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敲诈过夜费？！
魏白谨慎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自己躺着的地方应该是正对窗户，屋里没有开灯，蒙蒙亮的天色隐约照亮了屋里的一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夏日的太阳升起的特别早，估摸着现在最多也就是凌晨4点多。可魏白仍旧心中一沉，自己进入这里的时间可是前一天的晚上7点多，自他记事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不明不白地失去意识长达9个小时以上！
难道是催眠？
这极乐苑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如果是催眠大师，那倒也能说得通。术业有专攻，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两个女人，能够比警察获取到更多线索，也不足为奇。
魏白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身下的地面，触感应该是地毯，厚实柔软，躺在上面十分舒服，当然，造价应该也相当不菲。
想到这全是极乐苑从警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他顿时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
“嗯……”
从他胸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小动物般的哼哼。
压在他身上，令他呼吸不畅的重物轻轻扭动了一下，然后便又没了动静。
魏白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动物”上，右手手指也微微蹭了蹭。
入手的触感滑腻软糯，让他想起了过年的时候，自己不满1岁的表侄女躺在婴儿车里，抓住自己手指的感觉。
他不由露出一丝微笑，这极乐苑里还有小孩？放心让小孩接触自己这样的不明来客，那两个女人未免也太缺乏防人之心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是不是也说明极乐苑并没有他一开始想的那么糟糕呢？
“魏警官，你醒了也有好些时候了吧？便宜占得差不多就得了，你该不会想就这么没完没了下去，顺便欺负一下无知少女吧？”
不远处，一个温和的女声幽幽响起，令魏白大吃一惊！
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可是除了自己，以及压着自己的小孩以外，他并没有察觉这屋里还有第三个呼吸声！
内家高手！
魏白一下子就从地上坐了起来，动作敏捷地向后退了半步，拉远了与那声音的距离，这才睁眼去看。
“咚”的一声，伴随着呼痛声同时响起！
“哎呦！我醒了！朗朗姐你别打了！”乾昭昭迷迷糊糊地一手揉着脑袋，下意识地叫唤着，另一只手则不停摸着地毯。
好大一会儿，似乎是始终没摸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她才艰难地睁开眼，“哎？我的床边呢？我的手机呢？”
“乾昭昭？”魏白只觉得屠老一定是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什么“催眠大师”“内家高手”的猜测，全都抛到了天边！
他不敢去想，先前趴在自己胸前，也许还和自己睡了一夜的“小动物”到底是什么！
然而，另一个女声却不想放过他，“魏警官，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昨晚的一切，我都替你拍了下来，直到现在摄像机也没有停。绝对可以帮助你回忆起来的……”
“对！加钱！”乾昭昭迷迷瞪瞪地接口道。
一向沉稳冷静的魏白有些懵了，说出了一句后来令他悔恨终生的话！
“你们还想敲诈一笔过夜费？！我还以为蔡局长和屠老都极力推荐的极乐苑是个多么正经的地方呢！”
月朗朗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昭昭，你醒醒！再不起来，你就要被魏大警官当成不良妇女给抓走了！”
“我醒了我醒了！朗朗姐你别叫了！”乾昭昭蹙着眉头，使劲揉着眼睛，渐渐清醒过来。
“嗯？我怎么睡在地上？朗朗姐，你干嘛把我扔地上啊？”她愣愣地看着地毯，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撒娇。
“昨晚可不怪我，罪魁祸首在那边，你去找他算账吧！”月朗朗掩着嘴，笑个不停，毫不犹豫地指了指退到墙角的魏白。
眼神从混沌迷茫，慢慢变得清明的乾昭昭，直直地看着墙角处满脸戒备的魏白，足足有十多分钟，才瞪大了眼睛，惊愕万分地反问道：“你第一单就想赖账？！”
魏白才觉得更加匪夷所思，“你们经营这种生意，还敢讹诈到警察头上？那位小姐，你不是说有视频为证吗？拿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想用什么东西来污蔑我！”
“要看，你就自己过来看，可没人拦着你。还有，我叫月朗朗，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你最好还是记住我的名字。”月朗朗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监控屏幕，示意魏白自便。
魏白在乾昭昭虎视眈眈的监视下，慢慢挪到屏幕前，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月朗朗，这才捏住鼠标，回放起监控。
时间是从前一天晚上19:05分开始的，画面中，自始至终都是眼前这个布置略显复古的客厅。
十几秒后，客厅的门便被打开了。出现在画面中的人自然就是魏白自己。
自己脸上的表情，以及接下来所有的动作，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唯独不一样的是，他记得自己当时进入的明明是一间毛坯房，可视频中却显示，自己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这间客厅！
画面中的自己看起来特别诡异，就仿佛完全看不见客厅的各种陈设一般，一直沿着墙壁摸索，期间还成功地跳过了贴墙放置的柜子花瓶，来到了与门相对的窗台前。
紧接着，自己便突然向后栽倒！画面显示，倒下去之前，他还做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滑稽的挥拳动作！
“咚！”
自己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声音之大，在监控中听得一清二楚。
随即，画面中便出现了乾昭昭和月朗朗的身影，看起来像是听见自己倒下的动静，才出来查看情况。
魏白看见乾昭昭费力地把自己从窗台边的地板上，拖到了客厅中间的地毯上。而月朗朗则在自己身边摆上了一只小香炉，点燃了细细的一根线香，插了进去，便退到了监控画面之外。
画面中，气喘吁吁的乾昭昭安顿好自己，便一屁股坐了下来，不满地看向月朗朗的方向抱怨道：“朗朗姐，你救他干什么？他擅闯民宅，活该遭点罪！现在白白浪费一炷香！”
32 公平公正 童叟无欺
没有失忆，相反记性还很好的魏白，顿时就将视频中的对话和自己的记忆联系在了一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切都可以证明这视频没有半分造假的可能！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乾昭昭，乘他不备，夺过鼠按下了暂停，然后指着屏幕上那根细到几乎看不清的线香，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很贵很贵的手工香，一根就要五千块，你难道想赖账？”
“可是，我之所以会晕倒，难道不也是因为你们在房间里设下了机关？”魏白抓住她的小手放在一边，重新握住鼠标，让监控继续播放起来。
乾昭昭气不打一处来，脸涨得通红，“这次可是你私闯民宅在先！难道你要我们两个弱女子束手就擒吗？说到底，你就是想赖账！”
“那倒不是，这香也不算贵，我还不至于赖账。只是这道理，我们得讲清楚。屠老让我晚上7点来拜访，我也依照时间上门了。要不是没人答应，我也不会自己开门进去。你们好歹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名片上连个电话号码都不留，我除了自己进门，还能怎么办？”
魏白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心不在焉地与乾昭昭絮叨着。
乾昭昭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貌似这黑铁塔还很有道理的样子？不管了！反正第一句她听清楚就行，不赖账就行！
因为一晚没睡好而造成d委屈心情，顿时妥帖了。
她乐颠颠地跑回月朗朗身边，端端正正地坐下，还特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既然你这么上道，那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啦！”
“等会儿，我还有一点儿就看完。”魏白迅速地将剩下的内容快进着播完，还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和数据线，将整段视频都拷贝了一份。
“哦。”乾昭昭乖巧地应了一声，便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心中只想扶额的月朗朗，实在不忍直视自己这个蠢萌蠢萌的“搭档”，去隔壁的房间烧水煮茶，打发时间。
天青色的茶盏，碧绿的茶水在其中轻轻荡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令月朗朗十分满意。她端着茶水回到客厅时，魏白也坐在了两人对面的位置。
只见他鼻头微微耸动，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茶，也是好茶，然而和线香一样，他竟也无法分辨出这茶的来由，莫非也是手工自制？
像是感应到他心中所想一般，乾昭昭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怎么样？没见过吧？今天算是便宜了你，一炷香，一盏茶，至少能让你多活3年！”
魏白点点头，心中不存一丝幻想，冷静道：“这茶，也是要收钱的吧？”
“那是当然！”乾昭昭毫不客气地将茶水最浅的杯盏推到了魏白面前，“不过你放心，我们极乐苑还是很讲规矩的。一切费用，都会在委托完成之后才收取。”
“委托？我记得你的职业，应该是报社记者吧？现在案情进展还不适合在公众媒体上曝光，你觉得你可以帮到我们警方什么呢？”
魏白其实到现在也不确定蔡局长和屠老不惜设套，也要逼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只能将问题丢还给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好糊弄的小丫头。却不料收到了乾昭昭分外同情怜悯的眼光一枚。
“你也太不招人待见了吧？老蔡没给你说明白吗？”乾昭昭从沙发旁的小抽屉里抽出一张a4纸递了过去，“看好了，这是我们极乐苑的价目表，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就比方说吧，你这次来肯定是为了沈莉和陆晓琪这两人被害的案子吧？如果你只需要我们提供凶手的线索，那就是1万块……”
“等等，这张价目表上明明写着‘情报费：5000/每人’？”魏白接过a4纸，一目十行，迅速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几行字。
“对啊！”乾昭昭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一个人5000，沈莉和陆晓琪两个人不就是1万块么？”
“这么说，杀害她们的凶手是不同的两个人？”魏白十分敏锐地试探道。
乾昭昭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亏你还是警队精英，那尸体的样子明显就是同一个凶手干的，这你都看不出来？”
魏白弹了弹那张价目单，“既然你们只提供一个凶手的线索，那为什么要收两份钱？”
“你是不是傻？”乾昭昭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这一行的风险是很高的！只杀过一个人的，和连续杀人的，那危险程度能一样吗？按你的说法收钱，我们不得亏死了？”
“所以，这份价目表上所有涉及到按人数收费的项目，都是指死人的数目？”
魏白这才明白这个死要钱的小丫头为什么会那么“大方”地表示“委托完成”才收费，原来根本原因竟是死的人越多，她们才挣得越多！
他再次细细斟酌了一会儿价目表上的条目，线索费是5000，缉凶费是1万。按照这小丫头刚刚的解释，也就是说，警局如果要雇佣她们抓捕这次的凶手，就要付2万块的账单！这个价格的前提，还是在没有第三名牺牲者的情况下！
魏白有点理解为什么蔡局长甚至所有人都明示暗示地催着自己来这里了！
可与此同时，他却产生了一个更大的疑问，不等他问出口，乾昭昭便十分细致地解释道：“我们不是按照死人的数目收钱，而是按照凶手要杀的人数收钱。”
“来来来，你翻到背面看看补充条款，如果因为我们的出手，使凶手提前被收服，从而保护了本该死去的被害者，收费就是2万块一个人。”
乾昭昭的眼睛里写着十万分的诚恳，殷勤地看着魏白，“所以我们也不希望死人啊！你要是没什么疑问，就签一个合约，我们立即出手。这样我们能多挣一万块，你们也能多保护一名花季少女，多合算啊！”
“你是指现在人在外地的刘橙？”魏白反应十分迅速，“你就这么肯定凶手会对她下手？你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证据？”
33 神出鬼没的名片
“告诉你是没问题，可是这就要收线索费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1万块，你确定要知道？”乾昭昭有些为难地补充道，“刘橙和她家人报名的旅游团是5天4晚的，现在就已经是第4晚了，她最迟明天晚上就会回到山阴市，凶手肯定会立刻动手。”
“黑铁塔，你不会真的这么狠心，为了省1万块，就眼睁睁地看着刘橙去死吧？”
乾昭昭瞪大了眼睛，看向魏白的目光中饱含控诉，就仿佛眼前这个长相凶恶的警察才是杀人凶手一般。
魏白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已经死去的沈莉和陆晓琪，加上需要保护的刘橙，一共就是4万，对于警局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好在这丫头有言在先，委托完成才收钱，倒是不用担心钱被白白浪费。
刘橙的归家之日就在天亮之后，时间紧迫，多两个人手帮忙也是好的。更何况看这丫头的熟稔程度，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委托，多少也该有两把刷子。
于是魏白终于点头道：“好，我同意委托极乐苑协助缉拿此次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
乾昭昭顿时喜笑颜开地给他递了一支笔，雀跃道：“这就对了嘛！来，就在这里，补充条款的下面，我说你写，听好了啊，‘我魏白代表山阴市警局，特全权委托极乐苑，将沈莉案及陆晓琪案的元凶绳之于法，并依照以上条款给予极乐苑一定酬劳。’最后再签上你的名字就好啦！”
魏白的字迹十分端正，力透纸背，看起来颇有一股正气凛然的气势。
可是他的神情却有些困惑，“这就是合约？不应该一式两份吗？”
乾昭昭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抽了过来，又从沙发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把这张纸夹了进去，同时反问道：“你难道还怕我们不干活？这合约只有在你想赖账的情况下，才会用到吧？”
“那要是我们警方先抓到了人，这钱怎么算？”魏白追问道。
乾昭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要真有本事抓到凶手，我们极乐苑自然分文不取，连你今天点的香，喝的茶，都免费奉送！”
听到这话，魏白心里没有半分喜意，反而更加沉重。他不认为这丫头会这么豪爽，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她看来，杀人凶手绝不可能被警察抓到！
他不免有些怀疑，这丫头的战斗力，自己还是十分清楚的，说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为过。3天前，在松柏公园门口，她被自己制服的时候，可是一点儿反抗之力也没有。
难道是藏拙？
魏白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丫头委实看起来不是那么机灵的样子。这么说来，极乐苑真正倚仗的就应该是另一个名叫月朗朗的女人了。
在乾昭昭和自己谈判的过程中，她始终一言不发，存在感极其单薄。自己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就好像刚刚从昏睡中醒来时的那样，如果不是视线确实能捕捉到她的身影，魏白总觉得这客厅里只有他和乾昭昭两个人而已。
也许是察觉到魏白考量的眼神，月朗朗含笑，微微举杯，示意他喝完杯盏中的茶水。
魏白下意识地举杯还礼，一口喝掉了杯盏中剩余的茶水，果真是唇齿留香，沁人心脾，回味……额……这回味也太苦了吧！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对面两只空空如也的杯盏，一度怀疑自己喝的茶水难道和她们不一样？
一抬头却发现乾昭昭看着杯子，露出了十分失望的神色，魏白突然莫名地心生歉意，“你喜欢喝茶？那我下次来，带些好茶给你？”
乾昭昭兴致缺缺地摇摇头，冲他伸出了手，“不用了。把名片给我，我给你做个记号，以后你就可以随时来这里找到我们了。”
名片？魏白一愣，他记得自己昨天看过之后就放在了车里，并没有带在身上。可不知为什么，就好像是手不听自己使唤似的，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裤兜！
果然，从自己屁股后面的兜里，魏白第二次地摸出了那张印着极乐苑地址的名片！
他愣愣地看着名片，这次他可是万分肯定，绝对没有把它塞回屁股后面！
乾昭昭一伸手就抽走了名片，脸上露出了3分嫌弃，7分幸灾乐祸的神情，“啧，你对我们是有多不信任啊？这可真不能怪我！”
她用打火机将名片点着后扔进了一只玻璃杯中，待名片烧成灰烬又顺手从墙角的饮水机里接来半杯水，递给魏白，“自己拿手指搅一搅，把水和灰都喝了。”
“喝这个？”魏白从她开始烧名片，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着特别像是跳大神的神婆卖弄的所谓“符水”！
这也就罢了，人家神婆的符水好歹还是搅拌好了端到客人面前，这丫头竟然让他自己拿手指搅一搅？连跟筷子都不给？
乾昭昭不负责任地耸耸肩，“你那名片，味儿实在太重了，我就不替你搅拌均匀了。你记得把灰都喝干净，要不我还得再帮你倒水。”
刚刚视死如归一般端起杯子的魏白，顿时想起了某些更不美好的回忆！他神情扭曲地挣扎道：“能不能不喝？”
乾昭昭点头道：“不喝也行……”
她停顿了片刻，看着魏白的脸色由悲转喜，才幽幽道：“你只要能接受每次来这里，都跟这次一样，花5000块的香钱，我也是不介意的。”
最后，她还好心安慰道：“你还是喝了吧，好处还是挺多的，最起码万一你有什么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说不定还能赶上救你一命呢！山阴市好不容易来了你这个有钱的刑侦队队长，死了多可惜啊！”
魏白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他知道，按照自己一贯的做法，现在应该勃然大怒，痛斥她作弄人。最不济也该冷着脸，摔门而出，可看着乾昭昭那张万分恳切的脸，他不知道为何，怎么也怒不起来。
算了算了，就当是让这丫头出口恶气吧！
34 **的“符水”
魏白说服了自己，一闭眼一咬牙，咕咚咕咚就将那臆想中带着汗臭味的“符水”给灌了下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让他意外的是，这水竟然还有点儿甜，老实说，比刚刚那杯茶可要好喝多了！而且还正好冲淡了茶水残留在嘴里，久久不去的苦味。
他不由砸吧了一下嘴，然后才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对！
再一睁眼，果然看见那丫头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变态！
不过乾昭昭还算修养不错，极力让自己语气显得自然，“那个，黑铁塔，水也喝了，记号也留在你身体里了，你可以走了……”
“这样就行了？”魏白以为的做记号，是要给他配一张门禁卡之类的东西。至于喝符水，难道不是这小丫头为了报复自己抓过她一次吗？
“行了啊！你刚刚不是已经把灵媒喝下去了吗？天都亮了，你赶紧走吧，我还要睡个回笼觉再去上班呢！”乾昭昭有些不耐烦起来，合约到手等于钱财落袋，精神一下子放松后，还没彻底散去的倦意再度席卷而来。
她那水汪汪的杏眼看着都比刚才小了一号。
魏白有些要抓狂了，“你让我签了一纸合约，然后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要我走？”
乾昭昭已经开始有些迷瞪了，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嘀咕道：“你不是只委托我们抓凶灵么？又没花钱买线索！我凭什么告诉你？”
“4万块！”魏白气极反笑，“我要给你整整4万人民币，你连一条线索都不给？你不觉得有我们刑警的参与，刘橙的安全才更有保障吗？”
“要具体线索，还得再加1万，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嘛，你凶什么凶嘛！”乾昭昭半睁着眼睛嘟囔道，“算了算了，看在我们第一次合作的份上，为了加强彼此之间的信任，免费送你一条线索，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别问杀人的东西在哪，我和朗朗姐也还在找呢！”
魏白的嘴巴张了好半天，他很想问，既然你们也不知道凶手在哪，又哪来的信心可以将他缉拿归案，顺便保护好刘橙？还敢狮子大开口地死要钱？！
可他也不愿意就此甩袖走人，于是问出了一个困扰他最深的问题，“凶手到底为什么要杀害沈莉和陆晓琪这两个无辜的女孩？”
“无辜？”乾昭昭不清不楚地反问了一句，随即嗤笑道，“她们可不无辜。一个多月前，她们二人，以及还活着的刘橙，一同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现在只不过是人家苦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如果不是为了阻止本来真正无辜的那家伙再造杀孽，你以为我们会管刘橙的死活？”
魏白还想在追问下去，却见一直安静无声的月朗朗突然起身送客，“魏警官，昭昭已经为你提供了方便，还请你不要坏了极乐苑的规矩。时候也不早了，你一夜未归，警局里想来还有许多事情在等你处理。”
不知为何，月朗朗明明存在感极其淡薄，然而一旦开口，却给人一种不能拒绝的压迫感。魏白看着倚靠在她身边昏昏欲睡的乾昭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丫头是被妖怪当做宠物豢养着的纯真少女。妖怪唯恐惊扰了少女的好眠，便以气势撵人。
而月朗朗，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妖怪！
魏白甩了甩头，将脑子里这荒诞不羁的妄想赶出脑外。他深知月朗朗远比乾昭昭难对付得多，看来今天的成果也就仅限于此了。
走出大门，重新站在707室门前的长廊上，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回头望去，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天黑后光线太暗的缘故，707的大门上竟多出了一些他进门时并未注意到的东西。
只见八个朱红色的大字分作两列，像是对联一样，书写在707室纯黑色的大门上。左手边的一列是“朗朗乾坤”，而右手边一列则是“昭昭日月”。
横批，同样也是707室的招牌，“极乐苑”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光彩夺目。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魏白审视着这八个字，“乾昭昭，月朗朗？难道这两人生来就是为了还世间一个清明的么？倒是好大的口气！”
他心中带着怀疑，驱车离开了秋暝小区。
而在他离开后，一心惦记着回笼觉的“宠物少女”却瞬间失去了所有优待。乾昭昭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噬一般，痒中还带着一丝深入皮肤的细微疼痛。
她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撒娇道：“朗朗姐，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嘛，生意都谈妥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嘛！”
月朗朗不依不饶地拿着一根有些扎人的麦穗，挠着她的耳朵，同时不紧不慢地威胁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本来答应洛洛昨天就该交的稿子，可才写了一半呢！要是现在起床赶工，也许还有希望在他上班之前，放在他的桌子上，蒙混过去……”
稿子？
乾昭昭瞬间睁大了眼睛，比和魏白谈判的时候还清醒！
她要是记得没错的话，洛老大似乎……也许……是吩咐她要在下班前看到初稿？！
可是她忙得手指都快抽筋，再加上又偷偷摸摸折回警局弄来那段杀人视频，时间实在来不及。她本想去找洛老大申请宽限几个小时，让她回家赶稿，可没成想却扑了个空。
临近下班，自家老板不知所踪，家里还有一份每天19:07准时开工的兼职在等着她，乾昭昭只好肥着胆子先斩后奏！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整晚，她的两只手都被某铁塔牢牢禁锢着，带回家的稿子一个字也没多出来！
她总不能靠意念写稿吧？！
那个该死的黑铁塔！加钱！她非得加钱！
欲哭无泪的乾昭昭坐到了电脑前，“啪啪啪”的键盘敲击声回响在707的卧室里。月朗朗在这机械键盘演奏的美妙乐章中，悠然自得地捧着茶盏，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就仿佛看见了乾昭昭金光闪闪的薪水一般。
35 月朗朗的爱心早餐
早晨8:37分，乾昭昭敲下了最后一个句号，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她只觉得内心一阵绞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个尴尬的时间，连安安稳稳吃一顿早餐都不够！只能让她早早赶到办公室，发呆！
月朗朗精心准备的早餐包，勉强安抚了委屈不已的少女，“别不高兴了，你还要赶在洛洛到办公室之前，打印好初稿。喏，还有一份早餐给洛洛，可以帮你拖延一点时间。”
乾昭昭哀怨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饭盒，粉嫩的碎花小饭盒明显是给她的，深蓝色大饭盒足有她的两倍大，不用问也知道是给她家洛老大的。
“朗朗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洛老大精明得很，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好吗！”
月朗朗翻了个白眼，不满道：“怎么说话呢？你以为我想把今天弄得这么隆重？要不是你每天起不来，连多加两个饭盒都要影响奔跑速度，我会让洛洛饿这么长时间肚子？总之，你少废话，赶紧走！”
乾昭昭抱着两个饭盒，背着装电脑的小包包，在8:50的时候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
她一边抱着电脑往打印室走去，一边叹着气自言自语道：“这个时间真是尴尬死了。勤劳的小伙伴们早就出去跑新闻了，懒惰如我这样的，现在又还没到。”
打印完初稿，乾昭昭便抱着大饭盒，蹑手蹑脚地走到洛伊宸的办公室门前。她计划得很好，用早饭把洛老大骗出门，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初稿塞进他那满桌子的文件夹里。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保住她已经逝去不可追的7月稿件量了！
“老板？”她轻轻地敲了敲门，支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却只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洛老大？”乾昭昭微微提高了音量，同时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眯着眼睛凑了上去，“嗯？老大今天还没到？！真是天助我也！”
“啦啦啦，我的薪水啦，谁也拿不走啦……”她愉快地哼着不成调的“原创歌曲”，飞奔回自己的办公桌，将一叠初稿搭在大饭盒上，又一溜烟地冲进了洛伊宸的办公室。
洛伊宸的办公桌一向都整洁地一尘不染，各类稿件文案都分门别类地依次放在书桌旁的大书架上。只是不知为什么，此时他的桌子却显得十分凌乱。
灰尘自然是没有的，可是稿件却散落开来，几乎布满了整张桌子。
乾昭昭顺便瞄了一眼，大多都是关于这次沈莉案件的调查，看来她家洛老大也是打算好好作一篇文章，来拯救一下销售量羞于见人的都市周刊。
她不着痕迹地将初稿藏在一堆报告的最下面，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又略微调整了一下稿件的位置，让自己的稿件露出若隐若现的一个角角。
她满意地点点头，最后才把月朗朗特意准备的爱心早餐，毫不客气地放在了这堆报告上。
“嗯！完美！这些报告正好可以当垫餐纸！省得把我辛辛苦苦写的稿子给弄脏了！”
乾昭昭暗暗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至于弄脏的报告，她表示一点也不心疼，说到底，这些报告还不都是她从马叔那里套来的情报？脏了还有备份嘛！
“乾昭昭！你一大早在我办公室笑得这么猥琐，到底想干嘛？”洛伊宸那削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虽然外表看着依旧挺拔俊朗，可他眼底却是令人无法忽略的黑眼圈，声音更是冷得可以省下空调电费。
乾昭昭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饭盒整个扔了出去！
她双手用力按着饭盒，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站稳，同时强装镇静道：“老……老板……我今天起得早，朗朗姐让我给你带了早饭……”
月朗朗？
洛伊宸一想到那个总是做汉服打扮的女人，本就阴沉的心情顿时更加黑暗了。
那位月小姐，真的很令他费解。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和她有过深交，也许只是因为办公室靠近秋暝小区，可能在某处偶遇过，这个女人突然有一天就开始在他身边神出鬼没了！
就连他前两年好不容易在山阴市这个鬼地方招来一个年轻小姑娘，算是让都市周刊的编辑队伍稍稍年轻化一些，可是紧接着，新入职的小姑娘就突然成了她月朗朗的租客！
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可是当年刚刚毕业的小姑娘乾昭昭也没做错什么，还任劳任怨地留在山阴市，心塞不已的洛伊宸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对于月朗朗隔三差五地就来刷存在感的行为，努力视而不见。
他自认自己的这幅皮囊还不错，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倒追他的女孩。按说月朗朗长得非但不难看，而且应该算是十分漂亮，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充满了东方女性的古典美，可他每每看见她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不寒而栗！
就好像那个总是对他笑容可掬的女人，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獠牙，滴着唾液的凶猛野兽！
洛伊宸撵走了乾昭昭，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深深陷入了对月朗朗的不明恐惧中。他死死看着饭盒，恨不得把盒子瞪出一个窟窿，好让自己看清楚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炸药。
办公室外，隐约传来乾昭昭和其他同事嬉皮笑脸的声音，“不给不给，朗朗姐特意替我熬的皮蛋瘦肉粥，我自己还不够呢！你们要喝，可以去找洛老大嘛！朗朗姐给他装了辣么大一份！辣么多呢”
“哎，怎么就是特意给老大熬的粥了？你们想啊，要不是我，朗朗姐熬了粥也没用啊！她就是奖励我今天起得早，洛老大才是顺带的呢！”
没羞没臊的争宠声，声声入耳，没关紧的门缝处似乎还隐隐飘来了粥的香味，令洛伊宸的喉头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使劲地压缩着空荡荡的肠胃。
劳累了一晚上却一无所获，尽管精神上，他还想再接再厉，可肉身却先坚持不住了。
他听见自己全身都在叫嚣三个字！
“吃了它！”
36 我是要成为最佳鬼差的男人！
“我是要成为最佳鬼差的男人！”
洛伊宸眼中冒火，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能怕了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乾昭昭都敢和她同住一屋，区区一份飘着肉香的皮蛋粥，我有什么不敢喝的！”
他猛地掀开饭盒的盖子，只见上层却不是他预想中的粥，而是香喷喷的米饼和油条，外加一颗被剖成两半的茶叶蛋，以及十来片黄橙橙的腌萝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再打开下层，才是不见半点油花，却完美混合了猪肉和大米香味的皮蛋瘦肉粥。皮蛋被切得十分细致，既不会黑乎乎的一坨影响口感，又能清晰地咀嚼到它的存在。
“唉，要是她能不那么可怕，其实娶回家也挺好的……”不知不觉把所有早餐都吃得精光的洛伊宸，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地想着。
“好！吃饱喝足，该干活了！我今天非得弄明白陆晓琪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洛伊宸将桌上的一堆报告，连同乾昭昭“精心”藏起的初稿，一同推到了地上，从怀中取出一个平板电脑，上面赫然显示着沈莉和陆晓琪的名字。
要是现在一身休闲西服的洛伊宸换上复古长衫，他的身影几乎就和连续两晚跟在乾昭昭与月朗朗身后的长袍人影，一模一样！就连桌上的平板电脑，都分毫不差！
只不过之前屏幕上沈莉和陆晓琪名字后面的“失踪”两个字，此时已经齐齐变成了“残缺”。
这才是令洛伊宸最恼火的地方！
三年前，身为实习鬼差的洛伊宸，接到地府的考核命令，只要他能在群魔乱舞的山阴市，拘满99个死去后流连在俗世的魂魄，就算是考核通过，他就可以晋升为正式的鬼差。
他本以为自己最多3个月就能完成任务，却没想到如今3年过去了，他的生死簿上才堪堪划掉了90个名字！
很多时候，那些游荡在人世的魂魄就像沈莉和陆晓琪先前的状况一样，只是“失踪”。然后在他疲于奔命之时，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已超度”。
这些，他也就忍了！
可是沈莉和陆晓琪又是怎么回事？！
残缺，意味着这两个女孩的魂魄将再也不能转世，只能彻底地消散！
山阴市有那么一帮人，跟他这个正牌鬼差“抢生意”，他抱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想法，退让三分。
问题是，“要是没那本事，就别给我找麻烦啊！”
昨天傍晚，根据乾昭昭的内线马叔偷偷提供的情报，说是陆晓琪的尸体被发现了。洛伊宸第一时间就查看了自己手上的生死簿，眼睁睁看着屏幕上“失踪”两个字慢慢消失，被“残缺”所代替。
魂魄的情况有变，那帮地头蛇一定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查看情况。已经追丢了两晚的洛伊宸，本以为这一晚能轻轻松松守株待兔，却没想到自己在山阴市中学的楼顶上等了一晚上，都没见着一个人影！
洛伊宸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只是想把那帮人揪出来，好好谈谈而已！怎么就这么难？！不是说民不与官斗吗？这帮地头蛇偷偷摸摸地干着私自超度的活儿，他大人有大量，完全不追究，这还不够显示诚意？怎么他们还总躲着自己呢？
“该死的，杀人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难道不是凶灵，而是妖魔精怪？”洛伊宸翻看着电脑中的名单，心里的预感糟透了。
如果是妖魔精怪，那就超出了他的权限，也就是说他手中生死簿中根本查不到名单。山阴市的精怪们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等等，我记得警局那个司机，不对，是法医学徒？好像就是……”
洛伊宸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办公室门前，一把推开，大声道：“乾昭昭，跟我走一趟！”
“来了来了！”乾昭昭脚底像装了弹簧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从他身边挤进办公室，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他吃干净的大饭盒，“老板，你等我一会儿啊，朗朗姐说了，吃完要立刻洗干净，要不就有味儿了。一会儿咱们去哪？顺路送我回趟家么？我把饭盒送回去？好吧，那放在小区门口总行吧？朗朗姐嫌弃我洗得不干净，要是不送回去，晚上回家她会骂我的……”
“闭嘴！就放小区门口！”洛伊宸忍无可忍，要不是考虑到她和警局的人关系不错，他真想扇自己一耳光，把刚刚下的命令全部吞回去！
“额……”吓了一跳的乾昭昭委屈地对着手指，“那我还能去洗饭盒么……”
洛伊宸面容瞬间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放着！我来洗！”
月朗朗那个女人嫌弃她洗不干净？最该嫌弃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洛伊宸本人吗？这两三年时间里，像今天这种情况，哪一次不是他亲自动手，顺便还帮乾昭昭的饭盒也一起洗了？
要是这粗手粗脚的家伙去洗饭盒，她连抹布都懒得用！就这么在水龙头下囫囵一下！那饭盒，他以后还用不用了？！
乾昭昭满心疑惑地看着自家老大一丝不苟地擦洗着饭盒的边边角角，他每次都主动洗得这么干净，难道是在暗示朗朗姐继续送早餐？
嗯，一定是！朗朗姐肯定也是明白了洛老大的意思，两人果然是默契十足啊！难怪朗朗姐每天叫自己起床的时候，都特别哀怨呢！看来为了朗朗姐和洛老大的大好姻缘，以后自己还是尽量早点起床吧！
“老板！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早起上班，爱岗敬业！”乾昭昭目光灼灼，大声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洛伊宸擦干洗好的饭盒，放下挽起的衣袖，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来劲的乾昭昭，心里没有半点期待，反而轻哼一声，鄙夷道：“你？还是算了吧！哪个月的1号你不是这么想的？结果到月底，那考勤还不是惨不忍睹？拿好！先跟我去警局！”
抱着饭盒的乾昭昭泄气地跟在他身后，朗朗姐，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没办法，谁让1号的誓言总是特别虚假呢！
半个小时后，魏白就看见刚刚还枕在自己胸膛上睡得香甜的小丫头，携同她的男神兼上司，一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37 谁是随便的人？
乾昭昭跟在洛伊宸身后的样子，显得颇为乖巧，与几个小时前在极乐苑里“敲诈”他的那个小丫头仿佛判若两人，这令魏白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愉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略过洛伊宸，直接看向他后面的小跟班，“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难道……”
乾昭昭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假意生气道：“别说的好像我很想见到你似的，我这都是为了工作！再说了，今天我和我老板也不是来找你的，我们是特地来感谢小松哥那天送我们回去的！”
她自来熟地走到警局的座机旁，拨通了解剖室的内线电话，“小松哥今天也忙个不停？你们警局真是把人当牲口……喂？小松哥？我是昭昭，陆晓琪的尸体你检查完了吗？哎呀，你什么速度我还能不知道啊，检查完了就歇歇嘛！出来聊个天好不好？我家老板要谢谢你啊，你要不来，他肯定又要扣我工资！……”
先前洛伊宸还在心里赞叹自己英明睿智，带上这个“人形通行证”，没想到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开始抹黑他的形象！
眼见这新来的魏队长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开始充满了不善，洛伊宸只觉得分外憋屈，他是那种随意扣员工薪水的老板吗？！
得到肯定答复的乾昭昭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一转头就看见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她眨巴眨巴眼睛，“你们是不是都在等对方先打招呼？来来来，我去给你们倒水，坐下来慢慢聊嘛！”
乾昭昭轻车熟路地从警局会客厅的抽屉里翻出四只一次性纸杯，又从某疑似档案柜的顶端摸出一罐茶叶，顺手把插头有些接触不良的饮水机掰到通电状态，然后静静地蹲在旁边等水烧开。
魏白的视线牢牢黏在她身上，他来警局3天了，竟一直以为会客厅的饮水机是被他弄坏的……他就说怎么那天给沈莉的母亲泡完咖啡，饮水机就不出热水了嘛！
其实把这丫头留在警局也不错，反正警局原本就有聘请保洁员，还不如干脆就聘用这个丫头呢！正好，她又做着那样的兼职，以后委托起来也方便不是？说不定还能打个折扣呢！
魏白暗暗在心里打起了乾昭昭的主意，眼睛里直冒绿光。
“乾昭昭！别随便乱动人家警队的东西，小心魏警官再把你抓起来！”洛伊宸重重地哼了一声，想从他手上抢人？这魏白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不知道山阴市最抢手的，就是年轻劳动力吗！
就算乾昭昭再迷糊，再不中用，她好歹也是个年轻姑娘！
想撬他的墙角？门都没有！
“啊？”乾昭昭一愣，随即露出十分委屈地神情，“老板，之前你不是说，要跟警察同志搞好关系的嘛？这茶叶，也是我从朗朗姐那儿偷偷抠出来的，我没动警队的东西啊！”
魏白黝黑的脸上十分不明显地红了一下，他还以为这茶叶是警队公款买的呢……唉，险些错怪了老马，原来不是因为他小气，茶叶才藏得那么严实的……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可谓是死死掐住了魏白的命门。
他义正言辞道：“洛先生，你放心，我是不会随便抓人的。之前的事情已经都解释清楚，对于昭昭这样的热心群众，警队还是很欢迎她的。”
昭昭？这就昭昭了？你不会随便抓人，难道我就会随便扣薪水？
洛伊宸气不打一处来，他有些相信乾昭昭有句话说的是对的。杀害沈莉和陆晓琪的凶灵就是冲着这个傻大个来的！
而这座魏铁塔，更是专门来山阴市克自己的！
要不怎么他一来，总是无缘无故“被超度”的魂魄就突然变成了“残缺”？
要不怎么他刚来三天，就盯上了自己的得意爱将？
“哟？都坐着等我呐？”柏小松的声音打破了三人间隐有火药味的尴尬气氛，“昭昭，水都烧开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还有我的魏队长啊，我一大早就让你们来取验尸报告，你们刑侦队竟然都没人理我？得咧，我给您亲自送过来，您赶紧忙去吧，把这里让给我们叙个旧？”
魏白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面前的报告吸引了过去，他立刻起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麻烦你了，老马他们带人去火车站蹲点，警队实在是人手不足。昭昭，沏好茶记得送一杯到我办公室。”
随即，“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就被关上了。
乾昭昭低头看了看台面上的四只杯子，心道自己也没忘啊……
洛伊宸看着她那茫然的样子，就更加火大。他盯着柏小松看了半天，才满含深意地说道：“你们这位魏队长可真会指挥人啊，你明明是法医，那天却让你当司机送我们。现在更是连我的人都支使上了。”
“能者多劳，谁让警局总是缺人呢？”柏小松仿佛完全没有听出他话中满满的怨气，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像我这样的，可不就得发挥特长，分身两用么？”
“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不是普通人。听说山阴市的精怪有很多都像你一样，隐藏在普通人之间，这是真的吗？”洛伊宸的脸上突然写满了好奇。
柏小松却好笑地勾了勾唇角，“洛先生，你不就是冲着我这精怪的身份来的吗？何必假装忘记呢？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找我打听？”
洛伊宸撇了撇嘴，心道这些成精的家伙果然不好骗。他便索性开门见山道：“柏仙人愿意坦诚相告，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您对沈莉和陆晓琪的案子有什么看法。我们都市周刊想以这两个案子为题材，做一篇纪实文学报道。”
“我看你是想问杀人的是不是我的同族吧？”柏小松言辞犀利，脸上也看不出是不满还是愤怒。
洛伊宸直视他的眼睛，慢慢说道：“纪实文学，你可以当它是小说。虽然未必完全和事实一模一样，可是我觉得将凶手描绘成精怪，会更有看点。柏仙人，你以为呢？”
柏小松突然笑了起来，“洛先生你太幽默了。这么跟你直说吧，你想做成什么样的报道都可以，只不过这两件案子确实和山阴市的精怪无关。”
38 就是这么怂
“和精怪无关？难道这次只是人在作祟？”洛伊宸有些失望，“那我这小小的都市周刊，这一期肯定又要卖不出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果真是有道行的人类犯下了这两桩凶杀案，那他就什么也做不了。鬼差不得擅自插手凡人事务，改变因果，也就是说，沈莉和陆晓琪这两个花季少女算是白死了。
柏小松诧异道：“洛先生怎么会这么想？在咱们山阴市生活，首先想到的难道不应该是凶灵杀人吗？”
“凶灵又不会无端出现，最近山阴市除了这桩案子以外，可没有出什么大事吧？”洛伊宸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脑中却在飞快地搜索自己的记忆。
“人这种生物呢，总是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走在马路上擦肩而过，也许都能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是朝夕相处，本该亲密无间的同学呢？同一个班级里，短短时间内，连续死了3个人，洛先生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柏小松若有所指，却紧接着便话锋一转，“我们虽然是精怪，可也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并没有洛先生想的那么可怕。再者，可能您并不清楚，阴山市的精怪都由老祖宗约束着，行事其实比凡人还要更受限制呢！”
死了3个人？
洛伊宸完全没注意他后面说了什么，只是皱紧眉头，沈莉，陆晓琪这是两个人，还有一个难道是指刘橙？不，不对，他来警局之前刚刚才查过刘橙的生死，她分明还好端端的活着。
他顿时没了和柏小松周旋的耐心，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班级所有人的情况。
“柏仙人，我看您解剖室的工作也十分繁忙，就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等有空的时候，您再给我讲讲精怪的生活趣事？”
“对哦！我差点忘了，我师父他刚刚还特地关照我早去早回呢！既然这样，那今天我就不送您了？”柏小松拍拍自己的脑袋，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记性而苦恼。
他面带笑容地看着洛伊宸匆匆离去，完全没有打算提醒他落下了东西的意思。
端着茶水进了魏白办公室，就赖着不走的乾昭昭，自然更加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她的老板彻底忘在脑后。
她正百般无聊地翻着柏小松刚刚送来的尸检报告，洛老大和小松哥的谈话句句暗藏机锋，她才不想做那条被殃及的池鱼呢！
“死亡时间：7月29号上午8:43……这时间不就是沈莉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吗？她们两个还真是同一天死的啊？唉，真是天要亡人，救都来不及。”
魏白喝着微甜的蜂蜜水，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昨天老马代替自己继续给沈天齐做的审讯笔录。
根据沈天齐的交代，他之所以知道自己的女儿沈莉当时就在松柏公园，是因为那天，也就是7月28号的早晨，他在上班前听到了沈莉在和陆晓琪通电话。
两个小姑娘似乎是在商量一大早去一个有钱人住的小区，围堵什么人。
据沈天齐的回忆，沈莉在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医院人多，保镖也看不过来，正好方便绑人”，以及“那就去松柏公园吧，那边有个大池子，往里一扔，谁都找不着”之类的话。
沈天齐也知道自家女儿肯定又打算闹出点什么事了，可从小到大，这个女儿惹是生非的时候还少吗？反正出了什么事，学校自然会去找她奶奶，所以他就这么听了一耳朵电话，便淡定地上班去了。
一直到下班回家，晚饭时候，沈莉还没回来，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并非他特别关心女儿，所以去阁楼看过，而是因为只要沈莉在家，总能听到手机铃声时不时响起。虽然隔着楼板，声音并不大，王翠花年纪大了根本就听不见，可是他却很讨厌这个声音。
因为这意味着女儿也许正在和他的前妻郑兰聊天。
可是28号那天晚上，这个声音却一直没有响起。
所以当王翠花梦游似的来到松柏公园时，沈天齐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的老娘也听到了沈莉的电话，再加上下午受了气，所以实在忍受不了在家等她回来，而是特意来这里找她出气，也许还有想要揪住沈莉小辫子的意思。
毕竟沈莉的年龄，也足够送去少管所待一段时间了。
这样他们母子俩至少能清静一段时间。
据沈天齐交代，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等在松柏公园外面的原因。
至于沈莉身亡，这事儿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整份笔录下面，老马还附了一张说明，大体意思是说昨天下午魏白带队去陆晓琪的陈尸现场后，情绪激动的郑兰最终没能忍住，从隔壁屋冲了出来，与放任女儿死亡的沈天齐干了一架。
沈天齐被她打进了医院，手臂骨折……
不过当她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也表示基本相信自己前夫说的话，因为“没离婚的时候，他就是这怂包样！”
魏白不禁有些头疼，如果沈天齐不是帮凶，那么控制了沈莉的人又是谁呢？
而且，如果乾昭昭提供的线索也是真的，杀害沈莉和陆晓琪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也就是说，警局收到的那段视频，直到最后一秒的时候，沈莉都还是活着的？她没了动静，有可能只是晕厥。
有人在王翠花离开后，才补上了最后一击！
可尸检报告却说沈莉是被吓死的，这就明显不对了。真正的凶手总不至于特地把晕厥的沈莉弄醒，再故意吓死她吧？这也未免太多此一举！
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视频中王翠花有一个俯身对沈莉说了什么的动作，就在她扭头看向镜头之后。那一瞬间，沈莉的反应更像是在那一刻，就已经被吓死了。
“昭昭，你肯定凶手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杀害沈莉的凶手已经很明显，应该就是王翠花，可是她不可能杀害陆晓琪吧？”魏白假装不经意地提问道。
睡眠不足的乾昭昭看着密密麻麻的报告书，眼皮一个劲地往下坠。听到魏白的话，她想也不想地喃喃道：“凶手是同一个啊，可是，不是同一个人嘛……”
39 失足少女不归我管
魏白顿时哑然失笑，也没有叫醒她问个明白的打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来到山阴市3天，他已经对这里的特殊民风有了深刻的体会，比如说，特别迷信。
看来蔡局长和屠老万分推崇的极乐苑，应该也是用一些神神鬼鬼的方法来抓捕犯人。也罢，反正她们抓不到人，也就不会收钱，对于警局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至于揪出凶手这种“粗活”，还是他自己来干吧！
乾昭昭趴在桌子上，渐渐发出平缓的小呼噜声。魏白就在这样的伴奏下，重新查看起从嘉人花园取回来的监控录像。
从沈天齐的笔录中可以确定，陆宇宇撒了谎。
昨天在嘉人花园，她极力撇清自己的嫌疑，说根本没见过陆晓琪，还授意保镖强行送客，这本就令人怀疑。
老牛初步检查监控的结果，只能证明沈莉和陆晓琪确实没能进入嘉人花园。
可问题是，两个小姑娘进不来，难道陆宇宇就出不去吗？
魏白记得他在陆宇宇的别墅里看见了车库，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性，她平日进出都是开车的。只可惜，车库大门紧锁，他没能看见车子的颜色和型号。
既然沈莉和陆晓琪是事先得知陆宇宇28号会去医院，才在嘉人花园门口出现，目的也许是为了确认她到底去的是哪家医院。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陆宇宇离开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两个小姑娘出现后不久呢？
魏白着重查看起那段时间内车辆进出的画面。画质非常模糊，但好在根据沈天齐听到的内容可以得知，陆宇宇进出小区一定都带着保镖，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个。
因此大部分车里明显只有一个人影的，就可以快速地略过。
果然，一辆白色保姆车载着几个戴着墨镜的大汉，出现在了画面中。其中开车的那个，就是昨天被魏白放倒的4人之一。
因为保镖的遮挡，并不能确定陆宇宇就坐在这辆车上。
但这对于魏白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相信医院那边，这个狡猾的女人一定会留下更多破绽。
起身准备出门的魏白，看了看睡得口水都流下来的乾昭昭，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继续补眠。
他将空调温度调高了2度，心里盘算着或许自己应该在办公室里准备一张长沙发？或者是行军床？
然而，也许乾昭昭真的注定是命中缺觉。
就在魏白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来不及看清屏幕上显示的人名，便迅速按下了接听。
手机那头立刻传来老马焦急的声音，“队长，老牛被人打进医院了！”
魏白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家医院？”
“嗯……”乾昭昭揉了揉惺忪睡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朝魏白走去，“牛叔被人打了？带上我……我帮你打回去……”
“把医院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魏白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上前扶住这个睡觉都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丫头，“你先清醒清醒，洗把脸再跟我走。”
待乾昭昭彻底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警车的副驾驶上，眼睛里还直冒凶光，“牛叔到底被谁给打了？怎么还进了医院？他不是在调查这件案子吗？难道是遇上凶手了？”
“老牛应该伤得不重，他刚刚也打来电话了，说只是被误伤。陆晓琪家闹起来了，他只是受了牵连。不过，你真要跟我一起去医院？难道你不该先关心一下自己为什么被人丢下吗？”魏白绝不承认自己是在抓住一切机会，抹黑这丫头的“男神”！
“这都不是第一次了……”提起这事儿，乾昭昭顿时哀怨起来。
她不过是给魏白送了一杯茶的功夫，她家老板就不见了！要不是小松哥贴心地留了一张字条，她肯定又得火急火燎地自己想办法赶回杂志社。
“让他忙去吧，反正小松哥不是说他现在肯定顾不上我嘛！我去看看牛叔，就当是实地取材了。”乾昭昭噘着嘴，赌气似的说道。
魏白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古井不波地点点头，“正好陆家人现在都在医院，应该能问出些东西，够你回去交代。”
“啊？”乾昭昭却突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活像一只偷吃的荷兰鼠，“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不是不同意我们报道这个案子的吗？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
魏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乾昭昭就猛地紧贴车门，努力离他远远的，还满脸戒备地强调道：“我跟你说，你的糖衣炮弹是没有用的！我是不会少收钱的！知道了吗？”
“坐好！”魏白无奈地训斥道，“车还在开着，你难道真想跳车逃跑？这可是警车，你要是真跳下去，那就成大新闻了。山阴市可不止你们一家媒体。”
“不是想还价？那我才不会这么傻呢！”乾昭昭身体坐正，仿佛刚刚警惕万分的人不是自己。
有乾昭昭这个熟悉道路的“本地人”指挥，十多分钟后，魏白就把车准确无误地停在了山阴市妇幼保健医院的门口。
两人并肩走在满是婴儿孕妇的大厅内，显得十分格格不入，还令乾昭昭有一种莫名的羞赧。
她小声嘀咕道：“牛叔受伤，怎么会送到这家医院？跟你走在一起，好像我是来堕胎的失足少女一样……”
魏白黝黑的脸庞不由又黑了一分，“老牛是在陆家出的事，他家人就近送医也很正常。”
难道要怪人家住的地方离妇幼医院太近？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而且，你说的失足少女，一般不归我管。”
两人一路走到外科住院部，小孩的哭闹声才稍微小了一些。和他俩一样，陆家人在这里也十分显眼。
红肿着眼睛的陆母独自一人坐在病房门外，满脸怒容的陆父则拥着年轻的陆宇宇站在不远处，周围还围着足足8个保镖！
见到这一幕，魏白和乾昭昭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老牛被误伤的前因后果，顿时一目了然！
40 陆宇宇强逼上门
乾昭昭毫不犹豫地走到陆母身边坐下，魏白则迎向了那人多势众的一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陆先生，可以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吗？难道是因为我昨天和她的保镖起了冲突，所以今天有意报复在我的队员身上？”
面露寒光的魏白令陆父不自觉地冒了一身冷汗，他带着难以平复的怒气，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结婚多年的结发妻子，才大声解释道：“魏警官，这件事纯粹是个误会！宇宇跟我说了，她也是生怕您是坏人，才会做出送客这样不太礼貌的事情。至于今天，牛警官被打伤更是与她毫无关系。他可是被那个疯婆子拿花瓶砸伤的！”
“陆夫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动手砸人。你如果不想解释清楚，我直接去病房问问受伤的老牛，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到时候就不要怪我追究你们一家袭警了。”魏白语气平缓，可话中的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明白。
陆宇宇挽着陆父的胳膊，微笑着看向魏白，“这事是因我而起，还是我来解释吧。希望魏警官也不要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就偏听偏信。”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昨晚陆晓琪的尸体被发现后，很快便通知了陆父陆母，其中悲痛自不必多说。
可是案子却还是要调查清楚，由于陆母太过悲伤，一度晕厥，陆父也心绪难平，所以老牛便十分体谅地和他们约定好今天一早再登门。
然而，今天上午三人刚刚坐定，老牛还来不得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陆宇宇便带着保镖来到了陆家。
陆夫人前一天刚刚得知独生女儿的死讯，第二天一大早，诞下私生子不久的小三就耀武扬威地带着保镖上门，换做任何人都没法接受。
于是一场原配斗小三的全武行，就这样不出意外的上演了。
陆宇宇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声音温婉，语气却没有半分退让地强调道：“先动手的人并不是我，我一直在保镖的保护下不停避让。牛警官也是为了阻止陆夫人的暴行，才不甚受伤的。具体细节，相信牛警官当时看得很清楚。”
“对！就你最无辜最善良！一大早跑来跟我说什么‘小琪死了请节哀’，说‘夫人你还年轻，也许还能再生一个’！我呸！当别人都是傻子吗！”陆母眼圈通红，听到陆宇宇的话，忍不住嘶吼起来。
乾昭昭用尽力气，才拦住她，没让她扑到陆宇宇面前。
陆宇宇微微偏头看向陆父，眼波流转中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陆父顿时勃然大怒，“宇宇好心安慰你，夸你年轻难道还有错？真不知好歹，我跟你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离婚！现在你就跟我去离婚！正好小琪也不在了，她也不用整日看你哭丧个脸！”
陆母凄厉地尖叫道：“你做梦！你休想一脚踹开我，跟这个狐狸精双宿双飞！小琪尸骨未寒，你就这样不要脸，你说你对得起她吗！要不是因为这个贱人，小琪怎么会死！”
“无理取闹！小琪就是被你惯坏的！你说！她去找找宇宇的麻烦，是不是你教唆的！到底是谁害死了小琪，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你们这些病人家属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一个护士打扮的小姑娘拿着吊瓶，十分不满地打断了夫妻俩的争吵，“这位警察同志，你既然在场，好歹也帮帮忙好吧？这一家子在我们这儿已经闹了一个多小时了，里面受伤的人还怎么好好休息？”
说着，她便一边小声嘀咕着“看着挺高大，没想到这么没用”，一边走进了陆母身边的病房。
魏白倒是不介意，相反还挺感谢这个小护士。他不容置疑地做了决定，“陆先生，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稍等一会儿，我先和陆夫人谈一谈，她的状况恐怕也不适合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昭昭，去找医院借一处地方，带陆夫人先过去。”
乾昭昭扶着陆母，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小琪妈妈，我们先走不是怕了他们啊，我们走法律程序才能把坏人都关起来，对吧？坏人都不会有好报的！”
“对！我跟你走！我要把这一对狗男女做的好事都说出来！我还要等着看他们的报应！”陆母像是找到了孤独的野狼找到了依靠。
她紧紧抓住乾昭昭的手，就仿佛抓住了全部希望。
陆父和陆宇宇表情不一，但相同的却是那有恃无恐的笃定。
陆父还忿忿地说道：“魏警官，你请便。我不怕你们调查，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相信你们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乾昭昭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同一楼层借到了一间医生休息室。没过一会儿，魏白就到了。
“陆夫人，我相信今天的事，应该都是因为陆宇宇的算计。你冷静下来，好好回忆陆晓琪出事之前，有没有说过她打算怎么帮你出气？有没有可能因此招来陆宇宇的怨恨？”
魏白立场鲜明地站在自己这一边，让陆母感动不已，更多的却是酸涩。两个陌生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委屈，可那个与自己同床共枕近20年的男人，却像是瞎了眼睛。
她心如死灰，唯一的念想只剩下将害死女儿的凶手绳之于法！
陆母擦干眼泪，慢慢说道：“小琪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有那么多保镖跟在那个狐狸精身边，小琪也干不了出格的事情。事实上，哪怕我们母女俩什么都不做，那个狐狸精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大家都以为我是在那个贱人生了孩子之后，才发现端倪。其实并不是，早在她怀孕3个月的时候，老陆就向我摊牌了。”
陆母神情中透着无限凄凉，她怔怔地反问道：“你们能想象当时毫不知情的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又用了多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吗？我一开始还以为老陆在和我开玩笑，作为妻子，丈夫出轨，我却丝毫没有察觉。还要等到他忍耐不住，主动告诉我。”
“呵呵”陆母自嘲地笑了一声，“老陆当时就说要和我离婚，我不同意。小琪那时已经初三了，很快就要中考，我怎么可能在节骨眼上同意？”
41 以退为进与无力挣扎
乾昭昭看着她，心中充满同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陆夫人说自己毫无察觉，可不同意离婚的原因却只是为了女儿。这难道不是因为在她心中，丈夫早就没那么重要了吗？即使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发现，可是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作为女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魏白可没有这么多感慨，径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陆先生被你说服了？陆宇宇也同意让自己和孩子继续这样下去？”
陆母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如果能说服他，他又怎么会无情无义地直接提离婚？那个狐狸精的手段，一直到那时候我才算真正领教。之前我一直都当她是淳朴善良的农村姑娘，可实际上，人家聪明得很。”
“眼看着我和老路闹得不可收拾，她便主动提出等几年也无妨，又说什么她待小琪如同亲姐妹，也应该为她的前途着想，还说‘不如等小琪高考结束再和平分手’。你们看看，好人都被她做去了，我就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恶女人。”
“以退为进？”乾昭昭忿忿道，“那这样陆先生岂不是更站在她那边了？”
陆母点点头，“没错。姑娘，你是不是觉得阿姨特别笨？明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却还是不肯软下身段，主动退让。”
乾昭昭眨了眨眼睛，按说陆夫人这样的年纪也该知道在那种情况下，硬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可是如果学着陆宇宇以退为进，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母拍了拍她的手，“你不明白也是正常。那个狐狸精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我要是委曲求全，她便更乐得顺水推舟。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男人的心在那一边，即便她的手段再拙劣，我也是斗不过她的。”
“可是，既然陆宇宇主动提出三年后再解决这件事，那她又何必在陆先生面前出尔反尔？她和陆先生两人的事情既然可以瞒天过海这么久，为什么短短几个月后，陆晓琪就知道了？”魏白皱着眉头追问道。
陆母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你们这些做男人的，又怎么会看清那个狐狸精的花花心思？三年？现在3岁的孩子就已经会问‘爸爸去哪儿’了，你觉得她真能等三年？”
“我们家的保姆也许是被她买通了，也许是被她利用了。就在她生下孩子后不久，小琪就从保姆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她的性子确实有些任性，我跟她说过我没事，也劝过她不要去找那个贱人，可是暗地里她还是气不过，去过几次。那几个保镖就是在她第一次过去之后，老路特意请来的。”
“可小琪毕竟也是老路的亲生女儿，保镖最多也就是保护那个贱人，却不会伤害小琪。可那贱人又怎么可能容忍小琪一再上门？她占了老路的心，又有了孩子傍身，就算真的把小琪怎么样了，老路也不会真的怪她。”
“换做是你们，你们会不会动手？只要小琪不在了，既不用每天忍受骚扰，又可以早日一家团聚，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起。她会不心动吗？”
陆母的眼中露出嗜人的光芒，显然是心中早就认定陆宇宇就是杀人凶手。
魏白依旧十分冷静地问道：“那你知道陆晓琪对陆宇宇都做过些什么吗？”
陆母顿时显得不快起来，脸上首次出现了抗拒的神情。她狠狠道：“小琪能做什么！8个保镖呢，你难道没看见？”
“好，谢谢你的配合。”魏白也不强求，还不忘嘱咐乾昭昭，“你在这儿陪她一会儿，我做完笔录再送你回去。”
乾昭昭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后，才替他解释道：“陆阿姨，你别误会啊，其实他不是觉得陆晓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陆母垂下眼睑，不置可否道：“男人都是这样，非要假装看不见眼前的真相，却喜欢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从休息室离开的魏白却没有选择继续询问陆父和陆宇宇，而是拐进了老牛的病房。
老牛倚靠着病床，闷闷地摆弄着他自己的小本本，见到魏白进来，立刻就想从床上下来。
“队长，我真没事，你能不能去和医生说说？就是脑袋被砸了个口子，怎么就把我扣下了呢？”
先前很是凶悍的小护士一把按住他，“我这里还没检查好呢，别乱动！你急也没用，我们医院有规定，你最早也得明天出院。万一脑震荡，你还得麻烦别人给你送进来！”
魏白笑了笑，“听见了？不差这一天。”
“怎么不差呢？”老牛急了，“老马还在火车站……”
“咳”魏白打断了他的话，转而问道，“小马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去陆家的吗？”
“他去给我办手续了，他妈一会儿就到……”
小护士重重合上了血压计，各瞪了魏白和老牛一眼，“行啦，我知道你们不能随便泄露案情，我都检查好了，这就走！”
两个大男人顿时有些尴尬。
待“砰”的一声门关上，魏白才摸着鼻子讪讪道：“山阴市的护士跟别的地方可真不一样，有气势！”
老牛更显窘迫，小声解释道：“那倒不是，这个姑娘以前是我儿子同学，被我教训过……”这次难得落在她手里，人家还不得使劲儿教训回来？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觉得她还挺不错的。这不是主动配合我们办案了嘛！”八卦也不急于这一时，魏白大多数时候还是以工作为重的。
“我跟你打听个事儿，沈莉和陆晓琪是同班同学，这你知道吧？”
老牛被问得有些莫名，“知道啊，陆晓琪尸体还没发现的时候，不就是因为她是沈莉的同学，我才去找她的么？”
“那你当时在调查沈莉的人际关系时，注意过他们班其他人的情况吗？比如1个多月前，有没有人和沈莉她们结怨之类的？”魏白一早从极乐苑离开，就想找人问问乾昭昭给他的“免费”线索，却无奈警队一个人都不剩，直到这时候才逮着机会。
“1个多月前？”老牛一愣，傻傻地问道，“那会儿不是正中考么，初三班的学生6月初就考完放假了，怎么结怨？”
42 自杀的小姑娘
魏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无论是两名死者之间的联系，还是屠老的欲言又止，都将线索指向了学校，可是在乾昭昭提供的时间范围里，怎么会没有事情发生呢？
他相信那丫头不会故意欺骗自己，于是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你再想想，一个多月前，沈莉她们所在的毕业班没有一点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出乎他的意料，老牛竟然点头了！
“结怨的事情没有听说，可是意外却有一件。中考后不久，山阴市中学有一名毕业生跳楼死了。”老牛有些唏嘘道，“我们当时出警的同志都不忍直视，脑袋着地。小姑娘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跟着一起去了。”
“跳楼？”魏白一惊，“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不早说？死者叫什么名字？跳楼的原因调查清楚了吗？”
老牛也愣住了，喃喃道：“调查清楚了啊，小姑娘中考没考好，自尊心又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父母怎么劝都没有用，最后还是一时想不开，就从自己家楼上跳了下来。这种事年年都有，轮到我们山阴市也不稀奇啊……”
“可在她之后，又死了两个人，这就不正常了！”魏白表情严肃，“这个跳楼的小姑娘家在哪里，你还记得吗？我立刻去一趟！”
老牛连连摆手，“队长，你是不是怀疑沈莉和陆晓琪的死，与那个小姑娘的父母有关？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魏白有些不理解，按说老牛这样干了一辈子刑警的男人，是不应该有这样强烈的主观偏见的。更何况，“你难道不怀疑这件跳楼自杀的案子另有隐情吗？”
老牛点头又摇头，“跳楼而死的小姑娘名叫余卿卿，她的死即使真的有隐情，现在这两桩凶杀案也不可能和她父母有关。那对夫妻都是残疾人，行动不便，家里更加没有那个条件买凶杀人。队长，人家的女儿死都死了，你在为这个找上门，也不太仁义了。再说，你不是都找过极乐苑了吗？她们会解决的。”
老牛本就憨厚，一大段话说到最后，越说越没底气，只能用无限期盼的目光看着魏白。
余卿卿的案子就是他负责的，他实在不忍心那个几乎陷入绝望的家庭再被外界叨扰。
“极乐苑又不是万能的？她们也就是两个女人。你们就不怕她们两个在抓捕凶手的时候遇到什么意外？”魏白反问道，“再者，调查清楚案件的真相，才能让死者瞑目。我想余卿卿的家人应该也不希望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吧？”
老牛有些犹豫，但不是担心极乐苑的那两个小祖宗。她们要是真有用得着警局的地方，是绝对不晓得“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
老马不就是被她们折腾得没办法，硬生生憋出现在这样圆滑的性子？
真正令他举棋不定的是，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因为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才选择跳楼，那对夫妻会不会有可能打开心结，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如果更糟糕呢？
老牛只能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的态度。
魏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你好好休养吧，我先去和陆晓琪的父亲谈一谈。”
在他心里，却早已打定主意要去会一会余卿卿的家人。有心杀人，有时候需要的不是钱，也不是体力，弱者也未必是看起来那样柔弱。
病房外，陆父有小情人在身边，等待的时间再长也不觉得无聊。只是陆宇宇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谁也不清楚了。
至少见魏白迎面走来，她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色。
“魏警官，您可终于得空了！医院这里细菌特别多，不如我们先回家？坐下慢慢聊？”
“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魏白伸手示意他们在病房外的长凳上坐下。
陆宇宇有些不满，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极为嫌弃地用纸巾反复擦拭着长凳，然后才和陆父一同坐下。
魏白站在他们对面，一丝不苟地掏出本子，一边问一边记录着，“陆先生，听说你几个月前就已经向你的妻子提出离婚，是这位陆宇宇小姐劝阻了你，是这样吗？”
陆父连连点头，看向陆宇宇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没错，要不是宇宇体贴，真不知道那个疯婆子要闹到什么时候。她不想让小琪看出什么端倪，在家里总是端着一副假笑，可是一转身就跑到我办公室，把里面砸了个稀巴烂！我手下的员工都在一旁看尽了笑话！”
“所以你最终同意三年后再离婚，也是被逼无奈？”魏白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
“那倒不是。”陆父立刻否认道，“要跟那个疯婆子共同生活3年，我当然是不高兴的。可是宇宇都不嫌委屈，我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哼！现在她还怀疑是我离婚不成，就对小琪下杀手！真是白白浪费宇宇的一番苦心！”
“对了，你们两个人在医院待了这么久，那孩子呢？家里另外请了保姆照顾着？那天我在嘉人花园好像没有看到她。”
魏白无视了陆父的愤慨，话锋一转，看向陆宇宇，却不料两人同时神色大变。陆宇宇更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陆父仿佛如坐针毡，含糊道：“在家里待着呢，小孩子嘛，我们总不能一起带到医院里来嘛！”
魏白用笔敲了敲小本子，眼神锐利，“据我们的调查，陆晓琪失踪当天，最后的行踪就是对陆宇宇，甚至包括这个孩子在内，有不良企图。那天，陆宇宇小姐应该外出过吧？目的地还是医院！请问，陆小姐，你那天为什么去医院？身体不舒服？”
“对！”陆宇宇猛地抬起头，干净利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地说道：“我身体不舒服，所以去了医院。刚生完孩子，总要特别谨慎，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魏警官，你问这些是不是问得太多了？小琪也许是想找宇宇麻烦，可是现在宇宇好端端地在这儿，你再追究这件事，还有必要吗？”陆父气势汹汹，站起身来拉着陆宇宇的手，“宇宇，我们走！”
43 另有隐情的失踪案
魏白一动不动，直视陆宇宇，“请问你那天去的是哪家医院？”
陆父头也不回地往医院外走，陆宇宇挽着他的胳膊，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魏白，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魏白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只是淡淡说道：“这里就是医院，如果你们不愿意配合，我现在立刻就可以从这家医院开始调查。”
陆父背脊一僵，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的脸色异常难看，“魏警官，你要调查的难道不是我女儿的案子吗？杀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抓凶手！”
魏白点点头，合上本子，却径直朝着医院的咨询台走去。
陆父顿时急了，疾走几步，一下子挡在了他的面前，“你要做什么！”
“警察办案，应该没有必要向被害人家属交代原由吧？”魏白顺势停下，反问道。
陆宇宇跟了上来，拉住了陆父，小声劝道：“老陆，既然魏警官穷追不舍，这件事也隐瞒不了多久，再说小琪已经不在了，警察也有义务对案情保密，也不会四处宣扬。与其让他大肆调查，闹得众人皆知，不如我们私下说清楚？”
陆父的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勉强点头道：“魏警官，这件事我们可以告诉你，但是不能在这里。”
魏白黑黝黝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喜色，只是伸手示意道：“跟我到警局谈谈，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陆父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便和陆宇宇一起走出了医院。
另一边的休息室里，只剩乾昭昭一个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陆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她见魏白推开门，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我们可以走了？”
魏白有些抱歉地说道：“得委屈你先跟我回警局了。一会儿我再找人送你回去？”
“哦，行，回警局之后，我自己去找小松哥送我回公司。”乾昭昭无所谓地点头跟上。
魏白在心里把柏小松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默默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住了。
山阴市警局中，魏白不紧不慢地送走了乾昭昭，才坐到了陆父和陆宇宇的对面。
两人却都沉默不语，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魏白想了想，提问道：“上个月28号，陆小姐去医院的过程中，是不是与陆晓琪发生了什么冲突？”
陆宇宇看了陆父一眼，见他虽然脸色难看却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才慢慢回答道：“没有发生冲突。我有保镖跟着，以魏警官你的猜测，想来也该知道，冲突起来小琪是绝对不占上风的。”
承认去过医院？那就好。魏白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我那天去医院，是因为孩子有些不舒服，去的也正是今天你所在的妇幼医院。医生诊断后，怀疑是我的身体有问题，所以才会让一直母乳喂养的孩子出现不适。所以我和孩子便被分开，各自去做更详细的检查。”
“你和孩子分开了？”魏白UU小说微顿，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陆宇宇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天我带了两个保镖，想着也不是放任孩子单独一个人，再加上心里着急，也没有考虑太周全，就和孩子分开了。”
她突然眼圈一红，略带哽咽地说道：“可我没想到，小琪会趁这个机会把孩子偷走。”
“跟着孩子的保镖呢？”
陆父突然包含怒气地插嘴道：“当然是辞退了！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我还留着他做什么！”
魏白顿时会意过来，被辞退的保镖应该就是监控视频中，他没有见过的另一个。他示意陆父喝口水消消气，便继续看向陆宇宇，“说说陆晓琪究竟是怎么偷走孩子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陆宇宇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慢慢说道：“小琪有一个好姐妹，就是那个叫沈莉的。她故意化了一个浓妆，装作失足少女，可怜兮兮地找上小王说一个人害怕，就把他骗走了几分钟。小琪便趁机从护士手中抱走了孩子，然后就消失了。她说她是孩子的姐姐，又确实与孩子有5分相像，护士根本就没有怀疑。”
魏白皱起了眉头，这事情确实不能完全怪护士，毕竟陆晓琪并没有撒谎，就算核对了她的身份，她要抱走孩子也不难。
“所以，当天晚上陆家的保姆急急忙忙去报案，说陆晓琪失踪，其实也是因为孩子跟着她一起不见了的原因在内？”
陆父气愤难当，却无可奈何地露出苦涩，“没错，最一开始其实是我往家里打了电话，询问保姆小琪回来没有。我本来并不想那么快报警，可是保姆沉不住气，也许是怕小琪真的做了什么，自己受到牵连，所以才自作主张去报了警。”
“你们就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把情况说清楚，我们警方就不会简单地将这件事定性为人口失踪案，也许就能早一步找到陆晓琪，让她免于死亡？”魏白沉着脸，十分严肃地问道。
陆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悔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早知道呢？当时，我也只是想着自家内部的事情，不要太张扬，把人找回来就是。要是我早知道小琪会死，孩子也到现在都不见踪影，我们又怎么会隐瞒呢？”
魏白心中一沉，孩子果然到现在还没找到！这么说来，今天在医院他没见过的另外4个保镖，在那天造访嘉人花园的时候，应该正在外面四处寻找孩子的踪迹。
又或许，陆宇宇当时急于撵走自己和老马，也是为了尽快出门寻找。
他不由有些恼火，“既然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有一个小婴儿下落不明，刚刚在医院为什么还要试图刻意隐瞒？”
陆父一时语塞。
陆宇宇却红着眼眶，楚楚可怜地看着魏白，反问道：“魏警官，你真的觉得我的孩子还有可能活着吗？抱走她的小琪在3天前就死了，一个生着病的婴儿，怎么可能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活3天？”
44 杀人凶手陆晓琪
“老陆给我安排的保镖在孩子被抱走的第二天，也就是29号，就发现孩子被小琪抱到了松柏公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们本想顺着线索立刻寻找，可是……”
陆宇宇神色哀婉，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7月29号正是魏白初到山阴市的日子，那天发生过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一大早，松柏公园就因为发现了沈莉的尸体，而被全面封锁了。以陆父这样不顾女儿们的性命，也要遮掩的性子，肯定会要求保镖在警方的人撤走之后，再入内寻找。
果然，陆宇宇微带哽咽地说道：“等保镖能够进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魏白记得刚刚在医院的时候，8个保镖可是到齐了。陆宇宇难道是放弃寻找了？还是……
“孩子找到了？”他突然十分肯定地问道。
陆宇宇露出一丝意外。
陆父更是惊讶莫名地转头看着自己的小情人，“孩子真的找到了？要不是那个疯婆子搅和，你今天来家里，本来是想跟我说这件事的？”
说着，他还老怀安慰般的感叹道：“我就知道，宇宇你一向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怎么会突然不说一声，就来家里找我呢！”
魏白忍不住嘴角抽搐，心道早知道就不送乾昭昭离开了，有她在，起码能把这个渗人的老“情圣”给支到一边去！果然这世界上最缺的就是“早知道”！
陆宇宇幽怨地看着陆父，无声地哭泣起来，一张苍白的小脸显得越发惹人怜爱。
“老陆，我今天也有些冲动了。小琪死了，陆夫人很难过，我理解。可是，我的孩子也死了啊！今早天还没亮透的时候，保镖们才从松柏公园的湖底捞到了她，那么小一点点，却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在了湖底！害死她的人，是想让她永世不见天日啊！”
陆父彻底呆住了，全身慢慢开始颤抖起来，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连陆宇宇的肩头，他都没法扶住。
“你是说，这是，是，小琪干的？”
他声音干涩，最后几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他最心安的陆宇宇，也许他更想做的是一个巴掌呼上去，大喝一声“污蔑”！
陆宇宇伤心不已，默默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你不相信我？保镖来报告的时候，你和我是一起听见的，不止一个人看见小琪抱着孩子去了松柏公园。后来公园发生了命案，那么多人看着，更是没看见孩子出来。算了，你觉得是谁干的就是谁吧！我和这个孩子没有缘，早早阴阳两隔也没什么！”
“你们两个还当这里是警察局吗？”魏白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一起命案，是你们说算了就算了的吗？！孩子的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立刻安排人去做尸检！”
“烧了。”陆宇宇神情木然，微带嘲讽地说道，“一个出生没几天，连名字都没取的小婴儿，只有一张出生证明能证明她来过这个世界，你们警局的人口档案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存在，报警又能怎么样？更何况杀人凶手说不定也早就被杀了！我还不如早早火化了她，让她早一刻投胎也好！”
她撩起眼睑，瞥了一眼魏白，“魏警官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一一询问我的几个保镖，人是他们捞上来的，火化也是他们亲手在我嘉人花园的后院里做的。民不举官不究，我算是对陆夫人仁至义尽了。我现在只想老陆能和她尽快离婚，不想再看见她！”
魏白一滞，他想说“民不举官不究”可不包括命案，可是想想这一团乱麻，正如陆宇宇所说，杀了婴儿的人十之**就是已死的陆晓琪，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初为人母，喜悦的心情还没过去，就遭遇这样的无奈，心灰意冷之下，自行火化了自己的孩子，难道他们做警察的还能把她抓起来不成？
“好吧，关于你的孩子死在松柏公园湖里的这件事，我会再和你的保镖进行核实，希望你们暂时不要辞退他们，或者至少保留他们的联系方式。陆先生，今天辛苦你了，还请节哀顺变，认真考虑一下两位女士今后的安排。”
魏白送走了陆父和陆宇宇，只觉得身心疲惫。他看了一眼会客厅的边柜上放着的一只小小“保温箱”，心里才稍觉一丝宽慰。
那是乾昭昭临走前，去马路对面的大排档给他拿回来的午餐。据说她还“讹”了隔壁人家一只装蛋糕的泡沫盒子，当做保温箱使。
想起那个丫头万分得意地告诉他，这个“保温箱”不要钱时的骄傲，他不由哑然失笑。
魏白一边吃着还温热的午餐，一边整理着手头上的所有线索。
虽然多了一桩小婴儿的凶杀案，可是这案子的凶手实在是太昭然若揭，派人去核实一下，应该就可以结案。
由此还能大致规划出沈莉和陆晓琪被害前一日的行动路线。
7月28日一早，沈莉和陆晓琪便汇合在一起，先去了嘉人花园，接着尾随陆宇宇来到医院。
沈莉引开了保镖，陆晓琪偷走了婴儿。
两人应该是在医院外再度汇合，一同去了松柏公园。
松柏公园虽然就位于路边，可是公园里的湖泊却掩映在树木之后。再加上现在正值酷暑，两人从医院出来，抱着孩子达到公园的时候，也该接近中午了。这个时间，公园里正是人迹罕至的时候。
问题就出在这里。
就算沈莉和陆晓琪将小婴儿扔进湖里之前，或者是犹豫，或者是泄愤，耽误了一些时间，也不可能在松柏公园里耗上一下午。
更何况，到了晚上6，7点左右，包括王翠花在内的阿姨们就又要汇聚到公园里开始跳舞了。沈莉好歹也是王翠花的亲孙女，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她们两个只要思维正常，就一定会在这个时间点之前离开。
如果说陆晓琪还有可能早早离开，然后才在山阴市中学遇害，那么沈莉又怎么会一直逗留在公园里，直到当夜被自己的嫡亲奶奶“吓”死在这里呢？
45 丧心病狂
魏白一口咽下最后一块红烧肉，把餐盒摞到一起，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里，拿出笔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列出所有具备杀人动机的嫌疑人名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首当其冲地自然是有杀子之仇的陆宇宇。她身边有保镖，要想兵分两路，一边在松柏公园制服沈莉，供王翠花下手，另一边在山阴市中学亲自杀害陆晓琪，这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然而问题却在于，保镖说到底与陆宇宇只是间接雇佣关系，帮着处理孩子的尸体还有可能。可是，他们会帮陆宇宇杀人吗？尤其，陆晓琪还是他们真正雇主陆先生的嫡亲大女儿。
如果不是陆宇宇，那么另外最有可能的就是一个多月前跳楼自杀的余卿卿，准确地说，应该是她的亲朋好友。
魏白相信老牛的调查，这余卿卿确实死于自杀。可导致她自杀的原因，却很难说与沈莉陆晓琪没有关系。
乾昭昭说过，沈莉和陆晓琪致死的根源，包括刘橙性命有危险的原因都是因为她们在一个多月前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这个时间点，很难不与余卿卿的死联系在一起。
然而这个假设的疑点却在于，乾昭昭的线索来历难以取信。按照跳楼案的调查结果来看，余卿卿的自杀原因只不过是中考失利而已，又怎么会与沈莉三人牵扯在一起呢？
再者，如果老牛所说都是真的，余卿卿的父母也确实很难具备亲手杀人的条件，必须求助他人。
那么问题等于又绕回了原点，和陆宇宇的情况一样，谁会无缘无故帮别人杀人？
魏白挠了挠头，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虽然这案子千头万绪，恩怨纠缠有些复杂，但好在自己的新下属们还是很不错的，短短4天时间，就能找到这么多有用的线索。
他所担心的排外和办事不力，统统都没有发生。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前任，像是从龙潭虎穴逃回来的一样，一听说自己将要去山阴市赴任，就每天都用十分愧疚的姿态盛情邀请，好酒好肉地招呼了他足足一个月！
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有现在这些得力的队友，他魏白做梦都要笑醒了！
魏白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对劲！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飞快地翻看手边的调查报告，有些焦躁地自言自语道：“太顺利了！一切都太顺利了！”
尤其是王翠花的落网，根本就是靠一段从天而降的杀人视频！
复仇杀人，有必要录下这段视频吗？
杀人凶手总不至于和王翠花也有仇，所以才刻意引诱她杀人，再借刀杀人，让警察将她绳之以法吧？
而最关键的证物，也就是那只本应属于陆晓琪的手机，早就送去鉴证科了。
魏白在办公桌上一堆资料中，果然翻出了一张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指纹报告。除了手机送来时，自己和乾昭昭等人碰过以外，手机上就只有两个人的指纹最清晰，那便是本案的两名被害人，沈莉和陆晓琪。
“果然如此。”
虽然早有预料，这样煞费苦心的凶手不可能留下这么不谨慎的漏洞，可是魏白还是不由地失望，他总觉得自己以及整个警局都被这个隐藏在幕后的凶手牵着鼻子走！
他甩了甩头，“不管怎么说，先去调查余卿卿的家人。我就不信，一步一步顺藤摸瓜，揪不住这人的狐狸尾巴！”
魏白在警局的电子档案中查询到余卿卿的住址，记录在自己的手机导航中，便起身出门钻进了警车。
余卿卿的家就位于山阴市中学附近，这里有很多老建筑，被原屋主们拆分得七零八落，尽可能多的租给毕业班的家长用于照顾孩子。
不熟悉地形的魏白跟着导航，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绕晕了。他透过车窗，看着前面无数道车都开不进去的小巷子，只得熄了火，打算找人问路。
“早知道应该让老马把他儿子送回来的，好像小马就是山阴市中学毕业的。”魏白一边嘀咕着一边解开安全带。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老马。
魏白一愣，他可不觉得自己和老马有什么心电感应，唯一的解释就是又出事了！
“喂，老马，哪家医院？”
电话那头的老马隔着无线信号都能听出他的焦急，“队长，您别开玩笑！全市的医院指不准都塞不下啦！您快来火车站！”
“你还在火车站？刘橙还没回来？”魏白一手握着手机，一手飞快地重新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警车便呼啸着离开了山阴市中学大门。
老马也许是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稍稍松了口气，这才言简意赅地将刚刚发生在他面前的事情汇报清楚。
“就在刚才，刘橙乘坐的那趟火车在快要进站的时候，脱轨了！车头直愣愣地冲到了我们面前！”
魏白惊得差点开着车，直接撞上马路旁的电线杆！他以为这凶手再丧心病狂，也不过是再杀一人而已！
“什么？！伤亡情况怎么样！我们的人有多少受伤？”
老马的语气突然唏嘘起来，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具体伤亡还不知道，我们的同志把所有山阴市的医院都通知了。现在他们的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火车的车门被撞变形了，只能从破碎的窗户先救人。车头从我们身边擦过去了，站台上的人基本没有受伤。我们几个正和车站的辅警一起维持秩序，组织救人。”
站台上的人没受伤？魏白顿时愣住了，不是他乌鸦嘴，实在是事故发生的那么突然，警队的人都经过训练，多少有些身手，都避开还有可能。可是换到普通人身上，这概率未免太小了。
他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等到了现场再说。
而他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刘橙呢？刘橙找到没有？”
老马沉重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从手机中传了出来，“刘橙重伤！火车脱轨的一瞬间，她就撞破了窗户，整个人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