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3章 石正峰的设想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吉丰臣就要一掌拍死石正峰了,向军突然跳了起来,拼尽全力,护在石正峰的身前,挡住了吉丰臣这一掌。
吉丰臣不依不饶,要连着向军、石正峰一起打,大牛和小狼、秦舞阳再也按捺不住了,冲上前去,围攻吉丰臣。
吉丰臣红着眼睛,面目狰狞,和大牛、小狼、秦舞阳厮杀起来。三十多个回合之后,大牛和小狼、秦舞阳全都被打倒在地。
吉丰臣吼叫着,要扑上去杀死大牛他们,中行庸急忙在旁边叫道:“吉爱卿且慢,且慢!”
吉丰臣根本不理会中行庸,一拳朝大牛打过去,石正峰冲过来,护在了大牛的身前。吉丰臣的拳头打在了石正峰的后背上,石正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住手!”中行庸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吉丰臣终于停了下来。
大牛、小狼、秦舞阳、向军搀扶着石正峰,问道:“没事吧?”
石正峰摇了摇头,嘴里流着血,说道:“死不了。”
刚才石正峰及时使出了金钟罩,挡住了吉丰臣这一拳,要不然,石正峰的后背早就被吉丰臣轰出一个血窟窿了。
吉丰臣挥了一下手,叫随从拿件衣服给自己披上,笑道:“宰辅,我的手段如何?”
“吉大人果然厉害,在下佩服,佩服,”石正峰朝吉丰臣抱拳作揖。
吉丰臣哈哈大笑,说道:“宰辅也不赖嘛,能挨得住我一拳的人,恐怕这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
中行庸吩咐仆役,“快扶宰辅下去疗伤。”
几个仆役搀扶着石正峰来到了医药房,郎中给石正峰熬了点汤药,石正峰喝了下去,调理了一下体内的真气,感觉好受了许多。
大牛在石正峰的身边,低声说道:“那个吉丰臣也太强悍了,咱们五个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石正峰、向军、大牛、小狼、秦舞阳这五个人都配得上“武道高手”的称号,但是,他们五个人合力围攻吉丰臣,结果是伤的伤,喘的喘,再看吉丰臣,气定神闲,玩儿似的,连点汗都没出。
向军说道:“依我看,要想收拾吉丰臣,最少有一万精兵。”
石正峰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现在连一千精兵都没有,何谈一万精兵。”
小狼挠了挠头,说道:“那我们要怎么除掉吉丰臣?”
石正峰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说道:“这世上所有人都不是无敌的存在,吉丰臣肯定有他的命门,我们只要找到他的命门就好了。”
晚上,中行庸偷偷地召见石正峰,商议对付吉丰臣的策略。中行庸、石正峰他们现在没有兵权,要想除掉吉丰臣,只能采取突袭的办法。可是,吉丰臣的盘古金钟罩神打不动,要想突袭成功,必须要先找到吉丰臣的命门。
中行庸为了寻找到吉丰臣的命门,想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既是好主意,也是馊主意。中行庸把自己的妹妹中行雪嫁给了吉丰臣。
吉丰臣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中行雪还不到二十岁,两个人差着一辈人的年龄,但是,政治婚姻从来不会考虑年龄的,只要符合双方的利益,即使是乱-伦,双方也会欣然同意,这种例子在历史上多得很。
吉丰臣死了妻子,鳏居多年,曾经有很多人为他牵线搭桥,想让他续弦,但是,都被他拒绝了。中行庸提出要把妹妹中行雪嫁给他,他表现得很平淡,甚至是扭扭捏捏,不愿应下这门亲事。中行庸不依不饶,一定要把妹妹嫁给吉丰臣,吉丰臣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了。
在外人看来,中行庸把妹妹嫁给吉丰臣,这是为了拉拢吉丰臣。吉丰臣成为了中行庸的妹夫,两个人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嘛,凡事好商量。
吉丰臣大权独揽,石正峰这个宰辅也被架空了,每天无事可做,石正峰就泡在武道馆里,翻阅典籍,看能不能查找到破解盘古金钟罩的办法。
石正峰翻了成百上千本古书,看得头昏眼花,也没有找到破解盘古金钟罩的办法。带着失望,石正峰回到了住处,一进门就看到了七彩。
“你这是去哪了,一天都见不到你,”七彩说道。
“我去武道馆了,看了一天的书,”石正峰走进堂屋,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好学,呐,你的信,”七彩把一封书信递给了石正峰。
石正峰拆开书信一看,是桑海写给他的,桑海带着沙陀族人在晋国东北部一带,筹划建国,希望石正峰能过去帮忙。
看完了书信,石正峰很是纠结,七彩问道:“怎么了?”
石正峰说道:“桑海要我过去,帮着他们沙陀人建国。”
七彩说道:“那我们就过去呗,我们成天待在中行家这里,无所事事,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石正峰说道:“我在中行家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什么事情?”七彩问道。
石正峰说道:“第一,中行家领地上的百姓,生活很是困苦,我想解救他们。第二,我想在中行家的领地上做个实验,实验做好了,我就在整个华夏大陆推广。”
“什么实验?”七彩又问道。
石正峰目光炯炯,说道:“是一场政治实验。”
七彩一头雾水,说道:“完全被你搞糊涂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石正峰看了看七彩,说道:“七彩,你觉得是君权神授,还是天赋人权?”
“什么意思?”七彩一副茫然的样子。
石正峰只好用浅显的语言说道:“你觉得是该由君王管理国家,还是由老百姓管理国家。”
七彩笑了,嘲笑,“当然是君王管理国家,三皇五帝到如今,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老百姓管理国家的。正峰,你怎么了,在武道馆泡了一天,回来就说胡话。”
石正峰神情严肃地看着七彩,说道:“君王管理国家,是人治,忠奸善恶全在君王一念之间。君王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明君和暴君的区别就是,明君犯的错误少,暴君犯的错误多。王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多是明君执政,越往后,君王的能力就越低,出现暴君、昏君的几率就越大,直至最后灭亡。”
七彩撅着小嘴巴,想了想,说道:“水满则溢,月满则缺,一个王朝兴盛到了顶点,然后开始衰败,一点一点走向灭亡,这是天道,没什么奇怪的。”
石正峰说道:“当王朝衰落的时候,老百姓就要受苦,当王朝灭亡的时候,天下就要生灵涂炭。”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这是古话,很正常。哎,正峰,你说这些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呀?”七彩说道。
石正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可以使华夏大陆摆脱王朝兴衰的循环,建立一个千年万年、永世不衰的盛世。”
七彩看着石正峰,看了半天,说道:“正峰,你的理想很好。”
七彩觉得石正峰是太累了,该休息休息了,她起身要走。
“七彩,你别走,我没有说胡话,坐下听我慢慢说,”石正峰拉住了七彩。
七彩只好坐下来,耐着性子,继续听石正峰说。
石正峰说道:“我想建立一个法治王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骗人的,”七彩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我从小就听过,我们老百姓祖祖辈辈都听过,但是,谁也没见过。”
石正峰说道:“当所有人都依法行事的时候,这句话就可以成为现实。”
七彩说道:“法是权贵们为了维护统治制定的,他们怎么可能用自己制定的法束缚自己呢?”
石正峰说道:“权贵们为了一己私利,凌驾于法律之上,他们是痛快了,但是,却遗祸给儿孙。哪个王朝灭亡的时候,王子王孙不是惨遭屠戮?”
七彩说道:“当那些君王站在权力巅峰的时候,他们都会被权力迷惑,不认为自己建立的王朝能够覆灭,都认为自己建立的王朝能够千秋万代,儿孙们能够永享富贵。”
“你这话说得有道理,我现在就想辅佐一个清醒的君王,在他被权力腐蚀之前,向他提出建立法治王朝的设想。想要建立法治王朝,首先要有一部万年不易的法典,后世君王谁敢变更这部法典,臣民们就可以推翻他。”
七彩说道:“你这是想当然了,君王掌握了权力之后,巴结讨好他的人就会如蚁附膻似的,源源不断。别说是变更法典,就是把法典作废了,也没人会吭声。”
石正峰说道:“那我们让君王手里没有权力就好了。”
“君王手里没有权力?”七彩疑惑地眨着眼睛。
石正峰说道:“君王没有实权,实权掌握在大臣的手里,这样就好了。”
七彩说道:“你这话我越听越糊涂,现在中行家不就是这样吗,中行庸没有实权,吉丰臣掌握权力,这有什么好的?”
石正峰说道:“我说的大臣掌握权力,不是吉丰臣这样的权臣,而是老百姓选出来的大臣。这样的大臣,他的权力是老百姓给的,同时,他也要受到老百姓的监督,老百姓对他不满意,他立刻就下台,回家卖红薯去。”
第1464章 命门
七彩听着石正峰的讲述,就像听天方夜谭似的,说道:“正峰,我有时候很好奇,你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是从哪来的,我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石正峰心想,你们当然想不出来了,我可是来自现代世界。
七彩说道:“你说让老百姓选举大臣执政,可是老百姓当中,很多人连字都不认识,他们怎么选?”
石正峰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我觉得,老百姓就像是孩子,君王就像家长。当孩子没长大的时候,家长要管着他,处处为他做主。当孩子长大了之后,家长就要放开手,让他自己做主。孩子没长大,家长放手不管,孩子们就要闹翻天。孩子长大了,家长还不放手,孩子和家长之间就要闹出大矛盾。”
七彩问道:“老百姓像孩子,那他们长没长大,怎么评断?”
石正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智慧,老百姓的智慧足够用了,他们就长大了,相反,智慧不够用,那就还没长大。”
七彩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华夏大陆的老百姓,绝大部分都是没长成的孩子。”
石正峰说道:“所以我现在不着急,以后再慢慢说。”
石正峰提出的话题已经引起了七彩的兴趣,七彩说道:“你说老百姓选举大臣,那选举之中要出现舞弊现象怎么办?大臣掌握了权力之后,残民虐民,老百姓赶他,他也不下台,那怎么办?”
石正峰的眼中闪过了亮光,说道:“那就要实行三权分立。”
“三权分立?”七彩又从石正峰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新奇的名词。
石正峰说道:“三权分立就是立法、司法、行政这三种权力由不同的衙门掌握,各自独立行使,相互制约制衡。立法是制定律法的,行政是行使权力的,司法是监督律法制定、行使的。”
七彩想了想,说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像你说的这样三权分立,国家岂不是要乱了套?”
石正峰笑道:“如果国民的智慧够用,三权分立,国家不仅不会乱套,还会彻底根除贪污**这些现象。无论谁当君王、谁当官,都是明君清官,你不明你不清,你就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七彩说道:“你的这些设想就像僧侣们口中所说的天国,完美无瑕,令人向往,就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
“我说的这些话早晚会在华夏大陆实现,可能现在实现不了,短时间内实现不了,但是,早晚有一天会实现,”石正峰目光坚定地看着七彩。
石正峰想帮着中行庸除掉吉丰臣,然后在中行家的领地上实行改革。当然,中行家的领地距离实现民主选举制度还有很遥远的路要走,石正峰要做的是普及人权、启发民智。
老百姓像孩子,孩子要想成熟,不能单纯地靠年龄的积累,还要启发他、磨练他,这样才能加速他的成长。
石正峰要告诉中行家的老百姓,你们给官府缴纳赋税是天经地义,官府保护你们也是理所当然,不能把自己看得那么卑微,要挺直了腰杆,拿出主人翁的姿态来。
当然,想要实现这一切的先决条件是,除掉了吉丰臣这个权臣、这个顽固派。
一天,中行庸又把石正峰召到了宫里议事,议的自然是铲除吉丰臣的事,两个人正议着,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中行庸叫道:“怎么回事,谁在外面吵闹?”
过了一会儿,一个仆役跑了进来,说道:“回家主的话,雪郡主在外面想要见家主,我们告诉雪郡主,您有要事在和宰辅大人商议,可是,雪郡主不听我们的劝告,还......”
“好了好了,”中行庸很不耐烦,说道:“叫她进来吧。”
雪郡主就是刚刚嫁给吉丰臣的中行雪,只见中行雪哭哭啼啼,哭花了脸,抹着眼泪,走了进来。
中行庸皱着眉头,语气严厉,说道:“你怎么了,好歹你也是个郡主,这么哭哭啼啼的,就不怕下人们笑话吗?!”
中行雪听到中行庸的训斥,哇地一声,哭得更加伤心了。
“别哭了!”中行庸怒吼一声,中行雪止住了哭声。
中行雪压抑着悲伤的情绪,说道:“哥,你把我往火坑里推,难道还不许我哭几声吗?!”
中行庸的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雪儿,我把你嫁给了吉丰臣,怎么能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呢,吉丰臣在我们中行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女子做梦想嫁给吉丰臣,还没这个福气呢。”
“吉丰臣他、他、他......”中行雪看了看石正峰,欲言又止。
石正峰心想,人家兄弟聊一些家庭秘事,自己就不要涎皮赖脸地在这听了,石正峰起身要走。
“正峰别走,”中行庸叫住了石正峰,对中行雪说道:“正峰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当着正峰的面说也无妨。”
中行雪看了看石正峰,又看了看中行庸,憋红了脸,终于叫了一声:“吉丰臣他不是男人!”
中行庸和石正峰都是大吃一惊,看中行雪那副面红耳赤的样子,她说吉丰臣不是男人,应该指的是房事方面。
中行庸说道:“吉丰臣毕竟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也可以理解,明天我叫郎中给他配一些壮阳药。”
中行雪已经把话说出口了,索性也不再遮掩,叫道:“不是的,吉丰臣生理没毛病,他是心理有问题,根本就不跟我同床,连碰都不愿碰我一下。”
中行庸和石正峰再次愣住了,中行庸说道:“吉丰臣这家伙确实挺古怪的,他不贪图女色,还没有亲生儿女,家里的几个儿子都是养子。如果他生理没毛病的话,他这是要干什么呀?”
石正峰突然眼前一亮,叫道:“我知道了!”
中行庸和中行雪都吓了一跳,扭头看着石正峰,石正峰说道:“家主,我知道吉丰臣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呀?”中行庸、中行雪兄妹异口同声地问道。
石正峰说道:“雪郡主,请您先回避一下,这件事我没法和您说。”
中行雪觉得石正峰这是在对自己无礼,瞪着眼睛就要吵闹。
中行庸说道:“雪儿,你先下去吧,男人们说正事,女人不要搅和。”
中行雪对中行庸这个哥哥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她压着怒火,瞪了石正峰一眼,退了出去。
中行雪走后,石正峰附在中行庸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中行庸看着石正峰,问道:“吉丰臣的命门真的是这个?”
石正峰说道:“没有试探之前,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我们要不去试试的话,就永远也找不到吉丰臣的命门,永远也除不掉他。”
中行庸拿不定主意,如果这次刺杀吉丰臣成功了,啥也不说,万事大吉。如果这次刺杀吉丰臣失败了,中行庸的家主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甚至连性命都要丢掉。
石正峰说道:“家主,您要是畏首畏尾的话,干脆就辞去家主之位,像四爷那样,云游四方,做个清闲散人。”
中行庸的眉头皱了一下,心想,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当上家主吗?与其这样被吉丰臣操纵,当个傀儡,还不如放手一搏!
中行庸的眼睛里闪过了凶光,说道:“好,正峰,就按你说的去做,能不能除掉吉丰臣,就在此一举了!”
中行庸自从把妹妹中行雪嫁给了吉丰臣之后,一直是处处讨好吉丰臣,吉丰臣以为中行庸已经被自己收拾服帖了,洋洋得意,放松了警惕。
一天,中行庸叫中行雪以省亲为名,带着吉丰臣到宫里来。吉丰臣和中行雪成亲之后,一直没有肌肤之亲,两个人名义上是夫妻,其实形同宾客。
中行雪要进宫省亲,吉丰臣不想和中行雪一起去,书案上还堆积很多政务需要他去处理。但是,中行雪软磨硬泡,非要吉丰臣和她一起去。
吉丰臣和中行雪相敬如宾,黑不下脸来,只好耐着性子,跟着中行雪一起进宫。
进宫之后,中行庸见到吉丰臣、中行雪,满脸微笑,说道:“吉爱卿,雪儿,我等你们很久了,快来,快来,越国使者送来了一盒点心,很好吃,你们快尝尝。”
中行庸把吉丰臣、中行雪带到了屋子里,拿出一盒点心,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吉丰臣不知怎么了,有些心惊肉跳,拿着一块点心,直皱眉头。
“吉爱卿,你怎么了?”中行庸问道。
吉丰臣说道:“家主,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休息。”
中行庸说道:“吉爱卿,妹夫,你和雪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这么扫兴,热热闹闹地玩一天,晚上再走。”
吉丰臣说道:“家主,我真的有点不舒服。”
中行庸撇了一下嘴,说道:“妹夫,你这一身盘古金钟罩,神打不动,哪里会不舒服,你不会是和雪儿闹别扭了吧?”
“没有,没有,”吉丰臣摆手说道。
中行庸拍了拍吉丰臣的肩膀,说道:“那就别走了。”
第1465章 斩!
中行庸和吉丰臣、中行雪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到了中午,中行庸摆下家宴,和吉丰臣、中行雪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中行庸、中行雪兄妹说说笑笑,吉丰臣在一边却是闷得很,一声不吭。自从进入宫廷之后,吉丰臣就莫名地烦躁,莫名地慌乱。
中行庸夹了一块鱼肉,说道:“妹夫,你怎么了,来,尝尝这鱼。”
中行庸把鱼肉放进了吉丰臣的碗里,吉丰臣吃了鱼肉,扒搂了几口饭,放下碗筷,说道:“我吃饱了,家主,雪儿,你们慢慢吃。”
中行庸、中行雪兄妹吃完了饭之后,吉丰臣又向中行庸告辞,想回家去,这次,吉丰臣不说自己身体不适,而是说还有很多政务需要处理。
“妹夫,我是个甩手掌柜,中行家这些政务全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你着实是辛苦呀。今天你听我的,管他什么政务,统统放到一边去,天塌不下来,你就好好地在这放松放松,走,我带你看戏去。”
吉丰臣说道:“家主,我从来不看戏,对戏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中行庸神秘一笑,说道:“这个戏和普通的戏不一样,精彩得很,保准你爱看,走吧,走吧。”
中行庸连拉带拽,把吉丰臣弄到了戏楼里,吉丰臣心想,自己就再忍耐忍耐吧,看完了戏,说什么也要回家去。
中行庸和吉丰臣、中行雪坐在了二楼的包间里,这座戏楼大得很,一楼是散座,二楼是包间,当家主请群臣看戏的时候,这戏楼都是坐得满满当当,人头攒动。
中行庸说道:“吉爱卿,今天我没请多少人,除了咱们一家人,只有正峰和康爱卿、原爱卿。”
石正峰、康德川、原光明也来到了包间里,先是向中行庸行礼,然后向吉丰臣问好。
康德川笑呵呵地说道:“家主,咱们今天看什么戏,怎么只有咱们几个人?”
中行庸说道:“咱们今天要看的是一场好戏,人多了就没法看了,只有你们几位股肱之臣才有这个眼福。”
原光明说道:“老臣没别的爱好,最喜欢看戏了,今天我一定要看仔细了。”
“原爱卿说得对,大家一定要看仔细了,”中行庸挥了一下手,舞台上的幕布拉开,几个优伶登上了台,开始了表演。
吉丰臣心不在焉地看了几眼,坐在包间里感觉很是难受,那样子就像是不爱学习的学生坐在教室里,真是如坐针毡。
原光明坐在旁边,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一边哼唱,一边拍手,沉溺其中。
康德川觉得奇怪,心想,这出戏很普通,没什么稀奇之处呀。
中行庸见吉丰臣一脸的不耐烦,说道:“吉爱卿,别着急,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中行庸话音刚落,舞台上的优伶们就开始搔首弄姿,宽衣解带。
“这这这......”原光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康德川也是目瞪口呆,心想,这是要演活春宫呀,中行庸好歹也是一方领土,怎么如此胡闹?
看着舞台上那些赤身**的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吉丰臣只觉得呼吸粗重,心跳加速,忍不住兴奋起来。
“家主,我出去一趟,”吉丰臣起身要走。
中行庸拦住了吉丰臣,说道:“吉爱卿,别这么扫兴嘛,这里又没有外人,坐下来看完再走。”
中行庸又对石正峰、康德川、原光明说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是圣贤说的话。圣贤尚且如此,咱们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吉丰臣坐在那里,不想去看舞台上的活春宫,但是,他听着那一阵阵淫-声浪-语,又忍不住扭头看去,看得他是血脉喷张,浑身像火烧似的,直咽唾沫。
看着看着,吉丰臣的注意力完全被舞台上的景象吸引了,探着脑袋,看得出神。
康德川、原光明的注意力也被舞台上的景象吸引住了,那些优伶可是中行庸花重金请来的青楼女子,她们花样百出、一身绝技,康德川、原光明也是没见识过的。
中行庸看着舞台,但是,心思却在旁边的吉丰臣、石正峰身上,他悄悄地瞥着石正峰。石正峰慢慢地向后退去,退到了吉丰臣的身后,吉丰臣盯着舞台,毫无察觉。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石正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刀,照着吉丰臣的脖颈就砍了下去。
吉丰臣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慌忙收回心神,扭头看去。一道刀光闪过,吉丰臣的腔子喷泉似的,喷出了冲天血柱,人头滚落而下。
咣当一声,吉丰臣的脑袋掉在了地上,瞪着一双眼睛,面目狰狞地看着石正峰,嘴里吐出了三个字“兔......崽......子......”
吉丰臣一句脏话没骂出来,脸上的肌肉就僵住了,石正峰起身踢了踢吉丰臣的脑袋,确认吉丰臣已经死掉了。
吉丰臣的无头腔子还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喷着血,中行庸和康德川、原光明都被喷了一身一脸的血,原光明捂着胸口,吓得昏了过去,康德川也是哆哆嗦嗦,坐在那里,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石正峰收起了短刀,朝中行庸行了一个礼,说道:“家主,逆贼吉丰臣已被诛杀。”
“好!”中行庸终于把积压许久的怒气吐了出来,说道:“吉丰臣大逆不道,死有余辜,康爱卿、原爱卿,你们忠心耿耿,我绝不会辜负你们,你们不要害怕。”
石正峰向原光明体内输入医疗真气,把原光明救醒了,这时,向军、大牛带着卫兵们冲了进来,冲进了包间,看见了吉丰臣那掉在地上的人头,向军、大牛他们长出一口气,终于把这个权臣杀掉了。
世间万物有一利就有一弊,吉丰臣修炼了盘古金钟罩,不能近女色,他活到五十多岁,还是个童男子。石正峰猜到了吉丰臣的命门,给中行庸出主意,找来一些男男女女,上演了这么一出活春宫。
吉丰臣是个生理正常的男子,见到了活春宫,他也动心,他这一动心,盘古金钟罩就散了,石正峰趁机手起刀落,斩下了他的脑袋。
吉丰臣禁了一辈子的色,最后还是死在“色”字上面,正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吉丰臣死了之后,原光明受了惊吓,以年老体衰为由,向中行庸提出辞职,中行庸同意了,这样,中行庸继位之初的五大佬,现在只剩下康德川一个人了。
康德川不想步吉丰臣的后尘,也向中行庸递出了辞呈,但是,中行庸没有同意,中行庸说康德川精力旺盛,还能辅佐自己。为了打消康德川的顾虑,中行庸对他好言相劝,封官加爵,一番笼络。
康德川心悦诚服,感动得流泪,向中行庸保证,自己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中行庸终于掌握了实权,乾纲独断,石正峰急匆匆地来找中行庸,商议改革之事。提到改革,石正峰首先说的就是,降低赋税,取消保甲制度。
中行庸喝着茶水,慢悠悠地说道:“正峰,不要急,改革之事不是儿戏,要从长计议。”
石正峰说道:“家主,您现在已经大权在握,中行家领地无人不服,正是改革的绝佳时机。降低赋税,取消保甲制度,这简单得很,还有什么好计议的?”
石正峰觉得中行庸是在敷衍自己,很是气愤。
中行庸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正峰,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石正峰调整了一下情绪,坐在了中行庸的对面。
中行庸说道:“正峰,咱们先说保甲制度,现在中行家四周强敌环视,实行保甲制度,可以最大程度防止敌人奸细的渗透。”
石正峰说道:“保甲制度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很是恶劣,为了保命,儿子出卖父亲,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
中行庸摆了摆手,示意石正峰稳定情绪,慢条斯理地说道:“人性的扭曲与矫正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老百姓的人性已经被扭曲了,就算是我取消了保甲制度,一时之间,人性也不会矫正,他们还是要自私自利,还是要一身戾气。”
石正峰说道:“那降低赋税总没什么问题吧?”
中行庸说道:“自从中行跃当上家主之后,赋税一直是这么高,官府那么多支出,都要从赋税里出,而且府库里还没有多少存款。如果赋税降低了,官府的财政立刻就捉襟见肘了,无法运行了。”
石正峰说道:“官府支出当中,有很多都是没有必要的,这些没有必要的支出完全可以砍掉。”
中行庸看着石正峰,问道:“你觉得哪些支出是没有必要的?”
石正峰说道:“首先,对郑国的援助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砍掉这一项支出,老百姓立刻就能缓过一口气来。”
这些年来,晋国的韩家一直在攻打郑国,从中行跃开始,中行家就一直暗中支持郑国,向郑国援助钱粮,对抗韩家。
听说石正峰要取消对郑国的援助,中行庸摇了摇头,说道:“对郑国的援助不仅不能取消,还要加大。”
第1466章 八岁的记忆
石正峰皱着眉头,看着中行庸。
中行庸说道:“正峰,我先给你分析一下中行家领地周围的形势,中行家与韩家的领地接壤,现在,两家的实力相差不多。韩家位于四战之地,要想发展只能吞并郑国,如果郑国被韩家吞并了,韩家的实力大增,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来对付我们中行家。为了中行家自身的安危,我们必须全力支援郑国。”
石正峰说道:“就算是支援郑国,也用不了向老百姓征收那么高的赋税。家主,我说句实话,说句大家都知道却谁也不肯说出来的话,府库里的粮食堆得都要发霉了,很多老百姓家的孩子,却是做梦都在盼着一顿饱饭吃!”
中行庸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说道:“正峰,你不要激动,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老百姓现在虽然吃不饱饭,但是也没饿死吧?”
石正峰惊讶地看着中行庸,感到不可思议。
中行庸冠冕堂皇,说道:“正峰,让老百姓饿着肚子,又不至于饿死,这是最有利于统治的。”
石正峰压着怒火,问道:“家主,你尝过饥饿的滋味吗?”
中行庸撇了一下嘴,说道:“正峰,你为什么总要替那些老百姓说话?”
石正峰铿锵有力,说道:“因为我就是从那些老百姓当中走出来的!”
中行庸说道:“你能走出来,证明你和那些老百姓不同。现在,你一心一意地辅佐我,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了你,你何必管那些老百姓?”
石正峰说道:“你为什么就那么不愿让老百姓过点好日子呢?”
身为臣子,石正峰这么和家主说话,很是无礼,中行庸窜起了火气,瞪着石正峰,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中行庸说道:“正峰,你在我中行家待的时间毕竟不长,你知道我们中行家治下的百姓都是什么样子吗?”
石正峰看着中行庸,没有说话。
中行庸继续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中行家的这些百姓都是一群自私自利、拜金愚昧、没有信仰、没有道德的蠢货,他们不值得你去争取去付出。
“在他们当中,没有信仰的要嘲讽有信仰的,异性恋要嘲讽同性恋,健全人要嘲讽残疾人,城里人要嘲讽乡下人,富人嘲讽穷人。被嘲讽的人只能去嘲讽比自己还要弱小的人,或者是嫉妒比自己强大的人,盼着他们招来横祸,盼着他们家破人亡。人和人之间没有关爱,没有包容,有的只是嘲讽、嫉妒、算计。”
石正峰没吭声,中行庸说的是实话,很多老百姓确实就是那个样子,而且还沾沾自喜。
中行庸接着说道:“前些年,有六个人反抗中行跃的统治,率领数百人起义,要均田赋、铲不平。结果,起义失败,这六个人被押到大德斩首。斩首那天我亲眼所见,大街上那些老百姓骂他们恨他们,朝他们身上吐口水,说他们是六贼。他们豁出性命为了那些老百姓,那些老百姓却要骂他们是贼,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寒心的事吗?”
石正峰说道:“不知道自己是谁、站在欺辱自己的统治者的立场说话,这种愚民是有,但是,我觉得大多数人还是有头脑的,他们只是面对暴-政选择沉默。愚民就像是饭里的沙子,不能因为几粒沙子,把一锅饭都倒掉。”
中行庸说道:“正峰,我给你讲给故事吧,这个故事是我的亲身经历。八岁那年,我跟着父亲出行,带着我最心爱的一只小狗,那小狗名叫毛球,我每天睡觉都要搂着它,它一见到我就摇着尾巴,发出哼哼唧唧撒娇似的的声音,我特别特别喜欢它,把它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父亲带着随从们停在一片树林里休息,我就带着毛球去玩耍,突然,草丛里窜出了一条蛇,把毛球吓了一跳。毛球受了惊,撒腿就跑,无论我怎么喊它,它也不停下来,我只好去追赶它。茫茫山林,我跑来跑去,和父亲他们就分开了,跑了大约半个时辰,我看见前方有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那两个孩子邋里邋遢的,应该是农夫的儿子。
“我跑过去想问问他们,有没有见到我的毛球,但是,站在他们的面前,我惊呆了,我看见他们拿着一把小刀,把我的毛球吊在了树上,正用刀子剥毛球的皮。你知道,毛球是我最好的朋友,亲眼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被剥了皮,那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像有人拿刀子狠狠地戳着你的心。
“我冲上去推开了那两个孩子,把毛球解了下来。毛球已经死了,它再也不能摇着尾巴舔-我的手了,它再也不能哼哼唧唧在我面前撒娇了,它再也不能蹦蹦跳跳,和我一起玩耍了。
“我很愤怒,在我的记忆里,那是我第一次发怒,但是,在父母和老师的教导下,我是个乖孩子,我没有和那两个农夫家的孩子动手,我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的毛球。那两个孩子轻蔑地打量着我,说他们想吃狗肉。我说毛球不是野狗,它脖子上戴着项圈的,你们不该杀它。
“当时我的情绪很激动,看着毛球的那副惨状,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那两个孩子不仅没有丝毫的歉意,还理直气壮地对我说,不就是一只狗吗,我们想杀就杀,你的狗,谁让你没看住它?
“我的愤怒终于不可遏制地爆发了,我冲上去,和那两个孩子打了起来。我从小生长在深宅大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然不是那两个农夫家孩子的对手,我被他们打倒在地,头发被他们扯乱了,衣服也被他们抓破了,摔在泥潭里,很是狼狈。
“一个孩子伸脚踩住了我,叫我别找死,再不老实,就连我一起杀。我从来没有受过那样的委屈,就趴在泥潭里哭了起来,我一辈子从来没有那么无助过。
“两个孩子不理会我,继续去剥毛球的皮,把毛球切成了肉块,放到锅里煮熟了。过了一会儿,这两个孩子美滋滋地吃起了毛球的肉,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故意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叫着:真香,真香!
“我站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孩子吃了我的毛球。这时,几个成年人走了过来,这几个成年人是那两个孩子的家长,叫那两个孩子回家。我觉得和那两个孩子讲不清道理,就去找他们的家长,告诉几个成年人,他们的孩子吃了我的狗,还打了我。
“那几个成年人先是打量了我一番,我一身狼狈相,丝毫也看不出贵胄子弟的模样。那几个成年人露出了一副傲慢的嘴脸,告诉我,我自己没看住狗,狗被他们的儿子吃了,活该,他们还叫我滚远点。
“我那时只有八岁嘛,还是个天真的孩子,我就质问那几个成年人,你们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为什么这么残忍,毛球是多么可爱的一只小狗呀,它很温顺很听话,平时从来就没咬过人,甚至都没对人龇过牙,你们为什么要杀它?
“那几个成年人露出了嘲笑的神情,说道:不就是一只狗吗,还为什么要杀它,老子就喜欢杀,你能怎么地吧?八岁的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几个成年人那几个泥腿子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后来我想明白了,毛球是个小狗,我是个小孩,我们都是弱者,他们可以肆意欺辱我们,所以他们才那么霸道、那么残忍、那么嚣张!
“当时我还和他们讲道理,告诉他们对待小动物不能残忍,就算是牛羊,你们要吃它的肉,在取肉的时候也尽量不要让它们感到痛苦。他们哈哈大笑,那刺耳的笑声现在还在我的耳边回荡,他们骂我是傻子。
“八岁的小孩都是很执拗的,我还纠缠他们,喋喋不休地和他们讲道理、讲仁义。最后,有个农夫不耐烦了,一脚踹倒了我,叫我闭嘴,再说话,他就要打断我的骨头。对待动物残忍的人,对待人也绝对不会友善。
“那个农夫踹我一脚,踹得很用力,我倒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腰。那些人,大的小的算在一起,没一个人搭理我,他们洋洋得意,拎着一锅狗肉,扬长而去。我倒在地上,盯着他们走进了一座村子。
“过了不久,我父亲的侍卫长王校尉,带着几个随从骑着马赶了过来,他们见我披头散发、一身烂泥地倒在地上,大吃一惊,翻身下马,扶起了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全都发泄了出来,我趴在王校尉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天昏地暗,我一辈子再也没哭得那么伤心过。哭完了之后,我告诉王校尉,我的毛球被人杀了吃肉了,我和那几个人讲道理,被他们打了。
“王校尉怒不可遏,说道:在中行家的领地上敢欺负中行家的孩子,我倒要看看这是些什么人,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
“王校尉问我,那些人在哪,我抬手指了一下远处的村子。”
第1467章 人性之恶
“王校尉叫两个亲兵扶着我坐在马鞍上,然后,他带着我,带着亲兵们,走进了那座村子。村子的人可能很少见到官府的人,看着我们诚惶诚恐,有一个拎着瓦罐的农夫,吓得把手里的瓦罐都掉到地上,摔碎了。
“王校尉声色俱厉,把村长叫了出来,让村长把村民们全都叫到村口的空地上。同时,王校尉还告诉手下士兵,哪个村民要是敢跑出村子半步,格杀勿论。
“这个村子并不大,只有一百多口人,很快,这一百多口人就战战兢兢地聚到了村口的空地上,一个个蔫头耷脑,目光躲闪,卑微得令人作呕。
“王校尉拉着我,站到一块大石头上,俯瞰这一百多口村民,说道:少爷,您看看,是谁吃了您的狗、打了您?
“我在人群中扫视着,很快就看到了那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那几个人也看到了我,他们脸上那种惊愕、恐惧的神情,让我的心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快感,我抬起手指,指了指他们几个人。我身边的士兵立刻冲上前去,把那几个人拖拽出来,那几个人吓得浑身像烂泥一样瘫软,有一个人甚至都吓得尿了裤子。
“士兵们按着那几个人,叫他们跪在我的面前,他们流着眼泪,不停地给我磕头,脑袋都磕烂了,求我饶他们一命。但是,我无动于衷。
“我告诉王校尉,我要给毛球报仇。王校尉说道:少爷,这些贱民都是中行家的牲口,要杀要剐,怎么处置,全随您的心意。”
讲到这里,中行庸停了下来,石正峰看着中行庸那副神情,不禁毛骨悚然,石正峰能想象出来,那几个家长、孩子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中行庸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峰,八岁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残忍,是那几个农夫和他们的儿子教会了我,什么是残忍。他们用残忍的手段对待毛球、对待我,我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对待他们!”
二十年过去了,提起那段往事,中行庸还是咬牙切齿。
过了一会儿,中行庸的情绪平稳了一些,说道:“正峰,你知道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是什么用意吗?我是要告诉你,有些人愚昧、残忍,你和我讲什么人权、讲什么民生,有些人他们不配,他们就应该饿着肚子去干活儿,我宁肯对牲口好一点,我也不愿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石正峰说道:“家主,您说的那些人毕竟只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还是讲道理的,还是有同情心的。善良的农夫、善良的孩子也多得很呀,您要听他们的故事,我可以给您讲上三天三夜。”
中行庸摆了一下手,打断了石正峰的话,说道:“什么时候善良的人占据了多数,我再实行改革。现在,那些善良的人只好受到残忍之人的拖累了,我也没办法。”
想让人变得善良,那就要提高全民素质、加大民众的教育,可是,现在中行家一心支援郑国,根本就没有精力顾及教育方面的工作。
韩家家主韩天佑率领三万大军攻打郑国,郑国有些吃紧,向中行家求援,这次,郑国不仅请求中行家支援钱粮,还请求中行家支援军队。
中行家和韩家毕竟名义上同是晋国的臣子,不能公开撕破脸皮,于是,中行庸就下令组织义勇军前去支援郑国。
所谓义勇军就是一部分中行家军队,再加上招募来的一些农民组成的。中行家的农民很多都是胆小、自私、装可怜,他们不想当兵打仗,征兵工作遇到了重重障碍。
征兵官员向中行庸汇报了一下情况,中行庸说道:“既然是义勇,那就不能强迫,要自愿嘛。”
官员直皱眉头,说道:“家主,要是自愿的话,咱们就是征上三年,也征不到五千人呀。”
中行庸派出了三千官兵,再招募五千农民,凑成八千人的义勇军。
中行庸慢悠悠地对征兵官员说道:“自愿有很多种方式,不要那么死板嘛。”
中行庸对征兵官员说了几句话,征兵官员眼前一亮,不停地赞叹,高明,高明,真是高明。
征兵官员采用中行庸传授的方法,到一座村子里去征兵,把适龄男子都叫到一块空地上,盘膝坐好。
征兵官员说道:“家主是仁义之主,不强迫你们,你们都在这坐着,谁要是想参加义勇军就主动站起来,再说一遍,我们不强迫你们。”
男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官员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个个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征兵官员拿出了一个坛子,打开坛子,一群蜈蚣、蝎子、蜘蛛立刻爬了出来,朝坐在地上的男子们爬了过去。这群蜈蚣、蝎子、蜘蛛黑油油的,一看就是奇毒无比的毒虫。
“我的妈呀!”毒虫爬到了身边,有的男子忍不住跳了起来。
征兵官员露出了微笑,指着那跳起来的男子,说道:“好的,义勇军算他一个。”
毒虫爬来爬去,很多男子都吓得跳了起来,这些男子全都以这种“自愿”的方式,加入了义勇军。有的男子闭上了眼睛,坐在那里就是不动,但是,毒虫们爬过去,狠狠地蛰上一下、咬上一口,疼得男子忍不住跳起来。
有了这个妙招,八千人的义勇军很快就凑齐了,中行庸派了一个将军,率领这八千义勇军进入郑国,支援郑国抵挡韩家。
韩家和郑国之间的战争打得很激烈,八千义勇军很快就伤亡过半,郑国再次向中行庸请求援军,中行庸要再组织一支五千人的义勇军。奔赴郑国。
大臣们都直皱眉头,劝说中行庸,“家主,我们支援郑国要有个限度,不能伤了自己的元气。”
中行庸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是派出了几千人的义勇军,伤不了元气。”
康德川说道:“家主,这几千人可都是我们中行家的精壮汉子,死在了郑国,很不值得。”
中行庸说道:“康爱卿,我们中行家是地少人多,人口减少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一件好事。人多了,闲着还要造反。”
康德川说道:“可是万一敌人来袭,咱们还得靠人去抵挡,人多了起码打起仗来不吃亏。”
中行庸露出一种神秘的表情,看着康德川,说道:“康爱卿,时代不同了,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人海战术已经不管用了。”
康德川一头雾水,说道:“老臣愚钝,请问家主,打仗不靠人,靠的是什么呀?”
中行庸说道:“康爱卿,我即使算不上天纵英才,也不是个愚夫蠢货吧?你放心,中行家在我的手里衰败不了,只会越来越兴盛。”
大臣们都是莫名其妙,中行庸开始实行了减少人口的政策,一方面,招募义勇军去支援郑国打仗,一方面,降低老百姓的口粮,乡村里,很多老弱病残都饥饿成病,慢慢死掉了。
大臣们纷纷向中行庸劝谏,说人口是最重要的资源,不能这样减少人口。中行庸不以为然,说人多了容易造反,况且死的都是一些底层人,无所谓。
石正峰发现,中行庸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中行庸不仅不是李世民式的英主,还是一个暴君。石正峰的内心很是矛盾,他向中行庸请了几天病假,不再上朝了。
一天,石正峰正待在家里喝闷酒,七彩看着他,说道:“你整天这样借酒浇愁,我看着都难受。”
石正峰说道:“中行庸现在一意孤行,我也没法劝说他,我心里很烦乱。”
七彩说道:“四爷不是给了你一道密诏吗,说中行庸行仁政就辅佐他,行暴-政就废黜他。”
石正峰说道:“是有这么一道密诏,但是,现在中行家的政治环境和当初四爷立密诏的时候不一样了。五大佬当中,还在任职的只剩下康德川了,康德川又对中行庸唯命是从,我就算拿出了密诏,也没人会响应,相反,还要为我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七彩想了想,叹息一声,说道:“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没人会把四爷的密诏当回事了。正峰,要不咱们离开这里,去帮助沙陀人建国吧,桑先生前些日子不是还写信给你了吗?”
石正峰说道:“四爷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叫我辅佐中行庸,善待百姓,我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对不起四爷呀。”
七彩说道:“你也尽心尽力了,现在,中行庸坐稳了家主之位,你扳不倒他,也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一切都是天意。”
“那咱们离开这里?”石正峰看着七彩,动了离去的心思。
突然,轰隆隆一阵响,大地震颤起来,房屋摇晃着,屋顶的泥土簌簌掉落下来。石正峰慌忙抱住了七彩,设置了一层结界,护住了两个人。
很快,轰鸣声停止,大地也重归平静,石正峰收起结界,掸掉了身上的泥土。
七彩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问道:“怎么回事,是地震了吗?”
第1468章 大地震
石正峰和七彩走出了房间,只见人们都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嘴里喊着:“地震了。”脸上惊恐万状。
大德城里的人全都跑到了大街上,人心惶惶,躲避地震。很快,中行庸就派官差贴出布告,说经过司天监的预算,大德城不会再发生地震了,叫百姓们都安心回家过日子。
贴出安民布告之后,中行庸把石正峰叫到了宫里,说道:“正峰,凯县发生了大地震,你去赈灾吧。”
赈灾是为老百姓做事,石正峰很高兴,立刻调集物资,率领一队官兵,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凯县。
凯县是靠近大山的一座小县城,城里总共有两万多人。石正峰在大德城所感受到的那场大地震,中心区域就在凯县县城。
来到凯县附近,石正峰惊呆了,凯县的四面城墙都坍塌了,满是豁口。隔着豁口,石正峰看见城里一片废墟,令人触目惊心。
凯县的城门破了,城楼也塌了,石正峰他们只能从豁口进入城里。城里,一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坐在路边,神情呆滞地望着天空,眼神里满是绝望。
废墟堆上的人们见到了石正峰他们,立刻双眼放光,冲了过去,叫道:“老爷,可怜可怜我们,给口吃的吧,给口吃的吧!”
地震之后,凯县成了灾区,精壮之人都逃难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每天都是坐在废墟上等死。见石正峰他们来了,这些老弱妇孺又激起了求生的**,向石正峰他们讨要粮食。
见石正峰他们没给,几个人红着眼睛,要上前去抢。
“滚开,滚开!”押运粮车的士兵抡起了皮鞭,朝那些抢粮食的人抽去,抽得那些人远远地躲开了。
石正峰厉声训斥士兵们,“把鞭子放下!”
士兵们感觉很委屈,说道:“大人,他们要抢粮食。”
石正峰说道:“他们都是灾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咱们押运这些粮食就是为了救济他们。赶快生火架锅,把米熬成粥,分给这些灾民。注意,维持好秩序,不要出现哄抢、欺凌现象,出了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是,”士兵们很不情愿地答应着,心里把石正峰狠狠地骂了几百遍。
赈灾原本是一件没差,当官的吃肉,这些当兵的啃骨头,剩下一些汤水分给灾民,至于灾民们喝着汤水能不能饿死,当官的、当兵的就不去管了,反正自己的腰包是搂足了。
可是,如今这些士兵跟着石正峰来赈灾,不仅啃不到骨头,连一口汤水都喝不到。石正峰说了,谁敢贪污一粒赈灾米、贪污一文赈灾款,他就割了谁的脑袋,挂到旗杆上去。
捞不到油水还白受累,士兵们气得直骂娘。
在石正峰的严厉督促下,粥棚很快就搭好了,士兵们憋着一肚子怨气,也不敢发作,只能乖乖地架锅熬粥,把熬好的粥分给灾民。
石正峰见粥棚稳定下来,问身边的官差,“你们县令呢?”
官差吞吞吐吐,说道:“在在在......在县衙呢。”
石正峰抵达凯县之前,没有派人通知凯县县令,他带着士兵、粮食进入了县城,搭起了粥棚,几个巡街的官差才发现赈灾的钦差到了。
“带我去县衙,”石正峰阴沉着脸,对官差说了一句。
凯县遭遇了如此大的灾难,饿殍遍地,身为一县之主,县令不仅不安慰百姓,还待在县衙里不露面。这样的县令,心里可曾一丝一毫装着百姓?
城里一片废墟,连一间完整的房屋都没有,只有县衙还剩下几间残存的破房子,立在那里。
县衙的院墙坍塌了,官差要进去通禀一声,石正峰拦住了那官差,说道:“不用通禀了。”
石正峰迈步跨过了豁口,闻到了一股香味儿,这是肉的香味儿。石正峰循着香味儿向前走去,来到了一间房屋前。
这间房屋被震得满是裂缝、豁口,不过还好,没有坍塌。石正峰透过裂缝、豁口向里面看去,看见一个中年胖子和一个年轻美女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摆着一个砂锅,里面冒着热气,飘着香味儿。
中年胖子拿起了筷子,笑嘻嘻地说道:“翠儿,快吃吧。”
名叫“翠儿”的美女朝砂锅里看了看,蛾眉紧蹙,问道:“这是什么肉?”
中年胖子美滋滋地嚼着,说道:“这是猫肉。”
翠儿已经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刚要嚼,听说是猫肉,立刻吐了出来,一张俏脸都扭曲了,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说道:“我不吃猫肉,我要吃羊肉!”
中年胖子是百无禁忌,一边吃着猫肉,一边说道:“我的小祖宗,你就别不知足了,羊肉昨天就吃光了,这猫肉还是衙役在街上捉的野猫。你知道外面那些老百姓都吃什么吗?他们在吃土,你能吃到猫肉,还不满足?”
翠儿撅着小嘴巴,能挂起一个油瓶,说道:“我不吃肉了,给我来两根黄瓜,我就当是减肥了。”
中年胖子说道:“现在咱们可是身处灾区,我到哪给你弄黄瓜去?”
“我不管,反正我不吃这猫肉!”翠儿气咻咻的,扭过头去。
中年胖子立刻安慰翠儿,“宝贝,祖宗,你别生气,过几天赈灾的队伍就能到了,我让他们想办法给你弄羊肉、弄黄瓜,你想吃多少就弄多少。”
中年胖子撅起了吃过猫肉的嘴,想要亲吻翠儿。
这时,当的一声,石正峰把房门踹碎了,闯了进去。中年胖子和翠儿吓了一跳,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在地。
中年胖子瞪着石正峰,叫道:“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活腻歪了吧!”
这时,官差听到了吵闹声,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中年胖子看见了官差,说道:“王二,你来得正好,把这个王八蛋给我拿下!”
王二苦着脸,不知所措,石正峰冷冷地看着中年胖子,说道:“你就是凯县县令何大友吧?”
“没错,我就是凯县县令!”何大友扬着头,牛气哄哄地看着石正峰,不过,他看了看王二那副样子,又看了看石正峰,觉察到有些不对劲,缓和了语气,问道:“你是什么人?”
石正峰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圣旨,抖开给何大友看了看,说道:“我是奉旨赈灾的钦差石正峰。”
何大友像是遭到了雷击似的,轰喀一声,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哭着叫道:“大人,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石正峰没有理会何大友,说道:“我以钦差的身份宣布,剥夺何大友的县令之职。”
石正峰看了一眼旁边的官差王二,说道:“现在就由你来代理县令一职。”
王二眨了眨眼睛,好像没听懂石正峰的话似的。
石正峰指着王二,加重了语气,说道:“现在,你是凯县的县令了。”
王二受宠若惊,说道:“大人,我只是个小小的官差,我担不起县令这么大的重任,大人,我......”
石正峰神情严厉,指着王二,叫道:“把腰板挺直了和我说话!”
王二吓了一跳,挺直了腰板,惊恐地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缓和了神色、语气,说道:“何大友在这吃肉,官差们躲起来偷懒,你能在大街上巡逻,证明你还有操守、还有良心。他何大友能当县令,你为什么就不能当?都是两条腿支一个肚子,你比他差在哪?好好地干,救死扶伤,把赈灾工作做好,让老百姓都称赞你,光宗耀祖,不好吗?”
“好!”王二被石正峰说得胆气豪壮起来,叫道:“既然大人信得过我,我一定不辜负大人!”
王二由一个小小的官差,一下子变成了县令,他对石正峰很是感激,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干,对得起石正峰的器重。
王二带着衙役、官吏们,亲力亲为,每天到粥棚为灾民们熬粥,解决了灾民们吃的问题,然后,又带着众人搭建窝棚,解决灾民们住的问题。
吃、住这两个大问题解决了,同时,王二带着众官差又对死者进行掩埋,对伤者进行救治,灾民们都安稳下来。石正峰对王二的工作很满意,决定让王二留在县城继续赈灾,他要去乡下赈灾。
凯县的官吏劝说石正峰,“乡下受灾严重,道路不通,很危险,犯不着为了那几千个乡巴佬去冒险,由着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石正峰瞪起了眼睛,说道:“收税的时候,你们对那些农民念念不忘。现在赈灾的时候,你们倒不记着那些农民了,你们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官吏们低着头,都不再说话了。
石正峰和向军、大牛、小狼、秦舞阳押着几车粮食、帐篷,离开凯县县城,向乡下走去。
凯县四周有二三十座村庄,地震之后,这二三十座村庄和外界就断绝了联系,现在,地震过去好几天了,这些村庄的情况无人知晓。
到了乡下,石正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第1469章 大地的伤疤
石正峰看到一片树林里,树木全都倒伏在地,有的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有的连根拔起,地面上也是凹凸不平,很多大石头都碎成了一堆渣滓。
石正峰他们来到了一座村子,发现这座村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在废墟之中,掩埋着几具尸体。
石正峰冲着向军、大牛他们叫道:“去看一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向军、大牛他们在村子里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一个幸存者,所有的村民都死了,其中有的还是襁褓里的婴儿,众人都感觉胸口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石正峰说道:“咱们再去别的村子看看吧。”
石正峰他们继续向前走去,发现越往前走,景象越是奇异,地面上是一片焦土,花草都被烧成了灰烬,树木都被烧成了黑炭,石头都烧得炸裂开来,焦土灰烬之中,散落着一些焦尸,其中有人的,还有动物的。
向军指着前面的一片废墟,说道:“那里应该是座村子,不过现在看来,连一只鸡犬也不会有了。”
大牛说道:“主人,我们把粮食运回去吧,不会有幸存者了,再这么走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石正峰皱着眉头,看着四周的景象,说道:“这不像是地震。”
向军、大牛他们全都诧异地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说道:“地震不会引起这么大的火,这里像是发生过一场大爆炸。”
大牛说道:“可能是地震的时候,震翻了村民们家里的火种,火种燃烧起来,烧成了燎原大火。”
石正峰指着地上那些焦炭似的树木,说道:“你们看,这些树木全都朝一个方向倒伏,很整齐,应该是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冲倒的。树木都倒向西边,那么冲击波就应该来自东边。如果这些树木是因为地震倒下的,那应该是东倒西歪,杂乱无章。”
向军挠了挠头,说道:“我们都没有经历过地震,也不知道地震之后应该是一幅什么景象。”
石正峰指着前面化为废墟的村子,说道:“我们到那里去看看。”
石正峰他们越往东走,村庄被破坏的越严重,现在他们所在的这座村庄,所有建筑物都被摧毁了,到处都是黑色的残骸,有的是建筑物的残骸,有的是人的残骸,混在一起很难分得清楚。
大牛说道:“主人,这里连一只活着的蚂蚁都不会有的,我们还是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众人正要走,石正峰突然摆了一下手,示意众人安静。众人闭上了嘴巴,诧异地看着石正峰。石正峰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走到了一堆碎石边。
石正峰看了看,这堆碎石应该是一口毁坏的水井,石正峰动手把堵住井口的碎石挪开了,碎石下面是一块石磨,这石磨正好压着井口,严丝合缝,细微的声响正是从这石磨下面传来的。
石正峰搬走了石磨,往井里望了一眼,叫道:“下面有人!”
向军、大牛他们急忙找来了一根绳子,把绳子绑在身上,下到井里,将被困井里的幸存者救了上来。当众人见到这个幸存者的时候,全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个幸存者半边身子都烂掉了,那模样就像是被人泼了硫酸似的,看得众人是心惊肉跳,直皱眉头。
幸存者很是虚弱,倒在地上说不出话,石正峰向他体内输入医疗真气,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拿来水壶,给他喝了一点水,然后又叫人熬粥,喂了他一碗粥。
幸存者吃饱喝足,恢复了一些气力,可以说话了。
石正峰俯下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幸存者倚着一堆废墟,坐在地上,说道:“我叫刚子。”
“刚子,地震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记得吗?”
石正峰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发问,不过,还是惹得刚子情绪激动,双眼湿润,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石正峰把手掌按在刚子的背上,输入了一些医疗真气,稳定了他的情绪。
刚子喘了几口气,讲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那天风和日丽的,是个好天气,我早早地起床,去村外捡了一筐粪,和父母吃了一顿饭,吃的是南瓜粥和粗粮窝头,娘还说,今天这南瓜粥真甜,真好喝......”
想起了父母,刚子哽咽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石正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刚子接着说道:“吃完了饭之后,爹说水缸空了,叫我去院子里打点水。我来到了院子里的水井边,摇着辘轳往上提水,没想到摇到一半绳子突然断了,我弯下腰,想要把绳子拽上来。
“这时,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似的,我扭头一看,远处的山坳里炸起了一团火光、烟雾,看上去就像一颗大蘑菇似的。随着巨响而来的,是一阵气浪,什么树木、石头、房屋,全都被这气浪摧毁了,我被这气浪打得一个趔趄,栽进了水井里,抓着绳子,一直在水里泡着,直到你们来救我。”
石正峰听着刚子的讲述,觉得那爆炸的场景有点像现代世界里的核武器爆炸。
石正峰说道:“现在可以肯定,地震是由大爆炸引起的。”
向军问道:“这大爆炸是自然威力,还是人为造成的?”
石正峰说道:“这就得需要我们调查了。”
石正峰派人把刚子送回凯县,然后,他带着向军、大牛、小狼、秦舞阳,向刚子所指的、炸起蘑菇云的山坳走去。
越是往前走,石正峰他们看到的景象越是凄凉、惊心。爆炸之前,石正峰他们四周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草木繁茂,飞禽走兽纵横,现在,草木都被焚毁,鸟兽也都化为了灰烬。
走着走着,向军突然抽出了刀,叫道:“有情况!”
石正峰他们顺着向军的目光向前看去,看见了一只豹子,这只豹子受了伤,半边身子都被烧烂了,它趴在一座石洞旁边,石洞已经坍塌了,碎石烧得焦黑,还冒着热气。石洞口有四堆灰烬,从形状上看,这四堆灰烬应该是四只小豹子的残骸。
母豹一直守在这石洞边,它转过烂掉半边的脸,恶狠狠地瞪着石正峰、向军他们。
石正峰朝向军摆了摆手,说道:“把刀收起来,咱们别打扰它,从旁边绕过去。”
石正峰、向军他们远远地避开了母豹,绕道而行。母豹见石正峰他们走远了,又转过头来,看着那四堆灰烬,发出了一声哀嚎。
听着母豹的哀嚎声,石正峰、向军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这场大爆炸,光是炸死的人就数以千计,炸死的鸟兽那是不计其数。
“我们一定要查清楚这场大爆炸的原因,”石正峰坚定地说道。
这场大爆炸,毁掉了大地那秀美的容颜,留下了一片丑陋的伤疤。石正峰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快走到爆炸的中心地点了,地面焦黑一片,冒着热气,直烫脚。
“哎呀哎呀,”大牛跳着脚,叫了起来,低头一看,鞋底都烫出了一个大洞。
石正峰说道:“大家停下来,别往前走了。”
众人停了下来,看着石正峰,石正峰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侦查侦查。”
石正峰使出了鬼步踏空,飞上了天空,看见爆炸的中心区域被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以这个大坑为圆心,破坏呈圆形向四周扩散,越接近圆心,破坏程度越严重。
石正峰心想,如果这大爆炸是人为造成的,那么,这中古世界的人可就是掌握了毁灭世界的力量。
突然,石正峰看见远处有一个人推着一辆平板车,慢悠悠地走在荒凉的大地上。这爆炸中心区域周围二三十里地,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怎么会有人?
石正峰朝那个可疑的人飞了过去,可疑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仆役打扮的家伙,他推着一辆平板车,平板车上放满了臭烘烘的马桶,正一边推着车,一边哼着小曲儿,突然,感觉空中一股劲风吹了过来。
这个人抬头一看,目瞪口呆,我的妈呀,竟然有人从天上飞了下来!
石正峰飞到了这个人的面前,这个人吓得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叫道:“妈呀,妖怪,妖怪,有妖怪!”
“闭嘴!”
石正峰冲着这个人吼了一声,这个人惊恐万状,看着石正峰,不敢再叫嚷了。
石正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我叫大炳,我是来倒马桶的。”
石正峰看了一眼,平板车上放了二三十个马桶,这说明在这附近有很多人,而且这些人还是长时间待在这,需要使用马桶。可是,这周围炸成这副样子,这些人躲在哪,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石正峰满心疑惑,问大炳,“你是替谁做事的?”
大炳看着石正峰,不肯说实话。
石正峰凝聚真气,一掌朝地面打去,地面上一下子就炸出了一个大坑。
石正峰冲着大炳厉声叫道:“不想死的就快说!”
第1470章 毁灭世界的力量
大炳被石正峰吓得浑身发抖,差点尿了裤子,叫道:“我说我说,我是替官家做事的。”
“什么,你是替官家做事的?”石正峰皱着眉头,目光犀利,盯着大炳。
大炳可怜巴巴地说道:“是啊,仙人,我不敢有半句假话,我真的是替官家做事的。”
石正峰想了想,问道:“你在官家的哪个衙门做事?”
大炳苦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哪个衙门,反正他们是在一座大山里,他们每个月给我二两银子,我就替他们做事。”
石正峰又问道:“他们在哪座大山里?”
“就是那座,”大炳指了指身后的一座大山。
石正峰发现,那座大山光秃秃的,连一根草都没有,山上全是岩石,有的岩石还被爆炸产生的热量熏黑了。
石正峰问大炳,“这座大山的入口在哪?”
大炳说道:“这大山的入口是隐蔽起来的,需要暗号才能进去。”
石正峰沉默了,盯着大炳,眼睛里闪过了异样的光芒。大炳只觉得不寒而栗,问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石正峰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抓住了大炳,不由分说,把这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大炳的嘴里。
“咳咳咳......”
大炳感觉这红色的药丸很是辛辣,辣得他喘不过气来,面红耳赤,直流眼泪。
过了一会儿,大炳气喘吁吁地看着石正峰,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石正峰说道:“我给你吃的是断肠丸,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我就给你解药,吃了解药你就平安无事。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等着肠穿肚烂,被慢慢折磨死吧。”
听到“肠穿肚烂”四个字,大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哭着说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石正峰板着脸,问道:“你听不听我的话?”
大炳擦了擦鼻涕、眼泪,点了点头。
石正峰说道:“你现在就推着车回去。”
“可是你、你......”大炳指着石正峰,欲言又止。
石正峰深吸一口气,钻到了平板车的下面,抓住了平板车的底盘,说道:“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了,快走吧。”
大炳推着平板车,走到了一面近乎于笔直的山壁前,取出了一枚信号弹,发射到空中,然后对着山壁学了几声鸟叫。
过了一会儿,轰隆隆一阵响,大山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隙,正好能容得下一辆平板车进入。大炳推着平板车走进了大山里,大山的缝隙又缓缓地闭合。
大山内部,亮着无数火盆、火把,几个士兵提着兵器,站在了大炳的面前。大炳满脸堆笑,对几个士兵说道:“几位军爷,一切顺利,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几个士兵捂着鼻子,一脸的厌恶,叫道:“臭死了,快走快走。”
大炳推着平板车走了,石正峰在车盘底下,说道:“推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我要下来。”
大炳现在对石正峰的话是不敢不服从,立刻推着平板车,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石正峰从车底下钻出来,长出一口气。这一路,为了忍受马桶的恶臭,石正峰使出了闭气法,一直没喘气。
石正峰问大炳,“官府弄这么一群人,躲在这大山里干什么?”
大炳愁眉苦脸,说道:“爷爷,我就是个倒马桶的,我哪知道那么多呀?”
石正峰见大炳不像是在撒谎,也就不再难为他了,“你走吧。”
石正峰叫大炳走,大炳却站在那没有动,说道:“我听你的话,把你带到了这里,你是不是把解药给我?”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说道:“断肠丸三天之后才会发作,明天你到这里来,我给你解药。”
“还要等到明天呀?”大炳有些不满。
石正峰瞪了大炳一眼,那凶光四射、充满杀气的死亡一瞪,吓得大炳直打寒颤,嘟囔着:“好吧,明天就明天。”
大炳转身走了,石正峰蹑手蹑脚,在山洞里穿行起来。山洞里人工修造出了很多道路,四通八达,通向一个个房间,整个山洞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似的,令人眩晕。
走着走着,石正峰听见了脚步声,迎面有两个士兵走了过来。还好,山洞里光线昏暗,那两个士兵并没有发现石正峰,石正峰急忙躲到了旁边的黑暗里。
两个士兵一边走着,一边聊天,“沈大人可真厉害,能研究出地液这种东西,哎,你知道吗,前几天咱们引爆了那一坛子地液,闹出了大地震,把大德都震得够呛。”
“什么,咱们这里距离大德那么远,竟然能震到大德去?”
“你这几天是没出山洞,昨天我出山洞看了一眼,一眼望过去,别说是活物了,就是石头都炸成了灰。听说凯县县城都被毁了,附近的几十座村庄里,鸡犬不留,全都死光了。”
“我的妈呀,地液竟然这么厉害。”
“有了地液,这天底下谁还能是我们中行家的对手?楚国不是号称有百万雄师吗,我们一坛子地液炸过去,就能炸他个干干净净。”
“厉害厉害,简直是厉害到家了。”
两个士兵说着话,向远处走去,看着两个士兵的背影,石正峰心里是一阵愤怒,还有一阵恐慌,这毁灭万物的大爆炸竟然是人为引发的,是一种叫做“地液”的武器,如果不销毁这个地液,这个世界会随时笼罩在被毁灭的阴影里。
石正峰想着找到地液,并将其销毁,但是,这山洞实在是太大太复杂了,石正峰转了半天,晕头转向。石正峰心想,不能这么傻乎乎地转下去了,应该抓个士兵,从他口中审问出地液的下落。
石正峰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仿佛是潜伏的野兽寻找猎物似的,寻找落单的士兵。突然,石正峰看见一群人从一间密室里走了出来,这群人当中,为首的是两个身穿官服的人,其中有一个人石正峰认得,叫做中行万忠。
中行万忠是中行庸家的家生子奴才,祖祖辈辈都在中行庸家为奴,中行庸对他很是信任。前一阵子,中行庸说派中行万忠到外地去视察,到底是去哪视察,视察什么,语焉不详,没想到竟然是躲到了这大山洞里。
中行万忠对身边那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说道:“沈大人,您可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研制出了威力这么大的地液,有了这地液,我们中行家征服天下可谓是指日可待。”
沈大人名叫沈宁,沈宁笑了笑,说道:“现在这地液还不稳定,精度也不够高。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我将地液的性能稳定住,精度再提高几分,威力再增大几分,拿到战场上去,无坚不摧。”
“沈大人厉害厉害,”中行万忠笑呵呵地说道:“咱们一起去喝点酒,解解乏。家主可是吩咐我了,一定要把沈大人伺候好了。”
沈宁说道:“不了,万忠大人,我有些累了,现在就想着回去,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中行万忠说道:“沈大人真是鞠躬尽瘁呀,好吧,等地液完全研制成功之后,咱们再好好地喝一顿,到时候沈大人可别扭捏,咱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好,就这么定了,一醉方休,”沈宁笑着说道。
沈宁和中行万忠拱手告别,中行万忠要派士兵护送沈宁回房间。
沈宁说道:“不必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中行万忠说道:“沈大人,你可是我们中行家的擎天立柱呀,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
沈宁说道:“万忠大人多虑了,这山洞里连一只苍蝇、蚊子都飞不进来,哪里会有什么刺客奸细。不用送我了,大家忙了这么多天,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宁与中行万忠他们分别,一个人朝房间走去,石正峰悄悄地跟在了沈宁的身后,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前。沈宁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上的铜锁,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石正峰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无人,便走上前去,推了一下房门,没有推开,房门从里面插上了。石正峰思索片刻,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传出了沈宁的声音,“谁呀?”
石正峰说道:“沈大人,万忠大人叫我来给您送点东西。”
“送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装在盒子里,万忠大人说要您亲自打开。”
房间里,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了过来,沈宁打开了房门,见石正峰没有穿制服,也没有拿什么盒子,很是诧异。
没等沈宁说话,石正峰就捂住了沈宁的嘴巴,闯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沈宁挣扎着,叫道:“你是什么人?!”
石正峰抽出了匕首,锋利的刀尖指着沈宁的鼻子,冷冷地说了一句,“敢叫唤,我就杀了你。”
沈宁瞪大了眼睛,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哆嗦起来,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处在极度的恐惧之中。
石正峰指了一下沈宁身后的大床,说道:“过去坐着。”
第1471章 被压抑的天才
沈宁长着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可能从来没有和石正峰这种悍匪似的人物打过交道,极度恐惧,不敢违抗石正峰的命令,乖乖地坐在了床上。
石正峰握着匕首,拎过一把椅子,在沈宁的对面坐下,说道:“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石正峰,你呢?”
“我叫沈宁,”沈宁说话的时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石正峰说道:“沈宁沈大人,你最近是不是在研究一种威力极大、叫做地液的武器?”
沈宁没有立即回答石正峰的话,而是舔着嘴唇,目光躲闪,一副犹豫的样子。
当的一声,石正峰把匕首甩到了地上,半截刀锋没入了地面之中,吓得沈宁是心惊肉跳,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石正峰说道:“沈大人,我把我的名字都告诉你了,我希望咱们之间能够进行一场真诚的对话,谁也不要有所隐瞒。”
说着,石正峰张开了手掌,动用真气,嗖的一声,把匕首又吸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沈宁呆若木鸡地看着石正峰,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石正峰这样的武者,能使出这般神通。
石正峰说道:“沈大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宁喘了几口粗气,说道:“是的,我是在研究地液。”
“前几天那场大爆炸是由地液引发的?”
“我们前几天确实拿着地液,到外面做了一个实验。”
见沈宁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一切,石正峰勃然大怒,叫道:“你知道吗,你研制出的地液炸死了几千人,他们都是一些无辜的老百姓,被你炸得尸骨无存!”
沈宁有些恐惧,也有些愧疚,说道:“前几天那场实验,我们没有掌握好地液的计量,所以爆炸产生的威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也没想炸死那么多人。”
石正峰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沈宁,这个沈宁看上去老实巴交、沉默寡言,像是那种科研型的人才。
石正峰问道:“你是怎么研制出来地液的?”
沈宁说道:“地液是从地心里抽取的一种液体,经过过滤、提纯、淬炼得到的。”
“你是跟谁学的?”石正峰又问道。
沈宁说道:“我没跟任何人学,这是我自己的研究成果。”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石正峰的语气里充满了反讽的意味。
沈宁有些气愤,憋红了脸,但是,当着石正峰的面还不敢发作。
石正峰说道:“怎么了,你杀害了那么多人,你还挺委屈的?”
沈宁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顶了石正峰一句,“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实验当中出现差错,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石正峰打量着沈宁,说道:“都长着一颗大小差不多的脑袋,你能研制出地液,我很佩服你。但是,地液这种东西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把你的聪明才智用在造福人这方面,偏偏要用在杀人这方面?”
沈宁瓮声瓮气地说道:“中行大人喜欢杀人的武器,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研究杀人的武器。”
“你说的中行大人是哪个,中行庸吗?”石正峰问道。
沈宁说道:“最早是中行跃大人聘请我在这里研制地液的,中行跃大人死了之后,中行庸大人当上了家主,给我提供了更多的财力物力,叫我研制地液。”
“听口音,你不像是晋国人。”
“我是楚国人,”沈宁怯生生地看了石正峰一眼。
石正峰甩着手里的匕首,又窜起了火气,说道:“你一个楚国人不好好在楚国待着,跑到晋国来作孽,研究杀人的武器,真他妈可恶,中行庸给你多少钱,让你黑了良心?”
沈宁气呼呼地叫道:“我到晋国来不是为了钱!”
石正峰轻蔑一笑,说道:“你他妈的还装清高,不为了钱你为了什么?”
沈宁义正辞严,说道:“我为了尊严!”
“研制出了地液,看着无辜的百姓被杀死,这让你很有尊严?”石正峰现在的脾气温顺了许多,换做几年前,他早就一拳打扁沈宁那张脸了。
沈宁说道:“我再说一遍,杀死无辜的百姓不是我的本意。研制出了地液确实让我很有尊严,我要让那些轻视我、欺辱我的人都知道,我沈宁不是废物。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愚蠢,我要让他们后悔、恐惧,让他们匍匐在我的脚下,仰视我!”
沈宁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发泄一番,很是痛快。
石正峰看着沈宁,说道:“看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啊,说说吧,谁瞧不起你了,谁欺负你了?”
沈宁回忆起了往事,说道:“我出生在楚国的一个术士世家,祖祖辈辈都是研究天地造化的术士。我十八岁那年,楚王下诏,在全国范围内征召术士,把术士们编入了司天监。我也应召,加入了司天监,成了一个吃皇粮的术士。
“我当时很高兴,觉得自己的一身本领终于得到了朝廷的认可,终于可以尽情地施展了,可是,现实却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在司天监里待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其他的术士根本不是全心全意地研究术法,而是把心思都用在了巴结上级、结交朋党这方面。
“我是个拙嘴笨舌的老实人,我不会巴结讨好上级,上级也不重视我,有什么好处也从来不想着我。眼看着和我一起进入司天监的那些术士都升官发财了,我还是一个底层的小术士。
“后来我也想开了,不和他们争了,不和他们比了,我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是一头老黄牛,我就好好地耕地。可是,可是,可是他们欺人太甚!”
沈宁气得浑身发抖,石正峰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沈宁。
沈宁一口气喝下了半杯水,说道:“我在楚国司天监,经过不懈的努力,研制出了一种威力极大的火油。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上级王胖子,王胖子笑眯眯地夸了我几句,说他会替我向楚王请赏的。
“过了几天,王胖子找到了我,说要给我五百两银子,买我的火油秘方。我虽然涉世不深,但是我也知道,我研究的火油,别说是五百两银子,就是五万两银子、五十万两银子,都有的是人抢着买。
“于是,我拒绝了王胖子,我告诉他,我研制的秘方只能献给朝廷,不会卖给任何人。当时,王胖子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继续劝说我,让我卖秘方,我就是不肯卖。最后,他扔下一句话,说我不识抬举,转身走了。
“我没有成家,平时是住在司天监大院里的,拒绝了王胖子之后,我离开司天监大院,去街上买些东西。等我买完东西回来之后,发现我的房间被人撬开了门,里面翻的乱七八糟,钱财没有损失,只是火油秘方不见了。
“那张火油秘方可是我花了数年心血得来的,我发了疯似的跑出去,问那些同僚,看没看到是谁闯进了我的房间,偷走了我的秘方。那些同僚都是一副冷漠的神情,看着我,说不知道。我跪在地上哭了,感觉像是自己的孩子被人夺走了似的,我跑到官府去报官。可能是我没塞红包的缘故,官府的人对我爱搭不理,随随便便记录了一下,立了案,就把我打发了。
“那些天我寝食难安,经常做梦梦见秘方找回来了,醒来却是一场空。我不停地跑到官府去,询问他们,案件有没有进展。刚开始,他们还耐着性子和我说话,最后,干脆把我赶了出去,不许我进门。
“就在我寝食难安、失魂落魄的时候,一个令我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了,王胖子因为研制出了威力极大的火油,被提升为七品官。我瞬间就明白了,是王胖子盗走了我的秘方!
“我去找王胖子理论,王胖子说我发疯了,不理我。我要打扁他那张臭脸,他手下那些狐朋狗友就一拥而上,把我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
“我去找上面的官员状告王胖子,结果,这些官员平日里都和王胖子有交情,又被王胖子使黑钱喂足了,根本就不肯替我做主,我感到一股深深的绝望。
“晚上,我回到了宿舍,王胖子派人来找我,给了我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叫我消停点,否则的话,就随便罗织一个罪名,送我去蹲大牢。我把那张银票撕得粉碎,我恨王胖子,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是我又斗不过他,只好背井离乡,四处漂泊。
“我是楚国人,我想爱我的楚国,可是,这样的楚国怎么能让我去爱?我想不出半点爱它的理由!
“我离开楚国之后,辗转反侧,来到了晋国,被中行跃大人所赏识,当起了术师。在中行跃大人这里,我感觉很开心,只要上级能公平对待我,只要我的才能、我的心血能得到认可,我就知足。我不善于溜须拍马,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我的学问。你说,我的要求高吗?”
第1472章 真心还是假意?
石正峰被沈宁问得哑口无言,心想,这楚国是真他妈的操蛋!
石正峰拍了拍沈宁,说道:“别生气,楚国是王八蛋,可是中行家也不是好东西呀。中行家是对你好,但是,他们研究这种地液是要杀人的,如果让他们掌握了地液,整个世界都会被他们毁掉。”
沈宁有些纠结,说道:“我兢兢业业,钻研学术,除了中行大人,没有人尊重过我,就冲着这份尊重,我不能辜负中行大人。”
“你这叫江湖习气,愚蠢!”看着沈宁,石正峰想起了豫让,很是气愤。
沈宁撇了一下嘴,不吭声。
石正峰说道:“中行家领地的百姓生活困苦,你要是真想帮助中行大人,就发明一些造福百姓的东西,让百姓的日子过的更好一些。”
沈宁很是无奈,说道:“我也想发明那些为老百姓造福的东西,但是,中行大人不允许呀。”
石正峰说道:“这就充分暴露了中行庸自私残暴的本性,你要是再帮着他,就是为虎作伥!”
沈宁叹了一口气,纠结得直皱眉头。
石正峰说道:“你为中行庸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事,也算对得起他了,你给他留下一罐地液,然后别再继续研究杀人的武器了,我送你去洛阳,让你在天子手下做事,为老百姓造福。你放心,洛阳是自由、公正的洛阳,有本事的人在那肯定会出人头地的,好好努力,在那实现你的梦想。”
“可是,可是......可是中行大人对我有恩,他尊重我,”沈宁还处在纠结之中。
石正峰冷笑一声,说道:“中行跃、中行庸他们不是尊重你,他们只是在利用你。现在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们给你锦衣玉食、高官厚禄,等榨干了你的价值之后,他们会像碾死一只虫子似的,杀了你。”
“不会的,中行大人是不会杀我的,”沈宁叫道。
石正峰说道:“你凭什么说中行庸不会杀你?你和外面那些被地液炸死的老百姓相比,只是比他们多了一点利用的价值而已。中行庸能毫不犹豫地杀死数以千计的百姓,杀死你一个人,他还会犹豫吗?”
“我说了,这次实验出现了误差,所以才导致炸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中行庸要是个善良的人,实验之前他为什么不通知老百姓撤离?在他的眼里,老百姓的性命就如同草芥一般。等你完成了地液的研究之后,中行庸肯定会杀了你,因为他要独享地液这种大杀器。”
“不会的,不会的,”沈宁一个劲儿地念叨着。
石正峰说道:“你要不信我的话,咱们就做个实验,看看中行庸对你到底有没有杀心。”
“做什么实验?”沈宁茫然地问道。
石正峰附在沈宁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沈宁诧异地看着石正峰,石正峰说道:“中行庸是尊重你,还是利用你,照我说的,一试便知。”
沈宁犹豫了一番,说道:“好,我就照你说的去试一试。”
石正峰面露微笑,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石正峰待在沈宁的房间里,沈宁则走出了房间,去找中行万忠。说实话,石正峰也不敢保证沈宁百分百不会出卖自己,但是,人做事有时候不能瞻前顾后,必须要赌一把。
石正峰赌对了,沈宁并没有出卖他,而是依照他的主意,见到了中行万忠,说道:“万忠大人,我想请几天假,离开山洞。”
中行万忠正搂着两个女子喝酒呢,听到沈宁的话,一下子愣住了,说道:“沈大人,我们哪里怠慢你了,惹得你要走?”
沈宁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大家都对我很好,没有人怠慢我,我请假是想回老家看看我娘。”
中行万忠推开了怀里的女子,一本正经,说道:“沈大人,你是个孝子,我很敬重你,但是,现在咱们在做一件改变天下的大事,在成功之前,不能又一丝一毫的分心。你放心,你老娘在哪,你告诉我,我叫人去把老人家接到大德去,当做老祖宗一样供起来。等地液研制成功之后,你再风风光光地去见老人家,多好呀。”
“可是我想我娘了,”沈宁这句话不是台词,而是有感而发,想起了数年未见的老娘,沈宁的双眼湿润了。
中行万忠站起来,拍了拍沈宁的肩膀,说道:“沈大人,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要舍小家为大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还是请忍耐一下吧。”
沈宁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说道:“我已经为中行大人工作了这么久,为什么我想请几天假都不行?”
“不是不行,是我们这个团体离不开你。我们这山洞里的每个人都是离家舍业,都是与父母妻儿分别很久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为了我们的理想、我们的事业,只能暂时忍耐了,”中行万忠说得情真意切,其实仔细一想,全他妈是狗屁。
沈宁没说什么,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走了。
中行万忠看着沈宁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他把一个随从叫到身边,吩咐道:“安排几个人盯着沈宁,沈宁有什么异常,立刻禀告我。”
“是,”随从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沈宁流着眼泪回到了房间,石正峰见他这副样子,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心里很是喜悦,但是,表面上这种喜悦还不能流露出来。
石正峰看了看沈宁,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他们会找一些漂亮的借口,就是不让你走。”
沈宁气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水之后,把水杯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差点把桌子敲漏了。
石正峰说道:“沈大人,现在你已经失去自由了,不信你看门外,肯定有几个士兵。”
沈宁起身趴着门缝一看,果然有几个士兵站在门外。沈宁推开门,走出去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士兵们说道:“我们奉了万忠大人的命令,在这保护沈大人。”
“我很安全,不用你们保护!”沈宁愤怒地叫道。
几个士兵不说话,笔直地站在那里。
沈宁叫道:“我不用你们保护,你们哪来的回哪去!”
士兵们说道:“对不起沈大人,我们听从万忠大人的命令,在这保护您,没有万忠大人的命令,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王八蛋!”沈宁爆了一句粗口,回到房间里,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石正峰说道:“沈大人,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沈宁长叹一声,双手抓着脑袋,不说话。
石正峰说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你要想离开这里的话,我带你出去。”
沈宁抬起头,看着石正峰,说道:“外面站着好几个士兵,我已经被监视了,怎么离开这里?”
石正峰微微一笑,说道:“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别说是那几个虾兵蟹将,就是再多十倍,我们也能出去。”
沈宁看着石正峰,那目光明显是在怀疑石正峰吹牛。
石正峰说道:“沈大人,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走?”
“想走!”沈宁斩钉截铁地说道。
石正峰站起身就朝门口走去,沈宁叫道:“你要干什么?”
“出去呀,”石正峰站在门口,猛地拽开了门,门外有两个士兵在偷听,被晃了一个趔趄。
士兵们看着石正峰,问道:“你是谁?”
石正峰挥起手刀做出回答,三下五除二,没等士兵们发出叫喊,就把他们全都打昏在地。
“走吧,”石正峰回身朝沈宁招了一下手。
沈宁目瞪口呆,指着地上那些昏死的士兵,对石正峰说道:“你你你......”
由于过度惊讶,沈宁说话都结巴了,石正峰不耐烦地抓住了沈宁的手腕,拉着沈宁就往前走,“别你你你了,快走吧。”
石正峰拉着沈宁往前走,说道:“你一共制造出了多少地液,那些地液在什么地方?”
离开山洞之前,石正峰要把沈宁制造出来的地液全部销毁。
沈宁说道:“我一共制造出了十坛地液,在地下库房里。”
“你在前面带路,我们去地下库房把那些地液毁掉,不能让那些地液涂炭生灵,”石正峰和沈宁正走着,迎面来了一群官兵,石正峰和沈宁慌忙躲到了黑暗之中。
“走,快走,他妈的,你还敢跟我瞪眼睛,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官兵们押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一边推搡,一边叫骂。
石正峰仔细一看,被五花大绑的那几个人,竟然是向军、大牛、小狼、秦舞阳。
沈宁看了看石正峰,问道:“你认识那几个人?”
石正峰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得先去救他们。”
石正峰带着沈宁,悄悄地跟在了官兵们的身后,官兵们把向军、大牛他们关到一间牢房里就离开了,牢房外面只留了两个士兵在那守着。
石正峰随意从地上捡起了两块小石子,嗖嗖!甩了出去,正中两个士兵的脑袋,两个士兵哼都没哼一声,翻着白眼,就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沈宁瞠目结舌地看着石正峰。
“发什么呆,一点雕虫小技也值得你这么惊讶?走吧,”石正峰拽着沈宁向牢房走去。
第1473章 销毁地液
石正峰走到牢门前,正拽着牢门上的锁头,牢门后面就响起了大牛的叫声:“王八蛋,有种的给老子松绑,老子把你们全撕了!”
“大牛,你这脾气还是这么急躁,”石正峰拽掉了锁头,打开了牢门。
见是石正峰,大牛和向军他们全都大吃一惊,问道:“主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说,”石正峰把大牛、向军他们身上的绳索解开了,然后介绍了一下沈宁,“这是沈宁沈大人。”
向军、大牛他们叫了一声:“沈大人。”
沈宁很是谦逊,说道:“别叫我沈大人,叫我沈宁就好了。”
向军问道:“正峰,这个山洞是怎么回事,这些官兵躲在这里干什么?”
石正峰说道:“前几天那场大爆炸是由一种叫做地液的武器引起的,地液就是沈大人发明的。”
向军、大牛他们全都诧异地看着沈宁。
沈宁低下了头,羞红了脸,说道:“惭愧,惭愧。”
石正峰说道:“沈兄弟也是被人利用,现在他已经醒悟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毁掉所有的地液,然后逃出这山洞。”
石正峰让沈宁在前面带路,他带着向军、大牛他们,跟在沈宁的身后,向地下库房走去。
沈宁说道:“地下库房守卫森严,你们这个样子进不去呀。”
大牛大大咧咧,说道:“什么守卫森严,咱们兄弟从来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杀他个翻江倒海、天昏地暗。”
石正峰在旁边说道:“能不使用暴力,咱们还是尽量不要使用暴力。”
石正峰话音未落,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几个士兵走了过来,向军数了一下,“一二三四五,真巧了,正好是五个人。”
石正峰说道:“走,找他们五个借点东西。”
石正峰、向军、大牛、小狼、秦舞阳冲了过去,把这五个士兵打昏,拖到了角落里,扒下他们身上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牛穿着士兵的军装,皱着眉头,说道:“这衣服也太小了,箍得我浑身难受。”
大牛长得身高体壮的,这五个士兵都是普通身材,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小。
石正峰说道:“咱们穿上这军装只是掩人耳目,也不是去相亲,大牛,你就凑合凑合吧。”
“是啊,我这衣服还大呢,我也没说什么,”小狼举起了胳膊,两只手掌都被长长的衣袖遮住了。
大牛撇了撇嘴,穿着紧巴巴的衣服往前走去,刚迈出一步,滋啦一声,衣服竟然挣破了。
向军拍了拍大牛,说道:“没事没事,一会儿进了地下库房,咱们就把这身衣服脱了。”
大牛耷拉着脸,很不高兴,跟着沈宁、石正峰他们顺着螺旋状的阶梯向下走去,越往下走,空气越热,一团红通通的光亮从下面照射出来,仿佛是燃起了一片大火似的。
“怎么这么热,还有这红光是怎么回事?”石正峰问沈宁。
沈宁说道:“我们钻透了地面,把岩浆钻了出来,这热气是岩浆散发出来的,红光也是岩浆的光芒。”
“你们钻出了岩浆?”向军觉得不可思议。
沈宁说道:“是的,地液就是从岩浆当中提取出来的。别说话了,前面就是地下库房了。”
沈宁、石正峰他们忍受热气的蒸腾,来到了地下库房的门前。门前站着几个士兵,士兵见有人走过来,立刻举起了兵器,叫道:“站住!”
沈宁神色平和,说道:“是我。”
士兵们见是沈宁,立刻收起了兵器,带着歉意,叫了一声:“沈大人。”
沈宁说道:“你们把大门打开,我要进去查看一下地液。”
士兵问道:“沈大人,您有万忠大人的手令吗?”
在这山洞里,沈宁只是个有名无实的沈大人,所有人都听从中行万忠一个人的命令。
沈宁说道:“我已经和万忠大人说过了。”
沈宁带着石正峰、向军他们要进库房,士兵们挡住了他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沈大人,对不起,没有万忠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库房。”
沈宁是个埋头学问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向军跳了出来,指着那士兵,叫道:“你听不懂话吗,沈大人已经和万忠大人打过招呼了,等一会儿补一道手令给你就是了,别耽误事,快开门。”
士兵怒视向军,义正词严,叫道:“没有万忠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向军撸胳膊挽袖,想要在气势上压住那些士兵,没想到那些士兵不吃向军那一套,竟然把兵器对准了向军。
“我去,什么意思,不服要干?”向军攥着拳头,要使用暴力。
石正峰拦住了向军,说道:“大家都消消火气,消消火气,自家人,有话好好说嘛。”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石正峰不想动用武力,如果动用武力的话,势必会把山洞里的官兵们都引过来,到时候一场混战在所难免,万一不小心弄得地液爆炸了,所有人都要完蛋。
石正峰对士兵说道:“兄弟,事情是这样的,沈大人担心地液泄露,想进去查看一下,刚才已经和万忠大人打过招呼了。万忠大人觉得这事刻不容缓,就让沈大人先过来,一会儿万忠大人会亲自过来。兄弟,不信你问沈大人,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不善于撒谎的沈宁努力做出一副自然、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道:“句句都是实情,地液要是真的泄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向军冲着士兵叫道:“听到没有,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为首的什长犹豫不决,旁边的几个士兵凑过来,低声说道:“哥,沈大人在这,错不了,就让他们进去吧。”
什长看了看沈宁,看了看石正峰、向军他们,说道:“好吧,你们进去吧。”
什长拿出钥匙,打开了库房的大门,这库房的大门是用钢铁铸造的,有一尺多厚。如果不是什长用钥匙打开,石正峰他们用暴力去破坏的话,且得费一番气力。
沈宁在前,带着石正峰、向军他们向库房里走去,当大牛从什长身边走过的时候,什长的目光突然跳动了一下,叫道:“站住!”
大牛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什长,什长打量起大牛,大牛的一身衣服小的可怜,明显不是自己的。
就在什长抓着钢刀要动手的时候,大牛先下手为强,一脚踹在了什长的肚子上,将那什长踹得飞出去十几米的远,撞在了洞壁上,顿时肠穿肚烂,一命呜呼。
大牛动起了手,石正峰、向军他们也无法再隐藏了,只好亮出兵器,朝身边的一个打去。几个士兵见石正峰、大牛他们生龙活虎,自知不是对手,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嚷:
“来人呐,来人呐,有奸细!”
秦舞阳抓着一把钢刀甩出去,钢刀把那个叫嚷的士兵刺了一个透心凉,士兵喷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死掉了。
“快进来!”石正峰朝向军、大牛他们招了一下手,跟着沈宁进入了库房。
库房里一片黑暗,沈宁抓过一支火把点燃,石正峰、向军他们看见偌大的库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十个大铁柜子。
沈宁说道:“地液在这些大铁柜子里,不过大铁柜子都上了锁,钥匙在中行万忠的手里。”
“一个破铁柜子,我这就把它劈了!”大牛抡起大刀,就要朝大铁柜子打去。
“不能劈!”沈宁慌忙拦住了大牛,说道:“这些地液很不稳定,如果你拿刀去劈铁柜子,很有可能引爆地液,到时候咱们都得死。”
大牛露出惊恐的神情,收起了手里的刀。
“让我来,”石正峰上前按住了大铁柜子,小心翼翼地拧掉了锁头,打开了柜门,发现柜子里有一个粗瓷坛子,坛子上面贴着一张菱形的红纸,红纸上面写着一个“福”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坛子里装的是陈年老酒呢。
石正峰取出了坛子,打开了封盖,看见里面装满了红色的液体,殷红粘稠,如同鲜血一般。
“这就是地液吗?”石正峰问道。
沈宁点了点头,“对,这就是地液。”
石正峰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其余九个铁柜,把里面的地液全都取了出来。
向军说道:“这东西容易爆炸,威力还大,咱们得怎么销毁它们?”
沈宁说道:“前面有一个岩浆口,我们把这些地液都扔进岩浆口里。虽然还是会产生爆炸,但是,会把破坏降到最低。”
大牛在旁边叫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吧。”
石正峰说道:“大牛,千万别毛躁,这十个坛子,每个都能夺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你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大牛神情凝重,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石正峰带着大牛、向军他们捧起了装有地液的坛子,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库房,刚刚走出了十几米远,石正峰、向军他们就紧张得汗流浃背。
这时,远处响起了中行万忠的叫喊:
“抓住他们!”
第1474章 轰隆隆!
得知有人闯入了库房,中行万忠立刻带着山洞里的数百个官兵,赶了过去。
见到沈宁,中行万忠目瞪口呆,说道:“沈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宁说道:“地液这种东西危害实在是太大了,我要把它们都销毁了。”
中行万忠瞪起了眼睛,叫道:“你疯了吗,家主还要靠这些地液征服天下呢。再说了,这些地液可是你的心血呀。”
沈宁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误入歧途,研究这些杀人的东西,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研制武器了,我要研制造福于人的东西,赎我以前的罪过。”
中行万忠看了看沈宁,又看了看石正峰、向军他们,说道:“沈大人,你是不是被这几个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来人呐,杀了这几个逆贼!”
中行万忠一声令下,几个弓箭手站了出来,弯弓搭箭,射向石正峰、向军他们。
向军、大牛想要躲闪,石正峰立刻叫道:“都别动!”
石正峰害怕向军、大牛他们在慌乱中引爆了地液,一声怒吼,震住了向军、大牛他们,然后设置了一层屏障结界,挡住了袭来的利箭。
中行万忠气急败坏,叫道:“给我射,给我射,一定要射死这些逆贼!”
沈宁叫道:“万忠大人,不能射呀,这些地液要是爆炸了,这整座大山都要炸到天上去,我们谁也活不了。”
中行万忠不是疯子,他也怕死,慌忙朝弓箭手们摆了摆手,叫道:“别射了,别射了。”
弓箭手们放下了弓箭,石正峰收起了屏障结界,几个士兵拿着刀枪要朝石正峰冲过去。
石正峰捧着两坛子地液,横眉怒目,冲着士兵们叫道:“都别过来!”
士兵们被石正峰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看了看石正峰,又扭头看了看中行万忠。中行万忠也是顾虑重重,拿不定主意。
石正峰叫道:“中行万忠,反正我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逼急了,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大牛在旁边满脸狞笑,叫道:“好啊,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一起死,痛快呀!”
石正峰、大牛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彻头彻尾就是个亡命徒,中行万忠和官兵们都被他们的亡命徒气势所震慑,不敢造次。
石正峰问沈宁,“岩浆口在哪,快带我们过去。”
“好,你们跟我来,”沈宁带着石正峰、向军他们来到了一处岩浆口旁边。
这岩浆口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口,有上百米那么深,看一眼就令人头晕目眩。岩浆口底部是滚滚岩浆,犹如大河一般,汹涌澎湃,奔流不息。
石正峰、向军他们把装有地液的坛子放了下来,石正峰看了看奔涌的岩浆,又看了看沈宁,问道:“我们把这十坛地液同时扔下去,会产生多大的威力,这座山洞能承受得了吗?”
沈宁神情凝重,说道:“上次实验只是引爆了一坛子地液,如果十坛子地液同时引爆的话......”
沈宁也不敢妄下结论,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石正峰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大军,大牛,小狼,舞阳,你们带着沈大人离开山洞,我在这销毁地液,然后出去找你们。”
“不行!”大牛立刻叫道:“主人,你们走,我留下来销毁地液!”
大牛知道,销毁地液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他不能让石正峰冒险,他愿替石正峰去承担危险。
向军和小狼、秦舞阳也叫嚷起来,争着抢着要留下来销毁地液。
“都别吵了,”石正峰说道:“咱们几个人当中,修为最高的就是我,我留下来销毁地液,还能逃出去,你们留下来销毁地液,纯粹是找死。”
石正峰的语气很严厉很蛮横,要把向军、大牛他们都赶跑。
中行万忠在远处望着,叫道:“你们在那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石正峰说道:“中行万忠,你让沈大人他们出去。”
中行万忠皱起了眉头,没有立刻回应石正峰。
石正峰瞪起了眼睛,叫道:“你要是不让沈大人他们出去,咱们就一起死在这!”
说着,石正峰就气势汹汹地举起了一坛子地液。
看着那被举起了地液坛子,中行万忠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说道:“好好好,我让他们走,你千万别冲动,别冲动。”
石正峰说道:“沈兄弟,你们快走吧。”
沈宁面露悲戚之色,说道:“石先生,你......”
“走啊,我最讨厌大男人婆婆妈妈,叫你走你就快走!”石正峰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似的,吼叫起来。
沈宁叹了一口气,说道:“兄弟,你多保重。”
向军也面色凝重地看着石正峰,说道:“正峰,我们永远是兄弟。”
大牛看着石正峰,说道:“主人......”
石正峰忍不住了,气愤地叫道:“你们干什么,告诉你们,我死不了,别弄得像遗体告别似的。我拼了命掩护你们,出去之后你们可得请我喝酒。”
向军、大牛他们被石正峰逗得露出了苦笑,向山洞外走去,官兵们也不敢阻拦他们,只能任由他们走出去。
中行万忠柔声细语地对石正峰说道:“石先生,你把地液还给我们,我保证既往不咎,让你安全地离开。”
石正峰看了看脚下的十坛子地液,说道:“我要把这些杀人凶器毁了。”
中行万忠说道:“不能毁呀,这十坛子地液要是同时引爆的话,这座山会炸塌的,咱们都得死。”
石正峰看着中行万忠,说道:“你又没引爆过十坛子地液,你怎么知道咱们都得死?”
中行万忠撇了一下嘴,说道:“石先生,咱们一人只有一条命,你还拿自己的性命做实验吗?”
石正峰说道:“我要是不销毁这些地液,你们把这些地液拿出来,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无辜人就要被你们害死。”
中行万忠露出虚伪的笑容,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家主研制地液只是为了保卫家园而已。”
石正峰伸出一只手,抓起了一坛子地液。中行万忠和官兵们吓得脸都白了,石正峰的手腕要是抖一下,这一坛子摔在地上,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尸骨无存。
石正峰看着中行万忠,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扬起手臂,把地液坛子抛向了空中。
“我的妈呀!”
中行万忠和官兵们吓得抱头鼠窜,你推我搡,挤撞在一起。
就在地液坛子即将落地的时候,石正峰释放出了一股真气,真气托住了坛子,令坛子悬在了空中,同时,另外九个坛子也飞升而起,悬在半空。
石正峰把十坛子地液全都调到了岩浆口的上方,中行万忠咧着嘴巴都要哭了,摆手叫道:“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石正峰猛地收回了真气,十坛子地液一下子掉进了岩浆口里,向百米下那奔腾的岩浆坠去。
收起真气的同时,石正峰使出了金钟罩,以最快的速度向洞外冲去。当石正峰化身为一阵疾风,冲出几百米的时候,身后轰隆一声,爆发出了巨响。
十坛子地液掉进岩浆里爆炸了,立刻天崩地裂,山洞被炸塌了,岩浆喷溅了出来,到处都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石正峰不停地往前冲,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震颤,头顶的石块簌簌掉落,石正峰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哗啦哗啦......轰!......
大大小小的石块雨点一般倾泻而下,打在了石正峰的身上。石正峰忍着痛,冲到了洞口,看见了洞外的阳光照射进来。
这时,头顶的山洞完全坍塌了,将石正峰砸个正着......
向军、大牛他们保护沈宁跑出山洞之后,在附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轰隆一声巨响,天地震颤,向军、大牛、沈宁他们都被晃倒在地,望着巍峨的大山垮塌下去,扬起漫天尘土,成为了一片废墟。
过了一会儿,大地重归平静,向军、大牛、沈宁他们望着化作废墟的大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秦舞阳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峰哥不会有事吧?”
大牛挽起了袖子,冲向了废墟,一边翻着废墟,一边呼喊:“主人,主人,主人!......”
向军、沈宁、小狼、秦舞阳也冲了过去,跟着大牛一起翻着废墟,搜救石正峰。
“正峰,正峰,正峰!......”
众人在茫茫废墟中翻找着,流下了眼泪,心想,这么大的一座山都炸成了废墟,石正峰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石兄弟,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制造出地液这种损阴德、伤天良的东西!”沈宁跪在了废墟上面,泪流满面。
沈宁哭得正伤心,突然,身后的废墟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沈宁愣了一下,停止了哭泣,回身一看,废墟抖动着,一只手伸了出来。
沈宁大吃一惊,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那只手,结结巴巴,说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向军首先回过神来,叫道:“大家快过去挖!”
向军、大牛、沈宁、小狼、秦舞阳他们一起冲了过去,七手八脚,一通挖掘,从废墟里挖出了一个人。
向军、大牛他们热泪盈眶,这个人正是石正峰!
第1475章 沙陀人的家园
石正峰衣衫褴褛,喘着粗气,看着向军、大牛他们,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向军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们都没事,我们是担心你有事。”
石正峰笑了一下,说道:“我都说了,我出来之后,你们要请我喝酒,我怎么会有事?”
石正峰的笑容很是苍白,他在向军、大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摇摇晃晃,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正峰!”众人万分紧张。
向军抱起石正峰查看了一下,说道:“没事没事,大家别担心,正峰死不了,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休息。”
沈宁说道:“那咱们就赶快找个安稳的地方,让石兄弟好好休息。”
大牛说道:“凯县离这里最近,咱们去凯县。”
向军说道:“不行,咱们毁了地液,中行庸现在肯定是对咱们恨之入骨,咱们不能再待在中行家的领地了。”
“那我们去哪呀?”小狼在旁边问道。
向军想了想,说道:“正峰说沙陀族的朋友请他去做客,咱们就往东走,去沙陀人的家园。”
“好主意,咱们去沙陀人的家园,”大牛赞同道。
向军、大牛、沈宁他们背着石正峰,向沙陀人的家园走去。
最近几十年,沙陀人大规模地搬迁到晋国、燕国边境一带,修建了很多小镇、村庄。当中行跃出兵吞并范家的时候,沙陀商会为中行跃支付了这次军事行动的所有费用。作为回报,中行跃在范家领土中划出了一块,赏赐给了沙陀人,这块领土正是晋燕边境一带的沙陀人聚居地。
中行庸当上了中行家的家主之后,沙陀商会又花重金,向中行庸购买了一些土地。沙陀人在法理上已经拥有了上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面生活着近百万沙陀人,形成了一个半独立的国家。
向军、沈宁他们背着石正峰,跋山涉水,一路辛苦,终于来到了沙陀人的领地。石正峰休养了这么多天,身子还是很虚弱,向军、沈宁他们做了一辆平板车,让石正峰坐在平板车上面,推着石正峰走。
石正峰坐在平板车上,望着道路两边绿油油的麦田,清风吹过,波浪似的起起伏伏,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很是悦耳。
石正峰说道:“真是一块美丽富饶的沃土呀,沙陀人生活在这里一定会很幸福的。”
突然,麦田里窜出了两个农夫打扮的人,这两个农夫一高一矮,一个拿着长枪一个拿着短刀,冲着石正峰他们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牛抽出了狼牙棒,瞪着两个农夫,反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石正峰按住了大牛,对两个农夫说道:“我叫石正峰,是桑海大哥的朋友,前来拜访桑海大哥。”
“你是桑先生的朋友?”两个农民打量着石正峰,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石正峰说道:“我和桑海大哥是在洛阳认识的,错不了,麻烦你们带个路,让我见见桑海大哥。”
两个农夫半信半疑,收起了刀枪,说道:“好吧,你们几个跟我们来吧。”
两个农夫带着石正峰、沈宁他们向沙陀人的家园走去,穿过一片片绿意盎然的麦田,石正峰的眼前出现了一座村庄,这座村庄用木栅栏围着,正中央开了一个口子,算是大门,供人们出入。
大门的旁边立着一座高高的?望塔,?望塔上面站着一个沙陀民兵,背着弓箭,张望四周,警惕性十足。
两个农夫朝?望塔上的民兵招了一下手,民兵看着石正峰、沈宁他们,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农夫说道:“他们是桑先生的朋友,桑先生在村子里吗?”
民兵说道:“桑先生正带着人盖房子呢。”
两个农夫带着石正峰、沈宁他们进入了村庄,村庄里到处是一派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景象,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石正峰发现村庄里的房屋都是新建的砖瓦房,宽敞明亮,像沙陀人一样,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精气神。
沈宁在旁边问农夫,“这些房子都是新建的吗?”
农夫有些得意,说道:“三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现在已经被我们建设成一座美丽的家园了。”
自从中行跃把一小部分范家领土赏赐给沙陀人之后,沙陀人就在这片土地上疯狂地建造村镇,疯狂地移民。
农夫带着石正峰、沈宁他们来到了一处工地,桑海正挽着袖子,和几个沙陀人一起夯地基。
石正峰看见了桑海,没等两个农夫通报,就扬起手臂,叫喊起来,“桑大哥,桑大哥!”
桑海听到了叫喊,扭头一看,见是石正峰,满脸惊喜,停下手中的活儿,说道:“正峰,你怎么来了?”
桑海擦了擦脸上的汗,快步朝石正峰走了过来。石正峰拖着虚弱的身体,从平板车上跳了下来。
桑海看着石正峰,说道:“正峰,你这是怎么了?”
石正峰露出苍白的微笑,说道:“我差点就见不到桑大哥了。”
桑海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石正峰说道:“桑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向军,这位是沈宁,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大军,宁子,这位是桑海先生。”
向军、沈宁和桑海互相打了招呼,桑海说道:“这里灰土漫天的,咱们别在这待着了,走。”
桑海带着石正峰、向军、沈宁他们来到了村子中央的一座大屋子里,大屋子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村公所”三个字。
桑海叫人沏了一壶热茶,端来瓜果点心,和石正峰、向军、沈宁他们坐了下来,慢慢聊天。石正峰把他们销毁地液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对桑海说了一遍。
桑海很是惊讶,说道:“前几天那场地震竟然是由地液爆炸引起的,真是不可思议。谁要是拥有了地液,岂不是就拥有了征服天下的力量。”
石正峰说道:“同时也拥有了毁灭天下的力量,地液这种东西太危险了,不能让它存在于这个世界。”
桑海问道:“是谁研制出的地液?”
沈宁在旁边一脸的惭愧,说道:“是我,我一时糊涂,作孽,作孽。”
石正峰说道:“宁子已经把地液的秘方销毁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地液了。宁子是个天才,如果他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在造福于人这方面,绝对是功德无量。”
桑海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水。
石正峰又说道:“桑大哥,你们的建国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提到了沙陀人的建国计划,桑海那古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现在是一切顺利,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建造了五座镇子、二百多座村庄,安置了十几万同胞。”
“这么厉害?”石正峰很是惊讶。
桑海说道:“同胞们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建国,携家带口,纷纷赶了过来。能拥有自己的国家,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这是沙陀人追求了几百年的梦想,现在马上就要实现了。”
石正峰说道:“我们别在这坐着了,出去看看吧,帮着沙陀朋友们干点活儿。”
石正峰、向军、沈宁他们跟着桑海走出了村公所,加入了沙陀人的建设大军中。大牛帮着沙陀人盖房子,向军帮着沙陀人伐木,秦舞阳帮着沙陀人打井,小狼帮着沙陀人运送建材,沈宁力气小,就帮着沙陀女人们做饭。
石正峰身体还很虚弱,干不了体力活儿,只能在一旁看着。
桑海说道:“正峰,预计在年底,我们要把这片家园里的沙陀人扩充到二百万以上。”
石正峰有些惊讶,说道:“中行跃给你们的这块土地,能容纳下这么多人吗?”
桑海说道:“这里地广人稀,山高天子远,我们悄悄地扩张,不会引起中行庸、智长安他们的注意。”
其实,沙陀人建设的家园已经超出了中行跃划给他们的领土,他们向四周扩张,在荒地上建造村镇,已经与周围华夏人的势力范围,发生了冲突。
向军、沈宁他们跟着沙陀人在一起,忙碌到了傍晚时分,虽然出了一身的臭汗,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很开心。
沙陀族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关系,没有主子奴才之分、没有高低贵贱之别,桑海是沙陀族的首领,但是,他也没有什么特权,和同胞们一起干活儿,一起吃饭。
沙陀族几百年来一直受到外族的欺压、凌辱,他们要想争取自由、争取尊严,必须要团结一致。如果他们之间还搞内讧的话,沙陀族这个民族早就灭亡了。
坐在大餐桌前,桑海端着一盘玉米、土豆、咸猪肉,放到了石正峰、沈宁他们的面前,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种的玉米、土豆,自己养的猪,腌的猪肉。尽情地吃,管够!”
沙陀人被驱逐出西域老家,流落到华夏大陆之后,一直受到歧视,各个诸侯国不允许他们拥有土地,他们只能靠经商为生。
现在,沙陀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园,有了自己的土地,在自己的土地上种庄稼、养牲畜,吃着自己劳作得来的食物,特别高兴。
第1476章 十三个同胞的葬礼
桑海坐下来,拿起了刀叉,对石正峰他们说道:“我们沙陀人在华夏生活了数百年,还是不习惯用你们的筷子。一点粗茶淡饭,还请诸位朋友不要见怪。”
向军说道:“桑先生太客气了,这种农家饭吃起来最香了。”
桑海说道:“这些食物都是用我们沙陀族的做法做出来的,朋友们,你们尝尝,我们沙陀族的食物虽然不敢和华夏美食相媲美,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沈宁用餐刀切了一块土豆,再用叉子扎起来,送进嘴里嚼了嚼,眉飞色舞,叫道:“哼,好吃好吃,这沙陀族的土豆真香。”
桑海说道:“朋友们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石正峰吃了一片咸猪肉,由衷地说道:“哼,这咸猪肉也很好吃呀,是用沙陀族的方法秘制的吗?”
“是的,这是沙陀腌肉,”桑海说道:“只可惜我们现在刚刚建设家园,粮食储备不足,不能酿酒,不能以酒佐餐。”
沈宁美滋滋地吃着沙陀饭菜,说道:“不喝酒挺好的,酒这种东西,喝多了浑身难受还耽误事。”
沙陀人吃饭和华夏人不同,华夏人吃饭,鸡鸭鱼肉各色菜肴,满满地摆上一桌子,看着就气派。而沙陀人吃饭,菜是一道一道上的,吃完一道菜,撤去盘子,再上一道菜。
几个沙陀少女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为石正峰、沈宁他们清理一下餐桌,送上新菜。
沈宁看着给自己传菜的沙陀少女,像是喝了醇酒似的,脸颊红扑扑的,露出了微笑。沙陀少女看着沈宁,也是嫣然一笑,像一朵绽放的鲜花,顿时令整座餐厅都熠熠生辉。
白天,沈宁帮着沙陀女人们做饭的时候,就是和这位少女一起干活儿,沈宁第一眼见到这少女,就心魂荡漾,像喝了酒、吃了蜜似的,沉醉,幸福。
吃完了饭之后,石正峰、向军他们都回房睡觉去了,沈宁则是一点睡意也没有,非常兴奋,和那个沙陀少女坐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聊着天。
沈宁得知少女名叫乔娜,父母被一群反沙陀的暴民杀害了,叔叔救了她,把她带到了沙陀人的家园。得知了乔娜的身世,沈宁觉得乔娜很可怜,他伸手抹掉了乔娜眼角的泪珠,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乔娜,他想要一辈子就这么抱着乔娜、守护着乔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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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沙陀人就起床,开始了劳动,石正峰、向军他们睡眼惺松地醒了,来到院子里,看见桑海正组织人们,七手八脚地忙碌着。
“桑大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石正峰问道。
桑海说道:“我一早接到消息,有一群同胞要来,我这就要去迎接他们。”
石正峰、向军他们也是闲来无事,便说道:“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吧。”
石正峰、向军他们跟着桑海来到了村外,站在了路边,桑海和他手下的沙陀人们都穿戴上了民族服饰,竖起了一杆蓝天鹰头旗,蓝天鹰头旗是沙陀族的图腾,在风中抖动着,猎猎作响。
过了一会儿,石正峰看见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群人,这群人大约有一百多人,一个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推着装满各种物件的平板车,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地前行。
突然,有人抬头看见了蓝天鹰头旗,指着蓝天鹰头旗,兴奋地叫道:“到了,到了,我们到沙陀人的家园了!”
那一百多个人仿佛一下子焕发了无穷的活力,一个个精神抖擞,推着平板车,脚下生风,朝桑海他们走了过来。
桑海张开双臂,迎接上去,说道:“欢迎你们来到沙陀人的家园!”
看着桑海和那些穿着民族服饰的沙陀同胞,那一百多个沙陀人热泪盈眶,其中有几个人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小心!”桑海他们上前,把那些摔倒的同胞搀扶起来。
这一百多个沙陀人像是一群乞丐似的,他们从燕国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里。
桑海拍着这些沙陀同胞,说道:“你们辛苦了,辛苦了。”
桑海吩咐身边的人们,把这些同胞的平板车推进村子里去。桑海已经给这些同胞安排好了住处,以后这些同胞就住在这座村子里。
众人上前去推平板车,石正峰、沈宁、向军他们也过去帮忙。石正峰、沈宁推着一辆平板车,发现车上面放着几张破席子,破席子卷成了一团,里面不知包裹的是什么东西。
沈宁用力推着车,破席子晃动了一下,展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只苍白的人脚。
“我的妈呀!”沈宁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沈宁的叫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桑海看着那破席子包裹着的尸体,皱起了眉头。
一个燕国沙陀人叹了一口气,指着车上的那些尸体,说道:“我们这一路躲避燕国官兵的追杀、强盗的劫掠、野兽的袭击,还要忍饥挨饿,很是艰难。这些同胞没能挺得过来,他们临终前告诉我们,他们生不能住在沙陀人的家园,死一定要葬在沙陀人的家园。”
看着平板车上那十几具尸体,无论是沙陀人,还是石正峰、向军、沈宁他们,都油然生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桑海面色凝重,说道:“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胞,大鹏,你去找一块墓地,一会儿把村子里所有人都叫着,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安葬这十三位同胞。”
名叫大鹏的沙陀人在村外选择了一块风景秀丽的地方,当做墓地。由于这座村庄是刚刚建立的,还没有死过人,没有举行过葬礼。
大鹏摇响了大铜钟,把村子里的人们全都召集起来,到墓地去参加十三位同胞的葬礼。石正峰、向军、沈宁他们也随着沙陀人,一起去参加葬礼。
桑海原本想抓紧时间做出十三副棺木,再安葬这十三位同胞,那些燕国沙陀人说道:“不用了,桑先生,能在自己的家园安息,这是最大的幸福,我想他们的灵魂肯定会升上天国,永享荣光。”
一切从简,沙陀汉子们挖好了墓穴,用草席子包裹十三位同胞的遗体,放进了墓穴里,填好土。
众人神情肃穆,站在十三座坟墓前,桑海说道:“今天我们在这里安葬了十三位同胞,这十三位同胞从遥远的燕国而来,想要在定居在我们沙陀人自己的家园,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十三位同胞没能走到家园,病逝在路上。
“自从大屠杀之后,我们沙陀人流落四方,无论走到哪里,我们沙陀人都是受歧视的人。在某些人看来,我们沙陀人和牲口一样,可以随意欺辱、随意杀戮,我们沙陀人的流浪史就是一部渗着血泪的苦难史。”
在场的所有沙陀人听着桑海的话,全都咬着嘴唇,心情沉重。
桑海继续说道:“数百年来,我们沙陀人一直为了争取自由、争取尊严,前仆后继,付出了鲜血乃至生命的代价。现在,我们沙陀人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家园,有了自己的土地,有了自己的军队。从今以后,我们沙陀人再也不是任人欺凌、任人宰割的贱民了,再也不是寄人篱下的流浪者了。我们沙陀人即将拥有自己的国家,我们沙陀人将主宰自己的命运。
“这十三位同胞可以安息了,他们长眠在自己的家园,他们以主人翁的身份,躺在这片散发着芬芳的泥土里,他们的头顶将永远飘扬着蓝天鹰头旗,他们将见证一个沙陀国的诞生、成长、壮大,造物主保佑沙陀,沙陀万岁!”
众多沙陀人全都被桑海的讲话所感染,情绪激动,攥着拳头,高声呼喊:
“沙陀万岁,沙陀万岁,沙陀万岁!......”
葬礼结束之后,众人回到了村子里,那一百多个燕国来的沙陀人被安置在了新房里。房子虽然很简朴,但是,那些燕国沙陀人却很开心,他们跪在地上,亲吻着大地。
这是我们的家,沙陀人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家!
石正峰、沈宁他们住在了沙陀人的村子里,每天和沙陀人们一起劳动、一起吃饭,感觉生活时时刻刻都充满了灿烂的阳光。
有一天,沈宁找到了桑海,说道:“桑大哥,我想变成沙陀人,你们能不能接纳我?”
桑海非常惊讶,以前有沙陀人为了避免被迫害、被歧视,隐瞒身份,变成华夏人的,这华夏人主动要变成沙陀人,桑海还是第一次听说。
桑海说道:“只要你的父系或是母系有沙陀血统,你就可以成为沙陀人。”
沈宁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楚国人,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华夏人。”
桑海说道:“只要你和沙陀人通婚,对着沙陀人的造物神起誓,你也可以成为沙陀人。”
沈宁的脸颊发起了两团红晕,露出一副扭捏之态。
桑海看着沈宁,说道:“怎么,你有心仪的沙陀姑娘了?”
沈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喜欢人家,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
桑海说道:“我们沙陀人和你们华夏人不同,你们华夏人表达情感很含蓄,我们沙陀人表达情感很奔放,你要是喜欢哪个姑娘,你就直接大胆地去向她表白。”
第1477章 冲突
沈宁喜欢的沙陀姑娘是乔娜,他听了桑海的话,去向乔娜表白。乔娜对沈宁也有好感,郎有情,妾有意,两个人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走到一起,正式成为了一对恋人。
很快,沈宁和乔娜就举行了婚礼,这是村庄建立之后举行的第一场婚礼,桑海派人去拉来了两马车的酒,大家举杯畅饮,狂欢一番。
成亲之后的第二天,沈宁就来到了沙陀人的神庙里,对着沙陀人的造物主发誓,正式成为了一个沙陀人。
沙陀人的家园位于山区,环境恶劣,可以用“穷乡僻壤”这四个字来形容。各地前来定居的沙陀人越来越多,土地就显得捉襟见肘,不够用了。
沙陀人的家园里有很多大山,沙陀人就想着把这荒山改造成良田。沈宁是个很有科技头脑的天才,他和其他的沙陀匠师们聚在一起,商讨如何改造荒山。
沈宁正神采飞扬,讲着自己的改造计划,突然,外面当当当,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沈宁和屋子里的沙陀人都是一愣,然后立刻跑出去,跑向了村口的空地上。
每一座沙陀村庄都设有一口警钟,当出现紧急重大的事情时,警钟就会被敲响。
警钟敲响的时候,石正峰正躺在床上睡午觉。听到了钟声,石正峰一个激灵跳起来,冲出了房间,发现村口的空地上聚满了沙陀人,人群中传出了妇孺的哭声。
石正峰挤进了人群一看,地上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蒙着白布,看样子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鲜血透过白布渗了出来。几个妇孺趴在这尸体身上,痛哭不已,死者应该是他们的亲人。
“这是怎么回事?”石正峰问道。
一个胳膊受伤、掉了一只耳朵的沙陀人由同伴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口,说道:“小二的媳妇儿怀孕了,今天早上,小二找到我,说要和我一起去山上打点野味,给他媳妇儿补一补。我们到了山上,打了几只野鸡、野兔,正要下山,遇到了几个华夏人,他们拦住了我和小二,说这座山是他们的,要我们把野鸡、野兔放下,滚下山去。
“小二是个火爆脾气,不肯放下猎物,就和那些华夏人打了起来。华夏人有八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人,小二被他们按住,乱刀捅死了。他们打伤了我的胳膊,割掉了我一只耳朵,让我回来传话,说那座山是他们的,我们沙陀人要是再敢上那座山,他们就把我们统统杀光。”
“王八蛋,欺人太甚!”众多沙陀人个个都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石正峰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趴在小二的尸体上,哭成了泪人儿,这个孕妇应该就是小二媳妇儿了。小二媳妇儿的身边还围绕着三个孩子,两个年纪大的孩子跟着母亲一起,哭个不停,最小的那个孩子刚刚蹒跚学步,他的小脑袋还理解不了发生的一切,只是扬着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天真地望着人们。
看到这些孤儿寡母,石正峰的心里是一阵酸楚。
一个沙陀少年跳了出来,叫道:“凶手一定是李林甫的民团,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少年提着一把刀,风风火火地就要去给同胞报仇。
“柏龙!”桑海大叫一声,喊住了少年。
名叫柏龙的少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桑海。
桑海说道:“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但是,报仇不能意气用事,要从长计议。”
柏龙很不服气,叫道:“还有什么好计议的,李林甫的民团就在山那边,冲过去杀他就是了。”
“我叫你不要冲动,你听到没有?!”桑海冷着脸,冲着柏龙吼道。
柏龙看着桑海,恨恨地叫了一声,把手里的刀掷在地上,插进了土里,扭头走了。
桑海扫视着周围的沙陀人,说道:“跟我到村公所去。”
几个沙陀汉子迈开大步,向村公所走去,桑海看了看小二媳妇儿,又对几个沙陀女人说道:“安慰安慰他们孤儿寡母,没能保护好他们的家人,是我的错。”
桑海和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明天早晨吃完饭之后,翻过山坡,对李林甫民团展开报复。
在桑海他们这个沙陀村庄东边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山的另一边是一片华夏人的村庄。在华夏诸侯国当中,官府的统治力只能到乡镇一级,村寨都是采取自治的形式。
山那边的华夏村庄里有一个乡绅,这个乡绅名叫李林甫,他组织了一支民团,统治着方圆二十多个华夏村庄。
沙陀人扩建家园,扩到了李林甫地盘的边缘,李林甫与沙陀人为了争夺一条河流、一面山坡、一片树林,经常发生冲突。
第二天一早,桑海带着五十多个沙陀战士,背着弓箭,挎着钢刀,提着长矛,全副武装,正要离开村庄去找李林甫报仇,突然,柏龙大步流星,迎着桑海他们走进了村子里。
桑海看着柏龙,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柏龙杀气腾腾,浑身都是血。
“大清早的,你去哪了?”桑海问道。
柏龙没答话,一手握着滴血的钢刀,一手拎着一个包袱。柏龙解开包袱,把包袱里的东西扔到了桑海的脚下。
众人看着那滚到柏龙脚下的东西,都发出了一阵惊呼,那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柏龙从容淡定,又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布袋,解开布袋,把里面的东西也倒在了地上,哗啦啦,十几只血淋淋的耳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桑海看着柏龙,眼睛里闪过惊讶之色。
柏龙说道:“昨晚我摸到山那边去了,割了两个脑袋、十三只耳朵。无论是谁,凡是伤害我们沙陀人的,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几百人站在村口,看了看柏龙,又看了看一地的脑袋、耳朵,全都陷入了沉默。
柏龙今年十五岁,按照沙陀人的习惯,男子十六岁才算是成年,柏龙还是个孩子,无法参与攻击性行动,只能做一些防御性的工作。柏龙不甘心,就在晚上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出村子,溜到李林甫的地盘上,逮着了李林甫的民兵,割了两颗脑袋、十三只耳朵。
“你回家换身衣服,吃口饭,”桑海对柏龙说道。
桑海嘴上没有夸奖柏龙,但是,柏龙听得出来,桑海对自己的行为还是很赞赏的。柏龙露出了孩子似的微笑,回家去了。
一个沙陀战士问道:“桑大哥,咱们......”
“取消行动,通知大家不要远离村庄,小心李林甫前来报复,”桑海说道。
柏龙袭击了李林甫的民团,李林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村庄里的所有沙陀人都动员了起来,做好了保卫家园的准备。
眨眼的功夫,村庄里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拿起了武器,这就是全民皆兵的沙陀人。
石正峰看见一群沙陀女子拿着弓箭,完全是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沙陀族的人口比较少,兵源不足,所以年轻的沙陀女子也要加入战斗,男人们在外征战,她们就要在后方拿着弓箭,守卫家园。
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着整座村庄,石正峰找到了桑海,说道:“桑大哥,打仗就要死人,死人总是不好的事情。”
桑海擦着一把铮亮的钢刀,说道:“我们沙陀人从来就不想打仗,我们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但是,总有些人容不得我们。他们要消灭我们,为了生存,我们只能反过来消灭他们。”
石正峰说道:“民团杀害了你们的同胞,你们也杀了民团的人,不要再杀下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桑海看着石正峰,说道:“正峰,现在不是我们要打李林甫,是李林甫要打我们,而且整件事也是他先挑起来的。”
石正峰说道:“桑大哥,我去找李林甫讲和。”
桑海的目光跳动了一下,看着石正峰,没说话。
石正峰说道:“万事和为贵,如果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对谁都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厮杀起来,就算你们赢了,胜利的欢呼也掩盖不住孤儿寡母的哀嚎。”
桑海想起了小二妻儿的模样,不禁心里一紧,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峰,我们沙陀人不会再被驱逐了,只要李林甫不侵犯我们的家园、不伤害我们的同胞,什么事情都好谈。”
“我知道了,”石正峰点了点头。
桑海看着石正峰,说道:“正峰,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沙陀人做的一切。”
石正峰叫大牛、小狼留下来,协助沙陀人守卫村庄,他带着向军、秦舞阳向李林甫的地盘走去,找李林甫和谈。
石正峰、向军、秦舞阳在茂密的树林里穿行,走了几个时辰,三个人都走出了一身热汗。
“太热了,舞阳,把水壶拿来,我喝口水,”向军一边擦着汗,一边对秦舞阳说道。
秦舞阳解开了挂在腰间的水壶,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向军问道。
秦舞阳苦着脸,说道:“都怪我不好,水壶盖子没拧紧,水都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