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陆家偶遇
“我去的时候，陆家父母以为我是调查陆晓琪失踪案的警察，暂时情绪还算稳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老牛说得委婉，可魏白和老马的心都沉了下去，失踪3天，这个陆晓琪还有可能活着吗？
“同班同学？”魏白看着资料，沉吟片刻，随即朝老牛一挥手，“上车，我们先去屠老家一趟！”
“对！”老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屠老既是沈莉的班主任，自然也是陆晓琪的！
屠老的家位于阴山市中学的附近，距离警局并不远，只有10分钟的车程。
但屠老对于3人的突然到访，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神情十分凝重。
不等魏白开口，他便率先问道：“是不是又有人出事了？”
魏白也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道：“没错。陆晓琪失踪了。屠老，您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屠老不答反问，“那刘橙呢？”
“刘橙是谁？”魏白愣住了，与屠老四目相对，他自然能看出这位老人家心中充满了担心。
只听一旁的老牛沉声道：“刘橙与家人外出旅游，暂时还没能联系到她。”
他转向魏白解释道：“刘橙和陆晓琪一样，也是沈莉的同学兼好友。”
魏白顿时瞳孔微缩，直视屠老，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屠老，您要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坦诚相告。逝者已矣，可还有两个女孩仍旧有希望挽救。”
屠老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陆晓琪的情况和沈莉有些不同，但是父母对她也有些忽视。请问这位警察同志，你说刘橙外出旅游，大概是什么时候走的，陆晓琪会不会是偷偷和她一起去外地了？”
老牛愣了愣，随即点头道：“从时间上有这个可能，刘橙和她的家人是3天前离开的。陆家的保姆报警时提到过，陆晓琪当天确实留言说，自己去了朋友家。所以保姆才没有在意，直到晚上迟迟不归，她才匆匆忙忙去了警局。”
屠老似乎松了一口气，斟酌着说道：“陆晓琪性格有些叛逆，赌气离家也是有可能的。你们还是往这个方向找找看吧，也许沈莉只是一个意外。”
魏白上前一步，认真审视着他，严肃道：“屠老，你想清楚，如果是意外，那倒没什么。可如果不是，另外这两个小女孩的性命，可就等于葬送在你的手上。”
屠老摇摇头，伸手送客道：“你们走吧，如果不是意外，那现在恐怕说什么都晚了。倒是魏队长你，我劝你还是早早前往极乐苑，伤害才能降到最低。”
“极乐苑不是警察局！”魏白有些恼火。
这个老爷子明显知道内情，却不知为什么，不愿意和盘托出！他明明一听说沈莉的死讯，就不顾自己年事已高，从外地赶回山阴市，难道就是为了在自己家里等着命案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吗？
如果不是他的年纪太大，并且案发之时不在山阴市，魏白只怕已经将他也列为怀疑对象！
毫无办法的魏白只能一挥手，转道他处，“去陆家看看情况。”
“好！”老牛和老马两人齐声应道，却在转身之时极为默契地朝屠老同时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屠老目送警车离去，这才尽显担忧，口中喃喃叹息道：“只希望这个新来的刑侦队长不要太固执，否则这次就不知道到底要死多少人了。只可惜极乐苑在接受正式委托后，才肯出手……”
“阿嚏！”飞在半空中的乾昭昭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洛老大又在念叨我了吧？”
抱着她的月朗朗稳稳降落在一幢3层小别墅的屋顶，小声道：“不管谁念叨你，都给我忍住了！”
“到地方了？”乾昭昭看了看四周，别墅坐落在一片高档主宅群之间，“没想到沈莉的这个朋友家倒是挺有钱的啊！这跟那个小阁楼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月朗朗的心情可不如她这么轻松，依照气息寻人本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偏偏她俩还特别倒霉，在手机挂件的气息所在之处扑了个空，手链上残存的气息又一路将她们引向了某偏僻的快递站点，断了线索。
只剩最后一件外套，才让累得半死的月朗朗终于找到了有人居住的这幢别墅。她现在真是连和乾昭昭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下去看看？”乾昭昭探头看下去，只见脚下别墅里灯火通明，心里不由哀嚎，今晚该不会要在这屋顶上等到下面的人睡了才能行动吧？
疲劳令月朗朗也失了耐心，大不了把人打晕就是！
“下！”
两人刚想一跃而起，就见不远处一辆警车飞驰而来。
乾昭昭一瞬间就拉下了脸，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车停稳，那个凶神恶煞地黑铁塔就从车里钻了出来！
“哼！也不怕把局里的车给撑爆了！”她轻声哼道。
“小点声，我们从另一边下去偷听。”月朗朗毫不犹豫地夹起她的腰，翻身从别墅后院，悄无声息地跳进了二楼里。
魏白在下车的一瞬，只觉得全身汗毛突然竖起！
他狐疑地看了看陆家别墅的屋顶，却没发现半个人影，真是活见鬼，难道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队长，怎么了？”老马见他停步不前，连忙关心地问道。
“没事，”魏白摆摆手，“不要向陆家透露沈莉的死讯。”
“知道了，您放心。”老马低声应了，老牛也点点头。
陆晓琪的父母此时双双在家，十分憔悴。连最初发现女儿失踪的保姆，也满脸不安地坐在客厅里。
这让魏白多少有些意外，这和沈莉家的情形截然相反。直到陆家父母开口，他才明白屠老说的忽视是什么意思。
陆家父母都是生意人，对女儿不是不关心，只是忙于工作，平日里照顾陆晓琪的只有保姆。
陆母双眼红肿，一边对着魏白絮絮叨叨，一边还不停地埋怨自己的丈夫，“我早说钱是挣不完的！现在好了，小琪不见了，你挣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陆父情绪也很焦躁，“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没让你待在家里照顾小琪？你非要跟着我东奔西跑，这也怪我？”
17 二号嫌疑人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陆母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看着自己丈夫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样，“要不是我整天看着你，小琪说不定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她怒气冲冲地看向畏缩着身子，坐在一旁的保姆，“阿姨你说！小琪失踪前到底去干什么了！”
“这个……”保姆是个50岁上下的妇女，生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听到陆母的话，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陆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魏白重重地咳了一声，“陆晓琪失踪，你们既然有线索，就不要有任何的隐瞒。陆先生，你应该也不希望女儿真的出事吧？”
陆父有些焦躁地点起一根烟，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我跟你说过了！小琪根本就没有去过她那里！我也亲自去看过了！你为什么总是不信！”
“我就是太相信你，才会被那个狐狸精钻了空子！”陆母两眼发红，怨毒的眼神扫过丈夫和保姆，“你不敢说，我说！”
“警察同志，我女儿失踪那天根本就没说去找什么同学！她是去找她爸爸的情妇还有他们刚出生的小崽子，为我出头去了！”
“情妇？”魏白只觉得脑仁疼，多了一个怀疑对象自然是好事。
可问题是，陆晓琪她爸爸的情妇，怎么看，都和沈莉搭不上边吧？
“都说说吧。有没有线索，我们会进行深入调查。一切都要以陆晓琪的安全为重，陆先生，如果你妻子所说的这个女人真的做了什么，及早挽回对她也有好处，不是吗？”
陆父狠狠抽了一大口烟，才朝保姆点点头，“你说吧，把你记得的每个细节都和警察同志说清楚。”
“哎！”保姆飞快地应了一声。也许是对陆晓琪真的感情匪浅，她对那天的事情记得十分清楚。
起因并不复杂，陆父在外面包养的情妇之前一直隐藏得很好，可是她不久前生下了一个私生子，于是这事儿就捅到了陆母面前。
陆晓琪失踪的前一天晚上，陆家父母再一次为了这件事争吵起来，战况激烈。
无法忍受的陆晓琪当时就想冲出家门，找那个女人算账，却被保姆阿姨拦住了。
然而，第二天阿姨来陆家别墅上班的时候，却只看到客厅里陆晓琪留下的一张纸条。
保姆阿姨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警察同志，就是这张。”
魏白接过纸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阿姨，我去找莉莉她们，不回来吃午饭了。”
纸条的内容，与陆家报警时阐述的情况差不多。
“从这些话来看，似乎和陆先生的情妇没什么关系吧？”
“警察同志，您有所不知。”保姆阿姨解释道，“现在已经放暑假了，前些日子小琪还说天太热，懒得出门去和朋友耍。这个莉莉，大名好像是叫沈莉，是小琪在学校里认的老大。小琪一定是去找她，带着人一起去寻仇了！”
魏白顿时精神了起来，“你是说，沈莉有可能帮着陆晓琪一起去找别人麻烦？”
“也不是找麻烦……”保姆有些尴尬地搓着手。
陆父却轻哼一声，朝陆母冷声道：“你听清楚了？小琪就算真的去了，也是一大帮人一起去的，最后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现在你总该相信小琪的失踪和她没关系了吧？”
“这可不一定！陆先生，请你理解，但凡有一点可能性，我们警方都不能放过。还请麻烦你提供一下那位女士的联系方式。”魏白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推到陆父面前，语气中充满了不容拒绝。
“好吧！”陆父烦躁地点了点头，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絮叨，“警察同志，你们调查清楚，她刚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怎么可能是我女儿那样，生龙活虎的年轻女孩的对手？”
“哼！她是没本事，可是伺候她的人呢？我就不信你舍得让那个狐狸精一个人待着！”陆母笃定地反驳道，“你不是怕我闹事，还特地请了保镖吗！”
魏白打断这夫妻俩的争执，站起身来，“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希望有需要的时候，二位还能全力配合。”
看着魏白等人离开，躲在二楼偷听的乾昭昭和月朗朗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重新翻上别墅的屋顶，乾昭昭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朗朗姐，我们现在去找那个陆宇宇吗？”
“不去。”月朗朗简洁明白地否定道。
“为什么？！”乾昭昭一声诧异地惊叫，不自觉地微微提高了音量。
刚刚走出陆家的魏白，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再次狐疑地看了看陆家的屋顶。
“老马，老牛，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老牛耿直地摇头道：“没有！”
老马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讪笑道：“好像有一点儿，是不是陆家那对夫妻吵起来了？没人拦着，搞不好两人还得打起来呢！”
魏白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又好像刚刚的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只得无奈放弃道：
“走吧，今晚辛苦大家加个班，查清楚这个陆宇宇的来龙去脉，明天我们再登门拜访。”
被吓得不轻的乾昭昭，直到警车开得完全看不见影儿了，才敢再次开口，“这个黑铁塔，难道是属狗的？耳朵这么灵？”
“还不是因为你刚才太大声了？”月朗朗没好气地抱住她的腰，一个纵身就跳上了别处的屋顶，朝自家的707室返回。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不去吗？凶灵杀人最省力的方法，当然是找一个有渊源的人附身，才好接近对方。凶灵从王翠花身上离开后，搞不好就是去找了这个陆宇宇，从而接近陆晓琪，然后绑架了她！”
乾昭昭十分不解地看着月朗朗，“可你竟然说不去找她？！救人如救火啊！今晚不去，说不定陆晓琪就要被杀了！”
月朗朗不为所动，相反却面色凝重地说道：“恐怕已经晚了。陆晓琪虽然还没被找到，但应该已经死了。否则，我按照这件外套上残留的气息，找到的应该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家。”
18 午夜招魂
乾昭昭一愣，她光顾着提防那个黑铁塔，倒把这事儿给忘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月朗朗的寻人之术，寻的乃是活人的气息。人在活着的时候接触过的东西上，都会留有自身的气息。
可一旦死了，哪怕尸体经过再多的地方，停留再长的时间，月朗朗也无法通过这个方法找到。
乾昭昭看着近在咫尺的家，垂头丧气道：“朗朗姐，所以今晚你准备招魂？”
“对！”月朗朗干净利落地跳进秋暝小区自家的阳台，“过来帮忙！你刚刚不是还说救人如救火吗？错过今晚的零点，就要等明天了。耽误24个小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乾昭昭万般不情愿地从自家储藏室里，搬出香炉桌案，“非要大晚上的招魂么？多吓人啊！”
月朗朗抬着桌案的另一边，心里一个劲儿地哀叹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主儿！
“我知道你怕鬼，可是已经干这一行这么久了，你好歹也应该习惯了吧？再说，大白天招魂，你是想让它们都魂飞魄散么？”
“哪有！我又没说不招，这不是还帮你抬着桌子嘛！我害怕，你还不准我抱怨抱怨？地主家都没这么欺负人的！我要去找洛老大告状！”乾昭昭委屈地瞪视着她，还搬出了杀手锏。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月朗朗举手投降，“洛伊宸已经怕我怕得要死，你再去告状，我就真没戏了。唉，昭昭，你说我长得真有那么吓人？洛伊宸怎么每次看到我就跑？”
还不是因为你太“热情”？！
乾昭昭在心里吐槽着，可鉴于这位还是自己的房东兼半个衣食父母，到底没敢说出口。
她只是拍了拍桌案，转移话题，“还需要准备什么？我去给你拿！你不是还要沐浴更衣吗？”
“去我房间，把线香，匕首和龟甲都取出来摆好。”月朗朗看时间不早了，一边吩咐着，一边转身进了浴室。
乾昭昭轻车熟路地从她的房间摸出这三样东西，按照月朗朗以前的习惯，从线香中抽出3根，横放在香炉前，其余的，则放在墙角的小几上备用。
匕首和龟甲则放在桌案前的地面上。然后，她便开始将周围五尺见方的区域清理干净，最后再掀掉地毯，露出刻在地面上的一个复杂阵法。
这样，707室里，原本摆放着沙发茶几的客厅，就变身成了招魂用的道场。
月朗朗换上道袍后，看到的就是准备就绪的案台，以及墙角里老老实实和备用线香蹲在一起的乾昭昭。
她心里只觉得无比欣慰，好歹这丫头进步还是很明显的嘛！
零点整，屋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只有月光透过阳台，照射进来，正正地洒在地面上的阵法中。
月朗朗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点燃线香，插进香炉中。
轻烟笔直向上，没有一丝浮动颤抖，令月朗朗不由皱起了眉头。
等候了片刻，烟却依旧没有变化，她只得盘腿坐下，拿起阵法中的匕首，在自己的右手中指上轻轻一划，挤出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龟甲中。
一瞬间，龟甲中红光大作，整个甲壳一下子直立起来，在月朗朗面前飞快地旋转。
一刻钟后，龟甲倏然一停，“啪”的一声，甲壳便倒扣在地面上，再无声息。
月朗朗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朗朗姐，是不是失败了？”乾昭昭也不是第一次看她招魂，自然知道若是成功，绝不是这样的情况，于是连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月朗朗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点点头，“先把东西收起来。等天亮了，找老马打听一下另外一个姑娘的情况。”
“你是说我们扑空的那家？那个手机挂件的主人吗？”乾昭昭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案，有些疑惑地问道，“那陆晓琪怎么办？我们不管了？”
“没法管了。”月朗朗无奈道，“也不知道山阴市的鬼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快，沈莉死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拘走了魂魄。现在这个陆晓琪，连尸体都没被发现，他们居然也把魂魄给拘走了！哼！有生死簿就了不起啊！”
最后一句，明显流露出月朗朗极大的忿忿，显然吃亏不是第一次了。
乾昭昭倒是想得开，好心安慰道：“朗朗姐，别生气了。谁叫人家是官方正版呢，我们本来就是在跟他们抢生意，没被发现已经很不错了。我明天就去找马叔。”
十里开外，一个熟悉的长袍人影正站在一栋高楼上，俯瞰着下方的陆家别墅。
他手捧平板电脑，焦躁地划来划去，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嘀咕着，“怎么回事？！谁又抢在我前面把陆晓琪的魂魄给弄走了？还咒骂我？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这个月的指标又没法完成了！哼！别让我找到你！”
他忿忿地甩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上，在偶尔停顿的时候，可以看见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两个名字。
“沈莉：失踪”
“陆晓琪：失踪”
第二天，正是7月的最后一天。惦记着早点下班，好去找马叔套取情报的乾昭昭难得准时地踏进公司的大门，却发现自己那位龟毛的上司似乎心情格外不好。
只见洛伊宸办公室的大门敞开，他黑着脸，宛如关公似的坐在里面，直视着公司大门。
一见乾昭昭出现，他便一声大喝，“乾昭昭！”
乾昭昭不由自主地一哆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莫名其妙地气短道：“老板？我今天没迟到啊？”
洛伊宸更加火冒三丈，他狠狠一拍桌子，“你以为你就迟到这一个错误？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你的稿子呢？你自己说说！这个月还差多少篇稿子！”
乾昭昭顿时垮下了脸，颤抖地竖起了3根手指，小声道：“3，3篇……”
“知道就好！说吧，你打算怎么补上？”洛伊宸两手抱胸，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我现在就出去跑新闻。下午回来一定把稿子都补上！”乾昭昭飞快地回答道。
洛伊宸满意地点点头，“别说我不照顾你，半天赶3篇稿子太仓促。这样吧，隔壁松柏公园的那桩命案，你要是能挖出点有意思的东西，我就做主，免了你剩下的3篇稿子。”
乾昭昭眼睛一亮，转身就跑了个没影，只留下余音回荡在走廊里“老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19 情妇陆宇宇
中午10:43，魏白浑身冒着寒气，从嘉人花园的大门快步走出，紧皱的眉头显示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砰”
他钻进警车的驾驶座，重重地关上车门，一边翻着手上的资料，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老马，嘉人花园周边的监控都检查过了吗？”
竭尽全力也没能赶上自家新上司的老马，满头大汗地钻进副驾驶，满脸茫然，“什么？队长，您刚才问什么？”
“监控！嘉人花园不是新建成的高档小区吗？附近的监控设施应该十分完整吧？都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老马顾不得擦汗，连忙掏出手机，回答道，“老牛一早就过来取走了监控录像，刚刚发来的消息。陆晓琪失踪那天的上午，沈莉和她两人确实在嘉人花园大门外出现过，但是没能进入。小区内的监控也没有拍到她们，理论上，这个陆宇宇那天应该确实没见过她们。”
魏白脸色又黑了一度，两个小姑娘没能进入的原因，他不用问都知道！
这个号称安保最高级的小区，门槛真心不是一般的高。就是他和老马进入其中，在出示了各种证件之后，仍旧被反复盘问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经过陆宇宇同意，他们才得以进入。
即便如此，在陆宇宇所居住的独栋别墅门口，他和老马依旧被陆晓琪的父亲请来的私人保镖严格地搜身后，才被放行。
根据陆母私下提供的资料，这个陆宇宇原本是她丈夫在老家扶贫助学的对象，据说祖上还有些血缘关系。高考落榜后，因为不甘心在小山村里蹉跎青春，陆宇宇才来山阴市投奔陆家。
魏白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不甘平庸，却又无力挣扎的菟丝花，却没想到与陆宇宇的会面，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客观来说，陆宇宇的相貌只能算一般，但经过多年潜心钻研，精心雕饰后，再平庸的女人，也能蜕变成满分女神，更何况她天生就有一双灵动惑人的眼睛。
她巧笑嫣然，又不失礼数地请魏白和老马入座，温婉而端庄地吩咐保姆上茶，然后一开口，便把所有路都堵死了。
“两位警官是来询问小琪失踪的事情吧？前两天我家老陆已经问过我了，我是真的不清楚，也没有见过她。今天真是辛苦两位白跑一趟了。”
“不瞒两位，我一直是把小琪当做亲妹妹看待的。只是她对我有一些误解，总以为我会拆散她的父母。两位警官都是成年人，肯定能明白，要不是我家老陆和他夫人先没有了感情，我就算想破坏，也是没有机会的。”
“不过，我也能理解，小琪毕竟年纪还小，看不透这些也算正常。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对她心怀怨恨。她几次上门，我都是避而不见的。小区大门的保安也都是知道的，后来几次，他们都是直接将人劝走，没有通知我。”
“这次，要不是我家老陆来问我，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天小琪来找过我。”
陆宇宇几乎完全没有给魏白和老马说话的机会，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然后便“委婉”地送客了。
魏白自然不会就这样离开，他放倒了4名保镖，才得以继续向陆宇宇提问，“陆晓琪每次来找你，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见保镖被制服，陆宇宇眼中也只是浮现一丝惊讶，却没有任何慌乱。
她只稍稍顿了顿，便回答道：“应该不是一个人吧。有时候是两个人，有时候是三个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小琪胆子小，她不敢一个人来找我的。听说她在学校里，正好结识了几个小朋友，应该是和她们一起来的吧。魏警官，你可以问问保安，他们应该知道的。”
“哦，对了，魏警官，刚刚你和我这几个保镖的动静有些大，可能过一会儿保安就会来查看了，你看？”
陆宇宇指了指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几个壮汉，“这，恐怕不好解释。我记得你们应该是没有搜查令的，在我家动手，也是说不过去的吧？”
魏白眼睛微微眯起，自己下手是有分寸的，这4个保镖也不是孱弱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伏地不起？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示意保镖送客，就是故意的！故意引诱他动手！
“好！今天多谢陆小姐配合，希望下次见面，陆小姐还是这么坦白！”
魏白压抑着怒气，坐在警车里，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老马虽然脾气好，可其实刚刚也被气得不轻。新队长先动手是不假，可那4个保镖真心不是善茬！就现在，他的两个手腕上还留着保镖“送客”时掐出的淤青呢！
队长也不过就是卸掉了他们的胳膊而已，怎么就爬不起来了呢！
“队长，你也别生气。这女人被陆晓琪她爸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等抓到她的小尾巴，咱们再收拾她！”
“她的小尾巴？”魏白冷哼一声，“她这么有恃无恐，要么就是真的问心无愧，要么就是早把尾巴处理干净了。怎么抓？”
老马挠挠头，“这么说来，这女人还真不简单？难怪把陆晓琪气得几次上门找她算账！依我看，说不定就是这个陆宇宇乘人不备，把前来找麻烦的沈莉和陆晓琪给害了！”
“她当然不简单！陆晓琪不过是个单纯小姑娘，可陆夫人却是身经百战，她严防死守，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却还是被陆宇宇得手了。你说她会简单？”
也许是车里的空调起了作用，魏白的火气渐渐消散了不少。他一踩油门，“回头派人盯紧她。我们先回局里，和老牛一起，再筛一遍监控！我就不信找不到线索！”
正午时分，魏白和老马终于顶着大太阳，回到了警局。
迎接他的却是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乾昭昭！
乾昭昭只觉得浑身都长了钉子，坐立不安！眼看着7月的最后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半，她简直不敢想象空手回去的自己会被洛伊宸收拾成什么样！
“马叔！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一见老马从警车上走出来，乾昭昭便挥舞着一只手机，如乳燕归巢般扑了过来，“马叔，有人给警局寄了一只手机，我都没看！就是专门等你呢！”
20 沈莉死亡视频
一只蒲扇似的大手，越过老马的头顶，一把将乾昭昭手中的手机抓了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乾昭昭只觉得从自己手背接触到的部位开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她不用看都知道，能让自己这样不寒而栗的人，整个山阴市只有一个！
“铁塔！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非礼良家少女吗？！”她死死躲在老马身后，尖叫道。
铁塔？
魏白不动声色地下垂眼睑，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形，确认这个称呼应该是叫自己没错，才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这应该是重要的证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乾昭昭梗着脖子，大声道：“局里的人都在忙，有快递送来了，我好心帮忙签收拆包，有什么不对？”
“这是证物！”魏白心里觉得好笑，可面上却不显，语气十分严肃地强调道。
这个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他这会儿才有点儿明白前两天她为什么会明明看见警戒线，却还不当一回事儿地跨了过去。敢情儿这丫头是把自己当做警局里半个自家人了吧？
乾昭昭也毫不服软地顶了回去，“我又没看！”
魏白控制不住笑意，微微挑了挑眉，却令一直警惕万分的乾昭昭猛地往后连退好几步。
她一边退，还一边大声嚷道：“哎哎，你不能不讲理啊！我知道你们有纪律啊！我也不能坑了马叔他们啊！我真没看！你不能打我！”
魏白刚刚向前迈出一步，老马就满脸堆笑地挡在他面前，小心地劝说道：“队长，昭昭她不是外人的，我们以前都这样，她有分寸的，你别和她较真啊！”
哭笑不得的魏白又晃了晃手机，“老马，她的问题暂且不提，你总得让我先进去吧？难道你要我顶着大太阳，站在警局外面，看看这手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吗？”
18分钟后，魏白终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定，右手边是一杯温水，左手边是一份切片果盘，面前摆着那只来历不明的“证物”手机。
左右两边分别坐着老马和老牛，而门外，则是咬着小手帕不停诅咒他的乾昭昭。
“这个死铁塔！我给你端茶倒水切水果，你竟然真的狠心不让我一起看！小气鬼！我非让你破财放血不可！”
哼！要不是马叔给她使眼色，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死铁塔大卸八块！
一切准备就绪的魏白莫名觉得鼻头发痒，他揉了揉鼻子，再一次对老马老牛嘱咐道：“像这样的重要证物，以后一定不能由不相关的人代为接收，万一出现差错怎么办？”
老马不置可否地点着头，老牛却极为认真地纠正道：“乾小姐不是不相关的人。”
魏白在心里摇摇头，算了，这蔡局长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他的“关系户乾昭昭可以在警局畅行无阻”这个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还是以后慢慢掰回来吧！
“先看看手机吧。”
三人之中没有人怀疑这只手机有可能只是恶作剧，或者是与松柏公园命案不相干的东西，谁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认真追究的话，也许只能算是一名刑警的直觉。
手机的型号很新，本身也很新，只有背面有些细小的划痕证明它其实被使用过。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这只手机竟然没有密码。屏幕亮起，直接显示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段画面占满整个屏幕的视频，当然，此时的视频正在暂停中。
魏白把手机平放在桌子上，点了一下播放键。
顿时，黑乎乎的画面里开始传出“滋滋”的杂音。
画面中间，一个若隐若现闪动着的白点慢慢放大，看起来就好像是拍摄视频的人拿着手机一步一步靠近似的。
等到画面稳定下来，距离不再变化时，在场的三人几乎同时模糊的景物轮廓中认出了视频拍摄的地点。
“松柏公园？！”老马诧异万分，心里不由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接下来该不会是凶案发生的全过程吧？！
魏白没有说话，他认出的可不仅是松柏公园，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整个过程分明是有人拿着手机，慢慢走近案发第一现场的那处观景平台，然后趴在护栏上，将镜头对准了护栏下方的斜坡。
换句话说，就是几天前，沈莉的尸体被发现的位置！
果然，紧接着视频中的画面就清晰了起来，好像是拍摄视频的人拿着手电一类的东西照亮了斜坡。
两个女人的身影清晰无比地出现在镜头里！
她们纠缠在一起，一个按倒了另一个。
被按在下方的女人，或者说少女，脖子被牢牢掐住。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双眼死死地看着镜头，眼珠微微突出。
嘴角被另一个女人尖利的指甲用力划着，一个一个细小的伤口横七竖八地从她的嘴角，往脸颊处延伸。
唾液混合着血水，沿着嘴角的伤口留了下来。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仿佛是发自喉咙最深处的声音，“救……我……”
“沈莉！”
视频的拍摄者，像是唯恐观众看不清楚一样，特意将所有的光线都打在沈莉的脸上。
从她徒劳挣扎，一直到奄奄一息，那束光都稳稳地打在她的脸上。
如果不是沈莉的尸体已经被发现，整个视频看起来更像是某电影学院的学生作品。
凶手一直背朝镜头，处于昏暗处，就像是为了凸显死者临终前所受的痛苦，而故意采用的拍摄手法。
“行凶的这个女人背影好眼熟啊！”老马喃喃道。
就像是听见了他的疑问一般，视频中另一个身形较为臃肿的女人，慢慢转过了脸，光线也适时地微微侧过去了一些，照亮了女人那沾满鲜血的侧脸，显得狰狞无比！
“王翠花！”
三人同时叫出了女人的名字！
魏白只觉得气闷不已，如果早知道凶手就是他最一开始怀疑的这个女人，那么今天上午他又何必在陆宇宇身上浪费精力！
“队长，我立刻带人去抓捕王翠花！”
“等会儿，视频还没结束！”魏白一巴掌没控制好力道，直接将刚起身的老马拍回了椅子里。
21 我是来送盒饭哒
屁股传来的剧痛令老马龇牙咧嘴，他倒吸着凉气，却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并且继续看向那只小小的手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只见屏幕上的王翠花微微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便转过头去，再度对手下的沈莉开始施暴。
拍摄者额外打出的光线，也移回到沈莉的脸上。
只见她双手无力地松开，从脖颈处慢慢垂了下去，眼珠几乎快要瞪出眼眶，从拍摄的角度看去，几乎只能看到眼白。
王翠花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慢慢俯下身去，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只剩一口气的沈莉，瞳孔却突然放大，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已经抬不起来的手臂，末端的手指却突然轻微地颤抖起来。
如果说整个过程中，沈莉的脸上还有一丝半许的怨恨，那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所有的情绪就只剩下恐惧。
她那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并未给王翠花带来任何触动。
静谧的视频中，突然传出细微地歌声，好像是王翠花正在愉悦地哼着不成形的小调。
在她的低声哼唱中，沈莉的脸慢慢变成尸体被发现时的模样。她用双手一点点将沈莉的嘴角撕开，视频中曾经出现过的指甲划痕，最终汇聚到唯一的，巨大撕裂的伤口里。
她细心调整着嘴角两边的伤口，似乎是为了让它们看起来对称一般。
待她满意地站起身，时间已经又过去27分钟，而沈莉，也在这27分钟里彻底没了生息。
画面定格了，定格在王翠花再次回过头，看着镜头微笑的时候。
三人久久没人开口，直到门外不耐烦的乾昭昭“砰砰”砸门，魏白才扭头对老牛说道：“让技术科查一查这手机的主人，还有寄送快递的人，也不要放过。”
“老马，你跟我去沈家，逮捕王翠花！”
老马有些犹豫，但还是顺从地跟上了魏白。
老牛却闷声道：“手机的主人我知道。”
“那正好！你再带一队，立刻出发，把手机主人一并抓回来！”魏白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一手拧开了大门。
老牛纹丝不动，闷闷地投下一个重磅炸弹，“抓不回来。手机的主人是陆晓琪。”
“什么？！”刚打开门的魏白猛地急刹车，迅速调转方向的身躯带起一阵旋风。
紧接着，他便感到有个软软的东西“砰”的一声撞在了自己的背上！
“哎呦！”乾昭昭的呼痛声随之响起，“你开门倒是打个招呼啊！”
她狠狠一巴掌拍在魏白如城墙般的脊背上，结果就是自己身上疼痛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铁塔！真是铁塔！这家伙真是铁铸的！
魏白却没空安慰他，反而随手将她扫到了一边，与老牛边说边走，直往外去了。
隐约只听到老牛那口齿不清的声音说道：“嘉人花园的监控录像里，陆晓琪手里拿的就是这样的手机……”
偷偷摸摸留在原地的老马，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扶着乾昭昭在沙发上坐定，和声安慰道：“别生气啊！他们走了正好，我正愁找不到时间给你讲讲案子呢！你不知道，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
“哼！那个铁塔看起来就像是工作狂！跟我们家洛老大一样一样的！”乾昭昭忿忿不平，不过看在马叔的面子上，她还是可以暂时大人有大量的！
“马叔，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快给我讲讲你们查到些什么！”我这个月的稿子可就指望您老人家的一张嘴啦！
乾昭昭目光灼灼，还无比地认真地掏出小本本和录音笔，严阵以待！
反倒把老马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次的家伙是不是特别凶悍？”
不待乾昭昭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点头道：“我也觉得特别凶。昭昭，你知道你收下的那手机里有什么吗？视频啊！这次的凶灵竟然还让人把它附身杀人的全过程给拍下来了！”
“额……”乾昭昭的心立马凉了半截，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
喜的是，这么有料的凶杀案，洛老大一定满意！
悲的是，这么凶的凶灵，她的朗朗姐一定更满意！
她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英年早逝的概率，然后咽了咽口水，仿佛慷慨就义一般挺直了腰，“马叔，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魏白与老牛比对监控拍到的手机，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这主要得益于，老牛火眼金睛，第一时间就发现陆晓琪用的手机型号很新，貌似还没有大面积上市，因此提前调查了手机方面的线索。
排除概率极小的偶然情况，这只除了视频以外，空空如也的手机应该属于失踪中的陆晓琪。
魏白陷入了沉思，这不合常理！
以陆晓琪与沈莉的关系，她绝不可能对沈莉的性命熟视无睹，帮着沈莉的奶奶拍摄这一段视频。
唯一牵强的解释就是，王翠花的帮凶抢了陆晓琪的手机，可这帮凶又是谁？为什么非要用陆晓琪的手机呢？
陆宇宇是最有可能绑架陆晓琪，并得到她手机的人。可是陆宇宇和王翠花又似乎八竿子也打不着，两人又怎么可能合谋犯罪呢？
老牛像一尊木雕似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魏白深吸一口气，心道要是换做老马，他一定又会不依不挠地劝自己去找那个什么极乐苑！
“走！先去将王翠花缉拿归案！”
两人走出门，就发现老马提着三份盒饭和三个保温杯正迎面走来，“你们出来的正好，吃过午饭再出发？王翠花跑不了！”
老牛一言不发地接过盒饭和杯子，就一屁股坐下，麻利地打开盖子，“呼哧呼哧”两大口，盒饭顿时少了一半。
他鼓着腮帮子，抬头看向还站着的两人，眼神中充满疑惑，仿佛在问，“你们在等什么？”
魏白只愣了一下，便也接过盒饭，坐下吃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下次我再忘记吃饭，你们记得提醒我。对了，乾昭昭呢？走了？她今天来警局干什么？”
老马慢条斯理地打开盒饭，先美美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鲜榨西瓜汁，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喏，来送盒饭和西瓜汁啊！”
22 吃人嘴软
魏白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看了看自己面前咬了一半的鸡腿，以及只剩一口的米饭，十分冷静地问道：“给她钱了吗？”
老牛“呼哧”一口喝掉自己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冰镇西瓜汁，然后十分奇怪地看向他，似乎不明白自家这个新队长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老马把嘴里的饭又咀嚼了5次，咽下去后才回答道：“盒饭就是昭昭从对面晚上那个大排档捎来的，咱们局里每个月底跟人家统一结算。不过嘛，这个西瓜汁就是昭昭友情提供了，不要钱。哦，对了，昭昭说了，喝完把杯子留在办公室就行，她回头有空过来拿。”
魏白眨了眨眼，看了看最一开始就被自己消灭干净的西瓜汁，突然觉得嘴里有点发苦，那丫头不会在西瓜汁里下泻药吧？！
他拿起空空如也的保温杯，镇定地翻了过来。果然，杯底贴着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标签！
老马脸上的笑意加深，他一口喝掉自己的那一份，又顺手拿起老牛的那只保温杯，将两只杯底一起亮给魏白，“昭昭说保温杯太贵，不能用一次性的，所以给局里每个人都准备了。队长，你这个可是新的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从魏白手中取过杯子，将三只保温杯一起放在了办公室饮水机旁边的小桌子上，“我们搁这儿，昭昭下午过来自己就会带回去洗干净了。队长，出发吗？您要不去，我们可对付不了那个王翠花啊！”
魏白看老马轻车熟路的模样，就知道在自己来山阴市之前，这肯定已经成为常态了。他想说就算乾昭昭是蔡局长的关系户，也不能这么不守规定，随便在警局进出。
可是，刚刚吃饱喝足的肚皮却在提醒他吃人嘴短！
正直了快30年的魏白，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心虚，而罪魁祸首仅仅是一杯西瓜汁，或者说是一只保温杯？
男子汉大丈夫，吃了就是吃了，有恩报恩就好！大不了以后对那丫头稍微好点就是了！
魏白说服了自己，大手一挥，“出发！”
而乾昭昭，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在魏白心中提升了待遇。她正在火速赶回杂志社的路上！
白白等了一上午，眼看7月就只剩小半天，她还得在洛老大面前成功通过才行！
万一马叔给的情报不能令老大满意，她总得留出时间，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把缺少的稿件全部补上才行！
满头大汗的乾昭昭冲进杂志社的办公室，时间正好是12点。
洛伊宸早已等得满脸不耐烦，“怎么才回来？套出什么情报了吗？”
“那当然！我亲自出马，怎么可能一无所获？”乾昭昭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录音笔和小本本，放在洛伊宸面前，“都在这里了。马叔说，这次的家伙特别凶悍，竟然挑衅警局啊！”
她歪了歪脑袋，十二分笃定道：“要我说，它肯定是冲着那个臭屁的死铁塔去的！老板，你想啊，他一来，这凶灵就往警局寄杀人视频啊……”
“视频？”洛伊宸皱着眉头反问道，“凶灵杀人的视频？在哪儿？给我看看！”
乾昭昭干净利落地摇头道：“我去的时候不凑巧，视频一直铁塔手里，马叔还没找到机会复制一份给我。不过我跟他说好了，过两个小时我再去警局拿。老板，您看？”
洛伊宸板着脸，一边翻看小本本上的记录，一边听着录音，迟迟不发话。
随着时间流逝，乾昭昭心里越来越忐忑，她觉得这次挺有料的啊！肯定能“美化”成一篇精彩的都市传说，放在自家的都市周刊上，肯定能大卖啊！
怎么洛老大看起来还是不大满意的样子呢？
“老板？老大？洛男神？你别不说话啊！”宝宝心里怕啊！乾昭昭小声地念叨着。
好半天，洛伊宸才合上小本本，一挑眉头，十分不满地吩咐道：“去把视频弄回来再说。这些材料，你抓紧时间整理整理，下班之前我要看到初稿。”
“保证完成任务！”乾昭昭悬着的心一下落了地！
对于自家这个龟毛的上司，她还是很了解的，自己这个月算是过关了！至于那个“再说”，呵呵，洛老大要是不满意，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再说”！
她心里哼着歌，麻利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十指连动。
虽然稿子还是很赶，可搞定了洛老大，这都不算什么！
至于视频嘛，她相信马叔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山阴市警局里，呈三角形拜访的三个保温杯中间，隐蔽地插着一只手机。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从快递寄来，由乾昭昭本人接收的那一只。
对她心怀一丝愧疚的魏白完全不知道，和自己一起核对监控录像的老牛，看起来老实本分的老牛，竟然在接过盒饭的一瞬间，就十分娴熟地把这关键的证物转移到了老马手里。
然后由本就偏向乾昭昭的老马，在他的眼皮底下，留给乾昭昭“回收”。
当然，魏白此时还没发现重要证物已经沦落“魔爪”，他正在思考如何解决自己正面临的严苛修罗场。
他想过逮捕王翠花的时候，她会跑，她会反抗，可是他没想过这个彪悍的中老年妇女会发动群众的力量！
“警察冤枉人啊！冤假错案也敢抓人啊！救命啊！我一辈子没干过坏事，老实本分！现在就要被冤枉死了啊！”
王翠花的哭嚎声响彻整个小区！
事实上，一开始，魏白三人的抓捕过程还是顺利的。
当时，王翠花刚送走回家吃午饭的儿子，正在收拾碗筷。看到魏白他们再次登门，说是要拘捕她，她也只是神情呆滞了一下，便放下洗了一半的碗，乖乖配合地跟着他们三人出了门。
变故就发生在她即将走出楼道的那一刻！
她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拍打着老楼里本就有些活动的楼梯扶手。铁质的扶手顿时发出巨大的“哐哐”声。
在魏白三人完全没想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王翠花的眼泪就像自来水似的，哗哗地流了下来。
伴随着她叫屈的大喊声，刚刚吃饱饭的左邻右舍顿时被吸引来了一大半。那场面，当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23 多余的女儿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魏白毫不犹豫地一把架起王翠花，拉着她就想突破人群，尽快赶到警车停放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就在他碰到王翠花的一瞬间，王翠花的声音再度拔高，“警察打人啦！他们动手了啊！”
老马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朝周围怀疑之色越来越重的邻居解释道：“各位街坊，我们肯定都是依法办案的。今天只是请这位大姐去警局协助调查，被她误解了，麻烦各位让一让啊！”
王翠花“嗷”的一声，尖叫道：“救命啊！咱们做了这么多年邻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能不清楚？警察诬赖我杀人啊！今天我要是被带走，肯定就要被屈打成招了啊！”
距离她最近的魏白被这女高音震得脑仁都疼。他那抓着王翠花胳膊的手，微微一用力，顿时就令她倒吸一口冷气，哭嚎声也暂停了一瞬。
魏白目光如炬，扫射四周，沉声道：“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位女士和沈莉被害一案有关，并对她的精神状态有一定的怀疑。相信各位为了自己今后的人身安全，一定不会阻拦我们依法办案！”
他话音刚落，围观的人霎时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议论声嗡嗡响起，“哎呦，原来是神经病啊！”
“怪不得那么狠心，亲生孙女都下得去手哟！”
“你们别听警察瞎说！王阿姨不是一向不喜欢沈莉吗？什么精神有问题啊？搞不好都是装的哦！”
“不会吧？前一阵子她不是还说沈莉长大了，终于能挣钱了吗？她舍得白养沈莉这么多年啊？”
“你懂什么！前些日子她不是替儿子张罗了一个女人，人家不就是嫌弃他儿子有孩子吗？现在沈莉死了，不是正好？”
……
王翠花满头冷汗，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叫痛。她在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眼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杀气。她害怕了，就算真的犯了杀人罪，自己都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法律还真能判自己死刑不成？
要是折在这男人手里，真的被用了什么私刑，那才不值得！
她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颇有些色厉内荏地辩解道：“我孙女都答应了，过完暑假就去技校上学，要不了多久就能实习挣钱了！我又不傻，这个时候杀她？”
“这些话，我们到了警局再说。”魏白押着她，快步走出居民楼。
王翠花真正开始慌乱起来，是她在警局的审讯室里，看到那段视频后。
魏白将画面停留在她第一次转头看向镜头的时候，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开始游移，身体开始颤抖，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你承认视频中的这个人，就是你自己？”魏白反问道。
王翠花却仿佛受惊一般，差点一下子跳了起来。只是因为受制于审讯椅，没能成功，只是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听着就觉得非常疼！
可是她却毫无知觉一般，连连摇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不可能杀人！”
老马眼睛一瞪，严厉道：“王翠花，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难道非要我们把整个视频都让你看一遍，你才肯死心？”
可接着，他却话锋一转，语气中隐含诱导之意地说道：“或者说，你那天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让你也记不清自己干了什么？你老实交代，这里是山阴市，我们自有判断，你不要错失机会！”
“老马！”魏白渐渐皱起眉头，不由出声警告。
老马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队长，先听听她怎么说。我就是为了让她放下防备，绝不是暗示她被鬼上身！”
魏白无奈瞪了他一眼，他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老马的言外之意？
同样，王翠花也不傻！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没错没错！这位警官，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没必要杀她啊！我养了她15年，一分钱都没捞回来呢！”
也许是王翠花真的觉得有了一线希望，一下子变得异常配合，仔仔细细叙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也就是沈莉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吃过午饭，王翠花便去了小区里一个媒人的家中，打听前些日子自己相中的儿媳到底是什么说法。
儿子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娶，这是王翠花心中最不放心的一件事。自己年纪渐渐大了，现在每天爬上爬下，往返位于顶楼的家，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将来若是自己有一天真的不在了，儿子岂不是就没人照料了？
至于自己那个孙女沈莉，她从来没指望过！
可媒人给她的回话，却令王翠花万分失望。
正如她之前听到邻居的议论一样，人家嫌弃自家儿子有个不大不小的女儿。
媒人说的十分明白，若是三五岁的小孩，继母嫁进来还能培养培养感情，若是已经出嫁的女儿，人家还能少出一笔嫁妆。
15岁的小姑娘最是叛逆的时候，谁敢来触霉头？
更何况王翠花的这个孙女，“声名在外”！人人都知道不好惹，王翠花的儿子又不是什么人中龙凤，谁会巴巴的上门给自己找麻烦？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被媒人劝说“还是过几年再操心你儿子的婚事”，这令王翠花一口郁气堵在心口！
回到家中，想找沈莉发泄怒气，偏偏却连人影都看不到！
王翠花憋着这口气，操持完晚饭，直到她伺候儿子吃完休息，沈莉都一直没有回家。
晚上**点左右，她就这样，气愤不已地上床睡觉了。
“睡了？”做着笔录的老马一愣，抬头看向王翠花，怀疑道，“这一天就过去了？”
要知道，根据法医判断的死亡时间，沈莉就是在这一晚被害的。视频中的犯罪嫌疑人，现在却说她**点就睡了？
王翠花苦着脸，神**哭无泪，“警察同志，你相信我，我真的睡了。后来，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啊！这么说吧，我觉得我应该是做了一个梦！那个死丫头不是一直没回来吗？我梦见天亮了，我就像往常一样，起床先去松柏公园跳舞，然后准备跳完之后，回家给儿子准备早饭……”
24 梦中杀人
王翠花的梦很真实，用她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前往松柏公园的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到了公园以后，也没有看到平日里和自己一起跳舞的老姐妹们，她险些以为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开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走在蒙蒙亮的马路上，四周雾气很浓，以至于有辆出租车开到她的眼前，她才发现，虽然没撞上，却吓了她一大跳。
那一刻，王翠花觉得自己差一点点就醒过来了。眼前的浓雾和出租车，以及下了车的司机，都像是水里的画面一样，摇晃起来。
她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只是背后微微潮湿，像是被吓出的冷汗，于是她才翻了一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闭上眼，她便又回到了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已经明知是梦，还要继续往松柏公园走去。可反正只是做梦，想往哪里走，也不受自己控制，就当是散散步了。
王翠花在“梦中”被自己的双脚带到了平日里跳舞的观景台，天色又亮堂了一些，没见到老姐妹们，她还有些诧异，这做梦不是应该做全套吗？难道自己一直梦想的就是“独霸”这个“舞台”？
莫名其妙的王翠花有些索然无味，一个人跳舞，连个观众都没有，那又有什么意思？
就在她想离开的时候，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期待，观景台外侧靠近湖水的那一边，突然传出一声虚弱的闷哼。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往下一看，却愕然地发现了自己一天都没找着的孙女沈莉！
在媒人那里碰的壁，平日里邻居们的议论，瞬间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就是这个孙女，让自己的儿子老无所依！就是她，害得儿子离婚，之后还一直找不到对象！就是因为她，这些年里，自己替儿子看中的好几个女人都心存畏惧，不肯进门！
“真恨不得掐死她！”
这一句平日里，王翠花放在嘴边的口头禅，如同魔咒一般，在她心里反复响起，最终充斥了她的全部思维，越来越强烈！
“呵？要不是你马上就能挣钱了，就算掐死你又怎么样？”王翠花死死看着躺在斜坡上的沈莉，心中的怨念全部爆发了出来，“我养你15年，你得加倍回报我！我可不傻！”
王翠花在叙述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十分迷离，她不停地强调道：“警察同志，那个时候，我真的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梦！我有那么一会儿，又把它当成真的了，还转身想走！就像以前每次看见那个死丫头，都恨不得杀了她，却一直忍住的时候一样！可是突然就好像有人提醒我似的，我一下子意识到这就是个梦……”
再度对自己身处梦境深信不疑的王翠花，终于翻过了护栏，坐在了沈莉的身上，向她的脖子伸出了手……
也许是年纪大了，以为自己在梦里的王翠花看着自己15年都看不顺眼的沈莉渐渐没了声息，彻底停止了挣扎，她也觉得分外疲惫。
四周的光线渐渐消失，梦境慢慢结束了。她也一觉睡到天亮，一夜好眠。
真正的早上来临，王翠花起床的时候，感到被褥上有些潮湿，还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自己果然被昨天差点撞上出租车的梦吓得不轻。
她真正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洗漱后，便匆匆出了门，就和梦中刚开始的场景几乎一样。
唯一的区别，也许就是外面并没有下那么大的雾，只有薄薄一层。
她隔着薄雾，远远看见自己的老姐妹们已经到了好几个，却似乎围在一起在议论着什么。于是，她像以前一样，亮开嗓子招呼道：“你们闲聊什么呢？还不抓紧时间，趁着人没来齐，先跳个自己想跳的？”
“王翠花你快来！这里不晓得弄上了什么东西，臭得要命！怎么跳舞啊！不行不行，看来今天要换地方了！”
“哎呦，你说的容易，临时换到什么地方啊！现在的小年轻，哪个给你一大早的跳舞啊！”
老姐妹们捂着鼻子，你一言我一语，王翠花心中却突然起了异样，这臭味？
她借着薄雾的遮掩，走到护栏旁，强装镇定道：“我闻着像是死老鼠的味道，找出来扔远一点，不就好了嘛！来来来，大家一起找找！”
“哎呦！死老鼠！真晦气！王翠花，你看看是不是水里漂着的？我闻着那味儿好像就是从湖里传来的！”
“王翠花你等会儿，我找根树枝来帮你，光用手怎么捞死老鼠，多恶心啊！”
老姐妹们有的捂着鼻子站远了些，有的从几米外，折了一根树枝就往回走。
王翠花只觉得自己身体都开始僵硬了，她下意识地回答道：“不用不用，我先翻过去看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过那护栏的，只是后来听自己的老姐妹说“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灵活啊！看来平时跳跳舞还是蛮有用的嘛！”
翻过护栏，脚下那分外熟悉的触感，让她一下子惊慌起来。
偏偏早晨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散去，赶来帮忙的老姐妹也趴在护栏上，看清楚了斜坡上的情形，并惊呼出声：“啊！死人啦！”
“什么？不是死老鼠？哎呦，我看看！”
“别看了！赶紧报警啊！”
“王翠花你快上来！是死人啊！”
王翠花机械地转过头，脸色苍白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我来报警，死的是我孙女。”
“你孙女？”
“沈莉？”
一帮老姐妹们震惊不已，好几个人一起搭把手，才把浑身瘫软的王翠花从护栏那边弄了回来。
大家都以为她的异样，是因为死去的人是她的孙女，她太过伤心所致，还一直安慰她，直到警察的到来。
王翠花陈述完事情的经过，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魏白却不想放过她，追问道：“你既然说你是在梦中杀人，那为什么在发现尸体的时候，你要第一个翻过护栏？是不是为了掩盖杀人时留下的脚印？”
“脚印？”王翠花满脸迷茫，“什么脚印？”
25 婆媳相见
事实上，在案发现场，那潮湿松软的斜坡上，警队的同僚们还是提取到几枚脚印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是脚印不深，不像是凶手作案的时候留下的，再加上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也就是王翠花被证实曾经跨过护栏，所以脚印才没有作为线索。
可现在凶手既然也是王翠花，那她当时留下这些脚印的目的就很值得怀疑了。如果是为了刻意混淆自己作案时留下的疏漏，那她说的什么无意识杀人，就很难令人信服了。
可王翠花此时的迷茫，看起来不似作伪。
魏白也很难判断她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在假装，只好轻声嘱咐身边的老牛，“带她去做一个精神鉴定，查一下她有没有梦游的历史。”
“老马，你跟我一起再去会会王翠花的儿子。”魏白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女儿死了，凶手是自己的老娘，他还真能在家待得住！”
“好！”老马一口答应道。这个新队长在想什么，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无非就是不完全相信王翠花说的话罢了。
如王翠花所言，她见到沈莉的时候，沈莉就躺在护栏的那一边，并且反抗力极弱，她才轻而易举地在“梦中杀人”。
可问题是，好端端的一个15岁小姑娘，怎么会大晚上躺在公园的湖边任人宰割呢？
换做老马自己，这简直就不是问题，凶灵要杀人，把人弄到那地方有什么难的？
可问题是自家这个新队长死活不相信这一套，现在八成是怀疑王翠花的儿子沈天齐是共犯。
老马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偷个空，把调查结果发给乾昭昭，一边跟着魏白走出了审讯室。
刚一出门，一个消瘦的人影就突然冲到了两人面前，“警察同志！杀人凶手抓到了是不是？是那个恶毒的老太婆是不是？”
来者面容憔悴，声音沙哑，是个目测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身后还跟着老马的儿子小马。
魏白身形矫健，一下子就让到了一边，走神的老马便被这女人扑了一个正着。
老马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儿子，“怎么，怎么回事？这是？”
小马苦着脸介绍道：“这是被害者的母亲，下午刚到。我正询问她沈莉的一些情况，你们就抓了人回来……”
魏白和老马这才想起，沈莉的母亲可不是说过这两天就会赶回山阴市么，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还跟王翠花碰了个正着。
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明着虽然是在问老马凶手的情况，可这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审讯室里的王翠花，那眼神跟要吃人也没什么两样。
魏白仗着人高马大，拉开了沈莉母亲，沉声道：“关于你女儿被害一案，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查清楚。你先不要激动，配合我们回答一些问题好吗？我们绝不会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老马，你先去请沈天齐来警局一趟。”
沈莉的母亲名叫郑兰，根据资料显示，她今年已经42岁，但是乍一看却很年轻。她身着一身职业套装，白衬衫搭配着黑色的西装裙，显得十分干练。只有眼角的细纹，默默暴露着这个女人已经年过四十的事实。
也许是匆匆赶来，衬衫和裙子上都有在火车上留下的褶皱。郑兰的脸上也写满疲惫，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不知是因为女儿被害心焦不已，还是因为连夜赶路辗转难眠。
她一直看着王翠花被带上手铐，押往拘留室，浑身的尖刺才收敛起来，眼神也软了下来。
她怔怔地坐在警局会客室沙发里，愤怒和仇恨慢慢都变成了悲戚，眼睛里弥漫起水色。
魏白接了一杯热水，想了想又翻出一袋速溶咖啡倒了进去，然后才递到郑兰的面前，缓声道：“还请节哀。”
郑兰闻着咖啡的香气，愣了一会儿，才双手握住杯壁，低声道：“谢谢。”
两人沉默了好半天，郑兰才再度开口道：“警察同志，真的是她吗？不是都说虎毒不食子么？都过去15年了，她怎么还耿耿于怀？”
魏白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安慰被害者家属，用警校同学的话来说，就他这形象，不被人家怀疑是杀人凶手就不错了。因此，他在这方面实在是缺乏经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以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确实是王翠花。”
“莉莉现在在哪儿？我能去看看她吗？”郑兰怀着希翼请求道，可语气中却又带着迟疑和畏惧。
魏白点点头道：“可以。”
他站起身先行了几步，突然想起沈莉嘴角那诡异的伤口，不由好心提醒道：“沈莉的尸体有些异样，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郑兰脚下微顿，踟蹰了一会儿，突然眼圈一红，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那，那算了，我不去看了。我这么多年也没看过她，也许她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我这个妈妈。”
魏白有些想挠墙，就说这女人的心思最难揣摩，唯一的亲生女儿死了，这做母亲的怎么好端端的连遗体都不想见了呢？就算沈莉现在的样子有些难看，可那也是她的女儿吧？
他不大能理解郑兰的想法，只能带她回会客厅。
“郑兰女士，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说说你前夫的情况。”魏白看看时间，老马应该快要带着沈天齐回来了。他只希望在此之前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郑兰哭了小半天，双眼红肿，可心情却平复了不少。听到魏白的问话，她反应很快，“是不是沈天齐也有嫌疑？”
“为人父，为人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天齐却迟迟没有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就连你身在外地，现在都已经赶到警局，可他就在山阴市，却只一心想着工作？”
郑兰脸上带泪，却极为讽刺地笑了一下，“如果他不这样，那就不是他了！我最一开始不就是被他这一副积极上进的假象给骗了？这个人说的好听，那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实就是自私到了极点，只关心自己，不管别人死活！”
“警察同志，你们不用调查他了。就他那种人，哪怕恨透了莉莉，也不会给那个老太婆帮半点忙！”
郑兰说得斩钉截铁，魏白却不置可否，没人帮忙，沈莉怎么会死于一个七十多岁的女人手里？
26 自私的胆小鬼
老马去沈家请人的时候，是跟儿子一起去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小马对先前婆媳偶遇的情形心有余悸，因此这一次在警局门口停稳了车，他便跳下车，直奔会客厅门口想要提前报信，却冷不防被郑兰逮了个正着。
她冷哼道：“沈天齐来了？我相信他不会对莉莉动手，只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脸见我。警察同志，如果需要我回避，我一定配合。”
魏白毫不犹豫地一伸手，将她请到了隔壁的屋子，认真嘱咐道：“不要出来。”
小马：新队长威武！
沈天齐还是当然在沈家见到他时那副木讷冷淡的样子，就算被“请”到警局，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动。
他只是在老马的带领下，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那个位置，恰恰是他的前妻郑兰刚刚才坐过的地方。
他低眉顺目地坐着一动不动，微微瞟了一眼自己面前那杯没喝完的咖啡，淡淡道：“我不喝咖啡，给我一杯水就好，谢谢。”
端着一杯温水走来的老马有些莫名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以及茶几上的咖啡，眨巴了一下眼睛，默默收拾了咖啡，把水杯摆在沈天齐面前。
魏白神色严肃，单刀直入道：“沈先生工作繁忙，我就直接提问了，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沈天齐端起杯子凑到嘴边，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小口，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对魏白的回应。
“案发当天，也就是本月28号晚上10点，一直到29号早上5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魏白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沈天齐。
他的神情毫无变化，漠然道：“晚上10点我已经睡了。一直到早上，我都在家里睡觉。”
“当天夜里，你的母亲王翠花离开家，又于凌晨返回家中，你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吗？”魏白追问道。
“我的工作很辛苦，晚上睡得一向很沉，不到早上是不会醒的。如果你非要让我拿出证据，我也没有。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莉莉会死，我难道还能提前准备好不在场证明？”沈天齐微微抬起眼睑反问道。
魏白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件事，“据调查，你和你的母亲并不喜欢沈莉，甚至因为她是女孩这件事，迁怒你的前妻，最终导致你们离异。这件事是否属实？”
沈天齐瞳孔微缩，语气中渐渐显出抗拒，“既然你们已经调查清楚，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难道你们要说我就因为莉莉是个女孩，我就和我妈合谋杀人吗？我把她养大，难道就是为了杀了她？”
魏白伸出手指敲了敲茶几，不答反问，“据调查，王翠花近年一直在为你物色再婚人选，但都因为沈莉的关系，没能成功，因此对被害人的怨恨日渐加深。沈天齐，在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因为这件事，后悔将沈莉养大吗？”
“哐！”
沈天齐重重将水杯放下，提高声调道：“警察同志！我没有再婚的原因，和莉莉没有关系！我妈也心知肚明，我们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迁怒莉莉！更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杀了她！”
魏白见他终于动怒，却不打算放过他。他同样提高音量，掷地有声道：“你，也许不可能，可你的母亲呢？我们掌握的证据，比你想象中还要充分。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沈天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充分的证据？什么证据？难道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我了？”
魏白眼中闪过精光，顺着他的话头逼问道：“没错，你现在还不想说吗？”
一边做着笔录的老马忍不住惊讶，抬头看了一眼沈天齐，不对啊！这事儿应该跟他没关系啊！难不成这个沈天齐还是个孝子，想要替王翠花顶罪？
沈天齐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瘫软在沙发里，一边不停地摇头，一边迷茫地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天我睡下不久，就听到我妈房间里有动静。一开始我也没想管，可是我听到她出门好久都没回来，这才出去找了她一会儿。她平常会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找到松柏公园的时候，隐约看见有个人影像她。可是我叫了她，她却没答应。后来我就等在公园门口，直到她出来，才跟着她一路走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魏白和老马齐齐一愣，按照沈天齐的说法，那岂不是意味着沈莉死的时候，他就在公园外等着？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妈举止异常，却只是在公园外等着？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完全没有进公园查看？”老马不自觉地抢了魏白问话的活儿。
沈天齐生硬地回了他三个字，“我怕黑！”
魏白沉下了脸，一字一句都像是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所以，你就在松柏公园外，等着你母亲杀了你的女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跟着她回家，第二天还若无其事地去了单位？”
沈天齐神情有些僵硬，嘴唇嗫喏了几下，才微弱地呢喃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我妈进公园做了什么，更不知道莉莉会死！我妈平常最多就是打骂一会儿，我怎么想到她会真的杀人！”
魏白眼神一凝，缓缓道：“你以为沈莉不会死，所以才放任王翠花走进公园，对她施暴？”
沈天齐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他攥紧了双手，薄薄的衬衫前襟在二十多度的室内温度下，依旧慢慢被汗水浸湿。
“说吧，”魏白再度屈指敲了敲茶几，“你是怎么知道沈莉当时就在松柏公园的？”
沈天齐下意识地摇头，“不！我不知道！”
“现在否认也晚了，你刚刚说过的所有，不仅有笔录，还有录音。你如果再不配合，我们只能根据你有拘禁沈莉，与王翠花协同作案的重大嫌疑，而将你暂时收押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不可能！我不可能说出口的！”沈天齐瞬间陷入了慌乱。
老马悄悄翻了翻记录，凑到魏白耳边轻声道：“队长，他没说自己知道啊！咱们没证据，不能逮人吧？”
魏白微微勾起嘴角，声音不大不小，“这不就有证据了吗？他说，他不可能将知道沈莉在松柏公园的事说出口。录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27 陆晓琪的尸体
沈天齐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黑脸警察，半晌才瞪大了眼睛反问道：“你在诈我？”
魏白刚准备再接再厉，彻底攻下他，却不妨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掏出来一看，便低声对老马叮嘱道：“你继续，务必在我回来之前审问清楚。”
紧接着，他便走到门外，按下了接听，“蔡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沈莉的案子还差一点就能侦破了。”
手机里传出蔡金宏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气，“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立即到我办公室来！”
魏白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挂断声，眉头紧锁。前一日，这个山阴市的警察局局长对自己还很友善，现在却态度大变，他直觉一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蔡金宏的办公室并不在警局大楼内，而是在大楼背后一处独门独院的平房里。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警局后门也设了一处门岗。
魏白推开门，就见蔡金宏正焦灼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见他进门，蔡金宏便急促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极乐苑？”
魏白有些莫名地点点头，解释道：“沈莉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不日就可侦破，我认为并没有请求外援的必要。”
他说的婉转，可蔡金宏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言不由衷。他一步跨到魏白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喝问道：“你根本就没想过去找极乐苑帮忙，是吧？你以为？你真以为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这里是山阴市！不是你呆惯了的象牙塔！”
对于自己新上司突如其来的斥责，魏白实在摸不着头脑。
他自问已经十分敬业，从踏进山阴市的那一刻起，他就马不停蹄，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沈莉被害一案中。
甚至连警局分给他当做宿舍用的房子，他都只拿到了钥匙，却没去看过一眼，这几天都睡在了办公室。
他相信自己的行动，蔡金宏一定看在眼里，那么他依旧如此恼火的原因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魏白打断了蔡金宏的质问，一字一顿道：“局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蔡金宏也许是骂累了，略显肥胖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顺手捞过放在桌上的手机，举到魏白面前，“就在刚刚屠老给我打来电话，你赶紧带上人手，去一趟山阴市中学。”
“山阴市中学？”
蔡金宏的脸色十分难看，“陆晓琪找到了。”
魏白心中一惊，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在警察到来之前，山阴市中学在屠老的指挥下，由在校值班的保安临时封锁了现场，算是将不利因素降到了最低。
然而效果却微乎其微。
跟随魏白一起到达山阴市中学的法医，是年轻的实习法医柏小松。
明眼人都能看出陆晓琪的死亡时间至少也有一两天了，炎热的夏天加速了尸体的**。可暑假期间无人经过的教室，却将恶臭锁在了狭小的范围内。
事实上，若不是来学校临时处理一些事情的屠老，突然提出去看看自己曾经上过课的教室，陆晓琪的尸体也许要到9月1号开学那天才会被粗心的保安发现。
柏小松带着口罩和手套，干净利落地一边查看尸体，一边语速飞快地报出自己的发现，还不忘腾出手将发现记录在案，俨然无视了魏白黑得发亮的脸色。
“死亡时间大约在3天前，差不多就是沈莉的尸体被发现那个时候。死因和沈莉一样，被吓死的，生前还是和沈莉一样，遭受过虐待。”
“这凶手要是同一个人的话，应该是前脚在松柏公园杀了沈莉，后脚就来到这里杀了陆晓琪。”柏小松算了算时间，推测道，“大晚上的也没车，从松柏公园步行过来，时间正好差不多。具体的死亡时间和凶手画像，我要回警局详细验过尸才能知道。”
魏白死死盯着柏小松，斩钉截铁道：“凶手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王翠花杀了沈莉之后，剩下的时间不足以让她走到学校，再走回家！”
更何况，王翠花要是真想一晚上杀两个人，何必多此一举，辗转两个地方？
柏小松指着陆晓琪的尸体，不可思议道：“不是同一个人？魏队长，这尸体虽然腐烂得有些严重，可你不至于看不出来吧？尸体脸上那个伤口，可跟沈莉脸上的一模一样！就算是有人想要模仿作案，两者的死亡时间也未免相距太近了吧？总不至于是有人躲在松柏公园里，又正好之前绑架了陆晓琪，然后他觉得沈莉死得很有创意，于是决定也照办吧？”
他收拾完现场，边说边往外走，“得了，破案是你的事儿，我就不多插嘴了。回头尸检报告出来，我再给你送过去。先走，不送。”
陆晓琪尸体被发现的教室，正是她和沈莉身前上课的地方。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她就端坐在她自己曾经的座位上。
现在尸体被挪走，整个教室里依旧残留着浓烈地气味。
魏白阴沉着脸，查看着教室，正如柏小松所说，如果不是有视频为证，他也会第一时间就怀疑这两起凶杀案是一人所为。
陆晓琪嘴角边那被撕裂开的伤口，和沈莉如出一辙，就像是对他巨大的嘲笑。
沈莉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王翠花就在现场，还是第一发现人，又怎么可能分身到山阴市中学杀人呢？
要么就是柏小松对时间的推断有误差，要么就是有人和王翠花一起组团杀人。
魏白的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
他顺着桌椅之间的走道，一直走到讲台。走道的地面上留着一道十分明显的污迹，应该是尸体腐烂后被拖曳的痕迹。
讲台下方的柜体里更是残留着大量血迹和碎屑，在尸体移走后，这里才是臭味最浓重的地方。
魏白几乎可以断言，在这3天时间里，陆晓琪的尸体就一直被塞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
直到最近，也许就是几个小时前，陆晓琪才被移到了显眼的位置，就好像是故意等着别人发现，又好像是在挑衅。
28 牛不喝水强按头
时隔一天，再次见到屠老，魏白却觉得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昨日拜访过屠老之后，他才得知陆晓琪失踪的消息，而今日，他刚刚开始对有重大嫌疑的陆宇宇进行初步调查，紧接着便收到了重磅证据，确定了王翠花的杀人罪行。
可偏偏就在他以为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失踪的陆晓琪却成了一具尸体。
杀害沈莉的凶手是报案人王翠花，那么陆晓琪呢？作为报案人的屠老就真的无辜吗？
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有点疯魔了，屠老那体格比王翠花还要差了一大截。沈莉一案，他尚且怀疑王翠花的儿子沈天齐是帮凶，更别说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屠老了。
更何况，案发的时候，屠老应该还在外地的子女家。
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待的屠老，精神不振，显得十分颓唐。尽管办公室里的空调已经打开，他身边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人仍旧满脸担心地拿着一本作业本，替他扇着风。
看到魏白进门，屠老在中年保安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魏队长，刘橙找到了吗？”
魏白紧走几步，一边扶着屠老坐下，一边解释道：“刘橙只是和家人外出旅游，并没有失踪。您这样问，是不是担心她会和沈莉陆晓琪一样，也遭遇不测？您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屠老，心中有了一条新的思路。
如果沈莉陆晓琪，以及现在身在外地的刘橙，这三个15的小姑娘一起做过什么，由此遭到报复，那就说得通了。
杀害陆晓琪的真正凶手很有可能才是王翠花的帮凶，他囚禁了沈莉，让她失去反抗能力，方便王翠花下手，自己则在一旁拍下了视频，然后又寄到了警局。
不，也许陆晓琪的死，这人也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蛊惑了本就和陆晓琪有矛盾的什么人，自己依旧只是“从旁协助”。
这样一来，他既报了仇，又能逃避法律制裁，端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说不定，过两天警局就能收到另一份视频证据！说不定，这第二份视频证据的载体就变成了刘橙的手机！
想到此处，魏白顿时不寒而栗。
屠老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我原本想着沈莉的死只是意外，事情没有这么严重。现在看来，我真不该心存侥幸。我只希望极乐苑出手后，能保住刘橙的性命。”
魏白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屠老，有什么线索，您应该坦白地告诉我们，而不是将希望寄托于一个私人会所。”
屠老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山阴市警局。然而……唉，算了，既然你还没有去找过她们，那我便亲自跑这一趟吧！”
“屠老！还是我去吧！我这就出发！”魏白急忙拦在屠老面前，开玩笑，这么热的天气，要是真让这老人家在外面奔波一次，搞不好蔡局长的电话就又要打过来了！
魏白无奈至极，他可是打听过了，这位退休返聘的老教师，没退休之前就是山阴市中学的校长。上至蔡局长蔡金宏本人，下至他今年刚刚小学毕业的小孙子，都曾经或者将是屠老的学生！
更别说起码大半个警局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真要让这老爷子跑这一趟，他这个新任的刑侦队队长基本就可以从哪来回哪去了！
屠老顺势坐了回去，眼睛里却露出一丝狡黠。他朝魏白摆了摆手，摇头道：“不着急。你第一次去，最好在19:07登门，否则是找不到地方的。现在时间还差一点儿，正好我们给你说说发现陆晓琪的经过，你一会儿过去，也好给人家交代清楚。”
魏白愣了一会儿，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坑。
果然，屠老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老人机就叮叮咚咚地唱了起来。
眼尖的魏白清清楚楚地看见屏幕上硕大无比的两个大字，正是“小蔡”！
蔡金宏的声音透过音量巨大的老人机清晰无比地传进了魏白的耳朵！
“屠老师，拜托您的事情怎么样了？我真是没办法，才劳烦您的！”
“哦，是小蔡啊，他已经答应去了。一会儿就去，我看着他走，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老师您不知道，人家是总局来的精英，我也不好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两天啊，我急得都上火啦！等这案子了结了，我再去给您登门道谢！”
“你少来扰我清净，要不是这次死的是我的学生，我才不管你这个官怎么当呢！”
屠老眯着眼睛，挂断了电话，然后若无其事，并且极其真诚地看向魏白，“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先给你说说我是怎么发现陆晓琪的。”
哭笑不得的魏白只好由着他的意思，掏出笔记本，认认真真地先听他的讲述。
据屠老所说，他今天是因为接到了一个电话，才会出现在学校的。
打来电话的人自称是一个多月前负责给他带的初三班拍摄毕业照的工作人员，对方表示照片都已经印刷了出来，并且也都寄送到每个学生的手上。只是有个别学生留下的地址不详，对方希望屠老能代为转交。
于是屠老便与他约好，在学校的传达室交接一下。
颤颤巍巍来到学校的屠老受到了保安的热情照料，可不知为什么，左等右等，照相馆的人都不见踪影。
电话回拨过去，也没有人接听。
保安们对于这种大热天还折腾老人家的行为表示了一致的声讨，保安代表，也就是照顾着屠老的那个中年人此时说起来，还满脸忿忿不平。
可屠老却不恼，只说兴许人家有急事。
这等了好半天，最烈的日头也落了下去，屠老想着自己来一趟也不容易，再加上子女的不赞成，下半年他还能不能继续教书，都是说不准的事。于是他才提出想看看自己最后工作过的教室。
保安们也十分伤感，扶人的扶人，撑伞的撑伞，还有人专门举着一个微型风扇，一行人就这么靠近了案发现场。
29 我就要他过来
一行人中最先察觉不对劲的就是此时同在办公室的中年保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天气炎热，保安们也稍稍偷懒了些，原本应该两人一起的巡逻，就简化成了一个人。
最后一次巡逻的人正是他，时间就在屠老来学校前不久。
当时烈日当头，映衬着教室里的光线更加昏暗，所以他还特地仔细观察了教学楼的每扇窗户。他十分肯定，那时候教室的窗户上绝对没有人影。
可现在远远看去，就能一眼发现屠老曾经教过的班级里坐着一个人，还一动不动！
几个陪着屠老的保安都面面相觑，可谁也不能肯定那人是谁。
由于屠老的突然造访，他们不但耽误了下一次巡逻的时间，还疏忽了对校门的监控，毕竟这大暑假的，天又热，谁会没事来学校转悠呢？
真正让大家紧张起来的，还是在他们靠近教学楼侧面楼梯的时候。
走到楼梯口，他们就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臭味，就像是肉质腐烂的味道。
保安们对于沈莉的死大多并不知情，即使有知道松柏公园发生了命案的人，也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可屠老确实心知肚明的，当时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他先是嘱咐保安们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然后便拨打了蔡金宏的电话。
教室在3楼，越往上臭味越浓烈，待到电话拨通的时候，打头的保安已经来到教室门口，看清了那个人影。
“死人了！”
这一声惊呼，屠老和蔡金宏几乎是同时听到的。
想来蔡局长也没想到，自己的恩师好不容易主动打来一次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大吼声。
“别进去！”
屠老急忙出声阻止了想要推门的保安，神色严肃地命令道：“都给我守在门口，警察没来，谁也不准进去！”
然后他才对着电话那头的蔡金宏说道：“小蔡，你都听到了？我现在正在山阴市中学，你派人过来，就那个在跟沈莉案子的魏队长，让他来。”
蔡金宏有点懵，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老师，为什么非得是他？难道是一个凶手干的？”
“你废话！到底我是警察，还你是警察？你问我，我问谁？我就要他过来，你只管同意就行！”
屠老本就心情不好，哪有心情和他墨迹？他说完，就“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莫名其妙被骂的蔡金宏，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魏白的电话，将屠老的电话精神完美地转达了。
魏白听着屠老惟妙惟肖地模仿自己找蔡金宏报案的电话，这才明白自家局长的火气从何而来。
客观来说，屠老已经尽力维持案发现场的原貌了，甚至当魏白带队到来的时候，教室的门都没有被打开过。
然而线索却微乎其微。
走廊包括楼道，即使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也都被一众保安扶着屠老艰难上楼的时候给抹去了。
而教室里更是没有找到除了被害人陆晓琪以外，任何人走动过的痕迹。
“师傅，你最后一次巡逻大概是几点？”魏白询问道。
中年保安十分肯定地回答道：“中午2点，这个我们是有规定的。我转了一圈回到保安室，屠老也刚到，当时他还特别着急，说自己年纪大了，行动不利索了。‘和人家约好2点见，结果还是来晚了’什么的，我们还安慰他只是迟了半个小时，没关系的，人家送照片的这不还没到么。”
“中午2点到2点半，这期间你并没有发现异常。一直等到快5点的时候，你们才一起发现了尸体？”
“对，按照规定，本来4点的时候，我们应该还有一次巡逻的。屠老大热天跑一趟，不照顾他怎么行？要我说，那照相馆的人可真不地道，一下午就没出现过！这不是糊弄人么！”中年保安再次不满地抱怨道。
“行啦，人家要是回头有空把照片送来了，你们记得先帮我收着，别跟人家怼起来，知道吗？唉，我年纪真是大了，要是以前，哪会有地址统计不清楚就交给别人的情况发生呢！”
屠老感慨地说着，神情十分落寞。他拍了拍魏白精壮的胳膊，“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去极乐苑了。”
魏白合上笔记本，有些放心不下，“屠老，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啦，”屠老摆摆手，十分无奈地说道，“我女儿也千里迢迢追回来了。一会儿就来接我回家。”
中年保安也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们保证看着屠老上车！唉，要我说啊，屠老您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该来学校这趟浑水。您看这事儿闹的，多晦气啊！”
魏白听着两人絮絮叨叨地聊着天，这才放心告辞。
他坐在车里翻了半天，才从裤子屁股后面的口袋里翻出那张蔡局长亲手交给他的名片。
名片理所当然地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还隐隐飘散着一股汗液酸臭的味道。
“秋暝小区707室？”
魏白一边念着名片上的地址，一边在手机地图上搜索起来，“嗯？这地方怎么就在松柏公园隔壁？”
他发动了车子却满心疑惑，越发怀疑蔡局长和屠老是不是被人骗了。
松柏公园这两天那么大动静，要是这极乐苑的人真是合格的警局编外，怎么就能忍住，连面都不露？
可是更让他觉得十分奇怪的却是，他分明记得当时自己为了表示郑重，特意将名片塞进了上衣口袋。这两天他一直忙于案情，也没回宿舍取换洗衣服，每天冲完澡，都是原封不动地把衣服套回去，这名片怎么就自己跑到裤兜里去了？
驱车来到秋暝小区门口的魏白，这时才发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
他已经恨不得拿放大镜把名片肢解了，也没发现多出一个字来，707室还是707室。
一个小区这么多幢楼，难道要他把每一幢楼的707都跑一遍？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19:00，魏白只好下车，找到小区的门岗询问。门岗师傅看着他的眼神十分诡异，“707就是707！还能有几个707？整个小区就最里面那幢有7楼，你走进去就看到了。”
魏白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一路小跑，来到楼下他才明白门岗师傅为啥看自己好像在看白痴一样！
30 2分钟之差
秋暝小区是一个老小区，在那个电梯还不普及的年代，小区里大部分的建筑统一都只有6层楼高，唯一的例外就是小区最深处的7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从外观上来看，7幢原本也是6层楼，可在本该是楼顶的地方，却被人加盖了整整一层！建筑风格更是与老旧的小区泾渭分明，虽然崭新又洋气，可怎么看都像是硬贴在老楼上的狗皮膏药！
魏白愣了好半天，这绝对是违章建筑吧？人家在楼顶建一个小花园就已经很夸张了，这山阴市的市容可算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他看了看楼下一并排4个单元的门洞，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4单元，707室嘛，听起来应该是4单元没错吧？
事实上，当他爬上7楼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从楼梯上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一条长长的走廊，构造十分像是他刚刚才离开的教室。区别在于楼梯都在同一边，也就是说，其实他无论从哪个单元的楼梯上来，最终都会出现在这条走廊上，只不过位置略有区别而已。
而走廊的另一边却是一间完整的大房子，只开了一扇门。
最让他黑线的，却是走廊的另一端，也就是一单元的楼梯旁，赫然是一部电梯！
心中槽点满格的魏白看了看时间，19:05，距离屠老说的时间只差2分钟。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唯一的那扇门前，屈指敲了敲。
一下，两下，三下……
敲门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促，却始终无人应答。
一头雾水的魏白尝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拧开了！
“门没锁？”他嘀咕着打开了门，入目的情景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想象过极乐苑会是一个乱糟糟的工作室，亦或是一个纸醉金迷的私人会所，却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空荡荡的毛坯房！
在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这极乐苑的人携款跑路了！
联想到在提起警局财政状况时，老马那黑如锅底的脸色，魏白的第一直觉，就是弄清楚这极乐苑究竟贪了警局多少钱！
“真是太猖狂了！市区里众目睽睽之下搭建违建，还连警局的钱都敢卷跑！这山阴市真是……”
心里不住嘀咕地魏白，完全没注意就在他走进“毛坯房”，查看有什么线索留下的时候，他手腕上的手表分针轻轻地“滴答”一声，跟随着秒针，跳到了19:07。
一瞬间，夕阳的余晖被掐断！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刚好走到窗边的魏白，下意识地就朝记忆中窗户的方向猛地一拳挥出，试图打破窗户，抓紧窗棱。
却不想，一拳挥了个空！
与此同时，地面也仿佛突然了，魏白脚下一空，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然而他却没有摔倒，反而好像漂浮在水中一样。
他努力向四周摸索过去，却始终什么都碰触不到。
黑暗，寂静，四下无着落，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也触摸不到，仅仅几秒钟就足以让人怀疑自己是否还存在。
“这比小黑屋还厉害啊！”魏白很快地冷静下来，感受了一会儿，不由起了好胜之心。
直到此时，他才相信这极乐苑的主人应该是真有点门道。
“到底是什么机关呢？可以让地面消失？这是失重装置？好像又不太像，这样的居民楼应该安装不了才对。”
就在他反复回忆光线消失那一瞬感受的时候，黑暗的空间里却突然隐隐飘来一线香气，令人沉静而安宁。
“檀香？不对！”
因为家中长辈的缘故，魏白对于檀香还算有些了解，这香味确实是以檀香为主，但却加入了一些他并不熟悉的香料。毫无疑问的是，这绝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香料都要珍贵。
他闭上眼睛，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像游泳一般，让自己慢慢移动着。
没过多久，魏白便听到一个有些许耳熟的声音说道：“朗朗姐，你救他干什么？他擅闯民宅，活该遭点罪！现在白白浪费一炷香！”
另一个温和的女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急什么？这香自然会记在他的账上，你还怕他不给钱么？”
“那倒也是！哎，你醒醒！还闭着眼睛享受呐？早知道就让你再多待一会儿了！”
那个耳熟的声音突然变得近在耳边，紧接着，魏白便感到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颊。
他有些恍惚的睁开眼，只感到眼前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同时，自己的意识却越来越放松，连续3天2夜工作带来的疲劳，似乎减轻了一大半。
这样的感觉，让他一时有些不想睁开眼睛。
可那耳熟的声音却显然不想放过他，拍打脸颊的小手明显加重了力气。
魏白眯着眼睛，微微皱眉，准确地一把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攥在手里，含糊不清道：“别闹！”
“喂！”
乾昭昭眼睛瞪得滚圆，她两只手都被黑铁塔牢牢禁锢住，最令她羞愤不已的是，他神志不清，却还只用一只手就把自己给“制服”了！
“朗朗姐！你看他！我要加钱！”
月朗朗无视了急得跳脚的乾昭昭，走上前来，灵活地躲过魏白的另一只手，成功地翻了翻他的眼皮。
“想加钱就加呗，今晚的巡视去不成了。他疲劳过度，等他自然醒吧！”
她检查完就慢条斯理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被抓着双手的乾昭昭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问道：“朗朗姐，你该不会打算就让我这么跪在地上等他睡醒吧？”
月朗朗理所当然地点头道：“你自己学艺不精，怪谁？再说，你可以向他加收辛苦费嘛！老马不是说了，就他手上那只表，至少就有5位数呢！”
乾昭昭欲哭无泪地看着躺在地上睡得香喷喷的黑铁塔，她觉得自己也许该庆幸自家客厅的地毯还算舒服厚实……
魏白慢慢清醒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迫着自己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
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仔细谨慎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睡着前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最后的记忆似乎是两个人影，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