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老熟人
瘦子的同伴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看向室内的目光极为锐利，在认真观察了一两分钟之后，此人说道：“这家伙可能知道这是块单面玻璃，所以他装出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不过他的眼神很飘，这说明他有些心虚，还有他的右手食指，你注意到了没有？一直在敲击着椅子把手，这说明他的脑子里在想很多东西，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悠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瘦弱男子顺着同伴的指点看去，果然如此，他忍不住感慨一番：“人这个东西真是复杂，你能看到的表象往往和真实情况相去甚远，唉，像我这样的人，看来就只能和计算机打打交道——那个世界简单得很，不是1就是0，用不着跟着别人兜圈子。”
说话者在计算机领域的成就的确很难有人比得上，他正是皮城警局网监处的技术专家古顿，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同伴则是皮城警局特警队队长，‘卡片’专案组组长—凯特琳。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凯特琳此时问道。
古顿咂咂嘴说：“那还真是费了一番周折呢，本来我想，像这样的网络记者，只要找到他们的老板，那肯定就能把他揪出来了，可是没想到这家伙根本没有老板！我去了上传那段视频资料的网站，网站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他们只是在网上联系，那家伙在收到网站付给他的大笔酬金后，就把相关资料发了过来，于是我又去查他收款的帐户，居然是用假shen份证办理的。”
“哦？”凯特琳轻笑了一声：“他的警惕性还挺高的？”
古顿点头道：“那可不，这家伙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他在网上用的笔名叫做‘悬斧’，涉及好几起无良采访以及侵犯**权的报道，早已是臭名远扬，甚至有当事人要雇佣黑道对他进行报复，所以他才会隐藏起来，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天日。”
“恶人自有恶人磨。”凯特琳看了眼屋内的男子，话中有话地说道。
古顿则继续自己的思路往下讲述：“后来我就锁定了他经常上网的那几个帐号，对全市的计算机网络进行监控，大概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他的qq在市中心的一家洗浴中心休闲大厅内登录上线，我立刻带人赶过去，把他堵了个正着，他一开始还大吵大闹地想反抗，后来我们一亮警察身份，马上就蔫了，切，那会怂得像个鸡崽子一样。”
“你一开始故意没有表明身份吧？”凯特琳注意到男子额头上有些淤青，就转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打他了？”
古顿尴尬地挠挠头，然后挤着笑说：“这个王八蛋，你不想揍他两下呀？是他先推推搡搡要动手的，我当然就没客气。嘿嘿，你别看他人高马大的，要跟我打根本不是对手。”
“动手的是杰斯吧。”凯特琳笑着摇摇头，浅尝了面前的咖啡，她知道古顿是个文职，论起格斗还是略显不足的。
看着古顿突然戛然而止的尴尬样子，凯特琳更加确立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自己那个热血愤青般的学弟，只怕屋子里的那个家伙这次是没少吃苦，这件事虽然违法了警方的纪律，但自己作为专案组长，也只能一笑而过罢了，然后她又将话题引像正轨：“他的身份履历查清楚了吧？”
“他叫刘闯，二十六岁，来自诺克萨斯，这是他的身份资料，已经核实过了，没有问题。”古顿一边说，一边将打印出来的一份户籍资料递交到凯特琳手中。
“恩？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古顿笑了笑，刚要开口解释，却见镜子的另一面，羁押室的门被人强行破开了，然后就看到蔚带着杰斯和迦娜怒气冲冲的走进了羁押室。
“好你个刘闯！啊？”蔚挽起袖子，跟身旁的杰斯还有迦娜说道：“摄像头都给我关了，门关严实了，我怕这孙子等会叫的太大声！”
下一刻，一直在屋内装腔作势的刘闯立刻紧张地挪动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惧，凳子歪倒在地，刘闯本人也狼狈的摔在地上：“蔚...蔚姐...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看着刘闯弓着腰往墙角倒退的模样，古顿更加高兴了，然后只听见羁押室里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原来是他。”凯特琳快速而又认真地将那份资料扫了一遍，然后吩咐道：“把他带到审讯室吧，正好让蔚姐给他做做铺垫。”说话间，她又抬腕看看手表：“嗯，现在七点四十五分，你通知大家，八点半在会议室开会，我们讨论一下详细的计划。”
“好的。”古顿带着笑意答应一声，出了监控室，转身朝着羁押室的方向而去。
“提醒蔚姐，下手注意点...”虽然对打人这件事他并没有太大反感，但如果刘闯因此对警方产生严重的对立情绪，倒有可能对下面的计划带来负面影响。
不过问题不会很大，至少从表面看来，这个刘闯并不是个难以控制的角色，带着这样的想法，凯特琳也离开了监控室，到审讯室内先行等待起来。
没过多久，古顿就把刘闯带到了审讯室内，这两人的身高差了有多半头，但古顿一手扣住刘闯的胳膊，却能令对方毫无反抗之力，不过刘闯嘴上可没闲着，他一路忿忿不平地叫嚷着：“你们凭什么抓人？凭什么打人？我要投诉！”
“嚷什么嚷，给我老实点！”古顿手腕发力将他摁倒在审讯椅上，那椅子有个带锁的木板，横亘在刘闯身前时，便形成了一个简易的牢笼：“蔚姐累了，去休息了...”
凯特琳点了点头，冲古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离去并且带上了房门。
此刻屋内只剩下凯特琳和刘闯二人，凯特琳也不急着说话，她凝起目光开始在更近的距离内观察起对方来。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个帅气的小伙子，他留着一头浓密的长发，脸庞削瘦有型，鼻梁尖俏挺拔，他的嘴角也有着刚毅的线条，微微轻挑起来的时候，便露出一丝骄傲而又不羁的神色。
当然，令凯特琳印象最深的还是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不算大，但是黑白却非常分明，现在那两只黝漆般的黑瞳孔正直直地对着凯特琳——他的主人也在认真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对手。
这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凯特琳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她不愿再给对方过多的准备时间，于是开口问道：“你叫刘闯？”
“你是什么人？”刘闯不答反问，同时他强调说：“我懂法律，你有义务首先向我表明你的身份。”
“皮城警局特警队队长，凯特琳。”凯特琳一边说还一边掏出证件来，然后边递给刘闯边说道：“你需要看一下吗？”
刘闯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只是停留在凯特琳的脸上，却迟迟不敢去接那证件...
“特警队长？”片刻之后他歪着头，困惑且带着些许拘谨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第七十四章 信封
“特警队长？”片刻之后他歪着头，困惑且带着些许拘谨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凯特琳不说话，她拿出一支mp3按下了播放键，随后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响起：
“按照你的叙述，那个杀手饶过了最后的女生，是因为你终于砍下了自己的手，你找回了做人的勇气，承担起了做老师的责任，是这样吗？”
这正是在网上引发疯狂点击的科林自杀前的访谈音频，因为上传者刻意对语音进行了变频处理，所以那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怪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听完一句话之后，凯特琳便终止了mp3的播放，同时她问道：“这个说话的人就是你吧？”
虽然音频已经停止，不过后续那些令人气愤的对话内容早已被凯特琳记在心中，现在她满腔的愤怒的情绪正通过目光渗透出来。
刘闯没有立即回答，他那黑亮亮的眼珠在眼眶里轻微而又快速地转动了两下，这个细节立刻被凯特琳捕捉到，于是后者又冷笑着补充说：“你没有必要想太多，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你明白吗？”
刘闯飞眼瞥了一下凯特琳，虽然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但他还不愿轻易放弃，于是在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后，他回答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也许我该叫你的网名：悬斧，这能帮助你想起很多东西。”凯特琳正色说道：“我们已经查到你上网用过的所有帐号，你接收网站酬金的银行卡号等等……在你的住处我们还提取了一部手提电脑，我想那里面一定也保存着很多有趣的资料吧？”
凯特琳说话的时候，刘闯便抬起头看着对方，而他脸上无辜的表情则随着凯特琳言辞的深入而逐渐消退，当得知自己的手提电脑也已落入对方手中之后，他知道抵赖已毫无意义，于是咧嘴承认道：“好吧，那个人就是我……那段音频文件也是我处理过后放到网上去的。”
凯特琳应了句：“很好。”她把mp3收起，目光凛凛地盯着刘闯。
后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直到被凯特琳的眼神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他才嚷嚷起来：“是我又怎么了？我犯法了吗？你们凭什么抓我？”
凯特琳仍只是看着对方。
“嘿嘿。”刘闯忽然笑了：“也许是我妨碍了你们破案？尊敬的特警队长？那个叫做nemesis的杀手很不好抓吧？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能把怨气发泄在我身上啊？”
凯特琳胸口有些发闷，怒火上涌，不过她很快明白对方说那些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激怒自己，于是便又冷静下来，她开始瞪视着对方，然后缓缓地说道：“你没必要说些毫无意义的话——因为真实的情况我们都很清楚：你逼死了一个教师，一个老人！”凯特琳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个字却都掷地有声。
小小的审讯室内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刘闯的神情也因此收敛了一些，沉默片刻后，他摇着头叹道：“科林是自己自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记者……”
“记者？”凯特琳忽然插话问道：“你有记者证吗？”
出乎凯特琳的意料，这个问题似乎打中了刘闯的痛处，他的脸“腾”地一下涨红了，某种情绪在他体内酝酿着，从最初的尴尬，渐渐转化成愤懑，那愤懑继续累积，最后又变成满腔怒气爆发出来。
“我没有记者证，但这并不妨碍我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他振振有辞地大声说道：“证件算什么？那只是无能者的遮羞布而已！我是一个天才的记者，我根本不需要用证件来证明自己！”
看着对方激动的样子，凯特琳心有所动，她一直认为刘闯只是一个贩卖**的逐利者，没想到这家伙竟还真的以记者自居。
而没有记者证看来就是他不齿于人的心病了，回过头想想，当瓦沙罗亚宾馆血案发生之后，大批持有合法证件的记者曾蜂拥至医院，想要采访科林但无一如愿，而这个山寨货色却能蒙过现场的值班护士，搞出了那么一份轰动网络的访谈音频，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倒的确具有成为记者的天赋。
可惜的是，一个人若想有所成就，天赋也只能排在所需条件的第二位，最重要的还是品行——这是凯特琳一贯以来的观点。
就像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他即便真的具有成为记者的天才，但他肮脏的道德操守终究会让其沦为人人唾弃的角色。
不管怎样，现在总算找到这家伙的心理弱点了，凯特琳收回思绪想道，她决定进一步去刺激刺激对方，于是换上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对方：“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没用的东西，既然你没有记者证，那么你的行为便属于无证采访。”
“无证采访，好吧好吧……”刘闯喃喃地念叨着，他的情绪在慢慢地平复，显然没有再受凯特琳所激。片刻后他反而翻眼看着凯特琳，怪声怪气地问道：“怎么现在刑警队只能管这种档次的案件吗？”
“违法的事情我们都可以管。”凯特琳用冷冷的话语反击着对方，“而你不仅涉嫌无证采访，还涉嫌假冒警察，同时，我们在你的手提电脑里查到了非法浏览se情网站的记录……你的这些行为都触犯了法律，警方有权羁押你，并对你施行治安拘留的处罚。”
“治安拘留？”刘闯看着凯特琳，他眨了眨眼睛问道，“几天？”他的神态和语气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反而透出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凯特琳很清楚对方的心态：被警方如临大敌般擒获，又是刑警队长亲自提审，这个家伙虽然表现得很强硬，但心里难免发虚，可一番激烈的言语交锋之后，自己面临的处罚原来仅是治安拘留而已，他此刻一定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也正是凯特琳刻意要营造的效果：如果一个人的情绪出现波动的时候，他的思维能力和防御本能肯定会大大的降低。
是时候引导对方去经历下一个波峰了。
“事实上，我们并不准备拘留你。”凯特琳眯起眼睛，目光因此而显得更加精亮，而她阴沉的语气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刘闯感受到了那种非同一般的气氛，他皱起眉头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凯特琳沉着脸不说话，刘闯等待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提高嗓门自己给自己打气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法律依据的！”
凯特琳“嗤”地轻笑一声，道：“现在你知道**律了？可你自己违反法律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后果呢？你知不知道，你在逼死科林的同时，也把自己拖进了一场危险的游戏。”
刘闯看起来不太明白凯特琳的意思，他踌躇着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凯特琳打开面前的一个文件夹，那是古顿交给他的资料，包括刘闯的身份履历等等，在那些资料的最上方却是一个信封，凯特琳把那信封扔到刘闯面前：“这是警方在你住处搜到的东西。”
刘闯拿起那个信封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却愈发的莫名奇妙：“这是银行寄过来的信用卡对帐单，我每个月都会收到这样的信件，有什么问题吗？”
“这封信你没有打开看过？”凯特琳认真地问道。
刘闯摇摇头：“这样的垃圾信件有什么好看的？我每个月按时把透支的钱还上不就行了？”
“可警方找到这封信的时候，信封却是被打开的。”凯特琳蹙起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她又喃喃自语，“不过如果是那个人打开的，倒也并不奇怪……”
“你到底在说什么？”刘闯瞪大了眼睛，黑眼球因此而显得更加明亮。
凯特琳轻轻甩了甩下巴：“你自己看看吧——里面的东西。”
刘闯用左手把信封搓开，右手两个手指探进去，取出了里面的信笺。他的眼神随即凛然了一下，因为从纸质上来看，那信笺显然不是银行的对帐单，而是一张薄薄的书写纸。当他进一步将那张书写纸展开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则愈发如定住了一般，震愕万分。
因为他看到了纸上的内容，那上面用略显潦草的笔迹写着：
死亡卡片
受刑人：悬斧
罪行：无良采访，逼人致死
执刑日期：十月***日
执刑人：nemesis
良久之后，刘闯才从震愕中清醒过来，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问道：“这……这是什么？”
第七十五章 收到卡片
良久之后，刘闯才从震愕中清醒过来，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问道：“这……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凯特琳冷冷反问，“像你这样的网络灵通人士，而且还面对面地采访过科林，你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死亡卡片？杀手nemesis的死亡卡片？给我的死亡卡片？”刘闯一连问了三句，脸上仍充满不可思议般的表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错。”凯特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然后她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这才是我们把你带到刑警队的真正目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刘闯连声说道：“这，这真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什么？”凯特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在面对nemesis的《死亡卡片》时说出“兴奋”两个字，难道这家伙是语无伦次了吗？
刘闯看出了凯特琳所想，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他看着凯特琳。
“你很奇怪吧？我为什么会兴奋？你觉得我应该害怕才对——”说话的时候他握紧拳头，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是的，我也害怕，可是这种害怕在另外一种情绪面前却变得不值一提，这份死亡卡片，在别人看来也许只是一份死亡威胁，可是在我眼里，它却有着另外一份更加重要的意义！”
“什么意义？”现在轮到凯特琳糊涂了，对方此刻的表现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令她完全无法理解。
“这是一则新闻，轰动性的新闻！”刘闯亢奋地往前探着身体——如果不是审讯椅限制了他的行动，他此刻恐怕已经跳了起来：“而我，一个天才的记者，现在正是这则新闻中的主角，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我会写出一篇伟大的报道，独家报道！”
凯特琳冷眼旁观着对方的表演，心中涌起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终于明白，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没有什么比他的记者梦更加重要。
为了一篇引人瞩目的报道，他不仅可以无视别人的情感，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能视之不顾！
或许……他其实并不清楚那个杀手有多么可怕，想到这里，凯特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nemesis已经杀了多少人？”
“杰克.尤里、图尔斯，还有前两天那两个辱师的学生……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但是，一定还有其他的案子吧？”刘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凯特琳，他似乎完全曲解了对方的语意，把一次警告当成了刺探案情隐秘的机会。
凯特琳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当她抛出nemesis的死亡卡片之后，这场交谈的气氛就有些变味了，现在她必须把局面引到正常的轨道上来，略一斟酌之后，凯特琳回答说：“是的，还有很多案子是没有向公众披露的，包括我的同事杜飞的死亡。”
刘闯的瞳孔再次因兴奋而放大：“杜飞？他也是被nemesis杀死的？官方的新闻上说，他是在执行任务时突发心脏病身亡……”
凯特琳沉声问道：“你相信官方的新闻吗？”
“当然不信。”刘闯笑道：“官方新闻从来不告诉人们事情的真相，所以这个社会需要我这样的人。”
对方那洋洋自得的样子令凯特琳颇为反感，再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居然还有脸自诩为被“社会需要”的人？凯特琳盯着对方的面庞——那英俊的容貌配上笑容应该令人赏心悦目才对，可她此刻却只有反胃的感觉。
也许真该让nemesis完成他的执行，凯特琳在心中暗暗地想道，这个想法显然与她的身份大相抵触，所以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像是在自我否定一样，然后她对刘闯说道：“还有一个情况，也许你更应该专注一下。”
“什么？”刘闯兴致勃勃地追问，这场审讯在他眼中似乎已经成了精彩的新闻发布会。
凯特琳神色郑重：“nemesis发出的死亡卡片，到目前为止还从没有落空过。”
“哦？从未落空的死亡卡片……这会成为报道中的一个亮点。”刘闯翻着眼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随后他似乎想到些别的东西，在默然愣了片刻之后，反问凯特琳：“如果这个情况延续下去的话，那么我很快也会成为一个死人？”
凯特琳点点头，同时暗舒了一口气：这个家伙总算还有点理智，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蝼蚁尚且偷生，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完全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呢，更何况像刘闯这样的家伙，他在本质上应该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对于某件事情有着近乎疯狂的追求，这种疯狂会在短时间内令他的大脑失去正常的思维能力。
不过在可怕的事实面前，他总该清醒过来了。
凯特琳一边这么揣摩一边冷眼观察着刘闯，用对方的表现印证着自己的分析。
的确，先前那种兴奋的表情已经凝固在刘闯的脸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然后他再一次展开那张书写纸，递送到自己的眼前。
“这个日期是……十月几号？”他突然抬头问凯特琳，因为在那张死亡卡片上，标明具体“几号”的地方恰好出现了一些污损，所以那个数字已经难以分辨了。
凯特琳却反问他：“这里的污渍是怎么搞的？”
“应该是我自己弄脏的。”刘闯耸耸肩膀，“这种信件我从来不看，当然就不会注意保护什么的，昨天晚上我给钢笔吸墨水，随手拿起这封信垫在下面，所以有几滴墨水洒出来，正好落在了这个数字上。”
的确，造成污损的正是兰黑色的墨水，因为那张书写纸本来就比较薄，所以墨水完全渗透了纸张，将表明具体执刑日期的数字完全掩盖了。
“我们找到这封信的时候，字迹已经被破坏，所以如果你不知道这个日期，那么能给出答案的，就只有nemesis一个人了。”凯特琳颇带着些无奈的语气说道。
刘闯把眼睛凑到那张纸上，想要努力看清那个被污损的数字，不过他的举动是徒劳的，因为nemesis的死亡卡片本身也是用兰黑色的钢笔书写，所以被相同的墨水浸染之后，原本的字迹就完全看不出了。他只能摇摇头以示放弃。
却听凯特琳又问道：“你昨天用这封信垫墨水瓶的时候，信封已经被打开了吗？”
刘闯蹙眉想了会，再次摇头：“我不记得了。谁会去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细节的确是无关紧要的，所以凯特琳想要从信件本身寻得线索的奢求似乎要落空了。
不过她并不因此而觉得沮丧，因为她知道：即使刘闯能提供某些信息，这种信息也未必就具有价值。nemesis在这方面是个绝对的高手，如果他连递送死亡卡片的过程都会被当事人找到破绽，那他根本就没资格成为令警方头疼的致命杀手。
刘闯把那封信重新装好，扔回给凯特琳，同时他用一种颇带自嘲的语气说道：“看起来我的情况比以前的那些受刑人更加糟糕，是吗？他们至少还知道杀手行动的具体日期，而我却连这最基本的准备都无法做到。”
“是这样的。”凯特琳淡淡的瞥了刘闯一眼：“不过与那遗失的日期相比，你更应该想想：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受刑人的名单上。”
第七十六章 道高一尺
“是这样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凯特琳淡淡的瞥了刘闯一眼：“不过与那遗失的日期相比，你更应该想想：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受刑人的名单上。”
面对凯特琳如此直白的言语问责，刘闯却只是不以为意地咧了咧嘴：“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你自诩为道德强烈的人士，对我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在你眼里，我甚至配得上死亡卡片上的罪名，不过，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我现在为什么坐在这里？原因在很简单：法律上并不会给我相应的制裁，同时法律也不允许一个杀手来践踏其他人的生命。而你是为法律服务的，所以你要保护我，不管你心里是多么的讨厌我，这都是你现在必须完成的任务——我说的对吗？”
“是的。”凯特琳也只能点头承认：“你对局势的判断倒是很准。”
“我说过，我是一个天才，不管是窥探隐秘还是分析人的心理活动，这都是我的拿手好戏。”刘闯挑着眉头，越说越自得，他甚至拿凯特琳和自己做起了对比，“如果我得到和你一样的机会，也许我也能成为一个刑警队长呢。嘿，只可惜我有另外的人生轨迹，注定我只能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记者。你们不理解我，我毫不在意——天才都是不被人所理解的。”
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凯特琳似已习惯了这个家伙的自恋风格，而对方的自恋也并非毫无本钱，事实上，他将科林逼至崩溃的那段访谈，从心理攻击的角度来说就是一个经典的案例，可是，即使是天才又怎么样？
再了不起的家伙在死后也就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到了那一步，他与任何人都没有分别。
现在凯特琳看着眼前这个洋洋自得的年轻人，脸上又禁不住浮现出五味杂陈的复杂神色，此刻在凯特琳眼中，对方其实已经离死人不远了。
刘闯感受到了凯特琳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收回情绪去面对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他冲凯特琳笑了笑算是歉意，然后主动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没用的东西。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对于nemesis这一次的死刑预告，警方有什么打算呢？”
凯特琳正色回答：“我们会保护你。”
“保护我——那是当然的，我关心的是：怎样保护？”刘闯又追问。
“我们会派出专门的警力对你进行全天候的跟随。”
刘闯点点头，不过他似乎又有些其他的担忧：“你们不会限制我的行动自由吧？”
“不会的。”凯特琳答道：“只要你不走出警方的视线就行，除此之外，你完全可以自由安排你的活动。”
刘闯轻轻地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要把我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就像现在这样。”
“从保护你的角度来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我们并没有这么做的权利。”说到这里凯特琳停顿了片刻，然后又道：“不过如果你自己要求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类似的安全措施。”
刘闯“嘿”地笑了一声，揶揄着说道：“何必呢？何必要做一件让所有人都不爽的事情？”
凯特琳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刘闯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便更加得意，他咧开嘴，端着一副自作聪明的姿态说道：“如果我被限制自由，困在一个保卫严密的地方，最不爽的人肯定就是nemesis，因为他要接近我就变得很难，说不定会被迫放弃原先的计划；如果nemesis放弃计划，警方也会不爽，因为你们手中的这条线索会变得没有意义；而对我来说呢？我躲避nemesis就是在躲避有史以来最具新闻价值的杀手，一个真正的记者是决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说呢，让我恢复自由，为我和nemesis的接触提供良好条件，这才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局面。”
凯特琳并不反驳对方的这番言论，她仍然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平稳作风，淡淡地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愿意接受警方的安排了？”
“接受安排？”刘闯摇摇头，“这么说的话似乎不准确，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合作。”
“合作？”凯特琳看着对方，不知道这家伙又在耍弄什么玄虚。
“是的，合作！”刘闯加重语气强调说：“事实上，你们警方是想利用我来引出nemesis，而我愿意与你们配合。这对我来说会承受相当的风险，所以我也要享受和风险相对应的收益才行。”
居然在这个时候和警方讲条件，真是个狂妄而又不自量力的家伙，凯特琳对这样的人素来反感，不过她并没有把这种情绪显在脸上，只是问道：“那你想要些什么？”
“新闻素材，和nemesis有关的新闻素材。”
“这不可能。”凯特琳断然拒绝：“这些都是警方的绝密资料，绝不会外泄。”
刘闯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他并不甘心，又透出要挟的口吻说道：“那我也不能保证完全按照你们的计划行动，也许我会自己躲起来，或者，我会自己去找和nemesis有关的资料。”
“这是你的自由。”凯特琳冷冷回答：“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脱离了警方的监控，那么警方下次找到你的时候，多半就要带着法医给你收尸了。”
刘闯似乎没料到对方的态度如此强硬，他愣了一下，然后悻悻地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而凯特琳也没有兴趣再将这场交谈进行下去，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要做，见刘闯不再说什么，她便站起了身：“好了，情况已经说得很明白，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会派出专门的警力对你进行保护，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凯特琳便离开了提审室，招来两个值班的干警，嘱咐他们把住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入。这里是皮城警局的核心地盘，她并不相信nemesis敢来这里撒野，不过一如凯特琳素来的性格，不论做什么事情，总要滴水不漏才好。
-----
十月一日，八点三十二分，皮城警局会议室。
那张发给刘闯的死亡卡片经过扫描后，被投影仪打在了会议室前方的显示屏幕上，卡片专案组的成员们此刻都在盯着那屏幕，神情专注严肃。
古顿正在向众人介绍这张死亡卡片的来历。
“昨天傍晚，从射击俱乐部撤离之后，队长就给我下了一道命令，要我去寻找那个采访科林的冒牌记者。到昨天凌晨四时许，我通过网络追踪的方法，在本市一家洗浴中心的大厅内抓到了这个家伙，他叫刘闯，诺克萨斯人，无业，现在正关押在皮城警局里。这张‘死亡卡片’则是我们在他的暂住地里找到的。”
“因为这个家伙的访谈造成了科林的自杀，所以激怒了nemesis，才领到这样一张死亡卡片吧？”听完这段介绍后，威廉分析道。
“显然是的。”古顿点着头，颇有些感慨地说：“队长考虑问题，确实比我们周全，思维跟得也快。昨天要我尽快找到那个记者，我还不太明白其中的用意，直到搜出这份死亡卡片之后才恍然大悟呢。”
“是吗？不过我倒觉得你并没有完全明白。”一个柔美的女声接住古顿的话茬说道。
说话的人正是蔚，她微微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古顿。
古顿一边挠头一边眨着眼睛，露出费解的神情。
蔚问他：“你有没有想过，nemesis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科林接受访谈后自杀的事情？”
“是从网上看来的吧？”古顿猜测。
蔚立刻摇头：“nemesis现在关注的焦点是生父的死亡真相，根本不会像警方一样继续关注科林的动态，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昨天下午队长通过网络给他播放了那段采访音频。那段音频让nemesis觉得：自己的行动第一次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所以他异常恼火。”
“是吗？队长把那段音频放给他听了？”古顿若有所悟地点着头。昨天凯特琳与nemesis网络交谈的时候他正在省城东奔西跑追踪nemesis的所在，因此对凯特琳播放采访音频的举动并不知晓。现在蔚点明之后，他很快就回过味来，愈发感慨地说道：“原来nemesis盯上刘闯，从根本上就是出于队长的精心设计呢！”
一边说，他还一边用求证的眼神看着凯特琳，而凯特琳也没有必要否认，微微颔首道：“做事情总要有多手的准备才好，昨天我们定下方案，想用特警队员作为诱捕nemesis的诱饵，而我在和nemesis网络交谈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装在耳机中的测谎装备，所以我预感到这次布饵行动可能要失败，作为应变的方案之一，我给nemesis播放了那段采访音频，并且刻意去激怒对方，这样我们虽然失去了一个诱饵，但是又可以有一个新的诱饵作为候补。”
第七十七章 魔高一丈
“这样我们虽然失去了一个诱饵，但是又可以有一个新的诱饵作为候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古顿“嘿”地叹了一声，想到昨天下午自己是在前往网吧的路上向凯特琳汇报了冒牌采访的事情。随后凯特琳就把那段音频资料收了起来，难道她当时就已想到要用这段资料来刺激nemesis？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此人的思维不仅周密，而且决断之快也足以令人叹服！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凯特琳引导着众人的思路回归案件本身：“对于这个新出现的情况，大家看看有什么想法？”
“那个日期是怎么回事？”威廉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蔚等人也跟着点头，显然这是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
“这份‘死亡卡片’是夹在一份银行对帐的信笺中。而刘闯昨天晚上把墨水滴在了信笺上，所以造成这一部分内容无法分辨。”凯特琳解释着，她的语气透着丝惋惜，“大家也都看到了，墨水滴正好覆盖了具体的死刑执行日，对这个日期，我们只能知道是‘十月’。”
“今天是十月一号。”威廉皱起眉头说，“那岂不是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nemesis都有可能对刘闯下手？”
“是的。”凯特琳坐实了威廉的分析。
而众人也都意识到警方会因此而面临一种尴尬的局面：他们虽然给nemesis成功布下了一颗饵料，可却无法知道nemesis究竟何时会前来大快朵颐。
威廉摇着头轻叹一声：“这就麻烦了，布置一个诱补nemesis的陷阱也许不难，但我们怎么可能把这个陷阱保持一个月的时间？”
在座者都参与过保护安鑫的广场之战，深知要对付nemesis这样的杀手，警方要投入多大的人力和精力。要将类似的状态保持一个月的时间，那简直就是一桩不可完成的任务。
“我们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分散太多的精力。”凯特琳也说道，“因为我们同时还面临着很多更重要的战场。”
的确，对于一三零案件的真相追查，这才是nemesis此时最为关注的焦点。警方如果为了保护刘闯而忽略了这条线索，那显然就会得不偿失了。
蔚忽然抬眼看着凯特琳，她似乎想到些什么。在斟酌了片刻之后，她开口道：“这个具体日期的遗失，也许并不是一个意外！”
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同时揣摩着她言语中的潜台词。只有古顿已耐不住性子追问：“不是意外？这是什么意思？”
蔚娓娓分析道：“‘死亡卡片’是在对帐信笺中找到的，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份‘死亡卡片’是什么时候被放进信笺里面去的。也许墨水浸染信笺是发生在‘死亡卡片’投递之前。而nemesis到来后发现了这封被污染的信笺，所以他便利用这个元素，造成执刑日期被无意间染没的假象，而事实上，根本就是他自己要隐藏这个日期！”
“嗯。倒是很有可能——”古顿连连点头：“要不怎么会这么巧？就是几滴墨水，正好就把具体的日期给盖住了？”
威廉“嘿”地冷笑了一声：“那就是nemesis并不敢把具体的日期告诉警方，可又要保持住他一贯的骄傲派头，所以就做出这番故弄玄虚的把戏。”
蔚却又摇摇头：“不，情况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说话间，她的目光重又看向凯特琳，似在等待着后者的分析定论。
凯特琳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把双手交叉在一起，苦笑着说道：“他识破了。”
蔚轻轻地叹了口气，凯特琳的猜测正与她的想法相呼应。古顿等人则还是面面相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nemesis已经知道这是我故意扔给他的诱饵。”凯特琳又继续解释说，“所以他便将计就计使出了这样的招数。现在警方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需要两线作战，而nemesis却可以在十月的任何一天执行对刘闯的刺杀，其余的时间，他就可以专心去追查生父死亡的真相。”
这下众人全都明白了，威廉先前就觉得颇为被动，但并未想到这种被动是nemesis故意套在警方身上的枷锁，愕然愣了片刻后，他也轻叹道：“是的，因为警方已经盯死了一三零案件的线索，这让nemesis继续追查变得非常困难。如果我是nemesis，我此刻也要想法设法去分散警方的警力。嘿嘿，一个刘闯就可以牵制警方一个月的时间，这步棋确实厉害呢。”
正如威廉所感，凯特琳和nemesis之间确实如对弈的高手一般，两人正面的交锋虽然还没有完全展开，但你来我往，在布局之间便已经杀得难解难分了。
第七十八章 平等关系
十月一日，九时二十七分，皮城警局提审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闯被铐在审讯椅上无法动弹，不过他的思维却并没有因此而受到限制。
事实上，从进入皮城警局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处在一种极为紧张的思考状态中，因为他深深知道：自己正面对一场从未有过的巨大挑战，那感觉就像在悬崖边跳舞一样，稍有一丝的不慎，便会在顷刻间摔个粉身碎骨！
但他又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是他天性中存在的东西，对手越强大，他便越兴奋，他盼望着和那个可怕对手进行直面的较量，而现在，这场较量终于要拉开帷幕了。
提审室外响起一串脚步声——听起来那应该是属于两个人的：一个刚劲有力，另一个则相对柔和，应该是个女子，脚步声渐行渐近，很快便来到了门前，刘闯收起思绪，抬头紧盯着那即将被打开的屋门。
果然不出他的判断，推门进屋的正是一男一女两人。他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男子健壮精干，精神抖擞；女子虽然身形纤柔，但眉宇之间却也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我放开？”刘闯扒拉着手铐开始抱怨：“我可不喜欢被你们当犯人对待。”
“哼，放了你很简单，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向你说明白才行。”来人中的女子看着刘闯说道，同时她在对方面前隔桌而坐。
刘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女子片刻，说道：“蔚姐，打了这么久交道了，没必要这样吧。”
那女子回答道：“你还知道打了很久交道，没看出来啊刘闯，我以为你只是个喜欢打架而已的小混混。”
刘闯“啧啧”咂了两声，苦笑道：“俺是喜欢打架，但也得找点足以谋生的事，毕竟口袋里没钱。”
蔚身旁的男子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想要发作，不过蔚轻轻摆手阻止了他，那男子便“哼”了一声，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冷眼看着刘闯。
“可是你做的所谓‘谋生’的事情，非常不道德。”蔚冷冷地回击着，同时她也凝起目光看向刘闯，两人视线相交，后者立刻觉得颇不自在，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避了开去。
“因为你的关系，科林自杀。”蔚趁胜追击，略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你必须为此付出点小小的代价。”
“我知道。”刘闯低眉垂目说道：“nemesis已经给我发了卡片。”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蔚正色说道，显然，她很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盯上我了呗，我怕是离世界第一的记者梦越来越近了。”说罢，刘闯露出嬉笑的表情，甚至带着些兴奋。
“他的卡片从未放空过！”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出现在卡片上，而且日期模糊我们警方根本不知道他会在哪一天在什么地方对你展开行动，你会死知道吗？收起你的玩世不恭！”
刘闯脸上嘻笑的表情也收起来了，短短的一瞬之间，他忽然变得郑重而又严肃，一时间甚至让蔚杰二人有些不太适应。
“是的，我们都没有时间说笑。”却听刘闯正色说道：“但是端正的态度，是需要双方都具备的，如果你们仍然把我当作犯人看待的话，那我们之间就缺乏商讨正事的氛围。”
审讯室内出现短暂的沉默，刘闯拨弄着腕上的手铐，这次他没有再提出要求，但他显然在等待着什么。
僵持了片刻之后，蔚冲着屋外喊了一声：“来把他的铐子打开吧。”
一个干警应声进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帮刘闯松开了手上的束缚。
刘闯揉揉手腕，又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显得爽快无比，看那干警准备离开，他又追着说了一句：“请把我的随身物品还给我，谢谢！”
进了皮城警局羁押室的人，随身携带的一些物品比如钱包、手机、钥匙等等都是要被暂扣的，现在刘闯已经被解除羁押，那么他提出返还这些物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蔚便冲那个干警点点头，后者又跑了一趟，带回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刘闯的随身之物。
“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是平等的关系，交谈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障碍了吧？”蔚看着刘闯说道。
后者正在拨弄盒子里的物品，并很快从中找出一部手机来，听到蔚的问话，他便翻了翻眼睛道：“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nemesis给你发了‘死亡卡片’”蔚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至今为止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你而言有多危险。”
刘闯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nemesis这个名字也足以让他的情绪紧张起来，沉默片刻后，他轻声回答：“我知道，你也说了他发出的死亡卡片还从未落空过。”
“那我要非常郑重地提醒你：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你应该格外小心！你的所有行动都应该处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之下，最好不要外出，我们甚至可以在皮城警局内部给你安排一处住所。”
说这番话的时候，蔚刻意加重了语气，试图制造出一种更加紧张的气氛，可是她的苦心却没有得到刘闯的理解，此刻在后者脸上略现出些诧异的神色，然后他反问道：“这是你们专案组的意见？”
蔚点点头。
刘闯“嘿”地干笑了一声：“你们真是把我搞糊涂了……我刚刚和你们的队长聊过，她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行动自由。”说话间，他开始摆弄刚刚找到的手机，不过连按了几次开机键，手机都没有反应。
“妈的，又没电了。”刘闯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神情有些沮丧。
“要打电话吗？用我的吧。”蔚见状，便主动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一个拉近双方距离的好机会，可能会对双方后续的交涉过程大有裨益。
刘闯也不客气，大咧咧接过手机：“我得把我的电话卡换上去，我要拨的号码存在里面——你不介意吧？”
看起来是在询问，但说话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打开了手机的后盖，卸下电池，将原本装在手机里的sim卡抠出来，然后他又拆下自己手机里的sim卡换了上去。
蔚的注意力并不在手机上，她适时地把话题切了回去：“我知道你和队长已经聊过——不过我还是想再劝劝你，所以我才申请了这次会面。”
刘闯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扬起头用一种很断然的语气说道：“你是在浪费时间。”
蔚还想说什么，刘闯却摆摆手示意暂停，然后他自顾自地拨了个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准备听电话了。
蔚只好耐心等待，那手机振铃响了七八声，却始终没有接通，刘闯只好把电话放下，不满地埋怨着：“这都几点了？还在睡觉？”
蔚笑了笑：“打给你女朋友吗？”
第七十九章 贴身保姆
蔚笑了笑：“打给你女朋友吗？”
刘闯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是个最关心我的人——也是最能理解我的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蔚把握着对方的情绪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能理解你的人很少？”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卑鄙的人，毫无道德？”刘闯反问道，他又开始拆面前的两部手机，看起来是要将sim卡换回去。
蔚略一斟酌，笑了笑点头说：“就我以前对你的了解和后来看到的那些事实来说——确实如此。”
刘闯自嘲般地“嘿嘿”一笑：“你代表了绝大部分人的想法——代表了那些无法理解我的人。”
蔚再次看着刘闯的眼睛，她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我和绝大部分人并不一样，我希望了解你的内心世界……在你心里一定藏着某种无法改变的追求和梦想，你认为这个梦想的价值是超出一切的，为了实现你的梦想，你什么都不在乎，是吗？”
刘闯的神色恍然了一下，思绪似乎要被对方带走，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什么，连忙躲开了蔚的直视，借着拆装手机的当儿，他调整好情绪说道：“你不要这么做，你休想进入我的内心世界，找到我的弱点……你也休想说服我……”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没有任何人的内心世界是无法攻克的。”蔚微笑着回答，她一直看着刘闯，目光中充满了自信。
刘闯无奈地摇摇头，又换了个语气说：“好吧，即使你能够说服我，但这也没有任何意义，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蔚无法理解对方这番话语逻辑何在，她蹙起眉头问了句：“为什么？”
刘闯把装好的手机扔回给蔚，略现出一丝苦笑：“看起来你的犯罪心理学学的不过关，至少有一个人的心思你没能看透。”
“谁？”蔚嘴上在问，脑子里却已条件反射似地想起某个人来，同时她的心绪也忍不住轻轻地激荡了一下。
刘闯很爽快地吐出那个名字：“凯特琳。”
不错，凯特琳。
这正是那个让蔚感到慌乱的角色，她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当自己看向那个女人眼睛的时候，对方的目光却反射过来，反而要把自己看透似的。
那个家伙…是的，虽然是不同时期在战争学院受教，但一方是光荣毕业，而自己却是中途辍学，她确实无法看清对方的所想，不过刘闯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呢？他又为何要在此时此地提起凯特琳？
“你什么意思？”蔚试探般地反问道。
“凯特琳不会同意你刚才的建议。”刘闯直言不讳地回答：“让我自由行动，从而成为猎捕nemesis的诱饵，这根本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你想要说服我来改变这个计划，这只能是浪费时间。”
蔚愕然一怔，竟是这样？她有了种被愚弄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同意我来劝说你？”愤愤之余，她还有些不甚甘心。
“因为她知道你说服不了我，在我和凯特琳之前的会面中，已经达成了共识，我能够感受到她的想法，同样，她也能感受到我的。我渴望与nemesis的会面，而凯特琳则希望通过我找到nemesis的线索。”说到这里，刘闯略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故作神秘般压低声音：“当然，她还有另外一个愿望，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能感觉到……”
“什么？”蔚颇为无奈，她现在似乎只有发问的能耐了，一个凯特琳已让她头疼，何况又多了个同样不省心的刘闯。
“她希望我死在nemesis手中。”刘闯幽幽地说道，他的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眉头锁着，但嘴角却在笑。
蔚沉沉地叹了口气，她已完全明白刘闯的意思了，是的，当凯特琳带着那些想法的时候，她怎么会把刘闯限制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呢？可是…
“她不能这么做！”蔚摇着头，态度坚决。
“可是她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刘闯咧着嘴说：“而且她才是专案组的组长，不是吗？”
蔚不再说什么，在沉默了两秒钟之后，她腾地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机，径直离开审讯室而去。
刘闯目送着蔚的背影，脑子里不知还在想些什么，直到蔚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他才突然意识到屋内还有一个人，于是他转过脸来看着杰斯，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你们是一起来的，难道不用一块走吗？”
进了提审室之后，杰斯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刘闯，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沉默完全缘于对刘闯的反感，现在对方主动开口，他也就简单地回答道：“我受命保护你的安全。”
“哦？”刘闯凝起精神上下打量着杰斯，却见那个年轻人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体格虽然不算壮硕，但却精干得很。
考虑到自己的人生安全从此就要拜托在对方手里，他便热切地站起身，探出右手问候道：“你好，我应该称呼你…什么呢？”
杰斯起身和刘闯握了握手，不过这个举动完全是过场式的应付。
两个人的手掌甚至还没有贴紧，他已经把手撤了回来。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也是简短之极：“特警队，杰斯。”
除此之外，他连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在他看来，对面那个家伙空长着一副英俊的皮囊，但其龌龊的言行根本配不上自己的热情。
刘闯却不在乎，他泰然自若地招呼着：“我们坐下聊吧。”那副姿态倒像这里是他的主场一般。
杰斯硬硬地坐下，冷眼且看对方要耍什么名堂。
“看得出来，你很讨厌我？”刘闯咧咧嘴说道：“有很多人都讨厌我，不过我不在乎——因为有更多的人喜欢读我写的报道，对我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杰斯轻哼一声：“你对我说这些有意义吗？我只是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并不关心你的道德操守。”
刘闯摊摊手：“我可不是要和你攀谈什么——不过既然我们要进行合作，还是应该相互了解一些才好。”
“什么合作不合作的？别和我说这些文绉绉的词。”杰斯打断对方的话语：“现在的事情非常简单：nemesis要杀你，而我则要保护你。在这个过程中，你有行动的自由，但你的任何行动必须获得我的认可。”
“我的行动要你认可？”刘闯撇着嘴道：“这叫什么自由？”
“你也可以不听我的，但你要明白：对我来说，最坏的结果只是没有完成任务，而你却有可能丢掉小命。”杰斯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但刘闯显然无法漠视对方后半句话里透出的寒意，他怔了一小会后，有点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这样最好。”
“那我们算是达成了共识，虽然我做了一些不太情愿的让步，但没什么，良好的合作总是从争吵中开始的。”刘闯又开始自说自话地白胡起来，见杰斯不愿再接自己的话茬，他便“嘿嘿”地干笑两声，道，“那我现在想回家补个觉，不知道杰斯警官是否允许？”
“可以，我开车送你回去。”
“专车接送，这待遇倒是不错呢。”刘闯一边起身一边伸了个大懒腰：“那就快走吧，被你们抓来折腾了一宿，困死我了。”
看着对方那副做作的神态，杰斯也只能恨恨地长吐一口浊气，正如他预感到的那样，自己的任务还真像是这个家伙的贴身“保姆”了。
两人离开提审室，杰斯去停车场开出了一辆警车，刘闯也不客气，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忘靖花园记瑶栋。”他大咧咧地报了个地名，然后便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开始翻看手中的一份早报——这是他刚才在穿过行政大楼门厅时，顺手从书报架上拿到的。
第八十章 怎样的光芒
“忘靖花园记瑶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大咧咧地报了个地名，然后便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开始翻看手中的一份早报——这是他刚才在穿过行政大楼门厅时，顺手从书报架上拿到的。
杰斯没有说什么，他发动了警车，缓缓往大门外开去。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再生刘闯的闲气，因为他知道：只要警车出了警察局的大门，那就意味着进入了nemesis的捕猎区域，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随时准备处理各种突发的意外情况。
可是刘闯却闲着，车开出警察局没多远，便听他那咶噪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是在读念着晨报上的某条新闻：“今晨，在城东皮河中发现一具青年男子的尸体。经法医检测，死者为溺水身亡，而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达到了213毫克每升，在死前已属于严重醉酒状态。警方推测，该男子可能是醉酒后在河边小解时，不慎落水溺亡，事发时间当在今天凌晨时分。警方亦借此提醒广大市民：饮酒要适量，过度饮酒不仅伤身，而且潜伏着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
“杰斯警官。你对这条新闻有什么看法？”念完这段之后，刘闯放下报纸，把头转向杰斯这边问道。
或许是职业的原因，对这样的新闻杰斯倒是有兴趣讨论一下，不过他的见解听起来有些消极。
“这样的意外死亡每天都在发生。”他不以为意地说道：“如果你干过刑警、交警或者是法医、消防队员，你对这样的事情就不会觉得稀奇了。”
“可如果这个倒霉的家伙是被人谋杀的呢？”
杰斯皱皱眉头：“谋杀？报道上已经说了，他是酒醉之后失足落水身亡。”
“酒醉可以确定，溺水也可以确定，可是，失足这件事情，谁来作证呢？”刘闯摇着头：“如果这个家伙是酒醉之后被人推到河里去的，那岂不是一起谋杀案？警方如此轻易的定论可能就要放过真正的凶手了。”
这番假设看似离奇，但想要彻底地反驳却也难以做到，杰斯想了想，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除非现场有人目击，否则警方无法获得刑侦学上的证据。”
刘闯“呵”了一声：“你是承认警方对此无能为力了？”
确实如此。
杰斯想起去年夏天特警队曾经接到一个任务：去市郊山区搜救一个失踪的户外探险者。当时他们用绳索下到了人迹罕至的山沟中，搜索了三天三夜。结果目标没有发现，沿途却找到了好几具**已久的无名尸体，这些死者究竟是在探险过程中意外死亡还是被蓄意谋害呢？只怕是再厉害的刑侦人员也难以判断吧。
杰斯轻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刘闯的说法。
“这样看来，真的有很多黑暗的角落是刑罚无法关照到的。”刘闯于是颇为感慨地说道：“nemesis这个角色的存在确实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呢。”
杰斯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转头看看刘闯，眼神颇为诧异。这番感慨在其他人说出来都可以理解，可出于刘闯之口就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了，要知道，他自己不就是一个上了nemesis死亡名单的社会黑暗分子吗？
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满脑子荒唐的想法，难以理喻，杰斯暗暗摇头，决定不再搭理对方。他把稳方向盘，目光如猎鹰般扫视着周围路面，把全部经历都投入到了备战的状态中。
----
十月一日，九点五十六分，皮城警局队长办公室。
凯特琳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着，从在战争学院受教时开始，这便成了凯特琳的职业习惯之一。
目光远眺时，思路仿佛也会开阔许多。
办公室位处高层，站在这里看出去能把半个皮城都收入眼中，但见楼宇林立，车水马龙穿梭不绝，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可是在这些美妙街景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像这样规模的一个城市，每年刑事案件的发案总量都要在两三万起，平均每天七八十起。
这就是说，每过十几分钟，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就会有一起刑事案件发生。
这种情况，在当初驱逐格雷福斯之后，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甚至于皮城警局因为刑事案件的减少，曾经进行过裁员。
可如今，人手却显得十分不足。
即使你能俯瞰着整个城市，却也无力阻止这些持续发生的罪恶——对于皮城警局的特警队队长凯特琳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沮丧可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正是上午时分，阳光明媚，凯特琳却并不觉得刺眼是因为东南边的另一座高楼恰好在她的窗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太阳的光芒是何等的宽广明亮，但终究无法照耀到世间的每个角落。
代表着正义之剑的法律何尝不是如此？
那个如幽灵般神秘的nemesis，当他游走在黑暗之中去惩治那些罪恶的时候，他的身上究竟闪耀着怎样的光芒？
他是罪恶的终结者，但他同那些被终结的罪恶一样见不得阳光。
凯特琳正沉浸在这般思绪的时候，屋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她立刻敏锐地转过身，却见蔚正从屋外走进来。
对方不敲门便直接闯进来，这让凯特琳略微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中，蔚虽然个性外向强势，但待人处事的礼节性却素来不差。
再凝目细看时，已隐隐感觉到对方似乎带着某种不满的情绪，于是她便主动笑了笑，问道：“情况怎么样？”
“你何必明知故问？”蔚冷冷地瞥了凯特琳一眼，然后她不待凯特琳招呼，便自己跑到会客沙发前坐了下来。
“你没能说服刘闯？”凯特琳斟酌着说道：“是的，这个结果的确在我的意料之中。”
蔚立刻责问：“那你干吗还要让我去浪费时间？”
凯特琳摊摊双手解释说：“既然你很想去，所以我没有理由不让你去试一试。”
蔚并不接受这个解释，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行了，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我问你，如果刘闯能够被我说服，你还会让我去吗？”
凯特琳对这样尖锐的提问缺乏思想准备，同时她也不擅于面对着同僚撒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只能用尴尬地一笑以代回答。
“从始至终，刘闯在你眼中就只是一块诱饵，你根本不在乎他的安全，你甚至希望他能够被nemesis处决，因为在你眼里，刘闯确实是有罪的，我说的对吗？”蔚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第八十一章 Nemesis的所在地
“从始至终，刘闯在你眼中就只是一块诱饵，你根本不在乎他的安全，你甚至希望他能够被nemesis处决，因为在你眼里，刘闯确实是有罪的，我说的对吗？”蔚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方已说得如此透彻，凯特琳反而有了种轻松的感觉，她默叹了一声后答道：“在我的潜意识里，或许的确存在着这样的倾向，我无法狡辩，因为现在的局面已经印证了你的猜测，我没有必要骗你，更骗不了我自己。”
见凯特琳态度坦诚，蔚的不满情绪略微散去了一些，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我知道nemesis在哪里了。”
凯特琳愕然一愣，连忙问：“在哪里？”
“就在你的心里。”蔚直直地看着凯特琳的眼睛。
凯特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转头重新看向窗外，默然不语。
“本来也是这样——”蔚继续感慨着：“虽然你现在是特警队队长，因为职位的关系很多事情你做不到，nemesis好像你的另一面，正在做着你想做的事情，但在你心中还是无法摆脱这个角色本身所带来的诱惑吧？再发展下去，也许我们的队长，也会加入nemesis团体呢，复仇女神，滋滋，不正是给你打造的名词吗。”
凯特琳有些茫然了，她想起了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一桩桩案件，从杰克的死开始...那个禽兽校长，那个放高利贷的酒吧老板被处决的时候，自己是想要抓到真凶，但看到这些原本有罪的人死去，当时那种兴奋的感觉一定是来自于心灵深处某种情感的呼应吧？
蔚的嗓音很好听，但在此时却如同金属撕裂般难听，一点一点刺激着凯特琳的神经，令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恰在这时，太阳饶过了东南角上的高楼，眩目的阳光毫无遮拦直射过来，凯特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每个人都在赞美阳光，可又有谁从未有过惧怕阳光的时刻？
良久之后，凯特琳睁开眼睛，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中，她慢慢转过身，发现蔚仍在看着自己——对方难得抓住这样的机会，恨不能一下把她看个通透似的。
凯特琳这次没有避开，她与蔚对视着，神色坦然。
“你说得不错，nemesis就藏在我的心里。因为我痛恨所有的罪恶，我希望这些罪恶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可现实中这个愿望却无法实现，即使是身披*，成为正义力量的代表，我也只能在法律的准绳下行使相应的权力。而法律并不完美，总有一些有罪的人能够逃脱制裁，这对执法者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悲哀，所以我们会幻想其他的力量来惩治这些罪恶，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相信：在每一个警察心中都有一个nemesis。”
蔚回味着凯特琳的话语，同时她起身走到窗边，学着对方先前的样子向外眺望着，片刻之后她悠悠的说道：“nemesis，他此时应该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吧。”
凯特琳点点头：“或许他们也正在远远的看着我们。”
蔚把脸转向屋内看着凯特琳：“那你究竟会怎样看待那群冷血的杀手？他们在你眼里，是敌人还是朋友？”
“敌人？朋友？”凯特琳喃喃自问，却也难以给出确切的答案。
最终凯特琳摇摇头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用这两种角色来区分开，如果你非要让我给nemesis一个定义，可能‘对手’这个词会更加准确一些。”
“对手…”
“是的。”凯特琳进一步解释说：“罪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我们却无法因此成为朋友，因为法律又把我们划归到不同的阵营中——我们在维护法律，他们却在践踏法律，所以我们只能成为对手：虽然目标一样，但却无法共存。”
“所以…”蔚停顿片刻后说道：“你只是想抓住那个家伙，而对于他杀人的行为，你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阻止？”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凯特琳皱了皱眉头，随即正色回答说：“只要是违背了法律的行为，我当然都要阻止，不管法律本身完美与否，从我穿上*的那天起，我就已宣誓成为她最坚定的守护者。”
“是你的行为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蔚的表情同样严肃，她一一列举着说道：“nemesis第一次公开作案目标时，你在专案组投下关键一票，同意安鑫外出行动，间接帮助了nemesis的刺杀行为...现在这个刘闯，你几乎是亲手把他当成一块肥大的诱饵送到了nemesis的嘴边……这种情况接二连三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对你的思想根源产生疑虑。”
凯特琳苦笑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觉得难以解释，不过她还是尽力辩解说：“安鑫那次，我有些低估了nemesis的能力，所以才会提出那样的布控计划，至于刘闯——确实是他自己想要接触nemesis，我没有权力去限制他的自由。”
“好吧，就算这些理由全都成立，可是……”蔚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欲言又止。
凯特琳不是一个能接受半截话的人，她立刻追问：“可是什么？”
蔚咬咬嘴唇，终于把心中最大的那个疙瘩吐了出来：“杜飞呢？你怎么解释杜飞的死？”
“杜飞？”凯特琳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反问道，“怎么杜飞的死也要算在我的头上？”
“不，你明明可以阻止的。”蔚用非常确定的语气说道：“你可以让我们不去管图尔斯，按照你的想法，图尔斯本就该死，我们干嘛要冒险去分头行动。”
凯特琳昂起头，紧闭着双眼：“是我对不起杜飞，我确实如你所想一般...得知需要分头行动的时候，有过想要放弃图尔斯的念头。”
蔚盯着凯特琳看了片刻，神色愈发严肃起来：“凯特琳，你并不是一个擅于撒谎的人…你也很少撒谎，现在你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你心里有鬼。”
凯特琳张开双眼，紧紧盯着蔚，是的，她并不擅于撒谎，更何况是在一个对犯罪心理学研究不亚于自己的同僚眼皮底下？尴尬间，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蔚却把凯特琳的这种态度当作了默认，她后退了几步，轻轻地摇头感慨着：“这听起来真是荒唐——身为专案组组长，你对nemesis的行动居然是认同的，这样的消息如果传出去，大家的作战热情恐怕都要被迎头浇上一盆冷水吧？”
“我希望你把今天的谈话当成一个秘密。”凯特琳认真地请求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蔚微笑着点点头，看起来能和凯特琳共享私密对她来说是件开心的事情，同时能把这个“看不透”的家伙逼得坦白服软，先前在提审室积压下来的郁闷已一扫而空了。
却听凯特琳又补充强调说：“不过有一点请你放心。我决不会忘记自己身为特警队队长和专案组长的职责，抓捕nemesis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不管我对那些死亡卡片上的人喜恶如何，都无法影响我对‘卡片’案件的侦破**。”
“这样最好。”蔚转过身，得意地把双臂抱在胸前道：“让我们赶紧回到案件上吧。现在该做些什么？”
凯特琳正色道：“去打探费德提克的下落。”这是开会时就确定好的计划，因为nemesis正急于查明生父被枪杀的细节，而费德提克是对当年案情最了解的人，所以他一定会成为nemesis追寻的目标。警方如果能抢先一步找到费德提克，也就握住了牵扯nemesis的绳索。
蔚“嗯”了一声，顺势问了句：“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得去战争学院走一趟。”凯特琳一边说一边掏出张字条递过来：“教授的儿子在那里。”
“费德提克教授的儿子……”蔚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对于她们这些曾在战争学院学习的人来说，费德提克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现在手握费德肖恩的照片，在他身上应该也能折射出一些父亲的影子吧。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气质非凡的男子，他的脸型方正，腰背挺拔，明亮的目光蕴藏着过人的智慧感。
配以照片下方“犯罪心理教授”这般的头衔，足以让旁观者对他产生敬佩而又欣赏的感觉。
即使刨去追寻案件的因素，蔚也迫切地想会一会这个人物了。
-----
十月一日，十一点零三分，战争学院。
凯特琳和蔚在那两个熟悉的门卫满怀敬意的表情下，双双步入了战争学院内。
如同往常一般，这里气氛静谧，弥漫着浓浓的学知气息，在这样的环境下，素来行动迅捷的凯特琳也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生怕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费德肖恩的独立办公室就在八楼的电梯口，办公室外的门牌标明了主人的教授身份，门是虚掩着的，凯特琳上前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静待屋内人的回应。
“请进。”回应者声音甜美，却是一名女子。
第八十二章 费德肖恩
“请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回应者声音甜美，却是一名女子。
凯特琳推开门，和蔚一同走进屋内，原来屋内又分为内外两个套间，刚才回话的女子正坐在外间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资料，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见到推门而入的是两个陌生人，她脸上略现出些诧异的神色，同时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皮城警局的。”凯特琳递过证件：“有一起案子，想要找肖恩教授了解些情况。”
女子接过证件端详着，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特警队队长”的名头让她有些惶然。
凯特琳笑了笑：“你不要误会，案子本身和肖恩教授没有关系，我们只是需要他提供些信息。”
女子明显释然，接着便松了口气，她把证件还给凯特琳，说：“肖恩教授正在开会呢，你们得稍等一下。”然后她又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他的秘书，我叫琼斯。”
“大概要等多长时间呢？”蔚在凯特琳身后问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琼斯耸耸肩表示歉意：“肖恩教授工作很忙，平时会客都是需要预约的，不过你们这个是特殊情况，我想他应该会抽出午饭的时间来接待你们。”
“那岂不是太打搅了？”听说要耽误别人吃午饭的时间，凯特琳觉得有点不妥。
“没关系的，他一般都是叫快餐到办公室吃，所以你们可以边吃边聊——只要你们不介意就好。”
凯特琳点点头：“那好吧。”
“你们到里屋坐一下。”琼斯热情地招呼着，把二人引到了内屋，等客人在沙发上坐定后，她又倒上了两杯茶水，然后才转身离去。
“有这样的一个秘书真是不错呢。”等琼斯的身影消失之后，凯特琳忍不住轻轻地赞了一句。
“秘书，还不就是那么回事？”蔚撇撇嘴，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不忿地说道：“哎，我总跟在你后面转来转去的，别人不会把我也当成你的秘书吧？”
凯特琳笑了笑说：“那怎么可能？你的气质在那里摆着。”她的语气平淡得很，也没有讲过多恭维的话语。
见蔚撇着嘴，凯特琳轻笑着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凝起神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办公室虽然宽敞，但摆设不多，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沿墙而列的一排书柜，所有的柜隔都排满了各种图书和文档资料，显露出主人的勤奋与博学。
蔚则对这样的观察不感兴趣，她端起水杯慢慢地啜起来，与其说是品茶，其实消磨时间的意味倒更大一些。
好在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外屋的门被人推开了，随着一连串快速且有力的脚步声，谁都听得出有一名男子进入了屋内。
“肖恩教授，您回来了。”琼斯柔美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有客人正在里屋等您。”
“客人？”男子有些不悦，他用责备的口吻说道：“我今天并没有安排会客的时间。”
“他们是皮城警局的。”琼斯解释着。
“嗯。”那男子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的脚步声向着内屋的方向而来。
凯特琳和蔚连忙站起身，摆好礼节准备迎接这里的主人。
屋门被干净利落地推开，一名男子走进屋内，他向前迈了一步后停下，然后板起脸开始打量不远处的那两名不速之客。
此人自然就是战争学院的资深教授费德肖恩了，他身着正装，发型整齐，衣冠洁净，目光更是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充满活力之感。
“肖恩教授，你好。”凯特琳迎上一步，主动伸出右手示意。
费德肖恩却没有立刻回应，他站在原地问道：“你们是皮城警局的？”
“这是皮城警局特警队的队长，凯特琳。”蔚也走了上来，然后她又自我介绍，“郊区分局局长，蔚。”
费德肖恩“嗯”了一声，随后他蓦然瞪大眼睛，说道：“凯特琳？温蒂.蔚？你们是本校的学生吧。”
“已经毕业了...”凯特琳淡淡说了一句，诚挚地表达着歉意：“不好意思，我们不请自来，多有打搅了。”
费德肖恩摆摆手，说了句：“没关系，快坐吧。”他自己也走到办公桌后，坐在了那张宽大的靠椅上。
然后他问道：“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真是一个独特的开场白，凯特琳笑着回答：“不用了，谢谢。”
“人的一生非常短暂，所以我们应该应用统筹学原理来管理我们的时间，比如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同时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听听新闻，或者是计划外的交谈等等。”不知是否是出于职业的习惯，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教诲口吻，最后他又问了一遍：“你们不想趁着这个时间把午饭解决吗？”
对方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事实上，凯特琳也常常一边吃饭一边思考案情，不过她实在想不出现在和对方一起吃饭会是一种怎样别扭的场景，犹豫了片刻之后，她给出了一个有些笨拙的回答：“不了…我们还不饿。”
费德肖恩不再多费口舌，他拿起桌上的电话说了句：“叫一份快餐送进来。”很显然，这部电话可以直通给外屋的秘书琼斯。
时间对他来说似乎格外宝贵，刚刚放下电话，他便又看向凯特琳，不做任何寒暄、马不停蹄地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找我的父亲？”
凯特琳一愣，然后她转头和蔚对视了一眼，他们来之前并没有和费德肖恩打过招呼，可对方为何能如此准确地说出他们的来意呢？
费德肖恩看到二人如此的表情，已猜到他们会想些什么，于是他“嘿”了一声，略带着揶揄的口吻说道：“你们皮城警局来找我我怕是不知道什么事情，但你们两个来这，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你们肯定是想通过我找到我的父亲费德提克，而你们身为警局中人，可能你们又遇到了破不了的棘手案子，所以想得到我父亲的帮助。”
话听起来刺耳，但凯特琳也无法否认对方的猜测，她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我听说你父亲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但这次案情重大，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他。”
“案情重大…”费德肖恩冷冷一笑：“在你们警察眼中，只要是案情就没有不重大的，我很清楚这一点，一旦有了案情，其他事情你们都可以不顾，哪怕是家庭、亲人，在你们眼里都不如案情重要。”
凯特琳愣了一下，尴尬地笑道：“看来肖恩教授对我们这个职业颇有成见？”
费德肖恩漠然看了凯特琳片刻，忽然问道：“你成家了吗？”
（嘿盗版的朋友，我就一个要求，书的简介给我更新了好吗，我不在斗鱼了，我现在在熊猫500790，给粉丝免费打号）
第八十三章 德莱淼的同伙
费德肖恩漠然看了凯特琳片刻，忽然问道：“你成家了吗？”
凯特琳摇摇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就好，与其成为一个不负责任的妻子和母亲，还不如就单身过一辈子呢。”
凯特琳未置可否，一旁的蔚倒听不下去了，她皱着眉头说道：“肖恩教授，你是否一直对自己的父亲非常不满？你认为他没有履行好在家庭中的角色？”
这次轮到费德肖恩愣住了，因为蔚的话语正针锋相对般刺中了他的心弦，他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蔚，有些重新审视对方的意味，蔚亦毫不示弱地回视着他，办公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显得颇为紧张。
恰在这时，敲门声轻轻地响了起来。
费德肖恩略稳了稳情绪，他借机移开视线焦点，同时低声说了句：“进来。”
屋门被推开，琼斯款款而入，她把一个便餐盒送到费德肖恩面前：“肖恩教授，您的午饭到了。”
费德肖恩点点头以示谢意，然后道：“你先出去吧。”
琼斯走出两步，她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异常，于是一边走一边转头看向凯特琳和蔚，在与对方的视线相交之后，她灿烂地一笑，柔声说了句：“你们慢慢聊。”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如暖风一样轻吹在二人的心头，让人通体舒畅。
连蔚也忍不住露出微笑，在心中暗暗赞叹：这女人能有这样的亲和力，的确称得上是个好秘书了。
费德肖恩拆开了那个便餐盒，开始享用他的午餐，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大口地吞咽着，似乎这个过程对他来说也只是一项需例行完成的工作一般，吃了三五口之后，他重新抬起头，看着凯特琳问道：“这次是什么案子？”
或许是自忖先前的对话确有无礼，或许是被蔚的反击挫去了锐气，亦或许是琼斯的出现缓和了他的心态，费德肖恩此刻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是十二年前的一起案子了。”凯特琳回答说，“当年就是你父亲直接参与的——其实那案子早就结了，我们找你父亲，只是想了解一下案情的细节。”
因为听说费德提克隐匿的原因就是为了躲避这些俗事，所以凯特琳特别强调这是一起已经侦结的案件，并不会给对方增添很多麻烦。
可费德肖恩却反而皱起了眉头，他停下吃饭的动作，沉吟着问道：“十二年前的……是不是那起劫持人质的案子？”
“你知道那起案子？”凯特琳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兴奋：如果费德肖恩了解此案细节，那即使找不到费德提克，或许也能完成此行的目的呢。
“那是一起不圆满的案件。”费德肖恩轻轻地“嘿”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不圆满？什么意思？”凯特琳虽然不太明白对方的话意，但她对这样的交谈内容已经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父亲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他当了很多年犯罪心理学教授，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学生，而他被邀请任职代理局长的时候，经手的案件保持着百分之百的破案率，可是唯有这一起案件，对他来说是不圆满的。”费德肖恩嘴角的笑意更甚，看起来他对自己的父亲竟有些嘲讽的意味。
凯特琳顾不得去分析这对父子间的复杂感情，她紧抓着追问案件的事情：“那你知道那起案子的具体细节吗？”
费德肖恩摇摇头：“不知道——我对他的案子从来不感兴趣。”说完之后，他又埋头大吃了几口快餐。
凯特琳失望却又不甘心：“那你为什么说案子是‘不圆满’的？”
费德肖恩把嘴里的食物咽进肚子，然后怡然自得地反问凯特琳：“如果案子很圆满，你们为什么还要来问案子的事情？”
凯特琳被问得一愣，随即露出无奈的苦笑，难道就是这个原因？逻辑倒是正确的，可惜对自己来说毫无价值。
费德肖恩却又看着凯特琳笑了笑：“不过你们警方的反应也太慢了，我可在十二年前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案子有问题了。”
那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凯特琳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用目光表达自己的困惑——对方显然在故意兜圈子，自己如果还跟着他的话转悠未免有些太傻。
费德肖恩很清楚凯特琳想要什么，所以他再次强调说：“我并不知道案件的细节——我知道这案子有问题，是因为我父亲因此毅然辞去了代理局长的身份。”
“你父亲是因为这起案件辞去局长职位的？”这样的消息让凯特琳非常惊讶，一旁的蔚也颇为动容：如果此事属实，那一三零案件就真有些深不可测的感觉了。
费德肖恩冷笑着反问：“那你们以为是因为什么？”
“官方的说法是：身体方面的原因，积劳成疾。”凯特琳以“官方的说法”这几个字起头，显然是对这种说法的可信度已大大起疑了。
“身体的原因能让他放弃？”费德肖恩缓缓地摇着头：“你们太不了解我的父亲了，他是一个为了破案什么都可以不顾的人，身体的原因能让他停下？嘿嘿，除非他真的累死在案发现场。”
凯特琳转头和蔚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态都倾向于认同费德肖恩的说法，对于他们来说，费德提克是个传说级的人物，她们对其教学手法认知颇多，但对于他任职局长期间的事情了解的确不多。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设想的：如果费德提克不是一个嗜案如命的工作狂，他又怎么可能创下破案率百分之百的警界神话？这样一个人，仅仅因为身体的原因就从巅峰状态突然隐退，这的确不合情理。（熊猫直播平台搜索500790，lol德莱文直播，利群免费帮粉丝打号）
“没有其他原因能让他放弃破案的。”却听费德肖恩又继续说道：“他不想再当警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遇到了无法解决的案子，而他性格是不能接受失败的结果的，所以他只好找借口离开皮城警局，这样才能保全他代理局长期间积累下来的显赫名声。”
说完这番话，费德肖恩又开始自顾自地大吃起面前的快餐，他的神态就像老师在给学生上课，只顾说自己的，根本没有兴趣等待别人的质疑和反驳。
可凯特琳却又不得不提出自己的质疑：“据我所知，一三零案件在细节上虽然有一些模糊，但大情况还是清楚的，犯罪嫌疑人身缚炸药劫持人质，最终被警方当场击毙，这些都不存在疑问。这样的案件会出现什么问题，以至于你父亲都无法解决？况且你父亲离开皮城警局的时候，这起案子已经审结归档了啊。”
费德肖恩一口食物噎在嘴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凯特琳摇摇头，一旁的蔚则瞪着费德肖恩，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你有什么话直说行不行，别绕来绕去的。”
已经领教过蔚的锐利语锋，费德肖恩不愿再和她言辞冲突，于是他快速把那口食物咽进肚子里，解释道：“我以为你们既然来问那起案子，应该对相关情况都有所了解才对——那案子看似了结了，但实际上还留了个尾巴，大概两个月之后，那个被劫持的受害者又来报案，说他遭到了案犯同伙的劫持和勒索。”
“案犯同伙？”凯特琳愈发的诧异：“那是什么人？”
“谁知道？”费德肖恩摇着头，然后话锋一转，“如果知道的话，我父亲就不会辞职了。”
凯特琳读出了对方的潜台词：“你的意思是：后来的案子一直没破？你父亲就是因此辞职的？”
费德肖恩点点头：“我父亲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能容忍失败的结局，所以他宁可用辞职来逃避，嘿，不管他对外说出什么冠冕的理由，都瞒不过我，我是他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边说边吃，面前的快餐已经只剩一小半了。
“那案子有这么麻烦？”凯特琳有点不太理解的样子，按理说，劫持、勒索这样的案子是很容易侦破的，因为案犯和被害人之间往往会有密切的接触过程，费德提克怎么会被这种案子难倒？
费德肖恩看出凯特琳的困惑，他耸了耸肩膀说：“案子的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我也从来不关心这些，但是那一阵我父亲整天都是苦着脸地对着卷宗发愁，在我印象中，以前可从来没有类似的情况。”
第八十四章 用用分析能力
费德肖恩看出凯特琳的困惑，他耸了耸肩膀说：“案子的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我也从来不关心这些，但是那一阵我父亲整天都是苦着脸地对着卷宗发愁，在我印象中，以前可从来没有类似的情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凯特琳的眉头越锁越紧，她没想到一三零案件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加复杂的情况，当年德莱淼已在现场被格雷福斯击毙，那么后来出现的这个同案又是什么人呢？而这家伙又是用怎样的犯罪手法，居然能将费德提克逼得退出了警界？
一个个的疑团接连蹦了出来，将原本就迷雾缭绕的一三零案件包裹得愈发严实。
“好了，我们的交谈就到此结束吧。”费德肖恩此刻突然说道。
凯特琳的思路被打断了，他抬头愕然地看着对方：“什么？”
“我们的交谈该结束了。”费德肖恩重复了一遍：“——因为我的午休时间已经结束，我要开始工作了。”
凯特琳注意到对方面前的快餐只剩下一个空盒，难道他口中的“午休时间”就是和“午饭时间”完全划等号的吗？
费德肖恩则用实际行动做着解答，他那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吩咐外屋的秘书：“琼斯，进来把饭盒收一下。”
“肖恩教授。”凯特琳连忙提醒他说：“你还没告诉我们该怎么去找你的父亲。”
这才是她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交谈怎能就这样匆匆结束？
费德肖恩却给出令人失望的回答：“他已经消失了大半年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难道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吗？”凯特琳不甘心地追问着——在这样一个信息无比发达的现代社会，这实在有些有悖常理。
费德肖恩“嗤”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他就是要把自己藏起来，怎么会留下联系方式？”
“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凯特琳不依不饶。
费德肖恩冷淡地回答说：“我想我已经回答过类似的问题了。”
“什么？”凯特琳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用用你的分析能力。”费德肖恩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壳，似乎对凯特琳不假思索的提问有些失望，而与此同时，屋门被轻轻推开，琼斯手捧着一堆资料走了进来。
“我再给你们最后半分钟的时间，你们还有什么新鲜的问题吗？”趁着琼斯收拾办公桌的当儿，费德肖恩再次表达了要结束交谈的通谍。
“这样的话——”凯特琳无奈地摊摊手，“——暂时没有了。”
费德肖恩于是“嗯”了一声，他自顾自地拿起一份资料翻看起来，几乎是瞬息之间，他便进入了工作状态，目不斜视，神情专注，似乎外界的任何打扰都已与他完全隔绝。
面对如此的窘境，凯特琳只能看看身旁的蔚，互致自嘲，聊以安慰。
好在费德肖恩还有一个善解人意的秘书，琼斯笑吟吟地走到两人面前，轻声说道：“凯特琳警官，蔚姐，要不你们先回去吧，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联系，我再安排你们和肖恩教授会面。”
琼斯言辞非常客气，但潜台词却透出二人今天不请自来实有不妥，而凯特琳和蔚也亲眼见证了费德肖恩分秒必争的工作状态，现在琼斯给了个台阶，她们自然要顺势而下。
“那好吧，我们就暂不打搅了。”凯特琳一边说，一边带着蔚站起身来。
“两位请跟我来，我送你们到电梯口。”琼斯的笑颜灿烂如花。说完之后，她便当先引着路往外走去，步履款款，身姿摇曳婀娜。
三人在电梯口握手分别，凯特琳和蔚随后进了电梯，当电梯启动之后，凯特琳便问道：“你觉得费德肖恩的话合理吗？”
蔚反问：“你指的是什么？”
“第一，关于费德提克退出警界的原因；第二，他们父子俩已经半年没有联系过了。”
“第一点非常合理。”蔚首先很肯定地说道：“至少这个解释比所谓的身体原因靠谱得多，费德提克教授不光是在犯罪心理学上造诣颇深，对魔法术的理解也不亚于院长大人，以费德提克的身体状况还不致于到无法支撑的程度，况且此后好几年的时间里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所以他的失踪还得从心理的原因来分析。”
“嗯。”凯特琳点点头，对蔚的分析表示认同，可她脸上又浮现出沮丧的神色，因为这样的分析正在抹杀围绕着费德提克的神圣光环。而凯特琳作为战争学院的毕业生，费德提克曾是她们这一代人心中不容置疑的偶像，所以她尽快结束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再说说第二条吧。”
“作为一对父子，半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联系，这确实令人无法理解。”蔚斟酌着说道：“如果非要解释的话，我只能认为这对父子间的关系是有问题的。”
凯特琳的目光跳了一下，这正是她想听到的分析，刚才在费德肖恩办公室的时候，蔚言辞中就曾透露出一些端倪，而且那番言辞很明显击中了费德肖恩的痛处。
电梯来到了一层，两人走出电梯，正面对战争学院教学楼的玻璃幕墙，幕墙外种着繁密的花草树木，墙内则摆放着一圈圆桌木椅，形成了一片雅致的休闲区域。
“我们过去坐一会吧，等一下去拜访一下院长。”凯特琳提议说，那个地方看起来很安静，正是交谈的好去处。
蔚欣然赞同，两人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阳光透过树木照进玻璃墙内，明媚却不眩目。
“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吧。”凯特琳提醒道：“刚才你说道费德提克和费德肖恩间的父子关系。”
蔚的目光流转了一下，似乎自己在想着些什么，然后她用明亮的双眸看着凯特琳，问道：“警察，尤其是刑警，在肩负起社会职责的同时，对于家庭中的角色职责就会有所欠缺吧？而且在担任刑警之前，教授一直在战争学院就职，那可比刑警要忙碌的多。”
“那是不可避免的。”凯特琳坦然回答：“既然做了刑警，你的生活焦点就只能围着各种各样的罪犯打转，对于家庭这块自然就照顾得很少，而教学之时，满心想的只有学生，哪里顾得上家里？”
“这次加入‘卡片’专案组，我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蔚半开玩笑半抱怨地说道。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郊区分局据我所知也没有多么安宁啊。”凯特琳笑了笑，既歉意又有些无奈的样子。
“那可不一样，只是动动手抓捕些小混混而已，类似于nemesis这种档次的，我从未遇到过。”蔚轻叹一声，低下头想了会什么，然后她忽然又抬头说道：“其实都不用说别人，说说你自己吧。”
“说我？说我什么？”凯特琳其实知道蔚的意思，但她有意打起了哈哈。
“你自己的生活。”蔚的表情很认真，“你一直都这样吗？一个人，你的世界里只有案件和罪犯吗？”
凯特琳沉默了，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足以勾起她内心深处太多的回忆，那件白房子、白床单、苍白的脸，良久之后，她轻轻地“呵”了一声说道：“这也许是最适合我的生活吧。”
“其实——”蔚深深地看着凯特琳的眼睛，想要把对方隐藏着的情感都要挖出来似的：“——也不一定。”
“哦？”凯特琳笑了:“你知道什么？”（盗版的~~拜托把我的书简介改了，我现在不在斗鱼了，在熊猫500790给粉丝免费上分呢）
“从那天你给我们放假，我就能感觉到你的另一面，在你的世界里，除了案件和罪犯，还有很多柔软的东西，只不过你喜欢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第八十五章 不是厌倦是躲避
“从那天你给我们放假，我就能感觉到你的另一面，在你的世界里，除了案件和罪犯，还有很多柔软的东西，只不过你喜欢把这些东西藏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听蔚说到这里的时候，凯特琳却又咬了咬嘴唇，抵抗着从心头泛起的苦涩滋味，在她的眼前，重又出现一个张狂孤傲的背影。
那么自信的人，他嘴角的弧度和自信的笑容早已融入凯特琳的脉搏中，即使已度过这悠悠漫长时光，仍然与她的每一次呼吸紧密相连。
“你在想什么？”蔚关切地问了一句，凯特琳情绪上的变化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我在想一些……”凯特琳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些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蔚立刻明白过来，她的心神莫名其妙地乱了一下，像是要躲避什么似的，她垂下了目光。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没有看向凯特琳，却转过头去看幕墙外的那一片树木。
树木虽然繁密茁壮，但无奈秋意已浓，不再像春夏时那般郁郁葱葱。
一个受过伤的人，她的内心是否就像这秋日里的树木一般，即便尚有残存的绿色，却也终将在秋风中枯黄凋零？
在一片静默的气氛中，凯特琳首先收回了思绪。
“对不起，我似乎把话题扯远了，我们应该在谈……费德肖恩父子间的关系。”
事实上是蔚一步步把交谈引向了凯特琳的内心深处，所以凯特琳的道歉反而让她更加尴尬，她只好自嘲般地“呵呵”一笑，然后顺势把话题重新带到了正轨上：“我刚才在想，费德提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怎样去处理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关系？”
“他的生活必然是以工作为中心的。”凯特琳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在上学的时候，都曾得到他的悉心教导，他去警局之后，也创下了很多破案的传说，这些传说把他描述成一个为了破案可以废寝忘食的工作狂，给我印象最深的，说有一次他乔装打入涉黑团伙内部，为了保密，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和家人联系，甚至于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样的话，就不难理解费德肖恩此前的态度了。”
蔚说的“此前的态度”，指的自然是和费德肖恩会面之初对于刑警职业的冷嘲热讽，然后她又详细地分析道：“费德提克是十二年前辞职的，那时候费德肖恩刚刚二十四岁，因此可见，费德提克职业生涯最忙碌的时期，正和费德肖恩的青春成长期相重叠，青春期的男孩在很多方面都期待着父亲的帮助和指导，而一心扑在探案工作上的费德提克显然忽视了儿子这方面的需求，所以父子之间就产生了隔阂，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后来费德提克被迫辞职时，费德肖恩不但不苦恼，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因为费德提克只顾工作，父子间关系很早就疏远了，所以才会出现很长时间也不联系的奇怪状态？”
蔚沉吟着说：“一件事情的成因往往是多方面的，尤其是复杂的人际关系，如果父子两人形同陌路，那么双方肯定都有原因。”
“我也是这么想的。”凯特琳立刻表示赞同：“早年费德提克就职于战争学院的时候可能的确对儿子关心不够，不过半年前他失踪的时候，费德肖恩早就在战争学院拥有一席之地，走的也是费德提克的老路，这个时候他应该主动对日渐年迈的父亲承担起关怀的责任吧。”
蔚点头道：“问题就在这里了，我们刚刚见识到费德肖恩工作时的状态——他同样是一个工作狂，在他的眼中，家庭很可能也是一个非常淡化的符号，所以他对父亲才会有那样漠不关心的态度。”
回想刚才费德肖恩谈及自己父亲时的语气，不仅是漠不关心，甚至还时常透露出讥讽的意味，凯特琳别了别身子，显得有些不太舒服，这对父子在事业上都取得了令人艳慕的成就，可是本该温馨的家庭关系竟是如此的冷若寒冰。
“不过即使这样，也还有说不通的地方。”蔚又继续说道，“费德提克退隐之后，已经彻底告别了教授和刑警生涯，在一个人慢慢老去的时候，他对亲情的依赖感会越来越强的，即使费德肖恩没有时间去找他，他也应该主动和儿子联系的吧。”说完这些之后，她顿了一顿，又道：“我甚至有一种非常不好的猜测。”
凯特琳从对方的语气便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她立刻反应道：“你怀疑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可能性很小。”
“哦？为什么？”
“他还在领自己的退休工资。”
“领工资？”蔚非常不理解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失踪半年的人还在按时领工资。
“从银行帐户上领。”凯特琳解释道：“上个月已经查到而属于费德提克的那个帐户经常还有人去提款，最近的一次就就在昨天下午。”
蔚还是觉得非常诧异：“既然这样，你们怎么会找不到他？在取款地附近多打听打听啊。”
“古顿委派的人早就尝试过了，可是没有任何效果。”凯特琳微微眯起眼睛：“你要相信，如果费德提克自己想躲起来，那么用警察探案的方式去查访是不可能成功的。”
蔚撅了撅嘴，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对费德提克来说，警方的那些招数全都是信手拈来的雕虫小技而已，他破解起来实在太容易了。
“那就是说，费德提克肯定活着，而且就在这个城市里，只是没有人能找到他？”
凯特琳点点头。
“真是有趣…”蔚皱起眉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官方的说法是：十二年前，费德提克因为身体原因辞去了皮城警局代理局长的职务，此后回到战争学院任教，但是皮城警局有了疑难案件时，还是会来学院求助，这样好几年下来，费德提克又帮助皮城警局破了不少案子，不过在半年之前，费德提克终于彻底厌倦了无休止的破案生涯，于是他选择了消失，从战争学院辞职了，为了不让警方找到他，他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官方的说法？”蔚轻笑一声：“那你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凯特琳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费德肖恩已经给了我们提示。”
蔚想起费德肖恩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我想我已经回答过类似的问题了。”
“用用你的分析能力。”（熊猫直播平台搜索500790，利群给粉丝免费上分~）
已经回答过？分析？蔚略思考了一会，心中终于亮堂起来。
“难道说……他又遇到了无法破解的案子？”
“这是最大的可能。”凯特琳露出赞同的神色：“费德肖恩已经告诉我们，费德提克从来没有对探案产生厌倦，他辞职的原因只是遇到了困难而已，如果我们用延续的思路来分析他半年前的退隐——很明显，费德肖恩暗示我们这么做——然后我们就得到了你刚才说的结论。”
蔚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理上能讲通，可情理上实在有些别扭。如果说费德提克辞职是想要保住自己百分百破案率的传奇，那么十二年前他已经从刑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即使破不了案，也不致于花那么大的代价去躲避吧？”
凯特琳沉默片刻后说道：“因为那起案子实在是太特殊了，它所产生的巨大压力，即使是不在刑警职位上的费德提克也会感到无法承受。”
“你知道是什么案子？”蔚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从凯特琳的表情上感受到一种不一般的气氛，虽然玻璃墙外阳光明媚，但却有阴冷的感觉弥漫过来。
凯特琳压着嗓子，声音低沉而嘶哑：“四一七碎尸案。”
第八十六章 无情访谈
凯特琳压着嗓子，声音低沉而嘶哑：“四一七碎尸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几个字立刻唤醒了蔚记忆中某些不愉快的东西，令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可凯特琳却像刻意要将那段记忆变得更加清晰，她看着蔚问道：“你肯定是知道这起案子的，对吗？”
“当然知道。”蔚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五脏六腑都很不舒服似的，然后她又苦笑着补充说：“整个皮城，没有人不知道。”
凯特琳微微低下头，也陷入了回忆的状态：“我可以想象出此案血腥程度会给普通市民带来多大的恐慌。”
“当时我的妹妹正上高三呢，因为要上晚自习，所以案发之后我舅舅每天都去学校接她，我也曾经去接过她，那几个月的时间里，学校门口总是挤满了来接女儿的家长。”蔚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她不得不剪去了心爱的长发，而且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敢穿红衣服，因为那些遇害者就是类似的打扮，大家都在传，说那个变态杀手就喜欢这样的女孩。”
到底还是小姑娘，害怕之余，最郁闷的事情却是失去了穿衣装扮的权利。
凯特琳继续先前的严肃话题：“从你的亲身经历可见，四一七案件的社会影响有多恶劣，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这起案件，全城市民的期待转化成警方头上的巨大压力，警方无奈之下，只好向费德提克求助，如果费德提克接受求助，那意味着他便成为了所有压力的焦点，所以他虽然已不再是刑警的身份，但这起案子仍然会关系到他一世的名声。”
“这就是他退隐的原因了？他没有把握破案，所以干脆找个借口逃避？”蔚露出失望的表情：“教授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凯特琳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此的推断确实有损费德提克的形象，可除此之外，又实在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啊。
人总是有缺点的，即使他被百般神话，也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只是被神话者的那些缺点往往被耀眼的光环掩盖住了，而要维持这样的光环，就不得不付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代价。
费德提克也难以逃脱这世间的普遍规律吧？
凯特琳的思路如上述般延伸开，不过空想决不是她的风格，对她而言，任何猜测都必须有事实来作为佐证。
所以沉思过后，她又站起身来。
“我们已经有了一些想法，现在该是验证的时候了。”她对蔚说道。
蔚饶有兴趣地扬起头：“怎么验证？”
“先从简单的开始——关于费德提克父子间的关系。”
“那好吧。”蔚也站起身来：“我们该去哪里？”
“不，你不用去了。”凯特琳摆摆手：“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你在这里等我就行。”
蔚想了想，说了句：“好吧。”
然后她重新坐回到软椅上。虽然不明白凯特琳单独行动的用意，但她相信对方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她更相信凯特琳一定能够带回他们想要获得的信息。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就晒晒太阳，美美地坐享其成吧。（熊猫500790免费上分哦）
凯特琳离开休闲区，然后往刚刚离开的教师楼而去，蔚一眼就看出了凯特琳的目标，院长的办公室。
得知凯特琳的去处，蔚一下子就想到了凯特琳的思路，独自坐了一会，略觉得无聊，她看到幕墙边有一个报刊架，便走过去想拣本杂志。
可是翻来翻去，架子上都是些无聊的专业刊物，蔚正要失去兴趣的时候，忽然发现某本杂志的封面人物正是费德肖恩。于是她就把这本杂志带到了自己座位上。
那张封面照片就是在办公室里所拍。照片上的费德肖恩西装革履，他仰坐在办公椅上，双手环抱于胸前，目光炯炯，直视远方，显出一种非凡的自信和权威气质。照片下方则有一行引读标题，写的是：“要获得超出于常人的成就，就要投入超出于常人的精力——犯罪心理学权威教授费德肖恩访谈”。
蔚把杂志翻开到访谈内文，细细地读了起来，访谈的前半部分着重在介绍费德肖恩今年来取得的学术成就，蔚对此不太感兴趣，她关注的是文章后半部分对费德肖恩个人生活状况的一些讨论。
记者的部分撰文如下：
“……
问：肖恩教授，您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是否和您个人的性格有某种关联呢？
答：肯定是有的。我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做到最好。我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质疑。而避免质疑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事情做到完美。
……
问：肖恩教授，您是如何分配工作和娱乐的时间？
答：娱乐？不，我不需要娱乐。
问：您的意思是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您不需要休息吗？
答：吃饭、睡觉都是休息，甚至工作本身也是休息，我感觉累了的时候，可以去看一会文献，看文献看累了，可以安排开一个会议……娱乐？那纯属是浪费时间。
……
问：肖恩教授，您到目前为止还是单身一人，没有考虑过成家的问题吗？
答：我现在的工作状态很好，没有必要为了成家而成家。
问：有了温馨的家庭，也许能更好地支持您的工作呢？
答：这是普遍的想法，也是普通人的想法，对我这样的人并不适用，我没有时间去享受家庭的温馨，在这种状态下成家，只会给家庭中其他成员带来伤害。
……”
简直是一个毫无情感的家伙，像机器人一样，看着上述的访谈内容，蔚忍不住暗暗感慨，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即使在事业上取得再大的成功又能怎样？她实在无法理解。
可是转念一想，只要是自己选择的人生方式，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对选择者本人来说肯定是最满意的一种吧。你不理解他，他同样还不理解你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多元的，又何必去妄自揣测别人的生活？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当儿，却见凯特琳已经出现在了视野内，正向着幕墙边走来，蔚看看时间，距她离开时还不到二十分钟。她把杂志放下，等待凯特琳走到近前后，微笑着说：“动作挺快的呀。”
凯特琳坐在蔚对面的软椅上，她注意到了桌上的那本杂志，于是一边拿在手里翻看，一边赞叹道：“呵，看来你虽然没有挪步，但也有了不少收获呢。”
“一篇专访，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这个肖恩教授为了工作，至今未婚。”蔚漫不经心地耸着肩膀，“你的信息肯定比我多，快拿出来分享一下吧。”
凯特琳却像是被那篇专访吸引住了，她看得很认真，到了关键处甚至轻轻地念颂起来：“……我没有时间去享受家庭的温馨，在这种状态下成家，只会给家庭中其他成员带来伤害……嗯，这句话显然是有所指的。”
蔚提起了兴趣，她把身体坐直，静待凯特琳的下文，而后者此刻则把杂志轻轻扔回到桌面上，说道：“费德肖恩这句话是在针对他的父亲。”
第八十七章 不食人间烟火
蔚提起了兴趣，她把身体坐直，静待凯特琳的下文，而后者此刻则把杂志轻轻扔回到桌面上，说道：“费德肖恩这句话是在针对他的父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哦？”蔚略有所悟，“伤害……什么样的伤害呢？”
“费德提克因为工作原因冷落了妻儿，他的妻子无法忍受，终于产生了婚外情，最终和教授闹到了离婚的地步，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费德肖恩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吧。”
“原来还有这一出。”蔚轻叹了一声：“十六七岁，正是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的年纪，这个时候父母间因为外遇而离婚，一定会在费德肖恩心中留下很大的阴影，难怪他对家庭和亲情的看法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是的，因为受到过家庭的伤害，所以他对自己组建家庭也产生了畏惧的感觉，在外人看来，他是全身心投入工作才忽略了亲情，其实反过来想，未必不是亲情的过早破裂，才酿造出这样一个不近人情的工作狂吧？”
听着凯特琳的这番分析，蔚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她剖析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可却忘了自己也是单身‘狗’。
她与爱情绝缘的原因，是否也可以用同样的理论来解释呢？
凯特琳并不知道蔚此刻所想。见对方没有及时与自己产生呼应，她还以为是蔚对此有所异议，在等待了片刻之后，她忽然问了句：“你知不知道琼斯和费德肖恩之间的关系？”
“琼斯和费德肖恩？”蔚一愣，然后摇着头道，“我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所谓的“特殊关系”言辞含糊，但在这里的语意却十分明白。单身男领导和年轻漂亮的女秘书，这本就是个非常容易引起他人联想的搭配。蔚在初见琼斯的时候也有过世俗的猜测，可是她不久又见到费德肖恩后，这种猜测就被她自己推翻了。
无论从对话、目光还是其他的交流细节中，蔚都捕捉不到这两人之间有任何暧昧的迹象。琼斯对费德肖恩有着足够的尊敬，而非亲近；费德肖恩则对任何人都毫无热情。蔚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她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再说这两人如果有工作外的情感，也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掩饰吧。
“确实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凯特琳解释了一句，她这一解释倒显得蔚想多了似的。后者难免觉得有些尴尬，便红着脸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凯特琳看到对方窘迫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问题。不过这种事情道歉也不太合适，最好的方法倒是装个糊涂。于是她像没在意似的继续说道：“以费德肖恩的名望和成就，可以算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钻石王老五了，事实上追求他的女性确实很多，琼斯就是其中之一。”
蔚重新转头看向凯特琳，思路也回到了两人探讨的话题上。
“琼斯以前是费德肖恩的学生，也是战争学院的毕业生。”凯特琳进一步解释说：“暗恋费德肖恩的女学生不少，但费德肖恩却从不接受任何女性的示爱，而这个琼斯非常执着，在毕业之后，她放弃了更好的机会，宁愿留在学院里当一个小小的秘书，目的就是为了能陪在费德肖恩身边，可即使如此，费德肖恩也毫不领情，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两人间的关系从没有突破过工作的界限。”
听凯特琳这么一说，蔚倒有点心疼琼斯了。为自己所爱的人守候这么长时间，却得不到任何回报，这该是怎样的苦涩滋味？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叹着感慨：“这又何必呢，以那个女孩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吗？”
凯特琳“嘿”了一声：“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蔚还是觉得颇不爽快：“这个费德肖恩也真是奇怪，和那么温柔漂亮的女孩朝夕相处，就是铁石心肠也该被融化的吧？他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难道他真的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机器人吗？”
“不食人间烟火……确实可以这么形容。”凯特琳沉吟着说道：“其实他不光是感情冷漠，对生活其他方面的需求也是简单到了极点。”
“哦？你还打听到了什么情况？”
“他可以连续一个月在办公室吃快餐，菜谱一个星期不变也能忍受，他至今还住在学校分给他的狭小的一居室里，而他的财产在皮城最好的地段购买十栋别墅都绰绰有余了。”
“真是无法理喻。”蔚连连摇头，过了一会，她又奇怪地看着凯特琳：“你从哪儿挖来这么多八卦的消息？”
转念一想方才凯特琳的去处，她掩嘴轻呼道：“都是院长说的？”
凯特琳淡淡一笑：“是啊，你怕是忘了我们院长的为人了。”
蔚也笑了，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你还真会找人。”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一块去呢？我也应该问候一下院长的。”蔚对这个问题还不太明白。
“我们在讨论别人的**，人多了就不太好。”凯特琳解释说：“即便院长大人八卦的很，喜欢聊些小道消息，但院长潜意识里也是有自律的，两个人聊他会认为是很自然的闲谈，如果有第三者在场，院长就有种传播别人**的负罪感，说起来就不会那么畅快了。”
“你还真是吃透了院长的心理。”蔚轻笑以示叹服：“就连我学心理学专业的，也得甘拜下风呢。”
“呵。”凯特琳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可没有什么理论，只是长期刑警生涯总结出来的经验而已。”
“好了，按照现在了解到的情况。基本可以认定：费德肖恩确实是个人情冷淡，除了工作毫无旁骛的人，费德提克恐怕也大致如此，所以说这父子俩之间半年没有联系也是很有可能的。”蔚总结了一番，见凯特琳没有异议，她便把思路顺势延展下去，问道，“第一个疑问算是暂时解决了，我们接下来该求证些什么？”
“那两起案件。”凯特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的表情同时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需要去详细调查相关情况，以求证费德提克确实是因为这两起案件而辞职、退隐。”
所谓“两起案件”，指的自然就是“一三零案件”留下的尾巴以及轰动一时的“四一七碎尸案”了。
“对了。”凯特琳继续说道：“院长说在‘四一七碎尸案’发生之前，费德提克教授曾经带一批学生去了一趟恐惧深渊。”
“去那做什么？”蔚感到不解。
“也许是为了什么学术研究吧，你知道我们这个老师的。”
“也是，教授就是喜欢亲身去打探一些学本上写到的前人秘辛，恐惧深渊，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
十月一日，十五时十一分，特警队长办公室。
凯特琳面前的会议桌上堆放着两叠卷宗，这是她不久前刚刚从档案室里提出来的与费德提克退隐相关的两起案件的资料。
其中右手边的那叠资料内容不多，只装了一个档案袋，不过凯特琳对这份资料的兴趣要更浓厚一些，因为那起案件正是费德肖恩所说的“一三零案件”的尾巴。
在十二年前的那起劫持人质事件中，费德提克在局势已得到控制的情况下开枪击毙了嫌疑人德莱淼，而德莱淼的儿子德莱文当时亦在现场，目前已有充分的资料显示，这个德莱文就是黑暗杀手nemesis其中一员。
即使再迟钝的人也会意识到：一三零案件中的某些异常情况很可能和nemesis的生成有着诸多联系。
而现在“一三零案件”又冒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尾巴，会不会有更多nemesis的线索隐藏在这个尾巴中？
基于这样的考虑，虽然另一叠资料的内容是赫赫有名的“四一七碎尸案”，但凯特琳还是把首要精力放在了前述那桩不起眼的小案子上。
真正打开卷宗的时候，凯特琳的心情有些复杂，根据费德肖恩所说，费德提克当年就是在这份卷宗面前一筹莫展，最后竟要用辞职来逃避面对的压力。
那么在这份卷宗里，究竟是怎样一桩奇特的案件呢？当卷宗被打开之后，凯特琳的思绪变随着那些尘封已久的文字回到了十二年前的时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