎样一个人来抚养本来应该属于他们共同抚养的孩子。
梁泉江站在海边上大哭起来,哭着哭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是谁写的诗,他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天地间一片混沌,他的愁绪仿佛变成了蚕丝跟着贞子而去,他的泪水就像是变成了大海里面的波涛,拍打着贞子乘坐的轮船,他想跟贞子去,家里还有桂珍和保佳,他该怎么办呢?此时此刻的梁泉江只能是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祷告——贞子,一路平安,贞子保重,贞子我们还会相见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眼看着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入大海之中,梁泉江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此时的他好像忘记了一切,只是呆呆地看着大海,看着海面,看着潮起潮落。潮水涌上来的时候,他依然是浑然不觉地站在海水里,任凭飞溅的浪花拍打着他的大腿,海水退下去的时候,他仍然是呆呆地站在海边上,就好像只要他站在海边贞子就不会感到孤单,就好像他站在大海边上就能感受到贞子的气息,就好像贞子的手还牵在他的手里,只不过他们的拥抱方式变了个样子,是海水把他们裹在一起,让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哗、哗、海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被冲上来的小鱼和小海蟹围在梁泉江脚边,游来爬去,翻滚着,又被海水冲回到大海里。
大海呦,带走我的思念吧,海风呦,把我无尽的思绪吹到你身边吧,伸手攥住咸咸的海风,那里面有我的泪水,躬身鞠一捧海水,那里面有我带去的祝福。
海鸥飞来了,它扑扇着翅膀,似乎想为远方的人儿捎去问候,好像要为梁泉江带去他对贞子挥之不去的情感,就在这大海的边上,就在这海岸线上,就在这惊涛拍岸之时,梁泉江的心里跃然涌上了奇思妙想,他好像看到了贞子牵着他们的孩子,奔跑在大海的另一侧,然后,又像一双小鸟似的,飞到了他的身边,梁泉江仰望苍穹,张开双臂,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第二一六章
刘建辉上了火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已经是夜里了,但是,他仍然没有睡意,因此,没有到卧铺上去,索性就坐在了靠车窗的坐席上,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何花还有他的父母,车厢里的灯熄了,刘建辉又想起了占山好,他不知道占山好他们能不能守住长春城,也无法想象长春真的被共军占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想来想去,他又想到了梁泉江,他为梁泉江不肯跟他一起来香港而可惜。
刘建辉就这样思来想去,连他怎样回到卧铺上去的他都不清楚,刘建辉是下铺,到了卧铺上他才发现对面的卧铺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很奇怪,车厢里很热,他却蒙着被子,而且一动不动地呼呼大睡,为了转移自己的思绪,让自己的头脑放松一下,他想看看躺在自己对面铺上的人是个啥样子,就把目光移到了对面的铺上,可是,那个人蒙着头,刘建辉无法看见他的模样,刘建辉正在猜疑之际,那个人动了一下,然后又翻了一下身,刘建辉知道他没有睡着,不过是不想和人说话而已。
刘建辉躺到卧铺上,刚闭上了眼睛,却听正在飞驰的火车突然间发出了咣当当的声响,显然火车来了个急刹车,速度随之慢了下来,刘建辉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天还黑着,已经到哪儿了?刘建辉正琢磨着,火车却渐渐停了下来,这时候,对面卧铺上一直蒙头躺着的人坐了起来,出于好奇,刘建辉也坐了起来。
车厢里没有开灯,显得十分黑暗,刘建辉想看看这个人长得啥样,却只能是看个轮廓,巧的是对面铺上的人这时候掏出了香烟,并且递给了刘建辉一支,刘建辉说了声谢谢,也从上衣兜里掏出了骆驼牌香烟,接着说了句;“抽我的,美国产的劲大。”
那个人把手中的香烟夹到了耳朵上,伸手接过了刘建辉递过去的香烟,说了句;“那我就不客气了,都说骆驼牌香烟好抽,这回我也尝尝。”
没等刘建辉掏打火机,那个人划了根火柴,递到了刘建辉眼前,刘建辉这才看见这个人的面孔,还没等他细端详,车厢里的灯突然开了,刘建辉把头伸过去,点着了嘴上的香烟,这才看清楚给他点烟的男人,长得浓眉大眼,略显长方形的国字型脸,剃着光头,唯一感到不足的是脸色显得十分蜡黄,刘建辉又打量了一下那个人的身材,见他的个子很高,却很清瘦,外衣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衫,肩胛骨很明显的突兀出来。
看到车厢里的灯亮了,那个人的脸上倏忽间显现出了警觉的神色,可能是他注意到刘建辉在观察他,立刻又恢复了正常,这时候,刘建辉说了一句;“这是到哪儿了,怎么也不报个站。”
那个男人此刻也是刚打量完刘建辉,他收回目光,扭头朝车厢的过道上看了几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车门处,这时候车厢的门还没有打开,车里的旅客都不知道是到站了停车,还是临时停车,刚才还很沉寂的车厢里传来了人们的说话声,那个人借着这个机会微笑着问刘建辉;“先生贵姓,要去哪里呀?”
这是很浓重的港粤一带的口音,刘建辉立刻断定这个人不是内地人,就随口回答;“免贵姓刘,我去北平。”
然后又反问那个男人;“您贵姓,要去哪里?”
那个男人立刻回答道;“我免贵姓姜,巧了我也去北平。”
说完话,姓姜的男人从卧铺上下来,穿上了鞋,站起来朝车门处又看了看,刘建辉对于他的举动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在意,这时候,就见姓姜的男人双手插兜,朝对面的卧铺走去,刘建辉的目光跟着那个姓姜的,发现那个卧铺上没有人,就见那个姓姜的男人走到空着的卧铺跟前,从兜里拿出手来,眨眼间把手又伸向了那个卧铺上叠着的行李里,然后有若无其事的走了回来,这个人的举动让刘建辉感到了反常,也引起了他的警觉。
姓姜的男人回来后,看了刘建辉几眼,小声问刘建辉;“兄弟没看到什么吧?”
这是句双关语,既有警告对方不要把看到的说出来,又有威胁的意味,很显然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旅客,刘建辉听了那个男人的话以后,只是笑了笑,很不在意地说;“我能看到什么才奇怪呢,您不就是下地走了几步吗?”
姜姓男人听了刘建辉的回答不置可否地咧嘴一笑,那意思这事就过去了,不料,突然间车厢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冲进来了一队身着军装的中国宪兵,他们手里端着枪,进到车厢里就高喊;“都别动,我们搜查逃犯。”
车厢里的人都惊愕地从卧铺上坐了起来,这时候那队冲进来的宪兵分成了两组,一组人跑过去堵住了车厢里的另一道门,刘建辉无意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卧铺上的那个自称姓姜的高个子男人,就见他的脸上出现了紧张和慌乱的迹象,刘建辉立刻明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建辉鬼使神差般的说出了一句话;“慌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个姓姜的男人听到了刘建辉的话,立刻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先生您是在说我吗?”
刘建辉微微一笑说;“我不过是无意中说出了一个道理、”
那个姓姜的男人突然间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样,对刘建辉说;“刘先生,啥也别说了,谁让我们相遇了,如果这次先生能拉兄弟一把,定当终生不忘。”
刘建辉没有吱声,那个姓姜的男人见刘建辉没吭声,立刻又小声说;“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这时候,挨个铺位搜查的宪兵已经走了过来,他们手里端着枪,看见刘建辉和那个男人是两个年轻的男人,立刻警觉起来,他们用枪指着那个男人和刘建辉问道;“叫什么名字,拿出车票和证件来!”
那个男人没吱声,而是伸手掏兜,想把车票拿出来,不料他的举动引起了宪兵的怀疑,一个宪兵马上用枪指着他说;“别动,再动开枪打死你。”
那个男人重新举起了手,嘴里嘟哝了一句上海话;“是啦,侬不动,”
那个宪兵没听明白,立刻用枪打了他一下子,并且喝令道;“把手举过头顶,”
接着伸出手要对他搜身,这时候,刘建辉看了一眼身边的宪兵说话了;“把枪放下。”随手拿出了国民党市党部主任的证件,递给了那个宪兵,那个宪兵看了以后立刻把手里的枪放下了,立正对他说;“对不起先生,我们在执行搜查逃犯的任务,请您谅解。”
紧接着又对刘建辉说;“先生您请坐下,我们还要搜查这位。”
说着话,两个宪兵围上了那个姓姜的男人,刘建辉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在旁边看着,一个宪兵对那个男人说;“拿出你的车票和证件。”
另个一个宪兵这时候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仔细比对起来,看了几眼,他对另一个宪兵说;“个子像,脸型不像。”
这时候,已经坐下的刘建辉站起来说;“拿给我看看。”
看过刘建辉证件的那个宪兵立刻把照片递给了刘建辉,刘建辉看了眼照片,见上面的人是个白净脸梳着分头,脸上留着胡子的青年男人,然后他又看了看那个自称姓姜的男人,此时,这个男人的目光里流露出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刘建辉,刘建辉却从照片中看出了端倪,他不露声色地把照片对着那个男人的脸说了一句话;“你们看什么看,他是我的随从,难道还会是逃犯。”
两个宪兵见状,又听了刘建辉的话,立刻互相看了看,对刘建辉说了句;“对不起,先生。”
刘建辉把照片还给了那个宪兵,那两个宪兵离开了刘建辉他们,走向了没人的卧铺前边,看到这个卧铺没有人睡,其中一个宪兵问紧挨着那个卧铺的人;“这是谁的,人呢?”
被问的人有点紧张,半天才说了句;“不知道,我没看见那上面的人。”
就是这句话引起了两个宪兵的怀疑,他们动手翻开了床铺上的行李,一个宪兵眼尖,刚抖落开行李,他就说了声;“不好,有枪!”
另一个宪兵立刻端起手里的枪,对着紧邻这个铺位的乘客吆喝道;“举起手,站起来。”
那个乘客很委屈地举起手站了起来,嘴里不停地辩白道;“我可是个守法的良民,咋回事我不清楚。”
这时候,和他睡对铺的一个老头站了起来,对那个宪兵说;“长官,我们是一起的,他是我儿子,我敢担保他什么也不知道。”
一个宪兵问那个老头;“你们去哪儿?”
老头忙回答;“我们回北平,回家,我们家是北平的。”
宪兵又问那个举手站着的乘客;“你是干什么的?有没有证件。”
那个举手的乘客忙说;“我在北平是教书的,我爹是做买卖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第二一七章
那个宪兵听了这父子俩的话以后,又疑惑地看看他们二人,然后拿起藏在行李里的手枪,看了看,正琢磨不定的时候,刘建辉走了过去,低声对那个宪兵说;“我告诉你,在你们上来前,火车还正开着的时候,我亲眼看见这个铺位上的人走了出去,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去厕所呢,哪成想他是个逃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宪兵显然对刘建辉的话还是十分相信的,他问刘建辉;“走的那个人长得啥样?”
刘建辉说;“那时候车厢里没开灯,一片漆黑,我没看清。”
这时候车厢外面响起了哨子声,两个宪兵互相看看,拿着那把手枪离开了这节车厢。
宪兵走了,刘建辉回到了铺上,车厢里恢复了平静,那个姓姜的男人始终看着刘建辉,直到刘建辉拿出了香烟,递给他一支以后,才小声说;“大恩不言谢。”
那个人说完这句话,立刻掏出火柴给刘建辉点着了香烟,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刘建辉感到了睡意,本来那个人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他看见刘建辉躺到了床铺上,就轻声说了句;“先生您休息吧,车已经到了山海关,我估计最快也得下午能到北平。”
刘建辉打了个哈欠,也说了句;“该休息了,”就沉沉睡去。
刘建辉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了,他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腕子上的手表,躺在他对面的姓姜的男人看见刘建辉醒了,立刻站起身来,十分关切地对刘建辉说;“先生醒了,我陪先生去洗漱。”
刘建辉轻声说了句;“谢谢,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然后又问那个人;“车到哪儿了?”
那个人回答;“刚过玉田快到三河了。”
刘建辉唔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骆驼牌香烟扔到茶几上对那个人说;“抽烟自己拿,我去洗漱,然后咱们吃饭,我包里带着吃的和酒。”
“是,”那个人点头答应了一声,目送着刘建辉去洗漱,刘建辉洗漱回来后,到行李架上的包里面取出在沈阳站买的烧鸡和白酒,摆到茶几上,对那个人说;“来,兄弟,咱们开饭。”
那个人站起来,拿过杯子先给刘建辉倒满了酒,恭恭敬敬地递到刘建辉手上说;“刘先生,小弟多亏了您的相助,才能走到现在,来,小弟借花献佛,用先生的酒敬先生一口,然后小弟有实情相秉,也不枉大哥救小弟一回。”
刘建辉端起酒杯毫不在意地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举手之劳的事情还望兄弟不要挂在嘴上,老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我挨着床铺休息就是缘分,来,我们共同喝一口。”
刘建辉说完话,举起酒杯向姓姜的示意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酒,坐下后,撕开一个鸡大腿递给了姓姜的,姓姜的站起来接过去说;“先生千万别和我客气,要不是先生赏赐,我到现在还得饿着,实不相瞒,我现在是身无分文。”
刘建辉听到这个人一点也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窘境,就知道他还有下话,果然,等那个人狼吞虎咽地吃进去一个鸡大腿后,抹了下嘴巴子又说道;“先生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就不瞒着掖着了,实不相瞒,我就是从那里面跑出来的,那把手枪是我抢看守的。”
刘建辉点点头,心里想这一点我昨天夜里就看出来了,不过,他没有说穿,而是继续听那个人说道;“刘先生,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姜山,外号鬼手,是香港和安乐堂口的老大,这次到沈阳来是为了追讨赌债,没成想栽在了沈阳,不但钱没要回来,还搭进去了三个兄弟,要不是我在里面买通了一个看守,我也就陷进去了。”
刘建辉听姜山自己介绍是香港三合会的人,不由得又从新打量起了姜山,这时候的姜山可能是饿极了,他也没等刘建辉再让他,又撕开半边鸡吃了起来,看着姜山的吃相,刘建辉觉得这个姜山肯定是饿了好几天了,索性就看着他吃起来,姜山把一只鸡吃了个精光,这才看看刘建辉,刘建辉又从包里拿出了两张大饼,递给了姜山,姜山又吃了一张饼,才停止了吃喝,问刘建辉;“先生您信我说的话吗,您是不是以为我是骗吃喝的骗子。”
刘建辉摇摇头说;“那里,姜兄弟,我昨晚上就看出来你不是个普通的乘客,这么说来宪兵上来搜查是冲着你来的,可是,那张照片上的人和你还真不太像,就是可惜那把手枪了。”
姜山说;“刘先生您说对了,照片上的人为啥和我不像,您下了车就明白了,那把枪也没啥可惜的,回到香港,枪要多少有多少。”
刘建辉听了姜山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去香港,不过他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问姜山;“兄弟,你在香港什么地方住?”
姜山回答说;“我家在深水埗住,先生要是有时间我一定请您去香港。”
刘建辉刚要说巧了,我也去香港,可是,话到嘴边上他把话变成了;“我昨晚上听你的口音还以为你是上海人呢。”
姜山听了刘建辉的话,立刻笑了笑说;“先生真是细心人,实不相瞒我老家是上海的,我是八岁随着父母一起到香港的,现在总算有了点小根基。”
听完姜山的话,刘建辉很关心地问他;“你刚才说身无分文,那你打算怎样回香港呢?”
姜山苦笑了一下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钱有没钱的办法,先生知道吗,在沈阳我就是没买票上来的,这个卧铺我睡到现在也没人来,您没看见车上连个查票的都没有,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正好给我这种人提供了生存之道,先生您别笑话我,车到了北平之后,我接着扒火车,一路南行,先到广州,然后就好办了,到了广州我们和安乐的兄弟就多了去了。”
刘建辉听到这里,已经对姜山的身份深信不疑了,他觉得自己今后真要是想在香港扎下根,多一个这样的朋友肯定是多一条路,想到这里,他决定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于是,刘建辉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姜山急忙给他点着了,刘建辉轻轻吸了一口烟,对姜山说;“我看兄弟不用扒火车了,你跟我走就行。”
姜山听了刘建辉的话,心里立刻多了个问号,跟你走,你是干什么的,你要去哪里,但是,他这些疑问并没有说出口,就听刘建辉接着说;“你刚才说巧,我看真是巧了,我就去香港,一会下车后,你跟着我走,我坐车你就跟着坐车,我坐飞机你就跟着坐飞机。”
姜山听完了刘建辉的话,长出了一口气说;“刘先生,您这样做恐怕不妥吧,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再说您已经帮我解了一难,我还怎么好意思在叨扰您呢?”
刘建辉说;“这有什么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我从今往后有了你这个朋友才是我的福分。”
姜山见刘建辉是诚心实意想要帮助他,心里那个感激劲就甭提了,但是,处于江湖人的面子,他还是觉得不妥,不过这回他没有说不行,而是对刘建辉说;“先生如果真想帮我,除非咱们是一家人是兄弟,否者的话在下绝不敢再领受。”
刘建辉见姜山委婉地说出了要和自己成为兄弟的想法,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他对姜山说;“兄弟的话我懂了,下车后我就和兄弟义结金兰,到时候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姜山见刘建辉如此爽快,立刻接过来说;“以先生的地位不嫌弃我这样的市井人物,实在是难得,那好,下车后我就跟着先生走。”
二人说话之际,火车过了燕郊,眼看就到北平了,卧铺上的人开始整理东西,姜山说;“先生有什么累赘东西尽管吩咐,我给您扛着。”
刘建辉说;“我就带了两个包,一会儿下车的时候你拿一个就行。”
火车越来越慢,终于到了北平站,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刘建辉和姜山下火车后,在挨着车站不远的地方找了家旅馆,安顿好了以后,刘建辉让姜山在房间里等他,他到服务台前给梁泉江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梁泉江听到是刘建辉的声音,立刻惊喜地问;“你到北平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刘建辉在电话里说;“我刚下车住进了旅店,这是旅店的电话,我告诉你这里的电话号,在我去香港前,我们有事情就用这个电话联系。”
梁泉江忙说;“好的,你去香港的机票解决了吗?”
刘建辉说;“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你明天找到郭丽丽,她在北平的军统朋友能帮助我搞到去香港的飞机票,记住一定要买两张。”
梁泉江说;“请你现在就告诉我郭丽丽的住处,我这就去找她。”
第二一八章
刘建辉说;“她住在离车站不远的长铁公寓里,门牌号是东四零八,你找到她后告诉她一定要给我买今明两天的两张飞机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梁泉江说了声;“知道了,”刚要放下电话,刘建辉又急忙问道;“长春那边咋样,打起来没有?”
梁泉江对着话筒说;“外面的枪炮声刚刚稀落下来,据说东北民主联军已经攻进城里了。”
刘建辉听梁泉江说东北民主联军攻进了城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说;“泉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还是那句话,你再考虑考虑是否能来香港。”
梁泉江听刘建辉又提到让他去香港的事情,就岔开话题说;“这个问题等我们见面时再说,倒是你一个人到了香港后各方面都要小心应对,如果你那边遇到什么问题,到时候就给我拍电报或者写信,我们在共同商量。”
刘建辉这时候看见他身边有两个人也在等着打电话,就对梁泉江说;“不多说了,有人等着打电话。”
梁泉江忙说了句;“也许过不了两个小时我就会让郭丽丽告诉你买飞机票的事情,你不要走远。”
刘建辉说;“好的,”就放下了电话。
梁泉江没来得及告诉他占山好已经阵亡的消息。
这边刘建辉走回到房间,对姜山说;“走,兄弟,我们出去吃口饭。”
姜山应了句;“好咧,”跟着刘建辉走出旅店,来到了一家叫圣贤春的羊杂馆,刘建辉要了碗羊杂,又要了红烧羊肉,扒口条和水爆肚,然后让小二拿来了一瓶二锅头,两个人等到菜上齐了,双双举起酒杯,刘建辉说;“我们这就叫千里有缘来相会,来,兄弟为了我们的缘份干一杯。”
姜山二话没说,就和刘建辉干了一杯酒,两个人吃了几口菜,姜山开口了;“刘先生,看您的面相要比我年轻,但是,我看出来了您是官面上的人,而且您的官当得还不小,连宪兵看了您的证件都要打立正,向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您又能在我危难之时为我解难,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如果刘先生不嫌弃在下,我们就拜把子,到了香港我也好名正言顺地为您做事。”
刘建辉听了姜山的话,立刻说;“姜兄弟言重了,我们在火车上已经说好了要义结金兰,现在我们就在这家酒馆里,磕头拜把子,我是农历乙未年生人,属羊的今年二十七岁,不知道大哥贵庚是多少?”
姜山忙接过来回答;“我今年三十五岁,是农历辛亥年生人,属猪的,痴长您八岁。”
这时候刘建辉急忙抱拳说;“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姜山见状忙说;“不敢当,不敢当,我是帮会中人,按着我们香港三合会的规矩,龙头老大是不分年龄大小的,您就是我大哥,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刘建辉忙分辨说;“不行,大哥就是大哥,你这位大哥我拜定了。”
说着话两个人都站了起来,抱拳给对方作揖,惹得别的桌子上的人都看着他们,刘建辉见状,急忙对姜山说;“大哥,我们先坐下,你给我讲讲你们帮会的规矩,我这次去香港就不打算走了,我想多知道点香港的社会,多了解点香港的三教九流,省得到时候不适应。”
姜山听了刘家辉的话以后,坐了下来,他刚想说,你要知道香港的黑社会,找我就对了,不过他看了一眼刘建辉却说;“在火车上,我告诉您我是和安乐的堂主,那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我们和安乐从成立到现在快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开始的时候,我们和安乐被人称作水房或者汽水房,也有人管我们叫安乐堂,说的详细点就是我们香港的一个和字头派系的三合会组织,和安乐的起源是在十多年前,那时候我父亲在土瓜湾安乐汽水厂打工,厂方和工头经常欺压工人,无故克扣工钱,我父亲他们为了维护大家伙的利益,就在原来的帮派组织和胜和的基础上,以安乐汽水厂的名头,自立门户,成立了和安乐组织,所以,香港的很多人都把我们叫水房帮或者叫汽水房,等到了我这辈,特别是小鬼子占了香港以后,香港的帮派开始大发展,经过几年的打拼,我们在深水埗,油麻地,铜锣湾和元朗等处开始经营赌场、夜总会、妓院,我这次来沈阳就是领着三个弟兄来讨赌债的,哪成想欠我们钱的小子是沈阳地下先遣军的一个营长,他听说我们来要债,事先设了个局,在旅店里把我们稳住以后,暗中通知了他手下的人,半夜来到旅店里,说是搜捕汉奸,结果就以汉奸罪把我们送进了大牢里,要不是我买通了看守,现在我恐怕还蹲在牢房里等死呢。”
说到这里,姜山又举起酒杯,两个人共同喝了一杯酒,姜山很感兴趣地问刘建辉;“不知道兄弟在哪里高就,这次到香港是干什么去?”
刘建辉早就料到姜山会有此一问,就很坦然地告诉姜山说;“我原来在长春市党部当主任,因为时局有变故,所以,我这次去香港是想做点买卖。”
刘建辉把去香港的目的说了出来,却没有说出他家里人已经到了香港,这是他故意而为之,目的是不想让姜山对自己了解得太多,他准备到了香港以后,在根据情况和姜山说家里的事情。
姜山虽然是江湖中人,可是,他对于达官贵人的心态还是了解得十分详细的,他见刘建辉放了党部主任不当来到香港做生意,就知道他十分有钱,不便于在本地发展,才来到香港,他觉得刘建辉在和他素不相识的时候能出手救他正是老天爷的安排,天意不可违,他必须要顺应天意,做刘建辉的生死弟兄,想到这里,姜山到坦然了,既然是天意,那就按着老天爷的安排走下去吧。
刘建辉对于姜山所说的追讨赌债来到沈阳多少还有点疑问,因此他说明了自己去香港的用意后,就问姜山;“你刚才说的到沈阳追讨赌债是怎么回事,欠你们赌债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姜山听见刘建辉询问这件事情,忙说;“兄弟,刚才怪大哥没说清楚,欠我们赌债的家伙叫沈克兵,原来是伪满洲国铁心部队的连长,小鬼子投降后,他伙同他的三个把兄弟,揣着当兵时抢来的一千块大洋,跑到香港他姑姑家,想在香港做买卖发家,就在他们还没有想好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姑父把他们领进了我们开的赌场里,告诉他们要是运气好,靠赌一夜就能暴富,本来这几个小子当兵的时候就好赌,这回到了赌场他们那还能管得住自己,于是,他们开始下注,先前几次他们赢了不少,这伙人赢了就更不愿意离开赌场,开始整天泡在里面,赢钱了他们就去妓院,结果没过多长时间,他们连赌带嫖就花光了身上的钱,这时候,他们还想翻本,就开始向我们借赌资,等到他们借到一千块大洋时,我们不再借了,并扣住他们让他们还钱,这时候,这个沈克兵说上他姑家里去借钱,我们就领他去他姑家取钱,到了他姑家我们一看,他姑家那个穷,可以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闲钱借给他还赌债,好在他姑家愿意担保,我们也怕把事情闹大了,再说总关着他们几个还浪费吃喝,所以,回去后,我就让沈克兵他们打了欠条,立下字据,保证一个月以后还钱,又让他们把在沈阳的住址留下后就放了他们,哪成想过去了两个月,也不见他们来还钱,于是,我们找到他姑父,让他领着我们来到沈阳,哪成想沈克兵他们回来后加入了沈阳的地下先遣军,现在摇身一变都成了**了,结果我们就吃了大亏了。”
刘建辉听到这里,觉得除了姜山说的跟他来的那两个兄弟的下落还有沈克兵他姑父的下落外,再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再说,他又想起来梁泉江在电话里嘱咐他不要走远了,一两个小时就会有电话打来,于是,他就对姜山说;“大哥,人世间的事情就是琢磨不定,要不咋有那句话叫做世事难料呢,不知道大哥回去后作何打算?”
姜山说;“按着我们的规矩,我回去后要抄了沈克兵他姑家,谁让他是保人来的,可是,我一想到他姑家那个穷样,又懒得动手,看样子这笔钱要打水漂。”
说到这里,姜山又端起酒杯和刘建辉干了一杯,刘建辉见姜山几杯酒下肚咋也没咋地,觉得他有点酒量,就想试试他到底能喝多少,于是,就在他们每个人都吃了几口菜以后,刘建辉提议;“来,姜大哥,我们连干三杯。”
姜山说;“好啊,喝酒就得这样,抿嘴唇没意思。”
第二一九章
姜山的话音刚落地,两个人举起酒杯就干了三个,紧接着姜山又满上了三杯酒,两个人还是干脆利落地啁了进去,这时候,刘建辉又想倒酒,姜山却拦住他说;“兄弟,我记得我们出门的时候,你嘱咐门房有电话就告诉你,虽然咱哥俩投心对意,也喝得高兴,可是,我怕误了你的正经事,你看,我们出来快两个小时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建辉听了姜山的话很是高兴,从姜山的话里,刘建辉觉得姜山是个干事情的人,姜山好像有那种让他喜欢的好酒不贪杯,好色不胡来的秉性,于是,刘建辉忙着对姜山说;“好,姜大哥,我们今天就喝到这儿,走,我们回旅店。”
刘建辉结完账,两个人趁着酒兴回到了旅店,刚进门,门房就对梁泉江说;“刘先生,刚才一个女人从长春来电话找您,当时您没在,我让她等一会再来,电话那头让您回来就在电话边上等着,说不定电话一会儿还来。”
姜山见刘建辉有电话,就对刘建辉说;“先生,我先回屋沏茶水,等您回来喝茶。”
刘建辉站在电话旁边点点头,姜山走进了房间,刘建辉站在哪儿开始寻,既然是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就说明极有可能是郭丽丽,也就是说梁泉江已经把自己想让郭丽丽帮助买飞机票的事情告诉了她,但愿如此,他盼着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
就在刘建辉暗中寻思的功夫,外面进来了两个美国大兵,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瓶啤酒,进到屋子里先举起酒瓶子喝了几口酒,然后看了看,正在门房的门卫马上微笑着走过去,对着那两个美国兵哈喽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连比划带说,问他们要干什么,那两个美国兵听不懂门卫说的是啥,又见门卫用手比划睡觉的意思,立刻大笑起来,然后四处看了看,嘴里喊着;“miss, lady,”,然后朝里面走去。
这时门卫已经看出了问题,紧撵在两个美国兵的后面说;“我们这里是旅店,是休息睡觉的地方。”
两个美国兵不理睬他,顺手拽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里面立刻传来了一声惊呼;“你们要干啥?”
屋子里惊呼的是个中年男人,那两个美国兵伸头朝里面看了看,见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男人,就摇晃了一下脑袋,嘴里嘟哝了一句;“no,”然后又要去拽别的房间的门,那个门卫很着急,忙着喊;“警卫,警卫!”
听到门卫的喊声,从楼上跑下来两个穿制服的汉子,当他们看见是两个醉醺醺的美国兵时,立刻上前用手拦住他们说;“先生们,我们这里是旅店,要住宿请到门房办理登记手续。”
被拦住的美国兵伸手推了警卫一把,警卫很惶恐地大声喊道;“美国兵来了!美国兵来了!”
随着警卫的喊叫声,姜山走了出来,当他看清是两个醉醺醺的美国兵时,心里也就明白了大概,这时候,他嘴里正叼着烟,于是,他走过去,从嘴上拿下香烟,用很蹩脚的英语对那两个美国兵说;“先生们,您找谁?”
一个美国兵听懂了他说的话,喝了一口啤酒问姜山;“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阻拦我们?”
姜山说;“我是这里的警卫,请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美国兵不耐烦地回答;“来玩,我们找姑娘上床。”
一直站在电话旁边等电话的刘建辉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从衣兜里掏出骆驼
牌香烟,递给了两个美国兵,始终在和姜山说话的美国兵接过来,看了看牌子,立刻伸出大拇指连连说着;“ok,ok,”,这让刘建辉很感意外,这时候,姜山又说;“先生们,你们想找姑娘,对吗!”
两个美国兵一起点头说;“ok.”
姜山听了美国兵的话以后,苦笑着嘟哝了一句;“这要是在香港就好了,我保证让他们玩得痛痛快快,我会让他们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可惜这是在北平。”
一直跟着的门卫这时候才明白他们是干什么来的,于是,他来到姜山身边说;“麻烦先生,告诉他们要逛窑子去前门外的八大胡同,哪儿有的是。”
姜山看看门卫又问道;“具体怎么走?”
门卫说;“甭跟他们废话,让他们打三轮,让三轮把他们送过去。”
姜山听后,就对哪两个美国兵说;“先生们,要找女人去八大胡同。”
一个美国兵接过话来问;“八大胡同,八大胡同在哪里?”
姜山告诉他们;“从这儿出去到大街上坐三轮车,然后告诉车夫去八大胡同,车夫就把你们送到地方了。”
姜山说完话,领着两个美国兵走出了旅店大门,来到了街上,帮助他们拦了一辆三轮车,告诉车夫把他们拉到八大胡同,车夫说了句;“放心您呐,美国大兵就爱去那个地方,我保准送到。”
两个美国兵在三轮车上对姜山竖起了大拇指,姜山返回到旅店里,正赶上电话铃声响起来,他看见刘建辉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问话声;“请问是北平旅行社吗?”
姜山又走进了房间里,刘建辉对着话筒问了句;“你找谁?”
“我找从长春来的刘先生,”这次刘建辉听清楚了,电话里传来的是郭丽丽的声音,他立刻压低声音说;“我就是,丽丽,泉江在你身边吗?”
郭丽丽回答说;“那个书呆子,传达完你的话就走了,再说现在的长春已经被东北民主联军占领了,我们都不敢上街,我这是在借用公寓里的电话,怎么样,还顺利吧?”
刘建辉说;“还算顺利,半路上结拜了一个大哥,所以,我才告诉泉江让你给我弄两张飞机票,”刘剑辉急忙先解释为啥让她给买两张飞机票。
郭丽丽却没有里他那个茬,而是在电话里抱怨道;“用到人家了才想起来,你临走的时候咋不早说,我也好告诉北平的朋友早做准备,这下可好,我刚才给他们打电话,一个也没打过去。”
刘建辉说;“那怎么办,你要觉得为难,我就到飞机售票处去,看看能不能通过黑市买到机票。”
听了刘建辉的话,郭丽丽立刻在电话那头发出甜腻腻的声音说;“没良心的,我说买不到了吗,你给人家点时间吗,这样,你呆在旅店那里也别去,我还想办法和他们联系,好吗!人家先给你打电话不是怕你焦急嘛!”郭丽丽一个劲的放电。
刘建辉说;“那好,我等你的电话。”
没等刘建辉撂下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声亲吻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等我呦。”
刘建辉无奈地摇摇头,对那个房门说;“先生还得麻烦您,不管多晚,只要有我的电话,就麻烦您喊我一声。”
“好嘞,”门房答应了一声,刘建辉这时候感到睡意袭来,他急忙回到房间洗漱过后,告诉一直等他的姜山;“抓紧时间休息,说不定一会儿还有电话。”
姜山虽然没有听到刘建辉打电话的内容,但是,凭着江湖经验他觉得好像和去香港的机票有关,不过,他没问刘建辉,而是立刻躺到床上,不一会儿的功夫,打起了鼾声。
刘建辉在姜山的鼾声中渐渐入睡,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感到自己乘着飞机到了天空中,他心里想,这是去香港吗,怎么没到机场就上了飞机,他正在狐疑之时,却感到他乘坐的飞机被大片的乌云包裹起来,那乌云就像大海上的波涛一样,奔涌翻滚,顷刻间就把飞机吞没在里面,四外漆黑一片,仿佛只有大海在咆哮,刘建辉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他开始挣扎,他想从飞机里站起来,可是,就在他站起来的瞬间,飞机剧烈地晃动起来,那样子好像是要把飞机压下海里。
刘建辉高喊;“危险,飞机要坠海!”
可是没人理他,他再一细看,飞机里根本就没有别人,这时候,他透过飞机的眩窗朝外面望去,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袭上他的心头,他看见眩窗外是大海,飞机正在大海上颠簸,刘建辉急得高声叫喊;“快把飞机拉起来,飞机要坠海。”
可是,他发现自己干着急,却喊不出声音来,刘建辉想跳出飞机,无奈,飞机的舱门紧闭,他无论怎样用力气也打不开,眼看着一个大浪打来,飞机就要被大海吞没,情急之下,刘建辉闭上眼睛,心里默想我干嘛非要来香港呢?
突然间砰地一声,飞机撞上了一个翻滚而来的大浪,刘建辉连同飞机一起被卷进了大海里,刘建辉感觉自己在海里拼命挣扎,奋力划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飞机里出来的,正在他侥幸之时,却见一条大白鲨张开血盆大口想一口吞掉他,刘建辉高喊救命,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巨响,刘建辉惊得睁开了眼睛,房间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刘建辉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十分了,他翻身坐了起来,见姜山还在酣睡,就小声问了句;“谁呀?”
第二二〇章
门外传来门房的声音;“先生您的电话,又是从长春打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建辉急忙穿鞋下地,到外面去接电话,他拿起电话就问;“是郭丽丽吗?”
对方回答;“除了我还有谁惦记你,告诉你,飞机票搞定了,两张,上午十点飞往香港的,一会儿就有人给你送过去,不过,价钱要贵,你还要给人家好处费。”
刘建辉忙说;“价钱不是问题,好处费也少不了,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郭丽丽在电话那边嘿嘿乐了,小声说道;“给你买机票的朋友问我是谁买机票,我怕暴露你,就说是姓张的朋友买的,所以,一会儿来人找姓张的你一定要答应,省得人家起疑心。”
刘建辉回答说;“我明白,保密确实很重要,因为上面和市党部都不知道我去了香港,我准备到那边后看情况再决定是不是告诉上面。”
郭丽丽说;“我觉得你轻易不能放下这里的工作,不管咋说,你和书记长也就差一级,在咱们长春市你还算是个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实力派人物,所以,我说你呀,到那边安置一下,给那边个定心丸吃就行了,我可告诉你,我可给你留着呢。”
郭丽丽说完这些嘻嘻笑了半天,她是想让刘建辉好好理解理解她给刘建辉留的是什么。
不过,郭丽丽的煽情话,却从另一个角度提醒了刘建辉,他马上联想起自己在长春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还有自己的父母也都在长春,要说让自己咬咬牙就放下长春的一切,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办不到,还有何花和眼前的郭丽丽,想到这里,梁泉江看看身边,见那个门房不在,就接着压低声音对郭丽莉说;“丽丽,长春那边的形势咋样,我听泉江告诉我东北民族联军打进去了,这是真的吗?怎么连一天的时间都没到,长春就变成**的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没进去反正咱两都知道。”
郭丽丽仍然在和刘建辉说着荤笑话,但是,此时的刘建辉哪里有闲心和她开这类的玩笑,就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是正经事情,你把详细情况告诉我,让我参考一下,我好决定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吗?你该不会到了那边,进入了温柔乡里就把这边忘了吧!”郭丽丽虽然像似在开玩笑,其实,也是她内心的真实表白。
刘建辉立刻说;“怎么会呢,你忘了吗,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家人和我的事业都在长春,再说还有你,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
“你不是经受不起打击,才走的吗,我看前几天你那种心灰意冷的样子,还以为你这次走了就真的不会来了呢?”郭丽丽也在小声的和刘建辉说着。
刘建辉这边听到郭丽丽进入了正题,就说;“我听泉江告诉我,东北民主联军攻进了长春,这是真的吗?前些日子,老贾他们来电报不是还说四平街周边仅仅出现了小股东北民主自治军的侦查部队吗,这到底是咋回事。”
郭丽丽说;“我的大人,你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吗,**的军队刚刚来到关外,他们不得靠变换部队的名称来迷惑我们吗,你想啊,东北民主联军和东北民主自治军不就是两个字之差吗,再说了人家能够把大部队明晃晃地摆在大街上让你看到啊,就说这次打长春吧,人家民主联军的军队一下子出现了好几万,你想啊,这几万人肯定不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人家肯定是早就到了我们这儿,所以,等他们攻击长春的时候,根本就没费多少力气,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个保安团和乡大杆子除了抢男霸女,坑害老百姓,让他们打仗真是不行,这次东北民主联军就是从保安团的驻地冲进长春的,他们根本就不堪一击,还有,我好像?”
说到这里,郭丽丽停下不说了,刘建辉却很焦急,他立刻就问郭丽丽;“你咋停下不说了?”
郭丽丽听到刘建辉的问话,才吞吞吐吐地说;“你不是先和你的同学通的电话吗,他没和你说吗?”
刘建辉说;“我和他通电话就是急着让他找你买飞机票,哪有闲工夫和他说这些,还有,据我所知,你掌握的情况肯定要比梁泉江掌握的多,也更详实,所以,我还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郭丽丽听了刘建辉的话,只好说;“可能你在电话里听不到枪炮声,其实,现在的长春市依然是枪炮声不断,火车站他们还没有攻陷,你知道这是谁的部队在把守火车站吗?”
梁泉江对着电话说;“按着战前的部署,重要部门和交通枢纽都由刘德濮的铁石部队把守,当时陈家祯司令就说过,唯一能有一定战斗力的就是这支铁石部队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郭丽丽立刻接过来说;“就好像你参加了作战部署一样,你说的太正确了,现在只有我住的地方也就是火车站这边还有枪炮声,据我分析,他们最多能守到今天半夜,在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偷偷观察了一下,我发现我们守军的炮火已经比较弱了,这就说明他们快守不住了。”
刘建辉又问;“已经进城的共军部队,现在都在那个方向,长春市的秩序怎么样,有没有发生哄抢和强奸之类的事情?”
郭丽丽说;“你还别说,**的部队就这点好,进到城里他们不但秋毫无犯,还帮助买卖人开业,见到妇女他们都是低头走路,可不像小鬼子和大鼻子,见到女人就糟践,我白天贴着墙根走了几条街,街上秩序井然,妇女也都敢出来了,可不像大鼻子在的时候,妇女们都得藏起来,可就是他们的服装和装备不咋地。”
梁泉江紧忙问;“他们的装备到底咋样,前些日子我听说苏联人把收缴小鬼的武器弹药都给了他们,这是真的吗?”
郭丽丽说;“我特意看了看他们的装备,我看他们还是汉阳造比较多,一个班里也就两三条三八大盖,一个连里能有一挺轻机枪就不错了,小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我倒是在他们的队伍里看到了不少,大炮我却没看到,我听说他们攻城净用*包。”
刘建辉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说;“从装备上看,我觉得他们不可能在长春站住脚。”
郭丽丽立刻接着说;“你没看他们的军装呢,简直就是五花八门,有灰色的,有土黄色的,还都打着补丁,要我看简直就不像个军队的样子。”
刘建辉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一支军队也不能只看他的军装,就从他们纪律严明这一点来说就让人佩服,你觉得他们能在长春呆多长时间?”
郭丽丽说;“多则十天半个月的,少了就不好说了。”
“啊,真的吗?”刘建辉发出了惊叹,好像不太相信郭丽丽的话,可是,还没等他接着说下去,郭丽丽就说;“你有啥不相信的,刚才我得到消息说,陈明仁将军的新一军,郑洞国将军的新七军,这些全副美式装备的王牌军已经被美国的军机空运到了东北,还有曾泽生将军的六十军,也正在日夜兼程朝我们这里赶,我敢说用不了几天我们的军队就会收复长春。”
刘建辉说;“你这么有把握!”
郭丽丽回答;“当然,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刘建辉听到郭丽丽突然间变了口气,心里立刻预感到她可能有什么机密或者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就催促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应当和我说,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郭丽丽听了刘建辉的话,还是迟疑地说;“这件事情牵扯到你,我不知道我说完了之后能不能影响到你!”
刘建辉听了郭丽丽的话越发急起来,他又急切地对郭丽丽说;“没事,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尽管说。”
郭丽丽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是这样,我听撤回到城里的保安四团的人说,保安三团?”
听到说的是占山好他们,刘建辉立刻紧张起来,他不容郭丽丽停顿,立刻催促她快说,郭丽丽只好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我听他们说占山好好像被炮弹炸死了。”
“什么?”刘建辉一愣,说不出话来了,脑海里立刻想到自己该怎么向何花交代,过了半天,刘建辉才又问;“消息准确吗?”
郭丽丽回答;“差不了,我已经核实过了,保安三团的人没有一个撤回到城里的,据线报他们好像集体哗变了!”
“真的吗?”
刘建辉好像有点不相信,接着他又问郭丽丽;“梁泉江知道这个情况吗?”
郭丽丽回答;“梁泉江那天不是送你上沈阳了吗,他怎么会知道。”
听到郭丽丽的这番话以后,刘建辉心乱如麻,手里拿着电话呆站在那里,还是郭丽丽怕他想不开,就岔到别的话题上问他;“建辉,你走了,上面找你怎么办?”
刘建辉这才收回神来说;“我事先请了个病假,再说王国富怕我抢他的权,不会认真找我的,他要是不找我,上面就没事。”
郭丽丽说;“但愿如此,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一会儿机票到了你就得走了,你要多保重。”
刘建辉见郭丽丽要放下电话,忙着嘱咐她;“你把占山好他们的情况告诉梁泉江,对于别人要保密。”
郭丽丽答应了一声就放下了电话,刘建辉刚回到房间,外面就有人找长春来的张先生,刘建辉把来人让进了房间,拿到了两张去香港的机票,把钱和小费如数交给了对方,嘴上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以后,送走了来人,和姜山登上了去香港的飞机。
第二二一章
梁泉江站在葫芦岛码头的大海边上,看着远逝的轮船,想着轮船上的贞子,久久不愿离去,仿佛他的魂魄跟着贞子一起走了,船上有贞子,贞子牵着梁泉江的魂魄,轮船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梁泉江的魂魄好像也被大海的波浪掀起来一样,是那样汹涌澎湃,是那样狂放不羁,他的思绪一会儿是在监狱里和贞子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一会儿是在韩家山上贞子搂住他还要要的情景···
呼,哗,大海在岸边拍起激浪,海面上起风了,海风吹乱了梁泉江的头发,吹起了他的衣衫,在遥远的天际,在大洋彼岸,徐志摩在浅吟低唱;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随着志摩的吟唱,梁泉江在问大海,她带走了什么,是韩家山上清新的空气,还是粮店里嘈杂的人声,大海用波涛来回答,哗,哗,不是,她撷走了海风,因为她是一朵浪花。
海风在说,她渺小得连小小的浪花都不算,她只是一滴水,是一片云,也许她什么都不是,她就是你的念想,她还存在吗,也许,在东海的那边,她也在眉头紧蹙,也许她会牵着孩子的手,向大海呼唤,泉江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来?
梁泉江没有回答,天上却传来李清照哀怨地述说;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断断续续,呢呢喃喃,道不尽的思念,说不完的惆怅,梁泉江在大海边上站到了天黑,码头上仍然是人潮涌动,身边没了贞子,梁泉江就像水里的浮萍,任凭波浪和水流把他送到任何地方,梁泉江漫无目的的来到了大街上,这时候,他才想起和他一起来的王靖雯,在码头上他只顾着贞子了,忘了看王靖雯啥时候离开的码头,王靖雯去了哪里,还有送他们来的张先生也都凭空消失了。
想到了王靖雯,梁泉江终于从离别的惆怅中挣脱出来,他站在路边上想着王靖雯会去哪里,他是去找她,还是一个人回去,说实话,梁泉江很清楚,凭王靖雯是绝不会走丢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王靖雯此来可能还有别的任务,所以,她才会不辞而别,想到这里,梁泉江一声长叹,决定自己连夜回长春。
梁泉江在离葫芦岛码头不远的路上正琢磨自己该如何找到火车站,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葫芦岛,可谓是人生地不熟,他正四外看着,想拦一辆三轮车什么的,一个人却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身边,梁泉江感觉纳闷,仔细一看,正是白天来送他们的张先生,没等梁泉江开口,张先生先说道;“梁处长,您让我找了好半天,开船的时候,为了不影响您,我送王小姐提前回了锦州,王小姐临走的时候让我转告您,她另有公干,您可以先回长春,我这就把您送到车站。”
梁泉江只好点头说;“那就麻烦张先生了。”
那个姓张的说;“哪里话,见外了不是,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到了你们长春,我想你们也会这样的。”
显然张先生把梁泉江当成了一家人,梁泉江无语,随着张先生上了吉普车,来到车站,张先生给了他一张火车票,告诉梁泉江;“火车还有二十分钟就开了,所以,没办法安排您吃饭,等下次再来一定安排您吃海鲜。”
梁泉江伸出手和张先生握了握,说了声;“谢谢,欢迎您到长春来,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张先生说;“不客气,有事情尽管说,”就和梁泉江分了手。
梁泉江刚上去车,火车就开动了,这让梁泉江略感惊讶,他听韩保举讲,现在的火车十分难坐,不是走走停停就是呆在一个地方不动,今天,他乘坐的这趟火车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梁泉江在心里暗自嘀咕,但愿这趟火车能够快点回到长春。
火车上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梁泉江乘坐的这节车厢里有一半的座位空着,也许是梁泉江刚才哀伤过度,所以,火车开动不一会儿,梁泉江坐在那里就睡着了,等到他被嘈杂声吵醒时,他发现火车已经到了沈阳,刚才的声音是旅客上下车的响动,这时,车厢里基本上坐满了人,梁泉江的身边也坐了一个中年男人,火车外面仍然是漆黑一片,梁泉江看看手表,见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心里不由得暗想火车开得真慢,刚上来的中年男人像似满腹心事,没有和梁泉江搭讪,梁泉江更是心情不好,懒得说话,就这样,梁泉江又开始闭上眼睛,渐渐地又坐着睡着了。
等到梁泉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长春,梁泉江下车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他心里惦记桂珍和保佳,就没有去市党部上班,而是径直回了家,到家后,他见大门紧锁,就知道桂珍和保佳一定去了粮店,果然,等到梁泉江来到粮店,就见粮店里的顾客络绎不绝,桂珍在收款,韩保佳和保信正在给顾客称粮食,看到梁泉江回来了,保信先抬起头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先生回来啦。”
梁泉江也回了句;“回来啦,忙着呢。”
保佳看着梁泉江眼睛先是一亮,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接着给顾客朝面袋子里装苞米面,桂珍正在里面忙着收款,梁泉江走进里屋,看到桂珍十分忙碌,就说;“我回去给你们做晚饭,你告诉保信晚饭也过去吃。”
桂珍一边数着钱一边点头说;“行,有话回家再说。”
梁泉江走到外面又嘱咐韩保信晚饭回到家里吃,韩保信说了声;“谢谢先生,”就又忙着给顾客称粮食。
梁泉江从粮店返回家里,见时间还早,就没有忙着生火,而是去了贞子的卧室,看着贞子用过的物品发愣,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电话铃声响起来,才把梁泉江从呆愣愣的状态中拉了出来,梁泉江走到电话旁边,拿起电话,刚要发问,电话那头却响起了高秘书的声音;“是梁处长家吗?”
梁泉江听见是高秘书的声音,立刻说;“我是梁泉江,是高秘书吗。”
高秘书接过来说;“梁处长回来了,太好了,这就不会耽误事儿了,我给您打电话就是通知您明天上午八点钟务必到市党部小会议室开会。”
梁泉江说;“好,我知道了,”就放下了电话。
原来梁泉江临送贞子之前特意和王国富书记长打了声招呼,免得到时候让他抓住小辫子,因为,梁泉江已经想好了,就在近期,他找好工作以后,就打辞职报告,所以,这一段时间他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让别人提前知道他想辞掉这份工作的打算。
梁泉江放下电话以后,来到外屋炉子前生起火来,等到他好不容易生着火,屋子里的烟也放干净了的时候,桂珍他们三个人走进了院子,进屋,桂珍就问梁泉江;“咋样,贞子上去船了吗?”
梁泉江回答说;“上去了。”
保佳问;“没人搜查吗?”
梁泉江没有说出王靖雯找人帮忙的事情,只是说;“没有人搜身,就是走的人太多了,码头上都是等着遣返的日本人。”
韩保信听他们三个人唠嗑,觉得自己不便于插嘴,就到院子里劈起木头,准备生火用,看着劈木头的韩保信,桂珍对韩保佳说;“你们老韩家人个个能干活,会处事,我看你们要不是一家子,我给你们撺掇撺掇准成。”
听到桂珍在打趣她,保佳笑着说;“去你的,还是嫂子呢,真没正经的。”
桂珍说;“我可是为了你好,反正你早晚得找人家,到时候你可别求我帮忙。”
梁泉江看到桂珍和保佳对于贞子的离去根本就没有思念的意思,不由得暗暗伤心,心里想女人都是这样吗,贞子在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想到这里,梁泉江转过身去,默默地朝屋子里走去,桂珍发现梁泉江默默无语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为了贞子的离去而伤心难过,就急忙走到梁泉江身后说;“当家的,别太难过了,谁让她是日本人了,你不是还劝她回国的吗。”
梁泉江没有吭声,保佳也走过来问;“今儿晚上做啥饭?”
桂珍见梁泉江没搭理她,就对保佳说;“今儿晚上闷小米饭,熬萝卜条,”本来桂珍还想说好顺顺气,但是,她怕梁泉江不愿意听,就没说出口,晚饭是在沉闷中吃完的,吃过饭以后,韩保信又回到了粮店。
第二二二章
饭后,洗漱完毕,桂珍本打算和梁泉江直接回卧室,可是,在饭桌上她看到梁泉江满脸阴云,一声不吭,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本来桂珍想在就他们两人的时候劝劝梁泉江,让他放宽心,想开点,人走了是事实,可是,也许真有还能再相见的时候,人世间的事情就是没有圆满的时候,桂珍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给梁泉江听,但是,梁泉江放下饭碗偏偏又去了他的小书房,因此,桂珍也只好跟到小书房里面,想法让梁泉江跟她回卧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其实,梁泉江没有生桂珍的气,他知道桂珍的心思,也知道桂珍的心里多少也难受,不过,梁泉江看到饭桌上少了一个人,那颗心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等到他进了书房,看见桂珍也跟了进来,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槽糕的心情,尽量平静地对桂珍说;“你干了一天,怎么不早点回房休息。”
桂珍见梁泉江主动和她说话,就贴到梁泉江身上说;“人家不累,就是心疼你,你也走了一天一宿了,也该累了,我知道你难过,可是,还是你说得对,让贞子回国是对她负责,我想,如果她心里有你就会回来找你的。”
梁泉江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她一个弱女子,隔着大海怎么找我,我看只要她在日本过得好比啥都强。”
桂珍见梁泉江说出了心里话,就知道梁泉江想开了,于是,趁热打铁说道;“当家的,别想了,走,和我回屋睡觉去,有啥事明天再说。”
梁泉江不忍拂了桂珍的好意,就和桂珍回到了卧室,进到屋子里桂珍帮助他脱下衣服,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很快就睡熟了。
保佳吃完饭以后,本想找机会和梁泉江说上几句话,可是,他看到梁泉江那副难过的样子,又见桂珍匆匆洗漱后就去了书房,只好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睡到半夜,听到上屋桂珍睡觉的房间里传来了声音,先是桂珍压抑的*声,接着又是桂珍忍不住地叫唤声,保佳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寻思自己啥时候也能通通快快地喊叫出来呢。
保佳无意听桂珍叫出来的动静,她侧过身去,可是,桂珍的声音就像撵着她跑一样,她到哪里那个动静就到哪里,实在没法子,保佳用手捂住了耳朵,心里想啥时候方便了就点点桂珍,别让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这样,保佳捂着耳朵胡乱想着,好不容易又睡着了。
早上起来做饭的时候,保佳特意观察桂珍,见她满脸幸福的样子,边做饭嘴里还哼哼着小曲,保佳本想问问她半夜三更的叫唤啥,可是,一想不妥,万一提醒了她,让她注意自己就不妙了,所以,话到嘴边上,保佳临时改成;“早上起来就高兴,你嘴里哼哼的是啥呀?”
桂珍笑呵呵地回答;“这你都没听出来,我唱的是月牙五更,我告诉你我还会唱天涯歌女和四季歌,还有老鼻子了。”
桂珍说完又接着问保佳;“你都会唱啥歌?”
保佳这时候也来了说话的兴致,她告诉桂珍;“在山上的时候,我跟着大家唱二人转,不过,我烦他们老爷们瞎唱十八摸那些个乱糟糟的玩意。”
桂珍听说保佳会唱二人转,刚要说你给我唱一个,梁泉江出来了,保佳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桂珍捅咕保佳一下说;“你见到当家的有啥抹不开的,来,你给我们唱个二人转。”
保佳小声说;“去你的,没正经的,大早上的唱啥二人转。”
梁泉江站在他们边上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觉乐了,心里想到底是年轻女人,心里就是开朗,不过他想归想,并没有插进两个人的话里面唠起来,而是很快地洗漱完毕后,对桂珍说;“我吃完饭就得去市党部上班,粮店里的事情你们就多费心吧。”
桂珍说;“你尽管安心去上班,粮店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三个人吃完早饭,梁泉江和桂珍她们二人一起出了家门,到了市党部正好八点,梁泉江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小会议室,到了会议室里,他见各部门的头头到的差不多了,就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刚坐稳当王国富匆匆走了进来,他用眼睛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宣布开会,紧接着他说;“刘主任因为有病,需要长期休息,所以,我们这个会就没有通知他,不过,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是会努力认真地贯彻此次会议精神的。”
王国富书记长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又喝了口高秘书摆在他面前的茶水,扫视了一眼在座的人,当他看见坐在边上不起眼地方的梁泉江后,立刻清了清嗓子又说;“前些日子,共军攻占长春,我们的损失不小,上峰配发给我们的一辆大卡车和两辆吉普车,还有电讯室里没有来得及拆下来的电台,统统被共军抢走了,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是负有责任的,上峰虽然没有责怪我们,可是,我们自己的心里并不好受,所以,我们要以此为戒,大力整肃工作作风,每个人都要切实负起责任来,该是谁的事情谁就要办好,这里,我要特别表扬梁泉江处长,这次要不是他未雨绸缪,事先把上峰刚刚配发给我们的大功率电台妥善安置到了隐秘地点,那我们的损失就更大了。”
说心里话,刚开会的时候,王国富说些什么梁泉江并没有注意听,等到王国富点到他的名字时,他才侧起耳朵听了几句,当他听到王国富表扬他,说他把那部大功率电台藏了起来,没让共军拿走,心里不觉得好笑,也觉得很可惜,暗中责怪自己,当初没对韩保江他们说清楚,其实,那部电台配发给市党部以后,梁泉江把它设在了楼上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阁楼里,作为备用电台,一般的电报员不去那间阁楼收发报,只有他和贾宗强轮班监听时才使用,这一点当时只有刘建辉和郭丽丽他们几个少数人才知道,这次却被王国富拿出来,当作功绩给梁泉江戴高帽子,很闲然,王国富还有别的用意。
梁泉江正想着,就听王国富话锋一转接着说;“自从**重新占领长春后,上峰对我们市党部在最艰难的时候坚守在长春,孤军奋战的情况给予了充分肯定,”
梁泉江听到这里,在心里暗自慨叹,真是贪天功为己有,那时候你还在北平,享清福,这时候却大谈孤军奋战,真是岂有此理,就在梁泉江愤愤不平时,王国富又接着说道;“这次上峰根据工作需要,又重新给我们配置了两台美式吉普和一辆行动用车,根据我们工作的特点,我决定行动用车交给行动处使用,美式吉普交给通讯处梁处长作为电讯车使用,市党部留用一台。”
梁泉江觉得王国富在会上提车辆的使用情况实在是没有必要,他不知道王国富下一步还要说啥,或者这次会议的重点是什么,其实,梁泉江根本就没有耐心听王国富接着讲下去,他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谷山涧教授解费马定理的提纲,等到他再抬起头来时,见大家正纷纷朝外面走,他知道散会了,也站起来跟着大家一起朝外面走,没等他走几步,王国富却喊住了他;“梁处长!”
梁泉江看看王国富,停住了脚步,王国富又说;“给你车钥匙。”
梁泉江上前接过车钥匙,王国富接着说;“梁处长,我希望你把一部电台安装在吉普上,这样便于我们的工作。”
梁泉江本来想说,他不会在车上安装电台,但是,他没有直接表达出来,而是说;“上次,上峰给我们配发了一辆监测车,上面的通讯设备十分齐全,这次为什么没有给我们配发这样的车辆?”
王国富本想说,可能是上峰觉得我们用不着,但是,话到嘴边上他又觉得不妥,就对梁泉江说;“梁处长,我相信你这个建大的高材生对于在车上安装电台是不在话下的,我在省党部已经听说了,你对于破译密码很有一套,要不这样,我让老贾协助你在车上安装电台。”
听了王国富的话,梁泉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就说;“好吧,我试试,等需要老贾的时候我在找他。”
说完话梁泉江就离开了王国富,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到了办公室,梁泉江看看桌子上放着的演算草稿,觉得还是把安装电台的事情腾一腾再说,于是,他埋头看起了前几天他刚刚计算过的几个公式,就在梁泉江专心致志的研究费马定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梁泉江抬起头说了声;“请进。”
门开了,郭丽丽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然后随手带上了门,来到梁泉江面前问;“梁处长,你这几天接到建辉的信了吗?”
梁泉江听到郭丽丽称呼刘建辉的亲切劲,心里立刻有了提防,他把头又埋在草稿纸上说;“没有。”
郭丽丽见梁泉江把头又埋了下去,就凑到桌子上,把脑袋挨到梁泉江的脑袋上说;“我的处长大人,你不觉得孤单吗,王靖雯走了,建辉又走了,你说他们都走了,剩下我们怎么办?”
第二二三章
梁泉江十分清楚郭丽丽的用心,但是,他觉得朋友妻不可欺,不管郭丽丽咋样,自己不能乱了分寸,所以,他接过郭丽丽的话说;“他们走了,我们就更应该把握住自己,让走的人对我们放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梁泉江是在敲打郭丽丽,郭丽丽岂有不明白之理,但是,郭丽丽的心里并不服气,也并不示弱,因为她了解梁泉江和贞子以及桂珍的事情,也多少看出点王靖雯和梁泉江的关系,所以,在她看来,梁泉江之所以能说出刚才的那番话来,完全是伪君子所为,因此,她在心里很不屑地想,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连日本女人你都弄到家里去了,还装啥呀,于是,郭丽丽直起身来冷笑一声说;“要说把握住自己,有些男人呀还没资格发言。”
说完这句话,郭丽丽肆无忌惮地看着梁泉江,准备接着和梁泉江说下去,哪成想,这次梁泉江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唔了一声,又演算起来,梁泉江爱搭不理的样子,郭丽丽早就领教过,郭丽丽在来的时候也想好了对付的办法,于是,她轻蔑地一笑说;“其实呀,有些人还别不识相,能让本姑娘看上的也没几个。”
郭丽丽说出来这句话,就等于告诉梁泉江你别不识抬举,我上赶着来找你,是你的造化,但是,出乎郭丽丽意料的是梁泉江听了她的话居然没有反应,于是,郭丽丽决定用她的重磅*,就见她使劲敲了两下桌子,让故意低头演算的梁泉江不得不抬起头来听她说话,梁泉江也就只好抬起头来看着郭丽丽,郭丽丽不慌不忙地说道;“有个情况我还没来得及和王书记长说,也还没来得及向上峰汇报。”
梁泉江听见郭丽丽的话里有话,而且很有些别的意味,就认真听了起来,郭丽丽看到梁泉江的表情,心里觉得有门,就一字一板地说;“保安三团的事情,还有那个韩保江和韩保举,我可清楚得很,如果梁大处长感兴趣的话,今天晚间就到我的住处听我详细说说,如果不感兴趣那就算啦,我住的地方你是知道的。”
郭丽丽说完话拽开门走了,梁泉江一脸惊地看着郭丽丽的背影,心里不停地想着,她都知道什么,难道韩保举他们加入了民族联军的事情她都掌握了,那就是说粮店里的韩保信和韩保江的媳妇,肯定是处在危险之中了。
昨天,对,是昨天晚上,他好像听桂珍提到过韩保江的媳妇白天到粮店里买了二十斤苞米面,韩保信要帮她扛回去,她没用,只是让韩保信帮着把苞米面扛到了肩膀上,这就是说韩保江的媳妇还在长春,那个韩保信也肯定是韩保江他们的人,为了让他们的安全得到保障,自己对这件事情绝不可以掉以轻心,他必须先设法稳住郭丽丽,让她说出实情,看她掌握多少情况,一想到这里,梁泉江本来十分沉稳的心有些慌乱起来。
白天的事情不是很多,梁泉江几次想埋头研究费马定理,都不能静下心来,好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他先给粮店打了个电话,告诉桂珍他今天晚上回不去了,让她们别等他,然后就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开始考虑一旦到了郭丽丽哪里,自己怎样应对她,梁泉江想了好几个方案,包括不理不睬装糊涂,或者使用拖刀计,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好,最后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看看手表,表针指向了六点整,他晃了晃脑袋,起身锁好办公室的门,走出了市党部,直接去了郭丽丽的住处,长铁公寓东四零八号。
梁泉江到了郭丽丽的住处,刚要举手敲门,却见门外面有个门铃按钮,就把手缩回来,按了下门铃,滴玲玲,清脆的门铃声响了起来,门里面立刻传来了问话声;“谁呀?”
是郭丽丽的声音,梁泉江立刻说;“是我,梁泉江。”
“哎呦,这是哪阵风把我们的梁大处长给吹来了,真让人想不到。”
郭丽丽边敲打着梁泉江边打开了房门,把梁泉江让到屋子里以后,她指着屋子介绍说;“梁大处长,看看我的屋子还能过得去法眼吗!”
梁泉江知道这是郭丽丽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来掩盖她自己的内心世界,就没有搭茬,再说了,梁泉江也不会跟女人打情骂俏,所以,面对郭丽丽这样的女人,他肯定是要退避三舍的,郭丽丽见梁泉江没有接下她的话,决定再刺激一下梁泉江,就问他;“你知道这间屋子还有这屋子里的家具和摆设是谁给我买的吗?”
这句话即便郭丽丽不问他,梁泉江也能猜出来是谁给她买的,但是,梁泉江还就是有股子沉着冷静的功夫,就见他也不等郭丽丽让,自己先坐到了屋子里的真皮沙发上,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说实话,这间屋子并不算大,进门是个小客厅,左边是厕所,右边是厨房,对着客厅是卧室,充其量也不超过八十平米,只不过客厅里的摆设还算不错,除了有一套真皮沙发外,还摆放着一个梳妆柜和一排大衣柜,其它的也没什么装饰。
这时的郭丽丽见梁泉江不但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还坐到了沙发上,四处看了起来,就紧挨着梁泉江坐了下来,梁泉江见郭丽丽挨着自己坐了下来,本想挪挪身子,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来是有求于人,不能做出那种厌恶人家的举动,所以,就坐在原处没有动。
郭丽丽坐下后并没有罢休,而是接着故意贴在了梁泉江身上,看着梁泉江说;“我告诉你吧,这套房子还有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好同学给我置办的,美中不足的是,房子是租来的,所以,我还得努力,要找一个能给我买得起房子的男人。”
梁泉江见郭丽丽紧贴着自己说话,就把头低了下去,故意不看她,郭丽丽却给人一种不依不饶的举动,就见她把嘴凑到梁泉江耳边,边吹着气边说;“亲爱的梁大处长,您可千万别害怕,我是不会让您给我买房子的,您知道为什么吗?”
这时梁泉江看着郭丽丽笑了笑,好像鼓励郭丽丽把话说完,郭丽丽见状,立刻把嘴贴在梁泉江的耳朵上故作神秘地说;“因为,我准备倒贴,你知道倒贴的含义吧,就好比我主动把你约到我的家里来,就好比你还想知道的那些事情,我只要一高兴,说不定会分文不收的说给你听,不过,关键在您呦,我的梁大。”
郭丽丽故意留下了两个字不说出来,梁泉江虽然听得浑身发冷,但是,他还是故作镇静地坐在沙发上,听完了郭丽丽说出来的话,然后又想道,我何不和她讲讲价钱,或者通过谈判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梁泉江就决定试一试,他试探着问郭丽丽;“丽丽小姐,您刚才说的话我有的听懂了,有的还没有听明白,比如,你刚才说的什么事情,假如您要是能够告诉我,您打算收多少呢?”
郭丽丽听完了梁泉江的话立刻说;“价钱的事情,我不能就这样回答你,我们需要换个说话的方式,也许我才能说出价钱来,因为现在我累了,我没有力气说话了。”
梁泉江天真地问郭丽丽;“要换个什么样的姿势您才能告诉我呢?”
郭丽丽张开手臂,做出了一个搂抱的动作,梁泉江急于从郭丽丽嘴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心一横,抱住了郭丽丽,郭丽丽闭上了眼睛,半天不说话,梁泉江只好开口问她;“丽丽小姐,您还没有说出想要的价格呢?”
郭丽丽躺在梁泉江怀里,依然是闭着眼睛,还是不说话,却晃了晃头,那意思分明是你傻呀,还用我接着挑明了吗。此时的梁泉江来了心烦意乱的劲儿,他见郭丽丽的样子,自己所幸也不说话了,他想就这么僵持更不错,省得一会儿招来更大的麻烦,哪料想,他的想法刚刚出现,郭丽丽却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先是自言自语了一小句;“我热。”
梁泉江没有反应,郭丽丽却抓住了梁泉江,接下来衣服是如何脱下去的,梁泉江记不起来了,还有后面的事情,让梁泉江更是惊讶不已,郭丽丽先是引导梁泉江在沙发上,然后又和梁泉江到了卧室的床上,更让梁泉江没有想到的是,郭丽丽竟然如此痴迷这种事情,她全然不管不顾,很肆意的高声叫喊着,嘴里边像是说呓语似的,不停地说着,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又要那样。
此时的梁泉江也豁出去了,直到郭丽丽大声喊着快停下,我不行了,梁泉江才罢休。
郭丽丽躺在床上酣睡过去,梁泉江想从她嘴里听到的事情还一点着落也没有,这让梁泉江愁肠百结,他看着毫不遮掩的郭丽丽,看着她摊开四肢,一起一伏的呼吸着,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他知道此时不能喊醒郭丽丽,那又该怎么办呢,梁泉江虽然想着这些,眼睛却不自觉地闭上了,不知道啥时候他紧挨着郭丽丽睡着了。
第二二四章
等到梁泉江感觉气闷,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却见郭丽丽正趴在他身上,笑容灿烂地看着他,郭丽丽见梁泉江睁开了眼睛,突然很认真地说了一句;“真是个铁人,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我没看错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梁泉江也只好报以微笑,却什么也没说,郭丽丽接着很柔情地对梁泉江说;“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梁泉江点点头,郭丽丽紧接着就说;“你是天生的还是练出来的,让我神魂颠倒,甘心臣服的男人你是第一个。”
这时的梁泉江想的是如何快些让郭丽丽说出她掌握的情况,因为他看到阳光已经从窗外面照射了进来,马上就到了上班的时间了,他就躺在那里说道;“又是一天了,快上班了,你的问题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因为我就是个普通的男人。
郭丽丽立刻反驳他说;“你还普通,看看你自己,有多大,真是让人惊叹,。”
梁泉江立刻打断她的话说;“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韩保江和韩保举的事情。”
郭丽丽在梁泉江的身上动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闹钟,才说;“没时间了,我们马上就得起来上班,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保密的。”
听了郭丽丽的话梁泉江刚想分辨,不料郭丽丽却突然起来了,他对梁泉江说;“赶快洗漱,我们一起去上班,在路上吃早点。”
郭丽丽和梁泉江两个人在路边的小饭馆里吃了早点,然后分头走进了市党部,进了办公室,梁泉江看到他桌子上摆着的那堆有关费马定理的演算稿,心里想,反正韩保江和韩保举他们的事情,郭丽丽暂时不会说出去,自己也就不用太担心了,于是,他就又埋头演算起来,这一上午梁泉江的办公室里出奇的清静,直到快晌午时分,郭丽丽敲门走了进来。
梁泉江见是郭丽丽,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不料郭丽丽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是那么谈笑风生,她看到梁泉江桌子上的演算草稿,就笑着对梁泉江说;“你不感觉腻烦吗,你算来算去的有啥意思,哪有和我俩得劲。”
说到这里郭丽丽禁不住又抿嘴小声笑了起来,梁泉江估计要不是在市党部的办公室里,她准会大声笑起来,所以,就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看他桌子上的草稿。
看到梁泉江还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郭丽丽觉得要好好逗逗他,就看了看门外面,然后凑到梁泉江身边,她刚想抬手推一下梁泉江,突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梁泉江迅速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郭丽丽放下已经抬起来的手,又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就站在梁泉江身边,听他打电话。梁泉江并没有把电话听筒紧贴在耳朵上,意思是没有把郭丽丽当外人,电话那头听见梁泉江喂了一声后,立刻问;“是梁处长吗?”
是男人的声音,郭丽丽觉得没啥意思,但是,她仍然没有走,梁泉江紧接着说了句;“我是梁泉江。”
电话那头说;“梁处长,我是蛟河县党部老吴,有件事情要和您说一说,你看该怎么办?”
梁泉江回答;“有事情请讲,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电话那头接着说道;“您还记得击毙快抢马三的事情吧?”
没等梁泉江说什么,电话里接着又急促地说;“您让我们接手的快枪马三的宅院现在闹鬼了!没人敢住,我打算把它处理了,省得整天有人找我们,让我们去捉鬼驱邪。”
听了电话里吴主任的话以后,梁泉江的嘴角不经意间动了一下,他对电话里的吴主任说;“吴主任,我可是个无神论者,您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真要是有鬼也是活人弄出来的鬼。”
郭丽丽听说闹鬼了,感觉很好玩,就饶有兴趣地听起来,电话那头吴主任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梁处长,你没亲身经历过,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特意和人在那所宅子里住了一夜,半夜时分,院子里就叮当响,还有哒哒哒的枪声,这是我亲身经历的。”
梁泉江听到这里,笑了,那意思是净胡扯,郭丽丽看到梁泉江笑了,也跟着笑起来,电话那头,还是吴主任的声音;“梁处长,你别不信,我是上个礼拜从那里回来的,另外,柳树屯的老柳头也在找你,我听他说你奖励给他的那匹大青马也透着邪性,还有那片山到现在还空着,我觉得怪可惜的,不知道你做何打算?”
梁泉江的身边站着郭丽丽,他不便于说这些事情,就跳过去说;“大青马也有问题,我还真不信,要不这样,我要是倒出功夫就去一趟,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郭丽丽听见梁泉江要去一趟,立刻用手指着自己,附在梁泉江耳边小声说;“我也去。”
电话那头,吴主任听说梁泉江要去,立刻说;“太好了,最好您能来一趟,您看后,我准备把那处宅院处理了,要不它闲在哪里也没用。”
梁泉江听了吴主任后面的话,心里立刻清楚了吴主任给他打电话的猫腻,原来他是想卖掉那座宅院,不觉感叹起来,他又听着吴主任说了几句别的话,就说;“处理党产是要经过省党部批准的。”
吴主任在电话里立刻接着说;“所以呀,我才想劳您大驾,过去看看,到时候帮我们说句话。”
梁泉江刚要推辞,突然想起韩保佳来,因为那片山现在是韩保佳的,她哥哥韩保举参加了东北民主联军以后,不可能再回来料理那片山,所以,势必要交给韩保佳来管理,想到这里,梁泉江就不置可否的对着话筒说;“看吧,看我这几天有没有功夫,我要是去的话就提前告诉你。”
吴主任听说梁泉江能去,立刻高兴地说;“太好了,我在蛟河等您,您没别的事情我撂电话了。”
梁泉江说了声;“好的”也放下了电话。
郭丽丽看到梁泉江放下了电话,立刻对他说;“我的处长大人,我来半天忘了说正经事情了,我听说王书记长给您配了辆新车,还让您在车上安电台,好啊,我帮你安电台你看咋样?”
梁泉江刚想说不咋样,可是一想到他还要问那件事情,就说;“好啊,你能帮我可是我求之不得的。”
郭丽丽听了梁泉江的话,立刻说;“我这就去取电台,正好你也放松一下。”
郭丽丽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就被王国富推开了,进到屋子里,他见郭丽丽正站着和梁泉江说话,就笑呵呵地问;“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郭丽丽见王国富来了,立刻说;“书记长,我正要找你呢,一会儿我去帮助我们处长安电台,好让那台车早日发挥作用。”
王国富听见郭丽丽的话以后,立刻说;“这是你们处里的事情,我不干涉,不过,郭秘书要是给梁处长打下手,我想梁处长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梁泉江见王国富话里有话,很有些打趣他们的意思,就转过话题说;“刚才蛟河吴主任来电话,让我帮助他们处理收缴快枪马三宅院的事情,我想马上安装好电台,然后开着车去蛟河,主要是测试一下新安装的电台的功能。”
王国富知道梁泉江的能量,他正要依靠梁泉江来立功呢,于是,他很痛快地说;“好啊,尽快安装,尽快测试,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和省党部联系协助你处理蛟河的事情。”
梁泉江回答说;“那好,到了蛟河如果有事情,我让吴主任直接找你。”
这正是王国富想要听到的话,他怕梁泉江架空他,因为王国富是即想用他又不放心他,这时候郭丽丽插话说;“我这就去做准备安装电台,然后我们一起搞测试。”
梁泉江本来就不想带郭丽丽去蛟河,这时候见郭丽丽要和他一起搞测试,立刻就说;“我正需要人手帮助我搞测试,一会儿安装完毕好,我把测试的信号告诉你,你在电讯室里接收,我在车上发射,这样才能做到测试工作的成功。”
郭丽丽刚想说她跟着去蛟河,可是一想不行,昨天晚间自己太投入了,现在还乏得很,她要休息几天才能缓过来,反正梁泉江已经是她嘴里咀嚼的肉了,所以,就没有再吱声,而梁泉江怕郭丽丽再提跟着他去蛟河的事情,紧接着又对王国富说;“还要通知行动处,让他们派两个人负责车上的警卫工作。”
王国富听了梁泉江的安排,立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通知行动处派人负责通讯车的警卫,并听从梁泉江的指挥,这时候,郭丽丽看了看梁泉江,她还想说点什么,所以,她就对梁泉江说;“我回电讯室,下午我和你一起安装。”
说完这句话,郭丽丽突然感觉下边一热,她就急忙推开门匆匆去了厕所,郭丽丽走后,王国富接着也离开了。
第二二五章
下午,梁泉江和郭丽丽在给那辆新吉普车上安装天线时,梁泉江见四外无人,就悄声问郭丽丽;“丽丽,你说的韩保江和韩保举的事情到底是咋回事?”
郭丽丽见梁泉江如此亲切的称呼自己,心里不觉十分高兴,她立刻脱口说道;“你知道吗,那个韩保江的真名叫万青是东北民主联军的侦察排长,他策反了韩保举和占山好,他们一起投靠了东北民主联军,不巧的是,占山好让保安四团打过来的*给炸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梁泉江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心里想如此机密的事情她是如何知道的呢,看样子自己还要接着从郭丽丽的嘴里面套取更多的情况,他就装作不相信的样子对郭丽丽说;“真的,假的,你就骗我吧。”
郭丽丽说;“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告诉你吧,你可别以为我就是那一手活儿,我早就盯上了那个叫韩保江的。”
梁泉江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哪方面的人。”
郭丽丽说;“还真让你给猜对了,我记得那个韩保江是韩保举推荐给你的,然后又由你介绍给建辉的,所以,开始我根本就没注意他,直到他和韩保举去给你的粮店里弄大米,我才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是我让韩保举领着韩保江去给粮店买大米的。”
梁泉江见郭丽丽开始就把韩保江的身份给点破了,心里确实很吃惊,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心里的不安,才说出了上面的话。
郭丽丽根本没有听梁泉江的解释,直接又说;“巧的是他们买大米的地方就是东北民主联军经常出没的地方,在哪里恰好有我的眼线,我接到眼线的报告后,才开始注意他,不过因为那时候有你和建辉参合在里面,我就一直压着这件事情,直到这次保安四团的人和我说起了三团投奔东北民主联军的事情以后,我才联想起来,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就当他什么也没发生过。”
梁泉江立刻问郭丽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就不怕那个眼线把这个情况向你的上级报告吗?”
郭丽丽听了梁泉江的话以后笑了笑,然后才说;“怪不得建辉有啥事情都和你商量,你的心思可真缜密,告诉你吧,那个眼线向我汇报完的第三天就被共军给抓了,因此,这件事情就成了无头案了,这回你懂了吧!”
梁泉江笑着说;“和你在一起我可真要提放点,这件事情居然让你隐瞒了这么长时间,建辉知道吗?”
郭丽丽说;“我傻呀,告诉他不就等于告诉你了吗?还有我也得向你学习呀,人家不是说守啥人学啥人,跟着抽大烟的打吗啡吗。”
郭丽丽刚说完话,嘴角不由得动了几下,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梁泉江刚要想问她是咋回事,郭丽丽又说道;“我要向你学的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话刚说到这里,郭丽丽就弯下了腰,用手捂住了小肚子,梁泉江急忙关切的问;“怎么了丽丽?”
郭丽丽轻声说;“没事,你大姨妈来了,每次来都这样,不过这次提前了好几天,都是你昨天给弄得。”
梁泉江只好苦笑着说;“你赶快回家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呢,你就不用惦记了。”
郭丽丽直起腰来说;“我真得回家,这回你去蛟河我就不跟着了,路上要小心,我们随时用电台保持联系,你放心这边有我,不过,要是有了好处可不许忘了我。”
郭丽丽说完这些话,迈着小碎步走了。
郭丽丽走后,梁泉江一个人把那台大功率电台拿到车上,做了个支架,连接天线后,试着发出了第一个信号,效果不是很理想,不过这正是梁泉江想要的结果。
梁泉江接着又忙活了一下午,到了下班的时候,他匆匆洗完手,步行走回了家,进到屋子里,饭菜已经做好了,桂珍和保佳看到梁泉江这么早就回来了,立刻高兴地张罗吃饭,在饭桌上,梁泉江寻思,自己要带保佳去处理那片山,就不知道桂珍会不会也闹着要去,真要是那样的话,还真不好办,因为,此行他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找机会去趟韩家沟,这样一来一去就需要好几天,家里和粮店没人照料肯定不行,所以,吃完饭以后,梁泉江就对桂珍和保佳说;“你们收拾完以后,都到小书房去,我要和你们商量点事情。”
桂珍心急,听了梁泉江的话就说;“你是当家的,有啥事你直接说就行,我们听着不就完了吗。”
梁泉江说;“那可不行,我们家里也是要讲民主的。”
保佳本想问梁泉江啥是民主,可是,桂珍一边刷碗一边说;“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说民主,啥叫民主,是不是你想让我当家。”
保佳听了桂珍的话,张口就想说,看美得你,你寻思当家那么容易呢?可是,话到了嘴边上又让她咽了回去。
保佳觉得此时自己插话会受到桂珍的怀疑,因此她才强忍着没有吱声,等到桂珍他们俩人收拾完桌子,又洗了洗手,来到梁泉江身边,桂珍问;“你要和我商量啥事,还整得这么严肃。”
此时的梁泉江已经想好了说服桂珍的法子,于是,他笑呵呵地问桂珍;“你知道保举干啥去了吗?”
梁泉江这一问,保佳立刻想起来好长时间没看到他哥哥了,虽然前些日子梁泉江已经偷偷告诉她韩保举和他们韩家山的人已经加入了民主联军,还嘱咐她不准和任何人说,所以,她也就没和桂珍说,这次她听梁泉江提起了她哥,真就沉不住气了,没等桂珍回答,她抢先问;“我哥他们上哪儿啦?”
说实话,梁泉江并不知道韩保举他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的境况如何,但是,有个信念告诉他,韩保举他们错不了,于是,他看着保佳,那意思是让她放心,然后才说;“他们挺好的。”
这是一句囫囵话,保佳问话的意思是想知道韩保举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可是,这些梁泉江并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说句囫囵话,保佳当然理解梁泉江,所以,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桂珍却因为不知情,才恍然大悟道;“对呀,我都多长时间没看保举和保江他们了,这哥俩干啥去了?”
桂珍说完这句话,紧接着又问梁泉江;“真的,当家的,保佳她哥干啥去了,咋这么长时间都不来了。”
桂珍问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前些日子,也就是东北民主联军撤出长春不久,韩保举派人给保佳捎信说是他一切都安好,不用惦记他,当时,桂珍就在场,不过,那时她和保佳谁也没问,韩保举他们现在干什么呢,是还在保安团当兵呢还是干别的去了,
这也不能怪她们粗心,因为她们就是家庭妇女,对于男人在外面的事情根本就不懂也不知道过问,不过,她们两个的这种糊涂也能换来个安心,今天,这是梁泉江提起来了,要不的话,保佳和桂珍谁也不会想到韩保举,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心思都放在梁泉江身上了。
对于桂珍的问话,梁泉江没有确切回答,而是斟酌着说;“保举他们去干大事情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你们不要过问,和任何人也不要提起,这件事情要严格保密。”
桂珍听了梁泉江的话,心里一沉,暗想,这回韩保佳就更不能走了,人家哥哥不在身边了,我们更要善待人家,不能让她有一点心寒的地方。要说桂珍就因为有了一颗善良的心,才能让别的女人黏住梁泉江,这倒不是为梁泉江开脱,事实还真是如此。
紧接着桂珍又寻思,保佳也够苦的,自己好赖有爹妈和梁泉江在身边,她现在可是孤身一人,想到这里,桂珍就看了保佳几眼,此时的韩保佳眼圈是红的,她想哭,又怕耽误了梁泉江要说的事情,所以,她只好强忍着。
梁泉江看着桂珍的表情,知道她在内心里已经深深地同情和怜惜起保佳了,他觉得火候到了,就接着说道;“保举临行前交代给我一件事情,让我替他办了,这几天我正好有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所以,我想明天领着保佳回一趟他们老家那边,处理一下保举交办的事情。”
桂珍听说梁泉江要领着韩保佳回老家,误以为他要把韩保佳送走,心里立刻不高兴起来,她急忙说;“你要把保佳送回去可不行,他老家那边没啥亲人了,她一个姑娘家能回去一个人顶门户过日吗?”
听了桂珍的话,保佳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万分感激,一方面她觉得桂珍是天底下难寻的好人,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不该和她分享丈夫,可是,让她离开梁泉江又是万难的,她昨天晚上还在想,即便自己死了也不能离开梁泉江,所以,她只好把对桂珍的愧疚埋在心里,打算日后报答她。
第二二六章
桂珍的话已经在梁泉江的意料之中,因为只有梁泉江才最了解桂珍,也最知道桂珍的善良和容忍,于是,他笑着对桂珍说;“你说哪儿去了,我可没有想把保佳送回老家的意思,我是要和保佳回她老家那边把她名下的一片山处理了,好让保佳安心呆在咱们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梁泉江奖励给韩保举一片山的事情,梁泉江没有告诉桂珍,韩保举把地契交给保佳保管桂珍也不知道,所以,桂珍就疑惑地问保佳;“你不是说你们哥俩在老家没有啥地吗?”
保佳听了桂珍的问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就把目光投向了梁泉江,梁泉江就接过来说;“这是他哥在离他们老家挺远的地方弄到的一片山林,面积虽然不大,可是,我想总那么放着也不是事儿,所以,就想和你们两个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处理好,因为,保举临走的时候把这件事情托付给我了。”
保佳见梁泉江把事情都说出来了,心里还真没了主意,她就看着桂珍说;“嫂子,你说咋办?”
桂珍听保佳在问她,就回答说;“你让我说咋办,我也没好主意,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乡下,既不会种地又没看过人家咋种地,所以,还是听当家的吧,咋的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看山去。”
桂珍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保佳也就顺着桂珍的意思说;“当家的,那就按着你想的办吧,我跟你回去就是起个当事人的作用,具体咋办还是你说了算。”
保佳说完当家的三个字,还有些后悔,她怕桂珍挑理,哪成想桂珍根本就没往那上头寻思,而是对梁泉江说;“当家的,你就看着办吧,你要是明天去,我们就早点睡,省得到时候起不来。”
梁泉江看着保佳说;“我明天起早先去市党部,回来接上你后再去蛟河县党部,正好他们那里有一份党产要处理,我就让他们把那片山也顺便处理了,至于价钱吗,他们不会给低了。”
梁泉江刚说到这里,桂珍就急忙接过来对保佳说;“卖地的钱正好给你留作嫁妆。”
保佳立刻回了一句;“去你的,还嫂子呢,净寻人开心,我才不嫁呢!”
桂珍嬉笑着说;“我让你嘴硬,看到时候你求不求我?”
桂珍的话里面有双关语的意味,梁泉江装作听不出来,保佳本想回敬一句,一时又找不到适当的言语,这时候梁泉江打圆场说;“早点休息吧,明天桂珍去粮店一定要小心,你要是和保信忙不过来,就让你哥来帮忙,晚上我们不在你就回你妈家去休息。”
桂珍忙说;“你不用为我操心了,倒是你们两个在路上要注意安全,处理完事情马上会来是真的。”
梁泉江说;“我已经通知行动处的人和我们一起去,不会有事情的,另外明天保佳不用跟我去市党部,你就在家里等着,到时候我来接你。”
保佳说;“我还是和桂珍嫂子去粮店吧,明天你去粮店接我就行。”
说完话保佳觉得差不多了,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桂珍对梁泉江说;“快点上炕睡觉,省得明天早上起不来。”
这一夜保佳睡得很实诚,什么动静也没听到,不过,桂珍和梁泉江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到后来,她非要梁泉江抱着她睡觉。
第二天上午七点刚过,梁泉江开车,拉着行动处的钱贵和李永和来到粮店去接保佳,进了粮店梁泉特意嘱咐桂珍和保信要注意安全,然后才开车朝蛟河方向驶去。
梁泉江开车驶出二十公里,打开电台开始测试,这让韩保佳感到既惊奇又神秘,心里暗自琢磨自己的男人果真了不起,一路上韩保佳的心思全都用在了梁泉江身上,车里的另外两个人则是很紧张地看着梁泉江测试电台。
市党部那头,郭丽丽也按着梁泉江的要求,打开电台,开始接收信号,等到郭丽丽回应信号清楚以后,梁泉江关了电台,把车一直开到蛟河县党部,吴主任早已经等在了县党部,看到梁泉江把车开到了院子里,吴主任领着县党部一班人迎了出来,梁泉江刚下车,吴主任就把县党部刚刚提上了来的副主任贺强介绍给梁泉江,梁泉江分别和他们握了握手,然后领着韩保佳他们走进了县党部,进了屋子,梁泉江发现里面已经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摆好了酒菜,就看了看吴主任,吴主任立刻说;“我想你们急着赶路,不会在路上吃饭,就准备了一桌饭菜,专门给你们接风洗尘,正好我和贺副主任也没吃饭呢。”
听到这里,梁泉江看看手表,见已经过了晌午,就说;“好,你想得太周到了,我们在路上还真没吃饭,不好意思,那就叨扰了,饭后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咱们去乌林。”
吴主任笑着说;“休息的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来,我们先吃饭。”
饭桌上吴主任虽然几次让酒,但是,梁泉江根本就没举杯,随着他来的钱贵和李永和见梁泉江不喝酒,也就没敢说喝酒,韩保佳只顾着低头吃饭,连头都没抬,吴主任也只好作罢。
吃饭的时候,梁泉江把韩保佳介绍给吴主任,吴主任才知道她是韩保举的亲妹妹叫韩保佳,这次来是为了处理那片山林,也就打消了他的百般猜测。
午饭过后,梁泉江和吴主任他们说了几句话,又回到了车上打开电台,和郭丽丽进行了联系,郭丽丽给他回报说;“信号接收良好,祝你平安,回来后别忘了去我那里。”
等到梁泉江测试完电台信号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晚饭过后,吴主任特意给韩保佳安排了单独的休息房间,然后,他和贺副主任也留了下来,准备明天早上和梁泉江一起去乌林,等到韩保佳他们都回房休息后,吴主任很神秘地问梁泉江;“梁处长,我前天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梁泉江说;“当然记得,不过我对于你说的闹鬼一事却是不敢相信。”
这时候贺副主任接过来说;“梁处长,别说你不信,我活了大半辈子,要不是亲眼看见也不会相信。”
梁泉江直到这时侯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了贺副主任几眼,见他的模样像是个很诚实的人,也就是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比较魁梧,脸色黑里透红,大手大脚,宽肩膀,四方大脸,浓眉大眼,让人觉得他更像个山里人,梁泉江见到贺副主任也插了话,一时也来了兴趣,就说;“你们说给我听听,到底看到了啥,让你们觉得遇见了鬼。”
贺副主任听了梁泉江的话以后,没有立即开口说,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吴主任,那意思让吴主任说,吴主任见状就喝了口茶水,慢慢开腔道;“这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好像是刚种完地不长时间,我听乌林高丽屯的人过来说,林寡妇领着两个姑娘偷着跑了,把整个院子都扔哪儿不要了,我问来的人,她们为啥跑,来人告诉我,他们听林寡妇说,院子里闹鬼,到半夜不但有动静,还经常看见一个捂着胸口的,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边跑还边喊,快藏起来,快藏起来,所以,她们娘三个说啥也不在那个院子住了,我问那个人,林寡妇娘三个现在去了哪里,来人说他们去了下头大柳树屯,好像那个屯子里有户人家,娶了她大姑娘,林寡妇跟着她二姑娘也就都过去了。”
梁泉江听到这里说;“简直胡扯,要说院子里有动静可能是真的,比如野猫野狗或者山里其它动物夜晚闯进院子里抓家禽吃这似乎还说得过去,要说什么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即便真是那么回事,也是人装的,或者哪个家伙心怀不轨,想吓唬林寡妇她们三个女人,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能排除。”
贺副主任听了梁泉江的解释,忙着说;“开始我和吴主任也不信,也像您想的那样,可是,等到我们特意去了一趟那座院子,并且在那里住了一夜以后,才相信那个院子里透着邪性。”
梁泉江问;“怎么个邪性?”
这次贺副主任没让吴主任说,而是自己讲述道;“我们家离高丽屯也不太远,也就十来里地,那天我弟弟来找我,他跟我说,高丽屯林寡妇家的院子空着,没人住,他听说林寡妇要卖掉那座院子,就问我,他想买下来行不行?
我告诉他,林寡妇家的院子已经不归他们所有了,现在是县党部的财产,卖不卖院子林寡妇说了不算,这时候,吴主任过来说,都说她家闹鬼,正好我们三个去趟高丽屯,看林寡妇葫芦里究竟装的是啥药,别让她在暗中真把那座宅院给卖了。结果我们三个到了那里以后,就遇到了那档子事,不信你让吴主任说,或者把我弟弟找来也行。”
第二二七章
贺副主任说到这里,停下了,他开始卷起叶子烟,等他卷好了烟,点着后,抽了几口,那意思还让吴主任说,吴主任这时候也拿起贺副主任的烟口袋说;“你总说你抽的是你们家种的纯粹蛟河烟,这回我也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着话吴主任也卷了一根叶子烟,他抽了两口后,立刻夸赞道;“好烟,是真正的蛟河烟。”
贺副主任接过来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家祖上就是在蛟河那一亩三分地给皇上种烟的,那还差得了。”
梁泉江见他们两个把话扯远了,就说;“你们刚才说遇到了啥事,让你们大惊小怪的。”
这时候,吴主任已经把刚卷好的叶子烟抽剩下半截了,他又裹了一口烟,才盯着梁泉江说;“梁处长,我说的事情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反正我们明天夜里就住在那座院子里,你可以亲身体验体验。”
梁泉江微笑着摇晃了一下脑袋,那意思不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信,吴主任见状,立刻拿出了非让梁泉江相信的神情说;“那天夜里,我们哥三个就住在了林寡妇家的上房,可能是因为好长时间没生火的缘故,我们生火烧炕时,往外冒了不少烟,等我们哥三烧开了水,喝足了茶水,洗完脚后,刚躺下要睡着,突然从院子里闪过一道火光,等我们三个坐起来朝外面看的时候,才看清楚,发出光亮的是个不大的火球,火球外面闪着红火,里面闪着绿光,那个火球先是在半空中飘荡,然后又忽忽悠悠地飘到我们的窗前,就好像是个悬挂在我们睡觉屋子窗前的一个小灯笼,我们正感到纳闷,这时候,我忍不住问了句,咋回事?可是,随着我的话音那个悬挂在我们窗前的红火球子嗞嗞叫了起来,我们三个人都睁大眼睛看了起来,就见那个火球叫唤了能有半天的光景,发出的火光也由强转暗,最后啪地一声,那个即将暗下去的火球子爆裂开,火星子四溅,眨眼间满院子都是小红火球,开始时四散飞舞,过了一会儿,又排成两行,很有秩序的来回飘动,这时候,我说了句,走,下地,出去看看,可是,却被贺副主任他弟弟拽住了,他示意我千万别下地,这时候,贺副主任也拉着我,指着窗外面小声说,快看,那些个小红火球子排成队向外面飞去,我定睛一瞧,就见那些个小红火球正排成排一个接一个地飞出了院子,朝后山飞去。”
吴主任一口气说了好长时间,好像还没说完,他又卷了一颗叶子烟,叼在嘴唇上,贺副主任拿下正抽的叶子烟卷,递给了吴主任,让他把火对着,才对梁泉江说;“接着还有更怪的事情,那天夜里可把我们三个吓坏了。”
梁泉江此时正在分析院子里出现飘荡的火球的几种可能,他听贺副主任说接下来还有怪事发生,就想等贺副主任说完了再去分析出现火球子的可能性,于是,他对贺副主任说;“老贺你接着说。我听完了一并分析你们遇到的怪事是怎么造成的。”
吴主任和贺副主任咋一听梁泉江的话,立刻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神里透出了惊讶和疑虑,吴主任说;“梁处长,我也是个在外面闯荡多年的人,参加地下组织的时候,和小鬼子也真刀真枪地干过,一个人在林子里睡觉,贪黑走山路是家常便饭,可就是没遇到过这种事,你说你好像能给我们解释开,我还真不信。”
贺副主任也立刻接着说道;“按理说,我在山里参加过抗联,截过鬼子的军火,现在腿上还有小鬼子子弹打的一个枪眼,可以说是死里逃生的人,应该啥也不信,其实,我也真是什么鬼怪妖精的都不信,可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我们仨个大活人都在,我们是一起看见的,你说这是咋回事?”
就在贺副主任说完这些的时候,梁泉江猛然间想起了他在新京监狱里遇到的那股清烟,好长时间了,那股清烟不见了,再也不从他耳朵里钻来钻去了,一想到那股清烟,梁泉江就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意念在作怪,也可能是自己在昏迷状态中的一种感受,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吴主任他们二人,可是他即怕加重了他们的迷信感又怕让他们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十分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怪一类的,所以,他决定还是先不要说什么,要让他们二人把那天夜里所经历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样才有利于自己分析和判断他们看见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梁泉江就问贺副主任;“你把那天夜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副主任和吴主任见梁泉江还要听,也来了兴致,他们正准备一股脑地把那天夜里他们看到的诡异之事都说出来,突然,外面砰地一声,响起了一声沉闷地枪声,梁泉江立刻朝外面看了看,这时候吴主任和贺副主任都坐不住了,他们齐刷刷地站起来说;“梁处长,你先休息,我们到外面去看看。”
梁泉江也站起来说;“走,我们到外面看看是咋回事。”
三个人走出了他们呆的屋子,来到院子里问门卫;“刚才那里响枪?”
门卫是个结实的年轻人,看样子不到三十岁,他穿着一身青布衣服,剃着光头,脸色有些苍白,这时他正紧张地端着一条已经顶上火的陈旧步枪朝院子外面看着,他见吴主任他们三个人走了过来,问他那里打枪,就走出门卫室说;“我听着好像是东边的山上,白天我听人说那边来了一支部队,好像不是**。”
吴主任听后,没说什么,和梁泉江他们又走回了他们休息的房间,这时候,梁泉江说;“咱们明天在车上接着唠,你们先睡,我去看看跟我来的弟兄们,然后也回来睡觉。”
吴主任把梁泉江一行人安排在县党部住宿,主要是因为县里的两个小旅店条件都十分差,可以说和大车店没啥区别,吴主任生怕委屈了梁泉江,这才决定倒出三间最好的屋子,在屋子里临时安上床,让梁泉江他们一行人就睡在县党部,因为,吴主任和贺副主任明天也要跟着去乌林,所以,他们二人也没回家,就和梁泉江住在一个房间里,只有保佳特殊,她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韩保佳自幼长在山里,从记事起她就跟着大人上山采野菜,摘野果子,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跟着韩保举他们上山下套子,套野兔和傻狍子,等长大了她自己能上山下套子的时候,因为她套子下得巧妙,有一次套住了一只小狐狸,可是,等她起套子的时候,看到套住的竟然是一只还没长成的小狐狸,再加上那只小狐狸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她心一软,就把那只小狐狸给放了。
保佳虽然心地善良,可是,由于她常年奔走在山上,早就练成了强健的体魄,加上她个子长得高,还不到十六岁就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一条长腿,白里透红的脸蛋,长长的眼睫毛加上忽闪着的一双大眼睛,在山里格外引人注目,这次,她跟着韩保举下山,来到长春生活,不但开阔了眼界,也让她恋上了梁泉江。
说真话,梁泉江领她来乌林,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她觉得那片山与自己无关,梁泉江咋处理就咋算,因为那片山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可是,话又说回来,她能跟着梁泉江出来,却是她求子不得的。
坐了一天的汽车,这是韩保佳长这么大以来的头一次,说实话,坐在颠簸的小汽车里,她感觉还不如走路得劲,可是,走路没有汽车快,所以,她就只好坐在汽车里,还好,她坐在前面看着梁泉江开车也是一种享受,要不是车里还有两个人,她真会让梁泉江教她开车。
好不容易到了蛟河,韩保佳终于可以下车活动一下了,吃完饭以后,她去了趟厕所,洗漱后就来到了她睡觉的屋子里,这好像是一间办公室,屋子里的办公桌和椅子都没动,只是在靠墙的地方给她加了一张行军床,床上铺着暂新的被褥和枕头,韩保佳和衣躺下后,因为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十分疲乏,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韩保佳睡到半夜时分,感觉自己飘飘悠悠地在一片茂密的山林中行走,眼前都是什么树,她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天上的月光还是透过树梢照在了林子里,正行走间,眼前出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座地窨子,韩保佳独自思忖到,这地窨子是干什么用的,是长期有人住还是放山人临时搭的落脚点,韩保佳正琢磨不定时,地窨子里传来了梁泉江的呼唤声;“傻样,还在外面愣着干啥,快进来帮我把孩子抱出去。”
第二二八章
本来正困惑不解的韩保佳,听到是梁泉江让她进去,不知不觉地迈动了脚步,也不知道是从门还是从墙上,反正她轻飘飘的就进去了,进去一看,韩保佳不觉欣喜若狂,原来她惊奇地发现梁泉江正站在地中央,怀里抱着个穿了一件红布兜兜的大胖小子,这是谁家的孩子?韩保佳正疑惑间,梁泉江却把孩子递给了她,韩保佳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接孩子,等她把孩子抱在怀里时,那个大胖小子竟然用嘴叼住了她的奶头,韩保佳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大胖小子是自己生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孩子正在吃奶,梁泉江却拽住她说;“走,上山去。”
韩保佳不禁问了一句;“抱着孩子上山,能行吗,咱们还是先把孩子送回家里再说吧?”
不料想,梁泉江却说道;“还回那个家,这里是儿子的家,儿子的家不就是咱俩的家吗。”
听了梁泉江的话,韩保佳看看怀里抱着的孩子,这一看不打紧,她发现自己的怀里哪还有儿子的影子,她怀里分明抱着一个五官俱全的大山参,这还不算,那个山参竟然张开嘴要和她说话,这一惊非同小可,韩保佳立刻喊梁泉江;“当家的,我儿子呢,儿子咋变成山参了?”
韩保佳这一惊呼不要紧,竟然把自己喊醒了,醒来后她见屋子里还亮着灯,就伸手关了灯,然后,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这一次,睡梦中的韩保佳感到自己刚才怀里抱着的那棵人参,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来,飞快地朝山上跑去,她刚想问梁泉江人参咋还能长脚跑呢,却见梁泉江已经撵了上去,他边追边喊;“儿子,别跑,看摔着了。”
哪料到,这棵人参越跑越快,韩保佳和梁泉江俩个人在后面虽然穷追不舍,但是,眼见着和人参的距离越拉越远,韩保佳虽然跑得气喘嘘嘘,但还是卯足了劲超过了梁泉江,向前追去。追着、追着,韩保佳禁不住抬头向远方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她竟然看到在人参的前面出现了一条湍急的大河,韩保佳暗自惊喜道,前面有大河挡着,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说来也怪,就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长着一片黑松林子,眼看着那棵人参飞到一棵松树上没了踪影,韩保佳正要上前找寻,林子里竟然跑出来一只斑斓猛虎,冲着她张牙舞爪,那样子仿佛要吃了她,韩保佳身上一哆嗦再次醒了。
这次醒来后,韩保佳睡意全无,她起身坐了起来,不觉得用手摸了摸前胸,这才发现前面又涨又湿,韩保佳仔细一想,不觉又是一阵惊喜,因为月信该来了,可到现在还没来,这说明什么呢?韩保佳不自觉的又用手摸了摸下身,感到确实没来月信后,禁不住开始揣摩起刚才的梦境。
要说,别看韩保佳没文化,从小没念过书,可是,在山上时,为了熬过漫长的冬天,也是出于好奇,她竟然有模有样地和她大娘,也就是大当家的老婆,学会了金钱课,也就是算卦的一种,这种算卦的方式是算卦人用六枚清钱,顺手一扔,然后再看清钱的背和字组合的顺序,来决定你要问卦的内容。
贞子走后没几天,粮店里没有顾客,韩保佳还拿出来六枚清钱教过桂珍,因为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切也过于连贯,让韩保佳没了一丁点的睡意,为了求个心安理得,韩保佳决定给自己算一卦。这时,她想起来她大娘告诉她的子时不算卦,算卦也不灵的讲究,就抬起头看了看墙上挂的时钟,正好是凌晨三点,恰好过了那道坎,于是,韩保佳穿鞋下地,从衣兜里掏出六枚淸钱,来到办公桌前面,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握住六枚清钱,来回晃动了三次,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一声“开,”然后顺手把清钱扔在了办公桌上。
等到保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六枚淸钱在桌面上一字排开,自成一线,形成了ooooxo的卦象??,韩保佳仔细看过卦象后,心中明白此乃天火同人卦,应的是仙人指路,于是,韩保佳在心里默祝道;“仙人指路过路通,劝君任意走西东。交易求财不费力,生意合伙也相通。”
这四句话里说的是啥,韩保佳早就和她大娘请教过,但是,光凭这四句话还不够,她还要根据做梦的时辰和地点,来进行一番推理,这就是所谓的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也就是保佳她大娘当初教她时说过的话,算卦就是人与人的心灵沟通,卦象就是一盘棋,它摆在那里,关键看你这个下棋人往那一步走,韩保佳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有点走神了,就凝住精神,仔细分析卦象。
过了一会儿,保佳终于领悟到,同人者与人同也,同心同德,故有仙人指路之象也。仙人指路者,是一行人迷路,不知东西,正在忧闷之间,忽有一仙人前来指引正路,占此卦者,无往不利之兆也。
想到此,韩保佳感到,按卦象来看,正是自己心中有事情不好破解,恰在犯难之际,有仙人指引,看样子自己的梦境应在了仙人指路上,这让她又想起了她大娘给她讲过的关于这个卦象的来历,起源于宋太祖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义举, 京娘本姓赵,山西永济人,年方十七岁,随父去曲阳烧香还愿遭劫,幸遇赵匡胤拔刀相救,千里送其回家。一路上赵匡胤对京娘体贴关怀,途径武安门道川,京娘晨起,临渊梳妆,向赵匡胤诉说爱慕之情。匡胤踌躇满志,婉言回绝。是时,一轮朝阳喷薄欲出,赵匡胤作《咏日》题于壁:“欲出未出光辣挞,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
后来京娘与赵匡胤言情的地方,化成了一座美丽的湖泊,人们将其称为京娘湖,并有搭衣岩,也就是京娘晾晒衣服之处,还有梳妆台,传说中是当年京娘在临湖梳洗时的岩石,为其作证。
刚想到这里,韩保佳不觉一怔,难道我也要重蹈京娘的覆辙,但是,依着卦理来看分明是自己求子得子之兆。
梁泉江先去了钱贵和李永和睡觉的房间,他来到门前,见屋子门没有反锁,就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一看,两个人已经睡熟了,又悄悄退了出来,然后关上了房门,又来到保佳的房间外面朝里面看看,不巧的是,保佳睡觉屋子的门是木板的,上面没有玻璃,从外面往里面啥也看不见,梁泉江试着推了下门,发现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上了,就安心地回到了他们睡觉的房间里,对已经躺下的吴主任和贺副主任说;“快半夜了,我们也睡觉,明天早晨五点走。”
屋子里先是传出了贺副主任的鼾声,接着又是吴主任略带哨音的呼噜声,因此,过了好长时间梁泉江才睡着,他一觉醒来,发现窗外已经大亮了,就看了看手表,见是早上四点钟,正准备下地洗漱,突然见,他一愣神,好像想起来一件事儿,夜里睡觉的时候,他好像回到了韩家山的地窨子里,地窨子里面住着韩保佳和一个胖小子,那个胖小子好像还不会走路,看到他走进来了,韩保佳指着他让那个大胖小子管他叫爹,接着,他清楚地听到那个大胖小子清脆地喊了他一声爹,然后就扑向他,张开两只小手让他抱。
想到这里,梁泉江摇了摇头,他觉得这充其量就是个梦,或者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于是,他下床穿鞋走到了外面,在院子里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心胸豁然开朗起来,然后,梁泉江走到水井边上,用辘轳把子打上来一桶水,先喝了几口冰凉的井水,才开始洗漱,这时候,吴主任和贺副主任他们也都陆续起来了,来到了梁泉江身边,看到吴主任也洗完了,梁泉江对他说;“先给我车加满油,然后再带一桶油,就够来回用的了。”
吴主任说;“汽油我这里有,油桶怎么带,你的车里能装下吗?”
梁泉江说;“用小桶装,放到后备箱里。”
两个人说着话给车加满了油,又灌了一小桶汽油,放到了后备箱里,他们六个人匆匆吃完早饭,梁泉江开车上了路,去乌林的路上车里显得很挤,因为多了两个人,韩保佳照样坐在前面,后面应该坐两个人的座位上坐了四个人,还好,他们四个人当中没有大胖子。
吉普车出了蛟河县城,立刻行驶在莽莽群山之中,从蛟河到乌林这一段路,上次梁泉江走过,没有像样的公路,就有一条土路,如果不下雨吉普车还能走,要是下大雨,车肯定走不了,好在美式吉普车的越野性能非常好,梁泉江在土路上照样能开六十迈,虽然,坐在车里的人很颠簸,但是,为了早点到达乌林,几个人都前仰后合的坚持着。
第二二九章
吉普车好容易开到了一段比较平坦的路上,此时的吴主任来了精神,他接着昨天晚上的话对梁泉江说;“昨天晚上我还没说完呐,你知道不,我们三个大男人看见小火球子排成两排朝后山飞去,立刻来了精神,要说害怕,我们还真没怕过啥,这时候本已经下地的我们,几乎是同时跑到门前,打开门,跑到了院子里,站在院子里,我们还能看到那两排小火球子仍然向后山的方向飞去,不过速度很慢,给人一种飘飘悠悠的感觉,这时候,老贺提议,撵上去,看看它们究竟要飞到哪里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吴主任说到这里,贺副主任接过来说;“那时候,我弟弟接过来一句话,提醒了我,他说;‘哥,我要是把家里的猎枪拿来就好了。’
我猛然醒悟过来,接着说道;‘走,回屋去抄家伙’,我们回到屋子里,我拿了一把菜刀,我弟弟拿了根棍子,吴主任拎了把铁锹,我们三个人跑出院子开始撵那两排小火球子。”
贺副主任刚说到这里,吴主任又接过来说道;“其实,这里面还透着怪异,我们进屋取家伙什的时候,那两排小火球就像似等我们一样,飘在半空中转圈,不再朝前飞了,等到我们撵上来,它们才开始又慢悠悠地向前飘起来,我们快跑它们飞得就快,我们慢跑它们飞得就慢,我们停下来,它们就漂浮在半空中,总之,那两排小火球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后,我们撵着撵着,你说撵到了那里?”
吴主任留下半截话,问起了梁泉江,梁泉江此时正边开车边看着靠路边那座高山上的一片橡树林子,听到吴主任的问话,他收回眼神刚要说肯定是坟地,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贺副主任就接了过去说;“你说邪不邪行,那两排小火球停在了被你们打死的快枪马三的坟头上,就不见了,我觉得好奇,还围着马三的坟头转了两圈,当时也没看见有火烧过的痕迹,你说这事怪不怪?”
贺副主任的话里透着不解,吴主任此时把目光盯在了梁泉江的脸上,想看看他听完他们讲的事情,脸上会有什么变化,不过,他没发现梁泉江的脸色有什么变化,却看见坐在前边的韩保佳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别看韩保佳从小在大山里长大,不怕豺狼野兽,可是,她却敬畏山神,崇拜山神,于是乎她也就对于山里的灵异传说和狐仙鬼怪之类的深信不疑。
这时候还没等吴主任看出梁泉江的变化时,坐在他身边的钱贵却接过去很肯定地说;“那两排小火球飞到坟头上没了踪影就对了,因为那是鬼火,我小时候和我父亲走夜路就遇到一次,那时候我们刚走到离坟茔地不远的地方,前面就突然出现了两个小火球子,它们先是升在半天空上,然后又围着我们的头顶上飞了一圈,多亏了我父亲胆子大,他冲着哪两个小火球子,喊了一嗓子,快滚,离爷们远点,哪两个小火球子好像能听明白我爹的话,立刻飞到我们前面,忽忽悠悠地朝坟茔地里飞去,这时候,我爹拽住我停住了脚步,掏出火镰打着了火,点着了一袋烟,哪两个小火球子才不见了,我们也走出了坟茔地。回到家,我睡醒一觉,来到屯子里,才听说,前天我们屯子里不明不白死了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就被埋在了那片坟茔地里,下午,我找到屯子里懂阴阳的王瞎子,问他我昨天晚上和我爹遇到的两个小火球是咋回事,王瞎子告诉我,哪两个小火球就是刚死的那个小孩的眼睛,他想把你的魂魄勾去,他好托生,多亏了你爹,拽住你,打着了火镰,要是你跟他走进去就坏了,即便不死也得扒层皮。”
梁泉江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平日里不爱吱声的钱贵其实还挺能讲,就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钱贵立刻对梁泉江说;“梁处长,我可没掰瞎,这是我亲身经历的,我爹现在还活着呢,不信你问问他。”
听了钱柜的话,梁泉江乐了,他按了下喇叭,一声清脆的嘀嘀声震荡在群山中,传出去很远,才消失在远方。
听完钱贵说的事情以后,好一段时间没人再说什么,好像都在想着自己遇到的灵异之事或者是和鬼怪有关的事情,特别是韩保佳,一下子想起了她放生的那只小狐狸。
前年冬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她和她叔伯三姐保梅在离他们住的不远的一片山林里,撵一只野兔子,那天山里的雪很深,野兔子蹦达起来很费力,可是,她们两个还是被那只野兔子落下了一段路,眼看着野兔子就要跑了,突然,有一团黄呼呼的东西,在一棵大松树后面一跃而起,扑倒了那只野兔子。保佳本以为抓住野兔的可能是一头狼或者别的什么动物,就和保梅停下了脚步,摘下了肩上背的猎枪,指向了前方,那个动物可能是发现了保佳她们的企图,咬死那只野兔后,又躲在了树后面,这时候,保梅对她说;“好像是一只狐狸,咬死了野兔没叼起来跑,好像是在等咱们。”
保佳也觉得咬死野兔的是只狐狸,就和保梅走了过去,快到那颗大松树前面时,一直藏在大松树后面的狐狸突然现身,蹲在了雪地里,前面是那只被它咬死的野兔,保梅刚要举枪,保佳急忙说;“快放下枪,这只狐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于是,保佳把猎枪又背到了肩上,开始小心地朝那只蹲着的狐狸走过去,那只狐狸好像认识她一样,还是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走到近前,保佳认出来了,蹲在她面前不远处的正是自己两年前放生的那只小狐狸,现在它长大了,变得快让她认不出来了,保佳怕惊着它,没有继续朝前走,而是对它说;“你还好吗,我的小家伙,我该给你起个名字,等我呼唤你时,你好出来。”
保佳对那只狐狸说完话,很清楚地看见那只狐狸点了点头,于是,韩保佳又对那只狐狸说;“你一身棕黄色的皮毛,我就叫你小黄吧。”
那只狐狸又点了下头,保佳这才走过去,她想伸手摸摸那只狐狸,可是,看到她走进了,那只狐狸却站了起来,连着后退,保佳知道这只狐狸不想让自己摸它,就停住了脚步,上前捡起了那只已经死了的野兔子,看见保佳捡起了野兔子,那只狐狸倒退着离开了韩保佳。
开车的梁泉江,此时换了个心情,他把大家伙说的事情都当作故事来听,他觉得与其让大家死板板地坐在车上,累不说,那个腻烦劲就没法熬,所以,还不如就让大家说说笑笑,讲讲鬼故事,打发时间,因此上,梁泉江只是听着,不再说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对他们讲的事情做分析,好让车上的人能够轻松自如一下。
梁泉江开车的速度不减,即便是遇到了陡峭的上坡路,他也全力抢挡冲坡,下坡的时候,他挂三档,车速也十分快,钱贵说完了以后,没有人在接茬说下去了,韩保佳在心里想完了她和那只小狐狸的故事以后,又想起了昨夜她做的梦,她正在重温梦境的时候,吉普车开到了一个很长很陡的下坡路上,这条路上的车辙很深,梁泉江虽然开的是越野车,底盘很高,但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把车速减了下来,让吉普车骑着车辙走,车慢了下来,也不那么颠簸了,韩保佳这时候也开始收敛心神,看起了车外的景致。
吉普车下了这个漫长的山坡以后,紧接着开始走盘山路,韩保佳看着车窗外的山坡上,出现了一片白桦树林,禁不住对梁泉江说;“你看,那片白桦树林多美丽,笔直的白桦树,像似亭亭玉立的少女。”
因为韩保佳和车上的人都不熟悉,再加上她是对梁泉江说话,所以,车里没人接话,只有梁泉江边开着车边说;“白桦林是很美丽,它给人一种高雅简洁明快的感觉,我听你哥在监狱里给我讲过松桦恋的故事,可惜,我们在路上看不到那种松桦恋的奇特的长白山景观。”
这时候,吴主任接了一句;“我们这儿的桦树并不多,它和松树分属于两个品种,松树随处可见,白桦树非得到海拔两千米以上的地方才能看到,海拔越高的地方,白桦树长得越艰难,很多白桦树林都贴着地皮长。”
韩保佳很想听梁泉江说的那个松桦恋的故事,就在吴主任说完话之后,又接着对梁泉江说;“你不是说有个松桦恋的故事吗,你和大家说说,松树和桦树咋还能相恋呢?”
梁泉江知道年轻的女人都喜欢听恋爱的故事,就说;“那还是在监狱里,你哥说起长白山的事情,附带着讲了个松桦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