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总司之樱吹雪
回到西本愿寺新撰组的驻地时,天色已经黑了。
他缓缓的走在石板路上,只觉得今天的脚步格外沉重。踏上回廊的时候,他看见了土方副长略带惊讶和担忧的脸。“总司,你怎么浑身是血?难道……”
他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副长……只是遇到长洲派的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总司,你没受伤吧?”“怎么可能。”他微微笑着,“有谁能让我冲田总司受伤。”
副长这才放了心,“快去洗洗,早点歇息吧。”“让你担心了,副长。”他轻轻说道,绕过了副长往前走去,忽然听到副长又问了一句,“那个叫小隐的女人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停下了脚步,脑中忽然掠过她刚才惊慌,恐惧,愕然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他在她的面前杀死了那些人……
她看见了这可怕的一幕……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他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和陌生。“嗯,”他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自从进入新撰组之后,自己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了,可为什么今晚的这一幕却总是挥之不去。他放下了手中的加贺清光,困倦的躺在了榻榻米上,抚摸着冰冷的爱刀,他的心才似乎渐渐的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一切,不觉微微笑了起来,就在他的对岸,漫天是飘舞的樱花,如雪纷飞,树下流水潺潺,淡淡的花瓣飘落水面,随波而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缓缓前行,眼看越来越接近,却始终总是到不了彼岸,对岸的花瓣随风飘了过来,他满心欢喜的伸手接住粉色的花瓣,花瓣如空气般流泻过指间,唰的一下,他再伸手握了握,却看到一片模糊的粘稠从手上滴下,一滴,两滴,血腥味迅速的扩散开来,怎么也摆脱不了……动人的景致瞬间幻化成了无尽的黑暗,仿佛生生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呼吸……
“总司!总司!”队友新八的声音将他从似梦非梦的幻境里扯了回来。“总司,你没事吧?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就仿佛无尽的轮回,这个同样的噩梦在许多个深夜里不停重复着。只是,都不曾像今夜那般令人窒息。
那个女孩,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在试剑馆看见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动。尽量和平常一样和她说话,却掩饰不住他唇边温柔的笑容。
明明她和姐姐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可是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对她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像家人一般的亲切感。
“总司以前说过有想要保护的人,我想总司想保护的人应该是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长吧。”
她突然的问话令他有一瞬的失神,他从小就在多摩就追随了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长,在他眼里,他们就像是他的亲哥哥,新撰组就是他们的理想,如果能实现他们的梦想,就算他化身为鬼,堕入修罗之道也在所不惜。
“我想这就是我的命运吧。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么,杀人…在腥风血雨中度日,就成了无法逃避的宿命。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
他浅浅的笑着,抬眼望向那碧蓝的天空。是的,他不会后悔,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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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空旷的四条大桥下,手持爱刀的美少年,静静的等在一旁,他的脸上露出那般安静温柔的神态,仿佛在等待晚归的爱人。
他是在等人,只不过,他等的那个人很快就会变成死人。
“总司。”斋藤一向他做了一个暗号。桥上响起了一阵繁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他微笑着向斋藤一点了点头,几乎和斋藤是同时拔刀冲了上去。
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月光下的杀戮触目惊心。
有冲田总司和斋藤一联手,试问谁是他们的对手?
“中井庄五郎和片冈源马已经死了。”斋藤冷冷的声音宣告着这场杀戮的结束。
他将加贺清光轻轻擦拭了一下,刚想说话,一口腥甜从喉咙深处涌上,他急忙背过了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总司……”斋藤一似乎欲言又止。
他喘过了气,用手背抹了抹唇边的颜色,这才转过身来,微微笑着,“我没事。”“那回去吧。”斋藤再没说什么。
他笑着应了一声,将手藏在了自己的身后,藏起那鲜艳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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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不知不觉的到了,他心里明白,自己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到底能撑到多久呢,他也不知道,只是希望能长一些,更长一些。
今年的新年似乎和往年有些不一样,因为有了她。不知为什么,他比以前更期望能见到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不明白,也许是从那个彼此紧紧拥抱的夜晚开始……也许是更早,更早……
燃放在京都夜空中的烟花,是那样的美丽,只是刹那间的绚烂,却要以燃烧全部的生命为代价……
他望着烟花绽放,唇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如果能像烟花那样拥有刹那间的绚烂,那么燃烧全部的生命也是值得的吧……
微笑着转过头去,却发现她一脸的泪水。听完她的解释,他轻轻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柔声的告诉她,“明年也一起看烟花吧。”
明年也一起看烟花,对不起,这是一句谎话。只是——不想看见她的泪水。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明年的烟花也一定会绚烂如斯吧。
不过他相信,今年和她一起看的烟花,一定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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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春分时节,他的病情终于还是隐瞒不住了,离开新撰组的时候,他一直在微笑,不用担心他,他很好。他要让他们记得他的笑容,而不是悲伤的表情。
即使离去,也是微笑着的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大家都在笑,土方副长在笑,近藤局长在笑,她在笑,新八在笑……
望着熟悉的队友们的身影越来越小,西本愿寺的外墙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时,不知有什么从他的眼眶里滑落,滑进了他的嘴里,很苦,很苦。
他忽然又笑了起来,原来——笑着也会流泪……
在千驮谷休养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做到那个噩梦,那梦里的花与水,渐渐的在他记忆里淡去。
雪落,雪融,风起,草长,花开,从冬季到春天,无法再握加贺清光的他只能静静的躺在房间里,独自黯然地看着孤独的鸟雀在枝头空旷的悲鸣着振翅飞去,看着樱花飘落在地上不再浮起,心里,仿佛有什么正在慢慢死去。
原来,他可以在月光下残酷杀戮不眨一眼,可以在魔魅的暗夜里斩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今时今日,却不可以不独自离去。
终究,他也是怕寂寞的孩子啊。
所以,在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惊讶,还是惊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边,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在樱花即将凋零的那个清晨,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如果我就这样睡着了,不要叫醒我哦。”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曾经的梦境又出现了他的眼前,漫天是飘舞的樱花,如雪纷飞,树下流水潺潺,淡淡的花瓣飘落水面,随波而去。
他浅浅的笑着,这一幕美好的让他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再一次伸出了手,随风而来的花瓣轻轻的落在了他的手心,软软的,柔嫩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这一次,花瓣终于没有消失。没有鲜血,没有杀戮,没有纷争,只有——花与水。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
就在彼岸……
很近,很近……
(樱吹雪完)
番外 司音之宿命的开始
意大利,罗马。
今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他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肋下就开始隐隐作痛。他伸手捂住了痛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她,又一次轮回转世了。
这次的地点是在——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随着一声门响,一个大约七八岁的金发男孩走了进来,“师父,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您……”
“飞鸟。”他低低地开了口,“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被叫做飞鸟的男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我们去哪里?”
他的异色眼眸内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去——中国。”——
八年后。
中国,某城。
在这个茶馆多如雨后春笋的城市中,也不知不觉的多了一家新开的茶馆。
这座茶馆并没有特别,古色古香的风格也不算什么特色,倒是茶馆的名字颇让人回味。
前世今生。
过了新年之后,肋下痛得越来越厉害了。他知道,接她的时候还是到了。
这一世的她,会以怎样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好奇。
想起上一世那个骄横跋扈的少爷,他的嘴角边不由泛起了一丝苦笑。
“飞鸟,你好好待在这里,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是不会有委托人出现的。”
“师父,您要出远门了吗?”
“我要去接一个人。”
她所在的城市里这里并不远。
所以,在他到达那座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天色还尚早。
“做错事就要承认,告诉老师,这些花到底是谁拔的?”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觅着声音找去,在一个花坛边发现了声音的主人。在年轻老师的周围,正围着两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
“老师,不是我,是燕燕把兰花拔掉的,是我亲眼看见的。”一个略矮一些的小女孩忽然抬起了头,声音响亮的回答道。
他的心里忽然猛的狂跳起来,是她,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找到了身体的一部分的感觉。
“小叶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师半信半疑地又问了一句。
“嗯,如果我说谎话,就让我吃不到明天中饭时发的大苹果。”她圆圆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直转,灵动可爱。
“燕燕,你怎么能这样呢,跟我过来。”老师显然完全相信了这个誓言,开始指责起旁边的小女孩。
“我,我没有……”那个小女孩怯怯地哭了起来,哭哭啼啼地跟在了老师的身后。
看着两人远去,那个叫做小叶子的女孩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得意地笑了笑。
“其实,那些花是你拔的吧。”他的声音显然吓了她一跳。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你怎么知道?”她呆呆地问。
他的眼底掠过了一丝笑意,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他蹲下了身子,道:“看,你的指甲里都是泥,”他又闻了闻,“还有一股兰花的香味,而那个女孩的双手干干净净,自然不可能是她做的。”
她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你好厉害哦,”她忽然诧异地盯住了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奇怪啊,你是——妖怪吗?”
他忍着笑,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说呢?”
“妖怪我也不怕,因为你是个很好看的妖怪。”她愉快地笑着,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妖怪先生,我可以摸摸你的眼睛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细软温暖的小手轻轻地覆了上来,充满好奇的抚摸着他的眼睛。他只是闭着眼,心里却微微泛起了一丝疼痛,她不会知道,惩罚的命运之轮,又一次转动了。
“跟我走吧。”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那张可爱的小脸。
“我不去。”她干脆地拒绝了他。
“为什么?”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要做妖怪。”
“那就算了。”他冷冷地站起了身,装做不经意地说道,“本来还想带你看看我们家门口的苹果树……”
“苹果树?”她的眼睛立刻睁圆了好几倍,“那是不是有很多苹果?每天都可以吃很多苹果吗?”
“当然。”他淡淡地回答。
见她正在做妖怪和每天可以吃大苹果的抉择间痛苦挣扎着,他决定来最后一招,“我看我还是再去问问那个燕燕同学,也许她有兴趣跟我走,,不如……”
“我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每天吃到她最喜欢的苹果,做妖怪也认了——
“哇,你看,你看,好蓝的天,好多好多白云啊。”在飞机上,她一直不停地大呼小叫,在大家异样的目光注视下,他恨不能捂住她的嘴,让她安静片刻。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还有,我不是说过,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师父。”他放下报纸,伸手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她简直比之前的小雷还吵一千倍。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坐过飞机呀,也从来没有看过那么近的白云。”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窗外。
从来没有?他的心里微微一动,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从前的她,不就生活在……
看着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从她轮回转世以来,这恐怕是——最容易带走的一次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叶子呀?”
“我是说你的全名。”
“哦,可爱的小叶子。”
“这是全名吗?”他的眉微微皱了一下,心里又有些好笑,“以后就叫叶——”他顿了顿,“叫叶隐吧。”
“为什么?我不喜欢。”
“那还想不想吃苹果了?”
“啊……那好吧……”——
在苹果和美食的诱惑下,从回来后她就一直乖乖地跟着他学习起通灵术。也终于慢慢明白了他不是什么妖怪先生,不知是不是他不苟言笑的关系,她似乎对自己总有一些畏惧。
日子就这样在无风无浪中一天接着一天,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带走白木兰的花香,带走六月风荷美丽的红裳,染红一树青翠的枫叶,催开梅花淡淡的暗香在月色昏黄里浮动………
流年逝水,匆匆年华,转眼之间她就快满十四岁了。
“飞鸟,飞鸟,快点告诉我嘛,这次你真的见到英法战争时的黑太子了吗?他真的一直穿着黑色的盔甲吗?他帅不帅?”听见她熟悉的声音,他微微挑了挑眉,她又在缠着飞鸟了。仿佛成了惯例,每次飞鸟完成任务回来,她都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马马虎虎吧,不过还是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别臭屁了。”
“哈哈!”
她和飞鸟相处极其融洽,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和飞鸟不就是经常这样……
有多久了?久的——他已经快记不清了。
“小隐,过来。”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预期中扭成一团的小脸。
“师父……”她的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不乐意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召唤中等灵的法术,你做一次给我看看。”
“啊——”
“这几天没有练习过吗?”
“厄——”
“现在就去练习。”
“可是——师父,已经很晚了……”
“练习完了再去睡觉。”
“……”
已经是半夜了,他一直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在院子里一脸哀怨地练习着,庭院里那棵桂花树很不幸的正好做了牺牲品。
明明不是相同的容貌,不是相同的人,却为什么觉得这一世的她,和之前的她是如此相似……
一阵微风吹来,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轻柔的月光温柔漫过了他淡紫浅银的异色双眸,掩藏了眸中不小心流露出来的一丝伤感。
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地接近了桂花树,尽管压低着声音,他还是很快就听出来那是飞鸟的声音。
“小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哇咧咧,是湖畔居的熏鱼!飞鸟,你真是个大好人!”
“嘘……小心让师父听见,还没练习完吗?”
“师父他早睡了吧……就快练习完了,刚才试了几次,就快成功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熏鱼。
“慢点吃,小心噎着。”
“嗯,嗯,还是飞鸟最疼我,师父好狠心……”
“师父他,也是为你好吧,你不是也很想早点出任务吗?”
“我看师父每天都是一副有人欠了他很多钱不还的表情,怕怕。”
“呵呵……”
欠钱不还的表情?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这么夸张吗?嘴角微微扬起,但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地,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欠了钱,还了就是。
而有些东西,却是要还——生生世世。
不知何时是尽头。
飞鸟很快又去了下一个委托人所在的地点,少了飞鸟,茶馆里似乎也清静了不少。
与往常一样,他在房内喝着绿茶,看着报纸,刚看到第二版的时候,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是她。
他略带诧异地望着她,一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她似乎很少主动来他的房间。她满脸通红,神色奇异,仿佛有什么要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师父,,我,,我……”她手足无措,几乎要哭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他轻轻放下了报纸。
“我,我,那个,,那个,,”她支支吾吾地往墙边缩去,“我……”
他疑惑地正要问什么,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她裤子上的污迹上,猛的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怎么忘了,她已经十四岁了……
他和飞鸟都是男人,根本不会和她说这些事情,而她也只是似懂非懂,难怪第一次这样要手足无措了。
“小隐,你先乖乖在这里待着,换条干净的裤子,我出去一趟。”他赶紧起身,现在在这里能照顾她的也只有自己了。
虽然戴着超大墨镜,但在超市挑选那样东西的时候,他还是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向镇静的他也不敢多看,只是胡乱挑了一些就匆匆离去。
回到家,好不容易等她收拾完,他才松了一口气。
“师父……”见他走进房间,她忽然脸一红,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怎么了?”他不知她又要搞什么把戏。
“师父,我没脸见你了……我今天好丢脸……”她在被子里发出闷闷地声音。
“丢脸?”他微微一愕,眼眸中掠过了一阵笑意,“这是每个女孩子成长的标记,有什么丢脸,只有这样,才说明小隐长大了。”
“我知道,以前也听说过了,可是——轮到自己就不一样,刚才真的吓死我了,居然跑到师父这里来求救了,真的好丢脸。”她继续蹂躏着被子。
“原来,小隐也有怕丢脸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笑了笑。
她早就憋地喘不过气来,在忍不住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正好看见了他的笑容,不由愣在了那里。月光恋恋的顺着他的黑色长发滑落,留下一片晶莹的色泽,他的微笑在月光下里犹如一块水晶,折射着五彩的光芒。
“师……师父,,,”她结结巴巴的指着他,“你,你笑了。”
他略略犹豫了一下,就迅速敛起了还来不及展开的笑容。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顿了顿,又道,“记住,这段时间不能喝凉水,也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嗯……”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她痛苦地皱了皱眉,本该起身离去的他还是停顿了一下脚步,“哪里不舒服?”
“嗯……”她那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肚子好痛……师父,有没有止痛药?”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也是正常的现象,止痛药是不能随便吃的。”
“可是……真的痛得要命啦。”
他的心里忽然轻轻一动,她居然在不知不觉地对他撒娇,在他的记忆中,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就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从来不曾……
“把你的手给我。”他重新坐了回来,握住了她的手腕,就使用一次那种力量吧。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不是吗?
“师父,你好厉害啊,真的不疼了……”她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抿着笑。
“那就快睡吧。”他的声音里不带着一丝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她早已睡着的时候,却听见了她的低语。
“师父,谢谢。”
他只是微微一愣,“要感谢我就好好练习那些通灵术。”
“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
“师父……”
“什么?”
“你笑起来——真好看。”
“……快睡吧。”
“晚安,师父!”
看着她以最的速度昏睡过去,他那异色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伤感,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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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的特殊事件过后,他明显地感到了她的转变,对着他的时候,她的态度中似乎更是多了几分亲昵。
不过,他却什么也不能改变。
甚至,比之前还要严厉。
“小隐,昨日教你的占星术,你重复一遍。”星空下沐浴着夜色冷风,他那冷冷的声音,仿佛也沾染了夜露。
“嗯,我知道啊,占星术起源于古美索不达美亚人……”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全部背了下来,这在之前好像是不大可能的事。
“师父,我说得对不对?”她笑得格外得意。
“回答正确是应该的,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他淡淡地注视着她,月光下,她的睫毛形成了一片暗色的投影,微微翕动着。这样的笑容,令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她……
“师父,你是什么星座的?对了,我从来没看见师父过生日,师父的生日是哪一天?”她一连串的问题令他有些好笑,生日,星座?这些对他来说仿佛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师父,你说嘛……”她不依不扰地问着。
被她缠得没有办法,他只得随便说了一个日子——
转眼就到了细雨蒙蒙的四月。
与往常一样,清晨起来时飞鸟已经替他砌好了上好的绿茶。自从来到了中国,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这种清淡的茶水,比起浓郁的咖啡更适合他。
“小隐呢?”他抬起眼眸,今天早上要学收灵术,她难道忘了吗?
“她,她一早就出去了。”飞鸟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
他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孩子,又偷懒了。才好了几天,又故态复萌了。如果不早一点学成,就不能完成任务,也就不能……
想到这里,他那一向冷静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怒意。
“顺便她吧。”他站起了身,走出房去,没有留意到飞鸟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还没有回来。
直到时钟敲响了八下,她才风尘仆仆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师父!”她的脸上虽然满是尘土,却是掩饰不住得兴奋。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只留下了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呆呆地站在那里。
“师父……”飞鸟上前敲了敲门,“其实小隐她不是故意偷懒,她是去……”
“不用再给她找理由了。”他走到窗前,凝视着院子里的桂花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会这样的烦躁,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是担心时间不够,还是担心……
“吱——”锁着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微微一愣,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她,“没我的允许,你怎么能进来?”
“师父,你忘了吗?开门这样的小法术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啊。”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罐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师父,礼物。”
“礼物?”他也有些困惑。
她眨了眨眼睛,“师父,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他这才想起来,上次胡乱说的日期好像就是今天。没想到她一直记着,还……
他接过了罐子,轻轻打开,一股清淡的茶香迎面而来,是——茶叶。
“师父,喜不喜欢?这是正宗的明前茶哦,我去替你泡。”她又顺手拿了过来,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厨房。
“师父……”见她去了厨房,飞鸟犹豫着开了口,“小隐知道师父喜欢喝茶,又知道今天是师父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就去了乡下的茶山,去买了那里的明前茶,所以才会回来这么晚。”
飞鸟顿了顿,又道,“其实如果不是小隐和我说,我也不知道师父的生日原来是今天。不过,小隐这丫头好像是头一次起的那么早呢,平常怎么叫也叫不醒她,看来还是师父您……”
听着飞鸟的话,他的异色双眸中平静无一丝波澜,只是嘴角微微地抿了起来。控制着呼吸的频率来压抑胸口那突如其来的莫名的疼痛,但,依然淡淡地微笑。
她的一切,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淡忘。
但,很多事情,即使是闭着眼睛也无法忘记的,岁月的烟尘一点一点落入生命,凝固起来,抹不去,刮不掉。那些不经意的瞬间,光影交错的片刻,挥手消逝的时光,被捕捉下来后用油墨加以沉淀后却加深了颜色。
如果可以,有时他真希望她从来就不曾诞生在这个世上。
或许这样,就能摆脱这生生世世的宿命轮回。
“师父,茶泡好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泡茶,你一定要全部喝完哦。”她乐滋滋地捧着茶杯走了进来。
他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那杯茶。
“师父,小心烫。”她惊讶地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接过了滚烫的茶杯。
他望着杯中的茶水,碧绿的茶叶在清澈的热水中缓缓升腾,形成了一缕袅袅的水雾。低头,轻饮了一口。
“师父,好喝吗?”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好喝。”他的声音仿佛也弥漫了一层水雾。
看着她的笑容,他又喝了一口,这应该是——他喝过最苦涩的茶叶了。心里不由轻叹了一声,这个傻孩子,一定是上当买了劣质的茶叶,算了,今晚就让她高兴一下吧。
“师父,你喝完我再给你泡哦。”
“——不用了,我怕睡不着。”
“哦,那明天早上我给你泡。”
“不用——”
“师父,你别客气了,反正要把这些茶叶全部喝完哦。”
“……好……吧。”
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这段时间……
“师父,生日快乐。”她的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以后师父的每个生日小隐都会送礼物哦。”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那烫手的杯子。
“师父……”
“小隐,师父有些累了,谢谢你的礼物。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学收灵术。”他轻轻打断了她的话。
她看了看飞鸟,又点了点头。
“那师父早点休息吧,晚安。”在门关了一半的时候,她又露出了半个小脑袋,“师父,晚上做个好梦哦。”说完,顺手替他关上了灯。
许久,他一直坐在黑暗当中,外面透明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虚幻而朦胧。
他脸上的表情很温和,眼睛闭着,嘴角带着笑,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有人轻轻一推他就会睁开眼睛。
仿佛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他的眼角无声地渗了出来,又很快消失不见。
如同那不可避免的宿命轮回,
于无声中来,——
也于无声中去。
(完)
第八十八章 真相
醒过来的时候,我又是在森林谷了。
“小隐,醒来了,昨天的梦怎么样?”安提急促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点了点头,“冥王对我讲了他和冥后的故事。”
“那还好。”他好像松了一口气,“我以为冥王大人会发怒呢。”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不对劲,感觉好像某个地方出错了。
“不过想拿到那朵橘色的曼珠莎华还是很难,如果想拿到那朵花,首先就要让冥王放了拉雅……”我刚说了几句,忽然惊觉自己失言,差点忘了安提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啊。
“放了拉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神色一敛,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冥王把拉雅和她情人的灵魂与肉体都禁锢在了那朵花里。”“什么!”他显然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冥王不肯原谅她,要让她和她情人的灵魂生生世世不能相见。”“如果这样的话,冥后岂不是被紧锢了上万年?”“是啊,唉,她真的很可怜。安提,再帮我一个忙,今晚我也要进入冥王的梦里。”“好吧。”
安提离开后不久,我无奈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感觉脚底下有种奇怪的反应,就像是有什么在慢慢衍生,我的心里一寒,不会是在慢慢扎根吧。
正在哀叹中,忽然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在我左上方响起。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被吓了一跳,想抬头却有想起脑袋不能动,下一秒,就看见一个白色身影飘落在我的面前。
蔚蓝色如海浪的长发,比爱琴海还深邃的眼眸,是睡神希泊。
“你在这里偷听?”我没好气的说道。
“偷听?”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我一直都在这里睡觉。”他弯下腰,直视着我的眼睛,“刚才你说的全是真的?”既然他听见了,我也不想否认,就点了点头。
他的脸色微变,“这么说,拉雅她一直就在这里……”他猛然捉住了我的手,“那朵橘色的曼珠莎华在哪里?”
我诧异的看着他,平时总是事不关己,只知睡觉的睡神也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紧张?我的心里一动,他为什么要紧张?难道他和拉雅也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看他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花藏在耳环里的事情。
“你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安提不肯告诉我实情,但他这次受罚一定和你有关。”他的眼眸中似乎涌动着旋涡,
我干脆闭上嘴,不去理他。脑中忽然闪过冥王所说过的话。
“那是我第一次和希泊去巡视人界,拉雅,就在那个时候从湖里出现的。”“就在希泊奉我的命令去捉她时,她为了维护那个男人,不但和希泊对抗,还说要和那男人同生共死,说她从没有爱过我。”
希泊,这个名字一再出现在冥王的口中,再加上他刚才奇怪的反应,以及之前在冥王宫殿前流露出的悲伤。
我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冥王说了因为冥后背叛了他,所以要生生世世接受这个应得的惩罚。”我看着他道。
“应得的惩罚?”他的蔚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没再说什么,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是夜,我又进入了冥王的梦中。
还是在那个湖边,这次,他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丝毫没有惊讶。
“怎么,你打算每晚都进入我的梦吗?”他看着湖面,“就算这样,我也是不可能把曼珠莎华给你的。”“其实,你有没想过其实冥后是爱着你的呢。”我低声道。
他身子一震,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说什么?”
“就像你所说的,冥后她想把冥界变成花园,试问一个女人愿意花时间来种植花朵,让冥界成为花园,用笑脸和鲜花迎接每个清晨,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爱吗?一个心里有爱的女人,又怎么会因为一时的争执,就那么轻易的爱上别人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我走到了他的身边,把自己之前的疑惑说了出来。幸好,在梦里还能自由活动。
“误会?”他低低重复了一遍,“但那是她亲口说的……”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作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吗?你只是听了希泊的片面之词,而冥后的话,你有没有辨过真假?那时的你们,恐怕都是怒急攻心,在那种状况下说的话未必就是真话啊。”
他的灰眸一暗,“你是在怀疑希泊吗?不可能,他是我最亲密的夥伴。他绝对不会欺骗我。”
“冥王大人,其实想知道希泊有没有骗你,并不是没有办法。”回想着希泊的一系列反应,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假设是可能的。
他沉思了一会,终于还是问出了两个字,“什么?”
我心里一松,微微笑了笑,“首先,你要把我从这个森林谷先放出来。”
他站起身来,拔起一根长长的芦苇,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可以放了你,不过,”他的双眸微微一眯,“你也要知道,如果希泊没有骗我的话,那么你就会以藐视神的罪名被扔入毒蛇之壕。”
毒蛇之壕,我稳了稳因恐惧而不安的心神,把心一横,从唇齿间迸出一个字:“好!”以前不是没有赌过,这回就最后再赌一次,是死是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赌了,至少我还有一线机会,而不赌,别说救飞鸟,就连我自己也出不了冥界。
很快,我就重新回到了安提的宫殿。一边喝着石榴汁,一边暗暗感叹,能自由活动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以后回到人界我一定好好对待那些植物,终于知道做一棵植物也是很不容易的。安提对于我被释放自然是又惊又喜,他也没想到冥王居然这么轻易饶了我。我只能苦笑,为了这份自由,我付出的代价可是惨痛的。
“小隐!”随着安提的声音,就见他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喝完了最后一口石榴汁。
“冥王大人不知怎么了,竟然命人将宫殿门口的曼珠莎华全都拔了,我哥哥和修大人劝也劝不住。”
“哦?”我立刻放下了杯子,往外走去,“我们也去看看。”
冥王的殿外,正有几位侍女在拔着门口的曼珠莎华,修一脸的惋惜,连连摇头,而希泊虽是一脸的平静,双手却微微握紧了。
“奇怪了,之前大人虽然讨厌这些花,却还是留着它们,今天是怎么了。”安提朝着修和希泊说道。
我扫了一眼他们,冷冷道:“憎恨累积到一个阶段,自然就会全部爆发了。”
话音刚落,就见修和安提一愣,而希泊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不错,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就是拉雅她,其实一直在这里。”伊莱斯从殿内慢慢走了出来,他摘下了自己的耳环,变幻出了那朵橘色的曼珠莎华。除了我和安提,其余人都是大惊,尤其是希泊,他一脸震惊的凝视着那朵花,蔚蓝色的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
“我思来想去,一直将她的灵魂留在我的身边,反而令我难以忘怀过往的事情,为了彻底忘记这件事,今天,作为最后的惩罚,我就让拉雅的灵魂灰飞烟灭,从此永远消失于三界。”
说完,他就伸手去掐那朵花,他的手离花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厉害,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触碰到花瓣的时候,就见一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哥哥?”安提的一声叫喊顿时令我松了一口气,这个赌,看来是我赢了。
“冥王大人,请放过拉雅吧。”希泊抬起了头,神色难辨,“应该受到惩罚的是我希泊才对。”
伊莱斯的灰色眼眸迅速的黯淡下来,冷冷道:“你又何罪之有?”
“对不起,伊莱斯,我欺骗了你。那个男人……并不是拉雅的情人。”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惊。
伊莱斯的身子轻微颤了一下,“你说什么?”
希泊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个男人并不是拉雅的情人,是我骗了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伊莱斯的声音似乎在轻颤。
希泊忽然笑了起来,“伊莱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见拉雅的情形吗?就在你爱上她的那一刹那,我也爱上了她。”
“哥哥,你在说什么!”安提焦急的想阻止他。
“让他说下去。”伊莱斯倒是一脸的冷静。
“就在你将她抢入冥界的时候,我还有一丝侥幸,也许她根本不会爱上你。谁知,到了最后,她还是将心给了你,看着你们每天恩爱的样子,我的心就像是被毒蛇噬咬,嫉妒令我渐渐丧失了理智。就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奉你的命令去人界将拉雅带回来,就在那时,她对我说她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那么那个男人?”伊莱斯继续问着,我暗暗佩服伊莱斯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镇定。
“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个救过她一命的渔夫而已,所以她不愿意他受伤。”“这么说来,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话,全是假的?”“不错,是我被妒嫉冲昏了头。”“但是拉雅她为什么却说出那样的话?”
“那是因为我和她说了”希泊回想着,忽然也猛的捧住了自己的头,“我和她说了什么?我想不起来了,好像脑中一片空白,但我的确和她说了一件能刺激她的事情,所以她才会那样和你说。”他喃喃道,“我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我的心里一寒,这个状况真是诡异,冥王,希泊,安提,修,好像所有冥界的神,都同时遗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的封锁记忆之法,感觉他们就好像被封锁了一段记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又该是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同时封存包括冥王在内的这些神的记忆?好可怕的力量……
伊莱斯轻轻抚摸着那朵曼珠莎华,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只见两道蓝色的光从花中射了出来,幻化成了两个人影。
一个是位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而另一个是位身材苗条的女子,不用说,一定是冥后拉雅了。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只见她星目紧闭,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即便如此,却丝毫无损她的绝世容颜。
“拉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希泊一脸哀切和内疚,刚上前了两步,只见伊莱斯已经迅速的抱起了拉雅,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用手一指,一道紫光重重的击中了他,他往后退了两步,唇间渗出了一丝鲜血。
“睡神希泊,我给你的惩罚就是渡过憎恨河。”伊莱斯话音刚落,安提立刻跪下求情。憎恨河,据说隐藏在富田的附近,神若是渡过那条河会失去神性,伊莱斯是要剥夺希泊神的权利吗?
“不用替我求情了,”希泊忽然笑了笑,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神情和慵懒的声音,“这个睡神,我也有些做腻了呢。”“哥哥!”安提的声音哽咽。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内疚,如果不是我,安提也不会失去他的哥哥吧?我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无论怎么做,总有人会受伤。
“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哥哥掌管三界的睡眠,如果现在剥夺他的神性,三界都会乱成一团,如果大人真的要惩罚,就请让我代替哥哥接受惩罚吧,就让我去渡过憎恨河吧。”
“安提,胡说什么。”希泊脸色一敛。
“安提,你以为少了你,三界就不会乱了吗,至少我,还是很喜欢你的美梦哦。”死神修微微笑了起来,黑色眼眸望向了冥王,我一愣,这还是第一次见死神笑呢,平时好像见到他哭比较多。
“爱情,对我们冥界的神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奢侈的东西,希泊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挽回,但是冥王大人,你还是幸运的,误会已经解除,至少你还有机会,还有时间来补救。”修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而我……”
咦?看死神的样子,难道他也曾经有段悲哀的恋情?
还没等我想完,他就习惯性的掏出了帕子,轻轻抽泣起来。
伊莱斯的脸色渐渐缓和,虽然眼中还是余怒未息,但情绪已经稳定多了。
“希泊,你暂时还是做你的睡神,不过从现在起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还有,修,等会儿安排那个男人去富田转生,”说完,他就抱着拉雅准备转身离去。
安提大喜,忙望向希泊,而希泊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只有一片茫然。
“等等,”我连忙喊住了伊莱斯,“那么这朵花?”伊莱斯凝视着怀里的女子,低声道:“既然拉雅已经在这里,那朵花已经不再重要了。”我欣喜若狂的连声道谢,忙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朵橘色的曼珠莎华。眼中只觉得一阵湿热,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它,飞鸟很快就会醒来,而我的旅途也快走到了尽头。
回去以后,只要再完成一个任务,就能结束我的旅途,就能和司音,飞鸟快乐而平凡的生活在一起。
“小隐,你要离开了吗?”安提没有情绪的声音低低传来,我抬头望去,他清秀俊美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掠过一丝惆怅。
“我,”我刚想点头,忽然发现还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的水晶手链!
算了,算了,今天他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拉雅说,等明天再去问伊莱斯讨要回来吧。
回到安提宫殿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安提,我要和你说对不起,因为今天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哥哥说出真话。”我小声道。
他摇了摇头,“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我哥哥他的确有做错。毕竟,冥后也是因为他受了上万年的苦。”
“其实你哥哥也是个可怜人,爱,本来就是折磨人的东西。”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忽然微微痛了起来,好像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不错,那的确是折磨人的东西,就好像时时会为她担心,无论什么事都想帮她,只希望她开心,一天没见到她就感到失落,心里希望她永远不要离开,可是又不能勉强她留下,一想到她离开,这里就会隐隐作痛。”他一口气说完了话,轻轻的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我一边笑着,一边抬起了头,正好撞上他那双浅绿色的眼眸。他的眼眸深邃幽暗,就像是秋天来临之前,树梢上的最后一抹绿色。我的心里一惊,后面调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今晚再帮我造一个梦吧,”他眼中的幽暗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又恢复了孩子般纯真的笑脸。
“什么样的梦?”
“一个有小隐的梦。”
“……好。”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莫名的酸楚,梦神……其实也是很寂寞的呢。
第八十九章 飞鸟的苏醒
踏入时空之门,我又回到了这座前世今生茶馆。一进入房间,我就一下子瘫坐在地板上,在冥界经历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鼻子一酸,立刻站了起来,直扑进了他的怀抱,“师父,师父,我终于拿到曼珠莎华了,飞鸟有救了,飞鸟有救了……”不知是不是被那个死神传染了,现在我的泪腺也格外发达,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只是轻轻的用手环住我,却什么也没有说。
“师父,冥界的八狱十壕,那些地方都好可怕,知道吗?我还被变成了一棵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我语无伦次的说着,终于把这些天积压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了。
“回来了就好。”他淡淡的说着,手却收得更紧。是我听错了吗?司音的心跳似乎比平时稍稍急促了一点。
“别哭了,小隐,就快结束了。”他温和的轻语。
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映入我眼帘的是温柔的紫色和带着一丝忧虑的银色。
为什么司音的眼中见不到一丝欣喜呢?为什么,我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对了师父,花就在这里面。”我摘下了耳环,交给了司音。
司音轻轻接过,“这是?”
我点了点头,“是冥王给我的,花朵就在耳环里,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会儿我会和师父慢慢解释一切的。”司音朝那个耳环轻轻吹了一口气,接着发生的一切就和我以前看过的一样,一朵橘色的曼珠莎华开在了他的手中。
“我这就去唤醒飞鸟,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司音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飞鸟的房门,顺手锁上了门。
望着他的背影,我忽然又想起了冥王的话,司音他——不是人类?——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忐忑不安,不知房里情况如何的时候,飞鸟房间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我猛的一震,直直的望着那个倚在门边,略显虚弱却又面带微笑的男子。
“怎么了,小隐?是不是很久没见过像我这么帅得没边的男人了。”他的唇边扬起一抹略带戏谑的笑容。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灼热的液体却同时不争气的滑了下去,一直滑到唇边,我用舌头舔了舔,好涩……人家不是说,喜悦时的泪水应该是甜的吗?
“是啊,我真的想死了你这个帅的没边的男人!”我大喊一声,就冲了过来,准确的扑进了他张开双臂的怀抱,“飞鸟,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那一半的灵魂终于回来了……”在这一刹那,我觉得在冥界经历的那一切——全是值得的。
飞鸟轻轻抬起了我的脸,大海般透蓝的眼眸内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小隐,你这个笨蛋,你竟然为了我去冥界,你……”他忽然用力抱紧了我,紧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回来了。”他轻颤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只是拼命点头,也紧紧的抱着他,用更颤抖的声音回应他,“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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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飞鸟刚刚苏醒,应该好好休息才对,可他非要先好好大吃一顿再说,司音自然是不愿出去,虽然我也是元气大伤,但腹内馋虫作祟,立刻巴巴跟着飞鸟就直奔这里最有名的餐馆——湖畔居。
“躺了这么久,我的味觉都迟钝了。”飞鸟一边摇着头,一边大口吃着他最喜欢的糖醋鱼。
“嗯,嗯,”我也无暇答理他,满嘴都是食物。什么天界,冥界,哪有我们人间这个花花世界好,就连食物也是这么丰富多采。
两人猛吃了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那个,飞鸟……”我停下了筷子,欲言又止。
他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也放下了筷子,“关于琉克勒茜,那是我不能强求的。前世已过,把握住今生才更为重要,不是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不过如果你想哭,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的。”
他哈哈一笑,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我的头,“就你那小肩膀,别笑死人了,想让我依*的肩膀不知有多少呢,对了,我也该联系一下那些女朋友了。”虽然是愉快的笑着,但他的蓝色眼眸中却有一丝落寞稍纵即逝。
有些事情——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遗忘。
“对了,你究竟是怎么闯过冥界的这么多道关?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也真是难为你了。”他很快转换了话题。
“其实——也不是那么阴森恐怖。”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安提淡薄透明的绿眸,永远为爱人弹着琴的欧路非司,善良的修,总是在失眠的希泊,还有——希望被人爱的冥王。
他们不再是冷冰冰的神,他们也有着七情六欲。
“小隐?”飞鸟用筷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飞鸟,只要再完成一次任务,我们就可以结束这种生活了。”我冲他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啊,不过到时也许反倒觉得无聊了呢。”飞鸟喝了一勺羹汤。
“啊!”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撒那特思也到了这个时空呢,要是万一他和飞鸟遇上的话……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很久以前古堡前的那场恶战……
“怎么了?”“没,没什么。”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等会回家就早点睡吧。”我一边沿着湖边的石子路走,一边踢着掉落在旁边的小石子。
“还睡,我都睡得快脑瘫了。”他无奈的也踢了一块小石子。
“呵呵。”我笑了起来,“那也是个帅的没边的脑瘫。”
他伸出右手猛的揽住我的脖子,笑道,“小丫头,敢取笑我!”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不,不敢了……”他这才松了松胳膊,趁他一松手,我也立刻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顿猛掐,他也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告饶,“好,好汉饶命……”
我得意的一笑,松开了他。
“哈哈,看你还敢先欺负我不,我可是——”我忽然住了口,浑身打了个冷战,四周似乎涌动着一股寒气。
当我看清不远处站着的那人时,顿时吃了一惊。
银发闪耀,蓝眸似冰,不正是撒那特思?
其实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居然还有些喜悦,也很想告诉他冥界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但现在问题是我的身边还有飞鸟啊……
“你居然醒了。”撒那特思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飞鸟,冷冷抛出了一句话。
飞鸟也震惊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居然来了。”
两人冷眼注视着对方,就像在较劲似的,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冰蓝对海蓝,火星撞地球……我的心里一个激灵,忙冲到了他们的中间,将他们俩隔离在我的身体两侧,
“这次你们谁也不许动手!”我吼道。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顽固的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先挪开眼神。
我的背脊后冒起了一股冷气,这两人……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喂,你们继续大眼瞪小眼,我就不陪你们吹风了,拜。”我甩了个白眼给他们,抬腿就走。
“等一下。”撒那特思还是先移开了目光,伸手拉住了我。
飞鸟刚露出一丝胜利者的笑容,却又立刻不停的揉起眼睛,一边直嚷嚷,“痛死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隐,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撒那特思抓紧我的手,一丝怒意在他的眼底升起。
“我,我去了冥界。”我刚说完,明显的感到撒那特思身子一紧。
“什么?冥界?”他低低的重复了一遍,“难道是为了救这小子?”
“不错,”飞鸟已经揉完了眼睛,“只有冥界的曼珠莎华才能让我的另一半灵魂回来,所以小隐她只身去了冥界,费尽千辛万苦才带回了曼珠莎华,只是为了救我,她居然敢去闯冥界,”他顿了顿,微笑着看着我,“她根本就是个笨蛋,不是吗?”
撒那特思凝视着我,忽然唇角上扬,“不错,她就是个笨蛋。”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什么时候他们达成一致的见解了?而且可气的是,居然以我是笨蛋来达成一致,什么嘛。
“撒那特思,你也算执着,竟然真的追到这里来了。”“因为我撒那特思,就是为了隐而存在的。”飞鸟默然了一会,才低声道,“可惜,撒那特思,可惜你不是人类。”
“人类,”撒那特思不以为然的一笑,“人类的爱,能保持多少年?一年?三年?十年?四十年?”他的冰蓝眼眸内闪过一丝暗色,“我的爱,却是永恒的。”
“就算你的爱是永恒的,难道你忘了吗,小隐她是人类,是人类就会有死去,消失的那一天。”飞鸟的目光格外锐利。
“我会找她。”撒那特思轻声道。
“什么?”“消失了,我会找到她,再消失,我就继续找,一直一直找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中的冰蓝色越来越透明。
我怔怔的看着他,心里那种柔软的感觉又开始蔓延……
撒那特思,这就是你所说的永恒吗?
飞鸟牢牢的盯着他,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随你的便吧,不过记住,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撒那特思一怔,随即又愉快的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将我拉入了他的怀抱,“听,飞鸟把你交给我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转头一看,是一脸发青的飞鸟,“”我什么时候把小隐交给你了。“”是你说随我的便啊。“”我说的随便是这个意思吗?你听不懂我的话吗!“”随我的便,当然是我可以对小隐想怎样就怎样了。“”撒那特思,你是不是想干一架!“”乐意奉陪。“”那就放马过来啊……“
“stop!”我忍不住发飙了,“当我死了呀,我说过不许你们开打了,撒那特思,你早点回家,还有飞鸟,跟我回去!”我一手抓起飞鸟的胳膊,就往家的方向拖。
“小隐,明晚七点我在这里等你。”撒那特思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会一直等着。”
“她是不会来的!”飞鸟还不忘回头回了一句。
“回家啦。”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男人……不过似乎比我想象的好很多,虽然他们的相处有些——奇怪,但至少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第二天晚上的六点过后,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的话,心里挣扎着到底该不该去赴撒那特思的约会,这个笨蛋不会真的一直等着吧。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在古印度发生的一幕,脸上噌的一下就热了起来。我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要命,都在想些什么呀。
“小隐,怎么了?”司音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我连忙摇头,“没什么。”
“小隐,你不是说要去看七点场的电影吗?还不准备准备?”飞鸟笑咪咪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一怔,飞鸟居然在帮我撒谎?
“对了,我和你还有事要说。”飞鸟微笑着拉着我的手进了我的房间。
他一进我的房间,就关上了房门,拉开我的衣橱,仔仔细细的寻找着。
“飞鸟,你在做什么呀。”我不解的问道。
他找了一阵,挑出了一件柠檬黄色的外套,“就穿这件吧,我看只有这件扣子最多了。比较保险。”我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不由嘴角抽搐,“飞鸟,你想太多了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瞪了我一眼。
“可是,你怎么没有反对我出去呢?”他敛起了笑容,“因为,爱人——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到了湖边的时候,撒那特思已经等在那里了。纯黑的丝质衬衫,简洁的牛仔裤,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曲线,高贵优雅和邪恶不羁如此和谐的融合在他的举手投足间,随意扎起的银色长发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
带着这样一个极品美人,毫无疑问,在街上收到了无数的注目礼。
“小隐,你看他们在做什么?”撒那特思忽然在一家餐馆前停下了脚步。
我往里面望去,原来是一大群人正围在一个蛋糕前唱生日歌,“那是他们在庆祝生日。”“庆祝生日?”他重复了一遍。
“对啊,你难道没有庆祝过生日吗。”我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撒那特思一出生就被戳瞎双眼,关入那幽暗的牢室内,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过生日。
果然,他的眼神立刻黯淡了。
“对不起,撒那特思,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解释着,可他的眼眸却益发黯淡。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也有人给我庆祝生日就好了。”
“那到时我给你庆祝啊,我亲手做个蛋糕给你好不好?”我讨好的看着他,只希望能弥补自己刚才的错误。
“可是我今天就想过……”
“好啊,那就今天好了。”
“那可是你说的哦。”他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勾起,眼眸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刚才的黯淡早就一扫而空。
我咬了咬牙,“撒那特思,你敢耍我!”他微笑着,“跟我来。”“去哪里?”
“去我家。”说着,就拉起我的手,往前面走去。才没走了几步,就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我们身边。一位瘦高的男子走下车来,打开了车门,毕恭毕敬的说道:“侯爵阁下,请。”撒那特思点了点头,带着我上了车。
“你什么时候变成候爵阁下了?”我纳闷的说道,“还有……”我望了一眼开车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道,“难道他也是血……”
他笑了笑,也压低了声音,“他不是。”
“啊?”我惊讶的看着他。
他把头俯得更低,冰冷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在我的耳边吹拂,“在现代,我现在的身份是来自西班牙的冯o贝那多侯爵,一位喜欢白天睡觉,晚上过夜生活的贵族后代。”
“你不是不喜欢汽车吗?”
“现在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我的身子忽然一颤,他竟然顺势轻舔了一下我的耳垂。
“喂,你说归说,别动手动脚。”他一脸委屈,“哪有,我只动口而已。”“动口更不行!对了,顺便去趟超市买材料!”
他的家很快就到了,就在湖的外围,新落成的豪华别墅区内。想不到他的家里竟是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想不到你在现代混得也不错嘛,”我咂巴一下嘴。
他略带得意的笑了起来,“上次告诉过你了,这里也有许多我们的族类。而且多了几百年的进化,很多也跟常人无异,甚至能短时间的出现在阳光下,也许,再过不久,我也许就不会害怕阳光了……”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雀跃。
他微笑着,没有说话。
我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半了,我不能太晚回家。
“那我就开始了。”我挽起袖子,扎起头发,把刚才买的做蛋糕需要的材料全放在了桌子上,一点一点的准备起来。
厨房很大,他就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微笑着看我揉面粉。我瞥了他一眼,温和的灯光照在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散发着一层浅金色的光芒。
“别傻坐着,想不劳而获,没门!”我把一碗蛋重重的放在了他的面前,“把蛋都打匀了!”
他温柔的笑着,乖乖的打起蛋来。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又柔软起来,这样的情景,虽然很平凡,却似乎带着一种叫做温馨的味道。
忙了大半天,我终于将蛋糕放进了烤箱中,大松一口气,“很快就能大功告成了。”撒那特思看着我的脸,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也不说话,只是拿出了一面镜子,往我面前一放,我顿时语塞,只见脸上沾着好多面粉,竟然还有蛋浆,手上也全是。
“嗯,嗯,我先去洗洗。”我干笑了两声,就往盥洗室走去。
“水池的左边架子上有洗脸的毛巾。”他在后面提醒道。
我应了一声,走进了盥洗室,扭开水龙头,用手先掬起水洗了起来,扑了几次水后,我闭着眼睛去拿左边架子上的毛巾,却摸了个空。
“撒……”我正想喊他,脸上忽然一热,一块温热的毛巾覆了上来,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方传了过来,“看看你,根本就没洗干净。”
“我,我自己来。”我尴尬的说道。
他根本就不甩我,只是用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我的脸,从眉毛,眼角,鼻子,脸颊,到下巴,耳侧,那柔软温暖的触感一直传到了我的内心深处,擦完了脸,他又不由分说的捉住我的手,一边冲洗,一边继续擦着。不知怎么,我忽然想到了温柔可亲的妈妈替调皮的孩子收拾着残局的画面。他弯着身子,低着头,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银色的睫毛轻微颤动,看着白色的面粉一点一点的随着流水消失,我的心——也开始颤动……
他忽然猛的抬头,正好对上我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就在视线碰撞了几秒后,我只感到一阵冰冷的气息袭来,他的唇不知何时就覆了上来。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任他将湿凉的舌熟练的滑进了我的唇齿间,柔软的触感,细腻的贴合,幻化作脉脉温情在体内流淌,天地无声。
在那一瞬间,我有种晕旋的感觉……
可是……
我不能……就这样沦陷……
猛的推开了他,面对他有些失落的眼眸,我只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该回去了,蛋糕——我就不陪你一起吃了。”再不敢看他的脸,我匆匆的夺门而出。
夜晚的寒风令我的头脑冷静了几分,我刚才做的没错,如果继续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是,为什么,我的胸口会隐隐作痛……
撒那特思……为什么……你偏偏是……吸血鬼……
为什么……不是人类……
为什么……
第九十章 没有委托人的任务
回去之后的第二天,我就莫名其妙的生起病来。司音说这是去过冥界的后遗症,虽然有水晶手链,但冥界的阴气还是或多或少的伤害了我的身体,所以刚回人界的时候就会有些不适应。
虽然头昏脑胀的很难受,可我也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我现在什么也不用做,飞鸟每天换着样儿给我买好吃的,师父也一改平时的冷漠,看来偶而生个小病也不错呢。只是,我一想起撒那特思,心里就涌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暂时不能再见他了,如果这样一直下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动了心……那又该如何面对?
他是吸血鬼,我是人类。既然没有结局,又何必要有开始。
“小隐,今天想吃什么?”飞鸟一大早就笑嘻嘻的来到我的床前。
我想了想,笑道,“今天想吃桂花藕粉。”“好,我这就去买。”“要多加几勺糖桂花。”“知道了。”他挑眉一笑,“等着我。”“飞鸟,你真好。”我朝他咧嘴一笑。
他低下身子,揉了揉我的头发,“唉,谁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他出了房门,我望向窗外,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好,浅浅的阳光落在金黄色的小花瓣上,带出一缕安闲和舒适。时光也变得缓慢、慵懒,漫不经心的像一个老人眯着眼*在墙根打瞌睡。细细小小簇拥着的花朵散发着一阵阵甜如馥蜜的馨香,热闹的聚集在枝头。甜甜的,安静的芬芳,淡淡地散满了整个房间。
“想出去坐坐吗?”司音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师父!”我一笑,使劲的点了点头,“可是,我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司音看着我,忽然一弯身子,将我轻轻抱起,我微微惊讶的同时还是条件反射的用手绕上了他的脖子。
“师父……”我轻轻唤了一声。在我十九年的记忆中,这还是司音第一次对我做这样亲密的动作。就算是之前有偶而失控的拥抱,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亲密。我心里一暖,仿佛有一阵春风正轻轻掠过我的心田。
“先坐在这里。”他将我轻轻的放在了一株金桂树下,树下已经积落了一层金黄色的花瓣,甜香袭人。接着他又从屋子里拿了一条毯子,垫在我的身下。今天的师父……好像特别温柔。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师父……”“嗯?”“今天不去茶馆了吗?”“嗯。”“可是万一有委托人的话……”“不会有了。”“什么?”我一愣。“那最后一个任务?”
他深深的凝视着我,目光仿佛穿透我飞向了无边无际的远方。
“师父,小隐,你们原来这这里!”飞鸟兴冲冲的走了过来,他将手里的碗在我面前晃了晃,“小隐,快点趁热吃吧。”
“嗯,嗯,谢谢!”我眉飞色舞的伸手去接,刚碰到碗的边缘,却眼睁睁的看着碗被司音拿了过去。
“小心烫着,”他淡淡道,“你呀,总是这么毛毛燥燥。”说完,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往我的嘴里送来。
我愣在了那里,司音这是在——喂我?
“怎么不吃?”他的语气依旧毫无情绪。
“哦。”我受宠若惊的喝下了一口,看了一眼飞鸟,他显然也吃了一惊。司音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吗?
司音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我们的惊讶,只是一口一口的将桂花藕粉喂入我的嘴里。在我吞下了最后一口藕粉的时候,司音的眼眸中忽然掠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等你的病好,就去完成最后一次的委托吧。”
“最后一次?”我还没从这难得的温柔中回过神来,倒是飞鸟先急了,“师父,最后一次委托就让我去吧,小隐她的身体还虚弱……”
“飞鸟,这次你不用去,”司音的眼神又恢复了原先的冷漠,“这次必须小隐去。”
“还是我去吧,可是小隐她……”飞鸟担忧的望了我一眼。
“我再说一次,”司音的眼神一凛,“必须是小隐去。”“我去就我去啦。”我赶紧给飞鸟打眼色,“反正是最后一次了,而且我连冥界都闯过了,这次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司音用纸巾替我擦了擦嘴角的糖水,站起身来,再没说一句话,走出了院子。
一连过了十来天,我的病也差不多全好了。只是最后一个任务的委托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不知最后这一次的目的地会是在哪里?想到这里,心里还隐隐有丝失落。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些早已消失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的人物了……不过,也好。
至少——再不会有离别的伤感。
这些天我都没有出去,也不知撒那特思怎么样了。不过他以西班牙侯爵的身份在现代生活,似乎也不错。我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窗台,想去将窗帘拉拢。刚走近窗户,只觉一阵冷风袭来,我心里一惊,就看见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穿透了窗户的玻璃紧紧的捉住了我的手。还没等我惊骇的喊出声,手的主人也慢慢穿透了窗户,钻了进来。
“撒,撒特特思!”我大吃一惊,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可不想让司音听见了。撒那特思依旧捉着我的手腕,冰蓝的眼眸中闪烁不定,“你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
“要不是我遇见飞鸟,我还不知道你病了。”他顺手一拉,将我扯入他的怀中,双手在我身上焦急的摸索着,“怎么生病了?生什么病?哪里不舒服?这里,还是这里?”
我郁闷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你能不能动口不动手。”
他挑眉邪邪一笑,“遵命。”话音刚落,他的唇已经轻轻的掠过了我的脸颊,“是你叫我动口哦。”
“你……”我觉得没病也会被他气出病来。“你快点离开吧,不然被我师父看见就糟了。他很厉害的,我看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被他发现也无所谓啊。大不了就看看谁比较厉害吧。”他不以为然的笑着,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小隐,你是担心我吗?”
“我,”我犹豫了一下,“不错,我是担心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他的眼神忽然一暗。
“撒那特思,我明白,你为了我特地来到这里,在我有困难的时候,无论是哪个时空,你都会出现,我真的很感动,很感激。你真的非常非常好,可是我也说过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撒那特思,不要再爱我了,因为我不能承诺给你任何回报,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话,只是心里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回报?”他忽然笑了起来,银丝缠绕,冰蓝魅惑,“我的小隐,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什么?”他的笑容令我有一瞬间的迷惑。
“爱,有的时候并不一定能得到回报。如果仅仅为了回报去爱,那并不是爱。爱是不后悔,爱是付出,爱是看着爱人的微笑而微笑。我想要的爱,就是这样。”他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拂过了我的脸颊,“小隐,你明白吗?”
我没有出声。只怕一出声,拼命忍着的泪水就会掉下来。
“怎么不说话?”他略带调笑的抬起了我的下巴,“要是很感动,就干脆嫁给我吧。”
我好不容易把眼泪憋了回去,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她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我心头大骇,忙转过身,门外站的赫然就是司音,完蛋了,司音发现撒那特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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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音冷然盯着撒那特思,冷淡的眼眸深处似乎闪烁着一种奇异而强烈的光泽,撒那特思也渐渐敛起了笑容,一言不发的看着司音。这种没有温度的气氛,比火星撞地球更加可怕。一种恐怖而阴暗的感觉,正在这个房间里滋生。
“师父,你别误会,他不是坏人。”我想打破这个冷场,又使劲使眼色给撒那特思,让他赶紧闪。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音眼中奇异的光泽终于被他自己控制住了,常见的冷淡又浮起在他的眼眸,“你果然还是来了。”
撒那特思微微一愣,我也听得是一头雾水。
“也许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就快揭开谜底了,前世的恩怨,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司音继续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师父,你在说什么?”刚赶过来的飞鸟也是一脸惊讶。
“一直以来,你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要穿越时空,完成不同的任务,只为了搜集一滴眼泪的原因。那么我告诉你们,最后一次任务完成的时候,一切都将结束,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司音顿了顿,冷冷瞥了一眼撒那特思,“两天后的晚上一点钟,你过来。”
“我?”撒那特思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解的望着司音,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撒那特思,可是为什么要让他来呢?两天后的晚上一点,会发生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管怎么样,只要师父和撒那特思不pk,我就千谢万谢了。
两天后的晚上十二点,正在我躺在沙发上猜想着司音为什么把撒那特思叫来的原因时,司音忽然把我叫了起来,“小隐,等会你就出发。”
“什么!”我呆了呆,“可是师父,委托人呢?”
司音淡淡道,“这次没有委托人。”
“什么?那要小隐完成什么任务?”一旁的飞鸟也急了。
“这次的任务——”司音的脸上掠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我不能说。”
“什么!”我终于跳了起来,“师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样的话我怎么完成任务?”
“小隐,去不去你自己选择。”司音盯住我,“我只能告诉你,这次的任务一旦完成,就能解开所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我犹豫了一下,说实话,这样的任务还真是闻所未闻,去哪里,完成什么任务我都完全不知道,可是,只要再努力一次,一切也许都会结束。我们费尽千辛万苦,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也会试上一试。
“我去,”我盯着司音的眼睛,“我去。”
司音那紫色和银色的双色眼眸涌动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他点了点头,默念起咒文。
飞鸟走了过来,轻轻抱了抱我,“小隐,千万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回来。就算永远不能解开答案,我也不许你受一点伤。”
我微微笑着,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等会撒那特思来的话,千万不能让他和师父……”
“明白了。”飞鸟拍了拍我的脑袋。我腕上的水晶手链也开始发热,这次是异常的灼热,仿佛浑身都在焚烧着,忍不住喃喃道:“师父……好热……好难受……”
司音停止了念咒文,忽然将我紧紧抱住,紧的仿佛要勒断我的腰,他微微颤抖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内,“一切都会结束的,我保证,一切都会结束的,所有的惩罚也会结束。你的宿命一定会改变……小隐,一定要记住,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仔细想清楚了。一定要记住了……”他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清,意识渐渐的远离了我……——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意识似乎在慢慢恢复,只感到一阵森森的凉意钻入了身体,可空气中却似乎又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味。这个香味……我好像在哪里闻过,好想睁开眼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眼皮却沉重的根本抬起不起来。
“喂,你还不醒来的话,我就惨了啊。”一个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是谁?是在和我说话吗?接着就感到一双手在摇晃着我的肩膀,“别吓我了,快醒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逗你玩!”
“好吵……”我喃喃说着,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银青色的头发,淡薄透明的浅绿色眼眸,孩子气的嘴唇正微微嘟着,脸上还带着一丝焦虑,在见到我睁开眼睛的刹那,那嘴角立刻扬了上去,唇边的小酒涡若隐若现。
“你醒了!”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完全说不出话来。
安提,他是梦神安提!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猛的坐起身来,揪住了他的衣襟,吼出了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安提,别闹了,我要去完成任务,不要在这个时候让我做梦!”
他一脸困惑的看着我,随即又笑了起来,“任务?你睡傻了吗?别生气了,我只是想试试哥哥的这支罂粟花有多厉害,果然厉害哦,只轻轻一挥,你就足足睡了一整天。”
看着他的神情,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怖,“安提,你认识我对不对?”我也不知道会问出这句话,只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和之前完全是不一样的。
他哈哈笑了起来,“难道你真的睡傻了?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伊纱!”
伊纱?我觉得自己的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安提,什么伊纱?我是小隐,我是小隐啊。”
“小隐?”他愣了愣,又大笑了起来,“伊纱,你真是可爱啊。”我想站起身,却动不了,我的腿很软很软。
我——根本就不叫伊纱。
一片紫色的罂粟花瓣飘落在我的身上,我往四周一望,这才注意到,漫天漫地的花海,这里是冥界里——魅惑而诡异的花田。
“安提,欧路非司和尤利诗呢?”我虽然还是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想到另外两个熟悉的人,也许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他又露出了那种困惑的神色,“欧路非司?尤利诗?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是谁?”
我的身上一阵发冷,直觉得连指尖也冰冻住了。无意中瞥过自己的手腕,更是大失惊色,水晶手链不见了!
“安提,我的水晶手链呢?我的手链呢?”我的脑子一片混沌。
“伊纱,你怎么了?你从来不戴这种东西的。”他微笑着,“因为,什么也不戴的你已经是最美了。”他用手指撩起我的一缕头发,“伊纱,你真的很美。”我再次惊愕的失声,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我看见那缕被他撩起的发丝——是浅紫色的。
我的身子一哆嗦,似乎更冷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我往自己的身上望去,我来的时候所穿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安提,有镜子吗?”我佩服自己这时还能保持着镇静。
安提轻轻一挥手,一面圆形的镜子悬空浮在了我的面前,我呼吸再呼吸,终于将脸凑了过去。出现在镜子里的是——一张少女的脸。
浅紫色的长发犹如紫罗兰般盛开在肩头,丝丝缕缕的漏在纯白的衣裙上,天上的星光似乎全都飞入了那双幽黑的眼眸,仿佛只要她一睁开双眸,漫天就会星光闪耀,而地上所有花朵的娇艳似乎全溶入了她的脸颊和嘴唇,仿佛只要她轻轻一笑,到处都会鲜花怒放。
她很美,美得让人窒息,美得让我感到恐怖,因为——她就是我。
应该说,我就在这具身体内。
我的脑中只是出现了翻来覆去的四个字……借尸还魂。
我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我再也受不了这诡异的状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我一点也不明白,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第九十一章 天界
“伊纱,你又在这里贪玩了,还不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就要出发了,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去天界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还不等我回头,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那人抱了起来。
我吃惊的睁开眼,一双浅灰色的眼眸正温和的注视着我,我敢打赌,如果要不是他抱着我,我一定会就这么直直的晕过去。
“冥王大人,这次去天界是为天后祝贺生辰吧?”安提连忙站起了身。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冥王伊莱斯现在和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什么关系,也只好颤声喊道,“冥王大人。”
伊莱斯一愣,安提已经笑了出来。
“这孩子怎么了?”伊莱斯笑看着我,“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喊自己的父亲叫做冥王大人。”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如果可能,我已经第二次直直的晕死过去了。
我的神啊,就让我这样晕过去吧,如果这是一个梦,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可偏偏我怎么也晕死不过去,只好再次抬起头来,伊莱斯的容颜依旧,只是比之前我见到的温和了许多。更稀奇的是,他在笑。
“不错,天后炎娜的两千岁生辰,我身为冥族的首领,自然也要出席。”伊莱斯看着我,“再说伊纱她也该去看看,”他顿了顿,“我先回宫了,安提,在我离开的日子好好的帮帮你哥哥。”
我轻微的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就算这个伊纱是他的女儿,可是我不是啊。而且,冥王不是没有子女的吗?
穿越过那道我所熟悉的时空门,转眼间就到了伊莱斯的宫殿。
“放我下来啦。”我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女儿都不好意思了。”一个温婉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一个浅蓝色的人影袅袅的走了出来。流瀑似的黑发,闪若星辰的黑眸……我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我见过她,上次虽然她是闭着双眼,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冥后拉雅。
“再过半年,伊纱就满五百岁了。你是做父亲的,怎么能总是这么毫不忌讳呢。”拉雅似乎有些不悦。
伊莱斯连忙放下了我,扬唇一笑,“拉雅,你连女儿的醋也吃。”
拉雅的脸微微一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谁吃醋了,你看伊纱也不乐意啊,对吧,伊纱。”
我连连点头。
“这次去天界的礼物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听说——”拉雅犹豫了一下,“听说天后她似乎并不赞成沙卡殿下成为天帝的继承人。”
“天后不赞成也很正常,毕竟沙卡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不过天帝一直都这么宠爱沙卡,我看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我的拉雅,你就别担心了。”伊莱斯微笑着看着她。
“我帮你替沙卡殿下也准备了一份礼物,毕竟伊纱是他……”“拉雅。”伊莱斯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还往我站的方向扫了一眼。
“我可不可以休息了?”我实在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伊纱,又这么没规矩,连称呼都不喊吗?”拉雅无奈的看着我。
“我可不可以休息,父——亲,母亲?”我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算是让你们做了回我的便宜老爸老妈。
躺在柔软的黑色大床上,我的脑中还是处于停滞状态。
明明记得我是去完成任务的,怎么会到了冥界?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我的身体竟然变成了这么一个绝色美女,那么我自己的身体呢?难道在穿越的时候丢失在时空的夹缝里了?还是司音出了什么错呢?
现在想什么都没用,连手链都不见了。不然的话,还能借用冥王的时空门,找到回家的路。我一个翻身,将脸陷入了软软的枕头中,但愿明早起来,发现这就是个梦……是安提在捉弄我……
两千岁……撒那特思,这里人人都是老妖怪呢……——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瞬间,我的心就沉了下去,这里还是灰暗阴沉,昼夜难分的冥界。我暂时也无计可施,只能希望师父赶快来救我出去吧。吃完了无味的早点,我正打算去找安提再详细问问,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了?”我随口问了一下身边的侍女,她立刻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伊纱公主,竟然有个人类闯进了冥王大人的宫殿!”
“什么?”我微微一惊,想不到,除了我,还有别的人类能闯到这里。我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知道是什么人吗?”
“是位年轻的美男子,听说他叫做——”她想了想。“对了,他叫做欧路非司!”
“欧路非司?”我的身子一震。
“听说他的爱人被蛇咬死了,他竟然闯入了冥界,现在正向冥王大人乞求让他的爱人复活呢。”
“什么!”我猛的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被扫落的食物,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欧路非司,尤利诗……他们竟然出现了,那么现在的冥界莫非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冥界?不管这里是梦还是虚幻的世界,我也不想看着悲剧再次上演。
谁说宿命是不能被改变的!
=======================到达大殿的时候,已经不见欧路非司的踪影,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死神修正擦着眼泪,睡神希泊神色黯然,安提的眼眶早已湿润,而伊莱斯也是一脸动容,更别说已经哭红了眼的拉雅了。
“欧路非司呢?”我大声问道。
“冥王大人被他的琴声打动,已经准许他带着爱人从富田返回人界了。不过……”还没等安提的话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不过只要他一回头,他的爱人就会永远的留在冥界。我知道,我知道啊。
我快跑到富田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了通往人界的路口处正站着两个人影,心中大喜,太好了,他们还没进去。
“等一等!”我以最快的速度拦住了他们。果然是欧路非司和尤利诗,两人一脸诧异的望着我。
“别担心,我是特地来送你们一程的。”我自己也摇了摇头,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是这样,那谢谢你了。”欧路非司和尤利诗相视一笑。
“不可以!”安提不知什么出现在我们面前,“伊纱,你不能走这条路。”“为什么?”“我们身为冥界的神,必须在全身浸过冥水后才能踏上这条路。”“无所谓。”“伊纱!”安提好像生气了。
我既然不能陪他们出去,那么欧路非司还是会回头吧?这样的话,悲剧不是又上演了吗?但是欧路非司为什么会回头?
“这样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欧路非司对身后的尤利诗柔声说道,“尤利诗,跟着我,有我在前面,不用怕。”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欧路非司之所以会回头一定是担心身后的尤利诗,那么阻止欧路非司回头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啊。
想到这里,我指了指尤利诗,对着欧路非司说道:“抱起她。”
欧路非司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毫不犹豫的扔下了手中的琴,抱起了尤利诗。
“不可以,”安提急道,“冥王大人没有说可以这样!”
“冥王大人也没说过不可以这样!”我反驳道。
安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们,忽然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笑了笑,捡起了那张琴,交给了尤利诗。
“欧路非司,抱着你的爱人,一直往前走,再也不要回头,因为后面已经没有任何值得让你回头的人了,你最爱的人就在你的怀里,她就是你——握在掌心里的阳光。所以,一定一定不许回头。”
欧路非司微笑着点了点头,望向了自己的爱人。坚定的迈出了步子。
看着两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出口,直至消失,我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欧路非司,尤利诗,一定要幸福啊。
之后,之后的一切痛苦都会消失不见了……
我的心里忽然一个激灵,莫非,这就是我要完成的任务?不过不会那么简单……难道师父是故意将我送到这里,我所要完成的任务就在这里?只不过,为什么这次我的身体没有一起穿过来呢?
很快,就到了去天界的日子。说真的,我还真有点紧张起来,天界的诸神,可都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仙啊,现在竟然能有机会去亲眼看看天宫,天帝,天后,简直是不可思议……这可比穿越时空刺激多了……
“过来,伊纱。”伊莱斯牵起了我的手,将我带到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前。车前共有四头乌黑发亮的高头大马,配着镶嵌着黑色珍珠和黑色宝石的鞍,他撩开了黑色水晶串成的帘子,让我先坐了进去。
“拉雅,你真的不去吗?”他又回头问了一句。
“嗯,我不去了。”站在一边的拉雅干脆的回答着。
“真拿你没办法。”伊莱斯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我会早点回来的。”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我道:“对了,你的宠物呢?”
“宠物?”
“在这里!”只听见安提刚说完,就有一阵腥臭的风扑面而来,一头巨大的三头兽出现了我的眼前。我只觉脚下一软,这不是守第二狱的多罗吗?怎么一转眼成了我的宠物?我,我受不起这个刺激。
“我不要带啦……”我面部开始抽筋。
“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它吗?有它陪你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这样似乎大了点。”伊莱斯口中默念了几句,三头兽就开始缩小,一直缩到吉娃娃那般大小,伊莱斯又往它的嘴里不知塞了些什么,那腥臭的味道立刻就消失了。
这样子看上去可顺眼多了,我无奈的把它拉到了车上,它亲热的直在我身上乱蹭。
“伊——父亲,我们该怎么去天界呢?”让我对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帅哥喊父亲,还真是变扭。他笑了起来,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顿时那四头黑马的背上齐刷刷的长出了黑色的巨型翅膀,黑马们长吁一声,振翅高飞,我一下子感到腾空而起,差点从座位上滚了下来。
真的有会飞的马……
“坐稳了,伊纱,不用怕。”伊莱斯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生怕我被吓到了。我点了点头,望向外面,看着外面白云朵朵,还真有些坐飞机的感觉。可是,现在这条路却是通向神秘的天界,而我身边坐的还是冥界之王……真的像做梦……一个最荒诞的梦……
“父亲,怎么还没到啊,”我有些不耐烦起来,不都是神吗?这速度不是神速,也该是光速吧,我都快睡着了。
“那就睡会儿吧。”伊莱斯示意我将头*在他的肩上,我犹豫了一下,不*白不*,于是把头大大方方*了上去,心里不免暗暗诧异,这真的是那个以前我见过的冥王吗?竟然如此温柔,如此体贴,尤其对这个女儿,简直就是宠溺。
他将手指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以前不是最喜欢看这个吗?”他弯曲了一下手指,那手指不可思议的往后弯曲,就像被生生扼断了一般,接着又无限的伸长,软软的像条彩带飞舞,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我嘴唇一抽搐,这个身体还有这种变态的爱好?
脑中忽然闪过了之前在冥界见到他时,他的手指似乎就不自觉的弯曲,那是凑巧吗?我想了一会,也乏了起来,*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到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低声叫道,“伊纱,醒醒,到了。”我猛的醒了过来,这才发现马车已经稳稳的停了下来。
我心里一阵激动,正想下车,却被伊莱斯拉了回来,他无奈的笑了笑,替我整了整头发和裙子后,才拉着我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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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气势恢弘的宫殿,这些宫殿,有一半是以金子为顶的,有一半是以银子为顶的,金银屋顶放出的光芒,比太阳和月亮还要耀眼。宫殿的四周,是美丽的大片大片的花园,湛蓝的天空下,无数的奇花异草姹紫嫣红,连向无边的天际。微风轻抚,花朵摇曳如浪,花香弥漫,花瓣纷纷飘向天空,在空中盘旋久久不落,犹如飞舞着成千上万的蝴蝶。连接着宫殿与我们这里的,是一座浮在半空的七彩桥梁,散发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艳丽绝伦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美不胜收。
我往脚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所有的这一切,竟然都是建立在一棵无比巨大的树上,每根树干都通向一个宫殿,盘枝错节,青翠茂盛的枝叶将每条通道装饰的像个美丽的花园。树枝与树枝间,每个宫殿前,都有一个优美的碧湖,雪白的天鹅优雅地在一平如镜的湖面上游曳,美丽的小鹿在不远处的花园里悠闲的看着我们。
什么叫做仙境,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伊纱?”伊莱斯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身边正站着一位男子,红发,长目,束发,咦?这不是那位卡桑大人吗?
“冥王大人,这就是您的女儿吗?五百年不见,竟然出落的如此美丽。”卡桑大人一脸的赞叹。
“伊纱,这位是掌管天界风雷电的卡桑大人,他也是风族的首领。”伊莱斯在这里又恢复了他那惯有的冷淡而高贵的神情。
“卡桑大人。”我只好无奈的喊了一声。什么风族?掌管风电雷?雷公?我忽然很想笑,可又不敢笑,只得拼命忍着。
“那么请随我来。”卡桑在前面带着路,伊莱斯拉着我的手从桥上过去,看着这七彩的光芒,我忽然兴奋的问道:“这座桥在人界是不是就是彩虹?”伊莱斯点了点头,“不过不是每天都能看见。只有经过雨水的洗涤,这座岚桥才会短时间的被人类看到。”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车轮的巨响,卡桑微微一皱眉,“是阿斯克。”他的话音刚落,就只见两匹毛色雪白,无与伦比的神骏,以极快的速度拖曳着一辆镶满宝石的车子向前奔驰,它们的鬃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而站在马车上驾驭着神马的那个男子,更是被金色的阳光所笼罩,浑身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
车子稳稳的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
“冥王大人,你也来了。”驾车的男子的声音清朗,就像水晶的碎片散落在湖里。
“阿斯克,你还是老样子。”伊莱斯的嘴角微微一扬。
“这位美丽的姑娘是?”阿斯克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伊莱斯淡淡道,“阿斯克,你可真健忘,过了五百年就认不出我的女儿了吗?”
“原来是伊纱?想不到长成这么美丽的姑娘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我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想看清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一抬头,我就完全愣在了那里。银色如瀑的长发,唇角似有似无的带着调侃的笑容,眉宇间的高贵优雅与放荡不羁,和谐的揉合在一起。
“撒,撒那特思!”我心里一阵激动,也顾不了这么多,一下子就冲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撒那特思,你怎么在这里?”
他初见到我的脸,也愣了愣,忽然扬唇一笑,将我顺势拉入了他的怀里。
不对,不对,撒那特思是冰冷的,而这个男人是火热的,撒那特思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而这个男人的眼睛——竟然是银色的。我的手忽然触碰到他的背后有硬硬的东西,刚想离开他的怀抱,只觉身子被一股大力一扯,下一秒,已经回到了伊莱斯的身边。
“阿斯克,你也未免太无礼了。”伊莱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哈哈哈,”阿斯克大笑着,“这可是你的女儿自己主动哦。”
我这才看清他的背后竟然有对硕大的白色翅膀,洁白的羽毛一尘不染,被浅金色的阳光晕染了一层金环。
“你有翅膀?”我脱口道。
“那是自然,我们日族的神都拥有一对翅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有什么好得意的,多副翅膀不就是一个鸟人。”我低低的嘟哝了一句,刚才认错人的郁闷正好发泄在他身上。
“你说什么?”他还是听见了。
我立刻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什么也没说。”
他看了我一会,忽然笑了起来,“伊莱斯,要知道我也该让沙卡替我做一个……”
“阿斯克!”伊莱斯的脸色一青,立刻打断了阿斯克的话,笑容已经消失。这还是我到了这里后第一次看见伊莱斯这样紧张的神情。
“啊,我看我还是先走了。”阿斯克一看情况不好,立刻非常识相的驾车而去,临走前还冲我眨了眨眼睛。
“父亲,刚才那人是谁?”在到达了我们暂住的宫殿时,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斯克是日族的首领,他是守卫天界的第一武将,也掌管着两界的光明。”伊莱斯淡淡答道。
光明?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和撒那特思是如此的相像,可是,一个掌管着光明,而另一个,却永远都见不到光明。
第九十二章 沙卡殿下
在“父亲”大人的介绍下,我总算明白了天界的大概。原来天界主要有八个神族,龙族,炎族,日族,水族,幻族,月族,风族和雾族。最有权势的就是龙族,当今天帝皇族一脉全是龙族的神,接下来就是日族,他们不仅掌管着光明,也担负着守卫天界安宁的重任。而炎族首领的女儿就是当今的天后炎娜,剩下的水族是天界的文官,幻族有些类似于精灵族,月族掌管着艺术歌舞,风族就是卡桑的那一族,最为神秘的就是雾族,据说这个神族拥有非常特殊的能力,而且冷血嗜杀。但他们的行踪一直是迷,恐怕连天帝也没见过雾族的首领。
冥王伊莱斯和所有生活在冥界中的一族,是另外的一个神族——冥族。
天帝贝列,膝下共有两子一女,长子萨米,次子沙卡,最小的女儿叫做芙蕾雅。听说萨米和芙蕾雅都是天后炎娜所出,而次子沙卡则是侧妃所出。但不知为什么,天帝最爱的偏偏是这个沙卡。
“你也累了吧,早点和多罗去休息吧。”伊莱斯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拖着多罗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为了怕它乱跑,我在它的脖子上还写了块牌子,
姓名:多罗。
年纪:老妖怪的年龄。
性别:是雌的长成那样我就去自杀。
我在房里由侍女服侍着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白色的袍子,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忽然发现拴在床脚的多罗不见了。
“公主陛下,我刚刚看见一个小东西从后门窜了出去。”一位侍女赶紧说道。
“知道了,你们都去歇着吧。”趁着她们不注意,我立刻披了一件衣服,偷偷从宫殿的后门溜了出去。这该死的怪兽,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要不是看它对我那么亲热,还有上次在冥界好歹也算帮过我,我才懒得理它。
原来天界也有黑夜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近的关系,那些星星和月亮似乎格外的明亮。借着月光,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一边还小声的喊着它的名字。树丛里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的脸上闪过一丝奸笑,小样的,还敢逃!
我想也没想,就朝那边扑了过去,在草丛被我扒开的那一瞬间,我打赌那是我一生所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草丛里居然有两个人,不,在这里出现的应该是两个神仙……尽管夜色昏暗,我还是依稀看见了遍地凌乱的衣衫,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也听见了女人轻轻的呻吟,傻子也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了……没想到神仙也这么大胆……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刚转过身子,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就这么想走了吗?”
我的身子猛的一震,这个男人的声音就象是一把利刃划破了夜空,透着森森寒意,让我——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害怕。
“转过身来。”他冷冷的命令着,如果不转过身,那么你就再没转过身的机会了。我仿佛听见了他的潜台词。
“殿……”那女人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那男人给制止了,“你先走吧。”“可是……”“还不走。”他的语气更加森冷。
“好,我走,不过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女人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股杀气。
接着只听见一阵悉索的穿衣服声,接着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心里暗暗一沉,他们该不会在这里偷情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男人会不会杀人灭口呢?虽然这个身体不是我的,可是我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就丢了小命。
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只能再赌一次了。
“看见了你不该看见的,你认为你还能离开吗?”他的语气透着一丝诡异。
“我……”我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滑,绊在了一块石头上,重重的摔在了他的面前。
“你……”他似乎有些疑惑。
“抱歉,我想我没有看到什么,因为我是个——瞎子。”我尽量保持着平静,为了够逼真,我可是实实在在摔了一跤哦。
“哦?”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惊讶,接着我就觉得下巴被人猛的抬了起来,就在抬起我下巴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他的手似乎停滞了一下,虽然是闭着眼睛,我仍然能感到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既然如此,这双眼睛留着也没有,不如就挖了吧。”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我的背后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变态,绝对的变态,果然是人有变态人,神有变态神啊……
“好啊,反正留着也没用。”我得心已经开始狂跳,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周围一片安静,我仿佛能感到他的手指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皮忽然一热,他的手指已经按在了上面。我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脑中却在不停的飞转,如果他真要挖,早就挖了,现在他似乎更像在试探我,只要我有一点破绽,就死定了。一种熟悉而陌生的压抑感笼罩了我的全身,从来没人能给我这种感觉,即使是从前那位恐怖的毒药公爵,也没有给我过这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我先开了口。
“我说你要挖就挖,爽快点,我下巴都麻了。”
他轻轻放开了我,手指也离开了我的眼皮,声音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森冷,“你倒是一点也不怕。”
“我怕疼。”威胁暂时解除,我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我也怕。”他也忽然来了一句。
“怕什么?”“我怕弄脏了手。”话音刚落,我只听见耳边一阵风起,接着就归于一片寂静。
许久,我才敢睁开眼,眼前什么也没有,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这该死的多罗,差点让我的小命玩完,算了,也不想找它了,我还是早点回去早点睡,给自己压压惊。
那变态的男人,也不知是属于哪一个神族的。
天后炎娜,是天界的第一美人,自从嫁给了天帝之后,就诞下了一子一女。按道理,天帝的继承人本该是炎娜的长子萨米才对,可天帝却偏偏钟爱庶子沙卡,沙卡的母亲是来自幻族的精灵,听说在生下沙卡不久就消失了。
炎娜身为天后,她的生辰自然是热闹非凡。天界的每个神族都送出了族内最为珍贵的礼物。
还未走进大殿,我倒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拉着伊莱斯的衣角,想减少自己内心的紧张。伊莱斯低头看我,原本冷淡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怎么了?伊纱?是害怕吗?”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不用怕,你可是冥王的女儿,冥界的公主,拿出点气势来。”
冥界的公主……好大一顶帽子。
他忽然弯下腰,替我整了整鬓边的发饰,今天一早起来侍女们就开始替我装扮了,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就是个绝色美人,这么一打扮更是妩媚动人。浅银色纱裙衬的肌肤更加白皙柔嫩,浅紫如瀑的长发随风轻扬,摇曳生姿,插在鬓边的银玫瑰更是平添了几分娇柔。
“伊纱,你真的长大了。”伊莱斯的声音格外温柔,我抬眼望去,他的眼眸内闪烁着奇异的神色。
“进去吧。”他微微一笑。
随着殿内侍从的一声通报,我跟在伊莱斯身后慢慢的走进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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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殿内,我的心里不由一震,用富丽堂皇,气势恢宏之类的词语用来形容这座大殿都难以表达其中的万分之一。站在这大殿之中,顿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颗小小的尘埃那么不起眼,洁白的大理石墙壁上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将整个大殿照得犹如白昼。我低着头也不是看得很清楚,想多瞄几眼,却立刻感到了无数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两边坐得似乎全是不同的神族,我的头低得更低,心里还暗暗感叹,这些可都是神仙哦……
“伊莱斯,你好像很久没来天界了。要不是这次炎娜生日,你恐怕也想不起来见我吧。”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丝调侃。
“习惯了黑暗,这样明亮的地方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伊莱斯淡淡道,他扬了扬手,立刻有侍从将礼物送了上来。
“这些都是我冥界的宝物,用来恭贺天后的生辰。”“冥王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一个婉转的女声也响了起来。
我的心里痒痒,真想抬头看看天帝天后长得什么样。
“这位是……”天后似乎留意到了我。
“她是我的女儿——伊纱。”伊莱斯的口吻中带着一丝温和。
这时我也只得抬起了头,朝他们行了礼。就在我抬头的一刹那,我忽然感到更多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既然抬了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索性就看个够本。在高高挑起的绘着精致壁画的穹顶下,一位金发金眼的老人正坐在金光闪烁的宝座上,他虽是面容温和,浑身上下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不怒自威,这样的气势自然是天帝贝列了。而他身边的美女,火红色的卷发,琥珀色的眼眸,一袭红色的长袍勾勒出她迷人的身段,轻启樱唇时,更是风情万种。不用说,一定是天后炎娜。在他们的身后,还坐着一位黑发绿眼的美女,同样是妩媚动人。
“父亲,那位黑发的女人是?”我低声问道。
“哦,那是天帝的第一侧妃庫魯妮絲.”“真的是伊纱,竟然出落的这样美丽!”她似乎有些诧异,又微微侧向了天帝,“陛下,那时伊纱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呢。想不到她已经长这么大了。”我一愣,她的话似乎有些奇怪。离开这里?是指什么?离开天界吗?
“天后……”伊莱斯似乎不愿她再继续说下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又趁机再仔细看看。天后的左首边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紫色的长袍,拥有和天后一模一样的火红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眸,甚至比她还更增添了几分妖魅,如果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天帝的长子萨米了吧,而他身边那位同样发色,同样眼睛的美女,毫无疑问,一定就是芙蕾娜公主了。
不是说天帝有两个儿子吗?我的眼珠又转到了天帝的身边,正好对上一道森冷的目光。我心里一凛,这个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再定睛一看,脚下一软,差点就摔了下去。
他拥有一双和天帝一模一样的金色的眼睛,当他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眼眸内流金溢彩,光华夺目。长长的金发就像金色的飞流倾泻而下,璀璨华美,但让我快要晕过去的理由不是这些,而是——除了发色和眼睛颜色的不同,他活脱脱就是司音!
“师父……”我喃喃道,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而他也毫不避忌的盯着我,一丝奇异的神色在他的脸上一闪即逝。
“沙卡,连你也认不出了吧。”天帝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的疼爱。
沙卡……我缓缓的收回了目光,他叫沙卡,他不是司音,他是天帝最疼爱的儿子。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伤感起来,真想回去,我想师父,想飞鸟,想——撒那特思。
不过这样看来,天帝最爱这个小儿子多半是因为他最像自己吧。
“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了。”他刚开口说话,我的身子又是一震,这个声音,老天,这个声音不就是昨天那个变态男人的吗?我愕然的抬头,正好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什么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唉。
这个意外的变故令我的胃口大倒,以至于宴会上吃什么都没什么味道,不管我吃什么,总觉得有道咄咄逼人的目光跟随着我。
叶隐啊叶隐,你怎么会得罪这个有可能成为终级大boss的人物呢。
“伊纱!”就在我食不知味,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我扭过头去,不觉又是一惊,旁边坐的正好是那位长得像撒那特思的日族首领——阿斯克。
“伊纱,你是不是丢了东西?”他微微笑着,还不等我回答,又道,“那个长成雌的就去自杀的东西。”
我猛的反应过来,心里一喜,“是在你这里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嘴角一扬,“不知当面酬谢这句话算不算数?”我一愣,点了点头,“你想要什么酬谢?”他银色的眼眸闪烁着,带着揶揄,“那就一个吻吧。”我干笑了两声,我的神啊,这里——真的是天界吗?
“好啊。”我笑着,“那等会儿你把多罗送过来哦。”
看他点了点头,我又不自觉的望了一眼沙卡的那个方向,他正微侧着头和天帝说话,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斜斜的睨了我一眼,刹那间我的眼前直冒金星,虽然这个男人很可怕,可是他的眼睛却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不过,想起昨天的那一幕,我对他完全提不起一点好感来。
我避过他的目光,无意中看见了天后正望着他,一抹复杂的神色在她脸上转瞬即逝,而长子萨米的脸色依旧平静,面带微笑,芙蕾雅公主的目光却是牢牢的黏在了阿斯克的身上。
情况,似乎很有趣呢。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忽然在一群跳舞的美女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激动的差点打翻食物,那个领舞的美女竟然是——乌尔沃西!
晚宴结束后,我特地去和她打了招呼,只可惜她完全不认得我,看来这时她似乎还没被贬下凡间。这里,真的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神的世界……
随着伊莱斯回了伊舍宫之后,伊莱斯让我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第二天回冥界,我刚收拾了一半,就看见阿斯克带着多罗来了。
“多罗,下次你再乱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我一把抱起了它,它直把头往我怀里钻。阿斯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对了,我要当面酬谢你哦,阿斯克,能不能闭上眼睛先。”我朝他温柔的笑着,慢慢的*近了他。
阿斯克轻轻一笑,闭上了眼睛。
我心里暗暗好笑,抱着多罗,让他的其中一个脑袋对准了阿斯克,对着阿斯克的嘴唇就摁了上去,多罗毫无羞涩的对着他的嘴唇就狠狠的舔了一大口。
“伊纱,你还真是热情……”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忙睁开双眼,这才发现上了当。“你在做什么!”“哦,我在兑现诺言呀,不是说一个吻吗,你又没说要谁的吻,你找回了多罗,当然让它给你一个吻最适合了。”我忍着笑,振振有词道。
他牢牢的盯着我,唇边忽然绽开了一丝笑容,“想不到当初的那个小婴儿,在冥界那样的地方居然能长成这样美丽可爱的姑娘,沙卡他也许会后悔了吧……”他的眼神忽然深邃起来,“知道吗?那时我还抱过你呢。”
我对他的话并不是全都明白,但唯一明白的是之前我的这个身体在天界里待过,而且似乎还和那个沙卡有些什么联系。
正说着,忽然有位侍从匆匆的走了进来,经过了我们身边,直往殿内而去,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去找伊莱斯。
阿斯克轻轻挑眉,“他果然后悔了。”“后悔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像撒那特思,我的心里忽然一紧,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像撒那特思和司音的人?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不多时,伊莱斯就和那位侍从一起走了出来,侍从的手里捧着一件黑色的盒子。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忙不迭的问道。
“伊纱,你把这样礼物带去给沙卡。回来父亲有事和你说。”伊莱斯的脸色不大好,浅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我?”我微微一愣,心里自是叫苦不迭,这不是送上门去吗?虽然看在冥王的面上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是也一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我不想去。”我皱了皱眉。
“乖,伊纱,”伊莱斯拍了拍我的头,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放心,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一旁的阿斯克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伊莱斯的脸上才稍稍释然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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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随着那位侍从来到了沙卡的宫殿,到了殿里的时候,沙卡并不在。
夜凉如水,轻薄的月光荡漾在白色的窗纱上,被筛成一片片银白,落在晚霞所织成的的华贵地毯上。水晶瓶子里的花朵像是撑不住了似的,瓣瓣洁白的花瓣落了下来,堆积在桌上,落在透明的地板上。屋子里有淡淡的花香,清淡飘渺。稍微浓烈一点的,是另一种诱人的味道,奢侈华贵的玫瑰精油的香甜的气味。
乳白色的帘幔半垂,灯光将灭未灭,屋子里灯影飘荡,朦朦胧胧,不经意间看见绣着精致花纹的白色的床单有一角凌乱的垂落下来。
“怎么?今天还想装一回吗?”一个冷冽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我微微一惊,也没有回头,“沙卡殿下。”
“既然这样,你就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吧,算是赔罪。”那个声音忽然尖锐起来。我愕然的转过身,却没有看到沙卡,倒是听到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眼前只见金光闪耀,一只有着金色羽毛的小鸟飞到了我的手上,一双湛蓝的小眼睛正毫无畏惧的看着我。好漂亮的小鸟,我正想去摸它,它忽然把小脑袋一昂,发出了刚才的声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吧。”
我忽然恍然大悟,好啊,原来刚才是这只小鸟在捉弄我。我朝它呲牙森森一笑,“小家伙,再敢捉弄我,我就把你的毛全拔光,油炸火烤红烧椒盐,你选那一种?”
“是谁敢吃雷。”同样冷冽的声音在背后又一次响起。
我猛然转身,一双金色的眼眸撞入我的眼帘,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我好歹也是冥王的女儿,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昨晚是我骗了你,可是当时要不是那么做,我想今天我恐怕也没机会站在沙卡殿下的面前了吧,这也是迫不得已,怪不得我。”
他走近了两步,“昨晚连我也被你蒙骗了。”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忽然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我沙卡的……”他顿了顿,“昨晚我竟然没有认出你。”
“我们之前见过面吗?”见他的神色并不是那么生气,我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何止见过,从你一出世,我就在你身边了。”
“什么?”我又开始糊涂了,这个身体之前和沙卡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拉雅是在天界生产的?
“礼物就在这里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冥界了。”我瞥了他一眼,“所以,你也可以放心,昨晚——我什么也没看到。”
“等一下,”他忽然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腕,“再过半年你就满五百岁了吧。”我一惊,“你怎么知道?”他的眼眸闪烁,“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的一切。”他慢慢放开了我的手,“还有,暂时你不能回冥界。”
“为什么?”我终于按捺不住,无论如何,冥界也算是我的地盘,总也比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天界要好许多吧。“你这是在报复吗?凭什么不能回冥界,你以为你这么说一句就行了吗,喂,好歹我也是冥界的公主,冥王是我的父亲哦。”
“冥王大人一定会同意的。”他冷冷瞥了我一眼,“报复你?笑话。我沙卡还没这么无聊。”“那为什么不让我回冥界?”“以后你就知道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我一回伊舍宫就怒气冲冲的找到了伊莱斯,将发生在沙卡宫殿的事情一说,“父亲,这也太可笑了吧,说什么我也是冥界的公主,凭什么他说留下酒留下。明天我们就出发,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伊莱斯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忽然伸手将我抱了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腿上。虽然是父女关系,可是我可从来把他看成是我的父亲,忽然这样的亲密,我的浑身开始不自然,手脚有些发僵。
“伊纱,在你满五百岁前,你需要暂时留在天界。”他语气温柔的说道。
“为什么?”我心里一沉,惊讶的望着他。为什么他也会这么说?
“父亲,你不要我了吗,你怎么忍心让我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开始慌张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
“伊纱,乖,只要过了五百岁,我立刻来接你回冥界。”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不要,父亲,带我回去……”我真急了,冥界里至少还有安提,修这些我所熟悉的朋友,冥王冥后也很疼爱我,要是把我扔在这里,还要对着沙卡那个变态男,我一定会疯掉的。不知不觉,我拽紧了伊莱斯的衣袖。
“傻瓜,又不是不回去。”他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舍。
“不要啦,父亲,我离不开你,我一天也不想离开你。”我只得开始以情动人。伊莱斯微微一震,搂着我腰间的手一紧,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我的伊纱,真是越来越美了,我也——不想离开你。”话音刚落,我只觉唇上一热,继而是柔软的触感,带着冥界特有的罂粟的香气……
我的脑中已经停止了转动,彻底石化。做梦,一定是做梦。
“你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却带着颤抖的女人的声音。
伊莱斯这才反应过来,猛的放开了我。
当我看清站在门边的人时,不由又是一阵眼冒金星。居然是——冥后拉雅。她眼眶里含着泪水,声音依旧发着抖,“我原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们竟然……”
伊莱斯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紧紧拉着她,“拉雅,你听我解释,你别想歪了,我和伊纱是父女……”
“父女……”拉雅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有这样亲吻女儿的吗?而且,要是真的是父女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伊莱斯,你明明知道,她根本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只是沙卡……”
“拉雅!”伊莱斯脸色一敛,不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好,我不说那个,可是自从她一天天长大,你对她越来越宠溺,平时也毫不避忌,我也没说什么,可是今天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拉雅,我宠她爱她都是把她当女儿看,不要再闹了,拉雅。”
“女儿?”拉雅盯着他,“伊莱斯,你敢不敢以憎恨河发誓,你对她绝对没有超过女儿的感情?”
伊莱斯迟疑了一下,拉雅眼中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转头就冲了出去。
“父亲,你还不出去追她,有什么事把她带回冥界再好好解释。”我在一片混乱的思维中努力整理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立刻点头,“伊纱,你乖乖待在天界,等你过了五百岁我就带你回去。”说完,他就一阵风般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原来我不是冥王的亲生女儿,可是即使不是,刚才的那一幕也的确是太震撼了吧,也难怪拉雅会误会了,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这下,我也不得不暂时先待在天界了。
第九十三章 天宫
就这样,我就莫名其妙的被留在了天界,还偏偏被安排在了沙卡旁边的宫殿里,而且奇怪的是,大家好像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大家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伊莱斯走得匆忙,竟然把多罗也留下了。有它陪着,倒也打发了不少时间。
“伊纱!”我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阿斯克,他虽然是日族的首领,可平时好像闲得很,三天两头来找我,不过有他这个称职的导游,我已经快游遍了大半个天界。
“别在这里发呆了,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笑眯眯的拖着我就走。
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小路,我们来到了一个长满了百合花的山谷,山谷里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泉面上水平如镜。更让人惊讶的是,这泉水能够发出悦目的光亮,把整个天界照耀得一片光明。游曳在水面上的动物通体雪白,高雅美丽。
“好漂亮的地方,阿斯克,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美丽的地方,”我禁不住赞叹着。
“因为每天清晨我都会在天界和人界巡视,所以这里的每个地方我都了如指掌。”阿斯克在明媚的阳光下眯起眼睛,看着那金色的阳光落在长长的银色睫毛上,让人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他真的好像撒那特思啊……
“伊纱公主,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促狭的笑容。我连忙回过神来,“哼,别以为我是在看你,其实我的眼神早就穿透了你。”说着,我站起身来,往泉水走去。
“不过你要小心,别接近那泉水,因为无论什么落入乌霖泉里,都会变得一片雪白。”他在身后提醒着。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更有兴致了,伸手拔起一根绿色的草,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泉水中,果然就像阿斯克所说的,草很快就变成了白色。
“是真的啊,阿斯克,你看。”我回头朝他扬了扬手中的草。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伊纱,你打算把你的头发全都变白吗?”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一截紫色的长发不知何时已经浸入了泉水中,我惨叫一声,连忙把头发拽了起来,完了,一大截都变成了白色,就像是一匹没有染好的绸缎。
“阿斯克,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可是刚才你该告诉我。”“哦,我以为你比较喜欢白色的头发。”他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调侃的笑容。我一时愣在了那里,这个笑容,真像撒那特思的笑容。如果撒那特思也能这样在阳光下对我微笑……
“这个颜色去不掉吗?”我郁闷的看了他一眼。
废话,他给了我这么一个眼神。
他转过头,用手一指,只见四周白色的百合花飞了起来,自动的编织成一架长长的秋千,我心里暗暗赞叹一声,果然不愧是神仙……
坐在百合花的秋千上,在暖暖的风里飘来荡去,看清风滑过水面转眼之后不留痕迹,我的心情不知不觉得舒畅起来,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忘了一切困惑,忘了一切烦恼。秋千忽然稳稳的被人拉住了,我抬头一看,阿斯克正微笑着凝视着我。他的银色眼眸中闪动着太阳的光辉。
“伊纱,这里美吗?”“美极了。”“那么,就一直住在天界吧。
“才不要。”“为什么?”“美的地方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地方。”“那什么是最适合的地方?”“有最合适的人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合适的地方。”“最合适的人?”“让你觉得无论在哪里都会感到阳光存在的人。”他微微一愣,接着又笑了起来,“那么伊纱,我——”
“阿斯克!”忽然传来的女孩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转头望去,不远处正站着两人,一男一女,同样火红的头发,同样琥珀色的眼睛。应该是萨米和芙蕾雅。
“阿斯克,你怎么和她在一起?”芙蕾雅的语气似乎不大友善。我从秋千上下来,上次在晚宴上就看出她对阿斯克有点意思了,这回估计是误会了吧。
“妹妹,怎么能这样没礼貌。”萨米拉了拉她的袖子,朝我微微一笑。“阿斯克大人,母后有事找你。”萨米对阿斯克似乎颇为尊敬。
阿斯克点了点头,刚想说话,芙蕾雅又在那边开口了,“阿斯克,我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芙蕾雅一直都没理我。
“我不喜欢你。”快到宫殿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我一愣,“哦。”她盯着我,“我将来是要嫁给阿斯克的,我喜欢他。”“哦。”“虽然你很漂亮,可他也不会喜欢你。”“哦。”“你哦哦个什么呀!”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不然怎么样啊。”我一脸的委屈。
“你不喜欢阿斯克吗?”她似乎有些诧异。
“喜欢他?没有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她好像有点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一头雾水,怎么我不喜欢他,她好像更生气。
“阿斯克是天界最美的神,你怎么能不喜欢他。”“他美关我什么事。”我忽然觉得这个小女孩还挺可爱的。
“越没人喜欢他越好,最好就你一个人喜欢不是更好。这样就没人和你抢了。”我促狭的笑着。
“才不好,喜欢阿斯克的人越多,我越高兴,不过只要阿斯克只喜欢我一个就好了。”她瞪着我,“所以,你也要喜欢阿斯克哦。”
“啊……”我的额上开始流冷汗。
“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她忽然笑了起来,在阳光下,她皮肤中那晶莹的白,还有嘴角上那软软的红,无比谐调的散发着一种清纯柔嫩的气质。她的笑容刚出现了几秒钟,又立刻凝固在了脸上。顺着她的目光,我转过头,一阵绚丽的金光让我睁不开眼来,在闪耀的光泽下,我见到了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和一双深不见底的金色眼眸。
“沙卡哥哥……”她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不安。
沙卡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我先走了,沙卡哥哥。”她轻轻说了一句,就立刻闪人。
“头发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情绪。
我抬起头来,他的肩上正停着那只叫做雷的神鸟。
“殿下,她的头发一定是碰到了乌霖泉的泉水。”雷在一边先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沙卡看着我,淡淡道,“跟我来。”
“你有办法去掉这个颜色吗?”我忙不迭的问道。
“我自然有办法。”
听他说了这句话,我也就跟着他去了他的宫殿,他把我领到一个房间内,让我等着他,雷在一旁和我说着话。
“我说,你累不累啊,”我被它说得头晕脑胀。
“不累,说话怎么会累呢,只是动动我的小舌头而已。”它抖抖翅膀,姿态优美的飞到了我的肩上。
“可我累啊,我的耳朵好累啊。”我哀叹一声,
等了好半天,沙卡还没来,在暖暖的阳光的包围下,雷的声音就像催眠曲一样,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弄醒,我迷迷糊糊的正想用手去挠挠脸,忽然心里一个激灵,这感觉似乎——像是有人在轻轻的抚摸着我,从眼睛,鼻子,嘴唇,一寸一寸,很仔细很仔细的摸着,似乎是在鉴赏着一件艺术品,一件货物。我怒从心起,猛的睁开了眼睛,打开了那只在我脸上停留的咸猪手。
金色的眼眸,冷漠的神情,让我郁闷的是他居然还是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做过。
“我要走了。”我起身就打算离开,就算能帮我,也不等于我可以让你乱占便宜呀。
“你的头发?”他低声道。
“我的头发?其实简单的很。”我眼珠一转,正好看见桌子上有把剪刀,于是迅速的抓起了剪刀,抓起那些被染成白色的头发,干脆的卡嚓一剪。
“看,这不就行了。”我白了他一眼,再没看他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哼,下次再也不会踏进他的宫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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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界也转眼住了一个多月,一切倒也慢慢习惯起来。只是,我的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伊莱斯和拉雅之间怎么样了。
夜晚入睡的时候,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又回到了冥界,还遇上了安提,他只是告诉我冥王和冥后回来后大吵了一架后,冥后一怒之下就去了人界,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且听说她还爱上了人类,冥王为此大为震怒,就派了睡神希泊去将冥后捉回来。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浑身都是冷汗,这不是巧合吧?让冥王和拉雅决裂了上万年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我。事不宜迟,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阻拦希泊,说明真相,千万不能让冥王和拉雅经历这样悲惨的宿命。
可是,为什么之前我在冥界找寻曼珠莎华的时候,他们完全都不记得有这回事?应该说,他们的记忆里似乎根本没有伊纱的存在,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难道说,伊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此时此刻,我也没有时间多想,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去人界。我先去找了阿斯克,可他偏偏不知去了哪里。不能再拖下去了,在这里能帮我忙的,除了阿斯克,似乎只有——沙卡了。
我犹豫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再次登门拜访。
一进门,就看见雷振翅朝我飞来,叽哩咕噜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大堆话。
“我带你去。”听了我的来意后,雷自告奋勇的在前面带路,我跟着它一直到了一扇金色的门前。
“殿下应该就在这里。”“谢谢你了!”我急忙推门进去,刚一进去,我的眼睛就直了,要命,这里居然是一个浴池,更要命的是,浴池里的那个男人还一丝不挂。
他的皮肤象玉石一样玲珑有质,如大理石一样细腻光滑,他的身材比希腊神话里的雕像还完美,匀称的肩膀,平滑的腹肌,纤瘦而不柔弱的腰,金色的长发被水打湿了,懒懒的披在肩膀上,让下面的肌肤若隐若现。他的嘴唇微启,被水气滋润的愈加红润,深邃的金色眼睛里,如旋涡一样暗不见底,幽深的让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愣了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赶紧转身走了出去,如同做梦一样,梦游般的进去,又梦游般的出去。
*在门上,我摸了一下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刺激了,虽然上次也见过他旖旎的一幕,但毕竟是晚上,哪有这次那么清清楚楚。
可恶的雷,明明知道他在洗澡还让我进去,我一定要把它的毛拔光光……
不一会儿,他就裹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走了出来,我尴尬的低下头去,也不敢去看他。
“看来上次还真该挖了你的眼睛。”他冷冷道。
“要那么狠吗,就算看到了又不会少块肉。”我低声咕哝着,上次还莫名其妙的被他轻薄了一把,这次也算扯平了。
他随手整了整湿漉漉的长发,“有什么事吗?”“有事,我想去趟人界,你能不能帮我。”“人界?”他挑了挑眉。
“拜托,真的很重要,如果赶不及的话,我父亲就会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来。”“哦,我也听说了,冥后似乎去了人界。”他的眼神一凛,“那么,那晚的事情是真的吗?”“什么?”“听说——”他顿了顿,语气森然,“他吻了你。”我愣在了那里,他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我点了点头,“那你也一定知道冥王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他当然不可能是你的父亲。”咦?听他的语气,似乎知道谁是伊纱的真正父母?
“不管怎么样,我只想问一句,能不能帮我去人界。”我的语气急促起来。
他一言不发。
“喂,行还是不行,你倒是吱一声啊,是不是有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让我自残或者是让我以身相许,其他的我都能考虑。”他的嘴角略略上扬,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其他的条件都不用,我对以身相许这条比较感兴趣。”“啊?”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我吃瘪的样子,他的心情好像突然好了起来。
他走到了窗前,闭上了眼睛,口中不知默念些什么,又突然睁开了眼睛,只见两道金色的光芒从他的眼眸中射向了无边无际的远处。
“我看到拉雅了,她的身边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普通的人类,另一个——好像是睡神希泊。”“啊,快点带我去!不然就来不及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揪住了他。
“闭上眼睛。”他轻轻扶住了我的腰。只感到一阵奇异的香味袭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远处赫然就是拉雅和希泊。
我骇然的看了看沙卡,不愧是天神,好厉害的瞬间转移……
“希泊,我所爱的只有伊莱斯一人,他只不过是曾经救了我一命的渔夫,伊莱斯一定误会了,希泊,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拉雅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内。
“误会?我看未必吧。”果然是希泊的声音。
“希泊……”“冥后大人,其实就算真的是误会,冥王大人也未必会理会吧。”“你说什么?”“其实……”“其实什么?”“算了,拉雅,你还是杀了这人,跟我回去吧。”“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拉雅,其实——冥王在你离开冥界的这段时间已经做了一个决定,等伊纱满了五百岁,他就会娶伊纱做侧室。”“什么!不可能,伊纱是他的女儿!”“拉雅,你也知道伊纱根本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可能的,我要当面问清楚……”“拉雅,我希泊从来也没有说过谎,就算问了,不是更伤心吗?”“我……”拉雅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软软的坐倒在地上。
这段对话,不仅是让拉雅肝肠寸断,也令我的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希泊曾经说过的那件刺激拉雅的谎言就是这样,拉雅因为信任希泊而信了他的话,正因为这样,内心充满绝望的她,在面对冥王的质问时才会说出根本不爱他那样言不由衷的话吧。而冥王,也正是因为太信任希泊,而错怪了拉雅……
“希泊大人,谁说父亲要娶我。”我慢慢的走了过去,抿嘴一笑,“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不如我们就把父亲喊来当面对质。”
希泊惊讶的看着我的出现,脸色一变。而拉雅似乎只是无力的望了我一眼。
“母亲,虽然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可是我一直把你们看成是我的亲生父母,上次的事情完全是误会,父亲的表达方法的确很不妥,可是,不管他怎么宠溺我,谁也不能改变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只有你,才能让他方寸大乱,只有你,才能让他暴跳如雷,他最爱最爱的人,始终只是你。”
“不错,拉雅,伊纱说得没有错。”伊莱斯的声音忽然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拉雅抬头见是他,顿时精神一振。伊莱斯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抱起了她,“我的拉雅,你就别生气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没人能取代的,这些天你不在,我的心都乱了。”
“伊莱斯,我,那个人只是救我的渔夫,是个误会……”
“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伊莱斯转过身子,冷冷的扫了一眼希泊,“希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暂时不剥夺你的神性,不过,这三千年内,你不许踏进我的宫殿半步。”
我忍不住又抿了抿嘴,冥王的惩罚方法似乎一直都没改过,动不动就是不许别人*近他之类的。
“伊纱,你怎么会在这里?”伊莱斯转向我的时候,神色缓和了许多。
“我自然有办法啊。”我看了一眼周围,已经不见沙卡的踪影,“父亲,快点带着母亲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天界要多小心。”伊莱斯的浅灰色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点了点头,就在伊莱斯,拉雅和希泊消失的瞬间,沙卡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谢谢了,一切搞定。”我心情甚好的朝他挥了挥手,误会解除的话,将来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那些过去的会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其实伊莱斯他——也动了心吧。”他淡淡道。
“不要胡说八道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父亲。”我瞪了他一眼,其实我隐隐的也能感到,伊莱斯对伊纱有一种特别的情愫,似乎超过了父女之情,更多了几分暧昧,不过就算他有些心动,最为在意的始终都是他的妻子吧。
“对了,他怎么会来的?”我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轻轻伸出手去,一只金色的胖小鸟飞了过来,停在了他的手掌上。“是我让雷去找他的,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更好。”
“小纱,我很厉害吧。”雷扑腾着翅膀,亲热的钻进了我的衣襟内。
“你往哪儿钻啊,小心我真的拔光你的毛!”我怒道,一边顺手将它拎了起来。瞥眼望去,沙卡冷漠的脸上竟似乎有丝淡淡的笑意。
第九十四章 遇险
重新回到了天界,我倒也不像之前那样盼着五百岁的到来了,如果我回到冥界,反而会多几分尴尬,倒还不如现在这样暂时住在天界。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和阿斯克,芙蕾雅他们都渐渐熟悉起来。沙卡,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天界,似乎是一片平和。
“伊纱,在想什么呢?快接着和我说说冥界的故事吧。”芙蕾娜自从听了我几个胡编的爱情故事,一直哭了好几天,还真是个感情充沛的家伙。
“今天又想说些什么了?”阿斯克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不得不佩服,阿斯克总能找到天界最为美丽的地方,黄昏时分的莲谷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候,碧绿的叶子悬挂在枝头,在夕阳的余辉下变的轻盈透明,被染上了一层层朦胧的淡金色。美丽的湖面上开满透明的睡莲,透过花瓣,可以直接看见清澈的湖水。湖面上映照出阿斯克美好的侧影,流畅丰润如画,随意轻松如风。
“嗯,那我就讲讲欧路非司的故事吧,他是一个弹琴人,故事发生在古希腊……”在这样的美景中说着故事,有那么一瞬间,让我觉得心情很安详。仿佛很久之前,我也在这里,这样的讲过故事。
故事讲完了,芙蕾娜这个家伙早就泪流满面,阿斯克依旧微笑着,眼眸深不见底。
“好可怜,那欧路非司就一直在冥界陪伴他的爱人吗?你去求你父亲放了他们吧。”芙蕾娜使劲的抹着眼泪。
“这是我编的啦,”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们已经回到人界了。”
“芙蕾娜,我记得你等会好像有课哦,今天好像是幻族的幻术吧?”阿斯克不急不慢的开了口。
“啊!糟糕,我忘了!”芙蕾娜一骨碌站了起来,刚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丢给我一个威胁的眼神,不许趁机勾引阿斯克哦。我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又想笑。
“有最合适的人所在的地方,就是最合适的地方。”阿斯克微微一笑,“就是这个意思吧。”我点了点头。
“那么,伊纱说不定会在这里找到最合适的人吧。”“这里?不可能,我要回去的。”“回去?回冥界?”“——是啊。”我想说的是回到现代,那个叫做前世今生的茶馆。
“难道我不能成为伊纱眼里最合适的人吗?”他一脸郁闷。
“当然不行。”“为什么?”“因为——你根本不是人啊,哈哈。”他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我大笑起来。
“伊纱,你真是可爱,”他刚说了一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明白了,那我一定会成为小纱眼里最合适的神,呵呵。”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笑得更厉害了。
“唉……”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会离开天界几天,再看见你恐怕要三天后了。”
“三天就三天,有什么可叹气的。”我瞥了他一眼。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个迷人的笑容,“一夜无比漫长,两夜不可等待,我怎么能度过,三个夜晚。爱河深处的半个夜晚啊,比一个月的时间还要漫长许多。”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谁和你爱河深处啊。”
他眯起那双银色的眼睛,“别急,我的小纱,就快了。等你满五百岁的时候我就会向冥王要求把你嫁给我。”
“咳,咳……”我连着咳了几声,“快别开这样的玩笑,我身子骨弱,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惊吓?”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脸上的神色竟是异常认真,“我是说真的。”
我想我是真的受到惊吓了……老天,我好像还从没想过嫁给一位——神。
“快放开小纱的手……”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只见一团小小的金光直扑阿斯克而去,对着阿斯克的手腕就啄。
“是沙卡的神鸟。”阿斯克顺势放开了我的手,目光落在了我身后的一处,不由脱口而出,“沙卡?”
我连忙转头,果然,金发金眼,绚烂的几近阳光的男子,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暗沉的气质,透着一种没有温度的冷漠。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手腕上,脸色沉静。尽管他一言不发,我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伊纱,跟我回去。”沙卡冷冷的开了口,转身就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人家毕竟是未来的天帝嘛,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了。
“沙卡,你后悔了吗?”阿斯克忽然说了一句之前说过的话。
沙卡停下了脚步,“就算我后悔,也完全来得及。”“可是你别忘了,她是你——”“阿斯克,不该说的话,最好永远都不要说。”沙卡顿了顿,“别忘了,谁才是天界的王者。”阿斯克没有再说话,银色眼眸深处流动着一丝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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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殿里的时候,沙卡再也没提起刚才的事。
我也就忘了这回事,吃完了晚饭后,我刚走到殿外,忽然看见两个侍女正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一条偏僻的树之路。一时我的好奇心又起,就跟着钻了进去,只见到她们悄悄的进入了一个类似树洞的地方。
既然已经跟到了这里,我迟疑了一下,也进入了这个树洞。
没想到里面是别有洞天,越往里走越是开阔,前方也越来越明亮,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人声。
“把她给我带上来。”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赶紧上前了几步,躲在了一个隐蔽处,探出小半个脑袋小心张望。不由一惊,竟然是天后炎娜,此时她美丽的脸上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狰狞。
几位侍女带上来一位赤身裸体,奄奄一息的年轻女人。
炎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右手一挥,在她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轮盘,紧挨着轮盘的地上,无数的铁刺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安琳,你不能怪我,谁叫你竟敢勾引天帝。”炎娜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只动了动手指,那女人的身体就飞了起来,直直的落在了轮盘上。
那女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只见炎娜轻轻吹了一口气,那轮盘忽然快速旋转起来,顿时,血肉飞溅,没几圈,那个女人的身体就被地上的铁刺扯碎了。我的胃里又开始翻腾了,真后悔就这么跟了进来,此地绝对不能久留,只是,原来——神也是会死的吗?
我赶紧转身,往外退去,就在快到树洞门口的时候,脚下却踩到了一根树枝,真是早不踩,晚不踩,偏偏这个时候踩到,嘎吱一声格外的响亮,我也顾不得这么多,忙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可是,我忘了,这是天界。
在我刚出洞口的时候,就听见了后面的声音,“不要让她跑了。”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然被一双手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我刚要出声,却听见了沙卡的声音,“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话。”
我连连点头,这时小命要紧,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双手一用力,将我推倒在了草地上,自己飞快的脱去了外衣,猛的就压了上来,他那如同天鹅绒般细腻柔滑的唇,也跟着覆了上来。
我一时大惊,刚挣扎了几下,就听见身边响起了女人的声音,“什么人!”
沙卡抓起外衣盖在了我的身上,慢慢支起身子,转过头去,“你们看清楚了是什么人。”
那几名侍女脸色大变,立刻跪了下来,“原来是沙卡殿下,请恕罪!”
沙卡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她们,冷冷的说了一句,“既然这样,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侍女们脸色更是难看,“还要我动手吗?”沙卡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几位侍女面面相觑,一咬牙,伸出手指就戳向了自己的眼睛,,一刹那,鲜血直流,我惊骇的望着沙卡,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忽然想起了那晚他所说的话,原来那话是真的,他真的会那么做,好可怕……我一下子觉得后怕起来,如果我没有装瞎子的话,也许……
“走吧。”沙卡淡淡道。
那几位侍女谢完恩后就飞快的离开了。
我却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回想起在树洞的一幕,不由直起身子干呕起来。
“这次就算再装十次瞎子也没用。”他坐在了我的身边,“你还真是不会吸取教训。”
“我,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么恐怖。”我边呕边说,忽然猛的抬头,“难道你知道?”
他冷冷一笑,“在这里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那她这样做,你为什么不告诉天帝?就任由她这样害人吗?”他漠然的望着我,“就算她害再多的人,又关我什么事。”“你真是冷血。”我站起身来,“这些被害死的人,怎么说也是你将来的臣民。”他的金色眼眸闪动着让人猜不透的光芒。
“不过今天还是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我把他的外衣递给了他。他顺手接过了衣服,盯着我的眼睛,“伊纱,今晚看到的事,一定要忘记。”
我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神也会死?”
他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我,“冥王没有告诉你吗?能让我们神族死亡的东西有两样,一样是暗末玄铁,所以天界的武器都是由暗末玄铁所制。”
原来是这样,那么那个轮盘上的铁刺也一定是暗末玄铁了。
“另一样就是——一种怪病。一旦染上,不管是什么神族,都会在十天内迅速缩小,直到尸骨无存,化为尘土。”他的脸色忽然黯淡起来,“我母亲所染的就是这种病。”
我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伤感的表情,我那点犯贱的同情心又开始发作了,
“你,不要难过啦,看你父亲这么宠爱你,也一定曾经爱过你的母亲,不是吗?你母亲一定也快乐过,有时漫长孤独的一生远远不如快乐的瞬间更让人向往呢。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嘛。”
他深深的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谁说我难过了,莫明其妙的说了这么大一堆,真是无聊透顶。”
“好,我无聊透顶,好心没好报,随你的便!冷血动物!”我怒瞪了他一眼。
“走吧。”他忽然轻轻搂住了我的腰,奇异的香味袭来,一眨眼,我们就到了我所住的宫殿门口。
我刚想走进去,忽然想到了一件不合情理的事情,扭过了头,“为什么刚才不用瞬间转移?”我想起刚才还莫明其妙的被他亲了一下。
他那金色的眼眸深处涌动着一丝促狭的笑意,转过身,就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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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间,离我满五百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也从最初的茫然,惶恐到现在的平静。也许,我会在这具身体一直生存下去吧?司音,飞鸟不知怎么样了,还有撒那特思……
就在我躺在花丛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沙卡殿下的生辰就快到了呢。”
“是啊,天帝这么宠爱他,这次一定会很热闹,听说到时还会有盛大的选妃仪式,每个神族都会选出本族最美的美女呢。”
“那是当然,沙卡殿下是未来的天帝,那么他的王妃自然就是未来的天后了,再说沙卡殿下又那么美。”
“虽然沙卡殿下很美,不过——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他笑,而且,听说他的脾气也……”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沙卡的生辰?他也要选妃了?我心里不由有些期待,不知到时会有多少美女出现哦……一定是盛况空前,这个热闹我是赶定了。
回宫殿的时候,天色已晚,刚一踏进门口,雷就迫不及待的飞进了我的怀里。
“小雷,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熟练的将它胖胖的小身子拎了起来,用手指点着它的小脑袋。
小雷还真像个忠实的小走狗,每天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向沙卡汇报,还外带添油加醋,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它一下。
“小纱,小纱,殿下找你有事。”它的小脸蛋上似乎一脸的严肃。
我顺手放开了它,“哼,我才不上当,上次你害我闯进了他的浴室,我还没和你算帐呢。”
它飞到了我的肩头,拼命的摇着头,“小纱,你跟我去,有很重要的事。”“才不去。”我转过了头。
“小纱,你很过分哦。”它又飞了下来,一双蓝色的小眼睛盯着我,“上次要不是殿下救你,你早就完蛋了,要不是殿下,你哪能去人界,现在殿下找你有点小事,你就不闻不问,没义气,没心肝,没……”
“喂,跟你去就是了。”我无奈的站起身,“要是这次再敢骗我,我一定把你烤了吃。”小雷欢快的一振翅膀,朝外飞了出去。
一走进沙卡的房间时,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立刻转身怒视小雷,“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找我有事。侍女呢?我去叫侍女来……”
“不用……”沙卡在床上低低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醉意。
“你怎么喝醉了?”我看他还醒着,就走到了床边,低头看了看他,“还好吧?”他的一头金发披散下来,几乎遮住了全部的脸,看不出他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他缓缓的抬起头来,金发滑落,金色的眼眸闪动着迷茫和惊讶。
“不是你让我——”我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小雷……给我出来……”我回头一望,罪魁祸首早就开溜了。
“小雷又耍了我。”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样,你就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我刚转过身,衣服就被他紧紧拉住了。
“我要回去了,把手松开啦,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惊讶于他的反应。
“不松,”他一反常态的固执,一使劲把我拽到身边,赖皮赖脸的把我的衣角全都揉在手里。
我的衣服……我在心里哀叹。
“这样就好,我就喜欢……手里握着点什么睡觉……”接下来,他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昏睡过去。
我的嘴角抽搐着,今天他是怎么了?平时那样冷漠的他竟然也会撒娇?是因为醉酒的关系吗?我想把自己的衣服拽出来,却是纹丝不动,就像牢牢的长在了他的手心里。
我无奈的看了看他,只得坐了下来,*在床边。
他静静的睡着,几丝乱发轻垂在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形状优美的眉,金色的长睫毛浓密纤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挺直的鼻梁,美好得诱人的薄唇,敞开的衣领里,精致的锁骨,玉质的肌肤若隐若现。真的很像——司音。
这样睡着的他,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房间里的玫瑰油散发着幽雅迷人的香味,不知不觉中我也闭上了眼睛,昏昏睡去。
当我被第一缕阳光唤醒的时候,一睁开眼就见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眸正温柔的注视着我。“早上好。”我顺口说了一句,刚想再闭上眼睛,忽然想起来这是在沙卡的房间,顿时睡意全无,猛的又睁开了双眼。
“我……”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刚要起身,却见他的手里还拽着我的衣服。
“能放开了吧。”我瞪了他一眼。
他的眼眸一闪,轻轻松开了手。
“真是个笨蛋,你就这么坐了一夜吗?”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
“你可真是……我没话说了,要不是你拽着我的衣服,我才不会留在这个鬼地方。”我郁闷的站了起来,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你脱了外衣不就行了。”他又淡淡的加了一句。
我怔怔的看着他,是啊,昨晚我就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笨死了。
“我走了……”我的心情顿时受挫,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就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见沙卡的声音低低响起,“昨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我的脚步一滞,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停顿了几秒后又迈了出去。
无论再怎么冷酷的人,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柔软的地方啊。
第九十五章 选妃
离沙卡的生辰还有几天的时候,各个神族的美女已经陆续抵达了天宫。
为了将来的天后的宝座,每个神族都竭尽所能,所以这次美女的水准之高,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看,那红头发,紫色眼睛的是炎族首领最小的女儿,叫做梅迪欧,那个金发,蓝眼的是月族的第一美人,据说她的歌声让鸟儿都羞愧,还有,那个蓝发蓝眼的小美人,是幻族的美女,听说还是沙卡的表亲,看这个,这个和我一样有着银发银眼的美女,一看就是我们日族的……”
“阿斯克,你对她们还真是了如指掌啊。”我睨了他一眼。
阿斯克一怔,银色的眸子里笑意盈盈,“小纱,你是在吃醋吗?”
“拜托……”我无奈的笑了笑。
“小纱,在我的眼里,你是最美的。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简直就是光明与黑暗的结合……”“谁是黑暗啊?”我温柔的笑着。
“哈哈……”他立刻开始打马虎眼。
“要是和我在一起的话,要永远生活在黑暗中哦,因为我是不会离开冥界的。”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对于他的间歇性表白,我已经慢慢习惯了。既然他喜欢玩,我就陪他玩下去好了。
“好啊。”他忽然干脆的答应了一声。
“哦?”我挑了挑眉。
“有最合适的人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合适的地方。”他凝视着我,收起笑容,“这句话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我的笑容僵硬的凝固在了脸上,他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亲热的捉住了我的手,“小纱就是我的阳光哦,等你满了五百岁,我就跟你回冥界好了。”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还真让人困扰啊。
“阿斯克大人,母后有请。”萨米匆匆的走了过来,最近,天后接见阿斯克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不过这也不奇怪,炎族和日族的关系一向颇为亲密。阿斯克闻言眼眸一暗,一抹幽暗的神色在他脸上稍纵即逝,又笑着顺势将我的手递到他的唇边,迅速的吻了一下,“那么说定了,我未来的新娘。”
我未来的新娘……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曾经挂在嘴边的话,心里微微一动,直到阿斯克离开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
“他已经走了。”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回过头,就看见沙卡一脸漠然的站在不远处。
“你能不能别这么鬼鬼祟祟的。”我有些不悦。
“喜欢他吗?”他忽然没头没脸的问了一句。
“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就最好,如果喜欢的话,就趁早忘了他。”“我喜欢谁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殿下,你还是多关心一下选妃的事情吧,刚才我都看到了,个个都是大美女哦。”我赶紧转移话题,这个话题他一定感兴趣。不过,自从上次被我误撞的那一次之后,好像还几乎没有看到过他带别的女人回宫,莫非他只喜欢在野外?唉,我都在想些什么,他喜欢在哪里好像都不关我的事吧……
“怎么你好像很希望我娶妃子?”他淡淡问道。
“当然啊,这样每天有人陪着你,不好吗?”他的嘴角略略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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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卡生辰的当天,天界自然是热闹非凡,我还又一次见到了冥王和冥后夫妻,看到他们和和睦睦,我心里的石头也完全放下了。按照惯例,我还是坐到了冥王夫妇的身边。
“伊纱,最近还好吗?”伊莱斯温和的看着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嗯,很好,我很喜欢这里。”
“伊纱,你放心,等你过了五百岁,我和你母亲就接你回冥界。”伊莱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父亲,其实……”
“你不用在意,伊纱,我和伊莱斯永远都是你的父母。”拉雅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其实,我还是不回去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瞥眼望去,坐在右侧的阿斯克正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杯子,奇怪,他也有这样失神的时候?
“陛下,各族的王妃人选已经在殿外等候了。”随着侍从的一声通报,大殿里所有人的情绪显然立刻高涨起来,吸引眼球的高潮部分终于来了。
“陛下,这次可要为沙卡殿下好好选一位合适的王妃。”炎娜笑得很是妩媚。
“是啊,陛下,真是让人期待啊。”第一侧妃库鲁妮丝也破天荒的开了口,这个声音刚传入耳际,我的身子猛然一震,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这个声音我却一直记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和沙卡在野外偷情的……我愕然抬头,正看见沙卡也正望着我。
我立刻低下头去,心却开始狂跳,竟然还有这种事,沙卡他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敢去招惹父亲的女人……
“那就赶快让她们进来吧。”天帝微笑着挥了挥手。
殿门被徐徐打开,随着一阵浓郁的香风飘来,几十位美女依次款款而来,座席上发出了此起彼落的吸气声。
“沙卡殿下,这位是炎族首领林迦的女儿梅迪欧,那位是月族的……”随行的卡桑大人在一一介绍着。还没等他说完,沙卡慢慢的支起了身子,慢条斯理的说了声,“都下去吧。”
卡桑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儿子,难道你已经选定了?”天帝一脸喜色。
沙卡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那么,殿下,请问是哪一位?”卡桑这才反应过来。
沙卡淡淡的扫了下面一眼,“我未来的王妃——就是她。”我的头忽然晕了起来,因为我清楚的看到他的金色眼眸正牢牢的盯着我。是我的错觉,是错觉……
“冥王大人,如果我要娶你的女儿,你没有意见吧。”他接下来的话还是打破了我的幻想。
大殿内鸦雀无声,大家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伊莱斯的神情复杂,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沙卡,你明明知道伊纱她是你……”“沙卡,你……”天帝和天后也是一脸的诧异。
“就因为这样,我才找不出比她更适合我,更完美的人选。”沙卡冷冷的环视了一圈周围,“伊纱她,本来就是属于我的。除了我,没人有资格能拥有她。”大殿内的气氛似乎诡异起来,无数异样的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也总算缓过一口气,站了起来,“多谢殿下的错爱了,只是我很快就会跟父亲回冥界,所以嫁人一事,实在没办法答应。”沙卡眼中金光一闪,一股暗沉的压力无声的笼罩了我的全身。
“她并不想嫁给你,沙卡殿下。”身边的阿斯克悠然的饮了一口酒,微笑的说道,“而且,她之前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立刻听到了周围响起了一片抽气声。不管怎么样,这可是未来的天帝啊。
还没等沙卡说话,炎娜忽然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这是好事啊。伊纱是冥王大人的女儿,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和沙卡都是天设一双,”她又转向了阿斯克,“阿斯克,你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这种时候又开玩笑。”
阿斯克脸上的笑容一滞,似乎正要说什么,却被炎娜的眼色阻止了。
“父王,其实芙蕾雅妹妹一直和阿斯克大人情投意合,不如就趁今天,把芙蕾雅配给阿斯克大人,省得阿斯克大人空虚的开这种玩笑。”沙卡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神色,“日族和炎族的关系一向亲密,母后,你一定会赞成吧。”
炎娜只是愣了愣,就立刻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我当然赞成……”
天帝愉快的大笑起来,“好极了,好极了,沙卡的提议好极了,阿斯克,今天我就把芙蕾雅交给你了。”他又望向了我,“伊纱,你过来。”
我犹豫着没有动,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阿斯克,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暗流涌动。
“陛下,我不能娶芙蕾雅公主。”阿斯克忽然站起身来。我心里微微一惊,看他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难道他对我……
炎娜脸色一变,阿斯克正要再说,我连忙也站起身来,朝他使了个眼色,“阿斯克大人,你醉了。”他望着我,眼中忽然掠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没有再说话,顺势坐了下来,伸手又是一杯酒。
“伊纱,过来吧。”炎娜似乎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
我看了看伊莱斯,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拖着脚步走到了天帝面前,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不由连连点头,“果然是冠压天界的绝色,既然沙卡这么喜欢你,我也没什么可说了,虽然……”他似乎欲言又止,“总之,他喜欢就好。”
为什么,大家的话都这么古怪……
“父亲……”我将目光投向了冥王。
“沙卡,你说的没错,她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但是从我抚养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最珍爱的女儿,现在既然她不愿意,我也不会逼她。我的回答就是,除非伊纱愿意,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伊莱斯又恢复了他冷淡而高贵的样子。
我的心头一热,冥王还真是个好父亲。可是——什么叫我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沙卡面不改色的低饮了一口酒,“好,我就等伊纱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那就最好,不过伊纱满五百岁时,如果到时她还不愿意嫁给你,我还是会带她回冥界。”沙卡的眼眸一暗,“一言为定。”我顿时心里大喜,离我满五百岁了只有两个来月了,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嘛,那不就等于不用嫁给他了。
宴会后,送走了冥王夫妻,我心里的疑惑却又重新冒了上来。为什么冥王非要等我五百岁的时候才能带我回冥界呢?又为什么大家的态度都这么奇怪?每个人说到这些事似乎都支支吾吾的,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好像被无数个小爪子挠着似的,说不出的烦躁。
“阿斯克,你刚才是怎么了?”炎娜的声音忽然从旁边的一棵大树后传来。听到了阿斯克的名字,我不由支起了耳朵。
“我还要问你是怎么了,”阿斯克的语气也不大好,“你居然还顺着沙卡的话同意把芙蕾娜嫁给我。”“芙蕾娜有哪点不好,她也一直喜欢你,你娶了她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不会娶她的。”“阿斯克,你知不知道今天的行为很愚蠢,平时一向冷静的你是怎么了,竟然敢违抗天帝的命令。”炎娜顿了顿,“难道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不错,所以我不会看着她嫁给沙卡。虽然他和冥王有了约定,可以暂缓片刻,但他这人向来变化多端,恐怕到时会节外生枝。”“阿斯克,你喜欢她可以。”炎娜压低了声音,“但是不能影响到我们的计划。”“这个我当然明白。”阿斯克温柔的声音一下子冷酷起来,“千万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谨慎行事。”
我的心里一惊,计划?阿斯克和炎娜会有什么样的计划?他对我,竟然是真的……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和我闹着玩……我的心莫名的不安起来,不知为什么,感觉——好像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我似乎又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他们的脚步声已经朝我的方向走过来了,逃跑根本来不及,我转念一想,干脆闭上了眼睛。
“阿斯克!”炎娜低呼一声,“她竟然在这里!”
阿斯克似乎弯下了身子,我感到他的目光正流连在我的脸上。“她睡着了,什么也不会听见。”“但是,万一她听见的话,我们就……”炎娜的声音透出一丝狠意。我的心一颤,忽然想到了在树洞里见到的一幕。
“炎娜,千万不要动伤害她的心思,不然的话,计划取消。”阿斯克的声音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
“阿斯克,你……”炎娜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我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我也不敢睁眼,只得继续装睡。
“这样也能睡着。”他宠溺的说了一句,温暖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脸上。我*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以前都没有发觉,神的心跳似乎也和人类差不多呢,他的银色长发不时的飘过我的脸颊,痒得我直想打喷嚏。
不行,要忍住……不能这么快被他发现我醒了……我忍……忍……“啊嚏!”我终于还是功亏一篑。
“小纱,你醒了?”他一脸喜悦的看着我。
“我明明在睡觉啊,你怎么会抱着我?”我故作惊讶的叫道。
“看你在外面睡着了,所以就想把你抱回去继续让你睡啊。”他一脸无辜。
“那还不放我下来。”“好啊。”他干脆的说道,刚一放手,我的脚就麻木了,完全没了知觉。
“喂,你做了什么手脚?”我怒道。
“你看,你这样可走不了哦。”他笑眯眯的又抱起了我,“乖,还是让我送你回去。”“阿斯克,你很欠扁……”“呵呵。”“那你为什么不用瞬间移动,这样也能快点?”“瞬间移动,那种毫无情趣,毫无想象力的法术,我阿斯克才不想用。”他的手收得更紧,唇边笑意更浓,“今天,就来体会一下人类的温馨吧。”
“大哥,你不会是想要步行到我的住处吧。”“正是。”救命啊……我忽然好怀念那毫无情趣,毫无想象力的法术了……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到了我的住处,我只知道,在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已经足足睡了两大觉。
“我说,现在可以放下我了吧。”刚睡了两觉,我说起话来底气也格外足些。
“这条路实在是短了些。”放下我时,他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我坐在地上揉了揉麻木的双腿,总算是恢复了知觉,我用鄙视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仗着自己的神力,借机占便宜,可恶……
“这是什么眼神啊。”他微笑着弯下身子。
我继续瞪着他,“快点在我面前消失。”“小纱真是狠心,说什么我也抱着你走了这么多路,几万年来走过的路加起来都没今天多。”他眯了眯双眼。
“那是你自找的,不然想怎样。”我拍了拍双腿,正想站起来。
他忽然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银色眼眸内闪烁着星光,声音莫名的低哑起来“至少——也要表达一下谢意吧。”话音刚落,他就低头吻住了我的唇,大胆地磕开我没有紧闭的嘴唇,唐突地将湿润柔滑的舌尖探入,反复辗转着,温柔却是放肆的探索着我唇齿间每一处敏感的神经。
他的唇是灼热的,和撒那特思的冰冷完全不同……
在猛然反应过来将他推开之后,我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微微侧了侧头,却看见了不远处一条被拖得长长的影子。
我吃惊的望去,沙卡正斜倚在宫殿的墙旁,冷冷的看着我们。
阿斯克显然也留意到了他的存在,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小纱,早点去休息吧。”
“不用你好心。”我站起身来,自己也惊诧于自己的冷静。
“小纱,”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将一件东西塞入了我的手中。我低头一看,是一条项链,项链上镶嵌着一块冰蓝色的宝石,这块宝石……好像似曾相识……
“小纱,这是我日族的魅蓝石,只有我未来的妻子才能拥有,我……”
我心里一紧,没再仔细看,立刻将项链塞回了他的手里,“那就留着给你未来的妻子吧。”说完,我也没去看他的表情,转身就走进了宫殿。
今天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还是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因为已经睡足了觉,所以我一直处于浅度睡眠中。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感到有人走进了我的房间,坐到了我的身边。
“伊纱……”那人忽然低低的唤了一声,我的身子一紧,是——沙卡。这么晚他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他的手指在我的嘴唇上轻柔的勾勒着明晰的线条,一点一点的往下移,滑过下巴,脖子,我的手及时的阻止了他的进一步下滑趋势。这下,想装睡也不行了。
“沙卡殿下,我想你没有忘记和我父亲的约定吧。”我冷冷的看着他。
他那一头丰盛华美的璀璨金发在黑暗中依然流金溢彩到眩目。
“我当然没忘。”他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奇异的笑容,“果然不愧是我的伊纱,连阿斯克都乖乖的拜倒在你的脚下。不过,”他的神情又立刻恢复了平常的冷漠,缓缓的起身,“伊纱,属于我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再次送给别人的。”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的心里却是越来越糊涂,什么叫不会再次送给别人?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怪怪的?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有秘密?
第九十六章 混乱
从那天过后,沙卡经常会带着小雷来看我,再也没有提起那件事。其实在选妃事件之前,我和沙卡也算相处的和谐,见他不再提起,再加上小雷在旁插科打诨,我心里的芥蒂也不由的少了几分。
不过我也不能排除这是他的怀柔策略,反正只要我一直不答应,他也没办法。既然他愿意怀柔,那么我也愿意在走之前和他和平共处。
“小雷,你是只鸟,为什么从来没听你唱过歌?”我把食物放在手掌上,让它来吃。小雷本来吃的正欢,听我这么一问,忽然一愣,然后就一振翅膀,居然都就这么飞走了。
“沙卡,它怎么了?”我不解的看了看沙卡。
“小雷在成为神鸟之前,是人界拥有最美歌喉的金丝鸟,他爱上了自己的主人,它的主人也十分爱它,但有一次因为它不愿意对着主人喜欢的女人唱歌,就被活活的剪掉了舌头。”
“啊?”我一惊,“是你救了它?”
“那一日我正好经过那里,顺手把它捡了回来,重新送了一条舌头给它,只不过,从此以后它再也不唱歌了。”
“那也叫配叫爱吗?”我摇了摇头,想起小雷悲惨的过去,不免有些黯然。
“所以啊,伊纱,”沙卡的金眸深不见底,“有些爱是很脆弱的,”他转过了头,望向远处,“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不多时,小雷又飞了回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小雷,对不起哦。”我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它一蹦一蹦的跳了过来,低头在我的手里啄食,忽然它抬起了小脑袋,蓝色的小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要用行动说对不起,懂吗?”
“什么行动?”“给我唱首歌。而且还要是首和鸟有关的歌。”它扭动着肥肥的小身子。
“啊?嗯——好吧。”我抿嘴一笑,“小雷,听好了。”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噢~~~因为吃得太多已经飞飞不高,我寻觅一棵栖息的树已被我压折了,这样的重量算不算太高,噢~~~噢~~~噢~~~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永远都吃不饱我始终相信,也许只有吃的更多才能够飞得更高……
“扑——”我停下来,回过头,无比诧异的看到眼前的一幕,冷漠高贵的沙卡殿下竟然毫无仪态的喷出了一口茶。而小雷早已一头载倒在了我的手掌中,两只小脚还不停抽搐着。“气,气死我了,你这明摆着是说我……”
我拎起它,对着它的小脑袋就是一口,“小雷,好可爱!”它忽然竖起了翅膀,遮住了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人家会害羞的。”我在愣了几秒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对上了沙卡的目光,他的金眸中闪动着我完全看不明白的光泽。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扣门而入,他匆匆走了进来,低头在沙卡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沙卡听着听着,嘴角渐渐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终于——要开始了吗?”
我只听见了这句话。
这之后连着几天,我都没看到沙卡的身影,倒是小雷每天在我鼓噪个不停。
今天的小雷好像有点反常,没精打采的耷拉着小脑袋。
“怎么?不舒服吗?”我摸了摸它的羽毛。
它点了点头,蓝色的眼珠转了一下。
“那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不要,我习惯了殿下一起睡。”它居然不领情。
“你居然错过这个和美女同寝的好机会,以后后悔了可别找我。”我轻轻捧起了它,“那我送你回沙卡那里吧。”
来到沙卡的宫殿时,殿内空无一人,我正想将小雷放下,忽然听见了左边的一个房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是沙卡的声音。
“都准备好了,殿下,我们雾族的全部人马随时听从你的调动。”我微微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小雷,那个声音分明就是天帝的侧妃庫魯妮絲.“殿下,您准备什么行动呢?”“暂时按兵不动,我等他们先动。”沙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冷酷,“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露出破绽。”
“但他们如果迟迟未动的话……”“很快,他就要沉不住气了。”庫魯妮絲半天没有说话,忽然又娇媚的笑了起来,“殿下,我们不要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今晚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今晚我还有事。”沙卡淡淡道。
“殿下,您好冷淡啊。亏人家还卖力的替你做事。”庫魯妮絲温柔的说着,“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呢,呵呵,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由你亲手……”
“庫魯妮絲,你的话太多了。”沙卡的声音冰冷,“你回去吧。”“沙卡,难道你……”“回去,我不想再说一次。”我轻轻的放下了小雷,示意它不要把我来过这里的事情告诉沙卡,便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
回了自己房间,我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我想今晚我又听到了不该听见的话,行动?沙卡集结了兵马,他想要做什么?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词——叛乱?不可能,他是未来的天帝,根本犯不着做这些,除非——有人背叛他。
有人背叛他?我的心里一凛,猛的想起了那天阿斯克和天后的对话?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看来天界也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我翻来覆去了一阵子,便下了床,顺手摘了一朵窗边的水铃兰,在天界,到处都可以看见这种花朵,它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花朵内蓄满了清甜的水,可以随时饮用。
刚喝了一口,我就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那一口水顿时就呛在了喉咙里,我转过身,只见沙卡正站在门外,一脸平静的望着我。
“咳,咳,”我连呛了几声,“沙卡,你这样忽然出现真的很像恐怖片啦……”我尽量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刚才你都听见了。”他淡淡的说道。
我的头轰的一声,这只死鸟,我一定把它红烧了!
“庫魯妮絲——就是雾族的首领。这件事,连我父王都不知道。”他淡淡的说着,仿佛这是件很平常的事。
我再一次被呛到了,“什么?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是?”“当一个女人被情感蒙蔽了理智后,自然会毫无保留。”我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的一幕,“所以你才和她……”说了半句,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完了,嘴巴太快了。
“不错,是她先向我投怀送抱,说出了一切。我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挑了挑眉,“你果然认出她了。”我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你该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他凝视着我,金色眼眸中闪动着不同于平常的神色,柔声道:“我——舍不得。”我愕然的望着他,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的被身后的椅子绊倒在地。我刚想起身,他已经弯下腰来,拉住了我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声音出奇的温和,可是他越温和,我却越感到不安,“我……”我只说了一个字,就愕然的看着他迅速娴熟的吻住了我的唇。
“唔……”我一声低呼,心中大惊,忙伸手去推他,谁知他反而更变本加厉,顺势将我的双手反剪在我的背后,我又怒又急的转过脸,想避开他的唇,他身形一动,竟然干脆压了上来,用他的身体牢牢的禁锢着我的身体,让我丝毫不能动弹。
“沙卡,你疯了,快放手……”在他的唇离开的那一瞬间,我才有了个喘息的机会。
“伊纱,不要怪我。”他眼眸一暗,又低头吻了上来,双手也不知何时滑进了我的衣襟,他的手缓缓在我身上游移,我的浑身一阵颤粟,虽然这不是我的身体,可这种感觉却是太过真实……
我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不觉心里微微一惊,虽然他的手,他的身体都在燃烧,但他的眼神——却很清明。见我突然睁眼,他显然也是有些惊讶,手下的动作也不免顿了顿。
“沙卡,你在做什么!”从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我不觉大惊,那个声音是——阿斯克。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沙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阿斯克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看这个场景更是怒不可遏,一扬手,手中的戒指发出一道银光,不偏不倚的击中了沙卡,沙卡的身体撞到了墙上,一丝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沙卡,你忘了和冥王的约定吗!”阿斯克担忧的望了我一眼,我也赶紧趁机起身,使劲拍了几下胸口压惊。
沙卡冷冷的用手抹了一下嘴边的血迹,“那个约定——算什么。”
“沙卡,如果你破坏那个约定,我也不会对你客气。”阿斯克一脸的铁青。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沙卡站起身来,一缕金线从他的指间射出,犹如蛇一般牢牢的缠住了阿斯克。阿斯克的全身被金线所笼罩,一时也挣脱不开。
沙卡一把抓住了我,像是示威似的又一次吻住了我,我抬脚就踹,他微微一挑眉,手中力道加强,湿滑的舌霸道的撬开了我的唇齿……
“沙卡,放开她!”阿斯克怒道。
沙卡冷笑一声,渐渐放开了我,口中不知念了什么,那金线忽然聚成一团,直飞阿斯克,阿斯克的全身散发出强烈的银光,抵挡住了金线的进攻,金银两束光猛烈碰撞,两人都被对方逼得倒退了几步。
“阿斯克,在这里除了我父亲,唯一能和我打个平手的就只有你了,不过,她始终是属于我的,因为,”他的眼眸中又掠过了那丝诡异的笑意,“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这里的王者。”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阿斯克望着他的背影,银色眼眸中一片幽暗。
“小纱,你没事吧?”他忽然回过神来,赶紧将我扶到了床上。
“没事……”虽然我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心里却满是疑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多事都不对劲。
“阿斯克,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是看见了那只神鸟鬼鬼祟祟的,才跟着它来的。没想到……”
“神鸟?是小雷……”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了。为什么,沙卡会忽然对我做出那样的举动?这好像一点也不像他的性格,又是为什么,阿斯克会来得这么及时?小雷不是不舒服吗?又怎么会出现在阿斯克面前?
“小纱,不要多想了。”他*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了,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这种惊吓了。
“阿斯克,今天谢谢你了,可是,他毕竟是未来的天帝,你实在犯不着为了我和他闹僵。”我倒有些担心起阿斯克,不管怎么说,沙卡才是这里未来的统治者啊。
“未来的天帝。”阿斯克的眼眸中闪动着难以捉摸的神色,“我看未必。”他对我温柔的笑了笑,“小纱,给我一点时间,很快,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了。”
他轻轻的替我整了整头发,“快睡吧,我等你睡着再离开。”阿斯克……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暖意……他也和撒那特思一样温柔呢。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阿斯克竟然还在身旁,他看上去已经睡着了,一头月光般的银色长发优美的垂落在床上,地上。我轻轻的用手指掠过他的长发,如丝如缎,柔滑的触感的让我的心里也跟着柔软起来。
在这天界里,也只有他,是真心关心我的吧……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所踪。
一转眼又过了几天,这几天我既没看到阿斯克,也没看到沙卡。天宫依然是一片平静。这天我刚起来,就觉得宫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氛,那些侍女们脸色怪异,看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那侍女看了看周围,又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公主,您还不知道吧,出大事了,天帝陛下正在大发雷霆呢,”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他们在后面的树洞里发现了很多失踪的侍女尸体,听说都是天后杀的,天帝现在正让沙卡殿下彻查这件事呢。”
“什么?”我的手抖了一下,天帝怎么会发现这件事情的?难道有人告密?不知怎么的,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天后和阿斯克一向来往亲密,那么这件事会影响到阿斯克吗?想到这里,我也不免有些担心,立刻决定先去找阿斯克。
阿斯克平时都喜欢待在百合谷,我想了想,打算先去那里看一看。
阳光洒满了百合谷,娇艳洁白的百合花在温暖柔和的光线中沐浴着的是最奢华的颜色,浅浅的金,淡淡的黄。在百合秋千的旁边,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斯克!”我朝他扬了扬手,他回过头朝我微微一笑。
“你怎么来了?”他似乎有些诧异。
“阿斯克,你听说了天后的事没……”我还没说完,忽然看见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孩。“芙蕾雅!”我失声叫道。阿斯克也是微微一惊,转过了身。“芙蕾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芙蕾雅也是一愣,“阿斯克,不是你约我来的吗?”阿斯克皱了皱眉,“我没有。”
“什么?不是你,那么是谁?”
“是我。”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金发随风轻扬,金色的眼眸似乎凝聚了所有的阳光,灼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沙卡……”我望了一眼阿斯克,他也是一脸的震惊。
“阿斯克,你调集了日族所有的兵马,打算做什么?”沙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阿斯克平静的眼眸内涌起了一丝波澜。“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我早就收到了你和天后企图造反的消息,想逼我父王立我那个笨蛋大哥为继承人,这个计划还真是让我不安啊。”沙卡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可你们又迟迟不动,让我越来越不安,想对付你们又不知从何下手,也抓不到你们的把柄,不过好在,你还是沉不住气了。”
“天后的事情和你有关吧?”阿斯克倒是还保持着镇静。
“她现在自身难保,也顾不到你了。这个反叛的罪名,阿斯克,你是逃不掉了。”
“沙卡,我没有反叛的动机。”阿斯克嘴角微扬,“就算我调集了兵马,也不能说明什么。”
“动机?”沙卡慢慢的走了过来,唇边忽然浮起一个妖诡的笑容,“的确,还少了点什么。”话音刚落,只见他迅速的抽出了阿克斯腰间的配刀,朝着他的方向直砍过去。就在阿克斯想抵挡的时候,沙卡的刀忽然换了个方向。
“啊!”只听一声惨叫,我惊恐的看见那把配刀直直穿过了芙蕾雅的胸膛……鲜血,猛的飞溅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百合花……
“沙卡,你疯了,她是你妹妹!”阿斯克大惊。突如起来的这血腥的一幕,也令我完全反应不过来。
“疯的是你。”沙卡将刀一丢,一扬手,顿时天际边出现了如云的兵马,“阿斯克,我父亲将妹妹嫁给你,你屡次拒绝不说,现在居然还下了毒手。杀害龙族,是谋逆的大罪,阿斯克,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沙卡,你这个疯子,你竟然牺牲自己的妹妹!”阿斯克脸色发白,口中念念有词,一团银色的光芒渐渐聚拢……
“阿斯克,你想用那招光明之咒吗?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族人考虑。”沙卡冷冷道。
“我日族是武将之族,无论男女,个个善战,就凭你的兵力,你也未必能取胜。”阿斯克的脸色一沉。
“是吗?”沙卡望了望天边的兵马,“那么加上——雾族呢?”“什么?”阿斯克的脸色大变,“雾族,他们怎么会……”这时,只见一队士兵乘着带有黑翼的飞马而来,马上的士兵们都用黑色头巾遮住了脸,只路出黑洞洞的两只眼睛。为首的一位向沙卡点了点头,“殿下,日族的叛军已经全部抓获。”
阿斯克身子一震,银色眼眸内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阿斯克,我可以饶了他们的命。只要你——束手就擒。”沙卡轻描淡写的说道。
银光渐渐散去,阿斯克面无表情的看着沙卡,“放过他们。”
沙卡唇边的弧度更深,一道金线从他的指间飞出,紧紧的缠住了阿斯克。“把他带回去。”
“不要!”我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沙卡,芙蕾雅明明是你……”刚说到一半,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沙卡,不要伤害她!”阿斯克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
“殿下,那么那些日族……”“一个不留。”沙卡望着阿斯克被带走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容。“以后掌管光明和守卫天界的任务,就是你们雾族的了。”
我浑身一震,他明明说了放过那些日族的人!虽然自己说不了话,却还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用眼神质问着他。
“我的伊纱,你需要休息,今天的一切,都要忘记哦。”他又用上了那种温和的语气,用手轻轻覆上了我的眼睛,我只觉眼皮沉重起来,不知不觉就晕睡了过去。
第九十七章 杀戮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昨天都发生了些什么?阿斯克被抓了,芙蕾娜死了,而且还是被沙卡亲手所杀,好可怕的男人……
“醒了吗?”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微微一震,一睁眼,正看见沙卡金色的眼眸。
“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不过暂时你不能开口说话了。”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你也不想我杀了你吧。”我怒瞪了他一眼,杀了自己的亲妹妹,用日族全族的命来威胁阿斯克就范,又立刻反悔自己所说的话,卑鄙!
“这不能怪我,是他们先有了反叛之心。”沙卡像是看出了我的所思所想。
我只能用我的眼神继续咒骂他。
“阿斯克被抓,你就这么难过吗?要是我不动手,沦为阶下囚的那个就会是我。”沙卡脸色一敛,明显的不悦。
就算阿斯克有谋反之心,也不至于灭了他的全族啊。还有无辜的芙蕾雅……我心情黯然,转过了脸,不想再去理他。
他离开后不久,小雷就飞了过来,他蓝色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担心,“小纱,你还在生气吗?你也别太担心了,殿下现在只是把阿斯克关了起来。”我的心里一动,不知阿斯克被关在哪里了。
我想出去走走,我用眼神表达着这个意思,一脸哀怨的望着小雷。
“拜托,别用那个眼神看我啦。”就出去一会儿……
“好啦好啦,就一会儿,”小雷扇了扇翅膀,“跟我来。”我跟着它出了殿门,正在考虑接下来该去哪里的时候,忽然只听见小雷尖叫了一声,我刚要回头,猛然只觉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浑身都动不了,好像被什么绑了起来。我挣扎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光线,浓烈的血腥味,这是是哪里?
我在记忆中搜寻着,似乎来过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心脏瞬间就结了冰,这里不是那个树洞吗?我一时大惊,往下一看,更是出了一身冷汗,我竟然就被绑在这个轮盘上!
“害怕了吗?”一个恻恻的声音在我前面响起。
我抬起头,站在我身前的竟然是天后炎娜!我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把你抓到这里,”她上前一步,猛的抬起了我的下巴,“就是因为你,阿斯克和我的计划才会功亏一篑!”
我的下巴都快被她捏断了,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阿斯克怎么会把计划忽然提前,如果不是因为计划忽然提前,又怎么会因为忽然调动大量兵马被沙卡抓住了把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的脑袋一片嗡嗡作响,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沙卡奇怪的举动,为什么他会忽然对我用强,为什么阿斯克会及时的出现,现在想起来,一切仿佛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我的心一滞,难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利用我来激怒阿斯克,让他乱了分寸,提早行动?
“我的一切都完了,女儿死了,陛下他也不会原谅我,我的儿子再没有机会坐上帝位。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怪物!”
我瞪大了眼睛,她说什么?她说我是——怪物?
“我不能亲手杀了沙卡,那么杀了你也一样。”她忽然狂笑起来,“很快你就会灰飞烟灭了。”我拼命的挣扎着,老天,我不想死在这里,死得这么难看!
她冷冷一笑,伸出了手,我盯着脚下寒光闪闪的铁钉,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我要你慢慢的死去……”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轮盘开始缓缓转动,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剧痛从手腕上传来,铁钉已经划破了我的手,就在这个时候,轮盘却忽然停止了转动,我惊讶的睁开眼睛,却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金发,金眼,像极了司音的轮廓……
师父,你来救我了,对不对……我缓缓的伸出手去。
“伊纱,是我。”他顺势握住了我的手,这个声音不是师父,是沙卡……
他将我从轮盘上放了下来,目光掠过我流血的手腕,一抹冷酷的神色闪过他的金眸。
“沙卡,你这个怪物,你和她都是怪物……”炎娜狂笑着。
沙卡脸上掠过一丝凌厉的杀气,轻轻挥了挥手,炎娜的身子就飞了起来,直直的撞在那个轮盘上,紧接着,沙卡手指间的金线立刻绑住了她,让她丝毫不好动弹。
“你想干什么!我是天后,谁也不能杀我!陛下一定会追究的!”她开始惊慌失措。
“父亲——是不会追究的。”沙卡的唇边又勾起了那个诡异的弧度,“母后,你总是让别人消失,现在——也该是你消失的时候了。”轮盘开始飞速的转动,在一阵凄历的惨叫声,只是一刹那,炎娜就被地上的铁钉扯成了碎片,沙卡将我的脑袋紧紧按在他的怀里,只是听着那惨叫声,我就止不住的发抖,双手无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襟。
“伊纱,你是我的,谁都不能伤害你。”他低下头,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头顶,用尽全力的搂着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内……“谁也不能……”我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他连天后也杀了,他疯了……
我手腕的伤,在这几天的精心护理下渐渐的有了起色。其实我的伤也不是那么严重,倒是小雷,因为私自带我出去,而被沙卡狠狠责罚了一顿。
“今天别忘了把水送到下面去。”一个侍女的声音隔着门传入了我的耳内。
“我知道了,唉,你都没有看见,阿斯克大人他真的很惨……”“你说殿下为什么没有杀他?”“不知道,不过我好像听到殿下让他把什么东西交出来。”“算了,别说了,万一让殿下听见的话……”阿斯克?我的精神一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听她们这么说,难道阿斯克就被关在这座宫殿的下面?
正想着,只见面前金影一晃,沙卡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好些了吗?”他细细查看着我的手腕。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伤口,金色眼眸内涌动着难得的温柔。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上次要是晚去一点,你就……”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一伸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一想到差点就失去你,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伊纱,原来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在乎你。我不会让你回冥界,就算和冥王兵戎相间,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心里一惊,猛然抬头,他扬了扬嘴角,迅速的摄取了我的唇,我刚挣扎了两下,就被他牢牢制住。力量太过悬殊,我索性也不再挣扎,随他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除去了自己的心腹之患,他似乎越来越霸道了……
一个长吻结束,我连连深呼吸了好几下,只能用讨厌他的眼神注视着他。
“伊纱,你讨厌我,”他凝视着我,暗影浮动的金色里写满了捉摸不定。“既然如此,你就继续讨厌我下去吧。那样,我会知道有个人在在乎我。”
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我也翻身而起,悄悄的溜出了房间,只见长廊的尽头,沙卡的白色身影刚刚消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那个方向就走了过去。
长廊的尽头,是一道狭窄的楼梯。我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顺着楼梯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就在我不知该往哪里走的时候,听见了右边的房间传来了沙卡的声音。
“阿斯克,你还是不愿意把那样东西交出来吗?”“我不知道什么东西。”阿斯克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
“阿斯克,你别忘了,你全族人的命都在于你的一念之差……你自己想清楚了,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听见沙卡挪动脚步的声音,我连忙躲在了一边,直到看见他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离开了这里,我才偷偷的溜进了那个房间。
忽然见到眼前的一幕,我不由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阿斯克的双手被沙卡的金线吊在横梁上,身上伤痕累累,背后的翅膀已经被折断,银色的长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无力的垂落着。
“我说了不知道,再问也没有用。”他缓缓抬起头来,银色的眼眸像是被定在了那里,“小纱……”
我的眼眶一热,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可是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表达着我的难过。
“小纱,对不起,是我自己太过心急,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我没有能力救你了,小纱……”他看见我的瞬间先是一喜,随即又神色黯然。
我拼命的摇着头,想扯去绑着他的金线,每扯一分,却更入肉一分,我赶紧放了手,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阿斯克,我不想看着你死,毕竟你曾经真心的关心过我……
“别管这个了,这是沙卡的天索,除了他,没人解得开。”阿斯克唇边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小纱,你特地来看我,我死也无所谓了。”
“对了,我的族人都好吗?”他忽然问了起来。
我直直的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脸色大变,声音颤抖,“沙卡他——是不是没放过他们?”我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阿斯克脸上的神色不停的变幻着,眼角渐渐的湿润,我心里一紧,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身子在轻轻颤抖着。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收紧自己的双手……
“小纱,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他的声音中毫无情绪。我连连点头。
“再吻我一次。”
我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踮起了脚,吻上了他的唇,这是他最后的要求,我实在不能拒绝……刚接触他的唇,他的舌就滑了进来,接着,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滑进了我的喉咙。
“这是最后的一吻吗?”沙卡寒冰一般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阿斯克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我惊慌的转过身,沙卡脸上的表情依旧一片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涌动着挡不住的怒意。
“小纱,听我说最后几句话。你刚刚吞下去的就是我日族的宝物——日之觞,你只要用睡莲为引,它就会自动出来。记得,如果你想逃离沙卡,就让他吃下这个,那么他就会——昏睡,”他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鲜血不停的从他的唇边涌出……
“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我使劲的点着头,想用袖子擦去他唇边的鲜血,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我不会死的。”他虚弱的笑了笑。
“够了吧。”沙卡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怒意,用金线一拉,将我拉到了他的身边。
阿斯克一脸铁青的看着他,“沙卡,不要伤害她……”
“伤害她?怎么可能。”沙卡忽然拦腰将我抱起,“我疼爱她还来不及。”
阿斯克的脸色更加苍白,“沙卡,你疯了,从你要娶她为妃那天起你就疯了,”他忽然提高了音量,“沙卡,她是你亲手造出来的呀!别忘了,她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沙卡的眼眸中寒光顿现,反手就是一道金光,穿透了阿斯克的肩膀。
我震惊的望着沙卡,刚才阿斯克说了什么?我是沙卡亲手打造出来,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是这个世上最适合我的女人。”沙卡顿了顿,又继续抱着我向外走去,“她只属于我。”
“沙卡,你敢碰她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阿斯克绝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完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状况……
一进入沙卡的房间,他就将我扔到了床上,顺手在我的脖子上一抚,我的嗓子一松,好像能开口了。
“刚才他说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是你亲手造出来的?”我往后缩了一下,低声问道。他翻身上了床,牢牢的盯着我,“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你,你别过来,”见他离我这么近,我的心里不禁慌乱起来。
他猛的扣住了我的手,一手脱去了自己的上衣,将我的手猛的放在了他的腹部,“干什么!”我不解的挣扎着自己的手。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就告诉你。”他按着我的手,“五百年前,冥王的生日上,因为他和冥后一直没有孩子,父亲想送他们一件特别的礼物,所以我就用自己身上的一根肋骨,做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婴儿。皮肤,眼睛,头发,没有一样不是我精心打造。”他缓缓松开了我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没想到五百年后当我再一次见到她时,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她竟然已经出落的如此动人,如此可爱,我竟然无可抗拒的爱上了——自己亲手造出来的一件礼物。”
“这件礼物——就是我?”我觉得开口是如此的艰难。
“不错,我后悔了,我后悔将你送给了冥王,所以我骗了他。”“你是说满五百岁才能离开天界那件事?”“是,我告诉他在你满五百岁之前这半年,你的身体会很不稳定,所以留在天界会比较安全。”
老天,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了吗?虽然这不是我的身体,可是我却深深的感到了一种无奈的悲伤,伊纱,伊纱,你好可怜,你真的很可怜,你不是人,也不是神,只是一件被造出来的东西。怪物,你这个怪物……天后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回响……
“所以,我是怪物,对吗?”我静静的望着他。
他脸色一变,“不是,不是,你是最完美的,我不许你那么说。”他迫切的吻了下来,狂乱的吻落在我的嘴唇,脸颊,脖颈,一寸寸的亲吻爱抚,带给我一阵又一阵陌生的战栗。我的手指被紧紧的扣住,脉搏相贴,感受到他强烈的,不可阻止的欲望和渴求。
“不要,我不要……”我拼命挣扎着。
“伊纱,我们本来就该结合在一起,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不是吗。”他的金色眼眸深处陡然燃起了浓烈的欲望之火。
“不是的,我不是伊纱!”我终于在恐惧中喊了出来,“这个身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他牢牢的摁住了我的身体,“伊纱,我的伊纱,你是属于我的,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永远也不能分开的一部分……”
“我不是伊纱,放开我!”我无力的躲避着他的亲吻,他的抚摸,他的燃烧,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师父,救我!飞鸟,救我!撒那特思,救我……”我语无伦次的喊着……
忽然听见从天花板上传来一阵摇动的声音,沙卡停止了动作,微微挑了挑眉,很快,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这短暂的扰乱倒让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要冷静,叶隐,一定要冷静,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对了,日之觞……阿斯克不是说过日之觞有令沙卡昏睡的作用吗?可是现在需要睡莲为引,才能吐出日之觞,怎么办?
“等,等一下……”我扶住了他的肩。
“怎么了?”“怎么说这也是我的第一次,就算我是件礼物,难道你就不能浪漫点吗?”我按捺着内心的慌乱。
“你不是礼物,伊纱,”他的语气温柔,目光灼灼,“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明白吗?你会成为天后,你会成为最高贵的神族。”“还记得你的瞬间移动吗?”他点了点头。
“我忽然很想去看睡莲,能不能先带我去看……”
他忽然笑了起来,眼中的欲望渐渐收敛,凝聚成了淡淡的温柔,“伊纱,知道吗?你总是有许多奇怪的念头。真不知道冥王是怎么教你的。”
他站起身来,重新穿上了衣服,又替我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袍子,轻轻搂住我的腰,只一瞬,就来到了莲谷的湖边,平静的湖边上盛放着一朵朵透明的睡莲……
我心里一喜,挣脱了他的怀抱,想去摘一朵,却见他一眨不眨的望着我,这样的话,我根本没机会把日之觞催出来……
就在摘下睡莲的时候,当下心一横,往前一扑,直直的掉进了湖里。在沉入水里的那一刹那,我将睡莲放在了嘴边,腹部一片灼热,感觉有什么东西迅速的从那里浮了上来,一直滑到了我的唇齿间。
我刚把那粒东西往舌下一压,身子就被人捞了起来。
“伊纱,你没事吧?”他的金色眼眸中写满了焦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我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什么也不说。他的身子一紧,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伊纱,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的,对不对?”
现在正是好机会,不如就趁亲吻的机会把日之觞喂到他的嘴里,那么他就会昏睡,虽然接下来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可至少能暂时脱离险境……想到这里,我望向了他的眼睛,轻轻的抿了抿嘴。他唇边笑意更浓,慢慢的低下头来,我也微微抬起头,准备将那粒东西送入他的嘴里。
“小隐,一定要记住,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仔细想清楚了。一定要记住了……”就在这一瞬间,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师父的声音,我困惑的摇了摇头,这个声音似乎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做任何决定前,都要想仔细了。那么我在决定把日之觞送入沙卡口中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想清楚?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粒东西真的只是让沙卡沉睡吗?沙卡灭了阿斯克的全族,所以阿斯克有多憎恨沙卡,我该明白。日族的宝物难道只有昏睡的作用吗?就在那一迟疑间,沙卡的唇已经落下,我猛的侧过头去,舌下的东西也随着我一摇头而滑了出来。
糟糕,我刚想去捡,沙卡已经早一步捡了起来。
“这是……”他忽然脸色大变,猛然抬头,“是谁给你的,是阿斯克,对不对?你居然想对我用这个?”
“我,我只是想让你昏睡而已。”他既然发现了,我倒还释然了。
“昏睡?”他冷冷一笑,“杀神之音还有昏睡的作用?”“杀神之音?这不是叫日之觞吗?”我心里的不安又涌了起来。
“日之觞?”沙卡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忽然嘴角轻扬,“阿斯克原来也会骗人啊。杀神之音,是日族传说中的宝物,据说有将任何神的灵魂粉碎的神力,但是从来没人敢使用它,因为一旦脱离它最初的宿体,那个宿体就会失去神性,成为凡人,而且无论怎样转世投胎,都将永堕黑暗之界,生生世世见不到光明。”
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原来阿斯克也会骗我……
“那么说阿斯克他……”我的眼前忽然朦胧起来,许多记忆涌入了我的脑海,酷似司音的沙卡,酷似撒那特思的阿斯克,冥界的公主,永堕黑暗之界,吸血鬼,冥河之水,魅蓝石,所罗门王,乌尔沃西……
我的浑身开始颤抖,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莫非——这里是我的前世?
我的身体忽然像火烧般灼热起来,仿佛整个身体就要被撕碎,面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沙卡,睡莲,湖,所有的一切……都渐渐的都消失在我的眼前……头好像就要裂开了,痛得我完全不能思考……
第九十八章 终章 谜底
“小隐,小隐!”一阵急促的声音呼唤着我,小隐,有人在喊我小隐,我心里一个激灵,难道,难道我回来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不禁热泪盈眶,熟悉的茶馆,熟悉的人……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吗?我又立刻闭上眼睛,拜托,千万不要是梦,千万不要是梦……
“小隐,你回来了。”我被扯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是古龙水的香味,是司音,“师父,师父,这不是梦,对不对,我不敢睁开眼睛,我好怕一睁开眼睛,你们都消失了,师父……”我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哽咽的低声诉说着。
“不是梦,这不是梦,”司音的声音颤抖着,我忽然觉得脸上一湿,愕然张眼,抬头,更加愕然,是司音的泪水,司音也会流泪吗?
“一切都结束了,小隐,一切都结束了……”他抱得我紧紧的,我心情一阵激荡,还从来没见过司音这么失态的时候……好久,我才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站着飞鸟和——撒那特思。
他们的神情奇怪,只是深深的看着我,却都不发一言。
“飞鸟,撒那特思,你们怎么了?”我擦了擦眼角边的泪迹,对他们笑了笑,“我已经回来了。”飞鸟紧紧咬着下唇,眼中早已濡湿一片,而撒那特思也是一脸的悲伤,仿佛只要一眨眼睛,泪水就会溢出他那冰蓝色的眼眸。
“你们都怎么了?”我转头去看司音,我回来了,他们不该微笑着迎接我吗?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这么奇怪?为什么要流泪?
我的目光忽然被左侧的一面大镜子吸引了,看见镜子里映照出的画面,我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镜子里,是平静的湖,透明的睡莲,是天界,居然就是刚才在天界最后的一幕……
我失神的冲了过去,望着司音道,“师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能唤起前世记忆的魔镜。”我呆呆的望着镜子,魔镜忽然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我的全身。
“小隐!”依稀听见了撒那特思焦急的喊声。
“阿斯克,你冷静点。她需要记起所有的一切。”
无数不同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有男孩的,有女孩的,有穿宫装的,有穿着破衣服的,公主,乞丐,妓女,士兵,医生,教师,无业游民,画面不停变换,一直到固定在一个我所熟悉的画面上,紫发飞扬,黑眸闪耀,是——伊纱。
我紧紧捧着头,伊纱,是伊纱,犹如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心脏,刹那间,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每一世的记忆,最为清晰的就是——伊纱。
我是伊纱,伊纱就是我……
那恐怖难忘的一幕清楚的浮现在了我眼前,我将那粒杀神之音喂入了沙卡的嘴里,沙卡的身体开始颤抖,
“伊纱,你给我吃了什么?”“只,只是让你昏睡的药……”“不是,不,这是日族的杀神之音……是能把神的灵魂分裂的杀神之音……伊纱,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不,怎么会这样,沙卡,我并不要这样的结果啊……”“我不怪你,伊纱,我不怪你……”
沙卡的灵魂开始分裂,金色的长发迅速的蜕变成没有光泽的漆黑,眼眸中的金色也逐渐散去……
“是谁,是谁敢伤害我最心爱的儿子!”是天帝的声音,天帝在发怒,天帝虽然及时挽救了沙卡的一魂一魄,人形尚在,其余碎裂的魂魄却已经纷纷落入了人界……
“是你,你只是我儿子的一根肋骨,你竟敢伤害他!可恨的女人啊,我一定要将你的灵魂灰飞烟灭,永远消失于三界。”
“父亲,如果伊纱消失,我也会消失,这不是她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该怎么爱她,父亲,请饶恕她……”沙卡在替我求情……
“沙卡,她犯下了弥天大错,我怎么能饶恕她!”
“父亲,如果你让伊纱消失,我也立刻自毁这仅剩的一魂一魄!”
“沙卡,你……既然这样,沙卡,仅留一魂一魄的你已经不能待在天界了,就让她堕入人界,作为惩罚,生生世世替你寻找灵魂的碎片,历经七情六欲之苦。你的灵魂会分布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国家,投胎成不同的人。所以,我给予你穿越时空的神力,她所要做的就是穿越不同时空,以完成不同的任务为代价,换取当事人的眼泪,这些当事人都会是和你的灵魂有联系的人,所以他们的眼泪会带回一片你的灵魂。只有当她找齐了你的灵魂时,才能彻底解脱,而你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能重返天界。”
“父亲,这样的惩罚对伊纱太残忍了,这不是她的错……”
“沙卡,我会给她一次改变宿命的机会,在无量瓶变成白色的时候,也就是你的灵魂全部回来的时候,那时,她会有一次回到自己前世的机会,到时,只要她没有重蹈覆辙,那么,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但是,如果她重蹈覆辙,沙卡,我就不能再给她机会了,那时,你就要乖乖跟我回天界,不许再去管她了。”
“可是,这些任务……万一她在某个时空遇到危险,那么……”
“那就是注定的,沙卡,你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但是你自己却永远不能穿越时空,一切都看她自己。”
“父亲……”
“沙卡,我的儿子,就算只有一魂一魄,你还是有两成的神力。一成在你的左眼,另一成在你的右眼。她本来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不管她转世成什么人,你都能轻易的找到她。”
“好,父亲,您不能食言,如果她没有重蹈覆辙,请一定让她解脱。”
“我不会食言,这是天界的法器和手链,你要收好,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
“但是冥王他一定会……”
“我会消除伊莱斯和冥界众神的部分记忆,将这个女人从他们的记忆中暂时清除。”
“伊纱,”沙卡深深的看向了我,黑色的长发,紫色左眸,银色右眸,“不要害怕,每一世,我都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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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的脑海又是一片清明,镜子里更是什么也没有。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搜集眼泪的宿命……
我缓缓的转身,嘴唇微颤,叫出了那两个不再陌生的名字,“沙卡,阿斯克……”
“伊纱,你全都记起来了。”司音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对不起,伊纱,对不起……”
那么说来,我所遇到的那些人,小正,总司,赛斯,拉美西斯,晴明,哈伦,目莲……全都是司音灵魂的碎片……原来,这些真的是——惩罚。
“我的每一世都在搜集眼泪吗?”我直直的望着司音。
“是……”司音也回望着我,“每一世在你八岁那年,不管你是男是女,不管你出现在哪个国家,我都会找到你,带你回来,教你通灵术。而这一世,你正好在中国出生。”
我默然无语,原来这就是我的宿命,不停的重复着做着相同的事情,承受着相同的惩罚,经历着七情六欲之苦。我之所以能戴上那条有冥河之水的项链,也是因为我的前世就是——冥界的公主吧。
我猛的心里一紧,“那么师父你每年都会发的病也和这个有关吗?”
司音轻轻点了点头,“不错,因为只有一魂一魄,所以每一年都会遭受一次撕心裂肺之痛。”
师父……我的心微微抽痛起来。
“飞鸟他为什么也要搜集眼泪?”我指了指飞鸟。
司音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伊纱,他是小雷。”也顾不得我的惊讶,他继续说道,“小雷因为找我也堕入了人界,我也一直在找它,但是一直没有它的消息,直到西泽尔的那一世过后,我才找到了它,之后它的每一世都跟着我,帮我搜集眼泪了。”
“小雷……”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
“我们已经全都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不过,”飞鸟扯出了一个笑容,“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小隐。”
“不错,”撒那特思冰蓝色的眼眸内闪动着温柔的光泽,“不管是对是错,前世已经和我无关,现在的我也不能为之前所发生的错误负责,前世的阿斯克欺骗了伊纱,但是这世的撒那特思只知道,今生想要紧紧抓住的的只有小隐一个。”
“撒那特思……”我咬了咬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还真是奇怪,不管是之前的伊纱,还有拥有小隐灵魂的伊纱,同样的历史一样会上演,不管是阿斯克还是沙卡,又会再一次爱上她。”飞鸟困惑的笑了笑。
“因为——这一世的小隐最像她。”司音望着我喃喃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将瓶子伸到了我的面前,
“怎么了,师父?”我改不了这个称呼。
“最后一滴眼泪,就是你的眼泪。”司音顿了顿,“只有你的眼泪,才能融合所有的灵魂的碎片。”
我点点头,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滑到了瓶中。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一道红光笼罩了大家,耀眼的令人睁不开眼。在冉冉升起的绛红色云朵中,出现了一个金发金眼的男人。
“父亲,您来了!”司音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
“沙卡,我会遵守自己的诺言,从此之后,她就会拥有自己的生活。而你,就跟我回天界。”天帝低沉浑厚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殿下,我——也随你回去。”飞鸟上前了一步。
“回天界?师父,你要离开我了吗?”我的心猛的一痛。
“小隐……”司音的神情复杂,刚才的一丝惊喜立刻被失落所代替。
“不要走,师父,不要走,飞鸟,不是说了搜集完眼泪就一起去环游世界吗?飞鸟,你扔下那一大堆女朋友怎么办,师父,见不到你冷冷的脸我就浑身不舒服,你们都走了,再没有人帮我洗碗,再没人给我做难吃的菜,再没有人在早晨叫醒我,再没有人抱我去院子里,再没人陪我一起看恐怖电影,再没人给我买桂花藕粉……我不要你们走,师父,飞鸟,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我不管前世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一生我们有很多很多快乐的回忆,共同的回忆……”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泣不成声。
飞鸟早已泪流满面,司音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我,泪如泉涌,“小隐,你不怪我吗?”
我拼命的摇头,“不怪不怪,往昔一切如空,今昔一切如新,师父,我不管什么前世,不管什么沙卡,我只知道,司音和飞鸟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司音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了我的肩膀内,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缓缓抬起头来,“父亲,我能不能……”他刚说了半句话,就被天帝打断了。
“沙卡,你必须回天界,这是你的宿命。你是未来的天帝,不要忘了这点。如果你不想跟我回去,那么我的诺言也会失效。”
司音身子微微一震,好半天,才挤出了几个字,“我回去。”
“她已经不是伊纱,你也不要再执着了。”天帝低声道。
“父亲,她虽然不再是伊纱,却还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让我和自己的身体分离,这种痛苦,您能明白吗?”司音哑声道。
“师父……”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流了多少泪水,只觉得心已经快碎了……司音,飞鸟,他们就要离开我了,他们不要我了。此生此世,我再也见不到了他们了……
司音眼中痛极,他猛的放开了我,向天帝跪了下去,“父亲,在我离开前,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请你——替她抹去一切有关我的记忆,包括这个叫做前世今生的茶馆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的唇边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这样,她接下来的生活就不会那么辛苦,不会一直活在悲伤的回忆里,就让我,从她的记忆里彻底的消失。”
“沙卡……”天帝的眼中也掠过一丝无奈。
“不要,师父,你好残忍,就连一点回忆不留给我吗?”我的心,痛如刀绞,就快不能呼吸了。
“这样也好。”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撒那特思忽然开口了,他走到我的身边,将我轻轻搂进怀里,“就把我们都遗忘吧,这样的你,才能重新开始。”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撒那特思,我也会忘了你的,你好不容易才到了我的身边,我好不容易才对你……”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撒那特思的手收紧了,唇边却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就算一切重新开始,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父亲,请答应我!”司音颤声道。
“沙卡,那么你的记忆要不要也抹去有关她的……”
“绝对不可以!”司音脱口道,随即又神色黯然,“我所拥有的,也只有这份回忆了……”
“师父,你好过分,为什么只可以我忘了你,却不让你忘了我,好不公平……”我的泪水又夺眶而出,挣脱开撒那特思的怀抱,冲到司音的面前,低声道,“那,那至少让我保留着关于这个茶馆的记忆吧,只是这个茶馆,好不好,师父?”
“师父……”飞鸟忽然也跪了下来,“对不起,我,我实在不能丢下小隐……”他望了我一眼,深邃的蓝色眼眸内满是泪水。
司音轻轻点了点头,“也好,小雷,你就留在这里吧,替我——好好照顾她。”他深深凝视着我,“父亲,在消去记忆的同时也请替她加上平常人的记忆吧,至少不要让她的记忆留下空白。”
他温柔的摸着我的脸,双眸中写满了依依不舍,“小隐,就算在天上,师父也会——一直看着你。”说完,他猛然转身,“父亲,快带我离开吧。”
“沙卡,我的儿子,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么痛苦,但是有些东西,注定和你无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天帝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忍。
司音忽然微微笑了起来,“我把悲伤留在了这里,所以,再也不会有什么让我痛苦了……带我走吧,父亲。”
天帝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那瓶眼泪,眼泪刹那间全都化为了一颗闪亮的星星,融入了司音的身体,司音的全身忽然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黑色长发瞬间恢复了璀灿的金色,黄金双眸内流金溢彩,光华灼人。
“师父……你好残忍……”我喃喃道,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天帝看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伊纱,我要开始消除你的记忆了。”我不停的摇着头,我不要失去这些记忆,我不要……
“等一下!”撒那特思朝我笑了笑,温柔的将嘴唇附在了我的耳边,“小隐,要记住哦,我会帮你洗碗,我会给你做难吃的菜,我会在早晨叫醒你,我会抱你去院子里,我会陪你一起看恐怖电影,我会给你买桂花藕粉……我撒那特思——会为了隐而永远存在。”
我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痛……心,仿佛被生生的剜去了一片……
就在这时,一团红光笼罩住了我,我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所有的这一切,我全都要遗忘了吗?师父,飞鸟,撒那特思,小正,总司,拉美西斯,晴明,哈伦,目莲,冥王,睡神,梦神,死神,伊纱,沙卡,阿斯克,小雷……一切的一切,那些曾经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
我真的——好舍不得。
在昏迷前我隐约听见了天帝的声音,“阿斯克,既然一切可以改变,虽然你不能重回天界,但也可以恢复正常人的身份,你愿意吗?”
但是——我没有听见撒那特思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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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晕……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我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要命,我怎么会躺在大街上,而且还是空无一人的大街,我刚才在干什么来着,对了,刚才不是在茶馆和哥哥一起准备打烊吗?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到了这里?莫非我——撞鬼了?
我站起身来,刚走了几步,忽然一辆黑色的车子飞快的向我开来,我躲避不及,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车子在离我还有几尺的距离时猛的煞车停了下来。
“没事吧?”一个优雅低沉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接着,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出现在我的眼前。
“还没死!”我没好气的打开了他的手,好冰冷的手,不由抬头瞪了那人一眼,这一抬头,我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好美的外国人啊,他拥有一头如月光流水般的银色长发,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冰之蓝色,极浅极淡的蓝色,隐隐散发着一层幽幽的光芒,极致蛊惑。
“你是……”“我叫——冯o贝那多……”
命运之轮,再一次缓缓转动了……
一切,是宿命的终结。
也是——宿命的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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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烟花三月下江南。
此时,这座以美景闻名全国的城市正处于一年中最美的时候,处处绿意盎然,草长莺飞。湖边柳丝依依,长条垂地;桃树次第开花,棣棠映照水中,偶尔有几只水鸟浮于春波之上。春风拂过,粉色花瓣似雪纷飞,洋洋洒洒随风飞舞,不多时,石板地上已是嫣红一片,残花点点瓣瓣,飘落如雨,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沿着青色的石板路一直走,经过一片绿色的竹林,再往左拐,就能看见一座二层楼的中式建筑,黑瓦红墙,雕花围栏,正中的牌匾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这是一座茶馆的名字,也是我——叶隐,一位十九岁女孩工作的地方。在以饮茶为风的这座城市,这样的茶馆多不胜数。茶馆自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但是除了茶,我们还做别的生意,一门特别的生意,一门和前世今生有关的生意。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种说法:欲知前生事,今生所受事。前世之因,后世之果,如果你种下了这个因,那么无论经过多少个轮回,你都摆脱不了这个结果。该如何化解呢?这也许是无可奈何、难以化解的宿命,但是我们的这门生意偏偏就是要回到你种下因的这一世,找出宿命根源,改变它。
这门生意不收钱,收的仅仅是——你的一滴眼泪。
也许有人会说那不是需要穿越时空?怎么可能办到?就是穿越时空,一般人当然办不到,但是对一个人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这个人——就是我的师父,这间茶馆的拥有者。
师父有个很美的名字——司音,人如其名。
从小就被司音收养的我,自然是把司音当成了最亲的人。从我懂事开始,就很少看见司音笑,也没有见过他发怒或是生气的样子,他总是那样淡淡然,似乎这个世上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动容。在我的记忆中,好像他在教习我通灵术和除灵术的时候才会有一丝温和的表情。除了司音这个名字和通灵术,我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包括年龄、国籍。
茶馆里平时一共有三个人,司音、我,还有我的师兄飞鸟。飞鸟的名字虽然很东方,但他却拥有一头绚丽的金发和大海般湛蓝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在司音收养我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里了。他比我大四岁,是个热情爽朗的男孩,可能也因为他的性格,他的女朋友总是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不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关系比亲兄妹还好。他天资聪颖,比我早出师很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不断穿越不同时空,寻找着委托人的前世宿源。
不同委拖人的前世都是形形色色,并不局限于古代中国,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可能隐藏着委托人的宿源。语言的问题并不大,每次出发前司音都会让飞鸟吞下一粒解语丸,这样的话去任何时空、任何国家都不会有语言的障碍。但是解语丸只在异时空才有效,在现在这个时空是毫无作用的。当初知道这点后,我不得不又郁闷地捧起了英文教材。本来还以为只要一粒解语丸,在现实世界也能纵横一番呢。
不过今天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一天,因为我已经正式出师了,从今天开始,我也能像师兄一样,在上下五千年里遨游一番了。以前每次听师兄说起异时空的点点滴滴,心里总是痒痒的,现在我也终于能独挡一面了,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高兴的笑出声来。真希望我的第一个委托人的前世是我感兴趣的年代,一定会很有趣的,不是吗?
第2章 秦国咸阳
第一节被笔仙附身的女孩
沿着朱红的楼梯走上二楼,刚推开房门,每天相同的一幕就映入我的眼帘。斜坐在米色藤椅上的司音一边喝着刚泡好的西湖龙井,一边看着当天的早报。黑色长发犹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泛着淡淡的光泽。浅金色的阳光沿着他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薄薄的唇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听见我推门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司音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或者说是有点妖诡,一只眼睛是月光般的银色,另一只却是紫罗兰般的淡紫,他用那双异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就因为这双眼睛和他总是不变的容颜,我已经无数次怀疑他倒底是不是人类了。
“师父,师兄还没有回来吗?我看他在巴比伦玩得不亦乐乎了吧?”当着他的面,我可不敢叫他名字。
他饮了一口茶,道:“飞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放下茶杯,又说道:“对了,今天开始,你就要开始完成被委托的任务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师父,我可兴奋呢,可是……”我四处张望:“怎么没见到委托人呢?”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道:“不是说过了吗,不是每个人都能来委托的,来这里委托的都是有缘人。”
对了,司音是说过,只要是前世今生纠缠不清的人都会梦到这个地方,很多人醒来都会不记得,也有很多人根本不信,一笑了之,唯有真正的有缘人才会找到这个地方。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里只是一个茶馆,一个十分普通的茶馆。
“咚,咚”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神色一振,立刻大声道:“进来!”门慢慢被推开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请问,请问,这里真的可以委托吗?”
我循声望去,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白衣女孩正站在门边,清秀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你是做梦……”
“对,对,我是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所以……”她神色有些激动,飞快地打断了我的话。
“那么,你要委托什么?”司音在我身后冷冷道。那女孩望了一眼司音,显然大吃一惊,这个反应很正常,什么女性见了司音这样的超级帅哥都是这样的反应,有的还更夸张呢。
“真的可以委托吗?”她仍然不敢相信。
“当然。”
“实在……实在是太好了。”她看起来激动得就快流出泪来,“我这不是也在做梦吧?”我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很多委托人来都会是这个样子。
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说了起来:
“我叫柳颜,从四个月前开始和同学玩一种很流行的游戏——请笔仙。当时很疯狂,所以每天都请,每天都和亿说话——哦,亿是他的名字。到后来亿就没有回去,一直附在我的身上,他说是我前世的情人,每晚都会进入我的梦里,他说我们遭遇了三世情劫,每一次都是以悲剧结束,所以这次好不容易遇上我,他要一直跟着我,他说要——带我回去。”她的神色复杂,又隐隐带着一丝惊慌。
原来是笔仙,这样的游戏听说在大学的女生中颇为流行。请笔仙或是碟仙都是源自于中国一种最古老的巫术“扶乩”,也叫作灵子术。所谓笔仙,也就是灵,是一种中阴身,人死后进入中阴界变成中阴身,中阴身是死后没有投胎的生命,他没有固定形状的身体,但是由于思维的惯性,由自己意念想出来的身体,会具有前世的外形特征,大多数这样的灵都比较弱,所以偶尔请出来也没有大碍,但一天之中有两个“逢魔之时”,一次是太阳刚落山,另一次就是子夜十二点到两点之间,前一个是野外的“逢魔之时”,而后一个则是室中的“逢魔之时”。在这两个时段请仙就比较容易招惹灵力较强的恶灵。
“笔仙并不是高等灵,我就替你收了他吧。”我有点不屑地说道,第一个委托人的任务也太简单了,根本不用穿越时空。收灵,是通灵术最基本的法术之一。低等灵和中等灵都是很容易对付的,现在的什么笔仙、筷仙、镜仙都是属于这一类。
“不要!”她的脸色一变,连忙阻止道。
“那么让他把你带回去?”我微笑着说。“你要知道,他只能带你的灵回去,带不走你的肉体,你就等于死了,明白吗?”
“不要……”她摇了摇头,又轻声道,“能不能不要伤害他,也不要让他带我回去,他对我真的很好,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他总会提前告诉我,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所以我不想伤害他……我想委托你们去我的前世……”
“明白了,我们去你的前世寻找你和他为什么三次都是悲剧收场的根源所在,改变根源,结果也自然改变,那么就没问题了。”司音淡淡道。
“天哪!真的,真的有穿越时空?”柳颜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过来。”司音招了招手,等柳颜走到他身边时,他伸出右手食指抵住了她的眉心,闭上眼睛,口中念着咒文,一团白光渐渐凝聚在柳颜的眉心之间,若隐若现地映出了一个字:辽;辽字褪去,又有一字浮现:汉;汉字褪去,又清晰地出现一字:秦。看着眼前的一幕,我不禁有些吃惊,平时都是浮现出根源所在的那一个朝代。今天怎么有三个。天哪,不是让我三个朝代都去吧。
待字迹褪去,司音收回手,低声道:“果然是三世情劫。”他顿了顿又道:“我要你的笔仙现身,有话问他。”说着,他掏出一张符咒,默念咒文,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符咒,往地上一扔,一股白烟冉冉升起。
“师父?灵呢?在哪里?”我看见前方什么也没有,连忙问道。
“就在你身边。”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一侧头,紧挨着我的左边,赫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吓得我倒退了几步。虽然我不怕灵,可是他以这样的方式忽然出现在我身边,自然会吓我一跳,人吓人还吓死人呢。
待我定下神来,才依稀看清了身边这个男人。他大约二十几岁,容颜俊朗,面带英气,就是穿着一袭古怪衣服,拜电视剧所赐,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少数民族的服装,莫非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辽时代的?
“你,你果然和梦里一模一样……”柳颜喃喃道,一脸震惊。
“刚才我们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耶律阿保机。”
司音的话令我和柳颜都大吃一惊,耶律阿保机,莫非是历史上那位契丹王朝的创建者,赫赫有名的辽太祖阿保机?想不到一来就来个这么大牌的。我震惊之余又多看了他几眼。
柳颜更是脸色苍白,道:“你,你不是告诉我你叫亿吗?原来,原来你是这么有名的人物……”
阿保机没有否认,他牢牢看着柳颜,眼神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而柳颜则是一脸惊诧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也是变换不停。
“那是我的汉名。何况,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区别,我始终是我。”他沉声道,又转向了司音说:“果然是位高人,那么我也开门见山,说说我和她的故事。”
“我和阿颜的悲剧是从两千多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她是秦国太卜之女,叫做茗颜,我则是秦国的将军李信,从小我和她就情投意合,也曾私订终身,将来一定要结为夫妇,永不相离。在众人眼里,我们早就是一对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时候来宣布这件事。就在这个时候,我奉命出征,在临出征前,我特地去她家提亲,在得到应允之后我满怀激动的心情踏上征途,想早点回去见她的愿望令我斗志昂扬,很快我就率大军凯旋而归。”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着痛苦的事情。“本以为回去看到的是她的如花笑靥,谁知——看到的却是她的坟冢。我当时就如同疯了一般,抓着他们问为什么,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死?当我知道原因后,更是悲痛难抑,原来我的弟弟一直也爱着她,趁我不在的时候……污辱了她,她的父母怕家丑外扬,就逼着她嫁给我弟弟,就在出嫁的那一天,她就自尽了。我一怒之下杀了我弟弟,万念俱灰之后也在她的坟前自刎了。”
我看了一眼柳颜,她的眼眶泛红,隐隐有泪光。
“第二世,我投胎为汉朝将军霍去病,而她则是李广的小女儿。我和她互有情意,但是再一次相逢的机会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当时,说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我年少气盛,只想着建功立业,而且还亲手射死了她最爱的哥哥李敢。从此,爱意不再,她带着对我的恨意匆忙嫁人,而我继续征战沙场,不久就因病突然去世。结果,那次我还是没有抓住她。”
我不禁又看了他一眼,这人还投来投去尽投胎些名人。
“第三世,说来也是可笑,前世还在驱逐匈奴的我,在第三世却成了契丹族的辽国皇帝,她也投胎为我所任用的汉人韩延徽之女韩燕。我对她一见钟情,不顾朝臣反对,纳她为妃,但是老天总是在开我的玩笑,就在她入宫的前一天,传来她们全家被入室强盗杀害的消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虽然怀疑是皇后述律平派人所为,却苦于没有证据,就这样,我又一次和她擦肩而过。”
“你每一世都没有前世的记忆吗?”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道:“只有在我死的一瞬间,前几世的记忆才会出现。而每一次投胎后,又会把记忆都忘却,所以我决定,再也不投胎,一直在那里等待阿颜的召唤,把她带回去。”
“等待?那么如果她没有请笔仙呢?”我不由好奇地问道。
他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所以,我已经等了一千多年。”
“什么,那么如果她一直没有召唤你,你就一直等吗?”我心中有些吃惊。
“是,一直等到她出现,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一直等。”他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在愕然的同时也有些感动,转头看看柳颜,她已是泪流满面。
“亿……”柳颜低低唤了一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阿保机。
阿保机动容地看着她,两人深深地凝视着对方。此时柳颜的心情想必是纷乱不堪吧。
“那么,委托就成立了。”司音冷峻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氛围。
“嗯。”柳颜点了点头。
“放心,我一定去找出根源,化解你们的三世情劫,一定。”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鼻子酸酸的,心中有点闷闷的,不知是为了他们三世悲哀的爱情,还是阿保机无望的等待。要有个男人等我千年,管他是人是鬼是妖,我……我都嫁了!
司音忽然站起身来,冲着阿保机甩出一张符咒,白烟过后,阿保机就消失了,“柳颜,阿保机就暂时留在这里,你先走吧,到时我会通知你。”
柳颜眼角似乎还垂着泪,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我道:“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
我重重点了点头,看着她跨出房门,在她跨出去的一瞬间,她在这个房里的记忆也同时被抹去了,只有等我任务完成后,司音的梦才会再次召唤她回来,等她付出一滴眼泪后,关于前世今生这个茶馆的一切就永远在她的记忆中消失了。
“师父,那么我应该去哪里?”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司音看了看我,道:“你说呢?”
我想了想道:“应该是战国时代的秦国,这是他们的第一世。如果能阻止他弟弟的暴行,那么柳颜就能顺利嫁给阿保机了,第一世的情劫被化解,之后的也会被改变吧。”
“嗯,有进步。”司音的脸上似乎有丝极淡的笑意一闪即逝,“你到达的确切时间应该是秦王政八年,上党郡原属赵国六城复反归赵,李信奉命率兵征伐之前的一个月。”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那差不多只要在那里呆两个来月就可以了。”看起来似乎并不难,很快就能回来了,而且异时空的一个月才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天,也就是说两天内我就可以回来了。
司音点点头,道:“不错,这次任务应该不难完成。”他顿了顿又道:“你的符咒呢?”
我摸了一下衬衣内侧口袋,笑道:“都随身带着。”
“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在人前使用法术。”
“放心吧师父,就算不用法术我也会很快完成任务的。就准备让我出发吧。”我已经完全等不及了,想要立刻开始我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司音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串水晶手链,放入我的手中,水晶一共有八粒,分别有红,紫,白,绿,黄,金等不同八种颜色,颗颗晶莹剔透,隐隐地透着光泽。司音一脸凝重道:“这八颗水晶分别代表水、木,火、金,土,风、暗、悍。切记千万不能丢失,少了一颗,我就不能召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同样的水晶手链我在师兄手上也看到过,一般的水晶是用来制造结界,防止灵界骚扰的常用品,而司音给我们的这串水晶,还拥有穿越时空的灵力,可谓是弥足珍贵。我把手链戴在腕上,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能丢了,我可不想在古代过完我的下半生。而且,如果回不来,还有更可怕的后果。
“师父,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我的心中可是激动不已。
“怎么,你就想这么离开了吗?”司音瞥了我一眼。
“嗯,对啊,师父的交代我都清楚了,快点把我送回战国时代吧。我想快点帮助柳颜和阿保机,哦,不,应该是茗颜和李信。”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他看着我,忽然开口道:“叶隐,你要记着,千万不能和历史中的任何人物有任何感情纠葛,不然我也救不了你。这只是一桩生意,不要投入自已半点感情。我会把你送到咸阳城,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自已了。如果遇到危险,就通过‘风’来联络我,我会把你召回现代,明白吗?”他指了指我腕上那颗紫色的水晶。
我心中有一阵暖意流过,笑吟吟道:“原来师父还是很关心我的哦。”
他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过,侧过头去,冷声道:“怕你本领太差,丢了我的脸。”
“师父,你就不要狡辩啦,哈哈。”我笑了起来。
“好了,你快出发吧。”司音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他顺手在我口袋里放了些什么,又退后几步,在我的正前方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口中开始不断吟诵起咒文,我诧异地发现手腕上的八颗水晶开始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刺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全身也越来越热,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依稀听见司音的声音:“黑暗中时空的大门,现在就请打开……”接下去就什么也听不清了。
我的浑身被水晶所发出的彩色光芒所笼罩,通体只感到灼烧般的炙热,好难受。原来穿越时空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我的呼吸好像就快停止了,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司音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一阵炸裂般的头痛终于让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醒了过来,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又酸又痛。猛地睁开眼,不由“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四周杂草丛生,一片荒凉,哪里有半点城市的影子?师父啊师父,这误差也太大了吧。虽然太卜只是个负责应皇帝诏命进行卜筮的奉常属官,但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荒山僻壤吧,一时也有些紧张起来。
待我慢慢冷静下来,赶紧先摸了一下衬衣内侧的兜,掏出来一看,还好还好,隐身符、除灵符、召灵符统统都在,又赶紧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链,也在。忽然想起司音在我的白色外套口袋里也放了什么,摸出来一看,不由大喜,原来是几块成色极好的玉。司音倒是想得周到,当了这些玉,暂时就不必为金钱烦恼。
但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去咸阳呢?如果像“寻秦记”那样是在赵国之类的,我可真要吐血了。望了一眼腕上的水晶,我抑制住了询问司音的念头,第一次执行任务,可不能让他小看了。我就不信我到不了咸阳。
定下心神,我盘腿坐下,掏出符咒,默念咒文,开始召唤这附近的游浮灵。死去的人,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或者对世间还有留恋,便会变成游浮灵在人间游荡,很容易被召唤过来。略带寒意的风吹起,四周半人多高的杂草密密地随风动了起来,一道白色光闪过,符咒化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我停了下来,微愕地看着她,怎么是个小女孩,看来我的功力还是有待加强。不过召也召来了,我就暂且问问她吧。
“小姑娘,你是秦国人吗?”
她点了点头。
“那么知道咸阳在哪里吗?”我继续问道。
她又点了点头,伸手往杂草外一指,低声道:“沿这条驰道一直走就是咸阳城。”听了她的回答,我心里一阵释然,还好是在咸阳城附近。
“那应该不远吧?”
“不远,坐马车大概只要两个时辰。”
“什么!”我又跳了起来,做马车都要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那么走路还不走到天黑了?
“好吧好吧,谢谢了,你回去吧。”我又念了一阵咒文,食指和中指并拢结出手印,朝她一点,顿时女孩消失不见,只有一张符咒飘了下来。
我收起符咒,无奈地站起身来,抬头看看天,天色尚早,一阵清冷的风迎面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冷颤,看季节似乎是初秋,我看了看自已的白色外套,浅绿格子衬衣和牛仔裤,好像到了咸阳城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赶紧买一套秦服。
走过杂草丛,便看见了一条不宽不窄的驰道,前后张望一下,似乎毫无人迹,只得沿着驰道往前走。要是现在有什么人赶着马车过来就好了,那么或许还能搭个顺风车。
正想着,身后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回头一望,道路上尘土飞扬,依稀可见有一人正策马朝这个方向疾驰而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可这马的速度飞快,看起来是不会停下来了,不管了,怎么也要试一试,我赶紧冲到路中央,一边大喊:“停停停!”
马还真的停了下来,正当我窃喜之时,马鞭也随着落了下来,尽管来势极快,但我还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握住了那条马鞭,什么人啊!我也恼了,一抬头正打算用我的眼神杀死他时,却对上了一双幽黑狭长的眼睛。出乎我的意料,他很年轻,也就二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容貌俊朗,轮廓分明,一袭简单的黑色镶银边的秦式深衣,在他身上却显得尊贵无比,气势不凡。令我惊讶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我从没有看过一双如此深邃清冷的眼睛,让人看了有些凉意。我好像——犯了个错误,或许不该招惹这样的人吧。
“好大的胆子。”他微微一皱眉。
“可是……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一鞭打来,我又不是死人,难道就这么让你白白抽一鞭吗?”我脱口道。
他似乎没料到我敢还嘴,微愕之后眼眸中隐隐有了一丝怒意,道:“是你先拦我的马,光这条就能治你死罪,还有……”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你是哪里来的,穿的这是什么乱气八糟的衣服?还披头散发,成何体统。”他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虽然我穿得有些古怪,但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也有点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司音说不要在人前乱用法术,我早就在他脑门上贴个定身符,抢了他的马跑——还跟他多什么废话。
“那你为什么拦住我的马?”
“我想去咸阳城,你能带我去吗?”
“不行。”
“如果你带我去,我可以付你钱。”
“钱?这种东西我多的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隐隐透出一丝不屑。
“我说你也太不善良了,看到一个落难中的可怜女子,不是应该帮一把吗?难道你忍心看着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徒步走到咸阳,而且或许还有野兽匪徒出没……”我不停把能想到的悲惨情况说给他听。
“那关我什么事,我本来就不是善良之辈。”他冷冷道,不过眼中神色略有缓和。这倒底是个什么人啊,真是倒楣,怎么我一来秦国就遇上这么一个硬心肠的人。
“算了,我也不想求你,就让我这个可爱的女子被豺狼虎豹吃了算了。”我忿忿然道,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径直往前走去。
我刚走了没几步,忽听马蹄声响,还没回过神来,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人拎上了马。我愕然回头,正好对上他的双眸,他那幽黑的眼眸中竟隐隐有丝好笑的神色。
“喂……你怎么……”
“我就破例一次吧,可爱的女子。”他特别加重了“可爱”这个词,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淡淡的嘲笑。
“我,我可没求你。”我的心情有些郁闷起来,虽然我不是国色天香,但样子也还算清秀可爱,怎么这个“可爱”的词用在我身上就这么可笑吗?太瞧不起人了。
我可是生平第一次和陌生男人挨得这么近,而且还是个两千多年前的老男人,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他的身上散发着阵阵清幽的檀香味,看他的穿着和谈吐,八成是个贵族子弟。
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中,大概只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远远地看见了暗红色的城墙。
“啊,咸阳城!”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心情一阵激动,马上就能看见战国时期的秦国面貌了,不知道和电视里的像不像呢?
第二节咸阳城
一进城门,他骑马的速度就稍稍放慢了,城里的一切却令我眼前一亮:宽阔整洁的道路两旁每隔一段间距就栽种着郁郁葱葱的松柏,尽管已是初秋,却依然一片绿意盎然。就像史书中所记载的一样: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原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没想到两千年前秦国的绿化已经这么好了,比起现代的某些地方,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沿街两边商铺簇立,食坊,酒肆,当铺,打铁铺,首饰铺,应有尽有,还有一些零散的商贩兜售着小玩艺。路上行人也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满街都是宽袖连体的秦服,颜色各异。面对着如此真实的世界,这个活生生展现在我面前的千年之都,我不由感慨万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咸阳城,”我喃喃道。
“我大秦的都城自然是气派非凡,无论是燕赵之人,还是番邦夷族,一踏入咸阳城必然为其气势所摄。”他的口吻中带着一丝得意。
“的确是气派,怪不得能一统六国呢。”我脱口道。
“什么?”他的语气中有丝疑惑。
“没什么,我说都城的气势远在六国都城之上。”我心里格登一下,嘴也太快了,现在只是秦王政八年,离嬴政亲政还有一年,离他统一全国更是还有十九年之久呢。对了,再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时候,万一师父又出错可就糟了。
“请问一下,现在的秦王是嬴政吧?”我回过头问道。
他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看着我道:“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大王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吗?”
我松了一口气,听他这么说,应该是对的了,“那么现在是大王登基第八年吗?”我很没诚心地加重了大王这两个字。
他眼中神色更难以捉摸,低声道:“不错,你一个女子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这个嘛,还不是因为我对你们大王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在我的心目中,他可是如同神人一般,要是能遇见他,一定让他给我签个名带回去。”虽然我的措词夸张了一点,但也有一大半是真心话。统一天下的始皇帝可是在世界历史上也是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居然轻轻哼了一声。
“你该下去了,我还有事。”他忽然脸色一敛,冷冷道。
“下就下。”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拍了拍裤子,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忙拦住他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太卜大人的府邸在哪里?”
“太卜?”他思索了一下道,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哦,不知道就算了,还是要谢谢你,我叫叶隐。”我冲他灿烂的一笑,毕竟还是多亏了这个人,我才不用走那么多路。
他点了点头,一挥马鞭准备离开。
“等一下,互通姓名是礼貌好不好,我既然告诉你了,那么你也应该告诉我才对啊。”
他脸上有些微诧,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道:“如果你不想被当成怪物看待,还是趁早去换套秦服吧。”我这才发现,周围的人正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再不换衣服,也许真的会被当怪物抓起来了。
“啊,那我先走了,再见!”我忙不迭道。
“我叫——文正。”他低声道,话音刚落就策马而去。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
文正?很——一般的名字耶。
想不到秦国的服装是这样鲜艳,绿色的上衣,一般配有粉紫或朱红色边沿,裳为天蓝或紫色,甚至是红色。而红色的上衣,一般领口、袖口均为绿、紫、天蓝等色,下身着绿色的裳。看得出,这种五颜六色的服装色彩是当时民间的流行色,可是按照现代的审美眼光——我又郁闷了。左挑右选,好不容易才选出一套鹅黄色的秦服。
“姑娘,你看你换了我们的衣裳果然就不一样了,多俊啊。”铺里的老板娘,一位三十多岁颇有风韵的女人笑着对我说。
我看了看她,忽然想到她既然这是里的老板娘,说不定会知道太卜大人的府邸在哪里。
“请问,你知道太卜大人的府邸在哪里吗?”
“太卜大人,你说的是茗大人吧?他的府邸就在这附近,往前一直走,再往右边的路一直走,就能见到了。”
啊,这么近,太好了,我心中暗喜,总算还不是那么倒楣。
“你也是想去那里做丫环的吧?”她接下来的问话让我一愣。
“做丫环?”我的口齿开始有些迟钝。
“对啊,听说茗大人的女儿喜事将近了,所以需要多买一些丫环。”
好事近了?我闻言一愣,李信这么早就提亲了吗?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出征吗?我又打量了一下自已,不由有点郁闷,我看上去就这么像要卖身为婢的人吗?唉,自信心又受到打击了。不过茗大人的女儿,应该就是茗颜了吧,这样说来,如果在茗府做个丫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一直到李信出征回来,那任务不就完成了吗,为了我的第一次任务,我就牺牲一下吧。
“其实你的模样挺好,特别是穿了我们铺里的衣裳,我包管太卜大人府里的人一眼就看中你,现在是丫环,以后说不定就被大人看中收了房也没定,到时你就……”我忽然伸出手去,她喋喋不休的话语猛地嘎然而止,目光全部集中在我手上,当场就呆在那里了,“当!”我随手一扔,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唉,看起来,一袋半两钱比我的定身符还有用……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当晚,我就住进了茗府里。看起来这位茗大人倒不是苛刻的人,就算是下人的房间,虽然简单,倒也还干净。和我同室的是个叫执兰的女孩,眉清目秀,性格随和,虽然今年只有十六,但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四年了。
“隐姐姐,你知道吗,茗小姐可是咸阳城闻名的美女,提亲的那位李将军也是年少英俊,又是当今御史大夫的长子,大家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临睡前,她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古代和现代都一样,到处都有这一类爱八卦的女人。御史大夫,这可是个大官,相当于副丞相吧。李信的背景比我想象得还厉害。
“那不是很好吗,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吧。”我应道。
“是啊,听林嫂说,李将军从小就和我们小姐玩在一起,感情好的很。”
“李将军是不是有个弟弟?”我心中一紧,赶紧趁机打听一下。
“你是说那位李越大人?他今年才十七就官拜左中郎将,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而且——”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道:“比李将军还要好看。”
左中郎将,据我所知,郎一般取自公卿等官僚子弟,一方面作为皇帝的扈从,一方面学习政务,是秦汉之际出仕的重要途径。在众人看来,太卜之女嫁给御史大夫的儿子是高攀了吧。由于这门特殊生意的关系,从小司音就让我们熟读各国历史,自已国家的历史更是熟悉。
温文尔雅?我的脑中不停地出现这几个字,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带着一丝疑惑,我渐渐进入了梦乡。在异时空的第一夜,似乎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过了两天,我就见到了这位闻名咸阳的美人。果然不愧为美人称号,容颜秀美自不必说,一身绿色长袖拖地裙装,卷高成髻的秀发,随意插着的两根鸟形玉笄,更是衬得她格外典雅优美,犹如一朵还带着朝露的幽兰,暗香四溢。
只是——和现代的柳颜几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也是,经过了几千年的轮回,哪里还会保持原来的容貌。人的轮回,就好像流淌的水,流到哪里就因环境而变,是意识的流转,而不是躯体。阿保机所爱的只是那一颗同样的灵魂吧。
“你叫叶隐吗?”她忽然开口问我,声音细软。
“嗯,我是叶隐。”
“小姐面前怎么我我的。”一边的林嫂赶紧冲我挤了挤眼,两天来我和林嫂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也从她嘴里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没关系,慢慢再改吧。你就跟着我吧。”她微微一笑,好似幽兰绽放,让我目眩神迷。看来她的美丽,真是男女通杀。
“小姐,李将军来了。”
一听到这句话,茗颜眼中笑意更浓,脸上飞快地浮起了一丝红晕。转廊处很快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阿颜!”那男子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走了过来,这个男人就是阿保机的前世吗?我带着一丝好奇仔细地盯着渐渐走近的李信。他身着一袭暗红色雀纹深衣,金线浮云袖边,眉目英挺,神采奕奕,高贵之中带着几分阳刚之气,英姿飒爽,一看就是武家之人。
“信哥哥,你来了。”茗颜满眼是抑制不住的情意,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望着他们,我忽然感到一种幸福的感觉,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毕竟在这个封建社会,像他们两情相悦的配偶简直是少之又少。
“信哥哥,今日你不是要上朝和大王商议征讨叛军的事情吗?”茗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是……不过……”李信有些支吾。
“唉,小姐,他这是想见你一面。”这都不明白吗,我忍不出插嘴道。
两人的脸一下子都红了,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大哥,该去上朝了,时辰已经不早了。”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转廊拐角处传来,循声望去,一位身着紫色朝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相比起李信,这位男子年纪更轻,肤色白皙,眉目和李信有几分相似,应该说比李信更为秀雅,但同样高贵的气质中却是带了几分温润之气。
“越哥哥!”茗颜见到他也是十分欣喜。
越哥哥?那么眼前这位就是造成李信和茗颜三世情劫的始作俑者——李越了,可是看他的样子,实在是不能和一个性犯罪者联系起来,莫非此人有双重性格,或是深藏不露?我不由摇了摇头,人心难测啊。
“大哥,你和阿颜就快成夫妻了,怎么还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李越微笑着说道。
“越哥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们了。”茗颜咬着嘴唇,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这个不分尊卑的弟弟,连大哥也敢取笑,以后等哪天你有中意的女子,到时就轮到我取笑你了。”李信笑着,一掌拍在了李越的肩上。
“大哥,好痛!”李越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躲开。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兄弟友爱,情意无限,有谁能料到将来竟会变成那样的悲剧呢……
一直观察着李越的我,没有漏掉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异样。
第三节游湖
就这样在茗府不知不觉已经住了六七天,离李信出征的日子只有十来天了,每日临上朝前,李信必定会先来茗府看一眼茗颜,每次也必然是李越出现催促他上朝。经过我的连日观察,看来李越也喜欢茗颜这件事不假,偶而从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失落和压抑倒着实令人有些同情,但后来又怎么会完全失去了理智呢?
自来了秦国后我还没有好好看看这里的一切呢,反正现在李信还没有出征,今天趁着出外替茗颜选购胭脂的借口正好逛一逛咸阳城。
刚踏出府外,迎面而来清新的空气不由令人心情舒畅。我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好奇的东张西望,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穿越嘛,哪像飞鸟,已经穿得麻木了。
“哒哒哒”,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我为什么要用个又字?难道,莫非,没这么巧吧。我刚回过头,就见一人策马疾驰而来,路旁行人纷纷躲让,我的气又开始有点不顺了,是哪个混蛋在城里还这么快的速度,简直就是扰民。我从怀里掏出了定身咒,这次不听师父的了,至少给那个混蛋一点教训。
刚默念了两句咒文,忽然听见一声惊叫,“那个孩子!”我一眼望去,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路中央,那马眼看着就快踩到他了,我心中一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把抱起他,一边迅速地念完那两句咒文,就在马蹄离我脑袋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啪!”一声,终于赶得及贴上了定身咒,高大的黑马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小云,你没事吧?”一位少妇满脸焦急地冲了过来,猛地抱住我怀里的小男孩,连声道谢,我放开手,“噌”地站起身来,冲着马上的人正要大骂,在看清他的容貌之后,不由愣在了那里。怪不得我用了个又字,真的就有那么巧!
那双幽黑狭长的眼睛,一袭黑色深衣,不就是上次让我搭了顺风马的男人吗?不过此时那双清冷的眼神中似乎有些微诧,也许他也料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吧。
“文正……”我忽然想起了他的名字。
“叶隐?”原来他也没忘记我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对于马的突然静止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赶紧蹲下身,迅速扯去符咒,马儿似乎也摸不着头脑,只是低低嘶鸣一声,居然没有继续跑。我的目光扫过他的手,发现他的手紧紧勒着缰绳,心中又略略有些释然,看来这个人还不是那么坏,至少他还知道悬崖勒马。
“什么怎么回事,幸亏你及时勒马,才没有伤到那个孩子。”我趁机推到了他身上,又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他的脸色发青,隐隐含着一股怒气。他看着我,忽然一伸手,把我拎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往城外疾驰而去。
“喂,你做什么啊!”这下子轮到我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要把我扔回原来的地方吗?
他一言不发,只顾策马往前,也不知颠了多久,直到到了一片杂草从生之处,他才勒住了马。马刚停下,我就跳了下来,我可不想跑得更远了。他也翻身下了马,一声不响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下马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掌内侧很红,想来是刚才使劲勒马的缘故吧,顿时心中气消了不少。
“喂,我说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忍不住问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副被惹到的样子。
他脸上神色不停变幻,默然了一会,忽然开口道:“是。”
“什么事?不如你和我说说,也许说出来就舒服了。老是憋在心里会生病的。”我顿了顿,又道:“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你就当我是块石头好了。”
他闻言脸色缓和了一点,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道:“有你这样的石头吗?”我讪讪地笑了笑。
“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家中只剩我和母亲,父亲给我们留下了庞大的家业,但是我的——伯父却存心不良,想据为已有,以我还未行冠礼为由,处处和我作对。如今全族人都站在他一边,我提出什么建议都被他否决,他提出什么建议我都要接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这个好像是电视中常见的桥段吧,出身富贵好像总是会碰到这样的事情,算了,我就随便安慰他几句吧。“你的这个伯父也太混蛋了,”我看着他道:“你千万不要气馁,一定要和他斗到底,就算族人全站在他一边又怎么样,我就不信所有人都帮他,总会有几个支持你的吧,你是你父亲正统的继承人,怕什么,明的现在斗不过他,可以暗地里想办法啊,慢慢积聚力量,在适当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他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今日又是这样,我差点就按捺不住了。”
“啧啧啧,不行哦。”我用手在他面前摆了摆,道:“你说如果打人一拳,是就这么打力量大,还是缩回去再打出去力量大呢?”
“自然是缩回去再打出去力量大。”他应道。
“对啊,你要知道细小的沙粒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才能变成昂贵的珍珠,丑小鸭也是历经艰辛才能成为美丽的白天鹅,在没有把握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小小的忍耐只是为了积聚更多的力量,将来就可以重重给对方一拳了,我保证你一定会打得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道:“我自然是不会那么冲动,只是偶尔也会有气极的时候,我是不会这样坐以待毙的。倒是你一个女子,见识却不少,读过私塾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其实你们男人的头发也很长啊,这句话真不知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准是个光头,要不就是个和尚。”我瞥了他一眼道,看古代男人头发多长啊,真不知道那句话是怎么出炉的。
他唇边漾开一丝笑意,道:“你究竟是从哪一国来的?楚国?韩国?”
“哦……反正还要远一点。对了,说出来有没有好点?”我赶紧打了个马虎眼。
“好像的确舒服点了。”他站起身来,走到马身旁。
“你好像很喜欢骑马哦。”
“不错,每次我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策马狂奔,这样心里就会舒服一点。”
“这样啊,我看下次你心里烦闷就找我聊天吧,省得像今天一样扰民。”我不由笑了起来。
他看了看我,嘴角又扬了起来,“也好,石头姑娘。”
“哦……我叫叶隐啦。”我立刻提抗议。
“该回去了,不然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他没有搭理我,抬头看了看天说道。
“被人发现?你是偷跑出来的吗?”我疑惑地问道。
“走吧。”他岔开了话题,没有回答。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正吧。”
“那我就叫你石头姑娘吧。”
“叫我叶隐!”
“石头。”
“……”
“呵呵。”
很快就到了李信出征的日子,这小两口自然是情话绵绵,难分难舍。不过也是有趣,古代人还真是发乎情,止乎礼,两人这么相爱,却连个拥抱都没有,要是现代,早就来个goodbye-kiss了。
我微笑着侧过头,目光刚好落在一旁的李越身上,他牢牢地盯着两人,眼神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色,两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形。
“对了,茗颜,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和阿越说,他就像是你的亲哥哥一样,阿越,我不在的日子,你有空也过来替我看看茗颜。”李信看起来对这个弟弟是深信不疑。唉……
李越忽然笑了起来,很快地换上了一副愉悦的神情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替你看着未来大嫂的。”
身为旁观者的我,把他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心里居然隐隐滋生了一丝同情,想必在他的体内,也只是一个苦苦挣扎的灵魂吧。
李信出发后的几天,李越只来了一次,而且也是彬彬有礼,毫无异常,看得出他也在拼命克制自已的情感,究竟为什么他会做出那件事,毁了三个人的幸福呢?我真的很疑惑,爱情真能令人失去理智吗?拿飞鸟来说,女人对他来说就好像是新的衣服,换个不停,他是永远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的吧。而司音更不用提了,他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所以那样的爱情片段是根本不会在他身上上演的。至于我自己,到现在好像还没有碰到过让我动心的人,就算有,我也不会失去理智吧。
日子无惊无险地过了大概有半个月。这期间李越也断断续续地来了两次,每次来也只是说些他哥哥的近况,战事的进展,让茗颜宽心。茗颜听到捷报频传,也不由放了心,特意挑了一日陪茗夫人去游湖散心。
咸阳城中闻名的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马车刚行至湖边,周围就有很多人驻足而立,希望有幸一睹美人的风采。我不禁暗暗好笑,要是柳颜知道自己的前世竟然如此风光,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扶着茗颜下了马车,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天色转暗,似有薄雨欲降。忽然心里一惊,觉得好像忘了拿什么东西了,就在这时,茗颜回头道:“小隐,把我的那把油纸伞拿过来。”
我一下子僵在了那里,油纸伞?对了,临出门前茗颜特地提醒我记得带那把李信送她的油纸伞,还说在小雨中撑伞漫步湖边别有韵味,我完全忘了这回事。唉,我果然是很不适合丫环这份职业。
“我,我忘了拿来。”我讪讪道。
“什么!你是怎么做事的!”茗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娘,您不要生气了,就让小隐回去拿一趟,反正我们也不急,小隐,你就坐马车回去取,快去快回。”
我使劲地点着头,茗颜,你真是个好姑娘,不枉我穿越千年来帮你。
茗颜和她母亲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吧。我出了寺门,走到一个偏僻处,掏出符咒,默念咒文,开始召唤附近的动物灵,白光闪耀,符咒很快幻化成一只麻雀,乖乖停在了我的掌心。
“去,到茗颜身边,有什么不对立刻告诉我。”我把手一放,麻雀扑楞扑楞翅膀,很快就往寺里飞去。这样应该保险了吧,我轻轻舒了一口气。
幸亏从湖边到茗府也不是很远,不多时马车就到了府邸门口。坐这没有弹簧的马车简直是受罪,我倒还宁可徒步呢。现在真的很怀念飞鸟的法拉利,那才叫享受速度的快感。
刚迈下马车,我的腿脚一阵发麻,没有站稳,一下就跌在了地上。正想站起来,忽然听到一声轻笑,是哪个混蛋敢取笑我?我抬头怒视那个不知好歹的人,“啊?”等看清眼前那人的样子,我不由惊讶地喊了一声。一袭黑衣的俊朗少年,正居高临下地端坐在马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居然是……小正。
“你怎么在这里?”我瞪着他问道,怎么会这么巧,来了秦国的短短时间里,已经和他撞见好几次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果然是太卜府的人。”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太卜府的丫环呀。”我瞥了他一眼道,他那个居高临下的神态最让人来气了。
“丫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对了,”他慢吞吞道,“你打算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
啊,对了,我居然忘了自己还跌倒在地上,赶紧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我抬起眼,正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居然带着一丝很浅的笑意,真是难得。
“对了,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你的……伯父又欺负你了吗?”我想起他说过的话,只有心情不好时他才偷跑出来策马狂奔。
他眼底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随之取代的是一片冰冷。“他为所欲为的日子恐怕也不长了。”一瞬间我似乎感到有两把利刃在他眼底散发森森寒意。拥有这样眼神的人,似乎并不是个普通的贵族公子。
“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陪我去城外吧。”他的语气有些缓和下来。
我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还有事,今天没空,改天吧。”我还要赶着送伞呢。
“什么!”他的脸色一变,眉毛高挑,眼中隐隐有怒意:“你敢拒绝我!”
“拒绝你又怎么样啊,我真的有事,不是说了改天再陪你聊天吗。”我也挑了挑眉,这什么态度啊,听了真不爽。
“你……”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显然是很少被人这样反驳过吧。
“失陪了!”我朝他做了个鬼脸,迅速地往府里跑去。
“叶隐,你给我记着!”身后传来他愤怒的声音。
待我拿了纸伞出来,他已经不见了,想想小正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而且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也很难找到倾诉的对象。正因为我不知道他是谁,所以他觉得向我倾吐比较安全吧。算了,下次遇到他再好好和他聊吧。
马车行至湖旁,我刚要下马车,忽然听见翅膀扑腾的声音。我大惊,忙掀起帘子,那只麻雀一下子飞了进来,不由心中一紧,颤声道:“茗颜她?”麻雀歪了歪脑袋。我立刻跳下马车,跟着麻雀往湖边跑去,只觉心乱如麻,怎么回事?这里不可能发生那件事呀,难道有别的我不知道的意外?
第四节风云突变
一靠近湖边,就看见那里挤满了人,我心里暗暗叫糟,莫非茗颜她……我慌忙挤开人群,冲到岸边,匆匆看了一眼,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湖中有一女子随波浮沉,湖边茗夫人一众女眷只是哭喊,糟了,一定是茗颜!聚集在这里出玩的多是女眷,也难怪无人敢去救人,我也想不了这么多,刚准备下水救人,忽然一条修长的人影闪电般冲过人群,一跃而入到湖中,奋力抓住了池中的女子,使劲把她拖上了岸。我只看清好像是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
当他浑身湿透的爬上岸来,和我打了个照面时,我不由又大吃一惊,这个男人居然是李越。只见他不顾一切地搂住茗颜,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阿颜,阿颜,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他翻来复去地说着这两句话,轻拍着茗颜的背部,神情有些失控。我看茗颜眼皮微动,不由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有大碍了。果然,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哇”地一声吐出了几口水。李越欣喜若狂,又一次把她紧紧搂入怀中,喃喃道:“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围观的人群开始有点窃窃私语,茗夫人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奇怪,正要说什么。我已经飞奔过去,不着痕迹地拉过茗颜,用自己将他们两人隔了开来,急切地朝着茗颜问道:“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样?”茗颜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我。
“今天要多谢李公子了。”茗夫人款款施了个礼。
“夫人,李公子此举真是仁义之举,李将军托他照顾茗姑娘,他们果然是兄弟情深,今天这个勇救大嫂的义举一定会成为佳话。”我连忙插嘴道。茗夫人脸色稍有缓和,微微朝我点点头,又对茗颜道:“阿颜,还不谢谢你未来小叔。”
“不用了,”李越的神色古怪,嘴角泛起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
我看着他,心中却是满腹狐疑,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难道他一直都跟着茗颜?
茗颜回府以后就病了,古代贵族女子的身体果然是比较娇弱。这期间,李越忽然来得频繁起来,还每次都自责是他没有照顾好大嫂。
“小姐,出去到花园走走吧,老是睡在床上反而不好。”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和茗颜的感情已经不错了。有时说话有些随便她也不在意。
“到花园?”
“对啊,看看红叶,赏赏菊花,精神也会舒畅一点呢。”
“嗯。”她点了点头,下了床,披上了一件绿色外衣,我搀着她慢慢走到花园里。初秋时节,枫叶正红,菊花初绽,地面上落叶纷纷,好似一条黄色锦织地毯,走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别有情趣。园子里到处散发着一阵一阵淡淡的幽香。我扶她在亭子里坐下,坐了一会道:“不如我给你沏壶茶,可以边喝边欣赏景致,岂不更风雅。”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我砌好茶,端着点心往花园走去时,忽然发现一片红枫之后悄然站立一人,正是李越。他正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前方,一眨不眨地盯着亭子里的女子,脸上神情复杂难辨,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爱慕。
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起来,自从上次落水事件之后,李越好像就变得有些奇怪,难道上次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催化剂,激发了李越心中隐藏的情感?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惊,这些天看来要多注意了,也许那件事,真的会发生的……
在我的时时提防之下,总算又平平安安地过了半个来月,茗颜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日李越又来茗府,说了件让茗颜甚为高兴的事,上党叛军已经被歼灭,李信很快就要凯旋而归了,如果不出意外,十天之后就能到达咸阳。
不只是茗颜欣喜,我也稍稍松了口气,再过十天任务完成,就能回去了。但是如果按照阿保机所说的,在这短短十天内就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吗?
“越哥哥,到时我也一起去城外迎接信哥哥好吗?”她巧笑嫣然道。
李越微微一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越哥哥,等我和信哥哥成了亲,我还能喊你越哥哥吗?”她忽然问道。
李越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猜透的神色,道:“当然可以。”
他顿了顿,又道:“明日我要去一趟雍城,也许要过几日再来了。”
“嗯,那你路上小心。”茗颜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忽然身子一晃,李越迅速地扶住了她的肩,“没事吧,阿颜。”茗颜摇了摇头,李越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肩,忽然往下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茗颜微愕地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颜,你到底喜欢我大哥哪里?”他突然问道。
“我,”她似乎有些慌张,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小姐,你该回房了,”一看形式不妙,我赶紧过去打岔。李越见我过来,立刻放开了手,低声道:“抱歉,阿颜。”
茗颜看着他,忽然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喜欢你的大哥,哪里都喜欢,全部都喜欢。”
李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强笑了一下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李越要去雍城,那么暂时就不在咸阳了,我的心里也略略释然了一点。这个定时炸弹,离茗颜越远越好。
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小正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如果有机会,我倒还挺想和他道个别的,毕竟,他也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勉强也能算是个朋友吧。
“小隐,你好了吗?可以动身了吗?”执兰像个幽灵般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好了,好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整了整自己的衣裙。林嫂刚才找了我们,说要我们跟着出府替茗颜置办回礼。按秦国风俗,过几日,等李信回来,李家就会派人带着聘礼来茗家纳征,那个时候,女家需要回礼。回礼一般都是茶叶,生果,扁柏、薑、茶煎堆、鬆糕,最重要的是一双新鞋,象征白头谐老。
从没有看过真正古人婚嫁的我,对这一切自然是颇感兴趣。林嫂一说,我一想,反正李越不在咸阳,再说我的雀灵一直都在茗颜身边,所以也就没有找借口拒绝。
秦都咸阳的城市布局规范而又严整,城市功能比较齐全,区域划分明确。一共分为三大部分:北部为宫殿官署区,南部为工商居民区,西北部为陵墓区。太卜府正好介于南北交接处,所以就现代眼光来看,买东西还是很便利的。
只可惜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眼闻名的咸阳宫,更别提那位赫赫有名的始皇帝了。
林嫂的眼光果然很挑剔,光是买一双新鞋就看了十几家店铺。我不由开始郁闷起来,一看执兰,她脸上也隐隐透出了一丝不耐。趁着林嫂在内堂仔细挑选询问的时候,我拉着执兰来到了店铺门口。零零散散的站着一些小贩正在兜售胭脂、玉器、发簪等小玩艺。执兰立刻拿起一盒淡红色胭脂颇有兴趣地看了起来,我也顺手拿起一个雕成貔貅状的玉挂件看了起来。一看就是个假货,不过那细致的雕刻工艺,倒也令人惊讶。
“我买了。”执兰已在那里痛快地掏出了钱币,迫不及待打了开来,问道:“隐姐姐,这个颜色很好看吧?”我看着她,忽然起了邪恶的念头,道:“漂亮,不过我们家乡有种特别的技巧,把它抹在眼皮上,眼睛会更有神,更漂亮哦。”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道。
“真的,上次你看我把石黛和珍珠粉末混在一起调的那个灰色,画眉不是好看多了。”自从上次调出那种自然的灰色,包括茗颜在内,现在都不用黑色了,不过也是,那时什么铜黛、青雀头黛和螺子黛都还没出现呢。
特别在我把以前经常做的什么水果面粉面膜全部无保留相授后,她们每逢化妆时都喜欢听听我的建议。
“可是这是红色的。”她还是有点迟疑。
“眼皮上了这个色就不一样了。”
“好吧。”她闭上眼,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指蘸了点胭脂轻轻抹在她眼皮上,慢慢匀开,不知道古代女子能不能接受这种眼影呢?
“好了!”她缓缓睁开眼睛,一脸紧张,忙借过小贩的铜镜看,仔细看了半天,茫然道:“真的好看吗?”唉,下次去执行任务时一定要带面化妆镜,这古代的镜子实在是……我忙点头道:“那是当然,回眸一笑百媚生,保证让一大片男人乖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哈哈!”
看她忽然脸红起来,我连忙刹车,糟糕,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这里是两千年前。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这个笑声好熟悉,莫非……老天,不会每次这么巧吧。我忙回过头去,果然,又是他!
“小正?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地问道,他好像永远都是一袭黑衣,伴着他的似乎也总是那匹黑马,每一次他偷跑出来怎么都能撞到我,奇怪!
他的眼底隐隐有些笑意,我瞄了一眼执兰,她的脸涨得通红。
“上马。”他看着我,忽然说了两个字。
又来了,这种令人不爽的命令口吻。
“我马上就要回府了,不如等下……”还没等我说完,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拎小鸡一样拎上了马。
“啊!”执兰惊叫一声,闻声而出的林嫂也是大惊,道:“快放下她,不然我报官了。”
“不用,不用,我马上回来,我……认得他。”我赶紧摆手。小正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不是坏人,还不至于要报警。
他轻轻哼了一声,一扬马鞭,立刻策马而去,只留下还在那里发呆的林嫂和执兰。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待马在城外停了下来,我跳下马,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一个姑娘家,刚才都说些什么,羞不羞?”他一边拴马,一边瞥了我一眼。
“有什么羞的,女为悦己者容,她打扮得漂亮点,让别的男人喜欢她,有什么不对。”我振振有词道。
他摇了摇头道:“那至于一大片吗?”
“一大片才好啊,这样才能选出一个满意的嘛。”
“选?一个女子好像没这个权利吧。”
“那倒是,可是你们这里男人好像也没挑选的余地呀,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吗?哦,除了嬴政,他是大王,可以随便挑。不光是他,有点地位的男人也可以吧。”我耸了耸肩。
他盯着我,挑了挑眉,道:“嬴政,嬴政你倒叫得挺顺口的。”
“啊,不好意思,我又忘了,大王大王。”
“毫无诚意。”他侧过头去,凝视着远处道:“就算是嬴政,他也没有这个权利。”
“你怎么也叫他的名字。”
“反正只有你在这里。”他微微笑了笑,又道:“不过对他来说,秦国大业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女人……”
“不过是暖床和传宗接代的工具。”我很快地接了他的话。
他微微一诧,脸色一沉道:“你是个女子,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没有体统。”
“咦,我是女子吗,不是有人叫我石头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脸色顿时一缓,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一看他笑,我更加放松了,道:“不过我还挺同情那些高高在上的帝王们,就算有三千佳丽,却也难得一位真心人,对普通人来说如此,对帝王来说就更难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中神色喜怒难辨。
“对了,你家里怎么样了,那个伯父呢?”我忽然又想了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脚下道:“明年我就会去雍城行冠礼,如今我羽翼渐丰,身边也在部署,一旦时机成熟,我自会铲除他。”他又抬起头来,道:“日后我恐怕不能溜出来了,不过等我解决了一切,我自会去太卜府接你。”
“接我?”我差点没惊得跳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摇头,直摇得自己头晕。
他脸色微变,道:“难道你想在太卜府呆一辈子吗?”
“当然不。”
“既然这样……”
“其实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过一阵子我就要回家乡了,所以今天也顺便和你道别。”我赶紧打断他的话。
“什么!”他冷静的眼眸中仿佛被扯开了一个小口子,道:“回家乡,为什么?”
“我又不是这里的人,当然要回去啊。”我不过是来完成任务的,只不过是这里的匆匆过客,任务完成后当然要回去。我可不想留在这里,那可怕的后果光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
“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吗?”
“不能。”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我想那丝落寞是因为以后没人能和他这样胡说八道了吧。他默然了一会,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
我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心里也涌起一丝淡淡的离别惆怅,看天色已晚,再不回去执兰她们可真要报官了。我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我心里一沉,忙抬眼望去,果然,雀灵直直飞到了我的手中,我冷静下来,把食指和中指放在它头顶和它感应交流,清晰地感应到一个令我如雷轰顶的信息,李越带走了茗颜!
我一时大惊开口道:“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雀灵点点头。我也顾不上小正一脸的诧异,直冲着他喊:“快,快送我进城!”
“去哪里?”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马的缰绳。
“跟着这只麻雀!”我吼了一声,该死,我怎么这么大意,李越怎么没去雍城,他居然干脆带走了茗颜,这也太大胆了吧!要知道,就该一直在茗颜身边,上天啊,千万要让我及时赶到,千万不要让悲剧上演……
第五节秦王嬴政
雀灵带着我们在城北一个偏僻的宅邸前停了下来。这里不是御史大夫的府邸,看上去更象是一处私邸。因天色已晚,大门已经被拴上了。我跳下马,也顾不得小正在场,念了咒文,打开大门,直往里面冲了进去。
有两位护卫打扮的人正迎面而来,还没等我掏出定身咒,小正就出手打晕了他们,他看了我一眼道:“去办你要办的事吧。”我冲他点了点头,跟着雀灵往里面跑去,雀灵在一间屋子前忽然停下不动了,那么一定是在这里了。我也没有用咒术,一脚踹开了这扇雕花木门。
垂挂着幔帐的床沿边一个年轻男人面门而坐,一脸温柔地望着床上之人,手指正轻轻地在那人脸上流连,正是李越。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他一皱眉,抬头正要说什么,一见是我,顿时僵在了那里。
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探头往床里一看,果然是茗颜,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似乎毫无知觉,我不由怒从中来,揪起李越的衣襟,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个嘴巴,怒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又惊又怒地捂着自己的脸,愕然道:“你敢打我!”
“打了你这个人渣又怎么样,快回答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虽然茗颜身上衣裳齐整,但我还是不能放心。
他依旧不可思议地盯着我,“我什么也没做!”他也吼了句,身子一动,正想站起来,我立刻掏出定身符定住了他,怒道:“你给她下了药是不是?”
他一脸惊慌地看着我,任何人发现自己被定住都会有那个反应吧,“你,你会妖术?”他的声音微颤。
“你不要管这个。”听他说什么没做,我心里一阵释然了,渐渐冷静下来。
“啪!”我打了他一个嘴巴,“这个耳光是替你父母打的,枉你从小读圣贤之书,现在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无耻。”
我顿了顿,撩起巴掌,又是一个嘴巴,“这第二下是替你大哥打的,居然想对你的未来大嫂无礼,置兄弟之情不顾,枉你大哥这么疼你!卑鄙!”
“还有这第三下,”我话落手起,又是一个嘴巴,“是替茗颜打的,亏她这么信任你,你差点毁了她的一生!你说这三个耳光你该不该挨!”
他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反应过来,忽然大笑起来,断断续续道:“是,我无耻,我卑鄙,我和大哥都和阿颜一起长大,可为什么阿颜偏偏喜欢大哥,我连说出心意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我再不做些什么,她就马上嫁给我大哥了,今生今世我再也没有机会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觉得你爱阿颜。爱一个人是要让她幸福,对阿颜来说,只有你大哥才能给她幸福。你这样做,不但毁了阿颜和你大哥的幸福,也毁了自己的幸福,就算阿颜嫁给你,你认为这种卑鄙的方法能得到阿颜的心吗?得到心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用自己的心去争取。在你意识到喜欢她的时候,就该说出来,现在已经晚了,因为你大哥已经得到了她的心。现在如果你硬来,是永远得不到她的心的,而且只会痛苦一辈子,后悔一辈子。”我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他只是呆呆地凝视着茗颜,一言不发。
“放手吧,幸福着她的幸福,那才是真爱。”我低声道。
“幸福着她的幸福……”他喃喃重复道,“我,也许再也不会有幸福了。”
“笨蛋!怎么会?!你看你还这么年轻,长得又不错,家庭背景又好,怎么说也是个钻石王老五,喜欢你的女孩多了去了,随便你挑!”看着他被我打肿的脸,我忍不住安慰了他几句。
他显然对我的话似懂非懂,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
“相信我,每个人都有他的命中注定之人,你也一定会遇到你的有缘人。”我盯着他的眼睛道。
他依旧凝望着茗颜,低声道:“现在我受制于你,不放手又能如何,也许就像你所说的,只能怪我自己,为什么,当时没能说出想说的话,没有握住想握住的人……没有再更早一些……”
“我知道,你也不可能说忘就忘,给自己一点时间吧。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你的幸福。”
看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撕去了符咒。他动了动身子,又缓缓道:“其实——我本来也不打算做什么,我只是让她喝了点昏迷的药,打算让她就这么认为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什么!”我一惊,“那么,就是说,其实茗颜她还是……”我震惊之余不由替李信和茗颜不值。只是因为这样,他们平白无故地遭遇了三世情劫,如果茗颜知道自己还是清白的,那么……
我瞪了一眼李越,“再给我打一掌吧!”实在是太气人了!
“小隐,事情解决了吗。”门外传来小正的声音。我转过身,他正似笑非笑地倚门看着我。完了,忘了还有这个人了,他在门外看了多久?我刚才发飙的样子岂不是都让他看见了?
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朝我一笑,走了进来。李越抬头一看,顿时像是见了鬼一般,立刻脸色苍白地跪了下来,好半天,才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大……大王。”
我想我的脸色也比李越好不到哪里去,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位高大的酷哥,脑中一片混乱。大王,大王,这里能被李越称为大王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秦王嬴政,十三岁登基,现在是秦王政八年,嬴政刚好二十一,文正,文正,合起来不就是个政吗?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的脑子进水了……
那么,他口中的什么伯父一定是吕不韦了……
“李越,你居然做出这种事,实在叫寡人失望。”他一脸清冷地望着李越。
“大王恕罪……”李越浑身颤抖着。
“小正……不……大王,请饶恕他吧,谁又说得清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没酿成错事,所以……”我刚开口,就忙改了称呼。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一拂袖走了出去。
我忙扶起茗颜,对李越道:“我先把她带回去,免得有闲话。”
他点了点头,道:“我有马车在门外,而且我对太卜大人说是我母亲大人请阿颜来府里一聚的。”
“我知道了。”我扶着茗颜往外走去,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叹息声。
小正还在门外,我把茗颜扶进马车,想了想,又转过头,对他道:“大王,你打算怎么处置李越?”
他脸色一沉,道:“是不是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你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和我说话了,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畏惧我,再也不会说真话了?”他倒没用寡人这个称呼。
“我怎么敢呢,看来我真是块石头,居然不知道一直和我聊天的男人竟然是大王。”
他的脸色稍稍缓了缓道:“那么,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我思索了一会,颇为严肃地看着他道:“要我一直说真话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做了个砍头的动作,笑道:“可不许把我喀嚓了!”
话音刚落,他就笑出声来,道:“好,这点我一定做到。”他顿了顿道:“不过,你也不许再嬴政嬴政连名带姓这样叫了,毫无规矩。”
“嗯,那我可不可以还是喊你小正?”
“不行。”
“为什么?”
“不但要喊我大王,还要三跪九叩。”
“啊?”我的嘴张成了“O”字形。
皎洁的月光下,他眼中带着淡淡笑意,仿佛触手温润的黑色宝石。这个男人,真的是赫赫有名的始皇帝吗?原来他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我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我居然能和这个男人成为朋友,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对了,你刚才用的那个……”他忽然开口问道。
我头皮一麻,刚才情急之下在他面前用了两招。“其实是一些道家法术,没什么特别的。”我胡乱解释道。
“这些道家法术我也听过一点,不过亲眼所见倒是第一次。”他把眼光移开,凝望着远方,神色难辨,我也不知道他是真信还是假信。不过始皇帝日后不是寻访不死灵药吗,应该对这些还是半信半疑的吧。
“你什么时候走?”他忽然问道。
“过半个月左右吧。”
“走之前想不想看看咸阳宫?”
“什么?”我一脸惊讶地盯住他。
“走之前在咸阳宫陪我好好痛饮一番吧。”他深深地看着我,眼神清澈如水。
“嗯,”我点了点头,“当然,因为——小正是我的朋友。”
他的脸色依旧如常,眼底却有一种欣喜慢慢地溢了出来。
“十日后我自会派人来接你。”他一边说着,一边纵马而去。
我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看了一眼还熟睡中的茗颜,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下子,再也不会有什么三世情劫了。柳颜,阿保机,快快乐乐地做你们的三世神仙眷侣吧。
第六节咸阳宫
过了七八天,李信就带着十万大军凯旋而归,李府立刻就派人来纳征,而茗府也很快回了礼,双方终于定下婚礼的日子就在下个月初六。听他们说,下个月初六宜婚嫁。这期间,我没再看到李越,我想他也需要时间吧。
不过无论如何,我的第一个任务总算完成了,和小正告别之后,也该回去了。在这不属于我的世界中,我开始想念司音和飞鸟。
大概又过了两日,来接我去咸阳宫的人来了,令我想不到的来人居然是李越,不过仔细一想,他也的确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换了他带来的宦官衣服后,我就随他乘坐马车往咸阳宫而去。
马车上,我俩一直无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那个,大王没有责罚你吧?”我先开了口,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他摇了摇头,道:“这次大王开恩,并未责罚于我。”他看了看我,似乎欲言又止,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他对于我和嬴政的关系还是有点疑惑的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开口道:“到了,下车吧。”
我心里一阵激动,掀开帘子就跳下了车,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华丽无双的宫殿群,典型的二元式的阙形宫殿建筑,气势磅礴,全部均为高台建筑,富丽堂皇隐然有君临天下之象。端谨肃穆,如同建于九霄之上。
站在宫殿前,我不禁为它的气势所摄。现代仿造的什么影视城,和它相比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积木。
随着李越顺利地进入了宫里,我就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不停地发出“啧啧”声。宫殿一般都分为两层,其下各层建围廊和敞厅,使全台外观如同三层,非常壮观。上层正中为主体建筑,周围及下层分别为卧室、过厅、浴室等。下层有回廊,廊下以砖漫地,檐下有卵石散水。弯弯朝上的飞檐和门窗上的鎏金,交相辉映,气势非凡。
李越带我七拐八拐进了其中一个宫殿,与其它的宫殿相比,这座宫殿似乎朴实一点,但室内墙壁都绘着壁画,壁画内容有人物、动物、车马、植物、建筑、神怪和各种边饰。色彩有黑、赫、大红、朱红、石青、石绿,美不胜收,仁立在丹埠上的铜鹤正喷出袅袅青烟。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吧。我去通报大王。”他朝我微微一点头就出去了。
待他刚踏出门,我就东张西望,满怀好奇地看起来,目光忽然掠过紫檀木案几旁的一盏灯。好眼熟,好像以前在图片里看见过,对了,是青玉五枝灯。为看青玉五枝灯,蟠螭吐火光欲绝。据说如果点燃盘旋着的蟠螭嘴里的灯,蟠螭身上的鳞片都会动,闪耀如同星辰。
“小隐,你来了。”小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回头,他正跨进门来,似乎是匆忙而来,他身上还穿着绣着九章纹的黑色朝服,下裳佩有只有天子可以用的朱红色蔽膝,高贵中透着一丝霸气,和平时所见到的小正不同,今天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之气。
他那双幽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唇角轻扬,道:“这套衣服还挺适合你的。”我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衣服,不由没好气地道:“还不是因为来看你,你还取笑我。”
刚说完,我又捂著了自己的嘴道:“啊,我忘了叫大王,没有关系吧?”
他笑了起来,道:“免了。”正说着,门外匆忙来了一人跪下道:“大王,可以传膳了吗?”
小正点了点头,又沉声道:“赵高,等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打扰。”
赵高,不就是那个有名的宦官吗?不过听见传膳这两个字,我的情绪更好,在紫檀木案几旁坐了下来。小正看了看我,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咸阳宫如何?”他问道。
“太华丽了,气势非凡,王宫果然是王宫,你住在这么大的地方,真是爽翻了。”我忍不住感叹道。
“大有何用,也是毫无趣味。”他似乎有点不屑。
“饱汉不知饿汉饥,要让我有这么大的宫殿,我作梦都会笑出声来呢。”我以一种你很不识相的眼神盯着他。
“哦,是吗?”他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道:“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拥有这些。”
“啊……”我连忙摆了摆手,道:“我只是说说而已。”
正在这时,宫女们陆续端上了膳食。
待宫女们退去,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酒壶,往自己的青铜爵杯里斟满了酒,一扬手一饮而尽。他又扫了我一眼,道:“怎么不喝?”
我赶紧也斟了一杯,刚喝了一口,就被那辛辣的酒味呛了一下,毫无仪范地咳了起来,比我以前试过的伏特加还呛,他却笑了起来,一副情绪甚好的样子。
“好呛的酒,我能不能不喝。”我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酒杯。
“不能。”
“可是如果我醉倒在这里,好像不大好吧。”这酒估计两杯我就倒下了,忽然有些后悔来咸阳宫了。
“醉了又何妨,这里是咸阳宫。”他一脸不以为然。没关系,这里是他的地盘,反正他就是这个意思。
他又饮尽一杯酒,还照样神色不改,我也不由暗暗佩服他的酒量。
看着他,我忽然有个问题很想问,但又觉得有些唐突,正在犹豫着,就听他说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吞吞吐吐道:“那个,我想问,你这个咸阳宫里到底有多少,嗯,多少妻子呢?”
他似乎愣了愣,道:“我还没有册立王后。不过……”他顿了顿道:“姬妾有十几位。”
“哦……”我应了一声。十几位?对一个帝王来说也不多了。
“哦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容,道:“怎么,莫非你也有兴趣成为其中一位?”
“啊?杀了我吧。”我不假思索地翻了个白眼,“成为其中一位,然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每天巴望着见你一面,傻傻等待,从此沦为无数人中的一人,被你遗忘。算了吧,虽然你是个帅哥,还是个有权有势的帅哥,我觉得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关系。”
他沉默着,深深盯着我,仿佛要直直看到我的心里,直把我看得有点发毛。忽然他朗声笑了起来,道:“小隐,你总是那么坦率。虽然你很有意思,也让我很放松,不过……”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自从上次见你给李越三个耳光时的野蛮劲,我也觉得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关系。”
我的筷子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抬眼看了看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唉,上次他还是看见了我发飙的一幕。
“糟糕,我有把柄被你抓到了,为了我的终身大事着想,你可千万要保密,”刚一本正经地说完,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嘴角一松,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看着他清朗的笑容,我一时有些困惑,这就是被后人评价为时而高雅如菊,时而残暴如剑的始皇帝吗?其实在王者的面具之下,他也有一颗普通人的心吧。不过我也算有幸,如果遇到的是统一六国、完成霸业时的嬴政,那么一切也会不同吧。
看天色已经不早,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回到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我拿起青铜爵杯,笑道:“小正,你我相识,也是一场缘分,我很高兴能遇见你,就让我敬你一杯,从此各自珍重,相逢再无期。”说完,我一仰头,一股脑儿的全灌了进去。
“好一个相逢再无期!”他也扬手饮尽杯中之酒,道:“小隐,你若是男儿之身,我们必成知己。”
“难道你没听过一个词叫做红颜知己吗?”我戏谑道。
他又笑了起来。
“我想我该走了。”我刚站起身来,眼前一晕,这个酒劲真够大的,脚步一个踉跄,腿下一软,往后栽去,正好不偏不倚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我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眸益发幽黑深邃,脸上因酒意而微微泛红,薄唇抿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你真的不愿意留下吗?如果——只是以红颜知己的身份?”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句话令我立刻神志清明,我微微一笑道:“不愿意。现在的小正,因为对我很好奇,又难得有人对你这么坦率,所以你觉得我很有趣。但是你毕竟是一国之君,你有你的底线,随着时间一长,好奇心是会消失的,那时万一我不小心超出你的底线,那么,我很有可能连命也保不住。还是这样离开,也许在很久以后当你偶尔想起我,还能会心一笑。”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默然了一会,淡淡道:“也许吧。不过……”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有些促狭的笑容,道:“如果你还保持这个姿势的话,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赶紧跳了起来。一张符纸从我怀里飘了出来,落在了案几上,我正要捡起来,他已经挟起了那张符纸道:“这是什么?”
什么?这不是纸吗,我刚一愣,忽然想起战国时代还没有纸呢,怪不得他不认识。我一把夺了过来,用最快的速度折了一样我唯一会折的东西——纸鹤,递给了他道:“这是我们家乡的东西,会给你带来好运的,送给你。”
他轻轻哼了一声,道:“孩童的玩艺。”一边却又接了过去,揣入怀中。我不禁轻轻一笑,嬴政也有挺可爱的时候。
“我派人送你出宫吧。”他站起身来,又道:“李越就在下面候着,到时他会送你出宫。”
“嗯,多保重,小正。”我的心里也有一些淡淡的离愁。从今以后,真的是相逢永无期了,不过就算是擦肩而过,也是一种缘分吧。
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低声道:“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高大的背影在烛光下似乎格外孤单,心里忽然莫名的难受起来,赶紧转身就往外走去,别了,小正……
在回去的马车上,李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
“留下来?”我也挑了挑眉,戏谑道:“你认为你们大王会留下一个又野蛮又会妖术的怪人吗?”
他不禁淡淡一笑,道:“其实,除了这两点,你也勉强算个好女子。”
咦?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他也会开玩笑了?我又瞥了他一眼,道:“所以啦,他的命中注定之人可不是我。”
他没有说话,望着车外,忽然低声道:“看来,我也许应该去找我的命中注定之人了……”
我闻言大喜,猛地拍了他一下,道:“对了,这样想就对了!”
这下彻底放心了……
马车行至茗府,我便下了车,看着李越离去,我没有进府,而是走到了僻静处,开始呼唤司音。
“风”渐渐发出紫色的光芒,隐隐听见了司音的声音传来,空旷而虚幻。
“一切都结束了吗?”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冷静。
“嗯,带我回去吧,师父。”
“好。”
手腕上其他的水晶也开始发出眩目的光芒,流动着七彩的颜色,迂回缭绕。浑身又像是火烧一般,越来越烫,一切就和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我又回到了熟悉的——21世纪,某城,前世今生茶馆。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司音那双妖诡的眼睛,“欢迎回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浅紫蛊惑,银色诡异,竟是一种说不出的美。
“师父!”我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立刻冲上去抱住了他,连声道:“师父,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他倒没躲,只是淡然道:“小隐,你糊涂了吗,照这里的时间,你只不过去了两天而已。”
对啊,那里的两个月不过是这里的两天,我正要说话,忽然又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阵混合着檀香、薄荷的柑苔木香味扑面而来,只闻到这股熟悉的香味,我就知道是谁了。
“我的小隐,你回来了!”这个紧紧拥抱着我的金发帅哥,就是我的师兄——飞鸟。
“放开我了,想谋杀呀。”我的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他这才慢慢放开了我,碧蓝的眼中满是笑意,道:“怎么样?穿越时空的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你知道我碰到谁了,我碰到秦始皇了哦,还和他做了朋友,好像做梦一样,你知不知道秦国是怎么样的……”
“小隐……”司音冷淡的声音制止了一直喋喋不休还处于兴奋状态的我,我现在的状态就好象刚刚旅游回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说些所见所闻。
“我不是说过,除了和委托人有关的,不要和其他人有多余的关系吗。”他的双眸一下子深沉起来,隐隐有丝不悦。
“可是……”
“师父,这也不能怪小隐,当初我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吗?以后习惯就好了,小隐,你明白的,对不对?”飞鸟赶紧打了圆场。
“只是做朋友又有什么大不了。”我不服气地低低嘀咕了一句。
司音一侧头,锐利的目光立刻盯住了我。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去接触他的目光。
“好了,师父,小隐才回来,今晚我请客好不好?”飞鸟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我的手。
司音已经收回了目光,低声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回来的时候……”
“回来的时候给你带SIA的冰淇淋,我知道。”飞鸟笑嘻嘻地就带我往门外走去。
“记住,要草莓味的。”司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司音最喜欢的东西恐怕就是草莓味的冰淇淋了,平时总是一脸冷漠的他,只有在享用自己喜欢的这款冰淇淋时,才会罕见地露出一些可爱的表情。
“师父看上去和你年纪差不多,可是为什么跟个小老头似的。”我一脸不满道:“真怀疑师父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飞鸟“扑哧”一笑,道:“说实话,我也有和你一样的看法,哈哈。”他的笑声忽然嘎然而止,神情古怪地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丝促狭的笑容道:“我亲爱的小隐,你就打算这样出去吗?”
“这样出去怎么了?”我忙低头一看,不由惨叫一声,天哪,居然还穿着那宦官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