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元素流武道
黑夜过去。
城市里的天空逐渐亮起来的时候，在晨曦之中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赤红色光线。
纤细但却绝对闪耀的光线如同天刀般割裂了苍穹，照射在了一栋十多层高的老旧大楼上。
从躺在地上的视角往上看过去，天空似乎完全消失了。
因为整栋大楼都在被光线照耀的瞬间彻底崩裂。
烟尘呼啸弥漫。
崩碎的楼体占据了所有的视野，密密麻麻的玻璃残渣，墙壁碎块，钢筋立柱，家具管道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巨响带着爆炸不断轰鸣，无穷无尽的残骸仿佛要淹没整片街道。
身体在剧痛之中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闪避，穿着破烂机甲的敌人已然近身，机甲的眼眶里仍旧闪耀着不曾熄灭的赤红色光芒，可头盔已经大半破碎，不止是头部，机甲的胸口，双臂，双腿全部出现了大片的缺口，失去了活性的液态金属无力的晃动着，但却再也无法完成有效的组合。
已经露出了大半长脸的林十一死死抿着嘴唇，贴近李天澜的瞬间，无穷无尽的攻击已经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退路在近身的同时被直接封死。
视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李天澜在还没有看清楚林十一的时候已经开始挥拳反击。
不是防御，不是退后，是攻击！
一直在进攻。
除了被林十一打飞出去以及必要的闪避之外，自始至终，李天澜都不曾真正的后退半步。
宁死不退，决不妥协。
这是他的武道，站在他如今的高度，面对着并不是远超自己的对手，他有践行自己武道的资格。
哪怕是真的死在这里，那也是死在武道的途中，这样的情况下，一步后退，不，只要是半步后退，那就是全面崩溃的开始。
所以，进攻!
挥出去的拳头被金属手臂死死攥住，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身体向前，林十一高高抬起的膝撞撞在李天澜胸口的同时，李天澜左手的手刀直接劈在了林十一的肩膀上。
金属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破碎。
本就破碎不堪的一条金属手臂彻底离开了林十一的身体。
李天澜的身体在膝撞之下腾空，但还没有落地，林十一已经跟了上来。
漫天的残骸疯狂砸下。
狂风暴雨的攻击呼啸而至。
到处都是烟尘。
李天澜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完全腾空的沙袋，被林十一死死追着疯狂的殴打，躯干，四肢，头颅，每一个地方都被完全打疯了的林十一不断进攻。
空中落下的大量残骸不断的砸在李天澜身上。
林十一始终不让他落地。
这样的环境下，李天澜仿佛成了一个替林十一阻挡空中残骸的盾牌，狂暴的力量不断震荡， 打在李天澜的身体上，又透过李天澜的身体生生震碎砸在他身上的东西。
鲜血不断从嘴角流淌出来。
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露出了大半张脸庞的林十一没有半点表情，可一举一动却都透着歇斯底里的暴躁。
没有人能跟林十一比拼纯粹的武道。
在剑气被禁止的范围内，只说单纯的武道，谁也不配跟他比。
李天澜也不配。
远远不配。
战神界在星空之中最出名的是什么？
是战神的剑二十四。
而李氏和林族在奇迹之城最出名的是什么？
是战神图，是战神图中的剑二十四和龙拳。
但战神界的龙拳，在星空之中却
远远算不上顶尖，即便是战神亲自改良过后的龙拳同样也算不上顶尖。
因为星空中真的有龙拳。
龙拳在星空中也是最顶尖的武道流派之一，但这里的龙拳，说的根本不是战神界的龙拳。
而是龙族的龙拳！
龙族的龙拳没有七十二式，只有九式，大道至简，千变万化，对比于李天澜掌握的龙拳，完全是碾压级别的。
而且不止是龙拳，星空之中，每一种权限都有着不同的方向，而武道权限的流派是最多的，林十一有足够的身份，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接触这些。
时间在星空中没有意义，因为根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
战神已经离开奇迹之城将近五百年的时间。
这只是奇迹之城的时间。
确切地说，也就是奇迹之城围绕恒星公转五百圈的时间。
这样的时间只能是以太阳系的恒星为标准。
放眼整个星空，这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林十一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度过了数千年时光，因为时间流速不同，这意味着他在战神界，在各个星系，在各个星球度过的时间加起来，已经有数千年。
十一皇子的身份，到达修罗级别后停滞不前的权限，他用了太多的办法，接触了太多的武道，单论掌握的各种武道流派的技巧，他甚至比战神本人掌握的都多。
这些技巧在战神眼里或许是花里胡哨啥用都没有，可放在奇迹之城，即便是被真实环境压制，他分分钟也能给李天澜表演几十手花活。
剑气被封锁之后，面对着数十上百上千的武道绝学，林十一完全是在随意的选择，他和李天澜生命共享，完全不需要担心体力的问题，所以出手就是杀招，李天澜能勉强撑到现在都没有穷途末路，哪怕他是皇曦，在没有回归之前能做到这一步，也足以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这等于是李天澜站在回归之前的状态，以自己的武道理念对抗整个星空无数的武道流派，能做到这一点，简直离谱。
不过...也快要结束了。
眼神中凶光跳动的同时，林十一合身直接撞进了李天澜的怀里。
半空之上响起了一声沉闷至极的声响，李天澜整个人的身体像是撞上了一辆全速行使的卡车，如同炮弹一样在半空中直坠而下。
林十一的四肢在空中完全舒展，看上去极致优雅的姿态，可动作定格的瞬间，浑身上下却陡然爆出了一片无比炽热的凶狂气焰。
无比暴烈的风声在空中炸响。
以林十一为中心，战场之上刹那间火光冲天。
极致的高温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彻底融化了从高空坠落的大楼残骸，火苗随着林十一轰出去的拳头不断汇聚，李天澜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了破碎的街道上，一道至少笼罩了上百米范围的巨型拳影带着恐怖的力量与高温轰然砸下。
一拳灭世。
已经黯淡至极的七彩光芒在地面上微微闪烁。
烈火汇聚的巨大拳头与七彩光芒碰撞的瞬间彻底爆炸，高温以最狂妄的姿态爆发出来，横扫了周围数百米的区域，街道，楼房，商铺，路灯，火焰波及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完全变成了灰烬。
林十一的身影直接冲到了李天澜面前。
腿影从四面八方飞舞过来。
天上地下，一瞬间到处都是林十一的残影。
密集迅猛的攻击在极致的速度之下完全是在不同的方向同时爆发出来。
七彩的光芒陡然明亮了一瞬。
李天澜站在原地
，全身上下的力量彻底爆发，周围的空气在力量的冲击下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波纹状，如同涟漪般层层扩散。
只不过涌动的力量刚刚扩散一秒就彻底破碎。
漫天腿影消失的瞬间，李天澜的面前直接出现了一根巨柱。
巨柱无声无息的出现，纤细，修长，尖锐，巨柱的最前端似乎带着最锋利的刀锋，它无声无息的向前，毫无阻碍的刺破了李天澜爆发出来的力量狂潮，以点破面，直接点在了李天澜的胸口。
“砰！”
沉闷的声音中，李天澜浑身上下都爆出了大片的血雾，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退。
所谓的巨柱消失了。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巨柱，而是手指。
林十一的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刺破了李天澜形成的力量狂潮，将李天澜爆发出来的力量变成了自己的力量，破碎而凌乱的力量如同无数的刀锋朝着李天澜卷了过去。
林十一的身体再次舒展，五指张开。
安南初春将近三十度的气温骤然间如同进入寒冬炼狱。
霜冻万物！
金刚指，风神腿，寒冰掌，烈火神拳。
这四种绝学，在加上一个木囚笼，合并到一起，就是星空中大名鼎鼎的元素流武道。
李天澜在最短的时间里直接体验了四种。
寒冰掌一出，万物沉寂。
极致的冰寒带动着周围的气温不断降低。
从将近三十度的温度直接下降到了零下上百度。
这是李天澜即便远行与极地中都不曾体验过的极致冰寒。
在金刚指下根本掌控不住自己身体的李天澜保持倒退的姿态，身体却在骤然而至的低温中直接被冻成了一座冰雕。
凌乱破碎的力量狂流疯狂的冲击在冰雕上面。
李天澜单掌前伸，战场之上再次出现了一个比之前的烈火神拳还要夸张的寒冰掌印。
掌印从天而降，以最坚决的姿态拍了下来。
空气在扭曲中被彻底拍碎。
狂暴的力量带着绝对的低温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僵硬的冰雕上。
李天澜僵硬在原地，做不出半点反应，没有半点防御。
如同灭顶之灾。
寒冰巨掌落在了李天澜的头顶。
李天澜的头颅顿时被拍碎成了数之不尽的碎末。
是的，碎末。
连碎块都没有。
头颅，躯干，四肢...
他的整个身体在寒冰掌的力量下直接被彻彻底底的拍碎成了一地的碎末，鲜血与碎末肆无忌惮的撒满了整片战场。
第二颗心脏似乎有着最后一次的跳动。
但没有了生命体征的李天澜已经享受不到第二颗心脏的生机。
通过生命共享，第二颗心脏最后的生命力彻底灌入林十一的身体。
重伤瞬间痊愈。
林十一的身体一瞬间回到了巅峰状态。
巨大的生命力几乎撑爆了他的身躯，林十一的脸色一片涨红，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战场彻底安静了。
李天澜...
不，没有李天澜了。
只有那一地碎裂的再也看不到的碎末散落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剑气的禁止也在这一瞬间完全恢复。
林十一的只剩剑光的瞳孔不断跳动，狠狠收缩。
他浑身上下的汗毛几乎在一瞬间全部炸起。
因为在这一地的碎末里，没有轩辕锋...
第三百零四章：九重天阙
即便是林十一亲手打碎了李天澜的尸体，但他仍旧不认为李天澜已经彻底陨落。
没有见识到真正的星空，不曾亲眼直面过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皇曦两个字在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这是世界的禁忌，是人族的图腾。
这样的思想在每个人的内心都根深蒂固，在另一片时空里，李天澜的陨落是战神界的失误，而在这片时空里，目前一切正常，没有预料之外的变数，没有命运的影响，这次的回归，所有人都不认为有失败的可能。
林十一很强。
使徒和圣徒更是bug一样的存在。
但他们还是决定参与了这次行动。
而无论战神界人皇宫又或者时空回廊，自始至终都没有阻止过林十一，就连一直在这里守着静待轮回的长公主风轻舞，也只是限制了某些东西，而没有明确的阻止过什么。
这完全说明他们对皇曦到底是多么的信任。
李天澜现在或许还不够成熟，但有些东西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在绝对的压制之下，他们都一致认为李天澜能够打碎所有绝境，林十一希望李天澜可以做到的，李天澜绝对可以做到。
没有理由，就是无条件的相信。
因为皇曦一直都在这么做。
在最初的时代，如果他们不信任他，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存在。
林十一在等一式终结。
而除了林十一之外，所有人都在等待李天澜的自我觉醒。
回归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中最难熬的则是等待。
其次是起步。
一旦正式回归，过程就会被无限加快。
因为每一个回归的巅峰人物，都会在真实环境的压制之下提前得到别人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这种东西，则是他们曾经本身就拥有过的。
以权限论的话，如今的李天澜已经站在了三级权限的最巅峰。
可他一旦彻底爆发，却足以碾压李狂徒这种四级权限。
权限是最严谨的体系。
因为这其中的所谓层级，根本就不是人定的，而是世界的本质。
所以所谓的越级作战，除非自身权限特殊到了一定程度，否则基本不会出现。
高级权限就是可以形成对低级的碾压。
可李天澜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因为他目前在三级权限顶峰的时候，已经拥有了很多四级权限的李狂徒都没有甚至都没敢想过的东西。
不止是李天澜。
每一个回归者都可以得到这些，因为这些都是刻在他们的灵魂中，本来就属于他们的东西。
当新晋的人还在摸索着小心翼翼研究的时候，回归者完全就等于是伸出手，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而这种东西，确切地说，可以被称之为能力。
各个层级权限最核心的能力。
达到了三级权限巅峰的李天澜目前已经掌握了四，五，六，七级权限的核心能力。
尽管这种核心能力无比片面，只是核心中的一点点，但在本就受到压制的奇迹之城，就凭这一点点核心能力，已经足够让他们有着绝对无敌的地位。
而当他们正式回归，随着过往的记忆开始恢复，他们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核心能力完全补完，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回到巅峰。
一二三四五六七...
李天澜已经掌握了前七级权限的一点点核心能力。
而如今，在林十一面前，李天澜需要掌握的是武道第八级权限的核心能力—复活。
如果他觉醒失败，自然会彻底陨落，然后在漫长岁月后再次回归。
但很显然，根本就没人考虑过李天澜失败的可能性。
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变成了一片碎末，但意识是绝对存在的。
而最直接的证据...
林十一面前没有轩辕锋。
不止是没有轩辕锋，甚至他身上的生命丝线都还顽强的存在着，连接着面前的一片虚无。
战场彻底安静下来。
林十一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的状态。
他打碎李天澜身体的同时，第二颗心脏剩余不多的能量几乎全部都传递到了他身上，即便是剩余不多，也能支撑好几次心跳的生命力彻底恢复了他和李天澜战斗时留下的伤势。
身体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死亡将至。
无形之中，他与体内那道剑气的契合度已经到了极致。
恍惚之中，他似乎彻底明白了李东城的心境。
那位剑神的内心并不绝望，也不悲惨，更没有厌世的情绪，这些情绪或许之前都有过，但随着他一步步走到巅峰，却已经开始消失不见。
走到了巅峰状态的李东城，他的心境是一种随意到极致的无所谓。
无所谓曾经与未来，无所谓兴奋与痛苦，无所谓活着，无所谓死亡，世界变换，荣耀
兴衰，雄心壮志，随便，统统随便，不在乎追求，也懒得堕落，就是静，静静地，静成了一片虚无。
尽管内心没有该有的情绪，可林十一的理智仍旧有着一丝惊艳。
即便他与李东城的剑气无限契合，但也不可能拥有李东城巅峰时期的实力，以权限来看，他此时的权限大概是在4.4到4.5之间波动，这种状态，给林十一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即便他在这个层次的时候，也不会比李东城强大。
这意味着什么？
他曾经的武道的8级权限，曾经的曾经，在真实烙印不曾破碎之前，他也是站在武道巅峰的巅峰人物。
林十一这一生其实也算是一种回归。
他重新走上武道的权限，就应该如同现在的李天澜一样，提前掌握高级权限的能力，在同一权限中完全是无敌的。
可李东城不是回归者。
他是李天澜和秦微白的孩子，一个第一次接触权限的新人！
但在那种漠视一切的随意中，林十一竟然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武道有什么破绽。
这个发现让林十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战神对于李东城无疑是极为重视的，这种重视从某种程度上甚至已经超出了对回归者的重视。
让自己的首席弟子去做李东城的引导者，甚至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都安排在李东城身边，这两人，都是在漫长岁月之后有望成为巅峰人物的顶尖天才，战神把他们放在李东城身边，这种重视，显然不是一般回归者能有的。
战神如今已经不是普通的巅峰强者，而是阵营三大至尊之一，他对李东城的重视，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了他对李东城的期待？
期待他成为新的至尊？
就算李东城的终点到不了这一步，那也应该会接近他的姐姐风轻舞，在至尊之下无限闪耀。
林十一有些欣赏，有些苦涩，更多的则是羡慕。
李东城的武道不弱于他，这一方面说明了李东城的天赋，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说明了如果不是他的真实烙印破碎以至于权限停滞不前的话，他的未来也应该像是李东城一样，有着冲击至尊掌控权柄的希望？
这样的幻想无比美好。
可现实却又无比残酷。
林十一抿着嘴唇。
没有关系。
他会在今日陨落，然后得到新生，一次重来的机会，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林十一笑了起来，眼睛里燃烧着无比明亮的期待。
“你在开心什么？”
一道声音无比突兀的响了起来。
林十一没有丝毫意外，轻声道：“我在开心陛下没有陨落，这意味着我这一次赌对了。”
四周的空气无声无息的发生了扭曲。
像是有无数看不到的基本粒子在疯狂的汇聚着，不断排列组合。
林十一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四周。
残破的城市边缘。
死寂的清晨。
燃烧的烈火，冻结的寒冰，一片狼藉的战场。
一种莫名的气息似乎无声无息的充斥了整片寂寞的天地。
生命丝线在微微颤动。
但生命共享的能力却在这种气息出现的一瞬间就被彻底压制。
丝线仍旧存在，但却不在共享生命，它连接着林十一与面前的虚无，单纯的像是一件装饰物。
“这种气息...”
林十一喃喃自语。
他的眼神有惊喜，有困惑，有失落，复杂至极。
充斥在天地之间的陌生气息只是扩散了一秒，随即迅速收拢，不断朝着生命丝线另一端的虚无汇聚。
晨曦的阳光照射下来。
林十一的面前却出现了一片阴影。
阴影在残破的战场中不断弥漫，变成了一片即便是阳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黑暗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林十一默默的看着。
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无比微弱的七彩光晕。
脚步声愈发清晰。
面前的黑暗里伸出了一只手掌。
随着手掌的出现，面前连光都无法容纳的黑暗瞬间收缩了一大片。
极致的黑暗似乎在那只手掌上不断汇聚。
于是那只手掌愈发清晰立体，随着黑暗的蔓延，手掌，手臂，肩膀，躯干，头颅。
黑暗飞快的消融，又或者说是凝聚。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李天澜从黑暗中再次走了出来。
所有的黑暗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七彩纷呈的光晕轻轻流转，最终全部融入了李天澜的身体。
李天澜的表情很平静。
可他的眼神却有些恍惚，带着些许的空洞。
脑海中似乎有无数的记忆浮现出来，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林十一，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才缓缓开口道：“还想死吗？我可以成全你。”
林十一的身体微微颤抖。
不是兴奋。
而是一种生命在面对致命威胁时完全出于本能的恐惧与防备，这一刻，林十一内心的欣喜若狂与身体的恐惧忌惮形成了最鲜明的冲突。
他现在已经完全契合了李东城的剑气。
4.5级的权限意味着黑暗世界数百年来最强的战斗力，超越王天纵，超越李狂徒，也超越李天澜。
剑气禁止完全消失。
轩辕锋的能量消耗了十之**。
而在星空中几乎人手一个的思维中枢内，李天澜的身体状况大部分都可以被分析成数据。
3.9级的权限，没什么能量的无情。
这样的李天澜，可以说是两人针锋相对以来最弱的李天澜。
可就是弱鸡一样的李天澜，此时站在这里，却带给了林十一一种完全超越了以往的绝对危险。
这种感觉很矛盾。
仿佛这一刻的李天澜是他战斗力最低的时候，但却是他破坏力最强的时候。
深深呼吸。
林十一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与兴奋，主动向前一步：“求之不得。”
李天澜笑了笑。
无数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含义的陌生画面在他脑海中淡化。
本来与他融为一体的轩辕锋此时因为能量剧烈消耗已经维持不住那种状态。
轩辕锋重新变成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包裹住李天澜的身体。
暗淡的金色花纹一闪一闪的，带着斑斓的色彩。
“我会记住你的。”
李天澜轻声道：“有生以来，你是第一个把我逼到这种程度的人，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会记住林十一这个名字。你杀了我一次，我杀你一次，很公平。”
李天澜伸出手掌。
轩辕锋被他穿在身上。
可李天澜的手里却突兀的出现了一把造型无比狰狞的长剑。
不再是轩辕锋变化的巨剑。
而是一把细长，狰狞，阴森，又无比陌生的长剑。
纯黑色的剑锋与剑身，只是剑刃就有着将近两米的长度，剑柄处是一根根如同獠牙一般的倒刺，最长的一根倒刺完美的避开了李天澜的身体，向着他的斜后方蔓延。
漆黑的剑刃吞噬着所有的光芒，此剑一出，周围的光线似乎都变得暗淡了一些。
这不是轩辕锋。
也不是由剑气凝聚的长剑。
而是一把真正的实质长剑，它出现的恰到好处，甚至就连林十一都没有看清楚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可这把剑被李天澜握在手里，却有种浑然天成般的和谐，仿佛剑身已经完全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林十一嘴角不断抽搐，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把剑，他还是有些无语。
李天澜之前的剑道就已经预示了这一幕。
而如今，这一幕真的成了现实。
出现在李天澜手中的确实是一把实体剑，也确实是李天澜身体的一部分。
准确的说，这是李天澜的神形之一。
神形：浩劫。
“浩劫啊...有这一剑...您接下来是打算毁灭奇迹之城，还是统治奇迹之城？”
林十一喃喃自语。
李天澜握着剑锋，感受着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没有说话。
神形浩劫。
武道权限中最恐怖的神形之一。
它的恐怖之处并不是在于他的威力，神形浩劫，有着所有武道神形中最恐怖的杀伤范围。
而当浩劫与终结同时作用与战场的时候...
那副画面，完全就是秩序阵营所有生物的噩梦。
终结是特性。
而浩劫只是神形之一。
皇曦拥有九道神形，其余八道，每一道作用虽然不同，但都不比浩劫弱。
那段如今已经残缺不全的最初时光里，皇曦以九道神形化神兵，九剑开天，人族的历史上才出现了第一位杀神。
浩劫，就是皇曦当初的第一道神形。
而浩劫的出现，同样意味着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李天澜的武道，已经开始逐渐回归到了自己的道路上。
或者说，是从战神的剑二十四回归到了皇曦的武道之路上。
这个苗头其实早就已经存在。
比如李天澜借助轩辕锋组成的十三重楼。
那就已经不再是剑二十四，而是属于李天澜自己的武道。
可这仍然是皇曦武道中最简化的版本。
如今随着浩劫的出现，真正属于皇曦的武道力量，已经开始初步苏醒。
皇曦也用剑。
而属于他自己的剑道，不是剑二十四，也不是简化版的十三重楼。
而是他最初打破极限成为杀神，以九大神形为根基极尽升华的剑道理念。
它在星空中有一个几乎已经快要被人完全以往，快要被剑二十四取代的名字。
九重天阙。
第三百零五章：豁免
李天澜变了。
林十一可以明确的指出这种变化。
身份上的变化。
手持轩辕锋一招一式都是剑二十四的李天澜是李天澜。
而手持浩劫放下了剑二十四的李天澜，则是未曾回归的皇曦。
事实上，李天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随着他实力的不断突破，他的剑道已经逐渐偏移了剑二十四的方向，走上了曾经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九重天阙与剑二十四截然不同。
甚至不同到连比一个高低都没什么意义的程度。
战神是如今星空中公认的武道巅峰，没有人可以与他比肩。
但严格说起来，战神真正能代表的，是剑道。
剑二十四可以说是星空之下最极端的剑气，追求的是最极致的锋芒，所有的一切，各种兵器，无数物质，到了战神的手中，都会变成剑。
战神不需要别的东西，他的武道就是剑道。
纯粹，专注，极端，心无旁骛。
而九重天阙...就是九重天阙，九大神形的极尽升华之后，是包含一切的虚无。
皇曦所处的那段时期根本就不允许他只专注于某一个领域，他需要生存，需要守护，需要立足，需要发展，他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会去做，做不到的事情，咬着牙拼命也要去做。
九重天阙就是那种状况下的产物，是属于李天澜自己的无敌道。
完整的九重天阙早已不止是武道，而是皇曦所掌握的各种权限完美交融到一起后的集合体。
在皇曦需要剑的时候，它是最强的剑道，当皇曦需要其他东西的时候，它也可以变成其他任何东西。
李天澜现在自然做不到这一点。
他现在连接触其他权限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是九重天阙中的武道部分，他也只是掌握了一点点皮毛。
确切地说，是九重天阙中号称第一重天的浩劫的一点点皮毛。
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但却一点都不可笑。
这毕竟是李天澜自己的剑气，是属于他自己的道路，根本就没有所谓契合度的说法，这一点点皮毛，足够让李天澜站在真正的巅峰，而他不曾掌握的，恰恰是被真实环境压制的。
李天澜微微低头，看着两人之间的生命丝线。
由死亡到新生。
他的大脑此时前所未有的恍惚，这种感觉很奇怪，轻飘飘的，有很多明明知道但却没有办法给自己解释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出现，还有一个个无比熟悉但却又极为陌生的身影。
记忆片段在生命被完全终止的那一瞬间如同喷泉一般涌了上来，凌乱，复杂，乱七八糟。
世界仿佛都开始错乱。
大部分画面明明很清楚，可他却怎么都不知道哪些画面到底在讲述什么。
错乱的记忆带来了错乱的认知，脑海中翻涌出来的，有限的他可以看懂的画面里，他看到了劫死在古行云手里，他记得自己和宁千城并不熟悉，看到了死在王逍遥手里的司徒沧月，看到了一身洁白婚纱走上了昆仑城的王月瞳...
很多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却形成了最具体的画面莫名的出现在脑海之中，记忆的混乱带来了认知的混乱，李天澜用力摇了摇头。
脑子里更多的画面接连不断。
身体似乎也在出现变化。
他本能的凝聚出了手中造型诡异狰狞的长剑，可另外一种力量却仿佛以一种更隐晦的方式在体内逐渐沸腾。
那种仿佛可以彻底撕碎一切的力量燃烧着血液与骨骼，渗入灵魂，正在以一种不算迅猛但却不可阻挡
的姿态变得愈发清晰。
大脑越来越混乱。
李天澜第一次生出了离开站场的想法，不是退让和妥协。
而是极致的混乱带来的疑惑让他下意识的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的整理自己的记忆认知以及新出现的力量。
想要离开站场，必然要先干掉林十一。
生命丝线如今已经被完全压制。
局势变得无比清晰。
生命丝线失效，他和林十一同时处在最巅峰的状态，轩辕锋剩余的些许能量已经不足以让他再次跨越境界的门槛。
浩劫在手，李天澜要面对的是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大境界的林十一。
“我赶时间...”
李天澜轻轻开口，他的声音有些迟钝：“需要...冷静...先送你...上路。”
“这一点都不容易。”
林十一的声音顿了顿：“不过...现在你确实有机会了。”
天地之间莫名的气息持续存在着。
林十一突然张开双手。
套在他身上的几乎完全报废的机甲突然脱离了他的身体。
液态金属在两人之间快速汇聚。
李天澜只是眯了眯眼睛。
液态金属已经直接变成了一个圆球。
林十一没有半句废话，巨大的力量骤然爆发，液态金属形成的圆球轰然一震。
元素流武道·烈火神拳！
炽热到极致的高温一瞬间融化了周围的冰霜，金属圆球在烈火中飞速碰撞，没有半点酝酿的时间，机甲所剩余的最后一点力量被彻底引爆。
惊天动地的爆炸毫无征兆的爆发了出来。
李天澜抬起了手中的浩劫。
他的应对简简单单，只是一剑。
刹那之间，剑气倾城。
锐利的锋芒几乎是在一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市。
剑光与爆炸完全交错。
站场最中心的街道商铺连同附近的几栋居民楼都在一瞬间被夷为平地。
浓烟滚滚升起。
处在爆炸最前沿的李天澜在出剑的同时就被毁灭性的爆炸力量完全笼罩在内，圆环状的爆炸冲击波将附近所有的残骸全部震碎成了齑粉，李天澜的身体如同一枚在狂风中飞舞的落叶，被旋转着直接炸飞出去，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林十一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
鲜血从李天澜浑身上下流淌出来。
李天澜撑着手里的浩劫站起来，沉默了几秒钟。
气氛突然有些怪异。
李天澜似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件事情。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弥漫全城的剑气无声无息的消散。
城市里那种莫名的气息却变得愈发明显。
李天澜的眼神平静到了极致，轻声道：“再来。”
浩劫细长的剑锋直刺。
李天澜的身影似乎被剑锋疯狂拉扯着，一瞬间穿过了数十米的距离。
这一次没有了满城的剑气。
只有一道无比扭曲的剑光在剑尖处轰然爆发出来。
磅礴如海的剑气在李天澜面前疯狂激荡。
无限接近天骄门槛的剑气在同一时间彻底爆发了无数次。
是不是很熟悉？
这本就是李天澜激活浩劫之前威力最强的一式。
将自身的战斗力降低到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最大界限，然后将一次攻击扭曲成千上万次，在最短的时间里爆发出来。
这也是
浩劫。
浩劫有着大的夸张，大的让人有些绝望的攻击范围，但若只是单纯的论威力的话，在所有武道巅峰人物的神形中，浩劫的威力连中游都算不上，独特的发力方式注定了浩劫是将自身的力量完全挥洒出去，成片成片的辐射所有区域。
而这种发力方式是可逆的。
同样是浩劫，将独特的发力方式完全的彻底逆转，性质为极度扩散的剑气就会在一瞬间变成绝对的集中。
所有的力量都会在集中的过程中无限扭曲，最终集中为一点，由最大的攻击范围转变成最顶尖的单体杀伤。
这本来就是李天澜的道路。
激活浩劫之前，李天澜这一剑完全是强行凝聚力量，强行爆发，对身体的负荷极大，所以他必须要将自身的力量压制在惊雷境或者半步无敌境。
而如今手持浩劫，之前的强行凝聚变成了技巧性的引导集中，引导所有力量集中于一处，以一道剑气完成多次爆发。
这种爆发自然不可能在一瞬间爆发成千上万次。
可如此一来，这一剑对身体强度的要求也大大的降低，导致李天澜根本不用压制自己的力量。
而且之前李天澜的那种爆发虽然看起来是同一时间产生破坏力，但实际上却总归会有间隙，这种间隙极短，但在达到一定高度的对手眼中，这也许就是机会。
而浩劫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时爆发，没有间隙。
虽然李天澜目前做不到将多次爆发的力量完美的集中与一点，可他却足以让这一剑的范围缩小到极致。
这一瞬间的林十一，等于是在面对无数个巅峰状态下的李天澜的围攻。
境界低，靠数量弥补。
开挂了。
这等于是真正的开挂。
闪耀着七彩光泽的剑光随着剑锋同时刺了过来。
风平浪静的战场上，林十一周身数米的空间里骤然闪耀出了一片纯粹至极的黑白。
两人之间的生命丝线开始疯狂的颤动，不断紧绷，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李天澜的气息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在林十一的视野中，李天澜浑身上下各种指标全部都变成了最纯粹的数据。
无数的数据随着这一剑开始不断的飞涨，李天澜精确到了小数点后几位的战斗力在最短的时间里疯狂上扬。
浩劫的剑气歇斯底里的倾泻。
李天澜体内缓慢复苏似乎灼烧着他身体内外的力量彻底冲出了禁锢，与剑气完美融合。
被剑气疯狂肆虐，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的林十一第一时间收到了思维中枢的提示。
“目标开启特性：终结。”
“警告！警告！警告！你被终结锁定。”
“你处于被压制状态，生命强度被压制，特性被压制，所有抵抗被压制。”
尖锐急促的警告声在脑海中疯狂回荡。
视线之中，李天澜，浩劫，剑气，天地，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数据。
代表着数据的剑光融合着他梦寐以求的终结刺了过来。
脑海中是最后一条警告，冰冷，淡漠。
“你拥有0.0001%几率豁免本次伤害。”
剑光挥了过去。
下一秒，又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目标人物灵魂残缺，高级中立光环生效，你成功豁免本次伤害。”
林十一眼前一黑，心态彻底崩的稀碎：“操！！！”
...
（争取这一两章内写完~有个大章的话，大概一章应该差不多可能就够了。）
第三百零六章：开门
没有言语能够形容林十一内心的错愕与荒谬。
梦寐以求的终结在临近身体的那一瞬间被豁免。
具体表现出来的形势则是李天澜手持浩劫的手掌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然后那道扭曲到极致的剑光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庞跟他擦肩而过，在他身后炸裂。
天地变色。
一时间像是有无数个巅峰状态的李天澜同一时间出手。
狂暴的剑气在一片极小的范围内倾泻，然后爆炸的中心不断扩散，层层剑气如同一片不断扩散的海啸，一片狼藉的战场被完全席卷，彻底失控的剑光汹涌奔腾，扩散到了战场之外，整片城市都在动荡。
大楼，街道，树木，广告牌，路旁的汽车与商铺...
剑气一路所过，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势，但所有的东西在接触到剑光的瞬间都在无声无息的崩碎。
终结之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保持原本的形态。
小半个城市在无声无息的崩塌，而站在李天澜面前本来兴奋等死的林十一却毫发无伤。
他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嘴角疯狂的抽搐着，站在李天澜的角度，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林十一的眼神一点点的失去了光泽，像是完全丧失了梦想的咸鱼。
什么是中立光环？
所谓光环，就是字面意思。
中立光环的拥有者，受到中立规则庇护，这东西不是特性，也与生命强度无关，与战斗力更是毫无关系，如果具体形容光环的作用的话...
两个字大概就能概括光环的作用。
最无解的两个字。
幸运。
拥有中立光环的人在中立阵营区域内获得的加成就是幸运。
这种幸运能够夸张到什么程度？
简单地说，就是需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没钱的乞丐出门就能捡到钱，随便买个彩票就能中数千万的大将，跟女神表白被拒绝的概率为零，在面试中轻而易举的得到面试官的好感，入职一两天就可以升职加薪，各种顶尖人才放下脸皮的来投靠跪舔，无数白富美就跟特么中了降智光环一样无脑倒贴，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躲避子弹，致命危险都可以被自动避开，有什么功劳都可以落在自己身上...
等等等等...
这就是中立光环。
或者换个名字，这就是自带终极欧皇光芒排除了欧皇寿命极短弊端的主角光环。
当一切因素都具备的时候，哪怕这些因素再怎么少，中立光环都可以将之变成现实，就很硬，甚至有种无视逻辑的滑稽与霸道。
终结无法被闪避。
林十一不能，理论上甚至就算战神都不能，战神或许有硬抗终结的办法，但却无法闪避终结的攻击。
可终结无法闪避，不代表李天澜的攻击无法闪避。
李天澜毕竟是有伤在身。
那副残破机甲最后能量的爆炸炸飞了李天澜，尽管这样的伤势对李天澜来说不算什么，但理论上，这点伤势确实有可能对李天澜的身体造成影响。
是理论上的可能，这意味着几率无限低...可能是万分之一，甚至十万分之一的概率。
可是中立光环表示无所谓。
对于欧皇来说，万分之一的概率和百分之百的概率完全是一样的。
所以李天澜这一剑刺出去的时候手掌略微抖了一下，剑气偏移，惊天动地毁灭了小半个城市的一剑声势无比惊人，但实际上鸟用都没有。
这得是多么硬的运气？
中洲东山行省。
青州市。
沐浴着清晨阳光的别墅里，一只被金色光芒包裹着的眼睛笑出了声。
床上年轻的妈妈还在
沉睡。
年幼的小女童安静的坐着，望着安南的方向，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小手枪。
金色的眼睛漂浮在她身边，正随着笑声不断的抖动着。
房间里到处都是谎言的力量。
这种力量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包裹着那一丝金色的意志，生生延长着它存在的时间。
谎言的力量在笑声中开始扰动。
李天澜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忍不住了，哈哈哈，我完全能够想象到他现在内心到底崩溃到什么程度，被中立光环豁免，他一定想死，他肯定想死，哈哈哈哈...”
女童有些无语的鼓着小嘴，默默道：“是不是因为沉睡了太久的原因？父皇你现在的笑点好低...”
房间里的笑声凝固了一瞬，随即响起了一声干咳。
金色的光芒在房间里蔓延，穿过了谎言的封锁。
带着皇曦真实烙印的金色意志在房间里勾勒着，再次变成了李天澜的模样。
金色的意志冲破了谎言的封锁，完全由光芒组成的李天澜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童的头：“我看那小子很不顺眼啊，让他不开心，我就觉得很快乐。”
“他到底是谁？”
女童的声音中有些好奇。
中立光环能够被称之为主角光环，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特别是高级的中立光环，除非是被某些特殊的存在赠予，比如无情就赠予了李潮汐一个中级的中立光环，还是残缺版本的。
完整的高级中立光环，意味着是中立阵营的主角之一，这样的人能有多少？
风轻舞自己目前拥有的也是高级中立光环。
这种东西，即便是踏足巅峰权限，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时空回廊的几个王爷，拥有的就是完整的中级中立光环。
光环不代表战斗力，但却也跟战斗力直接挂钩，光环这种东西，都是自己一点点探索，研究，打磨，掌握了中立的规则，最终慢慢凝聚出来的完整光环。
这其中的逻辑顺序很重要，不是有了光环才会变强，而是变强了才能拥有完整的光环。
风轻舞是什么级别的强者？
时空回廊的长公主，放眼整个星空，也是最接近权柄的人族之一，中立阵营如果也搞一个所谓十大强者排名的话，风轻舞即便不能排在前列，但在前十之中，绝对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林十一有着跟她一样的光环，这也就意味着起码在他陨落之前的巅峰时期，对方有着接近她的实力。
这样的人，其实不多，可风轻舞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回归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等到他回归之后，你就知道了。”
李天澜轻声道。
“回归之后...”
女童有些不满的嘟囔着，那真的要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
李天澜笑了笑，轻声道：“我也要走了，奇迹之城有你照看，我很放心。”
“你现在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终结么？”
女童小声问道。
“可以。”
李天澜愣了愣：“只是有些勉强，最好要等我再次突破，只不过战神界显然不想在等了。”
“战神...哼...”
女童轻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李天澜笑呵呵的。
女童想了想，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每次看到对方他都会觉得很危险，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太过锐利的人，本来就很少会有人觉得亲近，而且他还有几个特别讨厌的女人。
战神界的玲珑锦绣，特别是前者，几乎是风轻舞的天敌，两个当事人自己都已经说不清楚她们是因为什么结怨的。
风轻舞，王锦绣。
两位站在权限巅峰的传奇女性，对于风轻舞来说，如果真的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和王锦绣之间的关系的话...
那就是打架从来没输过，吵架从来没赢过。
一言难尽。
女童抿着嘴唇，突然愤愤道：“战神身边的几个女人太讨厌了，特别是王锦绣，父皇你回归之后一定要帮我教训她！”
“......”
李天澜沉默了很长时间。
自己的闺女和王锦绣...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自然是不了解的，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后续...
李天澜很清楚，今天一旦把林十一送走，等到对方再次回归的话，那么风轻舞和王锦绣之间就会演变成人族最复杂的一种关系。
这种关系，叫婆媳之间...
“啧...”
李天澜摇摇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缓缓起身，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以他本体目前的强度，承受终结真的很勉强，尤其是将终结的特定提升到足以泯灭林十一破碎的真实烙印的程度，这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即便是有第二颗心脏，短时间内也无法弥补。
他会正式回归本体，然后毁灭林十一，一定要快，不仅是减轻自己的身体负担，同样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宝贝闺女发现什么。
林十一的真实烙印一旦彻底消失，作为他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人，风轻舞肯定可以在那一瞬间确定他的身份，到时候闺女一旦任性起来，以她的实力，绝对是能按着她老爹的头打的，所以终结的地点绝对不能在天南。
房间里的能量反应开始不断提升，其提升的幅度之大，很快让女童皱起了眉头。
“你的身体很难承受这种力量了...”
女童轻声道。
林十一可以豁免李天澜现在掌握了一点皮毛的终结。
可林十一都能有高级的中立光环。
皇曦怎么可能没有？
皇曦同样也有光环，而且比中立光环更加高级，是铭刻在他真实烙印中的光环，随着他这一丝真实意志的回归，李天澜的光环同样也会被激活，到时林十一面对的就是可以彻底毁灭他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林十一很难扛得住。
李天澜自己同样也很难扛得住。
这一式终结之后，最乐观的结果，也是李天澜重伤，而且是即便有第二颗心脏，短期内都无法痊愈的那种，如果结果在差一些，甚至会耽误皇曦的回归进程，浪费不少时间，而且是真实环境下的时间。
“父皇你对林十一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女童声音幽幽。
浑身都由金色光芒组成的李天澜诡异的看了她一眼，心想你现在知道心疼你爹，可要是知道林十一的身份之后，恐怕你恨不得要我再付出多一些才对吧？
他默默的想着，然后笑了起来：“值得，严格说起来，这是一次交易，我和林轩辕之间的交易，我付出多少，接下来他也必然要付出多少，甚至比我付出的要多得多，我们都没有回避付出的立场，有些态度，总是要表达出来的。”
“战神界的目光关注着这里，战神的目标也有两个，我解决了林十一，任务就等于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他要给我的回报了。”
“什么一半？”
女童有些疑惑。
李天澜没有再解释，只是微微抬头。
金色的真实意志瞬间贯穿长空。
他的目光似乎跨越了无尽遥远的距离，看到了自己想要沟通的目标。
“准备开门。”
李天澜轻声道。
第三百零七章：门前门后
没有解释，没有告别。
完全由金光凝聚的李天澜似乎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身体彻底崩碎成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闪耀的金光冲出了清晨的别墅，划破长空，晨曦的阳光仿佛一瞬间被金光笼罩融合。
东山行省的上空划过了一道微弱但却无比真实的金色光线。
无法忽视的光线似乎彻底分开了刚刚变亮的天空，穿越了大半个中洲的疆域，直入安南。
焦灼的战场上，残破的城市刹那被照亮，骤然汹涌的金光中，紧握长剑的李天澜猛然抬头。
那种明明极为陌生但却熟悉的仿佛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力量以最清晰的方式出现在他的感知内。
第二颗心脏疯狂的跳动。
无比磅礴的生命力在李天澜处在巅峰状态的时候再次涌入他的身体。
李天澜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浓郁的近乎窒息的生机彻底笼罩。
无法想象的活力与生机在他体内迅速游走，填充着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每一滴血液甚至是细胞，生机冲出了体表，李天澜的身上爆发出了无比刺眼的白色光芒。
连同生机一起冲出体表的是大片的鲜血。
狂暴的生命力在体内完全沸腾，挤压着体内的每一寸空间，几乎要将他彻底挤爆。
体内随着这次复活后就一直在涌动的力量欢呼雀跃着，似乎迫不及待的要与照亮城市的金光融为一体。
浩浩荡荡的剑气以李天澜为中心猛然爆发出来，形成了一片白色的剑气屏障。
林十一竭尽全力的攻击在接触到屏障的第一时间就无声无息的消失。
照亮了城市的金色光芒直接涌入了李天澜的身体。
剧痛，眩晕，灼热，麻木。
猝不及防的痛苦陡然涌上脑海，李天澜猛地闷哼了一声。
金色的光芒与体内的力量无比完美的交汇到了一起，李天澜的身体猛然绷直。
无法正视的强光汹涌如潮。
巨大的痛苦让李天澜第一时间咆哮出声，他的双眼死死的锁定着林十一，体内无穷无尽的力量分分秒秒都在压迫着他的血肉与生命，而且毫无节制的压榨着第二颗心脏的力量。
这一刻李天澜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同时也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脆弱。
具体来形容的话，他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似乎都突然脆弱的像是一张纸，一块塑料一样。
好像任意的一点力量只要穿过剑气屏障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碾碎自己。
而这个世界，伫立的大楼，繁华的城市，苍翠的群山，所有的一切，自己只要伸出手，仿佛就可以将之一触即碎。
他的身体在体内愈发暴躁的力量下缓缓腾空。
身体在剧痛之中开始变得麻木。
但意识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清醒。
无数的记忆似乎正在跟意识融合。
大脑之中，乱七八糟的画面在疯狂的闪烁着，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
林十一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脑海中思维中枢的提醒与警告变得越来越频繁急促。
视线之中，李天澜的瞳孔亮起了一抹刺眼的金光。
站在空中身体颤抖的李天澜突然变得彻底平静下来，只有那一抹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明显。
林十一深深呼吸。
脑海中的思维中枢响起了最后一句话。
“你的中立光环失效，你被终结锁定。”
高级中立光环
效果极为变态夸张，尤其是完整的高级光环，即便是那些踏足巅峰的人都很难得到，可高级中立光环显然不是无敌的。
踏足巅峰权限，一次次的进步，当达到接近权柄的高度时可以利用中立规则为自己凝聚高级的中立光环。
可真正接触到权柄的至尊却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权柄凝聚自己的世界光环。
皇曦在陨落之前拥有的就是最顶级的世界光环，而现在随着他的意志进一步突破，他的光环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林十一根本无法想象，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的光环之下，自己的光环被压制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终结与浩劫的气息缓慢融合。
林十一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生生的剥离出了这个世界，他独立于另一片空间，四面八方，都是最彻底的虚无。
林十一突然觉得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
体内完全破碎的真实烙印缓缓震动。
连接着林十一和李天澜的生命丝线彻底的绷紧。
林十一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的大脑之中同样出现了无数他完全不记得但却又莫名熟悉的画面。
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完全模糊了。
朝阳明媚的阳光里，林十一似乎看到了一座下着暴雨的古城。
风雨潇潇，锋芒如刀。
一道异常清晰，清晰到有些模糊的身影飘在自己面前，他的手里握着长剑。
风雨阳光。
现实与虚幻。
两幅画面完全交融。
甚至两道身影的声音也完全交汇到了一起。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记忆里，现实中。
李天澜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十一沉默了很长时间。
体内的剑气似乎正在无声无息的消散，他在那种漠视一切的心境中退了出来，脑海中响起的，全部都是或清晰或模糊的过往。
他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在龙族落日公园内散步的一家三口，想到了自己历练时母亲瞒着父亲偷偷塞给自己的一大堆武器，想到了战神界的烈酒和那片一望无际的向日癸，想到了那个明明爱慕的不敢说，但却又总觉得自己触手可及的身影。
那些最温暖的时光成了过往。
死亡将至。
眼前都是前路。
林十一默默回头。
视线里是一片狼藉的战场，破碎的城市，冰冷的有些凄厉的朝阳。
他想到的一切都没有。
那么远的距离...
终究来不及告别。
“如果我真的可以回来...”
林十一轻声道：“我希望自己可以记得回家的路，以及爱过的人。”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
他看着林十一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李天澜没什么表示，只是默默的抬起了手中的浩劫。
神形与特性的力量同时浩荡。
锋芒漫天交错。
极致虚无的气息彻底锁定了林十一。
李天澜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是他遇到过的最强的对手，也是最莫名其妙的对手，一个真正杀死了自己的对手。
他此时就坐在地上，闭着眼，平平静静，等待死亡的样子竟然如此安详。
李天澜可以确定，今后自己或许会更加强大，甚至强大到一个他目前都想不到的程度，但从今以后，恐怕再也
没有一个对手能有林十一这般让他印象深刻。
李天澜微微松手。
手中狰狞的长剑微微旋转。
下一秒，李天澜和林十一之间陡然划过了一道纯粹而强烈的光芒。
终结完全启动。
永恒一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没有弥漫四野的剑光。
这一剑的剑气与破坏力完全集中到了极致。
璀璨的剑光在亮起的瞬间就已经越过了数十米的距离。
光芒收缩绽放，浩劫的剑锋几乎是贴着生命丝线冲了出去。
“咔嚓...”
清晰的声音中，数次将李天澜逼到绝境的生命丝线彻底断裂。
浩劫的光芒已经洞穿了林十一的胸膛。
几乎是同一时间。
无穷无尽的金色光芒在李天澜身上绽放出来。
磅礴的金光完全笼罩了林十一的尸体。
李天澜的身体也在金光的带动中不断向前。
破碎的城市里空气不断的扭曲。
一道透明的大门无声无息的出现。
浩劫，金光，李天澜，林十一...
所有的一切都被大门完全吞噬。
大门开始收缩。
空间微微扭曲。
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气息在大门收缩的瞬间溢散出来。
那道气息已经完全破碎，而且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不断湮灭。
千分之一秒？
或许是更短的时间。
东山行省。
依旧坐在床上的女童瞳孔骤然收缩。
她张开小嘴，发出了一声无法捕捉到的尖叫，下一秒钟，她小小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了安南破碎的城市。
那道气息已经完全消散。
透明的大门将李天澜和林十一完全吞噬进去。
两人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了战场上。
大门合拢的瞬间，女童的手掌竭力伸了出来，但最终抓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她默默的站在原地，沉默的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直到最后一颗，当林十一破碎的真实烙印完全湮灭的时候，她才在最熟悉的气息中确定了林十一的身份。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在漫长的岁月和无尽的思念之后，这一次，她同样也没来得及告别。
女童仅仅抿着嘴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冷冷道：“开门！”
“没有意义。”
一道平静的没有情绪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世界已经结束了，无论我开不开门，你都见不到他。”
这是战神的声音。
战神等于是在明着告诉她，门后的世界，已经与林十一无关。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女童的声音愈发冰冷。
“原因有很多，具体到你身上的话...你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好，他的真实烙印残缺，阻碍前路，今天这一幕，总是会发生的。”
“所以...父皇当年其实没有彻底终结他对吗？可是...为什么？”
战神没有回答。
“所以...父皇说林十一只是你一半的计划与目标，那么另外一半，就是在门后了是吗？不愧是战神，还真是不肯吃亏啊。”
女童冷笑着嘲讽道。
战神的声音缓缓消散，越来越远：“他弄丢了我一个儿子，总要赔我一个，这很公平。”
第三百零八章：墓园飞雪
临安盛夏，六月飞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艳阳之下明目张胆的飘洒着，轻灵而慵懒。
圣洁的白起于西子湖，也终于西子湖。
天地之间似乎有着一条无形的分界线，轻盈的雪花飞舞在明秀的山水之间，反复循环。
西子湖外，是六月的临安超过了三十度的高温烈日，西子湖外，风雪艳阳交相辉映，将气温调节的清爽舒适。
湖内湖外，两种风景，犹如两个季节。
寻常人都觉得这是奇观。
但只有真正接近无敌境的高手才能察觉到，在盛夏的烈日中，笼罩着西子湖的每一片雪花都是剑气。
若有若无的剑气笼罩着整个西子湖全境，剑气自由浮动，融化成了风雪，风雪飞扬的同时，新的剑气再次成形，剑气生生不息，最终彻底改变了整个西子湖的气候。
连绵不绝的风雪清洗着西子湖苍翠的山峰与断桥，飞雪无穷无尽，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严格来说，如今的中洲已经没有西子湖的说法了，这片五十平方公里的人间盛景已经停止了对外开放，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里封闭的原因，只有黑暗世界的人才清楚这里的用途，所以很多人都将这里称之为曦湖墓园。
临安的称呼也在变化。
大概一个月前，议会通过了决议，中洲决定搬迁临安城，在距离如今临安七十公里之外再次建造一座新的城市，新城市将被命名为临安，依旧是江浙首府，江浙的所有机构，当地的集团公司都会被迁移到新的城市里，所有居民也都会迁移到新的城市里。
临安新城的计划无疑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是石破天惊的。
可整个过程却执行的极为顺利。
每一位居民都拿到了大量的补偿款，远超他们居住地价值的补偿款，所有的户籍也都会随着新城的建立而保留，原临安的所有居民都开始分批撤离，难以想象的资金涌入了江浙，已经逐渐变成空城的临安在资本的力量下正在不断变换着面貌。
新城未起。
临安已经正式更名为剑神域。
剑神域不属于江浙，不属于议会。
这座城市，等于是被人从中洲手里买下来的一片私人领地。
当剑神域改造过后，这里将成为整个黑暗世界的中枢，又或者说，是剑王朝真正的总部。
事实上，当居民完全撤离之后，剑王朝当代领袖林清明就已经来到了这里，跟随林清明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三位超越了巅峰无敌境的剑王朝支柱：修罗，哮天，惊蛰。
随后在最短的时间里，剑王朝的高层开始从欧陆进入中洲，各个部门都被完全搬了过来。
黑暗世界风起云涌。
已经有了剑圣称号的剑王朝领袖林清明在西子湖附近修建了两片无比奢华的别墅群。
一片成了剑王朝高层的住所。
而另一片...则成了整个中洲，甚至整个黑暗世界最特殊的地点。
特殊是因为第二片别墅群里居住的人...
欧陆十个国度中十六位年轻公主。
各个贵族，各大财团的千金。
年轻貌美的明星。
优雅矜持的贵妇。
他们来自于中洲，来自于星国，来自于欧陆，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气质，不同的角色，所有人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两百多人。
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曾经侍奉过剑王朝真正的主宰。
不是剑圣林清明。
而是林清明的老师，在黑暗世界如同信仰一般的剑神李东城。
自正式脱离剑王朝之后，黑暗世界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那位剑神与首席执行官。
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就在溪湖墓园，但却一直都没什么人敢去打扰。
剑王朝的总部从欧陆迁移到中洲，各种声势闹的轰轰烈烈，但剑神却依旧沉默着守着墓园，谁都不见。
真正的不在乎是什么？
是真正的随便，连拒绝都懒得拒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打扰到我的世界，其他人尽情折腾就好，与我无关。
李氏已经覆灭。
王氏已经消失。
圣域已经崩碎。
黑暗世界中，剑王朝成了至高无上的王朝，整个黑暗世界所有势力都匍匐在剑王朝的阴影中遵守着剑王朝的秩序。
而创造了这一切的剑神，他的世界似乎只剩下身边这片不到五十平方公里的墓园。
墓园之中只有零星的几座墓碑，彼此距离很近，周围的山山水水，断桥飞雪，浩渺烟波，都是这几座墓碑的陪衬。
墓碑所在的湖心岛上有两座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木屋。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没有手机，晴朗的天空飘着雪花，安静的小岛，似乎要守护到天荒地老一样。
李东城很喜欢坐在父母的墓碑前发呆。
他的发呆就是单纯的发呆，没有思想，甚至没有直觉，剑气从他身上丝丝缕缕的散发出来，飘散成了漫天的风雪，他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如果没有人来的话，他可以一天一夜，一周一月的不说话也不动弹，就像是一座守着墓碑的雕像。
不想吃饭，不需要休息，没有愤怒，没有快乐，连仇恨都消失了，他就像是一台失去了指令的机器，本能的运行着，却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风雪凌乱的飘舞着。
干净的墓碑伫立在他面前凝视着他。
天地间就连清风与落雪都很安静。
他默默的坐着，无尽的空旷与虚无似乎将他完全包裹在里面，他明明存在着，但却有种随时都会消失的虚幻感。
轻微的脚步声在雪地里响了起来。
空气中多了一抹熟悉的幽香。
东城月小心的走了过来，在李东城身边坐下，自然而然的依偎到他怀里，轻声笑道：“又在跟舅舅舅妈聊天吗？”
“没。”
李东城轻声道：“我看不到她了。”
他曾经在几个月前他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说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个时候，原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李东城似乎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
可是那种相遇终究只是一瞬。
在随后的时间里，李东城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那是自己的错觉，整个人再次沉寂下来。
自那一天起，他在墓碑前坐了几个月的时间，不吃饭也不睡觉，只是静静的看着墓碑，而那种错觉，终究还是没有再次发生。
“可能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李东城低声道：“都是幻觉。”
“不是啊...”
东城月声音轻柔：“他们肯定存在的，你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好像去过另一片时空，那总不会是幻觉吧？而且几个月前那一次...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是小六说她也看到了，这难道不是证据吗？东城，我们本来已经很绝望了，现在有了希望，才更应该牢牢抓住，也许...
我们真的有一天会再次见到他们。”
李东城嗯了一声，声音里没什么期待，也没有失落。
东城月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笑道：“要不要我们陪你出去走走？如果你愿意带着小六去的话，她会很高兴的。”
“不去。”
李东城摇摇头：“不过...有时间你带她去走走吧。”
“我当然要留下来陪你啊。”
东城月笑盈盈的：“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
她顿了顿，脸庞微红：“那我们要个孩子吧？或者你不愿意我给你生的话，让小六给你生，啊，我听说外面来了很多女人，你可以在里面挑一个，她们也会很愿意的，里面有一些还是公主呢。”
“我也是公主啊，姐姐为什么要让夫君去找外人？”
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响了起来。
战神界六公主绝美的身影安静的漂浮在风雪之中，看着东城月，她有些不服气的鼓着嘴巴。
李东城一动不动，仿佛自动屏蔽了所有声音。
六公主在李东城另一边落了下来，她的眸子看了一眼李东城，突然微微挑眉，咦了一声：“夫君你的状态？”
“怎么了？”
东城月有些好奇。
六公主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夫君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
“有人偷走了我一道剑气。”
李东城平静道。
六公主和东城月的脸色同时一变。
站在李东城如今的高度上，他竟然会被人偷走一道剑气？
而且剑气不是剑，虚幻的东西，是怎么被偷走的？
“是谁做的？”
东城月下意识问了一句。
“不知道。”
李东城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爱偷偷，随便吧。
这道剑气应该被偷走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今天才被完全利用起来，然后被他感知到，很快就能恢复的一道剑气，他根本就懒得追究什么。
“夫君你知道你丢了一道剑气？”
六公主的眼眸轻轻闪耀，目光灵动。
“几个小时前感受到的。”
李东城随口说着。
六公主沉默下来，奇迹之城能够偷走李东城剑气的人，他能想到的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自己的大师兄轩辕轮回。
第二个就是她自己。
她自己肯定没做这件事情，那么到底是谁拿了这道剑气，就显而易见了。
而这道剑气被轩辕轮回拿走后给了谁，又做了什么，六公主大致有了猜测。
毕竟她很清楚，在另一片时空里，她还有一个弟弟。
李东城几个小时前确切感受到了那道剑气的丢失，这也就意味着这道剑气在几个小时前正式开始发挥作用...
那么...
还没来得及得出结论，六公主猛然抬头。
李东城几乎是跟她同时抬头，望向了空中。
风声呼啸。
飞雪毫无征兆的变得无比混乱。
溪湖墓园的上空陡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剑气嗡鸣。
围绕在溪湖上空的，属于李东城的剑气好像是在一刹那间被压制下来。
就在李东城的面前，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光门。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光门猛然扩大，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从门的另一端冲了进来。
第三百零九章：你的名字（上）
意外往往毫无征兆。
眼前的一切看上去仿佛是一场跨越了空间的刺杀。
墓园的平静被完全打破。
感知到变故的瞬间，空中的光门已经敞开。
风雪骤乱。
浩浩荡荡的剑气没有半点酝酿的冲了进来。
空气之中每一片雪花都是李东城的剑气。
可是门后那片锋芒横扫过来的瞬间，整片风雪仿佛都被完全压制。
莫名的气息在天地之中涌动席卷。
致命的危险降临的同时，李东城向前一步，完全是下意识的将身边的东城月挡在身后。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墓园上空却陡然响起了一声无比尖锐的嗡鸣。
风雪顿时静止。
霎时之间，剑气如虹！
不是那种在无意识中释放出来最终改变天气变成风雪的剑气。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李东城直接压缩了周围数万米的空间，扭曲的空气纷纷爆碎，凌乱的气流与剑气完美融合，携带着凌乱的雪花，如同一道又一道黑色的长虹，冲向了大门洞开的源头。
飞雪被瞬息遮蔽。
阳光瞬间消失。
流动的水，轻柔的风，远方的群山，空中的烈日。
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消失不见。
以李东城为中心，一片绝对黑暗的剑光轰然爆发出来，漠视一切的剑意覆盖一切。
墓园的天黑了。
不止是墓园，整片黑暗的剑光以一种无比霸道的姿态侵蚀了整片天地，极致的黑暗在这座曾经叫临安如今已经叫剑神域的城市里疯狂蔓延。
毁天灭地的剑气在空中不断爆发。
剑气长虹完全消失。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全力出手的剑神直接将正午时分的墓园变成了深夜。
在他的意志之下，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不存在，只有他的剑气长存。
永恒一剑！
没有酝酿，没有准备，没有蓄力。
仓促间的爆发，整个墓园的上空直接爆发出真实环境压制下最强的剑光。
这是真实环境下破坏力的最极限。
如同当初轮回宫主一剑重创王天纵。
如同李天澜引用的破碎轮回。
如同林十一借助体内那道剑光发出的最强一剑。
可是在李东城手中，所谓的永恒一剑，却根本不是一剑。
所谓永恒一剑也不是什么绝学的称呼，它代表的只是真实环境下最极限的破坏力。
李东城也无法打破这种极限去提升这一剑的威力。
可是在夜幕的呼啸涌动之下，遮住了阳光的长夜似乎彻底破碎，极致黑暗的剑光纵横呼啸。
在李东城的意志之下，每一道剑光...全部都是永恒一剑！
如果将这一道道的剑光作用于地表，这种锋芒之下，李东城完全可以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毁灭整座城市。
这才是真正的极限，没有半点水分。
极致的黑暗在虚空中洞开的大门前疯狂涌动。
一道刺眼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迅速扩散。
剑气滚滚。
无穷无尽的光芒与黑暗疯狂碰撞。
天地之间所有的色彩似乎都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最纯粹的光明与黑暗在不断交融，整座墓园的上空黑白不算闪耀着。
绝对的黑暗滔滔不绝。
而极致的光明却在不断的扭曲。
光芒最开始很小很小，但随着每一次的扭曲，光芒开始不断扩大，一点点的充斥在黑暗占据的每一寸空间里。
黑白剑气肆无忌惮的纠缠，毁灭性的气息以墓园为中心浩荡在城市里，天地都在颤抖。
“停手...”
一道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响了起来：“他不是敌人。”
眼眸已经被黑暗充斥的李东城微微挑眉。
黑暗的剑气瞬间收缩。
实力到了他这种高度，对于剑气的掌控可以说已经是随心所欲，黑暗蔓延出去的每
一个角落，都可以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随手间可以爆发出数十上百道所谓的永恒一剑，同样也可以在下一秒让周围变得风平浪静。
只不过他可以收手，但与黑暗纠缠的光明却已经完全失控，随着黑暗消散，越来越多的光芒开始不断爆发出来。
李东城神色平静，可他的声音却瞬间响彻天地：“禁止剑气！”
站在随手就可以触摸到真实环境压制的高度上，他的律令在剑道中可以说是真正的至高无上。
天地骤然安静。
漫天锋芒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
只剩下再也没有半点威力的剑光在蔓延中与黑暗纠缠在一起，如同一片清风吹过，充斥在数万米区域内的黑白剑光纷纷破碎成了无数的光粒。
黑与白不断汇聚。
李东城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完全由剑光组成的黑白色光柱。
光柱旋转着，像是一片无比狂暴但却没有半点杀伤力的龙卷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变成了一道整座城市所有人都清晰可见的黑白龙卷。
漫天的黑与白朝着龙卷汇聚过来。
凌乱而模糊的光影中，李东城只能看到两道身影。
空气里的门已经完全消失了。
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冲了进来，一人在下坠，而另一人手持长剑，披着宽大的斗篷立于空中。
那种本能的让李东城觉得危险的气息此时就在对方神圣散发出来，那种气息由盛而衰，最终归于虚无。
坠落的人影还在坠落，可他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虚幻。
那是一种由实体逐渐变得透明的过程，速度很快，在他还不曾落地的时候，那道身影就已经很突兀的消失在了李东城的感知中。
全世界再也没有丝毫他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那一袭漂浮在空中的斗篷站在那，遮住了脸庞的宽大兜帽之下，似乎有一双眼睛带着没什么情绪的视线看了过来。
黑与白两种剑光依旧在沸腾。
墓园的周围在光芒不断的闪烁中变得有些模糊。
李东城沉默了下，微微转头，看着身边的六公主：“你认识他？他是谁？”
刚才那一瞬间其实很短暂。
可却是在他成立剑王朝之后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死亡威胁。
在黑白交错的天地之间，又有斗篷的遮挡，他看不到对方的容貌，但却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气息。
那种气息难以形容，不是剑气，反而更像是操控着剑气的一种能量。
只不过那种能量似乎已经消耗了大半。
可即便如此，那一点残存的能量依旧带给了他一种极致的危险。
而那些残存的能量，似乎在那道坠落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也跟着消失了，或者说陷入了沉寂。
没有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能量后，对方在李东城眼里也就没有了威胁，但就算这样，空中的人仍旧有着他平生仅见的战斗力。
对方身上的气息远超剑王朝的三支柱，远超林清明，可以说仅次于他这位剑神。
而且细细感应之下，对方的气息更是有些奇怪。
莫名的熟悉...
最重要的是...
对方超越了无敌境之后，本应该跟他站在同一个境界才对，他的身体强度和剑气都已经达到了真正的极限，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存在着瓶颈，突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这一步被死死的卡住了无法突破，直接导致了他的剑气没有进一步的蜕变。
“他很危险...”
李东城淡淡道。
尽管对方身上那种特殊的气息已经消失，理智告诉他对方已经没什么威胁，可他的身体还是本能的紧绷着。
“他当然危险...”
六公主语气有些复杂，如果不是大概猜测出了是怎么回事，并且猜测出这一系列的因果幕后主使是谁的话，六公主都想骂人了。
可那是自家老子...
六公主表示惹不起。
刚才那一幕到底有多惊险？
从那片时空进入这片时空，林十一顺利开始回归，可终结余波未散！
终结在真实环境里意味着什么？
在不打破真实环境的情况下，不要说李东城，就算战神亲自来面对这一式终结都要凉凉，如果林十一的回归不顺利，或者晚一点点，又或者李东城没有收手，那一剑碰撞之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六公主简直不敢想。
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能庆幸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六公主心绪波动。
她的视线落在林十一消失的地方。
弟弟开始回归，但物理意义上，他又确实陨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应该兴奋还是失落。
而眼下皇曦陛下与李东城的会面，又让她的内心多了一丝期待。
这是战神与皇曦之间一次不算交易的...交易。
林十一陨落，但他终究会再次回归。
他的陨落需要李天澜。
而回归同样也需要李天澜。
如今的星空是什么概念？
一个世界，两片不同的时空。
一边是时空回廊。
另一边是战神界和人皇宫。
在一个世界的掌控之下，两片时空不可能是永不相交的，事实上，他们会一致对外，但大部分时候，两片时空同样也在不断发生着即便是至尊都无法控制的摩擦与竞争。
林十一带着新权限回归，如果可以成长起来，成就无法限量，而他的回归会在世界终结之后。
终结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可以预料，也许两片时空会完全融合，也许仍旧是独立存在，但不管怎么说，战神界与时空回廊的意义是不会消失的。
因为李天澜的原因，林十一一旦回归，必然是归属战神界的。
这不能说是战神的损失，可送出去一个儿子，战神本能的想要拿回点什么。
于是他选择了李东城。
李东城的潜力无需多说，作为皇曦与曦白的儿子，仅凭这个身份，他的未来就值得期待。
而他也对得起所有人的期待。
在真实环境下，他做到了真正的极限。
这意味着什么？
被真实环境压制之后，李东城的剑气丝毫不逊色于战神的剑气！
这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李东城不是回归者，他需要时间和成长。
林十一需要回归，同样也需要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在漫长的时间之后，时空回廊和战神界，将各自再多一位可以比肩至尊的人物。
李天澜的儿子成了林轩辕的女婿。
林轩辕的儿子成了李天澜的女婿。
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儿子还是我儿子。
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天澜能来到这里，同样也是战神界的安排。
这其中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李东城的心境。
或者说，给他一个希望。
李东城的内心太过虚无。
这种心境之下，他的状态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麻木到了极致。
他已经可以察觉到真实环境的压制，甚至已经发现了一部分世界的真相，可这样的心境下，他根本就不在乎，无所谓。
而战神界的所作所为，只是想要告诉他，这个世界或许并不美好，但总还是有些东西值得他去期待一下。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和东城月无意间去了另一片时空见到了夏至。
然后又在几个月前让李东城见到了秦微白。
如果这一切都是错觉的话，那么现在，战神界干脆将李天澜带了过来。
父子相遇之后。
李东城就可以正式进入星空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六公主语气古怪而复杂的开口道：“夫君，你认识他的...”
她的眼神愈发古怪，看着如今已经四十岁的李东城，他能怎么说？
难道她要告诉四十岁的李东城，这个如今只有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其实是你父亲？
第三百一十章：你的名字（中）
世事变换，仿佛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可实际上，总有些存在是唯一的。
一个世界，两片时空。
战神界与时空回廊，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平行宇宙，但却又不是真正的平行宇宙。
这是三位至尊利用自身权柄生生切割出来的不同时空，但却又在很多领域内相互影响着。
所以两片时空中会有理论上一样但却各自独立存在的个体和时间线。
比如刚刚过完了春节的李天澜来到剑神域后发现这里已经是盛夏。
再比如林枫亭，比如林悠闲，比如李华成，甚至是李鸿河李狂徒，比如王天纵和夏至...
他们在时空回廊的时空里存在着，同时也在战神界的时空中存在着。
看起来相同的命运会在他们做出某一个选择的时候开始改变。
没有人能说两个时空的同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有些存在是唯一的。
比如真实烙印。
这是巅峰人物的灵魂，无视空间阻隔，无视时光流逝，即便是世界也无法复制一模一样的真实烙印。
无论在哪个时空，真实烙印都是唯一存在的。
换句话说，当李天澜出现在战神界的时空中的时候，时空回廊的时空里就不可能再有一个李天澜。
因为真实烙印是唯一的。
而两片时空的存在则是被至尊割裂的。
目前除了特性终结之外，星空中几乎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对真实烙印造成绝对的毁灭性打击。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中立阵营才会有回归的说法。
真实烙印无法被磨灭。
每一个踏足巅峰权限的强者，都是烙印在世界中的真实痕迹，不可复制，不可模仿。
世界或许会一次次的被毁灭重启。
但真实会永远存在。
这听起来或许很玄幻，如果用最简单易懂的话来解释的话，那就是踏足巅峰权限的强者，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包括灵魂，都真正的属于自己。
人生在世，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身体，真的属于自己么？
或许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实际上呢？
如果我们的生命真的属于自己，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决定自己的生存与死亡？
所谓生命，从出生的那一秒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奔向死亡的悲剧。
我们可以决定过程，但无法决定结局。
这样的生命，真的属于自己？
站在科学的立场上，从微观的角度来说，宇宙星空中大多数的物质，都是由原子构成的。
人类，也是由原子构成的。
大量的原子构成了细胞，细胞组成器官，构建人体，形成了无比复杂的结构与形态，然后产生网络神经活动，继而形成意识。
人类有了意识，开始明白生存，然后拥抱死亡。
在生死之间，一代一代的不断传承。
我们拥有一切，但终究会死亡，身体会腐朽，或者被烧成灰烬，然后再次破碎成一个个的原子，再次回归宇宙，与不同的原子组合，或许会变成新的生命，又或许会构成日月星辰。
仿佛是一次次永无休止的轮回。
但轮回的不是我们，而是构成我们身躯意识的原子。
站在这个角度上思考，谁能说我们拥有的一切真的属于我们自己？
生命属于世界。
只有极少数的生物可以在微观层面完完全全的掌握自己的身体，掌握构成自己身体和思想的每一颗原子，并且在这些原子中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这是对自己身体和灵魂的改造。
这种改造一旦成功，
也就是所谓的真实烙印。
因为每一颗原子都将属于自己，也只属于自己，这才是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与生命。
所以即便世界终结，身躯破碎，他们的意识与记忆也处于真实的存在状态。
他们的身躯与思想会在死亡后重新破碎成无数的原子。
但每一颗原子都被他们打上了自己的烙印，所以根本不会与其他原子融合。
能够跟他们重新组合的，只有被打上了同样烙印的原子。
这些原子在漫长的时间中不断漂流，终究会找到自己的同类，然后再次组合起来，在越来越活跃的网络神经活动中找回自己的所有过去。
这，就是回归。
从理论上来说，一个没有真实烙印的人在死亡之后，构成他身躯的原子如果能够按照他生前的序列再来一遍的话，对方同样可以重生。
这个可能性在理论上来说确实是存在的，但从几率上来说...
几乎等于是完全不存在。
只有打上了属于自己的烙印，构成自身的原子才不会与其他原子融合， 所以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再次组合之后，本质意义上，他们都是一个人，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子都被打上了个人的印记，所以即便是世界也无法复制。
战神界时空中的李天澜与时空回廊的李天澜，本质上就是无数原子的同一种组合，而且无法被复制。
至于其他人，则是同一种原子被复制出来的不同结果。
从来都没有两个李天澜。
两片时空中的李天澜完全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在当年的东城皇图陨落后，战神收集了属于他的原子放在了战神界，最终在不同的时间流速里，这些原子又变成了他自己。
所以江上雨也会有了一次所谓的穿越，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因为他不具备真实烙印，所以两片时空里，自然有两个他。
目前唯一无法解释的是秦微白。
秦微白同样也是有真实烙印的，曦白的巅峰时期比起如今的长公主风轻舞都要强大，那种高度几乎是随时都可以接触权柄。
理论上来说，她这次的‘穿越’，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两个秦微白，她也不可能再找到这片时空的自己。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完全不同。
两个秦微白竟然真的出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即便是三位至尊都无法解释原因，这甚至涉及到了整个中立阵营的知识盲区，目前唯一的推测，这应该是曦白自己的安排，而这一切，跟她的权限有关系。
曦白的权限不属于中立，而是秩序。
秩序的巅峰权限，是中立阵营根本无法触及的，尤其是秦微白掌握的那条权限。
不过不管怎么说...
李天澜的存在是不需要解释的，也是毋庸置疑的。
不是两片时空的两个李天澜。
而是两片时空的同一个李天澜。
没有半点的差别，原子构成序列完全一致，不止是身份，在基因，在血缘，在各种意义上...
时空回廊这片时空里的李天澜，就是曾经的东城皇图，也是李东城的亲生父亲。
只不过时间流速太坑爹。
所以这次就真的坑爹了，在父亲只有二十四岁的时候...儿子都特么已经四十岁了。
但李天澜的存在无法被改变，所以父子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可能被改变。
被禁止之后没有半点威力的黑白剑气仍然在旋转纠缠，照耀的整片天地都在光明与黑暗中不断交织。
意识开始完全回归。
恍惚之中的李天澜微微眯了眯眼睛，望着周围的风景。
他的身体
缓缓从空中飘落在了地上，眼睛里却出现了清晰的困惑。
林十一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周围安南的战场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在他意识最恍惚也最强盛的状态中，他隐约看到了一扇门。
他和林十一同时冲进了门后。
视线微微转移的瞬间，敌人已经消失，周围环境也彻底变换。
他微微眯着眼睛，眼神里的光芒愈发深邃冷静。
林十一虽然消失了。
可是李天澜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似乎变得更加糟糕。
眼前通天彻地的黑白剑光旋转如龙。
隔着璀璨的剑光，他的视线锁定着剑光另一面那道无比模糊的身影。
从门的另一端冲出来的瞬间，李天澜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面对那一道又一道的永恒一剑剑气。
汹涌的剑光强盛到了极点，李天澜完全可以确定，正常状态下的自己根本就无力抗拒这种战斗力。
而且那一道道极致黑暗的剑光无比熟悉，他明明几个小时前才从林十一手中经历过。
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了自己面对的到底是谁。
很显然，林十一体内的那道剑气，就是源自于剑光另一侧的这道身影。
一位真正站在了武道终点，自己即便是手持能量全满的轩辕锋的时候，都没办法应付的极限天骄！
所以在林十一陨落的时候， 自己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林十一的大本营，看到了站在他背后的人物么？
一道又一道的气息在周围不停的出现，似乎正在飞快的接近现场。
李天澜的内心不断下沉。
剑光另一面的人影一动不动。
可是周围接连出现的气息却让他眉头越皱越紧。
最开始出现的气息只有四道。
可是每一道气息的强度似乎都不弱于穿着剑气外衣的王圣宵和江上雨。
超越了巅峰无敌境的气息。
而且是四个！
而在这四人之后，巅峰无敌境和无敌境的气息开始汇聚过来。
剑气被禁止。
李天澜的剑意扩散，感知中，附近的整座城市似乎都出现了无数的精锐，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现场汇聚。
无敌境，半步无敌境，惊雷境巅峰，惊雷境...
密密麻麻。
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感知中的惊雷境高手，甚至就已经比李天澜出道以来见过的所有惊雷境高手都要多。
这特么是什么地方？
李天澜手持浩劫的手臂微微抬起。
面前的黑白色剑意顿时完全消散。
剑气禁止解除了。
溪湖墓园的上空重新出现了太阳。
清风浮动。
周围的空气里顿时出现了无数的雪花。
李天澜面无表情的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李天澜。
李东城。
两人的脸庞第一次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了对方的视线里。
墓园中陡然变得安静下来。
李东城站在原地，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他愣愣的看着毫无征兆出现的李天澜，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座雕像，僵硬而呆滞。
李天澜也愣了愣。
视线中的这张脸他可以确定没有见过。
但是...却怎么看都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亲近感。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着。
直到一声不可思议的，如同白天见了鬼一样的惊呼声响起。
那是来自于东城月的声音。
她从李东城背后跑了出来，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惊呼道：“舅舅？！”
第三百一十一章：你的名字（下）
李天澜没有回应。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剑气完全消散，风雪重新飘在墓园的上空。
李天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李东城吸引了过去。
没有办法形容他现在的感觉。
仿佛是一个明明没有见过的人，但却带来了最熟悉的亲近感，看到他的一瞬间，内心所有的杀意和忌惮都完全消失不见，防备与警惕烟消云散，身体下意识的放松，在最近的距离内，心情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下来，宁静而平和。
那种熟悉感愈发清晰。
这是李天澜第一次真正见到李东城。
他曾经也看到过对方一剑劈开帝兵山的录像，可录像中的一切都是极为模糊的，只有那石破天惊的一剑才是最触目惊心的内容。
而现在，则是李天澜第一次看到李东城的相貌。
这种感觉微妙而复杂。
视线中是一张完美的几乎没有瑕疵的 脸庞，很难用英俊或者俊美来形容，最确切的形容词，应该就是完美。
超过了一米八五的身高，挺拔而修长。
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脸庞依旧很干净，但却褪去了所有的青涩，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种无比刚毅的锋芒。
他静静的站在那，天地间所有锐利的气息似乎都在围绕着他缓缓转动，锋芒之下，他深邃而漠然的瞳孔中流转着无尽黑暗的剑气，有种漠视一切的孤寂，甚至是苍老。
论外形，论气场，论锋芒，论武道。
对方都可以说是李天澜平生仅见的优秀，而这一切组合起来的时候，就是完美。
亲近的感觉如同山呼海啸。
李天澜终于明白这种熟悉到底是源自于什么地方。
他静静的看着李东城，但却从李东城身上，清晰的看到了秦微白的影子。
不，不止是秦微白。
好像还有李天澜自己的影子。
这种感觉，就像是对方在最恰当的角度，完美的继承了自己和秦微白的一切。
李天澜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浩劫在他手中无声无息的消散。
在他身上，随着风雪飘舞的黑色斗篷也完全安静下来。
李天澜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就像是一切处于本能，他有些干涩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问对方是谁。
而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东城怔怔出神。
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可内心无数复杂的心绪流淌着，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天澜对他只是熟悉。
可他对于李天澜又怎么可能陌生？
对于如今的黑暗世界而言，李天澜已经陨落了四十年。
正常情况下，这么长的时间里，黑暗世界应该早已遗忘了李天澜的存在。
尤其是李天澜当年的陨落并不光彩，李狂徒重新拿回李氏的主导权之后，更是封锁了李天澜的讯息。
如果没有李东城的话，李天澜大概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被遗忘，他所有的讯息都会在各大势力的默契中被完全删除。
可是现在不同...
李东城顺势崛起，剑神之名如今统治着整个黑暗世界。
数百年的时间里，哪怕是李天澜当初的鼎盛时期，都没有剑王朝这种绝对的统治力。
剑王朝是什么？
是中洲的特战中枢？掌控着中洲地下世界的最高权力？
这么说其实没错，但并不全对。
确切地说...
中洲，星国，欧陆联盟，非陆，雪国。
全世界将近两百个国度。
每个国度的特战中枢，都是剑王朝！
整个黑暗世界，如今没有第二个势力。
剑王朝，就是整个黑暗世界。
尽管剑神如今已经退出自己创立的剑王朝，可他的存在没有任何人敢忽视，作为他的父母，黑暗世界早已把两个名字碰到了最高的神坛上。
李天澜，古仙颜。
没有任何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李东城在幼儿时期就在古仙颜的精神刺激下保留住了所有的记忆，他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总是见过照片录像的。
而且...
就在他身后，他亲生父母的照片，如今就被雕刻在墓碑上。
怎么可能忘记？
怎么可能不认识？
李东城动了动身体，完全是出于本能，他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自己身后的墓碑。
只不过实力到了他和李天澜这种层次，看东西早已不需要眼睛。
他们的视线远超绝大多数人。
可是相对于他们的视线，他们的剑气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上万米甚至数万米区域内，他们的剑气可以无视所有障碍物的感知到一起。
李东城想要挡住李天澜的视线，但剑气感知这东西怎么可能挡得住？
再来一次剑气禁止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到时候被李天澜误会更是麻烦。
而此时重伤状态下的李天澜也没有动用剑气。
他只是随着李东城的身体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第一时间发现了李东城身后的几座坟墓。
李天澜身体摇晃了一下，脸色巨变之下，随着剑气的蔓延，整个人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墓碑前面。
这是一座无比精致的墓园。
周围的山山水水古塔断桥，仿佛都只是为了衬托湖心岛上的几座墓碑而存在的。
墓碑并不高大，但却无比干净，后方的坟墓在风雪中被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白，墓碑上，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的照片让李天澜整个人内心不断颤抖着。
清晰的字迹如同一把尖刀一样肆无忌惮的切割着李天澜的意识。
父：李天澜。
母：古仙颜。
墓碑侧方还刻着一行小字，仿佛墓志铭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句李天澜很熟悉的话。
是他曾经在天空学院中写在自己笔记本上的一句话。
“我从黑暗中来，带着永恒的威严。”
李天澜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目光死死的锁定着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他和秦微白的合影。
可是墓碑上，为什么会是他和古仙颜的名字？
他的目光微微转移，扫过了周围的坟墓。
他和古仙颜坟墓的左右两侧，还有两座紧挨在一起的坟墓。
同样有名字，同样有照片，同样的触目惊心。
东城如是之墓。
王月瞳之墓。
而在属于他的墓碑斜上方，是东城无敌和白清浅的坟墓。
另一侧是东城秋池和邹远山的坟墓。
秦微白，东城如是，王月瞳，东城无敌，白清浅，东城秋池，邹远山..
一个个名字在内心不断闪烁。
还有他自己。
李天澜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弯下腰，伸手撑住了面前属于自己的墓碑。
所有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此时都葬在了这里。
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时候。
他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墓地。
那么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尸体？
他只是打开了一扇门，门口的世界，是他跨越了时间，还是空间？
大脑开始变得无比混乱。
李天澜用力的晃了晃头，突然觉得周围的世界都在不断的旋转。
“你...真的是舅舅吗？”
一道迟疑中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天澜茫然转头。
视线里一道绝美的女子身影小心的走了过来，紧紧抿着嘴唇，双眼通红。
“我是东城月，你记得我吗？”
东城月声音中带着哽咽。
李天澜嘴角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东城月他自然记得。
不久之前在东城家族过年的时候，他还亲手抱过这个小丫头。
李天澜记得秦微白极为喜欢东城月，甚至第一次见面礼就送了一架飞机。
当时李天澜调侃她是败家娘们，可此时想来，总觉得当时的秦微白似乎有什么深意。
“舅舅...”
他喃喃自语着，意识愈发恍惚。
又一道声音在身边响了起来。
“清雅见过父亲。”
视线中，身体飘在空中的另一名女子缓缓落在地上，恭敬而大方的对他行了一礼，姿态优雅娴静。
最关键的是她的称呼。
父亲...
李天澜猛地激灵了一下。
直起身体的六公主林清雅眨了眨眼睛，看着错愕的李天澜，有些俏皮的笑了起来：“父亲，第一次见到儿媳妇，是要送见面礼的哦。”
儿媳妇...
李天澜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风雪再次变得混乱。
墓园外围，一道又一道无比强盛的气息正在迅速接近过来。
这是李天澜刚刚感受到的那些高手的气息。
李天澜可以确定，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将这种阵容放在自己的时代，这股力量足以横扫整个黑暗世界。
“退回去。”
淡漠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李东城缓缓转身，看着李天澜。
他的眼神无比幽深，可若有若无的，李天澜却看到了一抹似乎已经快要维持不住的脆弱。
不断接近墓园的一道道气息顿时凝滞了一瞬。
没有人说话。
但随着李东城的声音，大量赶过来的高手迅速开始后退。
李天澜默默发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情绪将他彻底包围。
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平生仅见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男人。
他的身上有着清晰的自己和秦微白的影子。
手指在墓碑上轻轻摩擦着。
李天澜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再次开口，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东城嘴角动了动。
他似乎想要叫一声什么，但却怎么都喊不出来。
漫长的沉默中，隔着风雪，李天澜听到了他的回答。
“我是李东城。”
第三百一十二章：交错的时空
我是李东城...
轻缓的声音平静的如同梦幻。
李天澜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才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突然想到了宁千城和虞青烟。
那是他刚刚入世还在天空学院的那段时光。
李天澜还记得当初宁千城第一次见到虞青烟之后就跟他和李拜天说过，他说他在见到虞青烟的第一眼开始，就连两人今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这句话有些夸张。
但是当一个男人真的准备好要做一个父亲的时候，往往会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天澜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父亲，可每次秦微白在他身下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的时候，他都真心希望他和秦微白之间能有一个孩子。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称呼上终究很难改变过来，甚至直到现在，东城无敌和白清浅也没有说过他原本的名字。
所以李天澜觉得如果自己跟秦微白有了孩子，孩子应该还是要姓李，就叫李东城，如此一来，对于东城家族，也算是有了交代。
李东城...李东城...
李天澜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和秦微白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看到了继承了自己和秦微白基因的...李东城。
脑海中所有的认知都发生了错乱。
他站在墓碑前，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了眼前的墓碑上。
墓碑上有着他和秦微白的图像。
他的名字也刻在上面。
可秦微白的名字，却变成了古仙颜。
李天澜默默的看着照片，照片上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比起来有着些许的变化，更加成熟一些，年龄似乎也要大一些，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秦微白看不出什么不同，就如同李天澜当初第一次在华亭见到她，一直到现在，她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说明什么？
最起码说明了一件事情。
他和秦微白陨落的时候，年龄并不大。
他们没有白头偕老，而是在各自风华正茂的时候烟消云散。
李天澜的内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里是他的墓地。
是整个东城家族核心人物的墓地。
身边的东城月，身边的李东城，眼前的墓碑，一个个名字，一张张照片，东城如是，王月瞳...
这一切都无比清晰的说明了一个事实。
不是什么巧合和重名，他所见到的一切，都与他有着最密切的关系。
李天澜的手掌微微收紧，轻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东城嘴角动了动，突然道：“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到这里之前，您经历了什么？”
“我在战斗。”
李天澜的视线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他和林十一在同一个地方坠落，可此时此刻，林十一已经完全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而是好像跑进了自己的脑子里，只要一想起来，林十一无比清晰的形象就开始在他的记忆里不断的出现，那种形象，其清晰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亲眼所见，就像是一个烙印一般被铭刻进了他的记忆中。
“战斗...”
李东城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天澜，他无法判断李天澜的准确年龄，但大致就可以判断出李天澜所经历的战斗的强度。
通过那扇门，李天澜最初出现时无意爆发的剑气足以说明李天澜现在的水平，而那种残余的莫名气息，即使是李东城都能感受到致命的威胁，这样的战斗...
“是跟王天纵？”
李东城问道，他怀疑李天澜经历的是他离开脱离北海之前的那一战。
李天澜对他并不了解。
可李东城却自认为很了解李天澜，他不认为李天澜现在的经历会与他所知道的那一切有什么变化，无非就是在重复一次而已。
李东城瞳孔中光芒闪耀，如果一切都会重复的话，那么重复的命运，从现在开始，应该会不一样了。
“不是。”
李天澜摇摇头，林十一的身影在记忆里愈发清晰。
甚至林十一的身影直接从他的瞳孔中透了出来。
六公主林清雅看到了这一幕，眼神轻轻亮起。
李东城皱了皱眉，随即眉头飞快的松开，轻声道：“不重要了，介意我讲一个故事吗？您所有的困惑，都在故事里。”
李天澜的脸色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眼前跟自己说话的，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没有给自己的儿子讲过故事，初次见面，反倒是儿子给自己讲故事了。
“你说。”
李天澜点点头，战斗之后的虚弱和疲惫与体内的伤势不断汹涌汇聚。
他撑起手臂，干脆坐在了墓碑上。
东城月和林清雅吓了一跳。
李东城的眼角也跳动了一下，有些无奈。
这要是别人做出这个动作，现在估计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李天澜坐在他自己的墓碑上...
这算怎么回事？
李东城嘴角扯了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一会表现出来的情绪，甚至比他过去一年表露出来的情绪都要多。
李东城看了一眼林清雅。
林清雅很乖巧懂事，轻笑着拉着东城月，声音甜美温柔：“我和姐姐去准备一些食物，父亲正好可以在这里吃饭，你们先聊。”
内心激荡的东城月本能的被拉走，两人一直走出去十多米的距离，林清雅才突然回头。
“夫君。”
她轻轻叫了一声。
李东城没什么反应。
林清雅也不介意，只是微笑道：“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眼下的一切虽然很难解释，但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父亲并不是两片时空中的两个人，而是两片时空中的一个人。
你可以解答父亲的困惑，等到父亲离开，你也会发现眼前的真相。”
李天澜抬头看了林清雅一眼。
李东城无动于衷。
一直到两人走远，他在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李天澜面前，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两片时空中的一个人吗...”
李东城喃喃自语着。
“时空。”
李天澜重复了一句。
李东城摸了摸口袋，莫名的想要抽烟，在他的生命里香烟曾经是良药，甚至读品他都试过，只
不过手掌摸索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碰香烟很多年，所有的**似乎早已被他完全删除，他死寂的内心早已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的手掌停下来，可停下来的瞬间掠过口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兜里正装着一盒没有开封的香烟，甚至连打火机都是崭新的。
李东城眼睛里闪过了一抹迷惑，默默的掏出香烟，递给了李天澜一支，主动给他点了火。
李天澜坐在墓碑上吞云吐雾，整个人似乎完全平静下来。
两片时空中的一个人。
李东城怔怔出神，看着坐在他自己墓碑上的父亲。
上方是漫天的风雪。
淡白色的烟雾与风雪交融，缥缈如风。
年轻的父亲安静的坐在墓碑上，激战过后，他的身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虚弱，但整个人却在最美好的年纪中一点点的绽放出了一种无比耀眼的风华。
李东城眯着眼看着，只觉得这幅画面很美，以至于让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安静。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了一道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的弧度，整个人的轮廓似乎都变得无比柔和。
他相信林清雅的说法。
不同时空里的同一个人。
不同的时间线，但却必然会有着相同的事件。
李东城曾经去过另一片时空，但可惜的是根本没有了解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所以他坚定的认为，另一片时空中的父亲和母亲，也正在重复着这片时空中的一切。
那注定会是一场悲剧。
而李东城要做的，就是改写那个悲剧的结局。
父亲的实力已经到了这一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父亲现在应该已经认识了母亲，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正处在最微妙的阶段。
没什么来不及的。
他要讲一个故事。
提前告诉自己父亲这个故事的结局，那么以父亲的能力，完全有着阻止所有事情发生的可能。
“我们现在...”
李东城轻声道：“应该是处于一片很特殊的交错时空中。”
“交错时空？”
李天澜语气惊奇。
“这是我自己的理解，就是两片暂时交汇到一起的时间与空间，类似于...平行世界？”
李东城的语气也带着不确定。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经历过一次这样的状况，估计他自己也不会相信有这种事情。
想到周围的墓地。
李天澜沉默了一下，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默默道：“继续说下去。”
李东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自己也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轻声问道：“母亲还好吗？你们现在，应该还是经常吵架吧？”
李天澜莫名其妙。
吵...吵架？
他和秦微白？
平心而论...李天澜真的没见过比秦微白还乖的女人了，自己的儿子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很好。”
李天澜轻声道：“而且帮了我很多很多，我们好像没有吵过架，从我第一次见到小白到现在，她一直都很听话...”
他轻轻眯着眼，眼神很温柔。
李东城眼神有些怪异，他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小白...是谁？”
第二百一十三章：故事偏差
几乎是同一时间，父子二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问题很明显，几乎就刻在了被李天澜坐在下面的墓碑上面。
在李天澜还来不及问什么的时候，这个问题已经出现在了他和李东城面前。
李天澜眯起眼睛，整理了下思路。
李东城的身份很明显。
虽然事实很玄幻，但如果接受了那所谓的时空理论的话，那么李东城无疑就是自己和秦微白的儿子，不会有其他可能，这甚至只凭借容貌就可以判断出来。
李东城问起他的母亲。
李天澜无意识说出了小白。
可李东城却明显不知道小白这个称呼指向谁。
李天澜突然从墓碑上跳下来，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李天澜，古仙颜。
两个名字刻在上面，清清楚楚。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
古仙颜这个名字对他的含义就是秦微白从昆仑城带回来的小女孩，昆仑城的少主，李天澜已经答应她，把她收为自己的学生。
秦微白显然也对她寄予厚望，李天澜听过她给古仙颜谋划的未来，她让他教古仙颜武道，而秦微白自己则帮古仙颜掌握精神力量，东皇宫会倾尽力量培养她，如果一切都没有意外的话，古仙颜将是东皇宫继韩东楼和韩新颜之后的第三任首席执行官，为东皇宫的未来保驾护航。
可是李东城为什么会认为他的母亲是古仙颜，而不知道秦微白？
墓碑之上，他和秦微白依偎在一起的照片明明就在上面，可名字却出现了变化，这意味着什么？
“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李天澜突然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空中的风雪无比寒冷。
李东城的眼睛里划过了一抹疑惑，他示意了一下面前的墓碑：“古仙颜，是我母亲的名字。”
“她出身于昆仑城，对吗？”
李天澜继续问道。
李东城点了点头：“我听母亲说过，当年您是从昆仑城把她抢走的。”
不可能！我没有！别瞎说！
李天澜内心下意识的来了一套否认三连。
古仙颜明明是被秦微白从昆仑城带回来的。
李天澜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会对一个比我小十多岁的孩子感兴趣吗？”
李东城怔了怔。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内心怪异的感觉愈发明显：“母亲比您大五岁...”
大五岁...
秦微白也比李天澜大五岁。
讯息对上了。
所以，照片上的秦微白，就是古仙颜？
只是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李天澜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如何交流的迷惑，忍不住问道：“你不知道秦微白？”
李东城看着李天澜的眼睛，轻声问道：“秦微白是哪位？”
前所未有的混乱开始扰动。
父子俩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很明显，李东城不知道秦微白，他认知中的古仙颜，就是李天澜认知中的秦微白，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李天澜认知中的古仙颜，李东城根本就不认识。
李天澜的内心突然颤抖了一下。
如果说李东城认知中的秦微白是
古仙颜的话，想到自己刚才的问题，也就是说...
秦微白在李东城的认知中是出身于昆仑城?而且是被他抢走的？
他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异常，轻声道：“我对你接下来的故事很感兴趣。”
李东城扔掉了手里的烟头，跟李天澜并肩站在墓碑前。
“这是一个关于东城家族，李氏，北海王氏，林族和昆仑城的故事。”
李天澜内心微微一动，突然觉得这其中像是少了点什么，但一时间却意识不到。
“从头开始说！”
李天澜沉声道。
李东城点了点头：“那大概是七十年前了，叛国案摧毁了李氏，穷途末路的李氏族长李鸿河找到了当时雄心勃勃的东城家族。
他用李氏的传承保住了李氏最后一点血脉，准确的说，是两家当时互相换了孩子。
李鸿河将自己的孙女李月神留在了东城家族，同时带走了东城家族的嫡孙东城皇图，取名为李天澜。”
“呼...”
李天澜忍不住吸了口气。
丝丝缕缕的剑气不受控制的在他是身上涌了出来，搅乱了漫天的风雪。
东城皇图·李天澜。
最开始听到东城皇图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李天澜思绪恍惚。
那是在他刚刚入世不久，在他第一次得到秦微白的时候。
他从秦微白那里听到了东城皇图的名字，隐约听到了那波澜壮阔的十年和凄惨落幕的一曲悲歌。
那个时候他刚刚入世，不要说兑现什么潜力，甚至连潜力都没有表现出来。
秦微白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为什么又会提前用这个名字粗略的告诉了他那个故事？
甚至还有秦微白交给他的那本记录着东城皇图武道心得的笔记本...
李天澜曾经一度好奇过东城皇图的存在，尤其是在得到那本笔记之后，对于东城皇图，他的评价极高，因为冥冥之中，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对武道的态度似乎跟他无限契合，简直是志同道合，极为匹配。
可他曾经无数次的调查，却都没有查到东城皇图的任何资料，问秦微白也不说，如果不是那本笔记本就在他手里的话，他甚至认为东城皇图完全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东城皇图改名为李天澜...
也就是说，自己就是东城皇图？！
在自己刚刚入世不久之后，刚刚起步的自己得到了自己陨落后的笔记...
这是时间上的漏洞？还是空间上的bug？
最关键的是，秦微白为什么会有那本笔记？
她所说的东城皇图，和李东城说的东城皇图...
是一个人吗？
还是古仙颜变成了秦微白这种未知因素？
第二颗心脏毫无征兆的猛烈跳动了一下。
磅礴旺盛的生命力凶猛呼啸，但却没有治愈李天澜的身体。
在承载了终结之后，他的身体已经脆弱到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生命力，第二颗心脏的跳动引起的生机直接打破了他一直小心维持着的平衡。
“噗。”
鲜血从李天澜嘴里喷了出来。
李东城脸色一变。
一秒，李天澜猛然察觉自己已经远离了墓碑，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一座朴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捡漏的木屋里。
木屋中的小炉子正在燃烧着。
东城月没在这里，六公主坐在小炉子前，并没有像她之前说的那般准备食物，而是正在煎药，屋子里到处都是浓郁的中药味道。
李东城小心翼翼的扶着李天澜，让他靠在床上，转头看了一眼六公主。
六公主仅凭他的眼神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微微摇头，轻声道：“不行的，父亲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任何基因药剂，甚至是我带来的药物都不能用，所有刺激生机的药物父亲现在都很难承受得住，他的身体太过脆弱，只能用一些温和的药材静养，如果只是需要生命力的话，父亲的第二颗心脏根本就不需要外来的生命力。”
屋子里浓郁的中药味道愈发浓郁。
很显然，六公主用的药材也不是奇迹之城的普通药材，而是她带来的一部分‘嫁妆’，这其中的药物都有着最温和的药性，虽然不能让李天澜痊愈，但也足以在最快的时间里稳住李天澜的伤势。
李东城起身想要动手帮忙。
但身体刚刚一动，手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死死握住。
李天澜的手臂微微颤抖，但却紧紧抓着李东城的手。
他看着他的眼睛。
不停爆发的伤势在体内不断累积。
关于东城皇图的消息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可眼神里却带着一种无比偏执的光芒。
“继续说你的故事！”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一字一顿，无比坚决。
“您的身体，不如先休息。”
李东城有些犹豫。
李天澜看着他不说话。
李东城深深呼吸一口，迟疑了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李鸿河将东城皇图改名为李天澜，带着他去了李氏的营地，秘密培养了十九年的时间。”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他，默默的听着。
“十九岁那一年，李天澜第一次离开营地，加入了天空学院。”
第一次...
李天澜皱了皱眉，不知道故事里的自己是没有去荒漠监狱，还是李东城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默默的思考中，李东城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在天空学院的入学演习中，他遇到了同样加入了天空学院的北海王氏小公主王月瞳，两人在天空学院中成立了一个天瞳的小组织，用了几年的时间...”
“等等。”
李天澜突然打断了一下。
李东城语气顿了顿，看着李天澜，眼神有些担忧，也有些疑惑。
“你是说，我在天空学院待了几年的时间，还是和月瞳成立了一个组织？”
东皇宫的底子确实是在天空学院时期建立的，但是李天澜根本没有在天空学院带几天，而且，天瞳是什么鬼？
“是的。”
李东城点了点头。
李天澜感觉故事的画风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他皱着眉头，轻声道：“你是不是少说了什么？轮回宫呢？”
“轮回宫...”
李东城眯了眯眼睛：“这也是一个势力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第二百一十四章：另一个故事
散发着药香的小木屋里陷入了静默。
李天澜眼睛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各种谜团带着线索无比尖锐的在脑海之中穿刺着，似乎随时都可以彻底的刺破真相。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似乎开始逐渐扭曲旋转，严重的伤势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意识。
李天澜强迫着自己不昏迷过去，他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话：“你不知道轮回宫，也不知道轮回宫主，所以，圣徒卫昆仑，军师韩东楼，燃火望月弦歌，你也没听说过，对吗？”
李东城的眉头皱了皱。
对于李天澜而言，他说的这些都是他身边的人。
可对于李东城来说，这些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人物，有些人他知道，有些人却已经记不清了。
“卫昆仑...好像出自于蜀山？天都炼狱覆灭蜀山的时候李华武杀了他，望月弦歌似乎是几十年前的一位东岛大宗师，死在了无极宫的天海无极手中，这两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记不太清了，韩东楼我知道，他曾经辅助李华章帮您掌控商业力量，前些年死在了天都炼狱手里...”
没有轮回宫。
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军师圣徒和燃火。
李天澜眯着眼睛，强行刺激着自己的精神。
轮回宫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在他经历的那片时空里，轮回宫的存在跟东皇宫的崛起有着最最直接的关联。
以秦微白为开始，轮回宫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挡在了李天澜面前。
与中洲合作掀起了东岛决战。
李天澜在东岛决战中得到了意味着无穷生机的中洲龙脉。
随后在他三年远行寻找自己道路的时候，轮回宫再一次挑起了整个黑暗世界的乱战。
他在自己的远行中找到并且确定了自己的武道，两院演习之后同样是以轮回宫和极地联盟为核心爆发了雪国乱局。
黑暗世界神圣双榜中所有的无敌境几乎在雪国乱局中陨落殆尽。
王天纵重伤。
李狂徒重伤。
就连古行云也被司徒沧月的落日一击重伤。
谁都清楚这一切对于李天澜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外界当时都在说一个时代已经落幕。
对于李天澜而言，那样的黑暗世界，几乎等于是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前行的脚步。
而这一切的代价，是轮回宫主的陨落，是轮回宫的覆灭。
轮回宫成功的拉着那个时代一起下了地狱，留给李天澜的，完全是一片没有阴影的灿烂天空。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王天纵等人还都在全盛状态。
李天澜无法想象自己面对的会是多么恐怖的压力和困境，在那种近乎窒息的环境下，他连确定自己道路的时间都没有，不，在那样的局面下， 他甚至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所谓天骄，所谓天纵之资，在剑皇的剑锋下，又算得了什么？
要么臣服，要么死亡。
而轮回宫主根本没有给李天澜考虑这些的机会，在他还没有真正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在暗中已经帮他解决了一切。
如此才有了今日的局
面。
如果这一切都完全消失。
如果轮回宫都不存在。
那么他入世之后，会发生什么？
这就是李东城要讲的故事吗？
一个，没有轮回宫的时空？
只是为什么会没有？
加入不同的时空真的存在，那么自己存在，韩东楼存在，望月弦歌存在，所有人都存在的话，那么为什么轮回宫和秦微白会不存在？
就好像是自己的命运，在轮回宫出现之后被生生的改变了。
因为李东城故事中的自己，在入世之前，基本没什么变化。
但入世之后自己没有遇到轮回宫。
所以也就有了那个天瞳组织。
“所以...故事里，我加入了北海王氏？”
李天澜突然笑了起来。
他没有面临过没有东皇宫后的压力。
但有些东西是不需要思考的。
如果东皇宫不存在而其他大局没什么变化的话，那么加入北海王氏，是自己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即便当时李鸿河还活着。
即便东城家族依旧鼎盛。
但这些都拦不住当时的北海王氏，拦不住王天纵，而没有真正引起大局的变化之前，即便是林族都不适合公然插手。
想活，就只能在王天纵的剑光之下收敛所有锋芒。
“是的。”
李东城沉默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因为王阿姨的原因，您加入了北海王氏，当时的北海王氏族长王天纵内心其实对您并不信任，但却给了您很高的地位和权力，从而最大化的利用您的潜力和战力。”
王阿姨，应该是王月瞳了。
李天澜点了点头，轻声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王天纵因为接纳了您的原因跟林族达成了和解，您成了北海王氏那一代的战神王，与王圣宵并驾齐驱，并成为北海双子星，北海王氏也在双子星的成长中变得越来越强盛。
东南集团开始在中洲不断扩张。
同时王天纵和罗斯柴尔德合作，因为和林族达成和解的原因，借用林族的渠道，消灭了欧陆北部的黑暗骑士团，重创了圣域，您在那一战中成功突破，进入了无敌境。
那一年，您才二十六岁，但却成功取代了王逍遥，掌控北海王氏在中洲的最高权力。”
李天澜微微眯起眼睛。
没有了轮回宫，他加入北海王氏，时空变换，他经历的完全是一个与他之前的经历截然不同的故事。
而他同样也在李东城的话里听到了不同的讯息。
北海王氏那一代的战神王。
北海双子星。
二十六岁突破进入无敌境，取代王逍遥，掌控北海在中洲的最高权力。
这些话都很好听。
可如果自己入世之前的局面没有变化的话，这一切其实还有着另一种含义。
借用林族资源，重创圣域，消灭黑暗骑士团，又有罗斯柴尔德这种盟友，北海王氏无疑会在大半个欧陆一言九鼎。
而在消化这些利益的时候，让自己取代王逍遥，毫无疑问，王天纵是想要利用自己针对昆仑城。
这就是
王天纵。
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他不会停下脚步。
“也就是那一年，您在华亭遇到了我的母亲，昆仑城的少主古仙颜。”
李东城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天澜嘴角抽搐了一下。
“北海下了一步好棋。”
李东城默默的开口道：“他们利用李氏和古氏的仇恨，给了您最大的权力，昆仑城确实也在您的针对下损失惨重，古千川陨落，昆仑城的少主也被您征服，如果不是最后议会叫停的话，昆仑城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李天澜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
“中洲叫停了北海的行动之后，王逍遥重新回到中洲，您被调离，坐镇欧陆，仅一年的时间，北海联合阴影王座重创极地联盟，您也是在那一年走到了巅峰无敌境。”
“王天纵没杀我吗？”
李天澜问道。
如果自己在加入北海王氏的时候就不被信任的话，他不相信王天纵会让他成长到这种程度。
“我不知道。”
李东城摇摇头：“也许他内心是有犹豫的，或许他真的想要把王阿姨嫁给您...那个时候的黑暗世界，北海王氏可以说独一无二，但王天纵的目标，是重新恢复北海王氏在黑暗世界中的王朝地位，您就算不被信任，可您的战力是他们需要的，而且...”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您进入巅峰无敌境的时候，天都炼狱入世了。”
“天都炼狱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征服了东岛，之后跟北海王氏有了最直接的碰撞，那个时候，很少有人知道天都炼狱真正的来历，王天纵或许知道，但他没有透露，而是将您从欧陆调回来，对付天都炼狱。”
“他的计划很成功，隐藏着身份的李狂徒自称为神，您在和他第一次的交锋中...”
李东城顿了顿，轻声道：“势均力敌。”
“是势均力敌，还是两败俱伤？”
李天澜笑着问了一句。
李东城苦笑了一声：“都有。”
“同样也是在那一战中，您察觉到了李狂徒的身份，只不过还没等您调查，王天纵就对您出手了。”
“呵...”
李天澜冷笑了一声。
“或许他认为您重伤容易得手，又或者是他察觉到了您的威胁，总之没有任何征兆的，他撤掉了您的职务，亲自出手。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您的境界在跟李狂徒一战之后已经超越了巅峰无敌境，虽然有伤在身，但却已经有了压到王天纵的实力。
王天纵被您重伤，而您离开北海王氏，双方彻底决裂。
在之后，您取代了古行云的职务，建立了东皇宫，打压整个古氏和北海在中洲的力量。
而您的境界也在离开北海的那两年里突飞猛进，达到了天骄层次，在最短的时间里，过去您为北海争取到的所有的一切，您都亲手拿了回去。”
“后来呢？”
李天澜问道：“我是怎么死的？如果我真的达到天骄层次的话...我不信北海 有人能杀我。”
李东城嘴角动了动，迟疑了下，艰难道：“他们确实做了针对您的措施，但最终的结果...您是被我母亲杀死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不存在的身份，存在的人
结局其实很明显。
在李天澜当初刚刚入世的时候，秦微白就已经说过东城皇图的结局。
这个结局在李东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秦微白曾经告诉过他的，有关于东城皇图的事情再次清晰的在脑海中回荡起来。
李天澜沉默着。
他就是东城皇图。
而秦微白则变成了这片时空中的古仙颜。
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出身于昆仑城的古仙颜从被他看到的那一刻开始就成了他针对昆仑城的棋子。
他把她从昆仑城抢回来，就像是甩在古行云脸上的一巴掌。
但男女之间的占有从来都是双向的。
他占有了她的同时，她同样也在她内心留下了痕迹，这种痕迹随着时间的不断加深，以一种很扭曲的方式产生了所谓的美好，但这没有意义。
错误的开始，注定会有一个凌乱的结局。
“为什么？”
李天澜的声音有些艰难，秦微白曾经说过，东城皇图被他最爱的，也是最爱他的女人一剑刺穿了心脏。
李天澜无法想象那一幕。
如果秦微白真的想要杀他...
任他举世无敌权倾世界富可敌国又能怎么样？
真的要有那一天的话，面对她的杀机，李天澜甚至连还手都不想还手。
死就死了。
这是不是也是这片时空中自己的心态？
“因为我。”
李东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度：“各种情报似乎都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古行云当时用我的生命威胁了母亲，让她去杀你的。”
两人身后，六公主转头看了一眼李东城，欲言又止。
李天澜表情有些复杂。
为了孩子吗...
这个理由他不是不能接受，可是，这个理由却跟他了解中的秦微白并不相符。
“您陨落之后，东城家族覆灭，王阿姨也自杀了，母亲把我和姐姐交给了林族，自己选择了复仇，她带着您的兵器，杀了王天纵，杀了王圣宵和江上雨，杀了李狂徒...”
“等等...”
李天澜迟疑了下：“她杀的了王天纵？她应该不懂武道吧？”
“怎么可能...”
李东城看着李天澜：“母亲被您抢走的时候就已经是惊雷境，后来更是您亲手教她的剑道，剑二十四，在您陨落之后，母亲的精神力量进入超然境，武道更是巅峰无敌境，再加上您留下的武器...那时她才是黑暗世界的最强者。”
李天澜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李东城突然轻声道。
李天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说。”
“我曾经无意间去过您那片时空，当时我劈了帝兵山。”
李东城说道。
李天澜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我知道，事实上，你那一剑震惊了全世界，也包括我，一直到现在，你那一剑还是黑暗世界中的未解之谜。”
“夏至应该知道我的来历，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相信。”
李东城眯了眯眼睛：“同样我也不知道我那一剑之后，夏至对您的态度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不过那不重要了，我大概可以感知到您现在的境界，所以到了这一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已经知道了李狂徒的身份，并且已经正式跟帝兵山决裂了，对吗？”
李天澜眼神有些古怪。
很显然在李东城的心里，自己在自己那片时空中经历的一切，应该是跟故事里的事情是一致的。
可事实上，这个故事，如果忽略掉自己是主角的话，它才自己心里真的就是一个故事。
这是经历不同带来的情报偏差。
“您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
李东城轻声道：“也许离开这座岛，您就会回到您那片时空中的西子湖，我不知道现在来不来得及，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决定我的出生。”
李天澜手掌颤了一下。
“我一生没有后退过，但这一次，我想退一步，我希望您可以将这里的一切告诉母亲。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让我出生了，很感谢您和母亲给了我生命，其实我这一生过的还行，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想在看这个世界一
眼。”
李东城笑了起来：“谢谢你们的赐予，尽管这并不美好。”
李天澜彻底沉默下来。
“我的出生其实就是一个错误，一场灾难。您有了我的故事，但我不确定您能不能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如果您想要改变的话，只要我不存在，也许这就是最好的改变方式。”
李东城继续道。
“对不起。”
李天澜声音很低，很沙哑。
“这话应该让我来说，抱歉...”
李东城露出了一个极为漫长的微笑，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喊出了那个一直没有喊出来的称呼：“很抱歉，父亲，我逃避了我的生命，做了一次懦夫。能够遇见您是一个意外，也是我最大的荣幸，我心疼您和母亲，同样也有了心疼自己的机会，只要我不存在，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李天澜咳嗽了一声，突然笑了笑。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加入过北海王氏，我们之间的认知有很大的不同，你的母亲目前在精神领域进入了超然境，但她并不懂武道，也不是我从昆仑城抢回来的。”
李东城的身体僵硬在原地，目光完全凝固。
“事实上，我在入世的第一天就见到了你母亲，在我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她和轮回宫站在我面前，帮我挡住了来自于各个方向的敌意和阴谋，我与北海王氏无关，你的故事，从我入世之后，对我而言，就是完全陌生的故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天澜轻声道，看着李东城的眼神无比复杂，他很难把自己带入到故事里，因此如果将故事里那些熟悉的名字替换的话，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故事。
“轮回宫...”
东城皇图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他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势力到底是多么的不同寻常。
轮回宫的存在，颠覆的不止是他的故事，轮回宫等于是颠覆了所有人的命运。
只是这样的势力，为什么没有在他这个时空中存在过？
而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轮回宫？
李天澜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却足以让李东城想到很多东西。
他说他入世时就见到了母亲，而且母亲和轮回宫帮他挡住了来自各个方向的敌意和阴谋。
仅凭这一句话，就已经足以说明母亲在这个轮回宫中的地位。
这种地位意味着她甚至可以影响轮回宫的决策。
父亲入世的时候，母亲才多大？二十多岁的她难道那时候就已经能影响到一个大势力的决策？
凭什么做到的？
“轮回宫....能具体说说这个组织吗？”
李东城忍不住道。
“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起过的。”
李天澜声音很平静：“宫主之下，你母亲是轮回宫的二号人物，负责掌控轮回宫的全局，他们起源于欧陆，是一个很高调同时又很隐秘的势力。轮回宫的主体叫盛世基金，是近几十年来崛起速度最快的财团，在全世界数十家豪门以及无数集团内部都有股份。
同时盛世基金还有着最独特的情报渠道，在所有超级势力中都有自己的棋子，只是在中洲，盛世基金的力量就可以组合成一个新的集团，盛世基金没有短板，所掌控的力量平日里看起来像是毫无关联，可一旦动起来，足以让整个黑暗世界完全动荡。
盛世基金掌握在韩东楼手中，代号军师，轮回宫十二天王之一。
轮回宫另一位跟军师齐名的天王是卫昆仑，代号圣徒，是轮回宫明面上第一个突破无敌境的人，蜀山涅槃剑主，轮回宫最初成立的时候，他掌控的四分之一的蜀山力量也是轮回宫最重要的根基。
还有一位叫望月弦歌，代号燃火，之前是你母亲的贴身保镖，也是轮回宫和黑暗骑士团合作最重要的纽带，实际上的轮回宫第一天王。”
轮回宫大部分的秘密已经对李天澜完全开放，他解释起来自然不困难，只是李东城却越听越觉得迷茫。
一直到李天澜完全说完，李东城才突然道：“轮回宫主呢？您似乎没说起过她。”
李天澜表情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抹茫然。
李东城眼神微微一凝。
这种状态下的李天澜竟然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被精神力量影响后的感觉，他
不懂精神力量，但覆灭了圣域的他自然也清楚这种力量能造成的影响。
境界到了李天澜这一步，想要让他忘记轮回宫主的存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超然境，也只能做到让李天澜尽可能的忽略掉轮回宫主的存在感。
但只要他提起来，李天澜肯定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对方组建的轮回宫颠覆了所有人的命运，又刻意用精神力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这一切都给了李东城一种莫名的感觉。
对方绝对是那片时空中的关键人物。
“轮回宫主...”
李天澜轻轻眯起眼睛：“她陨落了。”
“陨落？！”
李东城身体一震：“那您不知道她的来历吗？”
“来历么...我应该叫她一声姐姐吧。她是你母亲...嗯，是小白的姐姐...”
李天澜声音莫名。
“女性强者吗...”
李东城喃喃自语了一声。
“小白告诉我，她和北海王氏是有世仇的，这也是她可以说服轮回宫帮助我的原因，在她眼里，也许我是对抗北海王氏的希望？我要感谢她，事实上，我入世以来，轮回宫给我的帮助胜过了所有人。她和你母亲一起策划了东岛的决战，引出了天都炼狱，又谋划了雪国乱局，解决了所有对我有威胁的人...”
李天澜声音低沉下来：“她陨落后，小白带着轮回宫并入了东皇宫，我没见过她几次，小白的转述是，轮回宫就算她给小白的嫁妆了。”
李东城越听越觉得奇怪。
“这位轮回宫主是怎么陨落的？”
李天澜看了他一眼：“王天纵在雪国突破进入了天骄境界，轮回宫主动用了轩辕锋，以自身巅峰无敌境的实力和生命为代价，重创了王天纵，导致自身陨落。”
“......”
李东城眼睛里划过了一抹无比清晰的惊异，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瞬间冲到了顶峰。
“轩辕锋...”
他低声道：“您说的是，他用了您的轩辕锋？”
“事实上，轩辕锋是在那一战之后才属于我的。”
李天澜摇了摇头，更正了他的说法。
“不...”
李东城声音沙哑：“不是这样的，轩辕锋，本来就是您的兵器，在这片时空里，您的兵器就是集合了所有凶兵打造出来的轩辕锋。”
“那是你的时空，在我的时空....”
李天澜突然沉默下来。
小木屋里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无比漫长的沉默过后，李东城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您明白了吗？轩辕锋是集合所有凶兵打造出来的武器，这样的武器，在您拿到所有凶兵值钱，它是不应该存在的！
您说轩辕锋在那一战之后才成了您的兵器，也就是说...您不知道轩辕锋本来就是属于您的，那为什么轮回宫主会有轩辕锋？”
“这把武器，在您完全成长起来之前，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事实上它却存在了，而且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唯一的解释是...”
李东城顿了顿，轻声道：“当年母亲就是拿着轩辕锋杀了李狂徒，又杀进了北海，母亲陨落之后，轩辕锋，也失踪了...所以唯一的可能，重创了王天纵的轩辕锋，就是这片时空中那把失踪了的轩辕锋！”
李天澜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有些恍惚的理智在努力消化着李东城的讯息，身体却先一步给出了反应：“所以...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这片时空中的轩辕锋会出现在轮回宫主手中？”
“我不知道。”
李东城喃喃道：“这片时空是没有轮回宫主这个人的，您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有一个人似乎很符合轮回宫主的身份...
她也是巅峰无敌境，女性强者，愿意不惜一切哪怕付出生命为您扫清一切障碍，同样也愿意把一切都无怨无悔的交给你，同时最重要的，她也可以使用除了您之外再也没有人能用的轩辕锋...”
李东城声音沙哑的喃喃自语着：“轮回宫主在这片时空不存在，但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却是存在的...”
李天澜默默的看着他，轻声道：“是谁？”
李东城声音恍惚：“是我母亲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真相
李东城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女性在黑暗世界中并不受歧视，因为无论哪一个年代，黑暗世界中都会有绽放出耀眼光芒的传奇女性受到无数人的追捧膜拜。
一位又一位的女性无敌境高手也在用自己的实力告诉整个黑暗世界，这个世界并不是男人的天下。
女性无敌境高手，并不少。
可真正能走到巅峰无敌境这种程度的，却很罕见。
陌生的轮回宫主随着李天澜的声音在李东城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巅峰无敌境的实力。
愿意站在父亲面前，去帮他抗下一切，为他扫清所有障碍的勇气。
与北海王氏的仇恨。
天都决战，雪国乱局，引爆了整个黑暗世界的滔天波澜...
李东城没能有幸见证那一切。
但他却从这些事情中听到了一种坚决。
这种坚决犹如磐石一般，永不动摇，超越生死。
最重要的，则是轩辕锋。
在李天澜的名字至今都不曾被忘记的时代里，没有了黑暗世界的凶兵，失踪状态下的轩辕锋至今都是被黑暗世界碰上了神坛的第一神剑。
神剑当配剑神，黑暗世界一直都有这种说法。
几年前李东城路经星国的时候，星国本土一个掌控着超级势力的巅峰无敌境曾经就主动找到李东城，说自己有了一些关于轩辕锋的线索，他带着善意而来，愿意帮助剑王朝找到轩辕锋，条件则是希望和剑王朝达成某些合作。
李东城不确定对方手上是真的有什么线索，又或者只是想要跟剑王朝搭上线，他也没有深究这件事，而是直接将对方杀了，连同他背后的超级势力都被他屠戮一空，之后剑王朝的基地在星国代替了那家已经覆灭的超级势力。
星国很乖。
哪怕他们辛辛苦苦用了无数资源堆起来的超级势力彻底覆灭，他们都没什么抗议，剑王朝基地落成的当天，在星国国会的授意之下，整个星国大部分主流媒体都在众口一词的盛赞剑王朝为星国稳定做出的贡献，几位资深议员更是脸皮都不要的拼命吹捧。
然后...
李东城又把那几个资深议员给杀了。
全世界都是一脸懵逼战战兢兢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
没人能理解李东城为什么杀人，这进一步坐实了剑神喜怒无常的凶名。
而对于李东城自己而言，他只是纯粹觉得那几位不要脸皮跪舔剑王朝的资深议员舔的让他觉得有点恶心，那种赞美太过火，甚至让李东城觉得是在嘲讽。
杀了就杀了，李东城懒得想他们是不是被冤枉的，更懒得去想对错，错了就错了，无所谓。
至于那个超级势力的覆灭，说白了就是因为轩辕锋。
李东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使用轩辕锋，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把剑，但根据他所了解的信息来看，全世界能够使用轩辕锋的只有两个人，就是他的父母。
这样很好。
其他人都不配用这把剑。
他自己也不配。
传奇的神剑随着父母的陨落而失踪，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不需要轩辕锋的线索，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轩辕锋的线索，哪怕那些线索是假的，或者根本没什么意义。
这一系列的想法解释起来实在是太累。
所以李东城选择了更简单的方法，当需要解释的人死了，自己也就不需要解释了。
时空会变。
命运会变。
但总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即便会起变化，也不会太过突兀。
可另一片时空中的轮回宫却是李东城心里最大的突兀。
神秘的轮回宫主，重创了王天纵的轩辕锋。
这一切似乎都给他指明了轮回宫主的身份。
只有他的母亲愿意为了父亲不顾一切。
只有他的母亲有实力也有勇气举起轩辕锋。
除了她，还能是谁？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
最短的时间里，过往的往事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但最终还是没能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他勉强笑了笑，轻声道：“你想多了，你母亲就在我身边，
一直陪着我。”
李东城突然抬起头看了李天澜一眼。
他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非常奇怪。
“怎么？”
李天澜问道。
“没事。”
李东城下意识的回避了李天澜的目光，低声道：“我能看一看轩辕锋吗？”
李天澜没什么犹豫，手臂微微抬起。
七彩纷呈的流光在他身上微微闪烁，黑色的斗篷脱离了他的身体，在父子二人之间形成了一把漆黑的巨剑。
日月星辰，山河湖海在巨剑两侧的剑刃上栩栩如生，锋芒内敛，带着一种近乎永恒的威严。
“你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李天澜的声音变得很温和。
可随着他的声音，轩辕锋巨大的剑身却猛地一震，房间里清晰的出现了一道极为抗拒的意志。
轩辕锋在李东城面前瞬间分解。
二十四把精致华丽的小剑围绕着李天澜不断飞旋，将李东城完全排斥在外。
二十四把...
李东城手臂哆嗦了一下。
二十四把小剑是肉眼可以清晰看到的。
实际上，在二十四把剑相互交错的剑气中，还有两把近乎隐形处在破碎状态的小剑。
那原本是李氏的凶兵，是被完全打碎的无尽长空。
两把无尽长空...
二十六把剑。
这说明什么？
李东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
他曾经去过属于父亲的那片时空。
而附近他的父亲也来到了属于他的这片时空。
时空交错，让本不可能见面的父子现在处于同一间小木屋里。
而真正打破时空界限的，难道真的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吗？
证据其实就在面前。
可以肯定的是，打破了时空界限的不止是他们两个，最起码还有一把剑。
轩辕锋是十三凶兵的合体。
而现在的轩辕锋，却出现了二十六把小剑。
这意味着黑暗世界曾经被当成圣器，在普通人手中都可以对无敌境高手造成致命威胁的凶兵，在李天澜手中，每一种都有两把！
轩辕锋在他父母陨落之后也打破了时空的界限，并且长久的驻留在了属于他父亲的那片时空中。
如果武器可以在另一片时空中驻留的话...
人呢？
这方面...
似乎也有了证据。
只要他愿意相信六公主林清雅的话。
六公主刚才还在明确的告诉他，眼前的父亲，不是另一片时空中的另一个李天澜。
而是两片时空中的同一个人。
这句话最正确的理解，是说眼前的父亲，不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父亲，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只不过是当初在这片时空陨落之后，又到了另一片时空。
从来都没有两个父亲，只有一个。
从这个角度来解释的话...
李天澜才是打破了时空界限长期驻留在另一片时空中的人。
但是李东城曾经也去过另一片时空的帝兵山。
他见到过夏至，并且在离开那片时空后，又一次见到了夏至。
他见到了两片时空中的两个夏至。
如果父亲只有一个，那么夏至为什么会有两个？
这是两片时空的两种情况，即便是根据常识来分析，也可以得出结论，父亲这样的情况才是特殊的，而两个夏至的存在，才是正常的。
前提是他相信六公主的话。
一系列的线索在李东城脑海中不断拼接。
轩辕锋的存在。
父亲的存在。
这都证明了人与剑在打破时空界限后，并不一定会短暂驻留，也有可能长久存在。
而两个夏至的存在，证明了父亲的特殊性。
父亲如果可以的话...那母亲，为什么不可以？！
轩辕锋在母亲陨落之后失踪。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当初母亲陨落之后，她与轩辕锋同时穿过了时空的界限，然后...变成了轮回宫主？！
巅峰无敌境的实力，掌握着领先世界数十年的信息优势...这样的条件可以让她将重生的优势真正利用到极致，打造一个轮回宫，真的不难。
韩东楼，卫昆仑，望月弦歌这些人的存在也说明了这一点。
能够使用轩辕锋，同样也证实了轮回宫主的身份。
而父亲如今坚定的认为母亲还在他身边...
李东城见过两个夏至。
如果父亲是唯一的...
难道母亲也是唯一的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关于轮回宫的一切似乎就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另一片时空的母亲是母亲。
轮回宫主，也是母亲。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母亲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能成为轮回宫的二号人物，也能解释轮回宫有些夸张的发展速度，同样能解释轮回宫主为什么能够使用轩辕锋，同时还能不顾一切的帮助父亲，能解释为什么轮回宫的存在，颠覆了所有人的命运。
有一个母亲还活着。
而另一个母亲，拿着轩辕锋献祭了自己，变成了驱散所有阴影的一道光。
绚烂而永恒的一道光。
父亲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唯一的，同样也没有想到打破时空界限之后长期驻留在另一片时空的可能性。
这是信息上的偏差。
李东城深深呼吸，下意识的回避着李天澜的眼神。
他知道了真相，无论他的论据是不是对的，但他不认为自己得出的结果是错的。
一个匪夷所思触目惊心的结果。
真相摆在面前...
但是他...
不敢说！
不敢。
李东城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情绪。
一直无条件帮助他，给了他一切的，是真正的母亲。
而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什么？是代替品？又或者是什么？
李东城有些茫然。
他无法想象知道了真相的父亲会怎么样，也不敢去想。
“父亲，可以喝了。”
轻柔文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六公主端着一碗中药递给李天澜。
李天澜情绪有些奇怪有些复杂的接过来，看了她一眼。
这是自己的儿媳妇。
比自己还大的儿媳妇...
总觉得有些奇怪。
李天澜笑了笑：“谢谢。”
六公主脸色微微一红，摇摇头，看上去有些腼腆。
中药温度刚好，没有苦涩的气味，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李天澜低头一饮而尽。
体内的伤势汹涌沸腾着，似乎正在强迫他进入昏迷状态。
六公主从李天澜有些颤抖的手中接过了药碗，迟疑了一瞬，突然道：“父亲，您的伤很重，我懂一些医术，可以给您把把脉吗？”
父子二人同时愣了愣。
李天澜伸出手：“可以。”
林清雅靠在李东城身边，嫩白的手持轻轻搭在公公的手腕上。
一道莫名的气息在父子二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顺着李天澜的血液直接渗透到了他全身。
那一瞬间，林清雅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磅礴的力量与极致锋锐的剑气。
绝对的意志带着力量和剑气似乎在不断沸腾着，想要冲向某个高点。
在她的感知中，李天澜每一滴血液似乎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莫名的气息微微动荡着，小心的去压制着李天澜体内不断咆哮的力量。
当双方刚刚接触的瞬间，林清雅的身体陡然一震，一口鲜血直接从她的嘴巴和鼻孔中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
李东城微微一惊。
“没什么，我失败了。”
六公主拿出纸巾擦了擦血液，声音幽幽：“恭喜父亲，您要突破了呢...”
她的眼神里光彩流转，似乎有了某种决心。
李天澜没有回应。
他的意志似乎再也无法支撑他的意识。
躺在单人床上，他沉沉睡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命运
林清雅还在流血。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淌出来，然后是鼻孔，随着她开口说话，越来越多的鲜血开始不断出现，从眼睛里，从耳朵里不停的出现。
鲜血滴滴答答，很快小木屋中就浮现出了一抹让人极为心安的幽香。
幽香从林清雅的血液中浮现出来，她身上那种即便是李东城都看不透的气息飞快的虚弱下去，她的身体也开始微微摇晃，可即便如此，她的手指仍然搭在李天澜的手腕上。
玄而又玄的气息在李天澜体内不断扩大，昏迷状态下的李天澜没有意识，只剩下本能。
本能将林清雅的气息当成了入侵者，剑气与力量瞬间融合，变成了致命的锋芒，顺着李天澜的手腕开始攻击林清雅。
瞬息之间，林清雅整条胳膊被撕裂出了无数道密密麻麻的伤口，血流如注。
林清雅轻轻咬了咬嘴唇，七窍流血状态下的她自然不如平日里那般风姿绝世，但却依旧有着一种宁静文雅的气质，她甚至笑了起来：“夫君，我救父亲废了好大的力气，等父亲走后，我要你吻我。这不是交易，只是我想感受一下被你疼爱的感觉，好不好？”
林清雅清楚李东城的一生。
剑神有过很多女人，甚至现在，剑神的女人已经在墓园之外塞满了一片高档的别墅区，这甚至还不是全部，林清雅根本就懒得数李东城到底有多少女人，所谓公主千金这玩意，在李东城眼里真的不值钱，只要他愿意，日常给他端茶送水的都可以是所谓的凰室公主或者财团千金。
这么多女人里，能够被李东城记住名字的人很少，而真正被她吻过的，目前只有东城月。
“你能增加父亲的身体强度？”
李东城干脆利落的跳过了这一话题，直接问道。
李天澜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过于脆弱，甚至李东城都无法想象这到底是积累了多么恐怖的伤势，他能感受到李天澜体内的第二颗心脏，李东城自己目前也有，正常状态下，这本来是可以给他们提供无穷体力和生机的利器，只要第二颗心脏还在跳动，他们几乎不会有受伤这种情况。
可李天澜目前的伤势已经糟糕到了超出了第二颗心脏支撑的极限，如此一来，第二颗心脏反而成了最大的问题，他脆弱的身体，已经完全支撑不住第二颗心脏每次跳动时给他补充的生命力和体力。
李天澜现在体内的状况就像是一块密密麻麻随时都可能破碎的玻璃，任何一点点的力量，都有可能让这块玻璃彻底碎裂，所以他需要用自己大部分的力量和剑气来维持着这块玻璃的平衡。
只有在维持平衡的情况下，他才能逐渐好转。
而第二颗心脏每次的跳动，带动的生命力直接好事变成了坏事，因为这种生命力非但起不到恢复的作用，反而会一次次的破坏李天澜体内的平衡，平衡被破坏，第二颗心脏提供的生命力可以保证李天澜不死，但这股生命力在打破平衡后又会再一次重创李天澜，然后李天澜再次构建平衡，再次被打破，不断僵持。
简单地说，现在李天澜第二颗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等于是给他积累一次又一次的重伤。
这样的状况想要恢复，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增加身体强度，让李天澜的身体强度达到可以承受第二颗心脏跳动的水平，否则就只能依靠时间，在一次次构建平衡到平衡被打破中一点点恢复伤势和身体，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但同样也会很短暂，因为当李天澜的身体恢复到可以勉强承受第二颗心脏跳动的时候，他身上所谓的伤势，不过是一次心跳就能完美痊愈的事情。
“确切地说，我是在保证父亲的生命。”
林清雅的声音很温婉，她竭尽全力的稳定着李天澜的身体，等于是每分每秒都在被李天澜的剑气伤害，鲜血在她身上越来越多，李天澜体内的锋芒在不断升高，而林清雅的力量则竭尽全力的压制李天澜的锋芒，阻止他进入一个新的高度。
“父亲的重伤并不是坏事，但仅仅是重伤，并不够，他的天赋太好，这也许就是天赋太好的代价。”
林清雅柔声道，她的鲜血在她身边已经变成了一大片，空气中的幽香愈发浓郁。
“什么意思？”
李东城再次向前一步，
伸出了手掌。
看到林清雅没有阻拦的意思，他的手指同样放在了李天澜的胳膊上。
“我可以解释，但不是现在。”
林清雅摇了摇头。
李东城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咦了一声。
他的剑气在探查李天澜身体的瞬间，同样引起了李天澜本能的反击，一道沉闷而清晰的心跳声突兀的响起，李东城自然而然的承受住了李天澜所有的锋芒：“这种力量...”
真实环境下，在武道一途，没有人能比他更有发言权，感受着李天澜体内的力量强度，惊讶的同时，他内心更多的则是不解：“到了这一步，父亲应该早就突破了才对，他的意志本来就是无懈可击的，而身体，有第二颗心脏，也不会有问题，至于剑气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现在的境界，到了这一步，突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根本不会有瓶颈，只是为什么...”
他突然怔了怔，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掌。
因为在他感知李天澜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林清雅的力量，那种力量并不狂暴刚猛，无比温润，但却在不动声色间将他和父亲的剑气全部压制了下去。
从她身上流淌的鲜血更多了。
很显然，林清雅不需要李东城的帮忙，李东城的探查反而帮了倒忙。
“抱歉。”
李东城淡淡道。
“我很开心呀。”
林清雅轻声笑了起来：“夫君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你今天的变化到底有多大，如果要我来形容的话，随着父亲的出现，你现在才真正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之前那样，无悲无喜，无忧无虑...我的父皇曾经说过，真正无忧无虑的人，一定是最无情的人。现在你不是了。”
李东城沉默着，一言不发。
大量的鲜血在林清雅身上不断流淌，某一刻，遍布房间的幽香似乎浓郁到了极致，房间里因为大量的鲜血氤氲出了一层无比朦胧的雾气。
林清雅背对着李东城，手指依旧搭在李天澜的手腕上。
但这一瞬间，李东城却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
因为在感知中林清雅突然就变了。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变化，不是气质上或者容貌上的变化，感知之中，林清雅似乎在这一瞬间完全消失，彻底变成了一片虚无。
一片掌控一切的虚无。
房间里下了一场血雨。
不是从上而下。
而是自下而上，地面上一滴滴散发着幽香的血液凌空飞起，在林清雅面前汇聚成了一片血色的帷幕。
林清雅声音温柔，但却带着一种无从抗拒的味道，那不是强势或者霸道，而是一种...理所当然。
“封锁。”
随着林清雅的声音响起，浮现在她面前的血色帷幕上一瞬间浮现出了无数行极为清晰的古老字迹。
站在李东城的角度上，他可以看到每一行字的轨迹，但却无法理解这些字迹的意思。
仿佛有一支笔在无形的勾画着林清雅的鲜血，大量的自己飞快的出现，不断排列， 错落有致。
像是在书写着一个故事。
“镇压。”
林清雅的声音愈发柔和。
鲜血帷幕骤然扩散，直接笼罩了李天澜昏迷中的身体。
一道极为暗淡的金光在这一刻直接从李天澜的身体表面爆发了出来。
剑气层层汹涌，不断汇聚，全部落在了林清雅身上。
绝对凝聚的锋芒围绕着林清雅，没有丝毫的分散，剑光丝丝缕缕，纵横交错。
林清雅在剧痛之中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汹涌的锋芒几乎完全撕碎了她的身体，大片的鲜血甚至是破碎的骨骼都开始从林清雅身上滑落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当李东城反应过来，林清雅已经是奄奄一息。
“禁止！”
金光带动的锋芒在李东城的禁止之下刹那消失。
房间里所有的剑气被完全禁止。
李天澜的气息归于平稳。
林清雅倒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鲜血帷幕完全破碎，落在了她身上，她的衣服已经被剑气撕裂，衣物之下，原本白皙的每一寸肌肤上都出现
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深可见骨。
林清雅有些颤抖的声音有些吃力的响了起来：“这...不是我的命运。”
她的声音凝聚成了无比清晰的字符。
字符在她周围不断勾勒，血色的雾气直接将林清雅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
房间里的幽香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李东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
鲜血与碎骨在血色的雾气中不断交融，鲜血的幽香在达到顶峰时开始逐渐回落，变得越来越淡，血色的雾气也开始越来越淡。
一道轻柔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
弥漫的雾气完全消散。
刚刚还是遍体鳞伤衣物破碎奄奄一息的林清雅重新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所有的伤口都在她身上消失不见，就连破碎的衣服都变得完好如初，刚才的画面就像是一片天衣无缝的幻术，完好无损的林清雅站在李东城面前，面色红润，眼眸璀璨，笑盈盈道：“夫君，你愿不愿意吻我？”
“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东城看着她，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
“关于我的，还是关于父亲的？”
林清雅歪了歪头。
“我可以听到哪部分？”
李东城问道。
林清雅的来历很神秘，实力同样也很神秘，神秘到就连自认已经天下无敌的李东城都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拿下这个莫名来到这里为自己的父母守墓，在自己也来到这里后整天围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小女人。
李东城知道她身上是有秘密的，这一点林清雅自己也明确说过。
只不过李东城之前的心境根本就懒得去问这些。
她曾经试图告诉过她一切。
但李东城听不到。
在她开口的时候，李东城要么是听不到任何声音，要么听到的就是一些没意义的声音，又或者是听到了，但他根本就记不住。
她从来都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
而李东城，之前也没想听。
可现在，似乎不同了。
“现在的话...”
林清雅想了想，笑道：“以夫君的实力，如果想听的话，应该可以听到全部了，只不过你会很累，关于父亲的问题，我现在可以解释。但关于我，关于其他的，等到父亲走后，我才敢告诉你。”
“为什么？”
李东城皱了皱眉。
“我封锁了父亲的一部分意志，让他降低了被世界发现的可能性。”
林清雅轻声道。
“在我的角度看的话，你刚才的一切，似乎是在阻止父亲突破。”
李东城声音平静。
“是这样，但我没有恶意。”
林清雅点了点头。
这话李东城很相信。
就算他不相信林清雅，但从始至终，轩辕锋都在房间里飘着，它没有阻止林清雅，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走吧。”
林清雅主动拉住了李东城的手掌，小声道：“父亲需要休息一下，这段时间，我可以将父亲母亲的事情告诉你，其实我之前就说过的，但是夫君你不想听，所以那时没有听到。
你一直认为母亲当初是因为你才杀了父亲，这对你来说，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她拉着李东城的手掌走出小屋，在即将出门的时候，林清雅微微转身，看着飘在李天澜上方不断盘旋的轩辕锋，然后用最恭敬郑重的姿态行了一礼。
轩辕锋没有丝毫回应。
林清雅微微关上了门。
李东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问道：“那你认为的公平，是什么呢？”
“是命运。”
林清雅微笑了起来。
随着她开口，她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再次飘出了两个古老的字符。
这两个字符，之前在林清雅的鲜血帷幕中出现过，夹杂在一大堆的字迹中。
在林清雅给自己疗伤的时候也出现过。
而此时再次出现。
这是两个简单到最难懂的字。
它们是...
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