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坦白
秦宜宁赞同的点点头,“防备是应该的,忠义伯毕竟也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在他眼中,你我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多一手准备也好。www.uu234.net只是,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藏在心里,今日与两位仁兄投缘的很,我也就开诚布公了,还请二位兄弟替我解惑。”
鲁雄和石方闻言,都端正神色点头道:“秋老板请讲。”
秦宜宁笑着看向二人,道:“方才二位兄弟说,不知道忠顺亲王到底为何会追杀乔堂主以及其他弟兄?”
二人心里咯噔一跳,看秦宜宁是先礼后兵来了,刚才一切都顺着他们的意思,什么都答应他们给了他们希望,这会子却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他们还以为她一时之间没想到呢!
如今看着她那沉稳睿智的模样,二人才真切的意识道自己犯了多严重的错误,他们就不该将这个女子看成是个寻常女子来蒙骗。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一时都有些无言。
秦宜宁苦笑道:“二位兄弟不愿意说吗?罢了,这些天其实我早就有疑惑。大家既然都是青天盟的盟众,忠顺亲王妃又是青天盟盟主,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夫婿追杀乔堂主和大家呢?
“我思前想后,许久才想到,或许是出了什么解释不了的事,让忠顺亲王妃对手下的人动了杀心。她身为盟主,总不会将所有手下人都杀了,所以她杀的这一部分人,必定是一部分与她理念不同、意见相悖的,你们说我猜想的是也不是?”
鲁雄和石方对视了一眼,终于默默地达成共识。
二人同时起身,给秦宜宁跪下了。
“秋老板,我们并未有意隐瞒,只是这件事先前有人欺瞒了您,所以一直难以启齿。”
秦宜宁蹙着眉头,轻声道:“是什么事?”
石方和鲁雄相互补充着艰难的道:“其实这笔宝藏,之所以会被我们知晓下落,也是有原因的。当初盟主率领我们夺取宝藏,这宝藏运送之时,她竟做主要将之交给忠顺亲王处置。
“我们青天盟的存在,为的就是想给百姓谋福利,我们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朝廷的鹰犬。盟主身为女子,嫁夫随夫,自己一心向着忠顺亲王不说,还几次三番的让我们也为忠顺亲王做事,我们这些人心里就已经很是失望了。
“直到她决定见大燕朝的那笔宝藏也交给忠顺亲王,我们才终于对她失望。当初盟中有一位廖太太,就设计将盟主手中的宝藏转移出来,当时正是地龙翻身之时,也恰赶上圣上修建皇陵运送石料,所以廖太太才想法子将宝藏藏在了石料里。
“到如今,忠顺亲王追杀我们,想必正是盟主的吩咐。我们维护的是青天盟最初的信念,可盟主却记恨我们转移宝藏,认为我们是青天盟的叛徒,要致我们于死地。”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个清清楚楚。
秦宜宁这个盟主坐在这里,一时间都有些发蒙,原来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竟是这样的形象。
鲁雄道:“因为盟主的关系,整个青天盟都成了朝廷的鹰犬,我们为了初心,坚守正道,着实艰难,但是秋老板您也知道,要想坚持真理,往往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宜宁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这样一说,所有疑点就都解释的通了。其实刚一开始乔堂主来与我说,你们是青天盟,你们盟主还是王妃时,我就曾经想过,你们既知道宝藏下落,为何不劳动你们盟主,而是私下里进行,我猜想乔堂主有独吞宝藏之意,我也想分一杯羹罢了。不过现在听来,你们不是单纯要独吞宝藏,而是不希望宝藏落到朝廷手里。”
鲁雄惭愧的点头,“是这样。现在您知道了,我们,连同死去的八个兄弟,我们都是青天盟众眼中的叛徒。我们的理念与盟主和青天盟其他的弟兄都不同。”
言下之意,秋老板若想因为自己是青天盟的盟众就期待有朝一日能与王妃搭上关系,这就不大可能了。
秦宜宁听明白了,苦笑道,“我知道了。罢了,这件事也并不是你们的错。我既加入了青天盟,那我们就还是兄弟。你们能够坚持初心,是你们那个王妃盟主将事情牵涉了太多的朝堂之争,让整个青天盟都变了质。你们人少,但是真理掌握在你们的手里,这不算你们叛逃,而是他们都变了。我能加入你们,也是我的机缘。”
鲁雄和石方想不到眼前之人竟然是这样想的,都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秋老板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
鲁雄眼珠一转,道:“依我看,咱们现在群龙无首,不如秋老板来做我们的堂主。将来有朝一日咱们的兄弟多起来了,也好一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秦宜宁听的哭笑不得。
他们加起来一共就仨人,还要说什么要她当堂主?这堂主岂不是跟闹着玩儿一样?
石方却很赞同鲁雄的提议,点头道:“我觉得有理。”随即正儿八经的给秦宜宁磕头,“秋堂主。”
“秋堂主。”鲁雄也行礼。
秦宜宁强压下无奈,扶着二人起身,羞涩道:“既如此,我就就却之不恭了。两位兄弟快请起来。”
见一句“秋堂主”就将秦宜宁哄好了,让她不在介怀隐瞒之事,鲁雄和石方都嘘了一口气。
秦宜宁就道:“想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就要尽快行事了。你们二人商议一下,谁去忠义伯处告知情况?
石方有些犹豫,他怕自己会深陷泥沼。
鲁雄也怕,但是鲁雄想的更多一些。若是陆衡因为此事得到宝藏,他就能够抱上陆门世家的大腿了,往后一辈子不是荣华富贵?就算不成,最后他只管逃走也就是了,也没有人逼着他在陆家养老。
鲁雄大义凛然的道:“我去吧。石兄和秋堂主就在外面接应我,等我的消息。”
秦宜宁和石方都颇为动容的点头,“好,鲁雄自己小心,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是,必不辱命。”鲁雄认真的道。
又商议了一番对策,秦宜宁才起身要告辞。石方继续回到藏身的地窖,鲁雄则是冒雨先一步离开了四通号。
秦宜宁又稍坐了片刻,才带上侍卫和婢女与印大掌柜告辞。
“这些日子还要多劳烦印大掌柜,地窖里的人要时常主意着。”
“您放心吧。”印大掌柜笑着点头,“有了什么情况,老朽会派人立即告知您。”
秦宜宁这才点点头,上车回王府去。
一路上,逄枭都坐在马车里,陪着秦宜宁说话,穆静湖则是保持着易容,坐在车辕上赶车。
秦宜宁低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些人竟然是这么想的。也难怪当初廖太太怎么就忽然改变了想法,将宝藏给藏了起来,原来在他们的心里,我是投靠朝廷了。”
逄枭大手揉了揉秦宜宁的额头,“别想那么多。你能带着大家走上一条正途,至少不至于像以前在大燕时那样,小心翼翼的一直要躲着朝廷。你现在带着大家伙儿走正路,还曾经帮助过圣上夺回皇位,这天大的功劳和荣耀都是属于你和青天盟的,你这个盟主做的很好,又何必因为一小撮人的想法儿自我否定?”
“我知道,道理我都清楚,但是听见这些话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秦宜宁笑了笑,道,“他们不说实话,倒也没什么,如今就只等着看陆衡的反应了。”
逄枭也点头,“我想,以陆衡的性格,这个宝藏不论他信与不信,都会亲自去查证,只要查证,他就会掉进这个坑里再也爬不出去。”
秦宜宁道,“自古财帛动人心,就算是陆门世家的家主也是不能够免俗的。”
逄枭也笑着点头。
马车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在城里饶了几个圈子,又在半路一处安静的巷子换乘了一辆属于王府的马车。
穆静湖和充当车夫的侍卫戴着雨具躲在一旁。
秦宜宁则是扶着紫苑和含笑的手下车,在逄枭的帮助下踩着木凳上车。
结果就在这时,巷子口忽然有人走过。
卞若菡披着披风,戴着一众丫鬟婆子迎面而来,她看到巷子里有人在换马车,有些奇怪的看了过来。
一看是个身着男装面容俊俏的女子,卞若菡好奇的多看了两眼。目光落在那个身材高大面容平凡的侍卫,竟然伸手扶那个男装女子,卞若菡眼神就透出几分嘲讽来。
原来这个女子是和那侍卫有一腿啊!
卞若菡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想多事,继续带着人往前走。
这时巷子里传来马车行进时的声音.卞若菡猛然回头,就见对方的马车已经驶离了。
卞若菡啧啧两声,“那样一个美貌的女子,竟然喜欢穿男装,勾搭的还是个平凡样貌的侍卫。”
身边跟着的丫鬟婆子都不敢多言语,他们都是新来到卞若菡是身边伺候的,知道前头那几个人的下场,他们那里敢造次?
谁知走了几步,卞若菡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啊……那个人身边的两个丫鬟,怎么那么眼熟……”
第九百六十四章 捉奸?
卞若菡站在原地,也顾不上雨水在脚下积成个水洼,也不管伞上落下的雨水在地上飞溅弄脏裙摆。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半晌,她忽然恍然,“刚才那两个跟车的丫鬟,不是忠顺亲王妃身边的二等丫鬟吗?”
她不会记错,那两个丫头她虽然记不得名字,可是那两张秀气的脸她记得!当初见过那两个丫头,她还在想,秦宜宁怎么那么好命,身边就连跟着服侍的四个婢女也是个顶个的出众,与之相不,她身边服侍的人就显得特别平庸。
如今看来,刚才那个换马车穿男装的女子,难道是王府的人?
“不对,不对……”她也没听说过王府最近有什么女客来。
而且那身量和秦宜宁也太像了!
说不准,那根本就是秦宜宁假扮的,看她和刚才那面目平凡的侍卫亲昵的模样,卞若菡一下子毛瑟顿开。
秦宜宁为的就是出来偷情!所以才故意改扮的!
卞若菡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就连方才因为雨天湿冷和冰凉的手脚都一下子暖和起来了!
“装的像是个正经女子似的,其实竟然做这等偷人的事!真真是叫人嗤笑!”
卞若菡猛然转身,正对上随同丫鬟婆子们那一张张木头似的脸。
卞若菡一瞬间简直觉得没意趣!
“都给我起开!”一个个将人扒拉开,卞若菡转过街角上了自己的马车,催促道:“给我快追上刚才那个马车!追不上,我把你们都撵出去!”
丫鬟婆子们都不敢反驳,连连点头,车夫更是不敢虚应,赶忙往方才秦宜宁马车行进的方向而去。
卞若菡也不在乎自己的所乘的马车因加速而有多颠簸,颠的她钗环都从发髻中滑落了不少。
“快,快!给我追上去!要是跟丢了,我要你们命!”卞若菡一下下拍打着马车的木质墙壁。
车夫被吓的身上一抖,半点不敢含糊,挥舞着马鞭将马车赶的飞快,将跟车的丫鬟婆子跑的气喘吁吁,雨具散开,被雨水淋湿了身上也顾不得了。
很快,卞若菡的马车就转过了一个街角。
大雨天,街道上根本没有行人,在层层雨幕之外,正看到秦宜宁刚才乘坐的那辆马车驶在前方。
卞若菡撩起车帘,伸长脖子往前看,确定那车辕上只有一个侍卫在跟车夫并行,车板后头坐着两个穿戴了雨具的丫鬟,她就越发肯定了,还有一名侍卫,正跟秦宜宁一起坐在马车里。
“那个贱人,勾引别人家夫婿不算,竟然还偷背着她夫君出来偷人!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忠顺亲王那般英武的人竟然也被戴了绿帽子!”
卞若菡又是咬牙切齿,又是幸灾乐祸。
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给忠顺亲王知道!她到时候倒是要看看,忠顺亲王那样一个战功彪炳脾气火爆的人,如何能忍的下自己的王妃在外头偷人的!
弄个不好,忠顺亲王会直接一把掐死那贱人!
“快点,追上去!”卞若菡兴奋的继续拍车板。
车夫不敢怠慢,再度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焦急的提速,这样一来,那些跟着卞若菡的马车发足狂奔的丫鬟婆子就更加掉队了,根本就跟不上卞若菡。
这时,前头的车辕上,穆静湖对马车里道:“后面有一辆马车在追咱们。看起来好像也是非富即贵。”
秦宜宁和逄枭闻声,都好奇的推开车窗往后看。
秦宜宁随即苦笑道:“看来是卞氏了。才刚与她不过一错身,难道她就能认出来是我?”
逄枭看着秦宜宁,笑了笑道:“其实你易容成这样,脸上是绝对看不出破绽的,若是不熟悉你的人,铁定认不出来。但是熟悉你的人,仔细观察你的身段和举止,其实还是有破绽的。”
秦宜宁点点头,“或许是被卞氏看出来了什么也未可知。足可见卞氏到底又多恨我了,竟然这样都能认出我来,就连我身形都认得。”
逄枭嗤笑,“她心里将你当做了假想敌,自然没事儿闲着就琢磨你了,见了你,自然能够看出一二来。”
秦宜宁摇了摇头,“她也不嫌累的慌,真那么在意忠义伯,那就好好的去与忠义伯过日子,没事眼睛总盯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招惹她,我多无辜啊!”
“谁让你比她容貌俊俏,比她聪明,比她讨人喜欢,还有一个她没有的疼爱你的夫君呢。她妒忌你,自然想抓你的把柄了。”逄枭笑着道。
秦宜宁噗嗤一声笑了。虽然逄枭说这话有些吹嘘的成分,可不得不说,逄枭说的也是实情。有些人或许天生就不对盘,见第一面就相互讨厌,她和卞若菡就是这种人。加之陆衡成婚当日的所作所为,也怪不得卞若菡乌眼儿鸡似的盯着她。
“那现在怎么办?”秦宜宁又看一眼后头,发现卞若菡的马车更近了。
逄枭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秦宜宁,不由得好笑的道:“她也真会挑时候,这会子追上来,难道咱们还能承认自己易容?让她折腾去吧。”
“说的也是。”秦宜宁摸摸自己的脸,又看逄枭那面目陌生的平凡脸庞,禁不住笑起来。
二人这里欢声笑语时,后头卞若菡的马车已经被她催的又加快了许多。
“给我超过去,拦住前头那辆车!”
卞若菡全不在乎丫鬟婆子们被落下了多远,就只管催促车夫加速。
车夫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催动马车。
这也就是大雨天里,老百姓们能不出门的都不出门,街道上十分的宽敞,否则这般赶车撞上个人,怕是要闹出人命来的。
卞若菡所乘的马车一路狂奔,驾辕拉套的马儿臀部都被抽出了好几道血痕,总算是嘶鸣着超过了秦宜宁的马车。
卞若菡大吼:“拦在他们跟前!给我拦住他们!”
车夫心里一阵阵发苦,只好发挥这辈子最高超的技术,想尽办法的停下了车,将马车斜插在路中间,拦住后头马车的去路。
卞若菡在车里被甩的脑袋磕到了马车壁,差点被撞晕过去。可这会儿她也根本就顾不上许多。
秦宜宁的马车则是在对方有阻拦之意时就已经缓缓停下了。
卞若菡也不管自己脑袋是否撞疼了,推开车夫跳下马车,几步就来秦宜宁的马车跟前,冷笑了一声:“姓秦的,你做的好事,可都被我看到了!”
逄枭和秦宜宁在马车里对视了一眼,随即撩起车帘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拦我们去路?还不让开!”
“滚一边儿去,本夫人说话,有你什么事!你不过是个奸夫,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夫人说话!”卞若菡看不起秦宜宁偷情,更看不上他是个面容平凡的泥腿子。
这一通骂,将秦宜宁、逄枭、穆静湖几个人都给是骂愣住了。
秦宜宁是怎么也想不到,卞若菡的想象能力竟然如此丰富,竟然还没怎样呢,就已经给她将罪名都想好了。
秦宜宁无奈的道:“让她走开,咱们不认识她,还要赶路呢。”
她一开口,外面的卞若菡立即叉着腰叫嚣起来:“你给我滚出来!姓秦的,别以为你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在老百姓的面前装的像个好人似的,又是卖粮食,又是空口放白话的!你在外头偷人让人知道了,他们还能将你奉若神明!
“那群愚民都被你道貌岸然的外表给骗了!你算个什么千金出身,算个什么忠顺亲王妃!你家王爷知道你在外头偷人吗!我告诉你,你这种不守妇道的毒妇,活该被浸猪笼!我这就要去将你的事告诉你家王爷,我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卞若菡的声音非常尖锐,就算在淅沥沥的小雨之中,也能在寂静的街道上传出很远。
秦宜宁被她叫嚣的直皱眉,沉着脸对外头的穆静湖道:“穆公子,麻烦你将她抓起来,把她嘴堵上。”
穆静湖早就不想听她聒噪,闻言立即上前,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人双臂反剪在背后。
卞若菡疼的“妈呀”一声尖叫,刚要咒骂,嘴巴就被一块破布堵上了。
逄枭问秦宜宁,“抓了她打算怎么办?”
秦宜宁揉了揉额头,“总不能放任她在外头胡说八道诋毁我吧。”但是真的将人抓了要怎么处置,还真不好办。她也不能就这么把卞若菡给宰了。
穆静湖将卞若菡提鸡崽似的提了过来。
卞若菡又惊又怒,口中呜呜咽咽的挣扎。
而跟随卞若菡的车夫和下人们一看这里情况不对,早就已经躲的没影儿了。
穆静湖问:“怎么处置她?”
秦宜宁头疼不已,负气道:“先把她带上吧,待会儿商议怎么处理。看看是绑着一块大石头丢进河里好,还是直接丢去后山喂狼好。”
卞若菡一听,简直吓的魂飞魄散,口中呜呜咽咽的哼唧个不停,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逄枭听着后头传来猪崽一般的叫声,好笑的道:“这样好,再不行就把她卖给人牙子,说不定她细皮嫩肉的,还能转上一大笔呢。”
“对,很多山里人娶不到媳妇,就把她卖给山沟里去好了。”秦宜宁生气,故意吓唬道。
第九百六十五章 放走
逄枭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后的方向,那里卞若菡似乎听见了秦宜宁的说话声,被吓的狠了,更加激动了起来,那种杀猪崽一般的叫声让人听了既烦躁又好笑。顶 点 X 23 U S
逄枭与秦宜宁对视一眼,秦宜宁已被卞若菡烦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就让卞若菡给遇上了呢,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没事儿尚且要找事儿,亲眼看到她假扮了出门,万一泄露了她的行踪坏了大事可怎么好?
而且卞若菡未免也太敏锐了,她都已经易容成这样了,竟然还被发现,她到底是有多恨她,才能将她认的这么清楚?
逄枭看秦宜宁的眉心都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禁不住拦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肩头。
“好了,这个女人既然不识相,做了她就是了。”
秦宜宁听逄枭说的如此认真,抬眸观察他到底是不是说真的。今日卞若菡被她抓上车,可卞若菡身边的随从婢女之类可有不少被放跑了的,真将卞若菡怎样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陆衡就算再不喜欢卞若菡,自己的脸面也是要的。
所以秦宜宁断定逄枭也是在配合她吓卞若菡出气。
秦宜宁附在逄枭耳边低语了几句。
逄枭噗嗤一声笑出来,指头刮了一下秦宜宁的鼻尖儿点点头,就掀开车帘低声告诉外头的人,马车不要立即回王府,先去城郊的土地庙。
车夫和穆静湖自然答应。
马车就先后朝着城郊的土地庙而去。
后头的那辆马车上,卞若菡被捆着手,口中塞着破布,就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抽噎掉眼泪。含笑和紫苑以及其余两名侍卫仔细的看守着她,无论她怎么哼唧,都没有半分放过她的意思。
卞若菡听着前头那辆车隐约传来的“杀了她”“剁脑袋”之类的话,简直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她不该这么冲动的,她应该仔细观察好秦宜宁出门同情的时间和路线,将忠顺亲王越来让他自己亲眼看见才好,她可到好,怎么当时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呢!
还有,陆衡给她身边安排的都是一些什么货色啊!关键时刻,半分护不住她不说,她被抓了,那些人竟然全无反应,根本没有要营救她的意思。
若是等那些人回去告诉陆衡,陆衡再派人出来救她的命,他们估计找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了!
卞若菡恨毒了秦宜宁,今日她抓到了秦宜宁这么大的破绽,将易容出来偷情的秦宜宁逮了个正着,难道秦宜宁还能留下她的活口?
没听姓秦的和奸夫都已经开始大咧咧的密谋怎么杀她灭口了?
卞若菡泪如雨下,被吓的放肆的大哭起来。
前头的马车里,秦宜宁隐约听见后头传来的哭声,不由越发烦躁了。
“有些人真是天生就看不顺眼,根本生来就有让人厌烦的本事。这样家伙拆了烧火好了,也免得以后看到她就烦。”
逄枭立即配合的道:“当初燕朝妖后,据说是被点天灯了,要不把她也给点天灯?”
一阵静谧后,后头车里又传来一声大哭。
很快,车子就来到了郊外。
原本阴雨天而安静的接到就足以让卞若菡胆寒了,如今郊外那种不同于城中的空旷,就让她更加颤抖不已。
四周的静谧的很,雨声盖住了虫鸣。
马车缓缓停下,逄枭低声吩咐了几句,就与秦宜宁先一步进了土地庙。
含笑和紫苑跟上上秦宜宁的脚步。穆静湖则是到后头车厢里,将已经浑身抖若筛糠的卞若菡提着,直接丢到了土地庙的伸向后头角落里。
这土地庙里是非常破败,四处漏风,土墙上早已经掉落不少斑驳的痕迹,还有挤出黄土剥落,甚至露出了墙里头的结构,仿佛踹一脚就能直接将墙壁踹出个窟窿。
事实上,一进土地庙,就有一阵阵阴风打着旋儿的吹来。
因为四处有不少位置强都破了洞。神像后头的位置,就在卞若菡被丢在地上的的不远处,就有一个狗洞大小的窟窿,从哪里能看到外头积水的田地。
卞若菡被一阵阵风吹的瑟瑟发抖,却又恐惧的支棱着耳朵,想将前头那些人的话都听清楚。
只听得秦宜宁那就算掐着嗓子都能一下就认得出来的声音道:“真是烦的很,出来幽会都能碰上那样晦气的,干脆一到杀了了事,顺带将她身上财物都摸走,将她丢在野地里好了。这样谁看了都知道她是被人抢劫了才会如此。”
逄枭道:“这样也好,但是这样一来咱们手里可不是要沾血了?倒不如直接就把她再捆结实一点,直接丢在个低洼之处。最近的雨水这么大,慢慢的雨水积少成多,就足够淹死她了!我看她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没事总喜欢盯着你,不如直接除掉她,也好给你出一口恶气。”
秦宜宁听的连连叫好:“这样也不错。那既然是要丢在低洼处淹死她,不如我先是收拾收拾她。那女人一天只只道盯着我看,什处处跟我比较,处处与我作对,我早就对她厌烦的很了。今儿她落在我手里,我不在她脸上刻几个字,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你打算刻什么字?”逄枭见秦宜宁一边说还一边伸着脖子往伸向后头看的小模样可爱的紧,声音都温柔起来。
秦宜宁道:“就在她脑门上先写下她的名字,然后在她脸上刻上‘*’二字,你看如何?”
“这样也行。要不我现在就去吧,你说的我手都痒了,许久没在人身上刻字了,不过你放心,我手艺纯熟的很,一定不会疼死她。”
“要不就干脆凌迟好了?”
……
卞若菡在神像后头听,被冷风吹着,浑身都颤抖的仿若一根不剩寒风摧残的小草。这些人还没打成共识,但是他们摆明了是要弄死她,今日是不会给她活路了。
卞若菡泪水鼻涕直留,不含分的挣扎,又四处的找能够逃跑的卢县,又想找人来帮她逃出生天。
不知道她手中仅剩的哪一些银子,还够不够她支撑的。
忽然,又是一阵寒风吹过,这土地庙四处漏风,卞若菡身后的寒风夹杂着潮湿的雨气而来,冷的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时候,指望陆衡安排的那些人已经没用了。那些人不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
殿前传来磨刀的声音。也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在磨刀声背后,几个人竟然还有心情大笑。
卞若菡的眼泪流的更凶了。要知道她自小到大也没有受过这种苦,如今却像一只待宰羔羊似的来挺那群粗鄙之人评断她的生死。
若是能活着,谁想死啊?
卞若菡开始往那洞口的方向蹭。
此时她开始庆幸秦宜宁的粗心大意,如果今日是换个人来看着她,她或许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就会。
可前头除了磨刀霍霍之声,还有众人说笑时哄堂大笑的声音,着实给卞若菡造成了不小的恐惧。
秦宜宁竟然是这种人,不但乔装打扮易容出来偷人,还将人命生死也不放在眼里。要杀她好像轻松的要杀一只鸡。
卞若菡也顾不上自己狼狈不狼狈了。她尽量不发出声音,往那洞口里头钻。也亏得对方轻视她一个弱女子,只捆了她的手臂,没有绑着她的双足。她只要悄悄地钻出去,立即就可以悄悄逃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秦宜宁和逄枭在前头商议着到底要怎么处置卞若菡,说的口都干了。
秦宜宁询问的看向穆静湖。
穆静湖盘着手往神像后头看了一眼,终于点了一下头。
秦宜宁立即压低声音道:“已经逃出去了?”
穆静湖凑到跟前来低声道:“不是我说,那女子也太笨了,好容易才钻出去了。”
秦宜宁摇着头叹道:“可不是,也着实太笨了,若是真的存心想抓他的人,她可是半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的。”
逄枭好笑的道:“才刚说了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你不怕她逃走之后四处乱说诋毁你?”
“她一定会的。只不过她说出去,也要有人相信才行。更何况谁也不是傻的,她无凭无据的一句话就能让人相信了?我堂堂一个王妃,又不是疯了,做什么要杀她一个伯夫人啊。”
“她八成就是这么想的,她将你当做敌人来看待,自然不会想象你能对她有多好。”
“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她一开始就对我充满敌意。她在城里大呼小叫,我也是没办法才抓了她,现在她能自己逃走,说不得回去还会吓的病一场,我也消停几天。至于她要去告诉陆衡,那就随他去。他难道还能为了给卞若菡报仇,再与咱们王府为敌?更何况说我易容出来偷人,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穆静湖这时查看了一番,回来后低声道:“她应该是躲远了。”
“嗯,那就随她去。这里也没有出了辉川县,她若是稍微不那么笨,很快就可以找到人家来送她回府了。”
秦宜宁站起身,笑道:“咱们就先回府吧,等着看陆家还有什么幺蛾子要闹。我看这便是回府去也是立即就要搅风搅雨的。”
第九百六十六章 消息
秦宜宁与逄枭在土地庙耽搁了一段时间,回到府时已经天色暗淡了。m.www.uu234.netwww.uu234.net这几天雨势仍旧没有停歇,天空阴沉的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傍晚时分就已经黑沉的仿佛入夜时候。
两人小心的避开人,从侧门进了府里。
才刚回房,寄云就兴奋的道:“王妃,才刚有人来了,您猜是谁!”
秦宜宁见寄云兴奋成那样,不由好笑道:“什么人,就叫你乐成了这样了?汤侍卫也没出门啊。”
逄枭去换了一身居家的常服,正一边理着领口一边缓步走出来,闻言噗嗤一声笑了,“汤秀是个不错的,寄云你觉得呢?”
寄云羞的脸上通红,直跺脚,“王妃,您也太坏了,人家说的是正经事!”
“我与王爷说的也是正经事啊。”
见寄云的脸已经红透了,秦宜宁担心姑娘家脸皮薄,再继续打趣怕是要恼了,就只好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件事,你说谁来了?”
寄云本想卖个关子,又担心秦宜宁还继续打趣她,赶忙道:“是廖堂主和惊蛰他们回来了!”
“当真!”秦宜宁惊喜的瞪圆了眼睛,抚掌道:“这么说,夕月的事都稳定下来了?”
逄枭也笑道:“必定是了,现在人在何处?快请来。”
“嗳!”寄云笑着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秦宜宁被卞若菡惹的烦躁的心情一下子转为明朗,拉着逄枭的手摇晃着仰着头看他:“之曦,你说父亲他们顺利不?应该是顺利吧?不然也不会将廖堂主和惊蛰他们都派了回来。”
“他们一定是安全的,一则咱们都早已做了最妥当的准备,二则,岳父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我看夕月那些人全都加起来,也不够与岳父抗衡一二的,有岳父坐镇,我是最放心的。”
秦宜宁欢喜的连连点头,“我也是,全家人交给父亲来保护,我也放心。何况还有曹姨在呢,曹姨武艺高强,配合上你安排的人,一定能够保护所有人周全!”
逄枭也重重的点头。
秦宜宁说着说着,眼眶忽然红了,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不知道昭哥儿和晗哥儿长高了多少,他们下次见了我,说不定都不认得我了。”
秦宜宁一落泪,逄枭心都要碎了,紧紧将人搂在怀里摇晃着,不住的去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乖,不哭。你想啊,岳父和外婆都在呢,先前你外祖母不是也还想了法子,让孩子们看画像么?你放心,孩子们不会忘了咱们的,再说了,就算他们记忆的不深刻了,到底那是咱们的孩子,与咱们血脉相连,回头多相处,日日夜夜都陪伴着,很快就能再熟悉起来了。”
秦宜宁点点头,将眼泪都擦在了逄枭的肩头,哽声道:“每次一想到我是为什么闹的骨肉分离,我就恨不能一口咬死那人!”
若不是李启天相逼,他们能哪里就会到如此地步?她与逄枭一次次的妥协退步,都没有换来平静的日子,往后她就再也不会妥协退让了!
“王妃。”门外传来冰糖的声音,“人已经到了花厅。”
秦宜宁忙用袖子擦眼泪.
逄枭绞了一条温帕子来,俯身仔细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又去拿来她常用的茉莉花沤子。
秦宜宁用指头挖了一点点匀面,对着逄枭弯着眼睛笑。
她哭过的眼略有些红肿,眼下的卧蚕笑起来显得更加明显,那模样可怜可爱的让逄枭恨不能将人变小了揣进怀里,恨不能一步都不离开她。
大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逄枭笑道:“走,咱们去前头。”
秦宜宁点头,与逄枭携手走过游廊,直到了花厅。
一进门,见到的就都是熟人,廖知秉带着两个青天盟的盟众,惊蛰、小满、小雪和大寒四人也在。
看到秦宜宁和逄枭,几人都上前来行礼。
“王爷,王妃。”
“快免礼。”秦宜宁和逄枭上前相搀,两厢热情的打着招呼。
廖知秉笑道:“盟主,幸不辱命,夕月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您不必担忧,秦老大人着实是诸葛在世,夕月大大小小的事如今都已在秦老大人掌握之中,出入夕月的方法和路线也已经都摸清楚了,您着实不必担心。”
“是啊王妃。”惊蛰也笑着道,“来之前,曹姨娘还告诉我们给您带话儿,家里一切都好。老太君前儿虽然生了一场小病,但是好歹无恙,至于昭哥儿和晗哥儿,那是全家人的宝贝,哪儿哪儿都好。”
“对,对,王妃放心,郑老夫人还让人绘制了您和王爷的肖像,昭哥儿和晗哥儿整天念书之前,都要先去看过画像呢。”
秦宜宁和逄枭听的都笑起来,“外祖母真有办法。”
“对啊,秦老大人都夸赞郑老夫人想的周到。”小满道,“王妃和王爷是没看到,夕月如今被治理的井井有条,咱们家的人去了,融入环境也非常的快。就连昭哥儿和晗哥儿,寻常百姓们一听说他们是神女与王的孩子,也都非常的敬重,就连老夫人带着哥儿去街上走走,寻常百姓见了那都是要驻足行礼的。”
秦宜宁听的好笑,夕月的百姓们崇尚神女,当初她也是被迫才被扣上了帽子,想不到如今竟然还能利用这个神女身份来保护家人。这何尝不是上天对她的优待?
秦宜宁连连点头:“那就好,一切顺利就好。你们此番出来,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惊蛰笑道,“是曹姨娘吩咐了我们,让我们还出来跟着您保护您,秦老大人和老夫人也都觉得这样很好,说您和王爷在外头危险的事情更多,有我们在,好歹用人时不用掣肘,也信得过。”
廖知秉也笑着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盟主身边虽有王爷的人在,可到底有时候也人手不足。有我们在,王爷不必担心王妃的安危,大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的事,王妃临时有事时也不必担忧找不到信任的人。”
秦宜宁笑起来:“还是曹姨想的周到。若是夕月那边已经没有危机了,你们能来我身边,自然是如虎添翼了。”
逄枭也道:“这样也好,你们也知道你家王妃的性子,遇上事宁可自己去冒险也一定要做成,我是担心她去冒险,又没有其他的办法,你们在,能进跟着她,我也能放心了。”
廖知秉与惊蛰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王妃有胆识有魄力,是不愿意错失机会才会甘愿为了王爷去冒险,不过王爷放心,有我们在,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王妃陷入危险之中。”
逄枭颔首,珍重的起身给众人行礼,“那就多劳诸位了。”
廖知秉和惊蛰众人大惊,急忙起身避开不受逄枭的礼,转而行礼道:“王爷折煞我等,效忠王妃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两厢又说了一会子话,廖知秉才道:“盟主,其实还有一件事。”
“何事?”
“我等离开夕月时,察觉到沙漠之中鞑靼人正在调兵遣将。因对方防守太过严密,沙漠里来去危险又多,我们没能细细的探查到鞑靼到底要做什么。但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似的。”
秦宜宁与逄枭闻言,面色都一瞬紧绷起来。
大周与鞑靼的战事持续了那么久,他们想象得到季泽宇到底费劲多少艰辛才能平息了北方的战乱,才能还给百姓一片安宁。
和平来之不易,思勤也尝到了苦头,他们都认为,鞑靼失去了继续侵扰北方的能力,他们也可以相安无事的各自发展下去了。
可若鞑靼真的偷偷调派兵马,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秦宜宁和逄枭就算看不惯李启天的所作所为,也绝不会期待又爆发战争,一旦鞑靼与大周开战,大周紧张的国库将会拖垮整个战事,朝廷为了打仗,说不定又要增收各种苛捐杂税,原本天灾连连,再加上兵祸,老百姓还要不要活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仔细查清楚。”逄枭认真的道,“多谢诸位的消息,否则若毫无准备,一旦鞑靼动了兵,倒霉的还是边关的百姓。”
廖知秉道:“王爷千万不要如此客套,我们也是做了应当做的事。”
秦宜宁笑着道:“我已经命人预备了酒菜,咱们今日必要畅饮一番,一叙别后才好。”
廖知秉和惊蛰等人自然欣然答应。
秦宜宁和逄枭便又叫上了虎子、汤秀等人,一众人聚在花厅里吃酒闲聊起来。
同一时间的陆家,陆衡端坐首位,面带微笑温和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鲁雄,手指轻轻地来回捻动,明显正在陷入思考之中。
鲁雄忐忑至极,浑身抖若筛糠。
他刚才已经将宝藏藏在石料厂的事告诉了陆衡,可这位的反应跟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他好像不惊喜,对宝藏也丝毫都没有兴趣,甚至还在怀疑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不是要害人。
鲁雄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自告奋勇的,这事情交给石方去做就好了。
陆衡笑容加深了不少,唇畔的弧度上扬,颇为好笑的道:“所以你说,宝藏在石料厂那一堆石头里,而且你还大约知道哪些石头里藏着宝藏?”
第九百六十七章 属实
秦宜宁与逄枭在土地庙耽搁了一段时间,回到府时已经天色暗淡了。www.uu234.netm.www.uu234.net这几天雨势仍旧没有停歇,天空阴沉的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傍晚时分就已经黑沉的仿佛入夜时候。
两人小心的避开人,从侧门进了府里。
才刚回房,寄云就兴奋的道:“王妃,才刚有人来了,您猜是谁!”
秦宜宁见寄云兴奋成那样,不由好笑道:“什么人,就叫你乐成了这样了?汤侍卫也没出门啊。”
逄枭去换了一身居家的常服,正一边理着领口一边缓步走出来,闻言噗嗤一声笑了,“汤秀是个不错的,寄云你觉得呢?”
寄云羞的脸上通红,直跺脚,“王妃,您也太坏了,人家说的是正经事!”
“我与王爷说的也是正经事啊。”
见寄云的脸已经红透了,秦宜宁担心姑娘家脸皮薄,再继续打趣怕是要恼了,就只好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件事,你说谁来了?”
寄云本想卖个关子,又担心秦宜宁还继续打趣她,赶忙道:“是廖堂主和惊蛰他们回来了!”
“当真!”秦宜宁惊喜的瞪圆了眼睛,抚掌道:“这么说,夕月的事都稳定下来了?”
逄枭也笑道:“必定是了,现在人在何处?快请来。”
“嗳!”寄云笑着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秦宜宁被卞若菡惹的烦躁的心情一下子转为明朗,拉着逄枭的手摇晃着仰着头看他:“之曦,你说父亲他们顺利不?应该是顺利吧?不然也不会将廖堂主和惊蛰他们都派了回来。”
“他们一定是安全的,一则咱们都早已做了最妥当的准备,二则,岳父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我看夕月那些人全都加起来,也不够与岳父抗衡一二的,有岳父坐镇,我是最放心的。”
秦宜宁欢喜的连连点头,“我也是,全家人交给父亲来保护,我也放心。何况还有曹姨在呢,曹姨武艺高强,配合上你安排的人,一定能够保护所有人周全!”
逄枭也重重的点头。
秦宜宁说着说着,眼眶忽然红了,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不知道昭哥儿和晗哥儿长高了多少,他们下次见了我,说不定都不认得我了。”
秦宜宁一落泪,逄枭心都要碎了,紧紧将人搂在怀里摇晃着,不住的去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乖,不哭。你想啊,岳父和外婆都在呢,先前你外祖母不是也还想了法子,让孩子们看画像么?你放心,孩子们不会忘了咱们的,再说了,就算他们记忆的不深刻了,到底那是咱们的孩子,与咱们血脉相连,回头多相处,日日夜夜都陪伴着,很快就能再熟悉起来了。”
秦宜宁点点头,将眼泪都擦在了逄枭的肩头,哽声道:“每次一想到我是为什么闹的骨肉分离,我就恨不能一口咬死那人!”
若不是李启天相逼,他们能哪里就会到如此地步?她与逄枭一次次的妥协退步,都没有换来平静的日子,往后她就再也不会妥协退让了!
“王妃。”门外传来冰糖的声音,“人已经到了花厅。”
秦宜宁忙用袖子擦眼泪.
逄枭绞了一条温帕子来,俯身仔细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又去拿来她常用的茉莉花沤子。
秦宜宁用指头挖了一点点匀面,对着逄枭弯着眼睛笑。
她哭过的眼略有些红肿,眼下的卧蚕笑起来显得更加明显,那模样可怜可爱的让逄枭恨不能将人变小了揣进怀里,恨不能一步都不离开她。
大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逄枭笑道:“走,咱们去前头。”
秦宜宁点头,与逄枭携手走过游廊,直到了花厅。
一进门,见到的就都是熟人,廖知秉带着两个青天盟的盟众,惊蛰、小满、小雪和大寒四人也在。
看到秦宜宁和逄枭,几人都上前来行礼。
“王爷,王妃。”
“快免礼。”秦宜宁和逄枭上前相搀,两厢热情的打着招呼。
廖知秉笑道:“盟主,幸不辱命,夕月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您不必担忧,秦老大人着实是诸葛在世,夕月大大小小的事如今都已在秦老大人掌握之中,出入夕月的方法和路线也已经都摸清楚了,您着实不必担心。”
“是啊王妃。”惊蛰也笑着道,“来之前,曹姨娘还告诉我们给您带话儿,家里一切都好。老太君前儿虽然生了一场小病,但是好歹无恙,至于昭哥儿和晗哥儿,那是全家人的宝贝,哪儿哪儿都好。”
“对,对,王妃放心,郑老夫人还让人绘制了您和王爷的肖像,昭哥儿和晗哥儿整天念书之前,都要先去看过画像呢。”
秦宜宁和逄枭听的都笑起来,“外祖母真有办法。”
“对啊,秦老大人都夸赞郑老夫人想的周到。”小满道,“王妃和王爷是没看到,夕月如今被治理的井井有条,咱们家的人去了,融入环境也非常的快。就连昭哥儿和晗哥儿,寻常百姓们一听说他们是神女与王的孩子,也都非常的敬重,就连老夫人带着哥儿去街上走走,寻常百姓见了那都是要驻足行礼的。”
秦宜宁听的好笑,夕月的百姓们崇尚神女,当初她也是被迫才被扣上了帽子,想不到如今竟然还能利用这个神女身份来保护家人。这何尝不是上天对她的优待?
秦宜宁连连点头:“那就好,一切顺利就好。你们此番出来,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惊蛰笑道,“是曹姨娘吩咐了我们,让我们还出来跟着您保护您,秦老大人和老夫人也都觉得这样很好,说您和王爷在外头危险的事情更多,有我们在,好歹用人时不用掣肘,也信得过。”
廖知秉也笑着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盟主身边虽有王爷的人在,可到底有时候也人手不足。有我们在,王爷不必担心王妃的安危,大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的事,王妃临时有事时也不必担忧找不到信任的人。”
秦宜宁笑起来:“还是曹姨想的周到。若是夕月那边已经没有危机了,你们能来我身边,自然是如虎添翼了。”
逄枭也道:“这样也好,你们也知道你家王妃的性子,遇上事宁可自己去冒险也一定要做成,我是担心她去冒险,又没有其他的办法,你们在,能进跟着她,我也能放心了。”
廖知秉与惊蛰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王妃有胆识有魄力,是不愿意错失机会才会甘愿为了王爷去冒险,不过王爷放心,有我们在,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王妃陷入危险之中。”
逄枭颔首,珍重的起身给众人行礼,“那就多劳诸位了。”
廖知秉和惊蛰众人大惊,急忙起身避开不受逄枭的礼,转而行礼道:“王爷折煞我等,效忠王妃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两厢又说了一会子话,廖知秉才道:“盟主,其实还有一件事。”
“何事?”
“我等离开夕月时,察觉到沙漠之中鞑靼人正在调兵遣将。因对方防守太过严密,沙漠里来去危险又多,我们没能细细的探查到鞑靼到底要做什么。但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似的。”
秦宜宁与逄枭闻言,面色都一瞬紧绷起来。
大周与鞑靼的战事持续了那么久,他们想象得到季泽宇到底费劲多少艰辛才能平息了北方的战乱,才能还给百姓一片安宁。
和平来之不易,思勤也尝到了苦头,他们都认为,鞑靼失去了继续侵扰北方的能力,他们也可以相安无事的各自发展下去了。
可若鞑靼真的偷偷调派兵马,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秦宜宁和逄枭就算看不惯李启天的所作所为,也绝不会期待又爆发战争,一旦鞑靼与大周开战,大周紧张的国库将会拖垮整个战事,朝廷为了打仗,说不定又要增收各种苛捐杂税,原本天灾连连,再加上兵祸,老百姓还要不要活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仔细查清楚。”逄枭认真的道,“多谢诸位的消息,否则若毫无准备,一旦鞑靼动了兵,倒霉的还是边关的百姓。”
廖知秉道:“王爷千万不要如此客套,我们也是做了应当做的事。”
秦宜宁笑着道:“我已经命人预备了酒菜,咱们今日必要畅饮一番,一叙别后才好。”
廖知秉和惊蛰等人自然欣然答应。
秦宜宁和逄枭便又叫上了虎子、汤秀等人,一众人聚在花厅里吃酒闲聊起来。
同一时间的陆家,陆衡端坐首位,面带微笑温和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鲁雄,手指轻轻地来回捻动,明显正在陷入思考之中。
鲁雄忐忑至极,浑身抖若筛糠。
他刚才已经将宝藏藏在石料厂的事告诉了陆衡,可这位的反应跟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他好像不惊喜,对宝藏也丝毫都没有兴趣,甚至还在怀疑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不是要害人。
鲁雄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自告奋勇的,这事情交给石方去做就好了。
陆衡笑容加深了不少,唇畔的弧度上扬,颇为好笑的道:“所以你说,宝藏在石料厂那一堆石头里,而且你还大约知道哪些石头里藏着宝藏?”
第九百六十八章 告状
陆衡一想到秦宜宁,心内便已砰然,沉默了许久才压下略有些激动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面色终于恢复了平静。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只是下人们不知陆衡所想,只当他已是怒极。
夫人身边的人都被撵走,伯爷将他们换上,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的服侍夫人,如今服侍的人都丢了……
众人低垂着头,等待着伯爷的震怒。想到先前那些人的下场,众人已是胆寒不已,只觉得今日自己小命怕是难保。
“你们在何处发现马车?可知道夫人为何会命人去追车?”
几个婢女对视了一眼,有个头脑灵活口齿伶俐的道:“回伯爷,就在南大街转角处一个巷子,夫人是刚带着我仆婢们从胭脂铺子出来的。至于追车的缘由,奴婢看夫人是认识那人。”
“认识?”陆衡惊讶。
“是。夫人说瞧着对方跟车的丫鬟眼熟,似是断定了对方是什么人,急急忙忙的就甩开了奴婢们,吩咐车夫追上去了。”
陆衡垂眸,越发的怀疑对方的是秦宜宁了,虽然并无凭证,但他总有那种直觉。
但是陆衡知道,有些事不能全靠猜想。
他又交际脑汁思考一番,在辉川县还有什么人符合那特点,生的漂亮,又穿男装。
陆衡很快就想到了四通号传说的东家秋老板身上。
只是卞若菡什么时候认识了秋老板?
在辉川县,能让卞若菡这般在意的人,且还是个非常美貌的女子,陆衡还想不出第二个来,秋老板的确也符合这个特点,但是谁也不能确定秋老板现在在不在辉川县,他心里隐约觉得是秦宜宁的几率大一些。
揉了揉眉心,陆衡吩咐道:“文如。”
“伯爷?”
“让人出去寻人吧。”指着跪着的丫鬟婆子们,“你们跟着同去,知道大约人是在什么位置丢的,就往那四周寻。”
“是。”陆文如领命,叫上跪地的丫鬟婆子们出去。
“你们尽心尽力,若是能找得到夫人,那也算将功折罪了,否则……”
“奴婢们一定尽力!”丫鬟婆子们不敢有丝毫怠慢,事关自己生死,谁也顾不上现在是什么天色,又是什么天气了。
陆家人便开始卯足了劲去寻人。
而秦宜宁和逄枭也得了消息。
“这么说人还没找到?”
“是啊王妃。”惊蛰道:“想来是陆夫人还没走回来呢吧。”
秦宜宁回头看向逄枭,无奈一叹,“当时就该暗中命人跟着她的,着实是她太惹人烦了,是我一时在气头上,就没顾那么多。”
逄枭挑眉,“若依着我,一刀杀了就完事,免得她总来没事找事,回头还兴许会四处胡乱造谣诋毁你的清誉,你反倒关心起她来。”
秦宜宁摇了摇头,“她毕竟也罪不至死。何况她是圣上做了冰人才嫁给了陆伯爷的,若是真有个万一,只怕到时会牵扯到咱们。”
逄枭无声一叹,“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活着有可能泄露秘密,死了也会给人带来麻烦,真是让人厌烦。”
听逄枭这样形容卞若菡,秦宜宁被逗的禁不住笑起来。他不是个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会如此说话,只怕是已经将卞若菡厌烦到骨子里去了。
秦宜宁和逄枭便命人暗中注意陆家的动静,卞若菡回城的消息不能错过。若不成,他们也可以暗中帮一把手。
直到了戌时过,秦宜宁这边才得了消息。
“已经看到忠义伯夫人进了城。”
秦宜宁和逄枭这才让暗中出去的惊蛰等人都回来。
卞若菡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的苦,她浑身都被雨水淋的湿透了,从破庙后头钻出去时,不小心掉进了泥坑里,头发都被溺水给黏成了一缕一缕的,身上衣裳也都脏的不能看了。
最可怜的是她双手还被绑着,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手腕和手臂都磨破了皮,才将那绳结挣脱开,一双莲足从来没走过这么多路,绣鞋在泥地上又容易掉,走着走着鞋子都丢了。
若不是她运气好,半路遇上了四处寻找她的车夫,她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回家。
“伯爷。夫人回来了。”陆文如在书房门前低声回话。
陆衡正在写字,他也不急,身稳稳地将最后一笔写好,才放下笔。
“人在何处?”
“已经回房去了。”
“在何处找到人的?”
“是先前的车夫在郊外找到的人,夫人闹的很是狼狈,被什么人给绑了又逃出来的,浑身都是伤痕。”
陆衡挑眉,缓步走出书房,闲庭漫步一般走向内宅,“我亲自去问一问。”
“是。”陆文如便拿了油纸伞来跟在冷的身后,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敢说。
伯爷对待夫人的态度未免太过冷漠了,在他看来,不论人因为什么原因丢了,都是差一点在外遭遇危险,人找到之前,伯爷竟然还有心情去练字,找到后又只关心是怎么找到的,丝毫都没有关心夫人的安全。
只是主子的想法,容不得他们这些下人置喙,伯爷心里一直不待见夫人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陆衡回到内宅,刚刚踏上正屋的门槛,就听见屋内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卞若菡正在沐浴,一边让丫鬟婆子伺候她洗澡,一边委屈的咧着嘴哭,还不住的抱怨。
“你们都是死的?啊?怎么就不知跟上来?本夫人受了多少苦你们知道吗!那个贱人,不安好心,将我绑了,还要杀了我!若不是本夫人机灵,寻机会逃出来,你们主子我就死了!我死了你当我会放过你们谁?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奴婢知错。”
身边服侍的人都是今日被卞若菡丢在雨里的,大家都淋了雨,这会子也都浑身发冷,但他们此时不敢歇息,只怕伯爷会治他们的罪,只敢尽心尽力的服侍卞若菡。
“知错有什么用!你们等着,待会儿告诉了伯爷,让伯爷重重的惩罚!”
众人沉默不语。
卞若菡想起自己在破庙里时那恐惧又无助的心情,不由又哭了起来。
门外的陆衡摆摆手是以陆文如退下,便自行掀暖帘进了门。
门口守着的小丫头子见了陆衡,忙行礼:“伯爷。”
“嗯。”陆衡淡淡应了一声,就一撩衣摆坐在了外间的暖炕上。
内室里卞若菡的哭声一下子顿住,随即就是她低声催促婢女动作快些的声音。
不多时,卞若菡就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穿了一身桃红色中衣,披着大红的外袍快步走了出来。
一看到坐在暖炕上的陆衡,卞若菡脸眼泪再度啪嗒啪嗒的掉落在衣襟。
“伯爷!你要给妾身做主啊!妾身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陆衡下巴示意卞若菡坐在他的对面,“说吧,怎么回事?”
卞若菡垂眸拭泪,见陆衡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心里委屈就更多了。
“我今日本来好好的去外头逛逛,结果路过个巷子,正好撞上了姓秦的贱人在偷人!”
陆衡听她说话如此粗鄙,眉头便皱了起来。
卞若菡毫无所觉,依旧道:“我都认出来了!那跟车的两个丫头,分明就是贱人身边的人!那贱人还故意改扮了一番,还穿着男装,别看如此,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骚狐狸!她在外头青天白日的就跟个侍卫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我看到了,追上去质问,她和那奸夫还干脆将我给绑架了!”
卞若菡咬牙切齿,哽咽着骂道:“那贱人不得好死!他们将我捆起来,又说要将我丢在沟里让雨水淹死我,还说要砍了我脑袋,后来还要将我点天灯!伯爷,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么!”
不等陆衡回答,卞若菡就又道:“我是真不知伯爷到底看上那贱人什么了,她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看侍卫长得高大威猛,也不管长得丑俊就敢在马车上勾搭成奸,伯爷总觉得她好,可她宁可去跟侍卫通奸,都不肯答应你,你……”
“啪!”
卞若菡恶毒的咒骂和怨怼之言,被陆衡一个耳光打的吞回了腹中。
她的脸被打的偏在一边,耳中嗡嗡的响,停顿了许久才找回了神智似的,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瞪着陆衡,“你打我!”
“你一个年轻女子,哪里学来的满口污言秽语!”陆衡站起身,怒道,“你这般粗鄙,难道是家里教的?!还有说秦氏与人通奸,你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便如此乱说,你知道你一句话伤害的是一个女子的清誉吗?你也是女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为了那个毒娼妇打我!”卞若菡嗷的一声尖叫,蹦起来去抓陆衡的衣襟,用力的摇晃着,“你凭什么打我!我差点都叫人给杀了,你不关心我,反而关心那个绑我的贱人!她给你喂了什么**汤了!清誉?她有什么清誉可言!我看她天生就是个*!”
“满口污言,心思恶毒,不安于室,无端生是非,你这样的女子,真真叫人看了就反胃。”陆衡冷着脸,拂袖便走。
卞若菡脸上火辣辣的,看着陆衡的背影紧追了几步,尖叫道:“你这样对我,我会教你后悔!我一定要宰了那*,她就是死了,你也一辈子得不到她!”
第九百六十九章 跟踪
陆衡猛的顿住脚步,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卞若菡,“我能不能得到她是还是未知,但是你这样胡闹下去,你一辈子的不到我的心才是真的。www.uu234.net你总说别人什么不好,怎么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嘴脸?你比市井上那些站在道边儿骂街的泼妇又好到哪里?”
卞若菡被陆衡震怒之下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
在她夫君的心里,自己就是个骂街的泼妇,她好像不论怎么做都不入陆衡的眼,而姓秦的贱人就算出去偷汉子,在陆衡眼里她也是冰清玉洁!
卞若菡的眼泪不住的流,咬牙切齿的道:“我算看出来了,你横竖就是看我不顺眼罢了!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看不上眼,既如此你当初为何又要求娶我!”
陆衡拧眉怒道:“我若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性子,当初别说是圣上做冰人,就算圣上是下旨指婚,我也要与圣上好生商议拒绝这亲事!你这般不知礼数胡搅蛮缠,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只知道惹是生非,你与圣上所了解的那个温柔陷阱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相差了多少?还是你们卞家是的温柔陷阱就是你这样?”
“你!我不就是骂了那贱人几句,你就至于如此说我!”
“我再说一次。”陆衡忽然走近,一把捏住卞若菡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来看他,“她不会做出你说的那样事,她若有那个心,许多才俊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她何必去勾引什么不知名的侍卫?你见到的那个人,一定不是她!”
“就是她!我不会认错!她虽然乔装改扮了,但我一眼就看出那就是她!”
“你可真是鬼迷了心窍!”陆衡啐了一口,嫌恶的松开手,仿佛捏着卞若菡的下巴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你见着个陌生人就非要说那是秦氏,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今日下午是自己故意去会情郎,什么被绑走之类都是你的托词?”
“我没有!你怎么能冤枉我!”
“我若这么认定,你又有什么办法分辨?你不过是主观认定就可以诋毁别人清誉,难道你可以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我就不行?”
“你!”
陆衡一声冷笑,打断了卞若菡下面要说的话。
若不是为了秦宜宁,他才懒得与这无知蠢妇计较这么久!
陆衡转身就走了。
卞若菡委屈的追着陆衡大吼:“你说我冤枉她,我就要找出证据来给你看!她在你心里是冰清玉洁,我就要让你知道知道这个女子有多*!她根本就不配你喜爱!”
陆衡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卞若菡肿着脸,哭的满脸都是泪,攥着拳头狠狠的捶打廊柱。
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哭了许久,卞若菡才嚷道:“让卞同过来!”
秦宜宁并没想要了卞若菡的命,见她平安回家了,自己也放下了心。
“鲁雄已经去找陆衡了,想来陆衡知道了宝藏之事,必定会想办法求证。”秦宜宁靠在逄枭怀里,拿他当靠枕,“就是不知道陆衡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求证了。”
逄枭一手搂着秦宜宁,一手拿着一本兵书看,闻言不由得放下书,在她脸颊上亲一口,“这难题原本是我的,如今尽数丢给了他。他就算想查证,也一定要绞尽脑汁避开我的眼线了。”
“你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查证时不至于太过为难。可这件事若咱们来做,可就会被他抓着不放了。”
“是啊。”
秦宜宁坐直身子,笑道:“我待会儿还要去看看石方。印大掌柜给他安排了住处,还安排了两个丫鬟服侍着,我这个堂主怎么也要露个面的。”
逄枭哈哈大笑,“从盟主到堂主,我家宜姐儿真是不论到哪里都是做领头人物的人才。”
“你这般夸赞我,回头叫人听了去嘲笑我可不依。”秦宜宁起身叫了冰糖和寄云来帮她更衣,又让含笑去提前告诉谢岳一声自己要易容,换好了男装,秦宜宁道:“如今惊蛰他们都在,我带着他们去也就是了。你就不必特意跟着跑一趟了。石方那就他自己,他什么也做不了。”
逄枭垂眸想了想,道:“也好。我的人已经将城里差点都翻过来,也没有再找其他人,可见这些人也只剩下石方和鲁雄两个了。我也不打算继续搜捕下去,免得引的百姓提心吊胆的,你让谢先生给惊蛰他们四个也都改扮一番,小心为上。”
秦宜宁正色道:“我知道了。”
惊蛰他们四人以前跟着秦宜宁身边走动的多,虽然他们都是面目平凡,让人过目即忘的,但若是遇上个对秦宜宁特别熟悉的,将他们认出来也不是难事。
谢岳给秦宜宁改扮后,将惊蛰等四人也稍作化妆,秦宜宁这次没有带紫苑和含笑,就只带惊蛰、小雪、小满和大寒出了门。
只不过才出门拐出巷子,惊蛰就凑近车厢低声道:“王妃,有人跟踪咱们。”
秦宜宁一愣,“从哪里开始跟踪的?”
“想来是从出门就开始,已经看见咱们的马车是从王府出来了。”
秦宜宁眯起眼,冷笑了一声,“不打紧,咱们就只在街上溜着,回头你们去个人,瞧瞧的反跟上对方,看看他们是哪里来的。”
“是!”
秦宜宁原本计划去看石方,如今倒是不好在去了,就只在城中安静又湿漉漉的街道上行进着,偶尔路过米粮铺子,远远地看一看百姓们排队卖粮食时愁云惨淡的模样,心情也略有些压抑。
而大寒这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了队伍,反跟在了跟踪秦宜宁的人之后。
因为秦宜宁易了容,又被人看到了是从王府出来的,是以一路上秦宜宁都没有露面。在外面转了一圈儿,不多时就回去了。
大寒过了半个时辰才回到王府。
“王妃,那个人身上有些功夫,不过属下并未让对方发现,属下一路跟随,见他进了陆府,原本猜想他是陆伯爷的人,但是跟进去查证后,发现这人直接去见了忠义伯夫人,具体说的什么,属下不好靠近,是以没听清楚,但是看得出这个人是效忠于忠义伯夫人的。”
“哦?”秦宜宁挑眉,卞若菡这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又出来没事找事了?好端端的让人来跟踪她,难道她还没吃够教训,还想来抓她与人通奸的证据不成?
若是对方是卞若菡的人,秦宜宁反而能够松口气,也倒不那么担忧会暴露她私底下做的事了。卞若菡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风花雪月,她没有那个政事上的头脑,也没有那个大局观。
惊蛰道:“忠义伯夫人安排人跟踪您,想来是笃定了之前她自己的猜测,在想法子抓证据呢。”
见惊蛰的猜测与她的不谋而合,秦宜宁便笃定自己猜想的没有错。
“看来,饶他一命反而还闹出了麻烦来。”秦宜宁摇了摇头,一想到卞若菡,心情压抑不说,还觉得颇为头疼。
“王妃,要不我去……”惊蛰手掌横在颈间,比了一个手势。
秦宜宁摇摇头,“那是最后无计可施才用的法子。我要像个法子,让她自食其果才好。”
惊蛰、小满、小雪、大寒都是深知秦宜宁谋略的,此时都信任的颔首,“王妃只管吩咐。”
秦宜宁垂下长睫,纤细的指头捻了捻,宛然一笑,“明日你们再跟我出去一趟。”
“是。”四人齐声应是。
到了次日午后,秦宜宁告诉了逄枭一声,就又带着人出了门。
很快,惊蛰就告诉秦宜宁,“又有人跟上咱们了。”
秦宜宁点点头,道:“不必理会,咱们直接去城南那宅子。你们别作反应,只当没发现。”
“知道了。”
惊蛰等人就装作没发现有人跟踪,仔细小心护送着秦宜宁,一路往城南安置石方的宅院而去。
就在秦宜宁进了门,去与石方说话的时间,一路跟踪秦宜宁而来的卞同,藏匿了身形悄然离开,飞奔回了陆家。
“夫人,夫人,我找到了!”
卞若菡正拉着丫鬟婆子们摸牌,闻言蹭的站起身,“当真!”
卞同气喘吁吁的点头,“当真!那人的确是忠顺亲王府里出来的,那宅子我也找到了!”
“好!”卞若菡大喜,抚掌道,“你确定她是进了那个宅院?”
“确定!我仔细隐藏行踪,跟随着他们的马车到了城南那宅院,忠顺亲王妃乔庄一番进去后,外头还留下几个小厮看门,那几人都很谨慎的模样,仿佛生怕叫人发现王妃到了那里。”
“她当然怕!”卞若菡连转了几圈,举步就往外走:“走,咱们去见伯爷!”
卞若菡叫上人,穿戴上雨具就快步往外院书房跑。
陆文如刚从陆衡的书房出来,就看到了风风火火赶来的卞若菡。
“夫人。”
“伯爷呢?”
“伯爷在书房,夫人您……”
“让开!”卞若菡推开陆文如,也不通传,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陆衡正坐在黑漆桐木书案之后,闻声抬眸看来,神色不悦,“什么事?”
第九百七十章 上钩
卞若菡快步冲到陆衡面前,双手“啪”的一下拍在桌上,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倾身盯着陆衡。顶 点 X 23 U S
“伯爷,我找到秦氏的奸夫在何处了!”
陆衡一瞬便沉下脸来,“你又胡闹什么!”
卞若菡瞪大双眼:“我不过是说实话!我真的找到秦氏那相好的的住处了!你若是不信,现在你立即命人去,就能将他们两个捉奸在床!”
“你如此胡说八道,我为何要相信你?若想去,你便自己去。”陆衡不耐烦的道,“来人,将夫人带回去休息。”
“是。”门外的陆文如撩帘进来,却不敢上前去拉扯卞若菡,只得道:“夫人,请?”
卞若菡狠狠的用力推了陆文如一把,转而怒道:“你为何不肯相信我?我若是无凭无据,又怎么会说她偷人?我知道她在你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可你也要相信我!”
陆衡冷淡的看着卞若菡,已烦躁的恨不能一把将人掐死。
卞若菡却不肯泛起,“即便你不肯这么就信了我,你也可以去看一看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啊?你一心一意对她,可她却表面上拒绝你,私下里却去与别人私通,你就宁可自己被蒙在鼓里被她欺骗吗?你不要被她道貌岸然的模样骗了,她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陆衡看着卞若菡,许久才轻轻一笑,“你到底图什么,嗯?”
卞若菡又气又急,大声道:“我就是不想看你被她骗了!我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却一心想着那个贱人,若她是个好的,你一心一意的惦念着她,那我也自认倒霉,谁叫我不如人?可她偏是这么个货色,当面对你是一套,背后又是一套,她根本就是耍你!”
陆衡陷入了沉思。
卞若菡虽然不是很聪明,又眼界狭窄喜欢惹是生非,可这样的大事她却一口咬定,先前红口白牙的胡乱造谣他不相信,可现在她言之凿凿找到了奸夫的住所。
这种事她若是说谎,岂不是只要他一安排人去,就会被戳穿?
所以卞氏说的,或许真有此事?
陆衡犹豫起来。
卞若菡见陆衡面现犹豫,便知自己成功了一半,连忙道:“你难道不想看看你比那奸夫差在哪里吗?”
这句话,着实刀子似的扎在略会给你心口。
他比不上逄枭那泥腿子莽夫,若秦宜宁真的外头有了情郎却不肯接受他,那么他岂不是连个侍卫都不如了?
思及此处,陆衡站起身,笑了笑道:“既如此,好,你带路。”
卞若菡双眼一亮,兴奋的点头:“好!”
城南的宅院中,秦宜宁正在与石方说话。
“……你若是不肯相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今日是特地来给你报个信儿,鲁雄的确已经背叛了咱们,全心投靠了忠义伯,他不但藏着掖着宝藏的下落,吊忠义伯的胃口给他好处,他还为了巩固自己在忠义伯跟前的地位,将你给招了出来。我想忠义伯很快就会命人取你性命,免得你泄露宝藏的秘密了!”
石方额头冒着汗,他十分不愿意相信秦宜宁的话,可是这些天他心里也一直都在忐忑此事。换做是他,攀附上忠义伯这样的权贵,他也会使劲浑身解数将自己仅仅的绑缚在对方的身边,让自己成为一个重要的人,跟着这样的权贵,将来自己的路就会更宽敞。
他们这些人,私下里也是什么都做过的,必要的时候为了达成目的,杀几个人也不算什么。
说出卖兄弟这话不好听。
但是真正荣华富贵就摆在眼前,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得到,谁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石方抿着唇,背着手来回踱步。
秦宜宁说的口干舌燥,对方却还是在犹豫,她便不免有些着急。
她现在既担心陆衡来,又担心陆衡不来自己的计划落空。
若是陆衡真的听了卞若菡的前来此处当然好,但若陆衡来的太早,将她堵在此处,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眼下,她必须快些带着石方离开此处。
“你若是不肯信我也不打紧,你先跟着我走。我得到的消息,忠义伯很快就会带着人来抓你,咱们先去藏起来。若是忠义伯没来,那就是我小人之心了。若是真的来了,也免得你被抓去会受苦头。就算你听了我的,咱们是虚惊一场,也总好过真的被抓了去吧?”
石方闻言,终于点了头,“秋堂主说的是,不过是抬脚走几步的事儿,没必要为了这个事冒险。”
“正是如此。”秦宜宁终于可以放下心,赶忙道,“那咱们快走吧。我也好将这里好好布置一下,除去咱们的行踪,免得真被抓了。”
“好。”
既做了决定,石方就不再犹豫,飞速收拾了衣裳就跟着秦宜宁离开了。
他们没敢走正门,走的是后院的角门,出去时,迎面正看到一个老妇人带着两个姑娘进门来。
秦宜宁解释道,“这么大的宅子,总不会没有人家,我特地找了人来住在这里。”
石方佩服的道,“还是堂主想的周到。”若是咱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惹人怀疑。”
“正是。”
一行人出了后角门,转了个弯来离开巷子去乘车,随后便将马车赶至偏僻的角落里藏了起来。
秦宜宁小心的将车窗推开一个缝隙往外看,转而对石方道:“咱们在这里看着,忠义伯若是不来,那就是我得的消息是错误的,可若是来了,鲁雄这人咱们日后就不能相信了。还要好生防备着,免得被忠义伯取了性命灭了口。”
石方郑重的点头。
二人等了不一会儿,就听见雨中有一阵马蹄声和车轮声传来,不多时便见两辆马车和数十名魁梧的汉子冒雨而来。
那些汉子各个精壮,统一穿着深蓝色的劲装,头戴斗笠,肩上披蓑衣,手中都持着棍棒。
石方一看对方那架势,就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堂主来的及时,我恐怕这会子就被堵死在屋里了!多谢堂主救命之恩!”
石方对着秦宜宁连连拱手作揖。
秦宜宁摇摇头,“咱们继续看看。”
陆衡下了马车,接过陆文如递来的油纸伞。转回身时,卞若菡已在丫鬟的搀扶下也下了车,撑着伞踩着木屐子快步走到陆衡跟前,指着大门道:“就是这里!”
陆衡沉着脸,无声的扬了一下下巴。
陆文如立即会意的去叩门。
陆衡道:“我这一次听了你的,若是你所言属实尚且罢了,若是你愚弄我,我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卞若菡气的脸色通红,跺着脚叉着腰,尖声道:“那贱人若不是在这里偷汉子,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陆衡看不惯她那粗鄙模样,并未开口。
这时院中已传来应门的声音,角门被打开,一个须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疑惑的看着陆文如,“你找谁啊?”
陆文如回头看了一眼陆衡,见陆衡点头,立即一言不发的一摆手。
那几十名手持棍棒的汉子便一阵风似的往宅子里冲。
门房上的老者被吓的一声大叫,慌慌张张的往后退。
汉子们冲进府里,自行兵分几路,还有人开了正门。
陆衡便与卞若菡走正门进了府里,在前院的地当间儿站定。
不多时,府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汉子们将一个老妇人和两个年轻姑娘,以及数名婢女推搡了出来。
那老妇人不依的大哭,两个年轻姑娘惊恐万分的抽噎着。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民宅!我要告诉官府去!你们放开我……”
老妇人挣扎着被带到陆衡面前。
陆衡已是面色冷然,看了那老妇人和两个姑娘一眼,问道:“这府里还有其他人吗?”
陆文如道:“已经搜遍了,人都在这里。”
卞若菡脸色煞白,焦急的道:“不可能的!一定是在这里,你们是不是搜的不尽心?或者这府里还有什么地方能藏着人?”
老妇人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有什么意思!”
老妇人这么一哭,那两个姑娘和几个丫鬟婆子都抽噎起来。
满院子的妇孺这般哭着,陆衡带着数十个汉子闯来简直就是恶霸行为。
卞若菡依旧不死心,上前抓着老妇人道:“你说!忠顺亲王妃藏在哪里?你自己招认出来我尚且可以放过你,你若不说,有你的苦头!”
“我,我,我哪里认得什么王妃啊!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来我家里胡言乱语!”
卞若菡摇晃对方的肩膀:“你说实话!你将人藏哪里了!”
“够了。”陆衡拎着卞若菡的领子将人拽开,抬起手挥了挥。
陆文如立即会意,吩咐众人都撤了出去,然后又取出一锭银子塞给那老妇人。
“我们这是官差办案,有叨扰之处,还请原谅。”
陆衡已经转身往外头走去。
卞若菡看了看陆衡,又看看那老妇人,不依的跺脚,“你再仔细的搜搜,或者你去问左邻右舍,我绝对没有看错!”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怎么样?”陆衡简直忍无可忍。
第九百七十一章 杀念
卞若菡追上去拉着陆衡的袖子,坚持道:“这府里一定有什么暗门,或者有什么地窖之类,我的人亲眼看到她进了这个门,绝对不会有错!伯爷,你信我的去一搜便知!”
看着卞若菡那瞪的溜圆的双眼,陆衡嫌恶的将她抓着自己的手拨开。www.uu234.net
“我已信了你一次,无故闯入民宅,已是坏了规矩,如今若再信你的一面之词去将人家孤儿寡母家翻个底朝天,那一家妇孺若是不堪受辱上了吊,我难辞其咎!你休要再继续闹了!”
“怎么就至于上吊了!再说那不过是小小的平民,你是官儿,是忠义伯,你怎么就不能……”
“住口!”陆衡冷斥,“你若再说这种败坏我名声的话,我就将你关起来,再不许你出房门一步!”
卞若菡双拳紧握,耸着肩膀连连颤抖,额上青筋毕露,将一口银牙咬咯吱作响。看着陆衡施施然登上马车,她也大步追了上去,将陆文如推开,自己爬上了马车钻进车厢,挤着坐在陆衡身边。
“如果今天是叫你来这里捉我的奸呢?你是不是连这家的地板都要掀起来看看!”
陆衡往后仰,躲开了卞若菡凑近的脸,“你胡闹什么!”
“你说啊!你就是一心偏向她,就算她真的偷汉了,你也不想知道真相是也不是!姓陆的,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孬种!”
“住口。”
“你若不是孬种,为什么不敢去搜查?你简直就是……”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传出马车,马车外的人都噤若寒蝉。
陆衡这一耳光用足了力气,卞若菡嘴角开裂,半边脑袋都木了,耳朵里嗡嗡的响,眼前一阵阵的冒金星。
“我告诉你。”陆衡提着卞若菡的领口将人拽到跟前,一字一句都咬的极重,“你休要再惹是生非,我今日信了你的鬼话,已经是一败笔,你的一面之词,往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这等粗鄙无知的乱家妇,我着实应该休了你!”
卞若菡瞳孔紧缩,含含糊糊的嚷:“你敢!”
“你这般行事,已是犯了七出!我现在休了你,不论是你娘家还是圣上都无话可说,你说,我有什么不敢?”
卞若菡只觉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就连手心和脚心都凉了。
她只是想多要一些宠爱。她想让陆衡全心全意的只喜欢自己一个,有错吗?
她明明已经找到秦氏的那个奸夫所在了,为什么陆衡偏不肯仔细去搜?
还是说,这里真的没有藏着人?
陆衡带了那么多的手下来,应该也不是做戏来诓她的吧?
所以,是她得到了错误的消息?
卞同骗了她?
卞若菡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怀疑卞同。而一旁的卞同早已冷汗直流,竭力的往人堆儿里藏,生怕让伯爷和卞若菡注意到自己。
卞若菡呆呆的坐着,终于安静下来。
端正坐好,淡淡的道:“此事就截止到此时此刻,往后你若再提起,我立即就休了你。成婚之前,我听闻你温柔娴静,最擅女红,往后你就好好的留在后宅好好的绣花,没事就不要出去了。”
卞若菡抿着唇,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心里重复的都是“凭什么,凭什么”。可是她却爱胆量再开口质问。
她忽然反省,先前是她太过自信,她就不该在陆衡的面前表现出本性,不该将夫君当做自己父母一样,不该那么实实在在的想什么就说什么。
她现在明白了,即便是自己的夫君,感情也是需要慢慢经营的,就像她在府里要讨好老祖母一样,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才能博得欢喜。
真傻啊!怎么会这般傻!
卞若菡双手会恨的抓住头发,如今她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晚了!陆衡现在对她已经是开口边说休弃,抬手就是耳光,他们圆房之后,她就再没机会近他的身……
她不该这么傻……
卞若菡当真悔不该当初,加之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样委屈,一时间眼泪涟涟,声哽气噎,险些哭晕过去。
陆衡闭目养神,只当做没看到没听到,他已万分后悔今日听了卞若菡的片面之词。
今日大张旗鼓的带着私下养的拳师护院私闯民宅,若是被逄枭拿住这件事来攻讦,他恐怕要费不少的口舌才能说得清。
事情尚未发生,但陆衡知道逄枭一直对他心怀芥蒂,随时随地都在等着抓他的把柄,他们彼此是政敌,又是情敌,逄枭既知道了他对秦宜宁存了心,以他独断霸道的性子,又怎么会放过他?他已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善后了。
对卞若菡,陆衡的厌烦已到了极致。
陆衡的队伍渐渐的离开宅院,不多时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角落不起眼的一个小巷子里,秦宜宁缓缓的关上车窗,抚着胸口长嘘了一口气。
石方则压低了声音,仿佛怕叫谁听了去似的,“堂主,忠义伯走了?”
秦宜宁心有余悸的点头,“走了。亏的咱们出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多亏了秋堂主身及时相告,否则我命休矣!”
石方跪下,砰砰的给秦宜宁磕了三个头。
秦宜宁赶忙扶他起来,“休要如此客套,咱们都是自己弟兄。”
石方坐正,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鲁雄那个狗娘养的!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为了荣华富贵兄弟都不顾了,差点害死我!此仇不报,我这一辈子都放不下!”
秦宜宁摇头叹息,“如今落到这般地步,着实是凄惨的很,可是要报仇也不容易,鲁雄知道宝藏所在,已经是忠义伯身边的红人了,咱们却是要小心行事,忠义伯必定将鲁雄严密的守着,生怕他泄密,咱们就算要报仇也近不得他的身啊!”
石方咬着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说到底,我落得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姓逄的害的!如果不是他多事,我们弟兄又怎么会死的就剩下我和鲁雄两个!你说姓逄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自己高官厚禄,享受就完了,为什么偏要抓着我们不放!
“还有姓秦的娘们,也他娘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她背叛了青天盟,一心向着朝廷,我们那里会偷运宝藏?若是没有宝藏的事,那娘们也不会恨我们恨的牙痒痒,也不会让她男人来给她报仇!
“说到底,那对狗男女狼狈为奸!都是朝廷的走狗!我若是饶过他们,这辈子都过不安生!”
石方咬牙切齿说到此处,乞求的看着秦宜宁,“秋堂主,您看看想想办法,能不能将我安排进王府里去?”
秦宜宁微眯起双眸,掩住了眼中的寒芒,“进王府?倒也不是不可能,王府总有采买之类的事吧,你打算做什么?”
一听有法子进王府,石方眼睛铮亮,目露凶光,拳头紧紧我握着:“我要潜进去,宰了那对狗男女!杀了他们我就远走高飞,想来王府里他们俩都被我做了,群龙无首之下,也没人会第一时间来抓我,我正好可以远走高飞!
“秋堂主,还请你帮忙!咱们江湖上混的就是要争口气!当初我们弟兄被他们追的四处奔逃,多少兄弟惨死?多少弟兄死不瞑目?就是我也像耗子似的躲在地窖里那么久。这口气我着实是咽不下去啊!”
秦宜宁微微抿唇,随即宛然一笑,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我若是你,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是啊!”石方见秦宜宁动了心,连忙乘胜追击,“王府里说不定还有不少的奇珍异宝,我顺带还可以带出一两样来,到时咱们分!亏得秋堂主照顾了我这么久,我也想回报一二啊。”
“石兄真是重情重义的汉子!”
“哪里哪里。”
“好,既然石兄打算铤而走险,我便成全你的一片心。”
秦宜宁一语双关,笑了笑道:“咱们先去暂且安置,回头我安排好了,就来接你。”
“多谢秋堂主。”石方拱手道谢。
秦宜宁就吩咐马车直接去往城郊,笑着道:“我在城郊有个宅子,里面一应仆婢都有,你去了直接就可以住下,而且那里隐蔽,也不会被人发现了你。”
“是,还是堂主想的周到。”石方笑着点头。
马车在雨中直奔城郊,越走越是人烟稀少,远处隐约可见一片林子后有个村庄。
秦宜宁指着那村庄笑道:“就是那里了。”
石方点头,眼含期待。
秦宜宁推开窗吩咐惊蛰,去前头庄子。
惊蛰在外头已经将车中对话都听清楚了,正在猜测秦宜宁的打算,见秦宜宁吩咐,立即谨慎应是,抬眸询问的看着秦宜宁。
秦宜宁挑起唇角冷笑了一下,眼中的杀意毫不遮掩。
惊蛰心头一跳,隐约明白了秦宜宁的想法。
马车这时已越过了树林,从官道转入小路。
多日的雨水,让地上十分的泥泞,车轮一下就陷入了泥水之中。
秦宜宁和石方在马车里都晃了一下。
坐在车门口的小雪和大寒开门询问外头:“怎么回事?”
惊蛰道:“车轮陷进去了!可能还是要劳东家下车来。”
第九百七十二章 暴雨
秦宜宁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石方:“石兄,道路泥泞湿黏,车子陷进去出不来了,咱们还是下车吧。顶 点 X 23 U S”
石方没有异议,点点头道:“也好,这里距离那庄子也不远了,就算步行也使得。”
坐在车门口的小雪和大寒先出去撑起伞,秦宜宁跳下马车,双足一下就陷进了泥里,接过伞艰难的走到路旁站定。
石方倒是不在乎地上有没有泥,跳下车便伸手去接小雪手中的伞,谁知刚伸出手,就被对方一把攥住了手腕。
“哎,你干什么?”
小雪冷笑,用力一拧,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石方的手臂硬生生被拧断了,疼得他要张口大叫,却被大寒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小雪和大寒将石方提猪崽一般往树林里抬去。
石方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疯狂的扭动挣扎,可是在小雪和大寒手中,他的力道根本不值一提。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秦宜宁背转身闭上了眼。
惊蛰见秦宜宁如此,便知她对杀人这类事还是心存不忍,不由得劝说道:“王妃不要太过自责,这种人留着便是祸害,说不得会威胁到您与王爷的安全,已是不能再留了。”
秦宜宁点点头,“我晓得。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或许我这边是妇人之仁吧。”
“王妃是心肠柔软之人。”
不像他们这些人,早已习惯了刀山火海里拼死拼货,也不在乎生生死死之类的事。
这时马车已退回了大路上,惊蛰便去请秦宜宁上车。
秦宜宁点头重回车上,将被泥水浸透了的靴子脱下,换上了车里备用的绣鞋。
不过片刻,小雪和大寒便回来了。秦宜宁知道他们会处理妥当,也没有细问,就吩咐回府。
回程途中,连绵了两个月的细细雨丝忽然转大,成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珠将车棚顶砸的啪啦作响,更有雨水顺着窗缝和车门的缝隙流入。秦宜宁的袍角和袖子都沾湿了,更不要说在马车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惊蛰他们,更是浑身都湿透了。
回了府,秦宜宁让厨房赶紧预备姜汤,大家都灌了一大碗。
冰糖更是预备了药浴,让秦宜宁赶紧泡了个热水澡,以免惹了风寒。
逄枭进门时,秦宜宁刚坐在妆奁前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逄枭脚步微顿,心头发热,骨头发酥。
这样个美人儿整天在身边,坐卧行走,一颦一笑,都美的像是一幅画儿,他确信这辈子眼里都装不下别人了。
“宜姐儿。”逄枭接过冰糖手中的软帕,笨拙的替秦宜宁擦头发。
秦宜宁笑道:“我让人预备了热水,待会儿你也泡个热水澡,姜汤给你留了一碗,你赶紧**辣的吃下去。这雨忽然凶起来,也不知几时才能停。”说着转身接过他手里的帕子自己擦头发。
寄云端来了姜汤,逄枭接过喝了一口,辣的直吐舌头。
“这雨细细绵绵的下了俩月,大周上下都已便成水泽了。若是这样的暴雨连续下上几天,怕是低洼处民房都要淹没了。我才刚已命人出去查探外面的情况了。”
秦宜宁担忧的点头,“我也很担忧。不说远处,就是辉川县,地势也算不得高,皇陵动工之处现在应该已经积了不少的水了。”
“是啊,都快积成个小湖了。日日都有人往外淘水,可淘盛的速度敌不过积水的速度,无法只能另寻引水之法。我看这皇陵要想动工,怕是要看老天几时允许了。”
秦宜宁无奈一叹。
“圣上的陵寝修建的太过坎坷,也不知找钦天监算过没有。”
逄枭将剩下的姜汤一饮而尽,空碗放在在桌上,倒了一杯水漱口,听秦宜宁这么说,差点将水喷出来。
“钦天监怕是不敢好好算吧?圣上颇为迷信这些,若是算出个什么不好来,岂非会迁怒?”
秦宜宁一想也是,当年天机子推算的那些,让李启天一直忌惮逄枭到今日,若是钦天监说一句不好的话来,李启天弄不好会将钦天监全体都斩了。
毕竟,李启天现在这个年纪修建皇陵正当时,这工程可不是三年五载能完成的,说不定修到李启天驾崩都完不成呢,更何况几番耽搁。
世人最在乎死后能否安然,李启天身为帝王,更在乎。
“不过这场大雨也算是给了陆衡一定的时间。我想他此时应该已经派人去石料厂里探查过了。”
“是。我的人虽没发现他是否探查过,但以他性情,应该已经查清楚了。只是碍于有我在,他还不能动手。一场大雨延缓了动工的时间,他正好可以趁机想办法。”
秦宜宁摇着头,“咱们此处地处北方还好些,前儿钟大掌柜来信,旧都那一片已经造了很大的水灾了。多少老百姓被迫背井离乡,当年是旱灾,现在又是水患,这样不太平的,苦的始终都是老百姓啊。”
秦宜宁长发披散在身后,眉带轻愁,眼含担忧,那模样又娇又柔。
逄枭忍不住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长叹道:“我和你一样,都担心那些百姓。没事,咱们手头还有一些银子,要不我命人去南方赈灾吧?担心圣上忌惮也不要紧,咱们偷偷的命人行事也使得。这样咱们心里也安生一些,你说好不好?”
秦宜宁听闻逄枭此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有温柔的暖意在心口化开。
逄枭的银子都是用来养兵的。他的拳头硬不硬,直接关系到他与李启天之间的胜负和生死,他却愿意在天灾**降临时,优先考虑到百姓。
这个男人虽有雄心,却也不是个一心只考虑自己的。
她没听说李启天在天灾之下有什么作为,可她的男人却不为名声,甚至考虑到要隐姓埋名的去为老百姓做实事。
秦宜宁想,这就是逄枭的人格魅力所在吧?也难怪他身边永远都不缺少忠心耿耿甘心追随的人。
“好啊,自然是好。我手里还有些银子,我想钟大掌柜也会赞成我去赈济灾民。我在南方有田地,有庄园和工厂,要不我就让钟大掌柜调集那些人去动作吧?”
“好,都听你的。”
“至于银子,暂且不用你的。我手里银子还够支应一阵,若不够了我再跟你说。”
逄枭知道秦宜宁是为了他手下的人马考虑,动容的点头,“好。你到时只管与我说。徐先生和谢先生他们也会赞同咱们去救人的。”
秦宜宁重重的点头。
趁着逄枭去沐浴的工夫,秦宜宁就告诉惊蛰,给钟大掌柜送信,请他来面谈。
暴雨持续了一整天,皇陵初建的工地上,水都已积成了个湖。
百姓们提心吊,人人心里都在乞求。
许是老天听到了大家的心声,到了第三日,暴雨终于转成了细绵绵的微雨。
秦宜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钟大掌柜与秦宜宁在花厅里说话。
“王妃先前建议开垦梯田的事,咱们的人已经在着手做了。虽然艰辛,但效果要比在地势低洼的水泽之地要好的多。已经可以预见今年秋收之时的成效。”
秦宜宁笑着点头,“多亏了钟大掌柜,我只知道出主意,真正落实却是要费尽周折的,这些都是钟大掌柜的功劳。”
钟大掌柜笑着摇头,“这算不得什么,若是没有王妃的吩咐,我还无头苍蝇似的不知要怎么办呢。王妃这次是打算赈济南方了?”
“是啊。”秦宜宁笑了笑,眉目之中满是愁绪,“南方遭灾,我着实看不下去,那里毕竟是咱们的家乡啊。这些年大燕国土兵祸不断,稍好一些,又是天灾,先是干旱,又是地龙翻身,如今又闹洪灾,我着实是看不过眼。我与王爷商议过了,尽我们所能,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吧,治水太难,先从赈济百姓开始,就算供不起干饭,薄粥也能让人果腹。”
钟大掌柜重重的点头,竖起大拇指,“王爷与王妃高义。实不相瞒,老朽为王妃办事,不图别的,就是图这份安心。见死不救的事王妃从来都不做,老朽佩服王妃高义,也愿意参与其中,多出一份力。”
秦宜宁动容道:“若无钟大掌柜替我坐镇,我即便有再多好办法,也照旧施展不出。”
钟大掌柜羞涩的摆着手。
二人又商议了许久,待到一切有了妥当的决断,钟大掌柜便起身告辞,“既如此,我明日便启程,带着咱们的人赶往南方,有消息我再与王妃联络。”
秦宜点着头,“钟大掌柜一路保重,若有什么困难一定要立即安排人来告诉我。”
“是,王妃放心吧。”
秦宜宁亲自将钟大掌柜送出了二门。
寄云在一旁给秦宜宁撑伞,有些担忧的道:“王妃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未必能够坚持用上多久,若是您的银子再用完了,朝廷还没有赈济拨下来,那可怎么办?”
秦宜宁其实也担心,毕竟她所拥有的那些财富,对于赈灾来说
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宜宁与寄云沿着游廊往回走,正当这时,二门上的婆子匆匆跑进来报信儿。
“王妃,王爷吩咐人来传话,说是京城里来了要紧的贵人此时已到府衙了,王爷请您更衣,与他同去拜见。”
第九百七十三章 亲临
秦宜宁疑惑的站在原地,柔声询问那守垂花门的仆妇:“可有听说来的是什么人吗?”
“回王妃,没有听说,王爷派来的人只说是极为要紧的贵人。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秦宜宁若有所思的颔首,“我知道了,多谢你。”
仆妇受宠若惊,恭敬的行礼后退了下去。
寄云有些担忧的道:“听语气,那贵人似乎是宫里来的。王爷态度如此郑重,只怕对方来历不简单。”
秦宜宁也有此感,忧心忡忡的与寄云回了房。换了一身宝蓝色掐腰的交领褙子,头发简单梳起高髻,以一根白玉花头簪固定。
对着镜子看了看,想起逄枭那郑重的态度,秦宜宁怕有所怠慢,又取了个白玉的蝴蝶领扣戴上,披风也选了一件云锦暗花云纹的。这样既庄重又不会不和守孝的身份。
秦宜宁照旧带着寄云和冰糖出门,惊蛰、小雪、小满、大寒四个与汤秀与四名精虎卫跟随,一路冒雨往府衙方向而去。
途中,秦宜宁脑海中做了许多猜想,京城来的贵人,又要她一个女眷亲自去,要么对方是带了夫人来,要么就是对方根本就是个女子。
她想了多种可能,没想到到了衙门的正堂,见了来人后,着实是让她惊愕不已。
“臣妇参见皇后,参见庄嫔。”秦宜宁恭敬的跪地行大礼。
皇后忙起身,笑着伸手搀扶:“王妃不必多礼。多日不见,王妃似是清减了不少。”
秦宜宁受宠若惊的恭敬垂首,“多谢皇后娘娘关怀,皇后娘娘的气色也不大好,是不是途中太过劳累了?”
“是啊。”皇后携着秦宜宁的手走向主位。
逄枭与陆衡垂首站在下方,卞若菡则挨着庄嫔立在另一侧。
秦宜宁自然不好与皇后同坐,就恭敬的站在她身畔。
皇后道:“这阵子大雨连绵,咱们全国各处都不同程度的受了灾,皇陵修建一事也一直耽搁着未能动工,圣上十分忧心,特吩咐本宫与庄嫔来到此处,念经祈福,乞求大雨停歇,能让皇陵修建顺利动工。圣上的口谕,雨不停歇,本宫与庄嫔就要一直守在此处。”
秦宜宁听的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感慨又动容的道:“娘娘心系圣上,不顾凤体劳累也要为圣上修建陵寝一事奔波劳累,鹣鲽情深着实令臣妇动容。”
皇后心里非常熨帖,拉着秦宜宁的手拍了拍:“彼此彼此。你还不一样?咱们妇人,这一生为的还不都是整个家族?”
“是啊,圣上垂统万民,天下皆为圣上的家,皇后娘娘所忧心的,又岂是臣妇所担忧的一个小家那般轻松?”
皇后幽幽一叹,默默的点头。
卞若菡低垂着头,满口银牙险些咬碎。
好个溜须拍马的贱人!竟如此巧舌如簧,见了皇后就跟哈巴狗似的,也不嫌丢人!
见卞若菡似有不妥,她身旁的庄嫔面带微笑看着上首位置的皇后,藏在背后的手却轻轻的掐了卞若菡一把。
卞若菡一个激灵醒神,赶忙将头垂的更低了。
逄枭面带微笑心中满是骄傲。只不过眼角余光佩剑陆衡那厮竟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大大方方的望着秦宜宁的背影,逄枭的好心情便荡然无存了。
这人现在自持身份,越发不将他放在眼里,将对秦宜宁的心思表露的清清楚楚,丝毫不懂避嫌。
简直是可恶!
秦宜宁与皇后在宫中就建立了一些友情,只是碍于男人们的身份,他们所站的立场不同,二人心里都清楚,一旦男人们撕破了脸,他们就不可能再做朋友,是以二人于友情上都很克制。
虽然克制,却不妨碍他们相谈甚欢。
庄嫔与卞若菡在一旁完全插不进话去。
秦宜宁笑着道:“皇后娘娘驾临,不如请您移驾去王府小住?臣妇这就命人去将上院腾出来给您,可好?”
皇后笑看向陆衡和卞若菡,微微摇头道:“王妃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忠义伯已经预备了别苑。”
陆衡适时地道:“是,忠顺亲王妃是一心关切娘娘。请忠顺亲王妃放心,别苑已经准备妥当,里头的人都选了最信得过的,皇后娘娘与庄嫔娘娘的安全都有保障。”
陆衡说话时温柔的望着秦宜宁,眼中仿佛有星芒在闪烁。
秦宜宁与他实现相对便垂下长睫,笑道:“忠义伯行事稳妥,既如此,我没有什么异议。”
逄枭笑了笑道:“臣也是。想来庄嫔娘娘来到此地,与忠义伯夫人姐妹见面也有许多话要说。”
皇后闻言颔首,温和的目光就看向了卞若菡的方向。
卞若菡忽然被点名,猛然抬起头来,那肿着的半张脸便落入众人眼中。
皇后微微蹙眉,“忠义伯夫人,你这脸?”
陆衡面带得体的微笑,牙关却紧咬着,心中暗骂逄枭卑鄙。原本皇后并未注意到卞若菡的异常,糊弄过去也就罢了,他却故意提起,必定是想要他在皇后的面前出丑!
以卞若菡骄纵的性子,陆衡对她丝毫不抱希望。
卞若菡的眼里迅速的蓄满眼泪,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庄嫔却先一步站出来,屈膝行礼,堆笑道:“回皇后娘娘,嫔妾方才已经问过了,忠义伯夫人是起夜时不留神撞着了。大夫已给开了最好的药膏,用过两天便能痊愈了。”
“哦?”皇后看这卞若菡的脸颊,那明明是被人扇了耳光留下的红肿印记。
在辉川县,敢打卞若菡,又能打到卞若菡,应该只有忠义伯一个人。
不过仔细想来,小夫妻闹了矛盾,一时间激动动了手也是有的,她虽是皇后,却也是外人,不好一直揪着人家的家务事不放。
皇后便莞尔道:“既是撞着了,往后便要仔细留神才是,孙嬷嬷。”
“奴婢在。”皇后身边的嬷嬷笑着走到近前。
“本宫记得来时咱们带了药膏来,消肿止痛是最好不过的,你去取来赠与忠义伯夫人罢。”
“是。”孙嬷嬷快步出去了。
卞若菡心里憋屈的很,刚上前一步,庄嫔就抓住了她的手。
庄嫔虽温柔笑着,可手上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卞若菡的骨头捏碎。
“妹妹还不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卞若菡被掐的差点尖叫出声,但疼痛让她迅速的清醒过来,她有自知之明,堂姐是宫中生存多年的人,应该最是了解皇后娘娘的性情,这个时候堂姐是不会害她的。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卞若菡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皇后温婉的笑着:“免礼。”
虽然态度温柔,但是对待卞若菡,皇后的话明显要少许多,态度也不如对待秦宜宁时热络。
卞若菡咬着下唇,低垂着头不敢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心中却是越发不平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偏爱秦宜宁?陆衡是这样,现在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是这样!
她已经严厉的问过卞同了,卞同指天发誓没有对她说谎话。所以当日秦宜宁是真的进了那个宅子,那宅院里必定是那奸夫。
她明明抓住了秦宜宁通奸的证据,却没有人相信她。每个人都护着她!
卞若菡满心的的愤怒不敢发作,就只能忍耐。
不多时,宴已经摆下,一众人移步花厅,虽然雨水连绵数日,各种菜蔬瓜果禽类肉类都是稀有,可皇后驾临,该有的不能没有,厨子们当真用尽浑身解术,宴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
秦宜宁与卞若菡一左一右陪伴在皇后身边,庄嫔则挨着卞若菡,陆衡与逄枭是外男,原该避开,因为人就这么几个,逄枭是圣上的结拜弟兄,陆衡又是太后非常看重的晚辈,因此皇后发了话,众人便同一桌吃席。
饭毕上了茶点,秦宜宁又陪着皇后闲聊片刻,便适时地起身告退,“皇后娘娘一路辛劳,不如早些歇息,臣妇明日一早来给您请安。”
皇后笑道:“王妃还是这般知礼体贴。如今不是在宫中,天气又不好,便免了请安吧,本宫得闲便会召王妃前来叙话的。”
“是,臣妇随时恭候。”
逄枭与秦宜宁便一同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面含微笑的摆摆手,示意二人免礼。
待到逄枭与秦宜宁离开,陆衡也笑道:“皇后娘娘,臣也告退。”
皇后笑着点头,看了一眼一旁侍立着的庄嫔与卞若菡,体贴的道:“忠义伯夫人难得与庄嫔见面,想来必有话要说,忠义伯意下如何?”
陆衡笑道:“那自然是好的。”
“那忠义伯便去忙吧,回头本宫吩咐人送忠义伯夫人回去。”
“皇后仁爱,多谢皇后招抚拙荆。”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忠义伯只管放心吧。”
陆衡与皇后再度行礼,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皇后便笑着对庄嫔道:“你去吧,本宫也乏了。”
“是,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庄嫔拉着卞若菡一同行了礼,就带着卞若菡去往自己所居的厢房。
孙嬷嬷这时笑着上前,带着几个随行的宫人服侍皇后更衣,“娘娘,奴婢怎么瞧着忠义伯夫人的情况不大对呢。”
“是啊。本宫也觉着。所以特地留了时间给她与庄嫔好好聊聊。庄嫔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好生开解她吧。”
“皇后仁慈。”孙嬷嬷笑着称赞,取了梳子来为皇后挽发。
皇后望着镜子中自己皱纹初生,肌肤已有些松弛的平凡面容,无声的轻叹一声。
“本宫有时真羡慕他们那般花骨朵儿似的年纪。”
“皇后娘娘春秋正盛,正是女子最有韵味的年纪,怎会如此做叹?”孙嬷嬷受罚娴熟,动作轻柔,利落的为皇后梳了个家常的发髻,随即笑道,“忠义伯夫人来了辉川,似乎比从前稳重多了。”
“是啊。”皇后扶了扶鬓角,叹道:“自古婚姻大事,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忠义伯与卞氏想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磨合吧?”
想起卞氏脸上的红肿,孙嬷嬷也点了点头。
此时的卞若菡,正拉着庄嫔的手哭诉:“……堂姐不知道,当时我们都已经到了那宅子,伯爷的人也进去搜查了。可明明秦氏的奸夫就在那里,伯爷的人却没搜出来!我不过劝说几句,伯爷就羞恼了,扬手就给我一巴掌,姐姐你看我这颗牙。”
第九百七十四章 新招数
卞若菡以帕拭泪,凑近庄嫔身旁,张大了嘴给庄嫔看她一颗活动了的后槽牙。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庄嫔秀眉轻蹙,纤细白皙的说手指捻帕掩着口鼻,看了一眼就惊声道:“这阵是他打的?”
陆衡看起来矜贵文雅,根本不似会对女人动手的人。
卞若菡见庄嫔都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泪珠子就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堂姐,您难道也不相信妹妹?这就是给伯爷打的,不然除了他,谁敢打我?您说他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我的牙都给打的活动了?
“秦氏不是个好东西,勾搭伯爷不说,还故意做出欲拒还迎的姿态,背地里阴了我不知几次。我是个实心眼儿的,根本就斗不过秦氏。我看秦氏是想要忠顺亲王的宠爱,背地里又想要伯爷这个一心一意的情郎。她如此勾三搭四,她根本就没将我放在眼里,也没将咱们卞家放在眼里。”
庄嫔听了卞若菡的话,一张如玉的鹅蛋脸上现出怒容。
“那秦氏当真敢如此行事?她如此放荡,忠顺亲王也不理会吗?”
“要不怎么说她厉害呢。姐姐,有她在,妹妹的日子简直太难熬了。伯爷被她耍弄的团团转,我看忠顺亲王也是被她愚弄的鬼迷心窍了。这个女子就是个狐狸精!是个祸害!”
庄嫔抿着唇,对卞若菡的话信了大半。
她这个堂妹,自小被娇养,行事大咧咧的惯了,又有些骄纵的小脾气,性子一上来,脑子就不转了。
秦氏如今是忠顺亲王的王妃,而陆衡的妻子却是卞若菡,她着实没有必要一直咬着男人的过去不放。更没必要去诬陷秦氏。若是将事情闹的不可开交,丢脸的还不是自己?
如果秦宜宁真的做了那些事,她就不能轻易放过了,这般勾着一个挂着一个的,伤害的是他们卞家的体面。
卞家未出阁的女儿还多,若是卞若菡这般好的姻缘都能受这般侮辱,往后卞家的姑娘还怎么在外面立足?
见庄嫔沉思,卞若菡赶忙道:“堂姐,那宅院就是卞同发现的。我叫了他来告诉你,你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庄嫔犹豫半晌,虽见外男不妥当,但卞同好歹是卞家人,加之卞若菡这件事的严重,她也便点了头。
卞同不多时候就到了。
卞若菡在门外,仔细叮嘱卞同:“如今庄嫔娘娘来了,皇后娘娘也在,他们必定能给我做主,我若是不出这口气,让那贱人继续得意下去,恐怕往后卞家的女儿都没法抬头做人了。你待会见了娘娘,就只管实话实说,什么也不用怕。”
卞同垂首应是。
但只有卞同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有多无奈。
当日陆衡带人去,没有搜出什么奸夫来,他回去后就已经仔细推敲过了。他的确肯定,从秦府出来的马车是直接到了那个宅子。
可是他也是被卞若菡主观臆断的判断影响了。
那秦府出来的,当真是秦氏吗?或许也可能是别人吧?
那宅子里住的,一定就是什么奸夫吗?也可能是住着其他人。
这些根本就不是必然的因素。
可是卞若菡这样一口咬定,那时他为了第一时间奉承卞若菡,又没有反驳过,引得卞若菡拉着伯爷去搜查,最后还闹成了那样不愉快的场面。
卞同就更加没法否定自己一开始的说法了。不然卞若菡怕不是要杀了他泄愤?
只是,现在他要去面见庄嫔,他还要保持自己的说法吗?到时会不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卞同跟着卞若菡进了屋,恭敬的给庄嫔行了礼。
卞同紧守规矩,不敢靠前,低垂着头,躬身等候吩咐。
庄嫔便仔细询问起来。
卞同有心想说自己的分析,可是转念一想,他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反正这些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闹也不至于丢了性命,他却是不一样,闹个不好不用别人,卞若菡就能宰了他。
罢了,大不了回了话就找机会离开……
思及此处,卞同丝毫没有提起自己的疑惑,只非常聪明的顺着卞若菡的意思道:“小人听忠义伯夫人吩咐,盯梢王府,的确看到马车从王府出来,直接去了那宅院。”
卞若菡焦急的道:“我之前在外头的巷子里,亲眼看到秦氏与侍卫在巷子里偷情,她怕被忠顺亲王发现,还特地换了一身男装,脸上也稍作过化妆。只是堂姐,她是什么人?她一心想勾引我的夫婿,别说她穿一身男装稍作化妆了,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那天堵着她在巷子里,追上去质问,她还命人将我给绑架了,带去城郊的破庙,要杀了我!亏得我机灵,趁着他们不注意,从破庙后头的一个不起眼的洞口钻了出来逃走了。若不然,今日姐姐就见不到我了!”
卞若菡一想到当日自己所经历的惊险,以及陆衡对她漠不关心的态度,眼泪就再度涌了出来,拉着庄嫔将当日陆衡所说所做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卞同也在一边附和着作证:“娘娘,夫人说的的确是实情。”
庄嫔原本若是半信半疑,此时听了卞同的话,也已全信了。
卞若菡抹着眼泪抽噎道:“伯爷不信我,我才让卞同去跟踪秦氏,结果就找到了那里。可秦氏太狡猾了,大约是我们打草惊蛇了,伯爷去了什么都没搜出来,站在大街上就说我惹是生非,给了我一耳光,还说要休了我。姐姐……”
卞若菡抓着庄嫔的手跪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引得庄嫔的眼睛也红了。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这件事本宫知道了。既是遇上了这样的不公,咱们就必须要讨个说法了。卞家的女儿难道生来就比别人轻贱?”庄嫔扶着卞若菡起身,向着卞同轻轻摆手。
卞同立即如蒙大赦一般,小心翼翼的垂首退下了。
庄嫔此时也有些动容,哽咽了一声道:“想不到你也这般命苦。我进了宫里,行事小心翼翼是为了生存。我原想着,咱们姐妹好歹有一个你,能得陆门世家家主的青睐,往后小夫妻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必如我一般谨慎一言一行的求生存。想不到,你的日子也过的这般艰难。”
卞若菡听得庄嫔的话,越发的悲感起来,姐妹二人想起自己的伤心事,禁不住抱头痛哭了一阵。
待到心绪平静了一些,庄嫔起身道:“来,你跟我一起去见皇后娘娘,将刚才的话都说给皇后听,求她来做主。”
卞若菡一愣:“姐姐不能将此事解决了吗?”
庄嫔摇了摇头:“傻妹妹,皇后娘娘在,哪里有我开口的份儿?况且以装顺亲王如日中天的地位,忠顺亲王妃甚至比我一个小小妃嫔还要有体面,我的位分根本就压不住她。能够管这件事的,只有皇后娘娘。”
卞若菡略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道:“好,那我随姐姐去。”
秦宜宁自然不知道卞若菡与庄嫔的小动作。
回府后日子照旧,平静的过了两天,也未得皇后召见,秦宜宁便专心做自己的事。
只是平静的生活很容易被惊扰出波澜。
这日,逄枭正陪着秦宜宁说话,外头就来了人回话,“王爷,忠义伯府上来人下了拜帖。”
“哦?”逄枭惊讶的与秦宜宁对视了一眼,“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给我下帖子?”
冰糖将烫金的帖子送上,逄枭接过,看了看就将之递给了秦宜宁。
秦宜宁接过来一瞧,越发的惊讶了。
陆衡的拜帖,是询问逄枭明日午后是否得闲,若得闲,他要上门一叙。
“你打算见他吗?”
“自然是要见的。”逄枭的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我若不见他,怎会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宜宁点点头,有些担忧的道:“事出异常必有妖,你还是小心为上,让虎子他们暗中布置起来。”
逄枭见秦宜宁这般关心自己,禁不住笑着道:“放心吧,他想在我的地盘上动我,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我觉着他必定是要动什么弯弯绕。就姑且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宜宁忧心忡忡的点了头。
逄枭就命人去伯府送了回帖。
次日午后,陆衡果真登门拜访。
逄枭在外院花厅里见了陆衡。
两人虽政事上站在不同的立场,又是情敌,可他们都是知礼节又有城府的人,还不至于见了面就乌眼儿鸡似的掐架。
二人相互寒暄着,仿佛关系还不错的同僚,相互礼让着入座,虎子上了茶,就退到了门外,将房门关好。
逄枭笑道:“忠义伯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陆衡把玩着青花盖碗,并没有吃茶的打算,见逄枭如此单刀直入,他也就不拖拖拉拉,笑着道:“圣上吩咐皇后娘娘来此地诵经祈福,祈求雨停,依我看,这雨停的日子也不远了。”
“是啊。”逄枭心里暗笑,面上却赞同的道:“本王也是这样觉得。”
陆衡笑道,“皇陵之事,你我二人赴任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动工。眼瞧着雨停之际就要开工,我便想着,趁着现在这段时间,好生调查一下修建皇陵的材料,也免得动工之后再出什么问题,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第九百七十五章 远客
逄枭心思飞转,立即就明白了陆衡的意图。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此时陆衡必然已经确定了宝藏就在石料厂中。皇后与庄嫔的到来给陆衡增加了一层压力,盯着他动作的人又变多了,且还是能够直达天听的,想要偷偷的将东西运送出来,就越发的不可能了。
所以,他在想办法,既光明正大的动手,又要让别人都不能插手此事。
他们两人既是政敌,又是情敌,矛盾早已不可调和。莫说眼下他们要吃一个锅里的饭,就是表面上亲的都要穿一条裤子,心里的防备也是不可能放下的,逄枭要时刻提防陆衡,想必陆衡也是如此。
逄枭不由得站在陆衡的角度去思考。
陆衡一定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宝藏的事。
所以,陆衡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排挤出能接触到石料厂的行列。
如何排挤?
那一定是要让他自己开口退出。
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的退出?
让他感觉到危机!让他感觉继续插手石料厂的事,很可能带来不好的后果!
陆家根基深厚,修建皇陵一事上,买卖材料的过程中必定脱离不开陆衡的势力,所以逄枭若是参与其中,很有可能在中间的环节之中被设绊子。
历朝历代,修建皇陵的官员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弹墨受贿、以次充好都是杀头的理由。他若不顺势推出,将来还真有可能被陆衡扣上这样的帽子。
他们都是明白人,是逄枭猜出陆衡的目的,他也立即能确定,陆衡提出这个建议,目的就是逼着他自己主动退出,不再插手皇陵修建所需材料的一切事宜。这样是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去动宝藏了。
逄枭心念电转,不过也就是眨眼的时间,他微微一笑,佩服的道:“忠义伯思虑周全,本王自愧不如啊。”
陆衡微微一笑,“王爷过谦了。”
逄枭笑道:“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忠义伯是否能应下。”
陆衡笑容加深,“王爷请吩咐。”
“本王是个大老粗,最没耐性的一个人了。修建皇陵的材料驳杂的很,石料厂上原本就堆积了不少,本王一看就脑仁儿疼。依我之见,这修建皇陵的材料,不如就都交给忠义伯来管理。这样伯爷能够照顾周全一些,本王也躲个懒,不知伯爷觉得如何?”
“这,既然王爷吩咐,我自然听命行事。”
“那就要偏劳你了。”
“不敢当,这些都是下官本分,为圣上做事,自要尽全力的。”陆衡笑着道:“既王爷不反对,调查材料之事下官便上疏圣上,待到圣上一应准后,便开始执行了。”
修建皇陵的事,他们两人都无权私下里做主,自然是要回过话才能行事的。
逄枭笑着点头:“材料之事,就全听忠义伯的吧。”
陆衡心满意足,又与逄枭闲聊起来。
二人各有自己的心思,但聊起天来也丝毫不显得尴尬。
陆衡来之前,其实早就料到了逄枭一定会点头答应。逄枭这人,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是大老粗,不耐烦管这些事,可陆衡却知道,这个人若是个大老粗,可能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逄枭有非常敏锐的嗅觉,仿佛天生就能规避危险。
他陆家既有能力插手皇陵材料的事,今日即便他不亲自登门,将来逄枭可能也要找机会退步抽身的,免得将来被赖上。
如今他趁此机会提出这个要求,果不其然,逄枭就答应了。
陆衡离开王府回府的途中,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待到他上疏圣上,便可以动手调查了。
到时想动宝藏,就容易了。
而陆衡告辞后,逄枭立即就将今日之事告诉了秦宜宁。
秦宜宁原本正在绣花,闻言也没心思做活了,放下绣绷沉吟道:“他这是逼着你放手呢。”
“是啊。”逄枭自来知道秦宜宁聪慧,许多事她只看一眼便猜得出其中细节关窍。但他将事一说,秦宜宁立即就能一语切中要害,还是让逄枭不由得赞叹和心折。
秦宜宁在心中迅速将现在情势过了一遍,随即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现在石料之类的都还原封未动,咱们此时退步抽身,也免得他真的动手陷害。现在将一切丢给他,咱们安全了,他也可以专心应对宝藏,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逄枭笑着点头,“陆衡应该也是做了如此推断。”
“当然,他并不知道咱们已经了解宝藏所在,所以在他眼里,你只是被他的威胁吓住了,趁机规避风险而已。”
秦宜宁眼波流转,又道,“无妨,他要上疏圣上,就让他上疏去,且让他乐一阵子吧。不过也亏得他能想到办法,要么咱们还得想法子给他放水,让他顺利的取走那些石头呢。”
逄枭听的哈哈大笑,拉过秦宜宁抱在怀里晃了晃,“我家宜姐儿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秦宜宁禁不住笑,“好啦,你都已做好了决定的事,又来拐弯抹角的称赞我?嘴这么甜,莫不是吃了蜜糖?”
逄枭一见着秦宜宁那笑意盈然的模样,心都要酥软成一片了。
从初见时她还未及笄,那时便已如初春枝头俏生生的花蕾一般娇嫩可人。
六年过去,她已成为他的妻,为他生养了昭哥儿和晗哥儿,她也出挑的仿佛成熟的蜜桃,一颦一笑都让人心荡神驰。
每当这个时候,逄枭都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她依旧还是这般年轻漂亮,可他却快近而立之年了。她又不是个寻常的女子,这般聪慧果敢已是世间少有,即便嫁了人,喜爱她的人依旧对她念念不忘。那个陆衡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逄枭小心翼翼的用唇碰触她的唇瓣,珍而重之的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含混不清道:“我吃了蜜糖没有?嗯?你可要尝一尝?”
屋内一片安静,只偶尔传来几声低语和一阵轻喘。
此时的陆衡已经回到府中,动笔将上疏李启天的折子写好,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与此同时,一道来自京城的旨意正被一名身着铁灰色圆领葵花衫的内监卷放在竹筒里,又用油纸包裹了几层,日夜兼程的送到了辉川县衙门。
逄枭和秦宜宁得到消息时已经是次日。
“王爷,已经打探清楚了。鞑靼乌特金可汗携可敦,带大量恭品入京,为庆贺太后圣寿。因雨势问题,绕路至辉川县。圣上已下旨,吩咐忠义伯全权处理接待事宜,迎接乌特金汗与可敦入京。”
虎子皱着眉回了话,面色沉重的垂首站在一旁。
秦宜宁沉吟片刻道:“这事我瞧着有些蹊跷。”
“是。廖堂主与惊蛰回来时不是与你说过鞑靼在沙漠之中有异动吗。”逄枭一语切中要害。
秦宜宁点点头,“若鞑靼真是存心归降,就不会一边调兵遣将,一边又来贺寿了。不过咱们也不能依着自己的判断胡乱猜测,若这事儿是个巧合呢。”
逄枭笑了笑,“防备着总是没错的。太后圣寿在八月二十六,还有两个月时间,思勤现在到达辉川想来也是预留了途中变故的时间。”
“只是忠义伯若是迎乌特金汗进京,势必就要耽搁咱们的正经事了。”
他们才刚给陆衡创造了运送宝藏的机会,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思勤来了,难道他们真是天生犯冲?
逄枭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闻言只是洒脱一笑,“不打紧,这事儿咱们急,可忠义伯比咱们还急,就好比一块金砖就在眼前,扒拉开浮土就能捡起来,偏偏这时来了人,他还不想被人发现,你说他心焦不心焦。”
听逄枭这么说,秦宜宁也回过味来,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心焦的。他不是个蠢笨之人,我想他是不会允许乌特金汗一行的到来打乱他的计划的,咱们且先静观其变吧,说不定不用咱们动手,他自己就能想出办法不进京。”
逄枭当然知道秦宜宁说的都对。陆衡若是个愚笨之人,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抗下陆家家主这个重担了。不过看她对陆衡的能力那么有信心,逄枭心里到底有点酸意。
只不过不爽快归不爽快,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抓着这么一点细枝末节的事不放,这是他主动与秦宜宁讨论的,也不是秦宜宁没事闲着就去议论陆衡的能力。
逄枭虽然不说,可秦宜宁一看逄枭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禁不住好笑的摇头。
这么大人了,有时还跟争糖吃的孩子似的,男人真是不论多大年纪,都有没长大似的一面。
陆府,陆衡好生安顿了送旨来的内监,便笑容满面的走向书房。
陆文如跟在他身边多年,看陆衡负手向前走着的背影,心里就已经开始在打怵了。别看伯爷看起来平静,实则心里此时应该已经烦躁到极点。这个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惹怒他,后果不堪设想。
陆文如低眉顺目的紧跟着陆衡,将油纸伞举的高高的为陆衡遮挡霏霏细雨。
陆衡却是一进书房的门,就再也绷不住表情,烦躁的在临窗暖炕坐下。
“文如,你说说,这迎接鞑靼可汗之事,圣上为何交给我一人,而不交给忠顺亲王?”
第九百七十六章 黑状
陆文如被问的心里一个激灵,心思飞转的回道:“伯爷,小人认为这是圣上是信任您的表现。www.uu234.netwww.uu234.net”
这话说的完全不足以取信于陆衡。可陆衡听着心里却舒坦了一些。
“信任?难道圣上不信任忠顺亲王?”
陆文如道:“小人不懂得那么多,但是您看忠顺亲王近些年来的仕途连连走下坡路,军权几次被夺不说,家里人还都死的绝了户,这么一瞧,就知道有多少人忌惮他了。圣上说是忠顺亲王的结拜弟兄,可实际上也有人弹劾忠顺亲王多次,更不要说那些摆在明面上的苛待。”
陆文如一边说,一边观察陆衡的脸色,见陆衡面色稍缓,续道:“伯爷和忠顺亲王不一样。伯爷的身后有百年世家做根基,圣上当初践祚也是多亏了陆家的支持,不论是经济上还是人脉上,陆家连同从前北冀国的老世家都是相辅相成的,就是朝廷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关键之处也少不了陆家的安排。所以圣上对您重视的很,这就与忠顺亲王那毫无根基的武夫出身不同了。”
陆文如每一句话都搔在陆衡心头的痒处,一番话说下来,陆衡已是气顺了很多。
陆衡叹息道:“迎接乌特金汗与可敦已是一件麻烦事,更何论还要将人护送入京?一旦离开辉川,宝藏之事就要停滞不前了。到时会发生的意外变故可就多了,宝藏所在,如今只有你我与鲁雄三人知晓。可我若是离开辉川,所有事交给天意,谁能保证逄枭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人在京城,届时就是鞭长莫及,徒增烦扰了。”
陆文如闻言,当即便行大礼:“伯爷,小人永远只忠心于伯爷一人,您的所有事,小人绝对守口如瓶,绝不会随意与任何人透露半句。”
一看他那般紧张模样,陆衡就禁不住笑起来,“快起来吧,我还能信不过你?我说这些,也并不是针对你,更不是说鲁雄会泄密,他被看管的那般严,若还能泄密,我手下这群人也可以洗干净脖子等着了。我只是说天意。”
陆衡的笑容逐渐淡去,忧心的皱着眉头,“天意这东西,玄之又玄,谁也无法说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从前我只当自己是世家出身的天之骄子,可时过境迁才发现,人力做到极致,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那么几分罢了。我担心上天不允许我得到那宝藏。”
陆文如垂眸想了想,一时找不出话来应对。半晌方绞尽脑汁的挤出一句:“要是能让鞑靼可汗一行晚些来,或者来了之后让他们留下,晚一些进京就好了。”
陆衡闻言,乍然之间宛如醍醐灌顶。
他是心思太乱,这时竟然不如个木呆呆的陆文如想的透彻。
“你平日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提出的建议倒是有用。”陆衡笑起来。
陆文如有些无措的道:“伯爷,小人见识浅薄,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不,你方才说的很对。”
陆衡站起身,先前的烦躁一扫而空,又重现出往日的沉稳与干练,负手踱步至床畔,看着半启的窗外雨水积成的小水洼旁几丛蔫头耷脑的杂草,缓缓绽出个笑来。
“你说的对,是得想法子让人暂且留下。”
陆文如不敢作答,隐约觉得自己又听见了了不得的事,深深的低下了头。
秦宜宁想着皇后既来到此地,虽是奉旨祈福天灾早日结束,可到底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佛堂,她与卞若菡是此地唯二有资格陪伴皇后的,皇后自然会寻她去说话。
可是足等了三天,才等到皇后身边的小内侍。
“王妃,娘娘请您去呢。”
秦宜宁当即应下,让人去与逄枭说了一声,就带上寄云和冰糖乘马车出门赶往陆衡为安置皇后与庄嫔一行预备的别苑。
别苑较比衙门要宽敞华贵许多,别苑外有侍卫林立,严密把守,秦宜宁带着寄云和冰糖在门廊前便被勒令下了车,又叫是仆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他们身上并未带任何凶器毒药之类的才允准进门。
沿着游廊跟随仆妇走向府中后宅,冰糖和寄云不约而同的严肃了面色,紧张的看着周围情况。
冰糖凑近秦宜宁耳边,以气音耳语道:“王妃,奴婢怎么觉得气氛不大对。有些像当初您入宫时候哪次……”
秦宜宁当初在宫里“小住”险些被诬陷谋害皇嗣,后来又被关在太后的慈安宫中没吃没喝差点饿死,那着实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想起来心口还要麻的。
秦宜宁摇了摇头,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冰糖立即就领会了秦宜宁的意思,不再多言了。
过了垂花门,秦宜宁就见好几名内侍也守着。见秦宜宁带着两个婢女来了,又检查了一遍。
检查确定无任何异常之后,有内侍在前头引路。
“王妃勿怪,奴婢们也是为谨慎行事,并未有任何不敬王妃之意。”
秦宜宁笑着摇摇头,“这位公公多礼了,您所做不过是分内之事,可以理解。”
小内侍笑着拱拱手,“哎呦,多谢您体谅。人常说王妃是最体恤下人的人,果真此言不假。”
秦宜宁闻言也只是笑笑。
小内侍见秦宜宁似乎不愿多言,也知趣的闭口,笑意盈盈的引着秦宜宁与两婢女到了正屋。
“请王妃稍候。”
秦宜宁笑着颔首。
小内侍进去通传,不多时就见帘笼一撩,皇后身边的孙嬷嬷快步迎了出来,廊下屈膝给秦宜宁行礼:“奴婢见过王妃。”
“嬷嬷免礼,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切莫如此。”
孙嬷嬷笑眼弯弯的望着秦宜宁,“娘娘正等您呢,请您随奴婢来。”
秦宜宁道了句“有劳”,就跟随在孙嬷嬷的身后进了门。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薄荷,又像是某一种雅致的花香。因连日下雨,天气还留有春日湿冷的感觉,为免潮湿,屋内烧了暖炕,撩珠帘到侧间,香味越浓了,秦宜宁便确定那香气正是地当中摆设的九耳镂雕牡丹纹香炉中散发出来的。
皇后着一身真红色窄袖交领褙子,下着石榴裙,长发高挽牡丹髻,并排插着三根雀翎绞金丝的雀翎发钗,凤头簪子戴在另一侧,凤口还衔着一颗泛着亚光的东珠。虽是上了年纪,容色又平凡,但雍容的气度却不遮不掩的扑面而来。
秦宜宁恭敬跪下行礼,“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免礼。”皇后微笑着抬手,孙嬷嬷立即扶着秦宜宁起来,随即笑着转身,叫上了同行的宫人,也顺带叫走了冰糖和寄云。
冰糖与寄云就算有一万个不放心,也只好听从。
秦宜宁眼角余光见屋内没了旁人,便知皇后定是有要紧的话说,端凝了神色垂首等着皇后开口。
因低头的角度,秦宜宁并未看到皇后面上的复杂神色。
她看着秦宜宁的时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揣度,就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了秦宜宁,在不是从前的亲近和因夫婿立场不同而带来的无奈。
“忠顺亲王妃来到辉川,日子过的可还习惯?”
秦宜宁听着皇后对她的称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从前皇后对她可是直接称呼王妃,甚至有时还有姐妹相称之意,今日的称呼却给人非常疏远之感。
秦宜宁便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皇后对她的印象发生了转变。
秦宜宁谨慎的道:“回娘娘,臣妇来到辉川,起初是不惯的,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哦?是吗。”
秦宜宁颔首道:“是,王爷在病中,臣妇才来时要寻找合适的宅院,已经费了八分心力,赶上天气不好,臣妇淋了雨也受了风寒,这也罢了,后来臣妇找到了宅院,还被人闯进去打砸了一番,将值钱物件抢走了不少,对方还放话那宅子是她看上的,要撵我走……总之,其中事情复杂的很,着实劳心劳力不胜其扰。”
秦宜宁回话时的语速极慢,心思转动的却飞快。她与皇后之间没有什么恩怨,他们虽彼此知道将来必定会引他们彼此的夫婿而引起立场的不同,可在那之前,他们还是可以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的朋友的。
加之皇后初来时,对她的态度还十分亲昵,没道理无缘无故就产生了变化。
所以说,一定是有人在她不知道时,在皇后跟前进谗。而此处,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卞若菡,何况皇后身边带来的庄嫔还是卞若菡的堂姐。
这样一分析,秦宜宁便已可以肯定,必定皇后是因为她与卞若菡的事。
好些的情况,是她与卞若菡的矛盾被皇后知晓了。
若不好的,说不得卞若菡还在皇后跟前编派了她什么。
果不其然,皇后听闻秦宜宁的话,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她并未立即表明立场,而是佯作惊讶的道:“当真还有此事?在辉川县,还有谁敢去忠顺亲王抢宅子?”
秦宜宁苦笑道:“皇后娘娘聪明绝顶,自然已经猜到了,对方正是忠义伯夫人。忠义伯夫人对我成见颇深,我百般忍让,她却纠缠不休,着实令人着恼的很。”
第九百七十七章 留下
“是吗。www.uu234.netwww.uu234.net许是你们二人之中有什么误会呢?”
这说法怎么与卞若菡的不一样呢。
两方各执一词,她该如何是好?
皇后实在已觉得头痛不已。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还是两家的家务事。若不是庄嫔带着卞若菡哭着来求她两次,皇后也不愿参与这种事。
宫禁之中不少这样的秘辛,皇后早已习惯了自扫门前雪。
何况秦宜宁被逄枭宠的眼珠子似的,若是在她这里闹出什么传言,只怕逄枭还会迁怒于她,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可她毕竟是一国之母,这样的事被人告上了门,她又不能不理会。
秦宜宁察言观色,便知皇后必定非常为难。设身处地的想,谁又愿意参与别家的这种烂事?何况口说无凭的,到底谁真谁假根本无从判断。
秦宜宁叹道:“臣妇知道皇后娘娘的为难。但是臣妇与您实话实说吧,卞氏她误会我在先,不肯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已经认定了我是她所猜想的那种人。
“然后她就凭借自己的身份,处处与我作对,她带着人打上门来,行抢劫之事就也算了,她甚至红口白牙的就诬陷人。我是对她完全没法子了。打不得杀不得的,也不知忠义伯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妻子也管不好,总是放出来让她随意走动。”
皇后听的一阵无言。
看来秦宜宁是将忠义伯也给记恨上了?
皇后作为旁观者,自然是知道陆衡对秦宜宁一直都未曾死心的。当初太后在宫中办宴,陆衡、秦宜宁和逄枭都在受邀之列,太后就曾经为陆衡作媒,要将秦宜宁许给他,若不是逄枭当众气的掀了桌子,这会子秦宜宁夫家或许就姓陆了。
陆衡是个儒雅温润的君子,容貌俊逸,气质矜贵,世家养出的底蕴可不是随便一个暴发起来的能够媲美的。皇后从旁观的角度来欣赏,也觉得陆衡与逄枭是两个类型的美男子,两人各有优势,在外人的角度看他们不论是从容貌还是从能力上都不分伯仲。
重要的是,皇后知道陆衡对秦宜宁的心思。
所以也难怪卞氏会心生妒意了。
皇后便垂眸看向面前正襟危坐的美人。
屋内的光线略有些昏暗,屋角四周甚至点了绢灯。
秦宜宁端坐在那,微垂螓首,姿态端雅,身段仪态都无一可挑剔,墨发鸦青,肌肤瓷白,从上到下都透着精致秀逸,仿佛是匠人精心雕琢而成的玉人儿,完全寻不到她容貌上的半点瑕疵。
她不是第一日认识秦宜宁,仔细看她时都会慌神,何况卞若菡那般自持家世和美貌的年轻小姑娘。
十六岁,正是性子不稳容易冲动的年纪,俊美多金的新婚夫婿心里住着另外一个自己拍马不及的美人儿……
恐怕放在谁,都受不住吧?
皇后揉了揉眉心,无奈之余,也想到了对策。
罢了,她又不是应天府,更不是宗人府,调查清楚之类的她做不来,既没那个心力,也没那个闲情,她做出个表态和稀泥就得了。
皇后心思闪烁之时,不过也就是一瞬。
她涂了蔻丹的白皙手指端起茶碗来,随即又笑着道:“王妃也尝尝这茶。忠义伯特地预备的,本宫吃着倒是与宫里的不相上下。”
见皇后转移了话题,秦宜宁一时摸不透她的想法,就顺势笑着端起手边的茶碗,“陆家的好东西自然是多的。”
皇后笑了笑:“是啊,陆家百年家业,根基底蕴深厚,本宫虽已贵为皇后,但在陆家庞大的底蕴跟前,都觉得相形见绌。”
秦宜宁啜了一口茶便放下,“英雄不问出处,娘娘已是皇后,是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又何须妄自菲薄?何况世家再大,在天家面前也只是臣子。”
“话虽如此,但这底蕴之事,还真是模仿不来,也羡慕不来的。”皇后略带试探的道:“那忠义伯身为陆家的家主,在朝中便已觉得超然了。”
听皇后总是提起陆家和陆衡,秦宜宁心下警觉,并不接话。
皇后便又笑着道:“不过,陆家虽大,忠义伯虽优秀,之曦却也是个难得的将门才俊,当初之曦与阿岚跟随天子打天下时,本宫可真是操碎了心。”
似乎想起当年之事,皇后一阵感慨,“他们男人家在外打仗,一年回不了一次家,每次回来本宫和太后都忙活一桌子的好菜好饭,之曦和阿岚军中受的苦多,恨不能抱着饭桶吃。”皇后想起当初,噗嗤一笑,“到后来情势渐好,之曦和阿岚一进家门还是嚷嚷‘嫂子,要吃饭’。”
当年,他的夫婿在外打仗,还会觉得对家中妻子母亲愧疚,每次回来都会有所温存。
可现在她的夫婿做了皇帝,她也有了皇子,他对她却再不复从前。
他留恋在年轻貌美的妃嫔中间,早将她这个糟糠忘记了。
因立场原因,两个当做弟弟一样的人,如今见了她也只有疏远,再不会叫她一声“嫂子”,也不会大咧咧的嚷饿了。
秦宜宁感受得到皇后的怅然与无奈,不由得也叹息了一声。
皇后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转而叹道:“你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本宫知道你的心里不好过……”想起秦宜宁全家人都不在了,原来让人倍感羡慕的一对儿双生子,如今也已殒命。同样身为母亲,最是明白这种失去孩子的痛苦。
皇后的眼眶渐渐湿润,垂眸道:“圣上已下令捉拿山贼,早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也要走出来,好好的与之曦过日子,好好的往前看啊。”
秦宜宁动容的点头,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现在想哭时根本不用什么姜汁,只要想想远在夕月的孩子有可能都不认识她这个娘了,她的眼泪就止都止不住。
泪珠子断了线一般往下落,秦宜宁忙起身告罪,衣袖拭泪:“娘娘,臣妇失礼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见她为了孩子和家人难过,自己也心软的掉了几滴泪,“哎,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咱们不过是交心的说说话,你何罪之有?”
“多谢娘娘。”秦宜宁依旧行了大礼。
她心里已经略有放松,她今天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皇后是个温厚之人,心思也算不上歹毒,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不过皇后今天摆出谈心的作态,实则句句都在试探她对忠义伯的态度,秦宜宁就知道,卞若菡一定是将那日她将她绑了吓唬她的那些事都当了真,说不定已经加油添醋的告了她一状了。
果然,皇后擦了擦眼泪,又交心一般道:“你与之曦虽然婚后几经坎坷,家里又出了那样的事,可之曦对你的心意却着实是令人感动。当初他宁肯跟圣上吵嘴,都要去鞑靼找你,本宫瞧着就已觉得艳羡了,别说是本宫,就是忠义伯夫人也是这样觉得。”
听话听音,皇后言下之意:虽然你们夫妻日子过的惨了点,可你夫婿是真心喜爱你,提起鞑靼,难免想起忠义伯共患难的经历,可人忠义伯都有夫人了,你也就老老实实的吧。
皇后的话虽然委婉,可是其中意思,却像是巴掌一样往人的脸上呼。
秦宜宁从未做过任何有亏妇德的事,却因卞若菡这个搅屎棍,在这里耐着性子听皇后的敲打。
秦宜宁压着火,笑的温婉:“臣妇一直都是这么觉得,若臣妇是旁人,也会觉得羡慕的。”
皇后一噎,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又反讽之意。可看着秦宜宁清澈的一双眼和唇畔的微笑,她又不能确定。
皇后转而笑着道:“与王妃说话,本宫素来就觉得畅快。”眼神微闪,又道,“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王妃可否答应。”
秦宜宁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看来事情还没完。
“皇后娘娘何须如此客套?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臣妇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办好。”
秦宜宁说话之间已经站起身,恭敬的垂首等候吩咐。
不得不说,秦宜宁这样的高门贵女,受过宫里专管礼仪规矩嬷嬷教导,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人看着心里舒坦,心生喜爱。
皇后看着她行礼时宛若穿花拂柳一般赏心悦目,心里就已经喜欢的软了几分,话音也柔软起来。
“实不相瞒,本宫来到此处,虽然吃住用都是好的,可到底每日吃斋念佛,在佛堂祈福还是有些寂寞的。本宫与你素来都合得来,所以本宫想请你留在身边,陪本公几天,不知你可舍得之曦不?来陪陪我?”
到最后,她用了“我”,而不是自称本宫了。
秦宜宁就明白,皇后这是变相的软禁。
因为卞若菡告黑状,皇后不能分辨他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所以她要将她留在身边,慢慢的调查。若她真的与陆衡私通,这段日子也可以变相的将他们断开。
皇后是好意。可是这决定太让人窝火了。
皇后的话说的委婉,可到底她是皇后,她的吩咐就是谕旨。秦宜宁是无法拒绝的。
秦宜宁笑着道:“这有什么舍不得,都是老夫老妻了。臣妇与娘娘也投缘的很,若能留下小住,陪伴娘娘吃斋念佛,偶尔闲话,这也是臣妇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