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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月紫音     杠上一窝狼txt下载     杠上一窝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白黑之晤

    唐欣然终于动了动眼珠子,目光转向烟火那张匪夷所思的笑脸,仿佛他毁容了一般。“饭菜有毒?”

    在某人毫无掩饰的怀疑目光下,烟火转手就把饭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慢慢嚼了几口吞下,接着又往盘子里舀了一勺,递到唐欣然面前:“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唐欣然终于忍无可忍,撑着腰爬起来,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有些莫名奇妙:“你门被脑袋夹了?干嘛对我这么好?”

    烟火淡淡一笑,放下调羹指了指门口:“如果你不肯吃饭,厨房就要被那群家伙弄爆炸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唐欣然隐约看到门缝后面夹着一堆可疑的脑袋,在她目光扫过去的一瞬猛然移开,紧接着传来细微的痛呼声。唐欣然闭了闭眼睛,她在房间里躺了一整天,没想到外面那群刀子嘴豆腐心的爹地们也为她忙活了一整天,她倒没看出来,他们也有这么紧张她的时候。

    “喂,谁叫你放下调羹了?一整天没吃饭,我饿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喂我啊!”

    唐欣然大喇喇地张开嘴,想看看烟火究竟能好脾气到什么时候,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向很没耐心,尤其是对她。

    果然,听她这么一颐指气使地吆喝,烟火脸上好不容易捏出来的笑意瞬间崩掉,却是忍着没有发作,只冷冷地端起桌上的盘子,动作僵硬地把调羹递到唐欣然嘴边。

    “啊。”唐欣然得瑟地笑了笑,张开嘴示意他把饭菜送进嘴里。

    知道唐欣然在故意挑衅他的忍耐极限,烟火不由得脸色一黑,手里的动作不免幅度过大,调羹不小心就敲到了唐欣然的门牙,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唐欣然“嘶”地往后倾了倾,微微撅起眉头有些不快:“你弄痛我了。”

    她很少会露出这种委屈的表情,像是跟伙伴闹了别扭的小女孩,毫无做作的成分,有那么一瞬,烟火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心里陡然窜出一缕难以捉摸的情愫。然而这种表情只维持了三秒钟,下一刻,唐欣然一把夺过烟火手里的调羹,重重舀了一大勺饭菜塞进嘴里使劲地咀嚼,也不知是在跟谁生气。

    该死的!她真是神经错乱了吧,竟然把烟火当成了阿司……

    阿司已经不在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经被你害死了!

    唐欣然!你清醒一点吧!

    那个宠你护你什么都顺着你的小男孩,已经死在了你的任性妄为之下了,你还要他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你……该怎么办呢?

    一滴眼泪就那么突兀了落了下来,滴在调羹的把手上,溅起一朵透明的水滴。

    唐欣然低着头,握着调羹在餐盘上一下一下戳着,铁制器皿的摩擦声尖锐而刺耳,听在某人的耳朵里却似乎有一种变态的快感。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的,她以为在时间的消磨下自己可以忘了阿司,然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时间过得越久,她确实越来越没有时间拾起曾经的前陈旧梦,然而只要一旦闭上眼回忆起那惨烈绝望的一幕……她的心痛就会更深一份,她的悲恸与自责与怨恨,就会更深一层。

    她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更无法原谅秦钰非!

    这个孩子以她最为宠爱的姿态出现,却最终毁掉了她最亲近的两个人。这一笔账,埋得再久,就算被黄泉的阴水浸泡得腐烂发霉,也还是会有被翻出来的那么一天。这笔账,她迟早都要找他算清!

    “不想吃就别吃了,一顿不吃饭也饿不死。”

    烟火夺过唐欣然手里的餐盘和调羹,站起来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女人。手指背上落着她的一颗泪,明明很冰冷,却让他感到一种异样的炙热,怎么擦也擦不掉。

    “唉,我就说烟火不行的嘛,他这种人那像是会哄人的?”狐狸小受摊了摊手,拉着另一个人坐回沙发,“不过,刚才欣然……是不是哭了?”

    “吓……”被询问的人猛然吓了一跳,面目有些惊悚,“不是吧?你看清楚了?”

    “哎呀,就是没看清楚才问你的嘛!”

    “我是没看到,呐呐呐……烟火回来了,他离唐欣然最近,你问问他。”

    狐狸小受抬头对烟火勾了勾手指头,奈何人家视若无睹,狐狸小受只好蹿起来把烟火拉到房间内,贼兮兮地问他:“欣然哭了?”

    烟火不自觉的摸了摸指尖那个微热的区域,淡淡应声:“没有。”

    “那她为什么低着头不说话?”

    “菜里的没放盐,你们在门口看着,她不好意思吐出来罢了。”

    “嘶。”狐狸小受缩回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两下,不断回忆刚才烧饭的过程,开始质疑自己的烹饪水准,没放盐?不会吧?烟火又没吃过,怎么会知道?噢不……他刚才是尝了一口的。哎呀,白学了这么多年厨艺,竟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好歹他也是烟火的指导师父啊,第一次下手就失误,真丢脸。

    酒吧一条街在夜里可以说是全市最为热闹繁华的区段,然而在白天却可以说是最冷清萧条的一个街道,因此,像今天这样闹哄哄地堵了一条街的景象,可以说是前所未有见所未见的。记者们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从早守到晚,丝毫没有撤离的意向,狐蝶的交涉处理还在进行之中,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这么多家电台记者,只能任由他们堵在门口。

    记者们虽然等着着急,兴致却没有减弱半分,只要能在这里挖出一条信息,就足够报社炒作半个多月了,这么油水丰厚的守株待兔,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趟守门的收获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劲爆许多,连各家报社最为资深的记者都忍不住目瞪口呆,兴奋得几乎要咬舌自尽。如果可以,他们真想把唐欣然雕成泥像供奉起来,每天对着这棵摇钱树拜上三拜。

    嘈杂的人群因为街头驶入的车子而渐渐平息了下来,随即又爆发出一阵更为热烈的高潮。

    “看,那是谁的车?”

    “天呐,mark集团的少董竟然亲自出面了!是因为宫氏集团的缘故吗?”

    “他来是找唐欣然的?这个做法相当匪夷所思啊……”

    “秦少董的做事风格一向如此,要是被人猜到他的意图,那他就不是商界之人避如蛇蝎的黑武士了。”

    东面街头缓缓开进来一辆酷黑的车子,从外面看不清里面坐了什么人,但大家都很清楚,这辆车是亲少董的私人专车,绝对没有其他的用途,更不可能借给别人,连董事长都没有这个特权。所以,他们可以肯定,现在车子里坐的一定是前段时间刚到A市的亲少董!

    与此同时,在热议纷纷之中,从街道的西面也缓慢开进了一辆白色的车子。就算是个车牌白痴也能看出这车子有多贵,因而街道虽然拥挤,却没有一个人敢挡着路,甚至连靠近都心有惴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刮花了车子,赔得连内裤都不剩。

    在众人纷涌而至的猜测与虎视眈眈的期待下,两辆车子最终停在了锐夜门口,几乎在同一时刻,司机开门下车,走到另一边谦恭地打开车门,甚至连动作都一样训练有素。

    从黑色车子里迈出的是黑色的皮鞋,从白色的车子里迈出的是白色的皮鞋,仿佛两个人事先商量好一般,出演这一幕纯黑与纯白的会晤碰撞。

    当两人彻底走出车子,周围顿时掀起一阵无可遏制的热浪,无数女性疯狂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就连男人都忍不住暗自惊叹,嫉妒得要发狂。

    “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帅的男人?而且竟然在一天之内就让我看见了两个!就算我现在马上就死掉,我也心甘情愿了!”

    整条街的温度直线上升,似乎只差一分就要沸腾起来,与此同时,通过某些电视频道的现场直播,整个A市乃至全国的温度都普遍上升,各种闪光的焦点齐齐聚集在这两个无与伦比的男人身上。

    尽管他们看起来似乎很和谐相称,但嗅觉敏锐的记者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敌对,而且似乎还是相当浓重的敌意。

    秦钰非远远地打量着那个一身雪白的男人,冰白的气质像是冰山雪峰的寒气一样拒人千里,似乎对他有着莫名的抵触,却又似什么都不在乎。在商界雷厉风行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能在自己的强势下还能如此淡漠不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平等地跟别人对视了。

    见到秦钰非在场,尹洛白倒是丝毫不觉得诧异,唐欣然故意在镜头前露脸,对着镜头做的那几个挑衅一般的表情,无非就是冲着这个男人来的。

    只不过,虽然他一直知道秦钰非的存在,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次是两人第一见面。他一直耳闻秦钰非在商界的铁血手腕,酷厉得不像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青年,眼下看起来,却是比传闻更为霸道强势。

    欣然,你当年遇到的,何止是一只简简单单的白眼狼啊!

她来了

    两个人站在十步开外对峙了大约两分钟,原先那些紧紧堵在门口的记者此刻纷纷都让出路来,架着摄像头对两人狂拍。

    虽说在商场上mark集团少董秦钰非的大名如雷贯耳,但这个行事高调为人低调的年轻男人几乎很少出席公众场合,因而除了商业圈子内职位较为高端的少数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人真貌,这一次秦钰非会在如此轰动的事件内出面,实属先例。

    而另一位,就算是再怎么过目不忘身经百战的记者,都无法从脑海的存储中找到有关他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信息。这个帅到了一定境界的男人,却是意料之外的绝对的生面孔,但从他的举止神态来看,这个男人的背景绝对不会低,甚至……有可能不会比秦钰非低。

    单从他们相互的对视中就可以看出,这两个人有着旗鼓相当的能力。

    天呐,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一幕,如果。有人忍不住这样想到。他们出手开打的话!

    当然,不止只有一个人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法,因为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实在是太浓了。就连一直跟在秦钰非身边的助理许越也忍不住吃惊,少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永远都是冷锐平静的,就算在办公桌上看着两个集团的人争执得几欲掀桌,他也依旧端着一副淡然的姿态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而眼下,少董眼里那抹无可掩饰并且也丝毫不曾掩饰的……算得上是杀气……的情绪,正笔直地射向那个一身雪白,优雅得如同雕刻大师精心刻画的石雕一样的男人。

    莫名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似乎马上就会有一场冷到爆的恶斗发生。

    然而,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只持续了一两分钟,片刻之后,两个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仿佛对方不存在一般,径自走向锐夜的门口。

    守在夜店门口的几个保卫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看架子这两个人他们绝对惹不起,但要是就这么放他们进去,又不好对上头交代。正迟疑着,站在最前面的保卫只觉面上一阵凉风拂过,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出手,整张脸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狠狠地扭了过去,整个身体也随之飞了出去。

    尹洛白笔直地站在招牌的正下方,微亮的阳光打在他颀长的身影上,宛若一尘不染的雕塑,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上一眨,仿佛刚才出手的那个人不是他。

    秦钰非离他不远,就停在他身后三步开外,深邃的瞳孔中明亮地反射着这个皎白的身影,袖子下的拳头微微收紧了两分。

    好骇人的……暴力!

    守在门口的其他保卫在呆愣十秒钟后,立刻明智地退开在一边,扶着方才那个被一拳头打晕的倒霉鬼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白一黑的两个“煞神”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跟在后头的记者赶忙回过神来,急哄哄地抢着要跟进去,却被秦钰非和尹洛白的手下拦在门口。他们只有两个人,却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将那群骚乱的大规模记者团堵在了外面,再也捕捉不到有关室内发生的半分信息。

    鉴于锐夜店牌下安装的整一套完备的摄像装置系统,楼下发生的各种骚动自然都逃不过KITTY的视线,一开始他还只是坐在电脑前喝着咖啡看好戏,直到两个人毫无阻挡地进了店,他才不得不爬起来去应付这两个麻烦的人物……当然,令他唯一庆幸却更头疼的是,SALIN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能赶过来,但她迟早都是会过来的!

    噩梦啊……欣然,你这次真是捅了个大篓子了!

    白天的锐夜不营业,加上外界光照不充足,店里面一片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然而秦钰非和尹洛白两个人却能凭借超强的第六感在里面行走自如,没有撞上过任何一个障碍物。两人就这么自顾自向里面走了十多米,室内的灯忽然啪地打亮,照得他们的瞳孔微微一缩,却依旧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HELLO!洛白,好久不见了。”

    KITTY斜斜地倚在沙发上,伸手朝尹洛白打了个招呼。

    尹洛白点点头,走过去坐在他左手边的沙发上。

    “你就是MARK集团的少董?”KITTY随后又转头问向冷冷立在一边的秦钰非,指了指右手边的沙发作邀请状,“先坐下来再说,你长得好高,这么站在我面前太有压力感了。”

    其实秦钰非和尹洛白身高差得不多,一米八七左右的样子,但尹洛白从来只给人一种冷漠而不易靠近的感觉,秦钰非却似乎有种让人窒息的魄力,光是面对他都会产生一种被藐视的错觉,更何况还是以这种自下而上的四十五度仰角。

    即便KITTY表现得很不正经,但秦钰非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男人绝非像他的外表那么简单,尤其是他微提嘴角笑起来的样子,仿佛在打量猎物一样,夹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好,我叫秦钰非。”

    某只傲灭的生物极少主动介绍自己,但这一次,他觉得有这个必要。

    “你好,我是唐欣然的舅舅。”KITTY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又加了一句,“亲舅舅。”

    三妹的死或许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但不管怎么说,秦钰非和他的母亲无疑是最大的帮凶,更何况他们家的作风一向都很护短,就算真的是三妹有错在先,他也不能允许她被他们母子二人逼得如此惨烈地自杀。

    果然,听到KITTY颇为不善地自我介绍,秦钰非的脸色愈发冷了两分。

    当年的事,他早就派人调查得一清二楚,或许现在被蒙在鼓里的也就只有唐欣然一个人了。而眼下,看KITTY的意思,显然是不会把当年的真相跟唐欣然交代清楚的……不过,那些纠缠不清越理越乱的前尘往事,就算欣然知道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积极的意义。毕竟,曾经那么惨痛的伤害已经造成,就算现在再怎么解释与补救,也都只是徒劳。

    而且,即便时光可以重来,当年的自己也依旧会那么做。

    不是为了妈咪和爹地的重新团聚,而是只有那么做。他才能每天都和姐姐呆在一起。

    见两人不置一词,KITTY不得不主动打破沉默,很显然,他知道他们的来意,但恐怕这一次他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你们回去吧,欣然不会见你们的。”

    尹洛白不为所动,坚持道:“我找欣然很久了。”

    秦钰非也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姐姐该回家了。”

    “洛白,”KITTY很清楚,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想要请走这两座大神的可能性等于零,于是不得不转头从比较熟络,但是一点都不好说话的尹洛白下手,“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欣然不肯见你。我很理解你的心思,但有些人,特别是像欣然这种没有责任感没有自信心的鸵鸟白痴,你追得越紧她只会跑得越远。就算你看到了她的身体,她的脑袋还是埋在土里不肯出来,而且如果她真的想躲着你,只怕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我知道。”尹洛白的脸上没有兴起一丝一毫异样的表情,仿佛这个事实他早就琢磨了不下百遍,“但是,她不该再逃避了,就算是为了糖糖宝贝,她也应该承担起作为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与义务。”

    承担起作为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与义务?

    秦钰非百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因为听到了“母亲”这个词语而产生了非常细微的异样的变化,但这种变化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就恢复如初,仿若一颗投进池子里的小石头,等到水面恢复平静便再也无迹可寻。

    尹洛白这么说,很明显是故意给秦钰非听的,他很肯定这是在唐欣然离家出走之后,秦钰非第一次找到唐欣然,并且肯定是在得到她的消息之后马上就赶了过来,尚未来得及查找她的相关资料。

    当然,就算他想查,也不一定会有收获,因为老爷子想要隐藏什么线索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破解。

    KITTY摇摇头,尹洛白这小子无论处理什么问题都相当的老道利索,唯独在唐欣然的事情上总是略显天真:“如果她真的有那样的觉悟,就不会一生下孩子就把糖糖宝贝扔给她小姨了。”

    尹洛白明白自己的想法有些自欺欺人,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我有话要问她。”

    “你没这个机会了,”KITTY耸耸肩,说谎话从来不打草稿,并且依旧具有相当的说服力,“在你们进来之前,她就离开了。”

    尹洛白站起身:“那请您转告欣然,我会一直等到她肯见我为止,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中国半步。”

    KITTY摊手:“我只负责传话。”

    一直到尹洛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KITTY才转头问秦钰非:“你呢,有什么问题么?还是有什么话想让我转述的?”

    秦钰非沉默了三秒钟,最终还是把最在意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脸色酷冷深沉,似乎还掺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克制:“孩子几岁了?”

    KITTY伸出五个指头比了比,觉得他这个问题十分有意思。

    “再过个把月,刚好五周岁。”

    秦钰非一层不变的黑眸中终于划过一丝钝痛与诧异,握着咖啡杯的指节微微泛白,露出隐约的青筋。

    “还有话要我转告给欣然的吗?”

    掠过KITTY善意的询问,秦钰非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影上,冰薄双唇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不用,她来了。”

强吻

    感觉到强烈的视线投射在脸上,唐欣然低着头,许久不曾抬头回应秦钰非的目光,仿佛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

    “欣然?”KITTY转头见到唐欣然下了楼,不免有些诧异,外加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上她的肩膀低声道,“你怎么下来了?我可以把他们都打发走的啊。”

    唐欣然抬起头,抬起手面无表情地往后指了指,微微夹杂着一丝愧疚。

    KITTY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得发烫的高跟鞋,啪、啪、啪……尖细的鞋跟一声一声有节奏地打在地板上,几乎能把那层坚硬的花岗岩刺穿。

    KITTY猛然觉得胸口一紧,凑到唐欣然面前急急留下一句:“剩下的事你来解决吧,我相信你可以的,爹地先撤了!”说着就一阵旋风转到一边的拐道上,话音还没消失,人就不见了踪影。

    SALIN加快脚步追了上来,但也还是迟了一步,不由得郁卒地按了按太阳穴,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唐欣然:“为什么JONY不肯见我啊,现在要怎么办?”

    唐欣然耸耸肩,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其实我更不能理解的是,明明爹地什么错都没犯,为什么还要跑得跟贼一样快?”

    “欣然……”见欣然没有帮忙的意思,SALIN立即开始施展发嗲粘人的功夫,“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妈咪了,不要这么无情嘛!你也不想妈咪和爹地闹矛盾的是不是?你爹地一声不吭的就离家出走了,妈咪又着急又难过,哭了好多天呢……你看你看,连眼角的细纹都冒出来了,呜呜呜,好惨啊有没有?”

    唐欣然最受不了这个业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对着自己撒娇卖萌,终于忍不住抬了抬眼皮,叹了一口气:“爹地说你红杏出墙,有人拍了视频传给他。”

    “果然是这个!”SALIN证实自己的猜测,却是一点自责愧疚的表情都没有,反而一脸义愤填膺外加满眼阴毒,“欣然,你相信妈咪吗?”

    唐欣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微微诧异:“难不成,还有人可以陷害到你?”

    一想起那场匪夷所思的“春梦”,SALIN咬了咬艳红的嘴唇,亮白的齿缝间几乎要渗出血来:“那些天我被催眠了。”

    “催眠?”SALIN的这个解释终于挑起了唐欣然的兴趣。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可以说通了。如果只是春药作用的话,KITTY还不至于傻到辨别不清。但是“催眠术”就不一样了,一来这种技能极为罕见,她只听说过,却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二来,如果对方的计谋策划得比较高明的话,那么不管KITTY夫妻两的感情有多深,KITTY的目光有多犀利,只要长时间不露出破绽,那么KITTY和SALIN的关系势必会恶化。

    “嗯……”SALIN点点头,虽然她不是特别肯定,但是那种诡异的感觉,也只有这种“特技”才说得通,而且她现在必须说服欣然帮助她,因为只有她才能帮自己澄清事实真相,“那几天我过得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怎么也醒不过来,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只能看见自己的一举一动,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醒来之后我也查阅了很多相关的资料,虽然说‘催眠术’是一种很奇特很罕见的技巧,但对照当时自己的情况,真的是很符合它的性质……”

    所谓旁观者清,其实从一开始唐欣然就没有怀疑过SALIN,当然她也不会怀疑KITTY,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现在听SALIN这么一说,她不免开始对所谓的“催眠术”深感兴趣,此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SALIN和KITTY的关系受到如此精密计划的挑拨,绝对不是一般的对手能够做到的,这次SALIN意外“出墙”事件的幕后黑手究竟会是谁呢?

    面对SALIN的焦虑,唐欣然终于松开紧绷着的脸,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连串地址:“这是KITTY的狡兔三窟,不过你应该知道他最喜欢去的是哪个地方,到时候你找个帅哥在他面前公然调情,我保证他一定会冲上来揍扁那个男人……”

    听到如此离谱的“建议”,SALIN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眼睛大亮,兴奋得捧起唐欣然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丢下一句“亲爱的我爱死你了!”就迅速转身将她那双十公分高的细尖高跟鞋踩出风火轮的架势,噼噼啪啪地消失在走廊末端。

    解决完SALIN的事,唐欣然转头就往楼上走,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向秦钰非一眼,仿佛他从来都不存在一眼。

    秦钰非静静地站在一边看她和那个美国政经界出了名的“冰钻会计师”SALIN交谈甚欢,酷寒的黑眸里并未浮现出一丝一毫的惊异与怀疑,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在唐欣然对他视而不见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的时候,秦钰非终于无法忍耐那种瞬间膨胀的失落,连走带跑地追上来一把拉住唐欣然的手臂,手指死死地扣紧她的手腕,像铁一样钳着。

    “姐姐!”

    唐欣然既不挣扎也不恼怒,只淡淡地回过头看他,眼神中甚而带着几分茫然:“你刚才叫我什么?”

    秦钰非看着她,嘴唇微微张开,却是无论如何再也喊不出那两个字。

    他很清楚,自己一直用这个称呼迷惑她,进而……利用她。所以这两个字对于唐欣然而言,其实很残忍。他知道她厌恶自己的这个身份,更加厌恶这个“虚情假意”的称呼。但如果……他不这么叫的话,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任何关联了。

    可惜,对于这种“陌路”的恐惧,他只能自己孤独地承受,而她永远也无法了解。

    “对不起。”

    沉默了许久,满腔的疯狂与思恋最终却只化成了如此艰涩的三个字。秦钰非的眼底一片漆黑冷寂,像是深冬寒夜的潭水,冰冷到能灼伤人的神经。

    唐欣然忽而勾起嘴角,淡然一笑。

    “我不会说没关系,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所以最好,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下一次,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像现在这样好的自制力。”

    秦钰非却仿佛没有听懂她讲的话一样,一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那种真实的触感微微减弱了他眼中那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狂热。

    “欣然,别闹了,跟我回家,这几年我很想你。”

    “可我一点都不想你,”唐欣然甩开他抚在脸上的手,冷冷地甩出一句毫无感情的威胁,“我只想打你!”

    看见唐欣然脸上的嫌恶,秦钰非的眼色终于深了三分,恢复到一贯冷冽酷黑的姿态,如同霸主一样无可挑衅:“你打不过我。”

    “呵。”唐欣然冷冷一笑,挑起刀锋般的眉尾,“打不打得过,试试看就知道了!”

    秦钰非嘴角微勾,却不是在笑,暗黑的双眸染上了危险的气息,却显得那样……哀伤。

    “如果我赢了,你就跟我回家。”

    “那你输定了。”唐欣然冷冷撇出几个字,说着就劈手往秦钰非脸上挥去毫不留情的一拳,强劲的拳力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道,重重地把秦钰非袭倒在地。

    他不是躲不开,他只是不想躲。

    他不是打不过,他只是不会出手,也不会还手。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一点的话,就算被打得半死,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因为,这是他欠她的,他一辈子也还不起。

    因为手臂还被秦钰非抓着,所以在他倒下的后一秒,唐欣然也被重重扯倒在地上,半个身体不偏不倚地靠在他怀里。两个人如同受伤的孤狼一样对峙了十秒钟,唐欣然清楚地看见猩红的血迹从秦钰非的嘴角渗出,那张英俊得如同神祗而又酷冷得像是恶魔一般的脸在这丝血腥的衬染下显得愈发危险恐怖。

    “放手,”唐欣然并不急着爬起来,无温的目光投射在秦钰非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背上,散发着冷冽的寒气,“你弄疼我了。”

    闻言,秦钰非不再纠缠,敛着暗黑的眼睛缓缓松开手,却在唐欣然抽手的瞬间翻身困住她,双手牢牢锢着她的脑袋疯狂地攫住她的双唇,兵荒马乱仿若末世来临。唐欣然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鼻尖的面孔,秦钰非却闭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刷子一眼覆盖在眼皮底下,刻画出一道深深的轮廓。

    他的吻霸道而炙热,狂野而疯魔,丝毫不给人退让与躲闪的余地,连一丝缝隙也不给她留下。

    唐欣然艰难地喘着气,胸口因为恼怒而剧烈起伏,然而他这个看似无意的姿势却封住她所有有力的动作,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只能被他死死地钉在地上,禁锢在他那坚硬而冰冷的怀里。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樱花树下干净纯白的孩子了,也不再是那个冰冷偏执的少年,如今的秦钰非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他的字典里只有占有与摧毁两个词语。

    唐欣然无法想象,在那层薄薄的眼皮之下,隐藏着这个男人多么可怖的一双眼睛。

    指尖的银针无声无息地刺入秦钰非的脖颈,唐欣然在心底默数了五秒,秦钰非应声倒下,靠在她的脸颊边,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永远都无法抚平。唐欣然推开他站起来,舌头痛得麻木,嘴唇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

    微微吐了吐舌头,唐欣然哈了一口气,从裤袋里取出一份文件和一盒红色的染泥,抓起秦钰非的拇指沾了红印,往文件的署名处重重按了下去。

威逼利幼

    鉴于这一次的事件闹得太大,郎君公寓暂时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先不说狐蝶是尹洛白的眼线,就但是秦钰非那边也不容易应付,更何况两个人经过今天的照面。虽然唐欣然的面上一直在装傻,但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明,他们对自己的执念太深,决然不会轻易放手。如果他们两个人因此而对立交手,强强相遇,势必两败俱伤,这种自己吃亏便宜别人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对付秦钰非最好的方式就是借力打力,完全没必要把尹洛白牵扯进来,更何况韩老大那边早已蠢蠢欲动,“墨组”更不是容易应付的角色。念及此,唐欣然的眼光不由得暗了暗,清澈见底的黑眸顿然弥漫出危险决绝的气息来。

    如果事实真像牧川说的那样,那个男人只是阿司的堂兄的话,那么她动起手来也不必那么束手束脚了。

    对于“墨组”的地盘,老爷子势在必得,她自然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愿。

    堵在门口的一圈子记者神色焦虑地往店门里面张望,无奈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直至尹洛白面无表情地从中走出来,才即时引走了一部分的人群。然而这个酷雅如神祗一样的男人一路走上车之后便扬长而去,来无踪去无影,连一个字节都没有留下来。有机灵的记者记下那辆车的车牌号托给警署内部的熟人查询,却只得到“查无此号”的结果……SHIT!

    多了好一会儿,关得紧紧的玻璃门才终于又被推开,每个人脸上的兴奋在看到唐欣然扶着昏厥的秦钰非走出来的那一瞬立刻被错愕与震惊所取代。

    怎么可能!他们是不是看眼花了?

    MARK集团那个无所不能强悍酷厉的少董居然被人打晕了?

    这种就是拿到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敢相信的事实就这么红果果地摆在面前,人群中顿然寂静一片,每个人的目光都死命地往秦钰非嘴角的淤青剜去,似乎这么做就能把那抹千年不遇的血瘀给抹去一样。

    看到记者们的那种比吃了屎还纠结的表情,唐欣然顿觉心情大好,凑到最近的一个摄像头前扯了个挑衅的鬼脸,继而得意洋洋的拖着秦钰非一把扔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走人。

    这一幕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刚打开电视的宫太太眼里,茶座上的文件夹里还放着昨天这个女人递给她的那张证明邹欣月怀孕的单子,从昨晚欣玥下体出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怀疑过这张证明单的真实性。而关于欣玥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作为宫本烨亲生母亲的她,自然很清楚。

    新闻里的报道轰轰烈烈,在电台那群无孔不入的记者手里,一场年代久远的尘封往事再次被掀开炒作,唐欣然一直未查明的身份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宫太太经久不变的表情在得知实情的那一刻终于连连变幻了数种表情,有惊异,有惋惜,有诡谲,有算计……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上道的小姑娘竟然是MARK集团董事长的亲生女儿,难怪她那么有恃无恐嚣张狂妄。在她的印象里,MARK集团那个冷血强硬的少董从来没有把谁看进眼里,违背董事长的裁决意愿早就是家常便饭,而这次,他竟然会为了找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而在公众面前高调露面。

    可见,这个女人在秦少董的心里占有着相当重的分量。

    也就是说,秦钰非这个无懈可击的商界黑武士并非没有一击命中的弱点,他的弱点就是。唐欣然!

    正想着,手机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换做平时,宫太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掉,但是这一次,她却一反常态地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

    “我是唐欣然,现在我手头有一份文书,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宫太太扬起嘴角,果然是她。

    “我在家,你现在就可以来找我。”

    “好,那我进来了。”

    耳边的话音还没完全消声,书房的门哗地就被推开,唐欣然轻车熟路地走进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随手往茶几上扔了一份文书:“只要宫氏集团放弃跟邹氏的合作,这份协议就属于你们了。”

    宫太太微微蹙着眉,对唐欣然的态度与行为举止还是免不得反感,然而这种反感在翻开文书瞥见那白纸黑字的大号标题时瞬间就转化成了亲切。

    “MARK集团的土地转让协议?你是怎么拿到的?”

    唐欣然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眉尾斜斜挑起,一副桀骜不羁的摸样,口气狂妄而嚣张:“这个你不用管,新闻播了这么久,我是什么来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所以用不着怀疑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宫太太快速翻了一遍文件,才合上夹子放在桌上,抬起头看着唐欣然。她并不怀疑这份价值千万的协议会有作假的成分,对宫氏集团而言,这份文件可以说是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如果利用得好,宫氏熬过这个季度的瓶颈完全不成问题。但就算这样,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处于被动,对这个半路杀出的女人言听计从。

    “但是,据我所知,你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公司的经营你并没有插手半分。”

    唐欣然呵呵笑了笑,明白她的话外之音,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离家出走并不表示跟家里一刀两断,跟爹地决裂父女关系,更何况,MARK集团里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妈咪的,除了我,谁都没有资格动它。无论我对MARK做了什么,只要不触及到根本,也不过是在挥霍我自己的资本而已,谁都没有资格阻拦。”

    “话是这么说,”宫太太倒是毫不担心唐欣然在唬她,毕竟她这么大动干戈,都是为了跟阿烨在一起,扯天大的谎只能瞒骗一时,她这么聪明,当然不会做那种无法长久的努力,“但秦少董的立场一直以来都很鲜明,虽然你是他的姐姐,但不见得他会听从你的意见。就算表面上顺服,也难保不会阳奉阴违地耍阴招。”她所说的“表面上顺服”自然就是那份秦钰非亲自签署的文件。

    唐欣然眨眨眼,表情上似乎有一丝不解:“嗯?为什么一定要他听从我的意见?他那么专制独裁,怎么可能会受到别人的影响。”

    宫太太没料到唐欣然会是这种反应,不由得有些不悦。“那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唐欣然不能回到MARK集团夺回自己原来的位置,那么她目前的利用价值几乎等于零。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唐欣然的嘴角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事先申明,那个家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所以更不可能会加入MARK集团。如果宫氏的目的紧紧止于想要摆脱MARK集团的剿杀,那么……”唐欣然忽然伸手捡回桌子上的文件夹,站起身转身就走,“恕我不能奉陪。”

    显而易见的激将法,宫太太却不得不对这个陷阱明知故跳,赶忙起身喊住她:“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那么……”唐欣然回过头,并没打算马上坐回原来的位置,只狡黠地笑了笑,“你是决定好跟我合作喽?”

    宫太太正要开口推拒,找一个缓兵的借口,却又马上被唐欣然半路斩断后路:“呐呐呐,别说你没有这个权力。我既不是傻子也不是冤大头,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如果你们没有足够的诚心,我大可以找别人合作。只是,到时候可别说我落井下石,毁了你们几十年的基业哈……”

    听到唐欣然这么威胁,宫太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只是她很清楚,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一脸玩笑,但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之前她倒是小看了这个举止轻浮的女人,没想到在这样鲜丽的一张脸皮下,还能够暗藏着如此复杂的心思。眼下就算她不愿承认自己被唐欣然逼得走投无路,她也不得不退后一步:“你有什么要求?”

    威逼利诱成功,唐欣然才一举跳回沙发上,忽然伸手把文件夹撕成两半,四片,八张……

    “你要干什么?”宫太太来不及阻止,脸上不掩惊慌与痛惜,“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份协议,为什么要撕毁?”

    唐欣然把碎片扔进垃圾桶,拍拍手往后一躺,神情似乎十分惬意:“弄这样一份协议很简单,打晕他押个手印就行了。但是你以为,凭秦钰非的手段和决心,他想搞垮宫氏,单凭这么一份简单的土地转让协议就可以阻止吗?扬汤止沸,无如釜底抽薪,要想宫氏屹立不倒,甚至壮大强盛,唯一的出路就是。”宫太太盯着唐欣然,似乎在她眼里看到一闪而逝的恨意,“击溃MARK集团!”

    “你疯了!”

    宫太太再也沉不住气,这个女人完全是在痴人说梦,就凭她这么一个无权无势,成天只会在郎君馆里厮混的女人,拿什么对付雄霸整个商界的MARK集团?想利用宫氏出手,报复当年逼死她生母的那些人,她做梦!

    一向冷静的宫太太在怒气冲冲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看也不看唐欣然一眼便甩门离去,似乎跟她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唐欣然挑了挑眉毛,笑眯眯地躺在沙发上,捡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吃,在接连消灭了三个橘子两串葡萄一个石榴之后,关紧的门再次被打开,宫太太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走进来,寒着脸把文件放在唐欣然面前:“这是公司目前的财务状况,如果你能给出合理可行的整顿企划,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约定

    接过财务报表,唐欣然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狐狸:“这么随便就把公司的机要文件交给别人,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呢。”

    稍微摸清了唐欣然的脾性,宫太太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严峻,脸色缓和了几分,陪着唐欣然一起磨豆浆。

    “像你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应该会有相应的目的,现在为了阿烨的事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又怎么会半途而废呢?”

    “呵呵……”唐欣然把文件装进卡哇伊得过分的青蛙背包里,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我当然不能让你失望了。只不过,希望到时候你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然……嗯,你大概清楚的我个性了吧?”

    看着唐欣然嚣张离开的背影,宫太太的脸色暗了暗,随即又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宫氏集团的基业自然要竭力保全,无论用什么手段,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决不让宫氏受到任何恶劣的影响。但如果在宫氏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她有了选择的余地,那么。

    傻子才会让一个怀了野种的女人进门做儿媳!

    邹欣月这张牌,到此为止,一半多算是废弃了。

    而且这样一来,她也不用勉强阿烨,倒可以趁机改善一番他们之间恶劣的母子关系。

    一想到这个桀骜不驯的孩子,宫太太忍不住摇摇头,就凭他现在的资质,如何能担当集团内部的大任?作为典型的家族企业,且不说宫氏旁支众多,单是直系继承人就有七人,而威胁最大的自然是宫尹曜和宫尹宙那对双胞胎。虽然他们只比阿烨年长六岁,但阅历资质却比阿烨要深厚许多,手段城府更不是阿烨可以相提并论的。如果再不抓紧对阿烨的磨练,只怕到时候别说是坐上总裁宝座,被排挤出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快捷键,宫太太公式化的声音一层不变:“烨,现在到书房来一趟,有个消息你一定很乐意知道。”

    唐欣然坐在沙发上啃了大半天的苹果,才等到KITTY光着膀子走出来倒水喝,SALIN披着他的衬衫发丝凌乱地跟在后头,一脸满足的样子,笑得比偷腥的猫还要春风得意。

    “呀,欣然你在啊,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你们在房里闹得那么厉害,我敲门敲得手都快断了,要是直接推门进去你们还不一巴掌扇飞我啊!”唐欣然直剌剌地说出来,一点也不避讳,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嘛。

    SALIN从小就在美国长大,闻言并不觉得羞涩,反而笑嘻嘻地逗她:“想看就直说嘛,我跟KITTY的身材都超棒的,绝对比那些AV里的模特要带感很多哟。”

    唐欣然贼兮兮地凑过去:“爹地技术怎么样?”

    KITTY温柔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怎么,你想试一下么?”

    “呵呵……”SALIN笑眯眯地贴了上来,左手揽着唐欣然的肩膀,右手搂着KITTY的脖子,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要不要,我们三个一起来?”

    “呃……”唐欣然倒退一步,饭可以乱吃,玩笑不能乱开啊!有这么一个“人格分裂”的舅妈在,她才不敢把糖糖宝贝留在KITTY家放养,“我怕爹地吃不消呢……”

    作为男主角的KITTY倒是不以为意,侧头咬了一口SALIN的耳坠:“亲爱的,要是你觉得欲求不满呢,可以把你那位‘金屋藏娇’的美男接过来一起住啊……”

    听KITTY这么说,虽然是玩笑的口吻,但SALIN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耿耿于怀。一想起之前的那些经历,SALIN的碧眸渐渐加深了颜色,伸手捧起KITTY的脸打了一个大大啵,用颇为流利但依旧奇特的中文又是安慰又是撒娇地说:“相公大人,你娘子我凭白无故遭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多可怜哦,相公一定要给奴家做主啊!”

    见他们恢复到之前的亲密,唐欣然微微扬起嘴角,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但那也是他们夫妻两之间的事,更何况有KITTY在,用不着她挂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手里的这份文件,她接触商业的事务不多,看财务报表比看天书简单不了多少,不过恰好有业界奇才SALIN在场,不然她也不敢这么底气十足地在宫太太面前夸海口。

    “妈咪啊,你这次来中国住多久?”

    “嗯,”SALIN趴在KITTY的肩膀上玩他的头发,明明已经是将近四十岁的老女人了,然而皮肤保养得很好,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十几岁。当然,只有在自家人面前她才会露出俏皮可爱的一面,在公司里这个雷厉风行的果敢女强人永远都是一副“惹我你就死翘翘了”的凶悍摸样,“我来中国就是为了找JONY,现在找到了当然就要启程走人啦,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是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可想你了呢!再说,你才来中国不久,好玩的地方都没去过,这么早就回去了岂不是很亏?”

    “哼,小丫头片子,别废话啦。说吧,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SALIN跟唐欣然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算很久,但对这个小狐狸的脾性倒是摸得一清二楚,这个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臭丫头,连儿子都舍得扔给别人养,哪会突然间变得这么粘她。

    “哈哈,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听她这么问,唐欣然就知道她已经答应了,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那份厚厚的文件很自觉地塞到SALIN的手里,“喏,就是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出了点危机,你看看用什么手段可以使资金迅速周转过来。”

    SALIN掂了掂文件夹子,快速翻了一边,尔后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欣然啊,您还真是抬举我呢……”

    “哪有哇,你看我多信任你!”唐欣然不着边地奉承了一句,才收起戏谑问她,“怎么样,可以解决吗?有没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SALIN说做就做,抱着一摞文件快步向书房走去,边走边说:“这事说难倒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大公司集资本来就挺复杂,按照程序需要一个比较长的过程,如果跟银行有合作那会好很多。”

    “那就是说,”唐欣然闻言微微蹙眉,如果跟邹氏闹翻,估计在银行这一块的业务上会受到很多阻拦,“只能借用银行的手段进行周旋了吗?”

    SALIN很快就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把文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转过头颇为认真地看着她:“那就要看你对这件事有多上心了?”

    唐欣然挑挑眉:“你先说说看。”

    “如果只是一笔小钱,那当然没什么问题,你那天在晚宴上戴的那串项链就足够挽救很多濒临破产的小公司了。但宫氏怎么说也是个龙头大佬,倘若MARK集团下定决心要咬死它,那事情就相当复杂了……嗯,除非有一条可以源源不断输入大额财资的渠道,不然它很难在MARK集团的围剿下熬到出头之日,毕竟,你那个弟弟的手段在业界可是‘有口皆碑’的呢。”

    SALIN点到为止,唐欣然也听得很明白。

    为今之计,要的就是。钱!

    大笔大笔的钱!

    短时间内来钱最快的地方是哪里呢?

    唐欣然很快就有了想法,默默地转头看向KITTY。受到某两道炙热的X光线,KITTY转头对唐欣然妩媚至极的笑了笑:“那档子事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不过,你可以找洛白。”

    SHIT!唐欣然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他明明就是见死不救,报复她把他的住所出卖给SALIN,恩怨不分的家伙果然不靠谱!

    难道真要找小白?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目的所在,而且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不会答应的!

    嗷唔。都怪她平时太懒了,放着好好的门主不当,这下终于知道无权无势的辛酸了,哎!

    正头疼着,那个自我冻结了很久的宫本烨却忽然给她来了一个电话,唐欣然很不满意他那天的举动,也不挂机也不接,把手机摆在桌子上看它震得一圈一圈地转。如此转了大约十多分钟,唐欣然终于败给了那个向来没有耐心,然而一旦固执起来就算火山喷发也要坚持往岩浆口里面跳的大少爷。

    “喂,你烦不烦啊?”唐欣然知道这句话很伤人,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激怒他。

    电话那端果然沉默了很久,接着就是“咕噜噜”的连着好几声……得,手机被他甩湖里面了。

    唐欣然对着手机做了个不爽的鬼脸,正要把手机放回包里,屏幕突然闪了一闪,进来一条短讯:“明天上午九点我在游乐园等你,烨。”

    呵,唐欣然捏着手机笑了起来,难得他还记挂着那个约定。想必,宫太太已经把她们之间的协议都跟他说了吧,不管他怎么逃避,都躲不过被利用的命运呢,真可怜。

    “喂喂喂,欣然你快过来看!”客厅里KITTY唯恐天下不乱地唤了一声唐欣然,然后指着新闻爆料里那个被蜜蜂蛰得满头是包,面目全非的女明星,用一种坏得很彻底的口吻同情地问道:“她真的是那个风靡全中国的偶像女星?不是吧,中国人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特了?啧啧啧,真是太重口味了……”

    唐欣然往屏幕上瞟了一眼,差点没喷出来。

    糖糖宝贝这次做得也太恶劣了吧?拿蜂窝整韩依依就够她受的了,竟然还录了像偷偷寄给电视台,闹得有些过分了啊!

正文卷 谋杀

    一觉睡到自然醒,唐欣然拿过闹钟眯眼瞟了瞟,才八点!

    放回闹钟,拉过被子蒙头又睡了一阵,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很亮了,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打在脸上还有几分热度。客厅里的挂钟一下一下敲着报时,刚好是十点整。

    嗯,可以起来了!唐欣然慢条斯理地下床,洗漱,挑衣服,好像完全忘记了今天早上跟宫本烨的“约会”,直到吃完早点,时钟的分针已经笔直垂到了最下方。

    戴了一只青蛙绿帽子,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一千。唐欣然对着镜子比了个v字型手势,扬着一脸恶笑终于出门赴约了。

    还没走到游乐园的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宫本烨孤冷的身影立在喷泉的一边,不远处围着一圈子女生在或明或暗地看着他,偶尔大胆的女生上去搭讪,但一律不到三秒钟就被某只态度恶劣的少爷像苍蝇一样挥开了。

    唐欣然见状不由得想到了一个恶作剧,忽然间加快脚步飞奔过去,顶着一只大大的青蛙绿帽子,猛地跳上宫本烨的身体,双脚缠住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搓措手不及的法国湿吻,顿时周围一片倒吸声。

    宫本烨本能的想要甩开她,然而在两人嘴唇相触的瞬间,他的动作定格在了一刹那。

    “帅哥,我对你一见钟情啊!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顺利偷袭成功,唐欣然眉飞色舞。

    “这个女人是疯子吧?”

    “是啊,你看她穿成那样……”

    “天呐,帅哥居然被一个女疯子亲了,还有没有天理啊啊啊啊啊啊啊!”

    愤愤不平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围了一圈的看客尤其是女人,大有冲上来把唐欣然扯下来踩成狗屎的架势,以解救这个莫名倒霉的大帅哥。

    然而,之前那个拒人千里的帅哥却忽然点头笑了笑:“好啊!”

    “噢……不是吧,他脑袋坏掉了吧!”

    “啧啧啧,现在的孩子啊,眼光真是奇怪得很……”

    “天呐,原来还可以这么钓凯子,下次姐姐也试试!”

    在众人一脸诧异和复杂的眼光下,唐欣然顶着百分之一千的回头率拉着宫本烨大帅哥蹦蹦跳跳地在游乐园里蹦跶。好几次,宫本烨欲言又止,唐欣然却偏不让他说话,时不时回头给他一个缠绵香吻,引来一路的围观。几次下来,宫本烨终于没了脾气,只是抱着她,紧紧地抱着,一个字也不说。

    唐欣然叹了一口气,推开他,转过身。

    “我们到此为止吧。”

    宫本烨一怔,听不懂她的意思:“什么到此为止?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跟我在一起?”

    “呵呵,”唐欣然的口吻略带忧郁,“但是你很讨厌这样不是么?”

    宫本烨闻言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如果是对象是你,我不讨厌。”

    “嗯,”唐欣然转过身,抬头看他,目光一直看到他的眼底,“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决定放弃你了。在你选择妥协答应跟邹欣月订婚的时候,我就打算放弃你了,后来我给了你一次机会,可是你连那次机会也错过了。宫本烨,你很没原则诶,就这么被你们家的那些破事儿甩来甩去,是有多可怜啊!我厌倦你了,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

    一番话极不给某人面子,但出乎唐欣然的意料,宫本烨竟然没有暴走,甚至没有生气,只在眼底升起一片浓郁的钝痛。

    唐欣然等着他开口解释或者辩驳,但宫本烨却抿着嘴一个字也没说。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三分钟,唐欣然妥协,转身走开。

    而后一脚,宫本烨却跟了上来。

    一前一后,差距只有三步,可是这么短的距离,却好像永远都无法到达一样。唐欣然承认,她对这个比他还小三岁的男人产生了一种很诡异的感情,算不上爱,甚至不是喜欢,但是她却不能忍受他的妥协放手。原本是那么骄傲桀骜的少爷,竟然会迫于家庭的负担而屈从于自己一向厌恶至极的安排,这样子的人生实在是无趣之极。

    唐欣然维持着匀速的步伐,一直走到游乐场最高的位置上,下面是波光粼粼的湖面,空中冷风呼啸,卷过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我要玩蹦极,这个你帮我拿着!”脱下厚重的青蛙绿帽子,唐欣然甩手就安在了宫本烨头上,尔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说,那青蛙跟他还挺搭,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却特别傻。

    宫本烨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没有把帽子取下来。

    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仿佛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随时都会在眼前消失一样。她说的他其实都明白,虽然他一直都骗自己,答应与邹欣月联姻是为了保护唐欣然的生命安全,但如果深究下去,凭唐欣然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他这样子的牺牲和保护,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勇气对抗整个家族。

    所以,在唐欣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激怒他的时候,他无话可说。

    招惹上这么一个肆意张狂的女人,是他命中的劫数,却也是最美好的劫数。

    看着唐欣然从跳台上一跃而下,宫本烨默然转过身。像她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安分守己地蜗居在一个角落里。而他们所走的道路,终究通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既然她已经放弃了他,那么他也不应该纠缠不清。

    世界上最不幸的事,不是我爱你的时候,你却不爱我,而是当你厌倦我的时候,我还心心念念。全是你。

    “啊,我的老天!人掉下去了!”一个工作人员忽然惊呼了一声。

    另一个人没听明白,重复问了一句:“什么掉下去了?”

    “刚才那个女人啊,绳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断掉了……”说话的人哆嗦着嗓子,他刚来不久,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故,不禁有些吓傻了。

    “什么?”另一个比较有经验的安全保卫师听懂之后不由得脸色大变,使劲拍了一下那个人的脑袋,大声催促,“愣住干什么,还不快打电话给救援队!我的娘,这么冷的天掉到水里,就算不淹死也会冻死啊!”

    两个人还没讨论完,忽然跳台上闪过一个人影,笔直落了下去。

    “他娘的,又跳了一个,这人不要命了啊!”

    粗嗓子的保卫员大骂了一句,急急拨通电话找人抢救。

    宫本烨在没入水面的那一刻才忽然想起来,他不会游泳……水的温度冰冷刺骨,他一动未动,就这么直挺挺地落了下去,心里甚至在想,就这么死掉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她能记着自己一辈子吧。

    “操,他妈的谁这么缺德,竟然割断绳子!”唐欣然一点也不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干的好事,因为那绳子断得太干脆了,肯定是被人为割掉的。水温冷得她几乎抽筋,但好在这种特训在之前经历了不下几十次,倒是要不了她的小命。谁知道刚扑腾着浮沉水面,就看见宫本烨从上面笔直砸了下来,在水面撞出一圈大大的水纹。“操!都疯了啊!”

    快速游过去找到宫本烨,唐欣然又气又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起一个欠扁的弧度。

    好不容易把这个不会水的旱鸭子拉到水面,脚底忽然踩到了一个网口里,底下有一面网迅速朝他们围绕上来,唐欣然目光一凛,瞬间迸出几分寒气。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把他们溺死在这滩湖水里呢!

    深深吸了几口气,渡给宫本烨一口,自己留了一口,唐欣然顺着渔网一路潜水,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着想要置她于死地。

    果然,两个人很快就被连人带网捞上了船,紧接着又被扛到了室内。虽然唐欣然能感觉到船舱里浓厚的暖气,但无奈她浑身湿透,全身上下都冷得要命,宫本烨更是冻得嘴唇发紫,但神志还很清晰。唐欣然偷偷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闭上眼装晕。

    没过多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推着一辆轮椅走出来,唐欣然眯着眼,认出了他们。

    坐在轮椅那个面带恨意的女人可不就是被她害得流产的邹欣月,身后那个推轮椅的人自然就是她那宠女若宝的父亲。唐欣然最看不起这种假慈祥的长辈,凭什么就他女儿是宝贝,别人的女儿就不算东西?

    “都死了?”邹父冷冷地问,不带一丝怜悯。

    有人伸手往唐欣然的脖子探了探,恭敬地答复:“两个人都还活着,只是晕过去而已。”

    “那就把他们弄醒。”

    唐欣然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法,但一定不是什么好受的玩意儿,于是趁着他们动手前连忙转醒:“咳咳咳,咳咳咳咳……”

    “呵呵,你倒命大,这样都没冻死。”

    发话的还是邹大叔,邹欣月只是白着一张脸冷冷看着,眼中的恨意浓得化不开,连搭在扶手上的手都抓得死紧。

    “哈,原来是你们!我说是谁呢,这么深仇大怨要弄死我。不过是你们就不奇怪了,反正干你们这行的,手段都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邹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个女人真正的底细他一直没有查到,这次冒险抓她也是因为欣月以死相逼。

    “死到临头?”唐欣然却一脸有恃无恐,“你吓唬谁呢,我算过命的,算命先生说我能大富大贵地活到九十岁呢!”

    “爸。”邹欣月终于忍不住了,阴森着脸狠狠瞪着唐欣然,“别废话了,我要亲眼看她断气,给我的孩子报仇!”

意外救兵

    那么恶毒阴冷的话从邹欣月这个名门淑女嘴里吐出来,真是大大破坏了她的温婉形象。想来这个女人对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宝贝得狠,换做别人也许会可怜她,但是唐欣然不会。

    唐欣然一直奉行的江湖准则就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为了得到宫本烨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可以原谅邹欣月耍心机对付自己,但是她不该以那种高高在上的除了她自己是天使别人都是天屎的姿态甩给她那一巴掌,凡事触到了人的底线,换做是小白,大概早就一巴掌给她扇面瘫了。

    听到女儿催促,邹父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转头对守在唐欣然旁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

    宫本烨本来就是装晕,眼睛半眯着,看得半清不楚,一见那个魁梧的汉子掏出一条钢丝绳想要把唐欣然勒死,眼睛骤然瞪得四圆,连滚带爬冲过去往那男人的身上狠狠撞去。但他压根就没站直,这一撞只撞到了那人的大腿,人家连动都没动一分。

    “呵,臭小子!”魁梧大汉转过头来,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把他踹翻过去,恶狠狠地撇了撇嘴角,凶残的刀疤脸上满是不屑,“就凭你那点吃奶的力气还敢撞你倒你爷爷?滚回去多啃几两米再说。”

    这人是这群打手的头头,外号叫“刀疤奎”,在道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上头有“墨组”罩着,在a市就属他们最横。邹家这些年暗地里的活动一直在靠他们打理,从没出过什么岔子。这次绑架唐欣然想要暗中做掉她,邹家人不方便自己动手,又为了不走漏风声,自然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也算是看得起唐欣然了。

    就算干过几场恶少间的械斗,但说到底宫本烨还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里经得起他在胸口那么狠力一踢,当下翻滚一圈呕出一口血来,身体因为在水里浸泡过久而变得虚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却是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弱爆了!

    唐欣然转头怜悯地递过去一瞥,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横得可以的大少爷这么不禁打,不由得微微摇头。这一番神情看在宫本烨眼里,气得他把涌到嘴边的一口血又吞了回去。

    刀疤奎也没料到宫本烨这么不禁踢,觉得很没意思就没再理他,回头看到唐欣然笔直跪着,不哭不闹也不发抖,就当她是吓傻了。这时候邹父又催了一句,顺带指了指宫本烨,声音冷漠地没有一点感情:“把他也一起解决干净吧。”

    邹父一开始也没打算动宫本烨,但是谁让他那么倒霉卷了进来,这下不杀人灭口也不行了。

    刀疤奎干这档子事顺手极了,本来看这个小妞长得很不赖,想留着先玩玩再说,但无奈正主在面前看着,他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只不过这么一怜惜,动作就慢了很多。只见他捏着钢丝绳在半空抖了抖,拉得紧绷,再躬下身放到唐欣然的脖子上,然后姿势就定格在了那一刻,许久不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

    邹父不耐烦地催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他这么一吼,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那刀疤奎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忽然侧身翻了过去,直挺挺地倒下去砸在地面上,脑袋与地面的木板还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欣然仍是跪着一动不动,头像是无力地垂在脖子上,像死了一样。

    场面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极为邪门……邹欣月的脸变得更白了,隐隐透出几分青色。

    “你过去看看。”还是邹父最先回过神镇定下来,指派了另外一个健壮的打手去查看刀疤奎的情况。

    那人一直跟着刀疤奎手做事,刀疤奎的身手他是亲眼见过的,不管是火拼还是单打独斗,几乎没有输过,连挂彩都很少,像今天这么邪门的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额头微微冒汗,慢步走过去翻过刀疤奎的身体。只见倒地不起的刀疤奎双眼死死睁着,却是一动也不动,竟然已经……死了!

    室内的暖气呼呼吹着,但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自觉地从背上升起一丝寒气。

    那人又转过身来查看唐欣然,手还没有搭上她的肩膀,门口被人重重撞开,一行人盛气凌人地闯了进来:“不许动!”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速度极快,一眨眼功夫已经站在了唐欣然身边,一挥手就把刚才那个大块头男人打飞了出去,而且真的就是凌空飞出去的。

    喊话的是个警察,随后涌进来的也是一群装备齐全的武警,迅速包围了整个房间,机枪架了满满一排,对准在场的所有人,连一只蚊子都别想逃出去。

    邹父见到这个场景,整张脸唰的就变了颜色,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你没事吧?”

    秦钰非伸手想要扶起唐欣然,然而手指还没伸到她面前,就见她哗的跳起来站到了一边,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用不着你多事。”

    邹欣月死死盯着唐欣然,却不知道她手上的绑绳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连脚上的绳子都散散地落在原地,好像瞬间松开一样。

    见她这样,秦钰非知道她没出事,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然而他进来这么久,唐欣然就给了他那么淡淡的一眼,即便转过头去扶那个宫本烨,关切之意浓浓地写在脸上。

    “喂,你还活着吧?”唐欣然蹲下身拍了一下宫本烨的脑袋,“自己能爬起来不?”

    刀疤奎自然是她用暗器射死的,但是邹父做事一向谨慎,她不肯定这次他们带了多少人,但她肯定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枪zhi,就算她身手再好可以自保,但是这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少爷却不见得可以在混战中幸存下来,所以她只能默默地把人干掉,用以营造这种诡异恐怖的气氛来震摄大家。

    在看到秦钰非的时候,宫本烨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这些天他在家没闲着,唐欣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知道了她的出生时他也吓了一跳。然而报道再怎么铺天盖地,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豪门世家,公之于众的从来都只是皮毛,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不能真正弄清楚。就像唐欣然那个精干女强人的母亲为什么会因为区区一个不上道的小三而自杀?她当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把火烧了房子离家出走?

    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传言中不择手段,残酷狠绝,让人谈之色变的商界“黑武士”。光从他那酷冷得不近人情的神色中就可以看出,这人绝对是招惹不起的生物。那种孤傲得如同唯我独尊的气势,并非来源于自负,抑或时盲目的自恋,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自知。他并不像邹父或者母亲那样,故意摆出一副高姿态来震摄对手,他那居高临下帝王般的气质可以说只是一种极为浅薄的……不屑。

    他不屑于同任何人亲近攀谈,不屑于委曲求全做出任何的退让,不屑于被人强加意愿勉强行事……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但就是这样一个对任何事都不放在眼中的男人,在面对唐欣然的时候,那双深沉的黑眸中竟然露出了那种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温柔?虽然只是一瞬,但宫本烨却看得很清楚。

    宫本烨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清楚地察觉到,这个男人对唐欣然似乎怀有极为强烈的占有欲,他看她的眼神除了温柔之外,就全是那种兽类捕猎般的执着,甚至带有近乎偏执的疯狂。

    想到这里,宫本烨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攀着唐欣然的肩膀爬了起来,胸口又是一阵翻滚,不由得咳了几句:“我没事,我们走吧。”

    见他全身骨头都散架了一样,唐欣然忍不住打趣:“真的不要我背你啊?”

    感觉到烙在背上的目光又森寒了几分,宫本烨俊眉一挑,笑道:“看你那么想背,本少爷就给你一次机会,到时候给你十倍奖励!”

    唐欣然眼珠子一转:“什么奖励?”

    宫本烨凑到唐欣然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唐欣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啊,这个我喜欢!”说着便微微半蹲着,超宫本烨挥挥手:“上来吧。”

    唐欣然身手一直都很好,对于这点宫本烨从来就没怀疑过,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跳上了唐欣然的背,伸出双手双脚把她缠得紧紧的,活像一个撒泼的孩子。

    在场的所有人表情怪异地看着一个娇美的女人背着比她几乎高出一个头的大男人悠哉悠哉地走了出去,眼眶差点掉了出来。

    秦钰非没有追上去,也没有拦下他们,只眼神又暗了几分。一直看他们走远了才转过头,目光凉凉地铺上邹欣月苍白的脸,似乎要把她紧紧包围得窒息一般。

    邹欣月被他看得全身发冷,像是掉进了一片千年的寒潭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看他一步一步走近,邹欣月几乎要哭了出来:“你……你要干什么?”

极速敛财

    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压了下来,像山一样沉重,邹欣月紧紧地贴在轮椅的靠背上,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神色酷冷的男人,全身上下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一柄尖锐的短刀瞬间亮在眼前,刀锋跟那个男人的眼光一样锋利。“住手!你要干什么?”

    邹父见状不由得大怒,一个箭步冲上来想要扑倒秦钰非,却被他灵活地一个俯身避了过去。邹父刹不住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立刻又被围上来的几个武警死死按住。

    “爸爸!”邹欣月惊惧地喊了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秦钰非往肩上一按,又重重坐了回去。

    “你们想要干什么?快住手!不准伤害我的女儿!你们……你们这是在犯罪!”邹父又急又气,脸色一半铁青一半通红,对着压在身上的武警破口大骂,完全忘了刚才是谁又是绑架又是杀人灭口。

    秦钰非握着刀,冷冷地瞥了一眼邹欣月,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那天你是用哪只手打她的?”

    他的语气森寒至极,邹欣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得凝固了,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只傻傻地看着他,眼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见她没有反应,秦钰非不再多费唇舌,慢慢地抬起她的右手,手中的刀刃却在瞬间划过那细嫩的肌肤,刀锋上连一丝血气都没有留下。

    “啊!”邹欣月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因为过度的紧张与疼痛而骤然晕了过去。

    “欣月!欣月!”邹父扭着身子背对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一个劲地叫唤着女儿的名字。如果宫太太看见这个场景,也一定会忍不住诧异,那个商场上傲慢得不行的男人有朝一日也会变得如此狼狈凄切。

    “啪嗒!”随手丢了匕首,秦钰非对身边的人交待了一句,便冷冷地转身走开。这一次只是挑断了邹欣月的手筋,下一次……没有下一次。

    宫家大宅里,等宫太太闻讯赶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泡完热水澡躺在床上吃东西了。这件事他们没跟别人说,毕竟牵连比较大,知道的人多了不见得是件好事。而宫太太手里握着宫本烨的生杀大权,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这么一点儿“刺激”给她才行。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宫太太半信半疑,以为是唐欣然他们故意使苦肉计,后来特地派人去调查之后,才发现邹家真的出了事。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走近宫本烨的卧室,宫太太甚至没有上前慰问儿子的伤势,径直走到唐欣然面前问了这么一句。

    唐欣然“噗”的吐掉了一颗葡萄籽,抬头看她:“什么叫我想怎么样?这事儿又不是我干的,我可从来都没想过要被他们像鱼一样捕上船,我没翻脸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他们现在闹成了这样,我倒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样?”

    “呵……”宫太太笑了笑,声音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倒像是有气没地方撒。确实,像他们这么宏大的一个家族集团,现在竟然被秦家这两个小毛孩子闹得走投无路,可偏偏要缓解这次危机,还得靠眼前这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没一脸正经样的女人。“我还是那个意思,只要能保住宫氏集团,你和阿烨两个人的事我再也不会插手了。”

    唐欣然转头朝宫本烨挑了挑眉毛,才敛起表情回复她:“钱的事我可以搞定,但是秦钰非那小子手段阴着呢,你们最好提防着点。”

    想起自己曾经三番四次栽在秦钰非手里,唐欣然就忍不住磨牙,看宫太太一脸僵硬的神色,唐欣然不由得又强调了一句:“他真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第一次看到唐欣然如此义正言辞,宫太太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变,心中的担忧愈发深重起来。

    宫太太一走,唐欣然就跳下床蹦到电脑前噼里啪啦地猛敲了起来,宫本烨狐疑地凑过来:“你在干嘛?”

    没等他看到屏幕,胸口被唐欣然一把推了回去:“机要信息,看了要给钱的!”

    “唔。”宫本烨闷哼一声,刚才唐欣然推的地方正好是被那个刀疤奎狠踹了一脚的伤口,喉咙一烫,差点又要呕血,“操!差点被你拍死!什么鬼东西这么要紧,看都不让看一眼?”

    唐欣然回头朝他哼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十根青葱玉指飞得跟被砸了蜂窝的大黄蜂一样,连影子也看不清楚:“给我好好养着你的身子,过两天带你去一个地方,能不能拿到钱就看这一趟了!”

    虽然这些年她常年在美国呆着,对中国早已是人生地不熟,但老爷子在这边的关系打得倒不浅,就算不能找尹洛白帮忙,也还有其他路子可以走。秦钰非那小子在商场上可以横着走,很大一个踏脚石就是MARK集团,还有爷爷在政治上的各种人脉网络,既然他可以物尽其用,那为什么她这个正房出身的嫡女就不可以呢?

    宫本烨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不爽地瞪了唐欣然的后脑勺一眼,但他也很清楚,唐欣然不打算说的东西就算你掐死她也不见得她会吐一个字。而且,只怕手还没伸到她的脖子下,自己就先挂了……那个刀疤奎就是血淋淋的一个例子!

    等宫本烨啃完一个比拳头还大的苹果之后,唐欣然终于合上笔记本转过身来,打了个响指眉飞色舞:“OK!万事俱备,只欠老娘这一股东风啦!”

    见她这么高兴,宫本烨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唐欣然很快就看出来了,端起咖啡杯翘着二郎腿远远地看着他:“怎么,有什么憋着不说出来就会闷死的事想要问我?”

    宫本烨动了动嘴唇,犹豫了一下。

    “你问吧,我可以如实回答你三个问题,其他的再问也是白搭,反正就算我说假话你也辨不出来。”

    三个问题?宫本烨其实只想知道一件事,其他的那些他根本就不在乎。

    “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角色?”

    闻言唐欣然不由得一愣,她以为他会问她的来历背景,或者她跟秦钰非之间的纠葛恩怨之类的问题,却没想到这个傻孩子问了这么一个损人不利己的白痴问题。

    见到唐欣然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宫本烨忽然间有些紧张,赶紧又堵住她的话头:“算了,你别说了,就当我没问。”

    唐欣然的脸色瞬间又暗了暗,她说过,跟她接吻可以,跟她上床也没关系,但是别跟她谈情说爱。她是个爱无能综合征患者,无福享受这种“奢侈”的消遣。她原以为,像宫本烨这样自我为尊的大少爷不会对其他人产生真感情,但她显然低估了自己的魅力,高估了宫大少爷的抵御能力。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唐欣然反问了他一句:“当时你为什么那么快就答应了你母亲的要求?按你原来的性子,怎么说也是要反抗一下的吧?”

    宫本烨白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为了我?”这下子唐欣然乐了,“你冷不丁地联合外人拿刀子捅了我一把,还说是为了我,唬人也要打草稿啊!”

    宫本烨无可救药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有时候聪明得让人发竦,有时候又笨得没头没脑。

    “那时候妈拿你的生命安全威胁我,你知道的,妈也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哟呵!”唐欣然郁闷了,“敢情看老娘软柿子好捏,都打老娘的主意来了。哼哼……”某女忽然阴测测地笑了笑,看得宫本烨一阵毛骨悚然,“谁敢对付老娘,老娘一定连本带利让他悔得肠子都变绿!”

    宫本烨也不傻,虽然问不出最想问的问题,但也不会白白浪费那三个机会。跟唐欣然说话通常都要看兴致,时机过了再想问就没机会了。仔细想了想,唐欣然身上的谜团很多,现在了解的那些几乎只是冰山一角,想要精要地提炼出三个有价值的问题还真不容易。不过宫本烨考虑事情一向直白,想不通的地方干脆就不想了。

    “看你杀人不眨眼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杀人不眨眼?”唐欣然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那时候在船上的事,不过这个说法有些悚人,她不是很喜欢,“哪有杀人不眨眼,动手的时候我可是偷偷眨了好几眼呢!”

    宫本烨立刻反驳:“瞎扯,那个时候你的睫毛都没动一动!”

    “喔,观察得倒满仔细的嘛!”唐欣然捏了颗提子扔进嘴里,“如果我说我是个职业杀手,你打算怎么办?把我送给警察叔叔当贺礼?”

    听到这半真半假的玩笑,宫本烨的脸色蓦地一变,半晌后才慢慢缓和过来。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也了解唐欣然的说话方式,凡是她正儿八经说的,那多半是骗人的,凡是她开玩笑说的,有十分之八都是真的。

    “喂,吓傻了?”

    唐欣然笑眯眯地看着他,觉得他现在略纠结的表情很可爱。

    “切。”宫本烨见她那么笑,瞬间一股气冲了上来,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老子可没那么傻,你这么奸诈狡猾,万一送入局子后反扣给我一个诽谤诬蔑的罪名,凭白无故惹得一身骚。”

    “哟,少年,有进步嘛!”唐欣然依旧笑得吊儿郎当,不过嘴角的弧度已然渐渐完成了一个诡异的神态。

    “你说要带我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们去做什么?”

    “极速敛财!”

赌局(中)

三个人坐在车里,却不急着下车,宫本烨揉了揉太阳穴,脑子昏昏沉沉,还没睡够:“在等那个DANY?”

    这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启明星挂在暗如墨镜的星空中闪亮亮的,借着微薄的天光可以看到薄薄的雾气,眼前不远的处的墙壁上爬满了整片整片的爬山虎。因为是冬天的缘故,绿叶早就凋零了,只剩下干枯的枝干横七竖八错综复杂,倒也不是很恐怖。房子前还种了一整排的腊梅,此刻正开得茂盛,就算没开车窗,似……

赌局(下)

卡萨拉虽然不是中国人,但从小就在香港生活,玩得最溜的就是扑克牌,这也就是唐欣然为什么要找DANY的原因。没有摸过成千上万张的卡牌,是不可能做到可以把卡牌当成杀人利器使用的。

    刚才在外面看DANY出手,唐欣然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自如。唐欣然不由得朝他瞟了一眼,那个男人脸上依旧是懒散戏谑的表情,好像对他来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一样,没什么可……

糖糖出事

    宫本烨双手双脚都被绑着,靠坐在一张两米多宽的大床上,一张脸半黑半红,却是怒到了极点,连说话都不利索:“你这个恶心巴拉的死、死变态!给老子滚远点!”

    “呵呵。”卡萨拉点了一只雪茄坐在一边吞云吐雾,神色愉悦地看着他,“骂吧骂吧,趁现在还有点力气多骂几句,我听着呢。”

    “你……”宫本烨憋红了脸,知道自己越闹他只会越兴奋,身体也渐渐开始起了奇异的变化,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全身的皮肤如同要燃烧起来,热得让人受不了。

    见他起了反应,卡萨拉掐掉烟头站起来,眼睛里盛满了贪婪与淫念,似乎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好好享受一番这顿“美餐”,手里早就开始动手解起了皮带,把外套脱下来往旁边一甩便大步跨了上去。宫本烨蓄了最后一点力气一脚踹上他的那张马脸,直接把他踹翻在地上。

    “唔。”卡萨拉没想到他性子这么烈,差点被他踢断鼻子,不由得大怒,爬起来就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臭小子,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我可没有什么耐心伺候你……”

    就在卡萨拉准备动手撕开宫本烨衣服的那一瞬,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窗口飞速射进来刺入他的脖子,紧接着卡萨拉浑身一颤,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这个时候宫本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眼皮重得睁不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粗重艰难。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至近走来,步履轻快得不像是个男人,宫本烨嘶哑地喊了一句:“谁?”

    下巴突然一凉,嘴巴被人捏开扔进去一粒药丸,随即又被迫吞入腹中,才听到那个人笑嘻嘻地叹了一句:“多经典的一幕啊,要不是怕你到时候咬舌自尽,我还真想把这场戏看完呢!”

    唐欣然扔给宫本烨的药丸是特制的多功效解药,自从上次在海南被林莎莎耍了一遭之后,她觉得还是自备一些比较保险,至少可以拿来救人,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到了。

    吞下药片不到三分钟,宫本烨身上的热气立刻开始消散,可见这解药的药性也极烈。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宫本烨本能的去找唐欣然,然而直剌剌映入眼帘的却是非常不堪的一幕。

    卡萨拉那个老色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得连内裤都不剩!

    “呕。”宫本烨肠胃一阵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酸水,太他妈恶心了!

    “喂,站住!不准走!”看到宫本烨一清醒过来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唐欣然立刻拦住了他,“你现在还不能走,我刚才给老色鬼注射了一支迷幻剂,现在他正在梦里面跟你亲密接触,要是他醒来见不到你,恐怕这次的交易就功亏一篑了。”

    见到宫本烨仍是一副作呕欲吐宁死不屈的样子,唐欣然不得不继续苦口婆心:“虽然之前做了约定,但毕竟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里,给不给钱全是他说了算。又不是真的要你卖身葬父,只不过是留下来陪他做做戏,既然他只是暗中绑架了你,就说明不会留你太久,到时候你表现得配合一点,想必他很快就会放你走的。”

    宫本烨的神色终于略有松动,但还是下不了决心。

    “嗯哼……”唐欣然立刻趁热打铁,“要是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忍受,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宫本烨脸色又青又白,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在唐欣然殷切期待下点了点头:“那好,我留下。”

    “嘶。”唐欣然突然动手撕裂他的衣服,宫本烨皱眉:“你又要做什么?”

    “笨呀,当然要伪装得像一点,不然会引起怀疑的。”唐欣然说得煞有介事,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调戏一下这个毫无入世经验的惊弓之鸟,果然一抬头,看到宫本烨死死抿着唇,一副行将就义的样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处理好这边的事,唐欣然又从窗户原路返回,叫上宫兮兮回到那个老管家的车上,启动车辆维持在一定的速度,把时刻表往前调整了一个小时,尔后弄醒老管家。虽然老管家醒来之后觉得有些异样,但宫兮兮和唐欣然装模作样的功夫可不是盖的,骗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唐欣然还是担心卡萨拉会出尔反尔,她只知道他跟爷爷交情不浅,但究竟深到何种地步她的不得而知了,而且现在爷爷早已退位在家休养。唐欣然忍不住在心里默念,爷爷你一定要给力啊给力啊!

    三天之后,从宫太太那边传来消息,资金流通的问题正在逐步解决之中,预计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公司就可以恢复正常的运行。这也算是对得起宫大少爷一回家后就吐得天昏地暗整整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

    接到卡萨拉打来的电话,秦哲良并没有太大得意外,但他还是给秦钰非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番关于MARK集团和宫氏财团攻守战的情况,在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一向不插手集团事务的秦家老爷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既然欣然这么喜欢宫氏集团,你又势在必得,那到时候等收购了宫氏集团半数以上的股份,就把宫氏交给欣然打理吧。”

    秦钰非不知道为什么爷爷突然会做这样的决定,但听得出来,爷爷的态度很坚决,当然除此之外,他本人并无太大得异议:“好,我知道了。”

    “唉,好久没见着欣然这孩子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爷爷放心,我会把姐姐带回来的。”

    秦哲良对着话筒摇摇头,也不管秦钰非是不是看得见:“算了,你不要逼她,这孩子从小就硬气。”

    秦钰非却是不听劝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笼罩了宫氏集团将近两个多月的阴霾总算在关键的节骨眼上驳回了一局,时至年关,MARK集团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紧咬着不放,公司上层的气氛略有缓和,却也不敢懈怠。

    从宫太太口中听闻了跟唐欣然的约定,宫胤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不由得越来越感兴趣:“听说唐欣然是MARK集团的千金?呵呵……这下真是有趣了,我活到现在也算看尽了商场百态,这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帮着外人打本家的。看来,她和家里的嫌隙相当大啊……”

    宫尹宙两兄弟听到这话,心里头颇有些五味陈杂,当初他们那么对她,都不能引起她的半分情绪,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自嘲?

    “她是从秦家出来的,对秦钰非一定很了解,难得她现在想站我们这一边,不如直接让她跟秦钰非周旋?”见识到了唐欣然的能力,宫太太自认是惜材之人,当然不会这么白白错过。

    “呵,都说秦家的人行事古怪,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圈套?”没等宫胤回答,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过激的反如同惊弓之鸟,大概是在秦钰非手里吃过很大的苦头。

    “大哥说得没错,毕竟这个唐欣然是秦家的人,不能轻信。”

    出言反对的人都没有跟唐欣然打过交道,而宫太太一再强调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两方人马顿时在会议桌上吵了起来。宫尹宙和宫尹曜坐在宫胤旁边,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事。

    宫胤见两个得力助手都不说话,便开口询问他们的意见:“阿宙,听说你们跟唐欣然有过一段来往?”

    话一出口,桌面上争吵的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地看了眼对方,不知道宫老的话是什么意思?

    宫尹宙闻言沉默了一阵,知道那件事瞒不过宫胤,便点了点头:“我认为,可以相信她。”

    当年她沦落到那样的境地,跟秦钰非绝对脱不了关系,如果唐欣然当真这么憎恨那个家庭,那么她就不可能会跟秦钰非合作。

    得到宫尹宙的肯定,宫胤平静的脸上终于兴起一丝浅薄的笑意,转向宫太太道:“不管怎么样,你先带她来见我一面。”

    然而,自从那天唐欣然把宫本烨带回来之后,宫太太就没再见到她了。平时这个女人时不时会在家里出现,现在一要找她却又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甚至连宫兮兮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电话也联系不上,宫太太对她的微微转好的印象顿时又差了几分。

    殊不知,唐欣然现在刚刚下了飞机,正心急火燎地赶往海南市最好的一家医院,被糖糖宝贝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哪还有闲情逸致管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边加快脚步往医院里赶,唐欣然在心里把韩依依,哦不,是骆依依这个贱女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无数遍。这个女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狠毒到把糖糖宝贝从楼梯上推下来!如果糖糖宝贝有个什么差池,她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太阳了!

    “啪啪啪啪。”

    尖亮的脚步声在走廊上炸响,剧烈得像是要把地砖蹬出个洞来,SHEERY看见唐欣然一脸杀气地赶来,连忙拦住她:“别冲动啊,糖糖宝贝还在动手术,你先坐下冷静冷静。”

    “还在动手术?我来之前就说进了手术室,现在都过了两个小时了!还没做完手术,到底摔得有多严重啊?不会得脑震荡了吧?糖糖宝贝会不会一醒来就不认得我这个妈咪了啊?……”一看到手术室门上面那三个红得刺眼的字“手术中”,唐欣然就完全不能淡定了。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你着急也没有用啊,你现在冲进去把医生吓到了怎么办……”SHEERY死死拉住暴走的唐欣然,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没,我就在一边看着……”唐欣然不依不饶,见不到糖糖宝贝她就特不安心,心跳得很快,像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路过的病人看到两个漂亮到极点的女人十分没有风度的站在走廊上拉拉扯扯闹得不可开交,不由得也开始紧张起手术室里的状况,围在一边的人越来越多。

    “吱呀。”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手术室的门才终于打开,不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唐欣然猛然窜了进去,SHEERY对着微受惊吓的医生抱歉的笑了笑,才赶紧询问糖糖宝贝的病情:“糖糖宝贝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请让让,请让让……”两个刚刚赶到的记者端着摄像机从外面挤进来,争取拿到第一手的新闻资料。

    医生表情严峻,公式化地开口回答:“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情况不容乐观,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是危险期,如果能安全度过那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一旦情况恶化,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糖糖宝贝……”唐欣然颤抖着手抚摸糖糖宝贝那张苍白的小脸,生怕不小心就把他弄疼了。他的整个脑袋都被白色的纱布缠着,只露出很小一片脸庞,长长的睫毛覆盖在嫩白的肌肤上,看起来很安静。但是她的糖糖宝贝怎么可能静得下来呢?她宁愿糖糖宝贝像往常那样闹腾,鲜活得跟个小怪兽一样……

糖糖的恶作剧

    昏迷中的某只小孩突然睁开眼睛,对唐欣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继而洋洋得意的鸭子一样哇哇大笑:“哦吼吼!妈咪被糖糖宝贝骗到了!哟西!这一跤不算白摔……”

    看到糖糖宝贝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唐欣然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被这小屁孩耍了一道!

    伸手把糖糖宝贝的小鼻子捏到一百八十度,唐欣然高兴归高兴,但也被吓得不轻:“小鬼你搞什么飞机啊!差点把妈咪吓死,以后不准开这么恶劣的玩笑,不然妈咪再也不理你了!”

    见唐欣然是真的生气,糖糖宝贝也不敢放肆,不由得嘟起嘴巴装可怜:“不是糖糖宝贝要这么干的,这些都是大姨妈的主意……”

    “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大姨妈的话了?”知子莫若母,糖糖宝贝那点小把戏还瞒不过他,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思追究这些,不管怎么样,糖糖宝贝滚下楼梯一定跟韩依依脱不了关系,“我不记得小时候教你滚楼梯了啊,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摔下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糖糖宝贝揉了揉差点被唐欣然捏扁的鼻子,说到韩依依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那个女人啊,现在肯定要完蛋了!没想到她心肠那么狠毒,糖糖宝贝只是偶尔跟她开开小玩笑么,她就一副气得肺都要炸开的样子。前几天糖糖宝贝往她的化妆盒里加了一些痒痒粉,她挠得脸皮发红,都不敢出来见人。后来因为电影快要杀青了,她才答应出演最后几场戏,糖糖宝贝当然不能让她如愿以偿啦。”糖糖宝贝眉飞色舞地说着,忽然偷偷凑过来,压低声音刻意地瞅了唐欣然一眼,“偷偷告诉你哦……”

    “告诉我什么?”唐欣然挑挑眉,觉得糖糖宝贝的表情看起来贼兮兮的,不知道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电影倒数第三场戏是导演为了增加电影的卖座率而特别加的重头戏,噱头是男女主的床戏哦……”

    听到“床戏”两个字由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意味深长地说出来,唐欣然总觉得有些别扭,这孩子会不会太早熟了?

    “那又怎么样?”

    “哼!”糖糖宝贝义正言辞地抬了抬小眉毛,“糖糖宝贝当然不能让韩小鸡得逞啦!糖糖宝贝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欢薛辰大帅哥的,每次看辰哥哥的眼睛都亮得跟猩猩似的,恨不得想要扑上去强一样……”

    “所以你就?”

    “糖糖宝贝什么都没干!”糖糖宝贝一脸无辜,“那时候中场休息,糖糖宝贝只不过是很坦白地告诉韩小鸡,那些恶作剧都是糖糖宝贝干的。糖糖宝贝以为韩小鸡只会气得动手教训一下糖糖宝贝,然后拜托摄像的师傅把这一幕拍下来传到网上,那糖糖宝贝那些可爱的粉丝们一定会想方设法为糖糖宝贝报仇的。只是糖糖宝贝没想到韩小鸡心肠这么坏,居然把糖糖宝贝推下楼梯想要摔死糖糖宝贝,还好糖糖宝贝跟尹叔叔学过防身术,才没有摔坏脑袋。可是妈咪你看你看,手上脚上都磕破了好多地方呢,疼死糖糖宝贝了……”

    “活该疼死你啊……”唐欣然点了点他白嫩嫩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亏你想得出这种馊主意,做个事儿都没分寸的,万一真的摔坏了怎么办?妈咪生你下来的时候可还是个完整的娃,你别把自己折腾残了,妈咪可不喜欢破布娃娃。”

    “可是……”糖糖宝贝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真的很疼嘛,妈咪给糖糖宝贝吹吹好不好?”

    唐欣然摇摇头,糖糖宝贝卖起萌来连她这个当妈的都受不了,更别说那些没有抵抗力的粉丝了。不过看到他手肘处那一大片擦了碘酒伤口,唐欣然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端起他的小胳膊肘儿轻轻吹了几口气。

    “等下你就乖乖呆在加护病房里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妈咪和大姨妈。韩小鸡这个小贱人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前她欠妈咪的妈咪不屑于要她还,妈咪只会送给她一份很好的礼物。”

    有SHEERY从中斡旋,糖糖宝贝这次的事故想必足以把韩依依彻底封杀,一脚踢出影视界。一开始她让糖糖宝贝前来捣乱也就是出于这个目的,但是现在,韩依依竟然敢对糖糖宝贝下手,那就不能怪她不留情分了。

    “嗯,韩小鸡是个坏女人,很讨厌的!”

    糖糖宝贝之所以这么憎恶韩依依,并不全是因为唐欣然的缘故,他对于女孩子还是很温柔的,但也只对善良的姑娘温柔。像韩小鸡这种耍大牌使心计到处爬床的女人。自从糖糖宝贝不止两次撞见她跟制片人以及导演之间的龌龊举动之后,糖糖宝贝就彻底把她划入了必杀名单。糖糖宝贝脆弱而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了!

    等唐欣然离开加护病房,协同糖糖宝贝一起做戏哄骗唐欣然的SHEERY一早就溜之大吉了,被她带走的还有那群闹得沸沸扬扬的记者。那段特意拍摄的视屏很快就传到了网络上,还有一份送到了警察局的警官手中。就凭韩依依当时的举动,就算不能判个“杀人未遂”的大罪,至少也是“故意伤人”,视情节严重来判,唐欣然就不信监狱这座大宅子“送”不出手!

    果然,视频一上传就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义愤填膺的糖粉们立刻集结起各种组织讨伐韩依依,甚至连不少韩依依的铁杆粉丝都开始倒戈加入讨伐阵营,一天不到的时间就从一开始的两派攻守战逐渐演变成一边倒的形势。“铁证在前,岂容尔等宵小信口雌黄强词狡辩!糖糖宝贝重伤未醒,韩依依血债血偿!”。每个人的留言下都挂着一条血红色的横幅,宛若燎原大火席卷了整个中国。

    然而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声讨之中,作为主角的韩依依却一直都没有露面,甚至不知踪迹,连警察都没有找到她的行踪。

    “想跟我玩猫捉老鼠?”挂掉SHEERY的电话,唐欣然对着跟前巨幅海报上巧笑嫣然的韩依依勾了勾嘴角,“你还太嫩了。”

    喂糖糖宝贝吃完中饭,唐欣然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发去抓老鼠,一开门却看到有人堵在门口。

    薛辰提着一个果篮站在门口,见到唐欣然却似乎并无意外。

    “果然是你。”

    之前他在糖糖宝贝的钥匙包里见过糖糖宝贝和唐欣然的合影,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实在太相像,薛辰不得不怀疑糖糖宝贝的来历。

    “是我,又怎么样?”

    凭薛辰的智商,既然见到了她,自然会把她跟韩依依的事联想到一起,唐欣然倒不担心他会揭发真相,因为真相只有一个。不管糖糖宝贝伤势如何,韩依依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是事实。

    “糖糖宝贝的伤势怎么样了?”

    看见唐欣然严重的挑衅,薛辰却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关心他的“女主角”。尽管这样一来,这部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电影很有可能就要胎死腹中了。

    “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唐欣然也不拦着他,开门往后退一步,伸手室内一扬,“进来吧。”

    对于唐欣然的落落大方,薛辰颇有些意外,他以为唐欣然一定不愿意跟他接触,就像上次从他身边逃离一样。然而她现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却更让他感到难堪,胸口隐隐悸动,还想开口跟她说几句话,却见唐欣然擦身走过他大步走了出去。

    薛辰伸手一把拉住唐欣然,卡在喉咙的话瞬间脱口而出:“你就这么急着甩开我?”

    唐欣然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跟你没关系,我有急事要办。”说着便挣开他的手,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

    糖糖宝贝坐在床头,正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好奇:“咦,辰哥哥,你认识糖糖宝贝的妈咪?”

    妈咪……

    尽管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糖糖宝贝这么一喊,他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意识停滞了两秒才在糖糖宝贝的叫唤声中恢复正常。

    “嗯,我跟你妈咪以前是同学。”

    “就只是这样?”糖糖宝贝眯起贼兮兮的眼睛,“糖糖宝贝看来,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哦……”

    薛辰闻言不由得苦笑,自己竟表现地如此明显,连糖糖宝贝都看出来了,可是唐欣然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呐,你喜欢糖糖宝贝的妈咪的撒?”

    薛辰无奈地笑了笑:“小屁孩,懂什么……”

    “哼,糖糖宝贝知道的!你看妈咪的眼神跟尹叔叔看妈咪的眼神一模一样,尹叔叔很喜欢妈咪的,你肯定也一样!”某小屁孩最讨厌被人看扁了,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尹叔叔?”薛辰微微皱眉,糖糖宝贝的家事他知道的很少,只知道糖糖宝贝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地。

    “嗯哪,尹叔叔很厉害的哟,而且他对妈咪超级好,但是妈咪……唉,”糖糖宝贝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妈咪是个大笨蛋!”

    听到糖糖宝贝这么说,薛辰不由得皱眉:“听起来,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尹叔叔?”

    “是啊是啊,糖糖宝贝从小就没有爹地,好惨的。尹叔叔不但对妈咪超级好,对糖糖宝贝也超级好的,糖糖宝贝一直在想,要是能让尹叔叔做我爹地就好了……”

    糖糖宝贝话还没说完,薛辰忽然极为严肃地喊了一句:“不行!”

    “呃……”糖糖宝贝噎了一下,被他认真地表情吓到,“为什么啊?”

    同一时间,薛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能歉意地笑了笑:“没什么……刚才吃饱了么?要不要辰哥哥给你削个苹果?”

    “好呀好呀,辰哥哥最好了!”

    这厢唐欣然在找韩依依的下落,却不知道宫家那边也在想方设法跟她取得联系,本来也就是一通电话的事,只可惜唐欣然匆忙赶来的时候没有带上原来那只手机,因而他们一直也无法打通电话。

    宫家大宅里,宫尹曜和宫尹宙处理完公司的事务,难得一起到宫尹宙家聚餐,两人还没有走到客厅,就听到宫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了出来:“太过分了!竟然还有这种事!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啊,她怎么下得了手……”

    “妈,发生了什么事啊?给您气成这样?”

    宫尹曜走过去安抚宫老太太,有些好奇一向心态平和的母亲为什么突然间会发这么大的火。

    “哼,你自己看,新闻里播着呢!我可怜的糖糖宝贝被那个叫韩依依的女人推下楼差点死了,可是那个杀人凶手到现在还没找到呢……真是岂有此理,这个女人简直太恶毒了!”自从发现糖糖宝贝跟小时候的宙长得很像之后,宫老太太就成了糖糖宝贝的铁杆粉丝,刚刚打开电视就看到这样的新闻,差点没把她心脏病给气出来。

    宫尹宙闻言看向电视屏幕,在看到糖糖宝贝那张脸之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宫尹曜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

    宫尹宙默了默,才半是肯定半是推测地开口:“我想,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了。”

韩小鸡之死

    白色的房屋建筑群坐落在半山腰,远远看去像是流星砸下来的陨石坑,有些突兀但又不失协调。欧式建筑的城堡就像是从法国的远郊空运过来的一样,在外型上绝无挑剔,然而在其内中的内部构造却是别有冬天,混杂着中西风格的布局设计。进入大门是西方流行已久的构造格局,穿过几道走廊却又忽然变成了古典宫廷式风格,虽说是寒冬,然而在温泉附近的花园中,气温一直湿润温暖。

    天上零零星星地飘着细小的雪花,然而还不等落到地面,就已经在半空中融化了,混进氤氲的水雾弥漫在空气中。

    在花园靠东的小花圃边上有一个檐角高飞的小亭子,亭子中间摆着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此刻石桌和石凳上都铺了一层大红色的丝绸毯子,试图让整个亭子看起来不那么冰冷。

    亭子四周摆着几个小火炉,烘得周围一片的空气都暖洋洋的,放在石桌上的小泥炉噗嗤噗嗤温着酒,酒的香气飘得远远的,可以闻出来是绍兴特产女儿红。仆人往温热的酒里面加了几片刚剥开的橘子皮,尔后又打了一个鸡蛋搅成蛋花淋进去,撒了一些姜丝,清澈的黄酒一下子变得浓郁厚重起来,散发出愈发浓烈的酒香。

    热过黄酒的人都知道,黄酒一旦被加热,酒性就很容易被激发出来,这个时候喝下去往往很容易醉,但同时也是最活血暖气的。

    披着一件貂裘小衣的男人坐在桌子边,倒了一杯酒放在嘴边细细品着,冰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寒气。不过喝完了一小碗黄酒,苍白的脸颊马上就变得红润了许多,清亮的眸子里兴起几分微醺,看得出来他的酒力很浅。

    “天气这么冷,不下来喝杯酒暖暖身子么?”

    牧野淡淡地开口,目光一直对着手心的杯子,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仆人微微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才看见一个人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站了起来。

    见自己的踪迹被发现,唐欣然有些佩服他的观察能力,即便跳下屋顶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这一路追着韩依依的行踪跑到这里来,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了墨组的少年掌门人牧野。见到他,唐欣然对牧川之前的那番说辞还颇为耿耿于怀,但不管牧野是不是阿司,他不认识她是事实。

    “这么大方请我喝酒,你就不怕我是来暗杀你的?”

    牧野抬起头看她,早在听到唐欣然声音的时候就认出了她,那种异样而莫名的熟悉感慢慢笼罩在周围,他并不觉得危险。

    “能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毫发无伤的进到这个园子里,到目前为止你还是第一个。能有这么好的身手,想杀我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真的有这个目的,早在我进园子的时候就动手了。”

    “呵……”就算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唐欣然也从来都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一口气就灌了下去,身体瞬间就暖了很多,“好香的酒啊,你倒是很懂得享受嘛!”

    牧野微微笑了笑,提起酒炉又给她倒了一碗,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喝得这么快,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唐欣然毫不犹豫地又喝了一大口,才咂咂嘴,环顾了一周笑道:“你这么喜欢附庸风雅,一定不会喜欢用下毒这么卑劣的手段,而且既然我对你没有威胁,你又有那么丁点儿欣赏我,就算要杀我,在动手之前也会试着先招降我吧?”

    她这几句话既褒又贬,一般人听了怕也不会觉得舒服,但眼前这个病弱的男人却似乎很受用。

    “我不杀你,也不打算拉拢你,”见唐欣然挑眉,牧野便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对属下的要求是绝对服从,而凭你的性格,绝对是做不到的。”

    “哈哈,你看人的眼光很准嘛!”

    出于第一次见到牧野的时候,这个冷冰冰的病秧子男人让她在锐夜K了一晚上地歌,唐欣然对他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不过眼下看来,他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相处。

    当然,唐欣然所不知道的是,站在一边的那个女仆看到牧野的笑容之后已经惊讶得连脑子都不会转了。

    她在牧野少爷身边服侍了三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向惜字如金的牧野少爷说这么多话,而那张仿佛一千年都不会变的脸竟然也能笑得这样明朗……而通常,一般人见到牧野少爷不是恭敬就是畏惧,也有谄媚的女人会不自量力地像章鱼一样贴上来,可是眼前的这个漂亮到极点的女人却很不一样,言行举止皆是一派落落大方,似乎跟少爷是熟识,但听他们的对话又不像。

    往酒炉里添了半瓶酒,拿木匙轻轻搅匀,牧野抬眼看了看亭子外面的草地,雪下得越来越来大,此刻草坪上已经有连不成片的白雪层了。亭子里的温度倒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暖洋洋的。

    “说吧,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牧野并不急着打探唐欣然的身份,当日在锐夜,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并不是锐夜的侍者,那次他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戏弄她一番。本以为她会翻脸,没想到她真的乖乖唱了一晚上的歌……

    想到这里,牧野不由得有些想笑,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像是被迁就、被纵容、被……宠爱一样。

    “我来这里找一个人……”

    这个建筑群是墨组第一任组长的旧居,一直以来都是墨组的历任组长的居所,也可以说是墨组的核心所在。倘若没有得到邀请,一般人是进不到房子里的。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设在外围的大片西式建筑才是接见外客的场所,同时也起着障眼法的作用,让人以为那就是建筑的中心。牧野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住在温泉附近疗养,他所在的里园虽然也不是最核心的地域,但除了亲近的人,或者是极为重要的贵宾,基本上没有人可以进入。

    此时此刻,坐在外室的沙发上猛抽香烟烦躁不安的女人,正是被各路人马“通缉”的韩依依。

    她越想越不对劲,这次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精心策划好了,就等着她往火坑里跳,才会让她变得如此狼狈。这次要不是韩老大拜托牧川派人一路保护她的安全,估计她现在早就在警察局里蹲着了。不过……有韩老大在身后撑腰,她就不信揪不出那个在背后捣鬼的幕后黑手!

    哼,无论是谁,这次的仇她一定要连本带利地加倍奉还!

    “她在里里。”打开门,一群人走了进来。见到牧川带着韩老大亲自过来,韩依依立刻掐灭烟头奔了上去。

    “干爹,你能来太好了……”一句话没说完,韩老大忽然抬手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巴掌。

    “贱人!”

    “干、干爹……”韩依依被这一巴掌扇懵了,捂着脸抬头望着目露凶光的韩老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牧川见状,不免也有些疑惑,这个韩依依是韩老大一手培植起来的女星,之前还一再叮嘱自己要监顾她的安全,怎么眼下说变脸就变脸了?

    “韩老大,你这巴掌打得也太狠了吧,怎么说依依也是你的干女儿。”

    “哼。”韩老大冷冷哼了一声,径自掠过倒趴在地上的韩依依,走到沙发边坐下,让属下点燃雪茄猛吸了两下,才开口说道,“依依干的好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她推下来去的那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子外孙女的宝贝儿子。老爷子平时对这个孩子宠得紧,如果让他知道是我下面的人伤了他的心肝宝贝,呵……你说他还会给我好脸色看吗?”

    老爷子要“传位”的人是尹洛白,韩老大要对付的人自然也只是尹洛白,虽然唐欣然跟尹洛白关系不错,但是糖糖宝贝从小就是SHEERY带大的,从这个层面上讲,得罪唐欣然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老爷子一直就对这个年幼流落在外的外孙抱有亏欠,如果因为糖糖宝贝的事而让老爷子对自己心生嫌隙,那么他跟尹洛白之间的天平倾斜得就更加厉害了。

    考虑到这些,韩依依这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自然就留不得了。

    听韩老大这么一说,韩依依的脸色骤然变白,事情似乎正往对她非常不利的方向发展……韩老大估计是要彻底抛弃她了!

    顾不了那么多,韩依依立刻连跑带爬冲到牧川跟前,抱着他的大腿求救:“牧川,你帮我说句好话,求求干爹不要抛弃我……求求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不然我会死得很惨的……牧川!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哼……”韩老大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鄙夷地看着这个满身狼狈的女人,“没用的,你趁早死心吧!就算我答应放过你,欣然也不会放过你,她的手段可是一向都比我这个姨夫要来得干脆毒辣。”

    “欣然?”韩依依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求证了一遍,“你是说……唐欣然?”

    牧川不由得也诧异地勾了勾眉梢:“你是说糖糖宝贝是唐欣然的孩子?”

    “怎么,”韩老大奇异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你们都认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韩依依突然发疯了一样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一脸的狰狞怨毒,“我知道了!原来是她!原来一直都是她在搞鬼……哈哈哈!我早就该想到是她了!从她露面开始,我就该料到,她一定会来找我报仇……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哈哈哈哈哈……”

    牧川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揪住韩依依的头发:“什么报仇?你对大小姐做了什么?”

    “大小姐?”韩依依的目光忽然变得迟钝,仿佛听不懂他说的话,脸色因为情绪的过大波动而变得惨白僵硬,像是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不能自拔一样,瞬间安静了下来。

    “快说,你到底对大小姐做过什么?大小姐为什么要找你报仇?”大小姐不是那么睚眦必报的人,除非有人做了很过分的事,不然她不会那么记仇。

    “呵呵……”韩依依的嘴角忽然挑起一丝腹毒的笑意,怨恨而快意,不知道在跟谁说胡,“你们都说我下贱,说我肮脏不入流……可是你一定想不到吧,你的那个冰清玉洁的大小姐,以前被两个男人同时轮jian过呢……”

    “你……”牧川的脸色顿时黑到了极点,甚至连韩老大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这么说来,唐欣然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了孩子……没想到就是被这个贱女人害的。

    不等韩老大发话,牧川抬腿一脚就把韩依依踹翻在地滚了两圈,继而冷冷地对下属命令道:“把她拖下去,找十个人健壮的男人,随便他们怎么玩,玩到死为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韩依依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一个劲地大笑,怎么也停不下来,疯狂的笑声一直拖出老远才消失。

    等唐欣然从牧野那里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韩老大带着一群人离开。“他怎么会在这里?”

    联想到韩依依的姓氏,唐欣然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样。

这是场意外

    如果是尹洛白跟墨组有暗中的来往,她还会相信那是老爷子在墨组布下的一颗暗棋,眼下换成了韩老大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唐欣然不得不怀疑他来这里的目的。

    “啊。”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惨叫,隔得老远听得不很真切,唐欣然却耳尖地听出来那是韩依依的声音。

    看来韩老大还算对糖糖宝贝有几分挂心,先她一步动手了。这个男人的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就算是至亲也决不心慈手软,据说当年为了迎娶小姨讨好老爷子,连自己的儿子都忍心下手。韩依依虽说是他干女儿……哼,唐欣然不屑地冷冷一笑,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他玩腻了的女人而已。

    既然有人这么热心帮她处理掉韩依依,唐欣然倒也乐得自在,毕竟韩依依的母亲之前有恩于她,虽说韩依依现在是咎由自取,但真要她下手了断,心中难免会留下一个小疙瘩。

    这次一路追着韩依依回到A市近郊,唐欣然就不打算再回海南那边了,糖糖宝贝的伤虽然不算轻,但也没那么严重。要是这趟子回去,那个死小孩一定又要缠着自己哭爹喊年可怜得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一样……对,糖糖宝贝绝对会这么干的!

    回到许久没去的郎君公寓,锐夜的营业早就恢复如常了,远远就看见狐狸小受叉着腰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张望什么。

    唐欣然偷偷绕到他身后,抬腿往他性感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哎哟哪个兔崽子踢老子?”

    狐狸小受竖着眉毛转过身来,见到是唐欣然,立刻眼睛大亮:“啊!欣然,你终于出现了!宫家的人来来回回都找了你好几遍了,差点没把A市翻过来!”

    “宫家的人?”听他这么说,唐欣然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头,狐狸小受是认识烨的,如果只是宫兮兮或者宫本烨找她,应该会直接说名字,“都有谁?”

    “唔……”狐狸小受抬头看着唐欣然头顶上方闪亮亮的招牌开始掰手指,“锐夜”两个五光十色的大字映在他的眼底看起来尤其璀璨,“一开始是小烨过来的,然后兮兮也来过,后来又来了两个男人,我听其中一个叫另一个‘宙’……最后就是刚刚了,一个看起来气质很好的女人刚刚离开。”

    唐欣然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群人这么急着找她干什么,但那两个男人应该就是宫尹宙和宫尹曜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气质很好的女人”是何方神圣?

    “你怎么知道那女人是宫家的人?”

    “她刚离开的时候,我听见街上有人喊她宫太太。这里姓宫的人不多,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如果是宫本烨的母亲,狐狸小受不说她是母老虎就不错了,绝对不会用“气质很好”来形容,所以这个宫太太应该另有其人。

    “能看出来那个女人什么年纪吗?”

    “喔,保养得很好呢,眼角连丝皱纹也没有,皮肤也很水嫩,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不过,我估计她已经二十六七了,快要奔三了撒。”狐狸小受平素就喜欢研究美容,什么素食养颜啦,什么花草驻颜术啦,房间里有关整容的书也是一打一打的,说是以后要当个美疗师。所以他的眼光练得很毒辣,一般的女人在他面前都藏不住年龄。

    二十六七的女人……唐欣然微微眯起眼睛,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宫尹宙的妻子,唐茗悠女士。

    不过这么晚了,她不老实呆在家里伺候她男人,跑出来找她做什么?

    说起来,唐欣然忽然想起一件事,一开始以为是韩依依做的,但更大嫌疑的那个人应该是眼下这个把自己当成情敌的女人。那天散布在网络上的那些裸照,拍的都是她睡着时候的照片,韩依依手头不可能会有。只有宫尹宙那个死变态才会全身上下连脚趾头都不放过地把她拍了个遍吧!

    虽然宫兮兮用各种神乎其神的PS手段把那些照片拆分整合后移花接木到了AV女优的身上,但还是对她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唐欣然自认为脸皮很厚,但也没有厚到那种地步,可以让人肆无忌惮地对着自己的裸照指指点点。

    不过,如果她不找自己的麻烦,唐欣然也不想跟宫尹宙扯上关系……这个女人最好能安分一点。

    “不管他们了,有事的话一定还会再过来的。”

    唐欣然摆摆手,刚在回来的路上听广播里播报的财经新闻,MARK集团最近的动作好像收敛了很多,宫氏集团暂时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用不着她那么心急火燎地赶过去。

    之前在牧野那里喝了点酒,酒性一过就觉得口渴,唐欣然走近店里,看到柜台上摆了一杯水,操手端过来一口就灌了下去。

    “哎。”狐狸小受后一脚跟进来,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嗯?”唐欣然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狐狸小受摆摆手,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坦然一些,“不小心踩到自己脚尖了……啊,那边有客人找我,我先过去啦。”

    唐欣然狐疑地看着狐狸小受匆匆走开,不由得拿起玻璃杯凑近鼻子前闻了闻,难道这杯水有问题?可是她没什么感觉啊。

    狐狸小受一溜烟儿闪人,如果让唐欣然知道她刚才喝下去的那杯水里面刚刚加了特效春药,肯定会把自己吊起来割成肉条晒成鱼干的!这种药是刚刚到手的,还没实验过,本来今天有个客人要求试一试……但是具体效力究竟如何,他也不是很清楚。第一次,狐狸小受希望这颗贵的离谱的药丸失效了,或者……过期了也好啊!

    郎君公寓的人都在楼下,现在上去也没什么事情干,唐欣然索性开了个包间招呼了两个平素还算熟络的郎君聚众打牌。

    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越到后来唐欣然越觉得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神经兴奋得好像要手舞足蹈一样,就连打牌也特别顺手。他们玩的斗地主,两个人可怜巴巴的郎君非但一局都没把唐欣然这个压榨劳动力的地主推翻,反而被她折磨得不亦乐乎,才半小时不到就输光了身上的钱,差点连内衣也不剩。

    “啊,不玩了,今天你风头太盛,别祸害我啦……”郎君甲苦着一张脸,头一回打牌这么衰,一次都没赢过,真是被唐欣然虐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哎呀,难得好兴致,你们就让我爽一回嘛!”唐欣然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人。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放过小的吧,再玩下去我连内衣都要给你了!”郎君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然而唐欣然又不依不饶,他只能折中讨好,“除非不玩钱……不赌钱我就再陪你玩会儿。”

    “不行!打牌怎么能不赌钱呢,不赌钱就没意思啦。这样吧,我们把筹码加倍,这样你们就更容易把钱赢回去啦!”

    唐欣然双目烁烁,说不出的炯炯有神。

    “呵呵……这是个好办法……”

    两个郎君互相对望了一眼,立刻起身开溜,逃得比投胎还快。开什么玩笑,玩翻倍的他们还不得赔得去卖身!虽然。不陪也还得卖身……

    “啧啧啧……”唐欣然甩了甩手里一叠厚厚的钞票,乐滋滋地放进手提袋里,这赢来的钱啊,摸着就是舒服。

    “吱。”门被轻轻推开,随即又轻轻合上。

    唐欣然抬眼看了看,是另外一个郎君,她觉得有些眼熟,但平日交往不多:“呃,你是?”

    男人的目光暗了暗,脸上却是和善地笑了笑:“叫我阿乐就可以了。”

    “嗯……”唐欣然刷刷洗着桌上的扑克牌,在他前面一溜儿摊开,“有兴趣玩几局么?”

    “呵呵,好的么,刚才在外面呆得无聊了,听你们吵得这么热闹,就跑过来看看。”阿乐一脸兴奋,像是几十年没摸到纸牌的赌鬼一样。

    唐欣然摇摇头,他这表情未免有些夸张了。

    两个人又连着玩了几局,唐欣然一路高歌立于不败之地,差点就要自封独孤求败了。

    “喂,你还有钱么?”

    看着阿乐把身上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却是连个硬bi都掏不出来了,唐欣然挑挑眉,怀疑地看着他。

    阿乐也不想先前那两个郎君一样一脸苦情大戏的表情,只是笑着看唐欣然,目光中有种莫名的欲望。

    “钱已经没有了呢……不过……”阿乐忽然凑了过来,伸手就往唐欣然肩膀探去,口吻中满是蛊惑,“我可以服侍你啊……”

    “你……”唐欣然猛然一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得大怒,抬脚就往他裆部踹。然而,连她自己都清楚地感觉到,她那一脚根本就没有力气。好像在一瞬间,她全部的力气都消失了一样。

    操!是刚才那杯水!果然是有问题的!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唐欣然欲哭无泪,想她英明一世,竟然会在这种阴沟里翻船……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唔……”嘴巴里忽然被塞进一个橘子,说不出话来……橘子!尼玛的她连橘子都咬不动了!

    阿乐的眸光骤然间变得狂热,三下两下已经把衬衫脱掉了,正激动得抖着手解皮带……唐欣然死死瞪着他,这个死郎君!竟然想趁人之危占她便宜!

    “吱。”门忽然间又被推开。

    阿乐一惊,门不是被他反锁上了?怎么还有人能进来?

    然而才一回头,一个拳头就凛然挥了过来,带着一阵强悍的劲风,径自将他打飞了出去,一拳就撂晕在地上。

    烟火收回手,看了眼倒地不起的阿乐,又淡淡瞥了眼脸色绯红一片的唐欣然,转身走了出去。

    不等他走出三步,脚忽然被人拉住,烟火皱眉,低头看到唐欣然趴在地上,一手抓着他的脚,一手捂着嘴颇为勉强地把整个橘子吞了下去:“汪窝(帮我)……”

    烟火没听清,弯身把她扶了起来:“你说什么?”

    “帮我灭火!”唐欣然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猛地跳起来把烟火扑倒。他奶奶的!什么春药这么烈,半秒钟都忍不了了!

    烟火刚想拒绝,衣服已经嘶啦一声被唐欣然撕了个粉碎,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竟是怎么也抗拒不了。明明他很清醒,然而她呵出的气息却像迷香一样,身体违背着理智跟她纠缠在一起。两人像是打架一样在地上翻来滚去,激烈得像是决斗场……直到最后烟火低低吼了一声,两人才精疲力尽地趴在木地板上,不知道究竟是谁诱惑了谁。

    唐欣然喘着气仰躺着,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目光却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强了烟火这个事实……

    如果说跟尹洛白的那次还可以解释为在他刻意纵容之下的酒后乱性,那么这一次真的就是实打实地。禽兽了!

    嗷唔,怎么会这样?

    像烟花这样冷暴力的性子,不会下一秒跳起来把她撕碎吧?

    唐欣然对着天花板冥想了良久,才抿了抿嘴唇,开口打破房间里的沉寂。“这是场意外……”

大爆炸

    头一回,唐欣然跟烟火无比默契地谁都没提当天的那件事,不过唐欣然倒是把阿乐想要趁人之危的企图上诉给了狐蝶,狐蝶自然清楚唐欣然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当即按照自创的变态店规在阿乐的脸上刺了个大大的贱字后将其逐出门户。

    经此一事,唐欣然略略有些忧郁,看来长得太漂亮也是一种罪过啊!

    那个阿乐一定觊觎她很久了,不然也不会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不过……当时烟火又是怎么发现的?越想越觉得可疑啊。

    “欣然,有你的快递!”狐狸小受在门外喊了一声。

    “哦,你先帮我签收了。”唐欣然揉着太阳穴爬起来,那个晚上元气大伤,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康复,那什么破春药啊,药性未免也太猛了吧。而且她当时竟然没能发觉,看来医学科技的进步当真不能小觑啊……

    罩着一身大大的睡衣出门,领口歪在一边,露出了光滑的香肩,肩膀附近点着微红的几个红印子。唐欣然没什么自知,挠了挠头发接过狐狸小受递过来的快递,有些好奇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寄东西,现在知道她在锐夜的人并不多。

    一边拆着纸箱,唐欣然没有注意到烟火从房间里出来,一头就撞了个满怀。

    “啊!”烟火的目光瞬间被她肩膀上的那些红印子吸引,一向冷薄的脸颊竟然微微有些泛红。

    唐欣然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伸手拉了一下衣服,手臂一抖,却是把箱子碰掉了。

    等她低头准备去捡的时候,冷不丁吓得后退了一步:“呀!”

    从纸盒里掉出来的竟是两只血淋淋的人手!

    烟火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不自觉地伸手抱紧了唐欣然,却是担心她吓坏了。

    当然,唐欣然不是恐惧这份“大礼”,她已经猜到这是谁的手了,只不过大清早收到这么一件东西,总是会觉得恶心。捡起掉落在一边的卡片,上面果然是韩老大的字迹:“依依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哇,这是怎么回事?好吓人啊……”狐狸小受闻声走过来,见到那双手忍不住大惊小怪的叫起来,“不会是有人写恐吓信给你吧?”

    “没事,”唐欣然耸耸肩,把卡片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拍了拍狐狸小受的肩膀,“客厅就拜托你弄干净啦,我回去睡个回笼觉,好困啊……”

    “呃……不要啊!”

    相比起狐狸小受的一惊一乍,唐欣然的反应实在过于平淡,狐蝶不由得多看了唐欣然一眼,她不会还在梦游吧?

    费了不少的心思,宫尹宙终于打听到了糖糖宝贝所在的疗养室,虽然如愿没有找到唐欣然,却是让他确认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个玲珑剔透的小男孩,除了性格像他妈咪之外,简直跟小时候的自己如出一辙!

    “你是谁?”

    糖糖宝贝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两只不速之客,大姨妈和辰哥哥都出去处理电影的事情了,现在病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当然还有一个太外公派给他的保镖。在暗中保护他。不过站在前面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冷漠,他就是想笑也笑不起来了。呜呜……

    “他是你爹地!”

    不等宫尹宙开口,宫尹曜看起来比他还兴奋。原来这个名扬海内外的小童星真的是宙和欣然的孩子,这种强烈的认同感在他们见面的那一瞬被彻底激发出来。有种感情血浓于水,无需任何的怀疑!

    “呃……”糖糖宝贝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继而瞪大眼睛,十一分地不愿承认,“开什么玩笑,妈咪一早就告诉糖糖宝贝,糖糖宝贝从小就没有爹地。”

    “傻孩子,没有爹地怎么可能有你呢!”

    宫尹曜笑着摇摇头,说着就走过去,捏了捏糖糖宝贝微微翘起的鼻子。

    “哼,妈咪说没有就没有!”糖糖宝贝不爽地别开脸,小脸蛋一脸认真的表情。他才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就算真的要找一个爹地,也要找尹叔叔,或者辰哥哥那样子的!

    “宙。”宫尹曜无奈地耸耸肩,“糖糖宝贝好像不是很喜欢你诶。”

    宫尹宙放下果篮,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即便心里面高兴得要死,面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说实话,他从小就老成,不喜欢跟同龄人呆在一起,现在就更不可能知道怎么哄孩子了。听宫尹曜一脚踩到痛处,宫尹宙抬了抬眼皮,哦了一声:“这不重要。”

    看得出来宫尹宙有些紧张,虽然说宙很少会紧张,但宫尹曜太了解他了,这个男人一紧张起来,思维就会变得迟钝。

    想不到一向冷锐深沉的宙到头来竟会栽在自己儿子的手头,宫尹曜不免觉得好笑,但同时又有些担忧,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就好。”

    宙点了点头,坐到一边开始看着糖糖宝贝发呆。

    糖糖宝贝完全摸不清楚他们在搞什么乌龙,被宫尹宙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那个看起来略微好说话的叔叔:“我饿了。”

    “好,叔叔这就给你去买,你想吃什么?”

    “唔……”糖糖宝贝托着下巴,挠了挠耳朵,突然眼前一亮,“糖糖宝贝想吃杨梅!”

    “呃……”宫尹曜面露难色,有点儿怀疑这个小鬼头是在故意刁难他们,“现在是冬天,买不到新鲜的杨梅,叔叔给你买杨梅干好不好?”

    “不要嘛不要嘛,糖糖宝贝就想吃杨梅,以前妈咪都会在冰箱里给糖糖宝贝冷冻起来的,再拿出来吃的时候就像吃杨梅冰棒一样,酸酸甜甜的!这几天糖糖宝贝都住在医院里,超级可怜的,妈咪又不在身边,都没人给糖糖宝贝弄杨梅吃,好惨哦……”

    某糖又开始耍赖卖萌,而且百试不爽。

    果然,听他这么一念叨,宫尹宙很快就坐不住了,站起来跟宫尹曜交代了一句:“你留下来陪他玩,我去买。”

    宫尹曜目瞪口呆地看着宫尹宙的身影迅速从门边消失,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可思议。

    糖糖宝贝明显就是在耍赖,宙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无理取闹的孩子,眼下竟然就这么乖乖地被糖糖宝贝骗走了……看来,他对这个孩子真的很上心啊。那句话怎么讲来着。

    一物降一物,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过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宫尹宙蹙着眉头,拎回来一个盒子。

    “咦?”糖糖宝贝仰慕地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了满是兴奋,“这么快就弄到了?”

    宫尹宙双眉间的皱痕更深了三分,拆开盒子拿出一个杨梅罐头,似乎很对不起糖糖宝贝:“现在只能买到这个。”

    看到他额头冒出的薄薄一层汗,糖糖宝贝小心思一转,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好,便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怕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嗯呐,看你好像也跑了不少的地方呢,那糖糖宝贝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不过。在妈咪同意之前,我可不会承认你是我爹地。”宫尹宙终于松了一口气,眉心也平缓了不少。

    “我知道。”

    “吱呀。”门忽然又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阳光俊朗的男人,若是一般人肯定知道他是谁,若是女人一定会尖叫出声,然而宫尹宙只是皱了皱眉头,莫名地觉得排斥。

    薛辰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了他,那些尘封的往事忽然像飓风一般涌上心头。下一秒,身体已经先思想一步,一拳砸在了宫尹宙的脸上。“混蛋!”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唐欣然早就没了睡意,眼前一直浮现出韩依依那双血淋淋的手。韩老大下手果真狠辣,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如果他真的跟墨组暗下私通,老爷子那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韩老大只是下设五门的门主之一,还动不到太君头上,但是身为老爷子接班人之一,且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堂主的尹洛白就会有很大的危险。毕竟这是在墨组的地盘之上,如果不提早采取行动先声夺人,很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不行!她必须要提醒他一句。想到这,唐欣然立刻叫上KITTY出门前往尹洛白的住所。韩老大的老巢本应在欧洲,如今突兀地出现在中国,而同时尹洛白也来了中国,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近期内,韩老大会联合“墨组”组织一次精密的谋杀!

    “来不及了……”KITTY猛然刹车,巨大的惯性使唐欣然重重向前扑倒,差点撞到面前的挡风玻璃上。

    “轰。轰轰轰!”而在车前距离不到百米的地方,一幢木质板楼小别墅正在接二连三地发生爆炸,剧烈翻滚的热气冲上车前的玻璃上,巨大的冲击力迫使唐欣然所在的小车笔直向后滑行了两米多远,在地上摩擦出一条黑色的痕迹。

    “不要……”

    唐欣然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抓着座椅,几乎要把那层坚硬的外皮抠出一个大洞来。

    不会的,尹洛白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

    她不相信!可如果他真的在屋子里……

    不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韩老大究竟放了多少zha药,整幢足球场大的别墅在烈火浓烟中已然被炸得支离破碎,残渣横飞,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结构。熊熊火光笔直冲上云霄,几乎要点燃整个苍穹。而在这个时刻,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急速坠落,却是怎么也熄灭不了那场巨大的爆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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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703/ 第一时间欣赏杠上一窝狼最新章节! 作者:七月紫音所写的《杠上一窝狼》为转载作品,杠上一窝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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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上一窝狼介绍:
世界上最蛋疼的事情,莫过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男人!
唐欣然做梦也不敢想,平时连手指头也不敢动一下的那个冰山美男,竟然被她不小心强!吻!了!
回过神来,唐欣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的死期到了!                                            
*                                            
唐欣然:想看圣母请绕道,没错,本小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年读高二,她二十二岁,风华正茂,青春不年少。              
><                   
*尹洛白——“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就算没有办法爱我,让我陪你一辈子也可以啊!”     
*宫本烨——“死女人,你败光老子的家产就算了,TMD你败光老子的家产就是为了给老子戴绿帽子?!!!”  
*楚祁——“风纪委员难道不应该跟学生会长相亲相爱吗?”                   
*凌轩逸——“爱无能重症患者,要不要跟本少爷在一起试试?”                   
*秦钰非——“姐姐,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一样。”                  
*宙——“我要的东西,就算是死,也要得到。”                   
*曜——“如果宙让你感到有压力的话,找我就可以了啊。”                   
*烟火——“接吻的时候,嘴巴不要闭那么紧。”                   
*薛辰——“男人的初恋,到死为止,只有一次。”                   
*阿司——“也许真的不小心把你忘了,不过没关系,再找回来就可以了。”                   
*糖糖宝贝:“以前觉得没有Dad好惨的,现在觉得Dad太多了……超可怕!” 
杠上一窝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杠上一窝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杠上一窝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