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欢喜的泪水
贵妃处的来人魏公公见过几面,叫庞保。
于此人,公公实是救命恩人,因为这庞保和刘成才是真正的梃击案当事人,而直接动手的就是公公进京路上遇着的那个烂赌鬼张差。
此案的幕后黑手,审案的东林党人、刑部郎中王之一口认定就是郑贵妃。而非东林党的审案官员们则认为是东宫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目的是借此陷害郑贵妃。
真相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所以“梃击案”被列为晚明三大疑案之一。
得益于公公当年为了保鸟而在皇城瞎跑,提前把“梃击案”上演了一回,虽然导致崇祯他娘王才人提前领了盒饭,但也因此和西李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情,使得西李成了公公在天启朝布局的“铁三角”之一。
连带着,真正的“梃击案”也给无形之中消弥了,因为当事人之一刘成已经被公公灭了口。
所以,只要不是郑贵妃真的失心疯想找人把朱常洛干掉,“梃击案”理论上是不可能再发生了。
如此一来,这庞保自是不可能人头落地,张差那个烂赌鬼也不可能拿着一根大木棍在皇宫里肆意游荡了。
只这庞保不知道魏公公是他的救命大恩人,反而却对魏公公敬畏害怕的很。原因便是从前的翊坤宫管事太监姜丽山和刘成都是叫这魏公公给带出宫,继而从人间消失了的。
作为贵妃娘娘宫中的人,庞保也肯定清楚魏公公在贵妃娘娘心目中的地位,因而这一路很是讨好。
对此,魏公公安然受之,与他闲说了几句,随口问了句:“娘娘安好?”
庞保道:“娘娘好着咧,就是怀着身子行动不便。”
“娘娘有了身孕?”
魏公公“咦”了一声,贵妃娘娘可以啊,这都四十开外做奶奶的人了,还能老蚌吐珠,保养的真是一级棒。内心深处却是没来由的酸溜溜,万历这老小子不地道啊。
“公公不知道么?...噢,对,公公这大半年都在外面替皇爷办差,自是不晓得宫中的事。”
庞保没有他想,告诉魏公公太医院那边说了,娘娘还有两月就要生了。
“娘娘辛苦了,这女人啊十月怀胎...”
说到这,魏公公突然“咯噔”了一下:如果十月怀胎的话,那时间往上推算,贵妃中标的日子岂不就是在四月份?
如果他老人家没记错的话,四月份的时候,他和娘娘在西山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事啊。
难道?!
公公怔在那里,心中如牛皮大鼓在敲,“咚咚”的跳个不停。
“公公怎么了?”
庞保在边上一脸不解的看着魏公公,不明白他为何不走了。又叫了一声后,魏公公方反应过来,忙摆了摆手对庞保道:“没,没什么。”
因了这事,魏公公这路上就心神不宁了,一会怀疑不可能是他的,一会又怀疑可能是他的,这到底是还是不是,那真是折磨人的很。
若不是,自是高高兴兴,大家还能愉快做朋友。
若是,那可真就大大的麻烦了,自家的骨血成了朱明的皇室,将来如何能认祖归宗咧。
一个士奇已叫公公头疼,再来一个,公公端的是无地自容了。
隐约觉得,贵妃叫他过去,说不定与此事有关,这么一想,魏公公心中就更慌了,便问庞保知道贵妃叫他有什么事么,这个庞保却是不知道了。
“公公放心吧,娘娘听说公公回来了可是高兴的很,不会有坏事。”庞保悄声说道。
魏公公微微点头,随手从袖中摸出块银锭递给了庞保。庞保是受宠若惊,千谢万谢的。
走到半路时,却见前方有四个小伙者抬着个担架从神宫监那边拐了出来,担架后面还有两上哭哭啼啼的中年太监,瞧着都是没品级的职事。
看着像是哪个监中有人去世了。这事平常,宫中老老少少一大堆子人,生老病死乃是常事。
魏公公这会心里念着贵妃肚子的事,哪有闲心理会这事,所以没有多瞧,但经过那行人边上时,眉头却是跳了下,鬼使神差的驻足问了句:“抬的什么人?”
跟在担架后面的一个中年职事太监见魏公公穿的是五品中官的服饰,不敢怠慢,忙停了抽泣,恭声道:“回公公话,是净事房的陈师傅。”
净事房的陈师傅?
魏公公面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前掀开了担架上的白布,定睛一看,脸皮不由自主抽动起来,发出“咦”的一声。
就在这一声的同时,公公内心里那真是春光灿烂,心情无比愉悦啊!
因为担架上这个一动不动,死的不能再死的老头正是当年绕红绳要给公公小鸟结扎的老太监!
“陈公公,您老...您老...”
激动之下的魏公公已经失声,双手紧紧攥着白布,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这模样只叫庞保以为魏公公认得这陈师傅,刚想装模作样嚎上两声,却见魏公公突然直起身子,扳着脸朝那几个抬尸的小伙者一挥手:“抬走,化了。”
“是,公公。”
小伙者们忙应声称是,刚要走时,那年纪不大的公公又叫住了他们。
“净事房的王师傅呢?陈师傅这一走,想来王师傅也伤心的很咧。”魏公公轻叹一声。
刚才回话的中年职事太监忙道:“公公有所不知,王师傅两年前就去世了。”
“啊?...”
魏公公的脸皮抽了再抽,好不容易才强忍住着放声大笑的冲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公公不能不高兴啊,宫里知道他老人家没净身的一共是五人,除了万历两口子外,就是净事房的这两个老专家,余下一个便是那个吞了他好多东珠的张诚。
如今,两位老专家相继离世,那么知道真相的就剩下三个人了。
扒指头算算,万历还有四年活头,贵妃倒长寿,不过却是他魏公公的贴心人,那么理论上只要张诚再咯屁,这宫中他魏公公就可以当成自己家,随意出入。甚至于,他魏公公还能再晋几步,外调回中央,一尝秉笔的滋味啊。
嗯,这真是大半年以来,公公知道的最好的事了,忍不住的,公公流下了一滴鳄鱼的眼泪。
那是,欢喜的泪水啊。
第二百零一章 娘娘聪慧过人
感谢“害搁这水呢赶紧给爷征倭”同志的五十两纹银,嗯,该同志人如其名,就是这么痛快直接,让咱无地自容!
..........
净身专家陈师傅的遗体在徒子徒孙的泪水中,慢慢的被抬到了净乐堂,那里是当太监的最终归宿。
海事专家魏公公年轻的身躯则在庞保诧异的眼神中,脚步欢快的去往了翊坤宫,那里是有情人的归宿。
一老一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代表的是腐朽和神奇,代表的是历史车轮,代表的是滚滚红尘,代表的是天下大势。
说实在的,净事房的两位老专家的离世,让公公第七次感受到了人世间确是有大爱存在。
如何评价这两位老专家?
公公认为是五五开的,毕竟两位老专家为皇室服务了一生,功劳肯定是有的。
但从道德理念上来讲,两位老专家也是万恶的封建主义帮凶,他们的双手割下了多少有为青年的宝贝啊。
所以,功过抵消,魏公公不寻他们麻烦,但也不会送挽联,照顾一下他们的后事。
他老人家现在只想着张诚张公公几时走,如果可能的话,是不是可以提前送张公公上路呢。
不过,很快魏公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公公的级别太高,内阁阁员的存在,安保等级相当的高,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叫老爷子见先帝的。
并且,至少眼面前,人张公公和他魏公公没什么利益冲突,不至于就要图穷匕见。
当务之急,还是看看贵妃娘娘找他老人家有何事,顺便问一问娘娘肚中的孩儿究竟是姓魏还是姓朱。
这个问题如同幽灵般,可是深深缠绕着公公幼小的心灵。不弄清楚的话,他放屁都不带响的。
........
翊坤宫,庞保将人带到自有女官过来接着。
接人的女官魏公公也不陌生,就是上回贵妃娘娘要许给他的尚仪郑紫。
大半年没见,这郑尚仪越发的出挑了,也是熟透了的样子。这让公公不禁有些想法,如果贵妃娘娘还有将这老丫头许给自己的意思,倒也可以顺水人情接下来。
姑娘大了就得嫁人,这道理老百姓都懂。
“娘娘早等着公公了,公公请随我来。”郑尚仪依旧是那幅生人勿近的样子,面上跟寒霜似的,瞧着没点暖和样。
“有劳姑姑!”
魏公公知这老姑娘向来如此,也不介意,微笑点头。
“姑姑”是宫中对上了岁数女官的笼统称呼。
到得贵妃寝殿外,郑尚仪入内通传,旋即便出来唤魏公公入内。她则自去忙事。
“奴婢魏良臣参见贵妃娘娘,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公公的声音很是响亮,隔老远都能听见。
“你是说本宫老的很吗?”殿内窗阁下铺着厚厚狐皮的躺椅上传来郑贵妃慵懒带着不快的声音。
“娘娘知道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殿内没人,魏公公自是不装,舔着脸给了贵妃娘娘一个你懂的意思,然后就走到了窗阁下。
“本宫让你过来了吗?”
贵妃娘娘没好气的白了眼魏公公,将脚往椅子下的暖炉近了些。
因为肚子越发显怀的缘故,贵妃穿的不再是从前爱穿的紧身衣,而是那种宽大的袄裙。
这种衣服的领口很大,所以站在那里的魏公公能很清楚的从领口看到里面。娘娘的里面穿的是件宽松的红色亵衣,没有抹胸,公公猜测是娘娘身子不愿束缚的原因。
贵妃微微起身,将身子往上靠了靠,抬眼见魏公公盯着她领口看,不由哼了一声:“你倒是放肆的很,真把本宫当成你的人?把这翊坤宫当成你的家了?”
魏公公忙收起视线,一脸认真道:“我说过,今生今世都是娘娘的人,所以娘娘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贵妃一愣,继而端起边上热着的莲耳粥吹了小一口,淡淡道:“莫与本宫说这些没用的...昨天回来的?”
“嗯。”
魏公公点了点头。
“你二叔的事,陛下怎么说的?”贵妃娘娘喝了一口粥后便放了回去。
“陛下已经赦免了我二叔的罪行,金公公已经前去放人。”魏公公从袖中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娘娘。
“脏死了,谁要!”
娘娘嘴里这么说,可还是接过魏公公的帕子轻拭了下嘴唇,再丢还过去。
公公拿起闻了闻,当成宝贝似的揣进袖中。
贵妃只作未见,揉了揉脖子,略带嘲讽道:“看样子,你这趟回来带了不少钱啊,要不然陛下怎么这会好说话的...哼,有没有我的份?”
魏公公忙赔笑道:“也没多少,就是些心意而矣,不瞒娘娘说,我最近手头也紧,好在陛下还是体谅我的。”
“小气鬼,跟我也没一句实话,真当本宫也惦记你的银子啊?”贵妃娘娘嗔怒一声,“陛下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么?”
“娘娘联慧过人,非一般女子可比。”魏公公轻笑一声,间接承认自己是拿钱赎人。
“少恭维我。”
贵妃娘娘直起身弯下腰揉了揉自己的双脚。
“娘娘的脚怎么了?”
魏公公注意到贵妃娘娘的双脚明显有些肿大。
“没见过女人怀孩子么?”
贵妃娘娘眉头微皱,随着临产时日越近,这双脚又越发的肿涨了,若是放着时间一长便有些酸麻,十分的难受。
“我替娘娘揉揉。”
魏公公知道这会是他表现的时候,赶紧上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替娘娘揉起脚来。
贵妃娘娘没有阻止他,只安静的看着。
因为离的太近,公公闻到娘娘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眼角余光中,娘娘的曲线也甚是优美。
他不由想到了西山那美妙的一夜。
殿内很是安静,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贵妃娘娘才嗔了一句:“你捏够了没有?”
“好了,好了。”
魏公公舔笑着松开双手,正准备起身时,贵妃突然“哎哟”了一声,吓了公公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了?”
“小东西在踹我呢。”
贵妃指了指肚子,目光中满是爱意。
第二百零二章 刚才那个傻子是你爹
“不会吧?”
贵妃的样子让魏公公笑了起来,不以为然道:“娘娘,你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小,能有多大劲?看把你大惊小怪的。”
贵妃瞪了他一眼,不高兴道:“你懂什么?...这孩子虽小,可却闹腾的很,时不时就会踹我一两脚,有时踹的不是地方,本宫真是疼着呢。”
说话间,贵妃眉头轻颦,似是真疼的很。
“小家伙这么厉害么?”
魏公公有点心疼贵妃,可再三打量娘娘的肚子,总觉这尚未出世的孩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骗你做什么,他有时踹我时,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小脚丫子呢。”魏公公半信半疑的样子,让贵妃气的想咬他一口。
“我不信。”
魏公公摇了摇头,若说小家伙会踹母亲,他信。可要说能隔着肚皮摸到小脚,他不信。
“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不信!那好,本宫让你摸摸便是。”贵妃气急,指着自己挺起的肚子要魏公公一验真假。
呃,这个...
魏公公朝外张望了一眼,倒没别的念头,也是好玩,见娘娘非要他验个真假,便大着胆子将手放在了贵妃娘娘肚子上面,感受下小家伙是不是如娘娘说的那般厉害。
“不是这里,”
贵妃娘娘拉着公公的手放在她肚脐眼的旁边,柔声说道:“小家伙最爱踹这里,你把手放在这会,他一会就踹你了。”
魏公公听着悬乎,虽然他已经有了儿子,但寿宁怀奇儿时他并不在京中,所以根本不知道寿宁怀奇儿时的情况。当下带着几分好奇,将手挪了下去,静静的感受着。
果然,没几个呼吸,公公就明显感受到有一只小脚踹了他一下,轻轻的肚皮鼓了一下,触在公公的手掌心,那感觉说不出来的美妙。
贵妃娘娘也“哎哟”了一声,随后得意的说道:“有吧?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嗯!”
魏公公点了点头,也笑道:“小家伙踢我时真好玩儿。”
“好玩?你不知道本宫有多累,有多疼。”贵妃娘娘就差翻白眼了,这小王八蛋没心没肺的,让她骂又无从骂,恨也无从恨。
“行了,把手拿开吧,还放着干什么?”贵妃娘娘直了直身子。
魏公公却没听娘娘的话,而是说道:“小家伙蛮好玩的,我还想再让他踹我一下。”
“你是要疼死我么?”
贵妃虽无语,可也没再让魏公公把手拿开,似乎她也愿意魏公公能和她肚中的小家伙多接触。
魏公公就这么静静的把手放在娘娘的肚子上,不时还往两边挪一挪,似要感受哪边是小家伙左脚,哪边又是小脚。
娘娘圆而又尖的肚子让他也觉得万分好奇,忍不住掀了一小半起来注视着,就好像是个千年宝贝般让人爱不释手。
贵妃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魏公公,可能觉得魏良臣这小子对她的大肚子好奇感到可笑吧。
小家伙又动了两下,在掌心再次和小家伙脚丫接触的时候,魏公公突然心中涌出一股暖意,进而好像历经沧桑般,一阵唏嘘感。
他轻轻的抚摸着,来回抚摸着,渐渐的,竟然伸手从娘娘的腰身后面,想将她完全的搂住。
贵妃面上一红,轻咬薄唇:“好了,起来吧。”
魏公公却没有松开,而是抬头好奇的问道:“娘娘,小家伙在里面会说话吗?”
“他还这么小哪会说话,就是说了谁听得见啊。”娘娘笑了起来,傻小子的傻问题。
“都会踹人了怎么可能不会说话,我听听!”
不等贵妃娘娘同意,魏公公就把头侧过去,左耳紧紧贴在了娘娘的肚子上。
贵妃娘娘觉得这样不妥,便将身子往后移了一下,可魏公公的耳朵也跟着移动了一下,还是贴在她的肚子上。
贵妃颇是无奈。
“小家伙,你哼两声让叔叔听听。”魏公公好像小孩子一样对着娘娘的肚子说话。
说话间,右手往下移了一些,贵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直起身抓住了公公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也推了推公公的额头,轻轻说道:“别这样。”
公公却摇了摇头,耳朵还是紧紧的贴着娘娘的肚皮,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小腹。
“你再这样,本宫以后就不让你来了。”贵妃有些急了,手上的力量明显增加了一些。
“好吧。”
公公抬起了头,突然转过脸亲了一下贵妃的肚皮,然后缓缓起身,握住贵妃的双手。
两人眼睛对视的那刹那,贵妃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似乎知道魏公公接下来要干什么。
“淑儿,告诉我,这孩子是不是我的?”魏公公终是问出了缠绕在他心底的问题。
直觉告诉他,娘娘肚中的这个孩子肯定和他有关系,因为刚刚,他的掌心和孩子小脚丫触碰的时候,他有强烈的父爱冲动。
贵妃缓缓将头转了过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反问了一句:“你以为呢?”
公公愣了一下:“如果算日子的话,应该是我的。”
“陛下那几日也在我这。”
贵妃笑了起来,纤指一点魏公公的额头,“你想什么呢?本宫乃皇贵妃,如何能怀上你的孩子。”
“那?...”公公不太相信。
“我吃药了。”
贵妃说完侧过脸去,人也往椅子上躺去,“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本宫有些累了。”
公公呆了一下,默默起身,迟疑了下还是再次问道:“真的不是我的骨肉么?...淑儿,你能转过来,看着我,认真的告诉我么?”
“我累了。”
贵妃娘娘并没有如公公所愿,转过来看他。
魏公公叹了一声,缓步退出了这寝殿,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十分难过。
殿内,郑贵妃静静的躺在那,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
许久,她转过身子来,眼角却有泪水。
肚中的孩子好像知道母亲正在难过,微微的动了一下。
贵妃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了一句:“小家伙,刚才那个傻子就是你爹。”
第二百零三章 你是魏忠贤
打人的是李进忠,关魏进忠何事?
你们抓鲁讯,跑周树人家里干什么?
从贵妃娘娘那里出来后,魏公公又去了趟乾清宫,他向皇爷求了个恩典,就是让他老人家顺便把二叔的名字也给改了。
这样,就能彻底的掩耳盗铃,一了百了了。
“忠贤?”
万历品味这个名字,觉得不错。
“是的,陛下,又忠又贤。”
魏公公也觉得这名字不错,也相信皇爷会同意,因为这是他孙子起的。
“贵妃叫你去做什么?”
万历没有就是否准许李进忠改名一事和魏公公继续下去,而是问起了这件事。
“娘娘问我这次回来带了多少钱。”魏公公如实回答。
“噢,你怎么说的?”万历想要知道答案。
魏公公道:“奴婢说手头颇紧。”
万历满意的点头,然后让魏良臣去忙自己的事。
走时,又说了句:“朝鲜那个使臣还在京中,不要让他再败坏朕的名声,”言毕,有些苦恼,“不值得。”
皇爷说的不值得指的是哪方面,魏公公猜想可能还是钱少了吧。朝鲜的事前前后后加起来,他大概给了皇爷三万多两,占了每年矿税入交内库份额的十五分之一。
这在早年间是笔大数目,毕竟那五十万两一年的矿税银子是全国各地近百名矿监税使的总份额。
但是,因了他魏良臣的不断孝敬,捐输一次比一次多,导致皇爷的胃口明显被养的太过肥大。
大妈还是那个大妈,大爷却不是那个大爷了。
陛下成熟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五百两就给题字的皇爷了,三万多两的黑锅费让皇爷有些不甘心。
因为他老人家觉得和三万多两银子比起来,藩属对大明的负面评价以及外朝对他这皇帝的种种非议,远不止这点银子。
更何况,李进忠打人这件事是源于杨涟叩门,可杨涟叩门的根子却是魏良臣,那七大罪中劫掠藩属于可是列在第六的。
相较其它罪名,这个第六罪真是有点说到皇爷的心窝子里了。
可魏良臣如今真没钱,皇爷也不好意思就此事再进行第二轮谈判,但问题也要解决,要不然那个朝鲜使臣天天在北京苦诉,大明王朝和皇帝的脸面总是难看的。
皇爷的潜台词是不想过完年后礼部那边真闹出什么真相来,所以那个朝鲜使臣最好能归国去,或者改改说法。
魏公公自是心领神会。
解决不了问题,就要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在这方面公公还是有些心得和个人体会的。
不过说起来,那个朝鲜的使臣也是厉害,竟然浮海而来告御状,这份坚韧和毅力是值得尊敬的。
看样子他老人家一走,光海君有点不大服气,想要翻案啊。
目光肤浅的人啊,他难道看不出朝中一体化对于亚州,对于世界人民大团结有多么的重要么?
打皇爷那出来时,公公很恼火,世间太坏人,一刻也不让他老人家省心。
..........
出了皇城后,魏公公就叫人去查一查朝鲜的使臣住在哪,然后便赶去诏狱了。
金公公已叫人去诏狱给二叔办出狱手续,所以魏公公得赶紧过去接二叔出狱。
路上本意叫人去买上半车鞭炮到诏狱外放一下,去去二叔身上的晦气,可仔细想想,似乎太过高调。
做人,不能高调,毕竟人杨涟脑袋上的疤子还没去掉呢。
后天就三十晚上了,大过年的公公也不想给人杨涟和东林党添堵,二叔出狱这事还是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只是,公公万万没想到的是,紫禁城就跟个处处漏风的木桶一样,他还在贵妃娘娘那里的时候,二叔得赦出狱的事就传遍了宫中。
宫中不少单位的头头脑脑在收到消息后,纷纷向魏公公释放出了善意,表明了他们始终坚持和魏公公合作永不动摇的态度,或本人、或代表纷纷前往诏狱。
除了恭贺被抓错的二叔光荣出狱外,这些单位无一例外的向二叔伸出了橄榄枝。
准确的说,作为优秀人才,二叔被各大单位争相竞聘。
“只要公公点个头,即刻就可就任我兵仗局军器监监工太监一职!”代表兵仗局掌印太监王大拿公公来的军器监陆公公最是爽快。
监工太监没有品级,但却是有职事的实权位置,手底下能管几十号人。拢共兵仗局就六个监工太监,所以能拿出这么一个位置来,足见他们的诚意了。
惜薪司领炭火处的江公公不乐意了,嚷道:“你们兵仗局太没有诚心了,公公是什么人?区区一个监工太监就能让他老屈就了?”
“就是,监工太监没干头,公公你千万别听兵仗局的,您老本就是我御马监的人,这回提督刘公公可是说了,只要您老点头,南苑那边立马给您老安排一个掌役,那边的马随您老骑!”
为了能把二叔弄回御马监,以实现对魏良臣的“威摄”,代表刘吉祥来的王永寿可是把工作做的极到位了,知道二叔最喜欢骑马。
竞争很激烈,其它各监各局各司也使出各种手段,拿出各位好位置来围在二叔周围,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纷纷请求二叔能够到他们的单位上班。
魏公公过来后听说各家的想法后,忙代表二叔谢过各单位的好意,然后告诉众人,他二叔原先是在东宫上班的,所以现在最好还是能回东宫。毕竟五险一金什么的手续都在那,换单位的话麻烦。
“诸位的心情咱家可以理解,诸位的心意咱家也领了,只咱这二叔没什么本事,实在是担不得各监的重任,咱觉得他老人家还是回东宫的好。”
魏公公一一和各家亲切握手交谈,说马上过年挨家拜访,一番热闹寒暄后总算把这些个人事们给打发回去。
王永寿还想再争取一下,可魏公公死活不松口,无奈只得回去跟刘督公复命。
公公微笑送他离开,心中却道笑话咧,你御马监莫说给个掌役,就是把提督叫我二叔做,咱二叔都亏的吐血咧。
“良臣呐,叔真的能出去了?”
二叔直到这会还有些不相信呢,这才过了一夜,他就能离开这诏狱了?
魏公公朝二叔笑了笑,道:“叔,你能出去了,不过以后你就不是李进忠了。”
“啊?那我是谁咧?”二叔愣在那。
魏公公很是郑重道:“你是魏忠贤。”
第二百零四章 辽东的黑恶势力
忠贤这名字,真的很好,又忠又贤。
必须要承认校哥儿还是挺有才的。
当然,良臣、良卿这两个名字也不错,吴夫子对得起那两只鸡和一斤半猪肉。
魏公公给二叔讲了下换名字的重要性,二叔对此是能够理解的,可李进忠这名字他老人家用了二十多年,突然间改回本姓,还叫忠贤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名字,一时之间不适应是难免的。
“良臣,刚才那些人?”
二叔不是傻子,他知道先前那些对自己无比热情,诚意邀请他老人家去上班的大小公公们,肯定不是冲他老人家的面子,而是冲他这当了江南镇守中官的侄子来的。
“爹早年间说过,爷爷在世时常说人生有三碗面,一是人面,二是情面,三是场面...”魏公公给二叔说了这三碗面的故事。大意人的面子是情份处来的,有了面子这场面就自然而然的来了。
二叔听着很是受教,可他老人家回忆了下,大字不识的他爹当年好像不曾给他们进过这道理啊。
“这些事二叔你不用理会,侄儿自会去还了情面。”
虽然把各单位给回绝了,但魏公公还是要问一下二叔对回东宫持什么态度。他老人家如果不愿意去的话,他这侄儿固然有一万个想法,也得尊重一下老人家的想法押也把他押过去!
他却是想多了,二叔自己提出想回东宫。
“李娘娘对我很好,校哥儿也待我好,烧灶也不是多辛苦的事,我和老韩搭伙惯了,这要调别处去,倒是有些不适应呢。”二叔说道,李娘娘待他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老人家真是舍不得校哥儿。
“那就回东宫。”魏公公点了点头。
“可...能回去么?”
二叔犹豫着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那就是他担心东宫不会再收他了。
“老韩上次过来看我时,说小爷因我这事很生气,王公公那边也很是怪我,我就怕回不去咧。”二叔一脸担心的样子。
“叔你不要多想,小爷那边我替你去说。”
魏公公调整了下站姿,他的屁股在台湾叫野人给射了一箭,虽说伤势不重,经刘秀英调理已经愈合。但为了早点赶到京城,这大半月他快马加鞭赶路,导致疤子没完全好上。
昨天夜里办事时,屁股上的疤子就痒的很,公公便让寿宁替他抓抓,可那丫头却抓出了兴趣来。
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扣他的疤子,结果导致公公本来要脱的旧疤变新疤了,实是气的不得了。
侄子话是这么说,可二叔还是担心,他道:“我犯了这么大事,小爷怕是听不得你说哎。”
“放心吧,小爷会听我的。”
魏公公笑着安慰二叔不要多想,这事包在他身上了。笑话,朱常洛要是不接收二叔,魏公公马上带人催收,看他这太子要不要脸。
十几万两的花花银子买个月薪一两半的编制,你朱常洛必须不能有意见。
见侄子说的这么肯定,又想着各监那么给侄子面子,贵妃娘娘那里和公主府也对侄儿看重,二叔寻思应该没问题,这一下心思也就踏实了。
他老人家真是担心丢了工作呢。
田尔耕过来说二叔出狱的手续都办好了,魏公公拿过来看了下,发现名字都已经改成魏忠贤。
“你们几个把这些东西给魏公公收拾起来。”田尔耕吩咐几个狱卒把还剩小半间的礼盒给收拾一下,准备让二叔带走。
魏公公笑着说这些东西就让诏狱的兄弟分分,权当是他们叔侄给弟兄们的年礼了。田尔耕也不是矫情的人,笑着替狱卒们谢了。
按朝廷的规矩,明天下午大小衙门就要封印,年节十五天。所以这几天各衙门的包括诏狱这头的工作人员,其实哪有什么心思上班,都忙着备办年货呢。
别说,二叔这一走,一众诏狱看守们还真是怪可惜的,也想念着。
刘侨不在,魏公公就省去和这位北镇抚使打招呼的程序,和田尔耕约了过年拜访的事后,便带二叔出了诏狱。
二叔心情轻松的出了大门,见着外面几十条劲壮汉子不由愣了下。魏公公忙告诉他老人家,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大明皇军的精锐官兵。
二叔不住点头,侄儿真是出息了,这场面混的可以,比他当这叔的要强的多了。当下就嘱咐侄子一定要用心给皇爷当差,给老魏家扬眉吐气。又说不知那个狗贼杨涟如何,是不是还惦记着害良臣。
“杨涟那边叔你就不要去管了,待过完年再说。”
魏公公看了看天色见尚早,便想带二叔去吃个饭,叔侄俩弄壶酒,也算是久别重逢嘛。
二叔自是无话,正要上侄子给他备的马车,有几骑却奔了过来。
来人是东厂的李永贞,他刚从南大堂过来,带来一封信却不是南大堂的,而是关外张国纪的。
张国纪也就是校哥儿的未来老丈人,当初魏公公在关外杨镐处遇见此人,知他和蒋方印想在关外做皮草人参生意,所以便参了一股,三人合伙搞了个店铺“魏福记”。
起先,因为东哥和杨镐的缘故,魏福记有叶赫这条商路,后来杨镐下了台,叶赫也因为建州的打压断了魏福记的货源,所以魏福记的生意便差了许多。
蒋方印离开辽东投奔魏公公后,店铺的生意就更加的不行,但张国纪还是独自支撑着,因为他的全部身家都押在了关外,这时关店损失太大。
魏公公这头因为一直在南边忙,也没多照顾得上张国纪那头,只叫李永贞和陈默帮着张国记把京师这一片的关系打好,省却张国纪不必要的麻烦。
说起来,公公和张国纪也是三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因此听李永贞说张国纪有信来,也颇是惊讶。
拆开信来看,面色微变。
“怎么?”李永贞不知信中内容,见魏公公面有异样,不由关切道。
“没什么,只是要打黑除恶了。”
公公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把信递给李永贞。
信是张国纪寄来的,但信中的消息却是叶赫部的东哥递出来的,是关于黑脸老汉奴尔哈赤的。
六个月前,奴尔哈赤自封为“女直国建州卫管束夷人之主”,再称“建州等处地方国王”。而在三个月前,喀尔喀蒙古给奴尔哈赤上了尊号,叫什么“昆都伦汗”。
这些其实不算什么,蓟辽总督和辽东巡抚对此都知情,但他们都向朝廷奏称奴尔哈赤“唯命是从”,所以什么主什么王,什么汗,在这些督抚大员眼里只是个玩笑而矣。
然而,东哥却在信中很确定的告诉魏公公,奴尔哈赤要造大明的反了,因为他准备在元旦建国,国号“大金”,年号天命,自称“覆育列国英明汗”。
这,就俨然是一股黑恶势力了。
第二百零五章 为祸辽东者,必奴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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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奴尔哈赤元旦建国的消息是东哥从蒙古喀尔喀部传回叶赫,再由其兄布扬古密送沈阳的。
东哥已经出嫁,丈夫是喀尔喀五部之一的暖免部达尔汗贝勒长子莽古尔岱。
东哥并不喜欢莽古尔岱,当初同意这门婚事只是因为建州对叶赫的打压已经到了极点,叶赫部急需外援。兵强马壮的暖免部便成了叶赫部的救命稻草。
可惜的,骑兵众多、牲畜也众多的暖免部虽然是喀尔喀五部实力最强的一支,但他们却再也不是从前飞翔于天空的雄鹰,咆哮于山林的猛虎,反而因为五部内部的不断彼此倾轧,争掠频繁,削弱了自身,使得东哥想要借助暖免部联合喀尔喀五部攻打建州的计划落空。
而奴尔哈赤则利用五部的内外之困,以及彼此间的矛盾,进行分化瓦解,一步步的削弱喀尔喀,最终迫使除了暖免部之外的其余喀尔喀四部向他臣服,并给他上了“昆都伦汗”的尊号。
但即便如此,暖免部的达尔汗贝勒和其子莽古尔岱依旧没有选择臣服,他们多次袭击建州的屯寨,向明朝以及叶赫表明他们的态度和立场。
可,也只能如此了。
东哥在写这封信时,已经重病在身。
这个可怜的“老女”在信中以极其悲哀和怜悯的语气请求魏公公,能立即向大明的皇帝陛下奏明建州即将造反的实情,而不是任由辽东的那些官老爷们受奴尔哈赤所骗,或知情不报,或根本不予重视。
自己的丈夫和公公虽然仍在和建州为敌,但东哥清楚,暖免部独木难支,如果大明再不向建州亮剑,根本不用建州动手,暖免部也会被内喀尔喀其余四部合力消灭。紧接着,被消灭的就是叶赫,再之后,一定是大明!
东哥的汉字写的不是太好,信中错字错语也很多,乍看很多话都不通顺,也叫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魏公公却看的明白,也知道东哥的急迫。
从信中东哥所述看起来,奴尔哈赤的建国大金和他魏公公也有很大的关系,甚至说完全是他魏公公逼出来的。
原因就是宽奠六堡的数万军民被魏公公洗扫一空。
这件事一下打乱了奴尔哈赤十年的布局,使得其在辽东南的实力受到重创。
当年李成梁尽弃宽奠六堡给建州,正是如熊廷弼弹劾所言,他就是资敌。不但资敌,更是纵虎入家门。
几百公里的土和和几万的军民对于建州意味着什么,李成梁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不可能不知道。
奴尔哈赤的崛起从来离不开李成梁的帮助,宽奠六堡就是李成梁送给奴尔哈赤最重的一份礼物。
哪怕,李成梁的初心可能只是想让建州凭借宽奠六堡染指朝鲜,切断朝鲜和大明的联络,从而能够帮助他实现心中多年的夙愿成为朝鲜的王。
对于控制建州,对于奴尔哈赤,李成梁是有信心的。
这一点也从来没有错,奴尔哈赤怕他,真的怕他。
但老太傅却忘记,他已经很老了,老的随时都会死。
如果没有魏公公在宽奠的大扫荡,只需几年时间,数万军民就完全被建州消化,从而可以让建州不但多出数百公里的土地,更能实现李成梁的初衷。
但是,这件事也能彻底让建州兵马腾出手来对付他们的宿敌叶赫,以及征服喀尔喀、科尔沁、察哈尔,甚至漠南蒙古。
事情,就是这样演变的。
一只狗先是变成了一条狼,再之后就成了一头猛虎,最后化身成了一条龙。
当初,魏公公和熊明遇奉命前往建州调查宽奠六堡事时,奴尔哈赤为何表现的那么低调,那么恭顺,甚至连儿子洪太主被杀都能忍下,为的就是朝廷能够默认宽奠六堡给建州。
利益关系,黑脸老汉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更懂得权衡。
事实上,他也达成了这个目的。
当时只是个小小两殿舍人的魏公公虽知宽奠六堡叫建州占领的后果,但他却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他只能结合自身能力在建州下了一手闲棋,这手闲棋就是英。
这步棋到底有没有作用,能不能在关键时候发挥出来,魏公公不知道。但他知道,本来应该在去年就死去的英还活着,并且,依旧是奴尔哈赤名义上的继承人。
而英对他阿玛的孝顺以及建州的种种贡献,无一不是魏老师的指点。
比如,劝自己的阿玛改四旗为八旗,将下面的弟弟全部拉上来,人人有旗领,人人有兵带。
这看起来肯定是好事,但是,对于那些历史上为后金崛起立下诸多功劳的大臣们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好事什么时候变成坏事,父子是不是真的能相残,魏公公不是神仙,他只能做,而不能决定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英肯定要比成年之后的洪太主要好对付的多。
这步闲棋之余,便是上半年无情的扫荡了。
上半年皇军针对宽奠六堡的扫荡是无情的,是铁与血的,六万多宽奠军民连同数千建州兵,大概只有一半被移走,余下的多数化为了白骨。
数百平方公里的宽奠六堡,成了没有人烟的地区,再也不是可以源源不断为建州提供粮食的基地,也再也不是建州兵锋直面辽东的前进基地。
一个几百里的缓冲于对于辽东腹心之地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
随后针对建州的“边墙攻势”又焚毁了大量建州屯寨,还把奴尔哈赤的叔祖给砍了,前后相继杀死掠走三四千建州人。
此举,令得随后带着建州主力驰奔而来的阿巴泰望河兴叹,令得远在黑图阿拉的奴尔哈赤仰天悲呼:“魏阉焚我觉罗,杀吾叔祖,此生平大恨也!”
说实在的,如果当时奴尔哈赤一怒起兵,七大恨也好,八大恨也好,魏公公都乐意看到。
他巴不得黑脸老汉能够冲冠一怒为阉贼呢。
但是,老乌龟的忍耐力比他强。
骂完之后的奴尔哈赤只是向朝廷表示了抗议,这个抗议在法理上也显得不是太合理,毕竟,朝廷没正式说过宽奠六堡归你建州。
口水仗的事扯不清,魏公公也懒得打,他只是往皇爷那里送了点钱,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拖到奴尔哈赤也不抱指望了。
魏公公也没管他,在朝鲜北部和皮岛晃了一圈后便欣然南下,他想着宽奠六堡的损失够奴尔哈赤放缓他造反的脚步,然而,人黑脸老汉却没有如他所愿,而是将悲愤化为力量,默默的带兵去征讨喀尔喀,并且挖漠南蒙古林丹汗的墙角。
现在,建州的实力不但恢复到宽奠六堡被扫荡前,甚至提高了数倍,拥八旗兵八万余,其中披甲人近五万。如果全体动员的话把阿哈和仆从军全带上,兵力甚至能达到十三四万。
显然,全体动员是没有必要的,就这五万左右的披甲人,就足以让奴尔哈赤向大明朝亮剑了。
实力的恢复,地盘的扩大,大小部落的臣服,使得奴尔哈赤再也咽不下心中的恶气。
他真的要造反。
所以,元旦那一天,他将正式建立他的大金国,并且是有年号的大金国。
建国,年号。
这是造反的前提条件,也是基础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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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就是正月初一,打汉武帝时就是中国人的传统佳节,又叫春节。只不过公公的前世,因为西洋人的文化入侵,这个元旦才和春节脱了钩而矣。
元旦,大明朝放假,老汗建国,时间上不冲突。等到辽东方面反应过来,一级级呈报,至少也得二月份了。到时候,朝廷就算收到消息,恐怕也不会发兵攻打。
毕竟,朝堂和地方的效率不是太快,并且,朝廷可能更多会的考虑一下是不是先安抚一下再说。
自古以来不对于刺头,安抚都是不二手段。也就是所谓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等到确定几颗糖安抚不住时,朝堂诸公才会着手军事解决,调兵遣将,安排钱粮,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动不了。
魏公公对此很清楚,萨尔浒之役不就是准备了大半年才有的么。
而且,奴尔哈赤也是三年后才正式以“七大恨”起兵攻明。
李成梁没死,老汉是不会轻动的。
但是,东哥却要死了。
想到驿站的那一夜,魏公公心头很是沉重,他对不起东哥,他就如同小说中描写的负心人一样,提上裤子就是圣人了,或者给了钱就不记得人家了。
从一开始的相遇相交到现在,魏公公仔细想了想,他对东哥的帮助近乎于没有,因为那些帮助并不能实际解决叶赫部落的问题。
想要解决叶赫部落的问题,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兵发黑图阿拉,一举消灭建州。
魏公公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可惜的是,他决定不了辽东的格局,他的大明皇帝亲军眼下也不可能是拥有数万精锐骑兵的八旗对手。
单在兵力这一项上,皇军就处于弱势。
和八旗相比,皇军的战斗次数和战斗经验,以及战斗规模都明显低了几个层次。
至少,直到目前为止,皇军还没有过和大规模骑兵交战的经验。
魏公公不认为脑袋一拍就能带着刚刚组建的近卫师团和老奴一较高下的,那样的话,他老人家很有可能要玉碎了。
所以,要想消灭奴尔哈赤和以其为首的建州反动集团,起码要能调动全部的辽东兵马,并且得到辽东文武以及朝廷的全力支持,否则,都是送人头,送装备。
可这显然不是他能做到的。
内外虽都是朝廷,可内外终究有别。
他魏公公能够影响浙江和福建,靠的是浙党,靠的是利益勾结,靠的更是皇帝对于“洋财”的渴望。
可辽东,哪有什么洋财,有的只是往里扔钱。他魏公公和辽东的官场也没有利益勾结,甚至可以说还是敌人。因为他老人家和李家的关系很僵,并且大动干戈过。
他是东哥的最后希望,但他却又不可能成为这个希望。
公公长长的叹了一声,他没法如东哥所愿,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三年时间固然是他壮大皇军的机会,可同样也是八旗壮大的机会。
“据闻当年奴尔哈赤统一建州八部,又对海西四部进行征讨时,山阴相公曾向皇爷上奏,称建酋桀骛非常,旁近诸夷,多被吞并,恃强不贡……”
李永贞知道小魏公公一直以来就对建州没有好感。他所说的山阴相公便是曾做过大学士的朱赓。
“如山阴相公这般看得清的人,不多。”魏公公沉声道。
“当时皇爷曾让御史余希元出使建州,看看奴尔哈赤是否有反意,不过奴尔哈赤对余御史发誓说:“俺管事十三年,保守天朝边境九百五十里,不曾有二心。,并对余御史口称天朝老爷,又有李成梁力保,遂使得皇爷信了他。”
李永贞说的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魏公公点了点头,这事他也是知道的。当年若非奴尔哈赤跟个孙子似的拍胸口,单是李成梁又岂能助他到今日这般。
“公公如果想对建州有所作为,我看有一人可以助公公。”李永贞对于朝廷中的事情显然比魏公公清楚。
“谁?”
“本兵。”
“李化龙?”
魏公公一怔。
李永贞道:“我在文书房时曾看过李本兵的一道奏疏,上面说建州列帐如云,积兵如雨,日习征战,高城固垒,故李本兵断言明朝无事,必不轻动。一旦有事,为祸首者也,必奴尔哈赤!”
“这么说来,本兵早就料到建州要反,如果他能出面上书请伐建州,或许真的能成,至少也要让朝廷知道建州的野心,从而早做准备,以免酿成大患。”
说到这,魏公公顿了顿,很是头疼道:“只是这位本兵怕是对咱没什么好感。”
当初熊明遇是以兵科给事中的身份去辽东找魏公公麻烦的,没有兵部尚书的同意,熊明遇是不可能当上这个副使的。
第二百零六章 杀两个人
魏公公的担心是对的,李化龙虽不是东林党人,但他却是亲近东林党的,或者说不反对东林党的某些主张。
那么,对于刚刚被杨涟等东林党人上疏指称为“阉贼”的魏公公而言,他说的事情恐怕那位本兵压根就不会理会,哪怕这位本兵和他魏公公一样清楚认识到建州肯定会叛乱,但这不代表李化龙就能和魏公公站在同一阵线。
因为,这是两码事。
建州的叛乱是一码事,和一个太监合作则是另一码事。
李化龙是个不错的兵部尚书,三大征的“平播之役”就是他打的,所以是个能臣也是个能帅。
此人在万历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不会弱于魏公公,这一点公公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说别的,单一个“独兵”就能证明这一点。
南京兵部好歹堂官、左右侍郎俱有,北京兵部就一个堂官。
打万历二十七年后,兵部的左、右侍郎就都空着。叶向高几年前就曾上书,说兵部只有一个堂官,万一边塞有事,何以能应付突然变化。
万历没理会,一方面他才不愿意多花钱养官呢,另一方面则是他知道李化龙能给他解决问题。
这便是能力带来的信任。
所以,魏公公很难通过兵部的某人代他上一份针对建州称国的奏疏,然后提前推动关于灭奴的战争。
这是很好的解决办法,公公的前世,如果万历晚死一年,或者萨尔浒早打一年,奴尔哈赤都得被吊天灯。
因为,奴尔哈赤赢的不是明军,而是万历的死。
李永贞沉默片刻,道:“是我疏忽了,本兵和淮抚有旧。”
万历三十一年,李化龙起为工部右侍郎,总理河道,但他不肯上任。直到淮、扬巡抚李三才奏请开通淤塞的黄河被批准后,李化龙方才赴任。
这说明,李化龙和李三才肯定有一腿。
因此,李永贞的建议是行不通的。
公公眉头皱了皱。
二叔听不明白,什么本兵,什么淮抚,还有那李公公手中的信上写的什么东东?
不过他老人家从侄儿凝重的表情上分析出,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他老人家便自个走到马车边,好让侄子跟那位李公公好好商量。
“熊廷弼哪去了?”
魏公公问李永贞,他有请对方帮忙留意一下熊廷弼的去向。
李永贞道:“熊督学在南畿棒打生员致死,已叫参回湖北老家去了。”
魏公公“噢”了一下,没什么惊讶,熊廷弼那脾气上来同僚都能打,打死个把学生也不稀奇。
是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熊廷弼是在萨尔浒之役后才被紧急启用出关抢险。
“能不能把他弄回来,就像我恩师那般?”
如果熊廷弼能复出,并且现在就运作到辽东去,应该能对后金起到一定的遏制作用,为魏公公争取时间。
内心深处,魏公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不如奴尔哈赤。
三年多时间,黑脸老汉就把科尔沁、内喀尔喀、察哈尔诸部都相继收服,实力翻了几番,而他魏公公才占了个荒岛,日本的鸟毛还被摸到一根呢。
公公可以找很多合适,也说得过去、站得住脚的理由解释为何他的成就没有奴尔哈赤大,但总归从结果上来看,老汉还是胜他一筹的。
仇恨,是遮盖不了敌人比较优秀这个事实的。
如果不承认这个事实,那一切就变得没有意义。
总不能说我们汉人是被一头猪领着无数头猪给打败的吧。
“很难,参他的御史也归乡了。”
李永贞摇了摇头,熊廷弼和参他的御史两人玩的是同归于尽的法子,所以东厂也拿不住那个御史的把柄。没有把柄,这事就不可能翻过来。
如果可能的话,楚党那边也不会见死不救。
熊廷弼回老家,孙承宗在给校哥儿当老师,还有谁?
洪承畴、孙传庭、卢象升、杨嗣昌...
这些个人,公公都给否定了,因为他们现在都很嫩,甚至于恐怕还没考中进士,指望不上。
“公公何以认定这个建州一定会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甚至于可能动摇我大明社稷呢?”
李永贞对此是有些不解的,从他认识魏公公起,对方就多次与他说建州是大明最大的祸害,必须要除之而后快。
但就实际情形来看,就如李化龙奏疏所言,建州甲帐云集,也不过拥劲卒数万,地也不过东西千里,而反观大明,甲士百万,地过万里,怎么看这个建州也不是大明的对手。
“因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想。”
公公给出的答案有点奇怪,李永贞却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应该是这个道理。
“公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魏公公突然说道。
李永贞怔了下,神情变得郑重:“小案首请说。”
魏公公道:“我想弄死两个人。”
“哪两个?”
李永贞面色不变,丝毫不因为魏公公的要求是杀人而变色。
“第一个是抚顺守将李永芳,第二个是广宁守备石廷柱。”魏公公说了这两个人名。
“有些麻烦。”
李永贞实话实说,如果说是别的人,东厂都好办,可这两个人却是辽东的带兵将领,东厂想要弄死他们难度很高,甚至可能根本办不到。
毕竟,东厂对边将没有管辖和锁拿之权。
“公公认为这两个人会和建州勾结?”
“我不知道,”
魏公公对此并不做肯定,因为前世李永芳和石廷柱的投降是在金军兵临城下才发生的,在此之前二人和奴尔哈赤是否有勾结,他不作猜测。
有一点却肯定,那就是石廷柱本就是女真人。大明养了石家上百年,换来的却还是背叛。
“可以查一查,如果有实据最好。”
李永贞答应下来,但却提出这件事必须要有锦衣卫方面的帮助。因为于藩属、边关边将这一块,锦衣卫伏下的人员比东厂更多。当年援朝之役,锦衣卫便出力甚多,这一块东厂比不上他们。
魏公公道:“我会请北镇的田千户帮忙。”稍顿,“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的话,我得去一趟。”
第二百零七章 家贼(可不订)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
汉宫露,梁园雪。双龙逝。一鸿灭。剩逋臣怒击,唾壶皆缺。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
故明兵部尚书张煌言《满江红怀岳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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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不是很想去辽东,但有些事情他不去也得去。
没有原因,就是原因。
奴尔哈赤应该是家贼,建州左右卫以及其北更远的土地,包括西藏、新疆,都是大明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领土。
现在,这个家贼要窃取大明的土地,并且自创文字,不再以中国人自居,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铤身而出,坚决打击这种分裂行为,维护祖国领土的完整和统一。
所以,如果魏公公不站出来,家贼就会变成异族,进而就会诞生一个殖民于中国的殖民政权。
公公很不喜欢前世绘制的明地图,因为那些地图只包括关内和辽东,好像明王朝是个天生就局限的王朝,根本不是什么大一统王朝。
这些地图的存在很好的印证了满清“嫁妆说”,由此证明满清为中国带来了很多土地,他们于中国的贡献是杰出而优秀的,每一个中国人都要承认并重视满清。
然而,事实上这些不过是某些人刻意制作出来,哪些人呢?别有用心的人。
别有用心的人继承的是满清的史学观,一代代继承下来,他们修了《明史》,还搞了清史稿,不断的向中国人反复标榜一件事,那就是明朝这个汉人的最后王朝比大清差得远了,大清取代明朝不仅仅是顺天应地,更是历史的潮流。
这些人,在公公的前世大大小小的社科单位占据主流。
明朝的皇帝杀人,那是暴君;清朝的皇帝杀人,那是明君;明朝的皇帝干不过大臣,那是无能;清朝的皇帝把大臣杀的人头滚滚,那是能干......
双标的非常严重。
可谓是一脉相承,承的哪个脉?
东林党的脉。
为什么清史稿永远是稿,而不能是《清史》,因为他的主编赵尔巽和参与人员都是满清的遗老遗少,民国了还要进宫磕头的人。
他们的立场,他们的史观,不存在公正,只存在洗白。因为如果不洗白,他们就是汉奸。
这些人搞出来的清史,也只能是稿了。
他们及他们的徒弟、徒孙一脉脉承下来,便有了公公前世让人痛心的种种汉人及汉王朝有天生的原罪。
这些承于始祖东林党的历史学家们,只承认明朝在辽东边墙以北,以及西藏缺乏驻军,所以并不算控制东北地区和青藏高原。
事实是否如此呢?
《永宁寺碑记》记:“永乐九年春(1411),特遣内官亦失哈等率官军一千余人,巨船二十五艘,复至其国,开设奴儿干都司。”
奴尔干都司,有卫、所四百余,屯驻军队,辖区东至海,东北包有库页岛,西至斡难河,南接图们江,北抵外兴安岭,数百万平方公里。
自此,明朝多次派遣宦官亦失哈作为钦差太监到外东北,巡视奴尔干都司。永乐十一年亦失哈第三次巡视时在奴儿干城(满清称庙街,亦作庙屯,今俄罗斯尼古拉耶夫斯克)修建了永宁寺。
宣德七年,亦失哈第九次和第十次巡视奴尔干都司,修复了被当地土人摧毁的永宁寺并立宣德碑,刻《重建永宁寺记》碑文,并宣谕土人,此后永宁寺再未被当地人破坏,到了满清永宁寺因年久失修而自行坍圮。
满清嘉庆十三年,日本人间宫林藏到永宁寺遗址时还看到“众夷至此处时,将携带之米粟、草籽等撒于河中,对石碑遥拜”,当地人对永宁寺碑敬若神明。直到沙俄夺取外东北,才将永宁寺碑搬走。
这些加上奴尔干都司的各卫所的消亡历史,足以证明所谓的东北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满清带来的嫁妆,而是本就属于中国的土地。就连满清的发家之地建州左右卫也是如此,哪怕明朝到了最后的衰退期,这个建州左右卫还是始终属于明朝的。
奴尔哈赤就是家贼,叛臣。
一个叛臣家贼又哪来的嫁妆可以带给中国!
至于西藏,军事上明朝设有乌斯藏指挥所,经济上则以茶马古道控制西藏的物资输入,使得西藏在经济上完全依赖内地。
政治上,明朝采取“僧官制度”,封喇嘛教僧人为卫所的指挥使、同知、通判等官。最高僧官为法王,任乌思藏都指挥使,世袭。直至崇祯三年,西藏都牢牢被明朝控制,历时200余年。
这些手段比之满清的“金瓶掣签”要高明的多,至少在明朝控制西藏时期,西藏并没有出现一家独大的喇嘛现象。**种种,根本不可能有其生存的空间。
明朝的武装使团更是屡次深入青藏高原,巡视赏赐,以宣示主权。
《明史侯显传》:宣德二年二月复使显赐诸番,遍历乌斯藏、必力工瓦、灵藏、思达藏诸国而还。途遇寇劫,督将士力战,多所斩获。还朝,录功升赏者四百六十余人。
宣宗时代,宦官侯显遍历青藏高原进行赏赐,并击溃了不服明朝的地方武装势力,昭示了明朝对于西藏的统治权。
西藏各地面的大小宗教首领,必须由明朝承认委任。一方面建立卫所体系,令西藏土著势力广修驿站道路沟通藏区与内地,另一方面对藏传佛教各派分而治之,设立三**王加五大教王的体系,并往往封西藏重要宗教首领为国师,召至明京城讲经,予以尊崇。
另外,明朝在青藏高原东缘还设立了松潘卫,有驻军遥制西藏,如果西藏有变需要干预,便可如侯显率武装使团入藏一样发兵。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明朝对于西藏是有控制力的,又岂是什么满清带给中国的!
很多很多,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编造的谎言其实在历史故纸堆里一扒就能发现真相,戳穿他们的谎言,可是,绝大部分人都是懒的,他们不愿意去寻找真相,只想接受别人灌输给他们的。
因此,南明王朝抗清失败之后,中国就已经沦为一个殖民政权了,不是半殖民,是彻底的殖民,比之英属印度还要彻底的殖民地。
这不是件光荣的事,每一个中国人都不应该避过这事实,用所谓的满清就是中国来粉饰或回避这不光荣的历史。
所谓的“元清非中国”也不是什么日本人的阴谋,而是伪元伪清时期每一个不甘心为奴的中国人对历史事实的正视。
本来就不是中国,何必要承认,何必要粉饰。
那三百多年,就是我们的亡国史。
但我们一次又一次复国了!
失败不可败,被征服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自知,不反抗。
公公如此想道。
思想认知是个复杂的东西,公公不喜欢与人辩论,因为容易被扣帽子,所以他只喜欢做。
多做点事不要紧,至少可以给后人省下打口水仗的时间。
当然,以他现在的实力,是不足以制止或消灭以奴尔哈赤为首的建州反动集团的,那怎么办?
他可以杀人。
杀一些能让本来快速发展的历史进程可以稍稍迟缓,或有些变化的人。这样,他老人家就能集中力量发展,而不至于手头的事没干完,又要担心那头。
杀李永芳,石廷柱等人,比杀奴尔哈赤要容易的多。
不过再怎么说,杀人这种事都不可能在过年期间干,公公希望这个年过的比较舒心一些。
而且,人奴尔哈赤也是后天才建国,眼下,还是大明的建州卫都督、龙虎将军嘛。
公公请二叔和李永贞到酒楼吃饭,酒足饭饱之后便亲自送二叔回东宫。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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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提示过可不订,所以不用骂灌水。
第二百零八章 你也配姓魏!
感谢“蜀郡李炎昭”同志的百两纹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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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二叔不敢去见小爷,魏公公想着二叔眼下底气是不高,或者说骨子里还是当自个是个小小的火者,离九千岁的境界差距太大,所以见着朱常洛很有可能一句话都不敢说,便没有勉强二叔同他一起去,叫他老人家在门口这边侯着,自个去见了朱常洛。
二叔的成长还是需要时间的,但这个时间已然很快了。
五年,也就弹指一挥。
明天就是三十晚上除夕夜,东宫这边也照例有小伙者在忙着打扫卫生,悬挂灯笼什么,明天再张贴春联后,这东宫里里外外就透着喜气了。
看到蹲在门房边上的二叔,不少小伙者都如见鬼般,感到不可思议的很。有职事的太监路过时,也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继而却是匆匆而去,谁也没上来问二叔怎么回来了。
被人漠视的感觉不好,但二叔觉得这样挺好,虽然这些人的目光怪了些,但怎么也比一个个上来喊他声“李大傻子”要好的多。
他现在就担心小爷那边会嫌他给东宫添麻烦,不让他回东宫,那样的话他就可不能再伺候校哥儿了。
想着自己在诏狱关了好些日子,也不知校哥儿书读的怎样,小身子长没长,想不想他,二叔没来由的就有点焦急,恨不得早点回辰华殿。
........
魏公公这边递了名贴和牌子后,畅通无阻的见着了朱常洛。
对于魏公公的到来,朱常洛似乎有所准备,想来他的消息也灵通,知道魏公公把他二叔李进忠从诏狱里弄了出来,也猜出他来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给小魏公公看茶。”
“叨扰殿下了。”
魏公公也不客气,坐在了朱常洛对面的椅子上。
论身份,他虽是皇室家奴,但现在已是五品的镇守中官,和东宫管事太监王安是一个品级,所以有资格在太子面前就座。
论权势,他魏公公提督大明皇军,也算是一方人物。论资本,更不用多说,太子殿下可是欠着不少呢。
最重要的是,他魏公公是皇帝的家奴,不是你太子的家奴。古往今来,认清主人是谁,是当家奴必须要具备的本事。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朱常洛都没法成为魏公公的主人。
他,命太短,福也薄,承受不住啊。
落座之后,魏公公倒和太子殿下没有太多的话讲,只是说了声他二叔还想回东宫烧灶。
朱常洛笑了一声,道:“父皇既放他出狱,便是无事,他原就是我东宫的人,再回来也没什么不妥。”
魏公公原以为朱常洛可能会有些意见,没想到他却同意的这么干脆。如此也好,省得他和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友好的事发生。
“既如此,那便多谢殿下了!”魏公公起身给朱常洛作了一辑。
“区区小事,小魏公公何必言谢。”朱常洛是太子,自是不会起身亲自送客。
魏公公微微点头,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对朱常洛说道:“殿下,听说你差人给杨涟送了汤药?”
朱常洛胖乎乎的脸上没什么反应,只平静的看着魏公公。
魏公公和他对视了三个呼吸,淡淡说道:“殿下要知道,陛下不喜杨涟。”
朱常洛怔了下,点了点头:“知道了。”
.......
“魏良臣方才那话是何意?”
王安走出远远看了眼离去的魏公公,目光很冷。
“父皇不喜欢杨涟。”朱常洛叹了一声。
“自古忠臣总是不讨人喜欢...不过忠臣才配明君啊,也让人放心啊,殿下。”王安饶有深意道。
朱常洛“嗯”了一声,他的父皇是不喜欢杨涟,可他不能不喜欢。因为,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那帮人为他争来的。
“李进忠变成魏忠贤,这是李逵变李鬼么,真不知皇爷怎么就叫他蛊惑了。”王安恨声道,上午魏良臣进宫,下午李进忠就改名出狱,这中间除了“蛊惑”二字还有什么?
朱常洛望着殿外正在拿竹竿绑着鸡毛掸子清扫廊檐灰尘的小太监,摇了摇头:“算了吧,不值得。”
王安沉默,是啊,皇帝都已经松口了,太子如果还要对着来,便是不孝了。要是有心人添油加醋,于小爷不是好事。
“还叫他烧灶吧,省得李娘娘那边老是埋怨我。”
朱常洛有些索兴的负手缓步踱出屋子,阳光再盛也挡不住凌厉的寒风带来的冷意。
明天就是除夕了,万历这个年号也即将迎来四十五年,他这个太子35岁了。
..........
“李进忠?”
一声熟悉的叫唤让蹲在门房边发呆的二叔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听说你出来了,”
魏朝晃了过来,高高在上的打量着蹲在地上的二叔,笑了起来:“想不到你李大傻子胆挺肥啊,连科道的大人都敢打,嘿嘿,是不是以后都敢打咱家了?”
“魏公公,小的不叫李进忠了,小的叫魏忠贤。”二叔没有站起来向魏朝赔笑,因为他觉得那样的话会给侄儿丢人。
而且,他想着自己现在应该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贵妃娘娘都派人给他送过饭,所以没有必要再像从前一样害怕魏朝。
“你也配姓魏?!”
魏朝很恼火,恼火的是这个李大傻子不但从诏狱放了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他也姓魏。
呸,你配么!
“是咧,魏公公,小的和你真的是本家咧,小的本就姓魏。”二叔必须要解释下他姓魏的问题。
这不是什么配不配的事,而是他本来就姓魏。
当年,他改姓李,只不过是不想辱没自家的姓,自家的祖宗而矣。
“是么,那以后是不是咱家还得叫你声魏公公?”
魏朝皮笑肉不笑,他真是恨眼前这个看着傻冒憨厚的家伙,因为这家伙抢了他校哥儿大伴的职事,哪怕小爷和王公公并不承认这家伙是校哥儿的大伴。可那是皇爷玉口说出来的,东宫不同意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小的不敢!”
二叔闷声道,不卑不亢的样子。
魏朝更恼,“哼”了一声:“怎么,你以为你有侄子撑腰,就能不把咱家放在眼里了么?”
“小的不敢!”
二叔还是这幅样子,既没顶撞魏朝,可也没有低声下气。
“还有你不敢的么?你连科道的人都敢打,这世间还有你不敢的事?”
魏朝很想抬腿踢一脚,可想到对方的侄子,想到上次东厂的人把自己抓去狠揍一顿,这一脚却是怎么也不敢踢出去的。
诚如他刚才自己说的那般,对方也是有后台的人。
“总之我不管小爷怎么说,你怎么想,以后在东宫,只能有一个魏公公,那就是咱家!咱家不想这宫里再有第二个姓魏的!”魏朝的威胁一点也不掩饰。
“是么?那魏朝,你觉得你配姓魏么?”
魏公公轻轻的走近,将二叔拉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好一对男女
“却道天凉好个秋”是位好同志,大家要多向他学习。
.......
故事有点俗套。
按照正常情形发展的话,魏公公应该狠狠的收拾魏朝一顿,或者最少也要教育一通,让他知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道理,从此畏魏家叔侄如猛虎。
可是,魏公公没这么做。扶起二叔后,他就拉着二叔去了辰华殿。
一个连二叔都斗不过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公公与之计较。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姓魏的,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姓魏的。
这个问题魏朝应该不会想明白,因为他这辈子也不会和老祖奶奶勾搭到一块,更不会因为和二叔争抢老祖奶奶,从而惊动天启给他们做个决定。
二叔也没有弄死魏朝,只是将他发配到凤阳,这对于太监而言不是好结局,但对于魏朝而言肯定是个最好的结局了。
他不用死。
由此说明,二叔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二叔和魏朝本应该是对很好的兄弟,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二叔。只是,侄儿的出现让魏朝变得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魏公公看了魏朝一眼,这一眼没有任何含义。
没有含义的另一层意思便是——你这个人根本不重要。
二叔可能觉得侄子这种直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举止太过得罪人,毕竟魏朝虽只是个奉御,可他却是王安公公的干儿,因此,他转过头来想对魏朝说两句,借此冲淡一些侄儿于对方的藐视和不屑。只是,二叔嘴巴张了张,却是想不到自己应该说什么。
“魏朝是王公公的人,在宫里很受小爷的喜欢,你不应该那么待他。”去辰华殿的路上,二叔还是忍不住说道。
“有什么关系么?”
魏公公笑了起来,对自己的亲叔叔说了一句,“二叔,不要理会这些和我们没关系的人,做好自己就好。”
“也对,”
二叔想了想,憨笑起来:“烧好灶,伺候好娘娘,照顾好校哥儿,他们又能寻我什么麻烦呢。”
辰华殿的人很快知道在会极门干了件大事的李大傻子回来了。
“老李,我就说你没事,要不然娘娘能叫我给你送饭!”韩进义高兴的直搓手。老弟兄俩一起搭伙了半年多,怎能没有感情。
二叔为人木讷,不善言辞,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对归来的喜悦,只晓得对韩进义呵呵傻笑。
宫里等级森严。
韩进义和二叔一样都是没职事的伙者,可魏公公虽是二叔的侄子,然而又是五品的中官,所以韩进义必须要给他行礼,要不然就是不敬。
因此想到这一茬,韩进义赶紧松开老伙计的手便要躬身给魏公公行礼,魏公公没有拦着,但略侧了侧身子,算是受了半礼。未受那半礼自是因二叔的缘故了。
二叔很高兴侄子能给他面子,问韩进义道:“老韩,娘娘在么?”
“在的,在的,我去给你通传。”
韩进义说着便要到殿内通禀,西李却自己走了出来。
第一眼,李翠儿就看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第一眼,魏公公就看到了他朝思夜想的人。同时,看到了另一个让他深深想念的人。
客印月也在。
“娘娘,李进忠回来了!”老韩高兴的说道。
“我不叫李进忠了,我叫魏忠贤了。”二叔迅速纠正了老伙计的错误。
“你改回本姓了?”
“是咧!”
二叔点了点头。
“回来了就忙去吧,”
西李淡淡的看了眼魏良臣,又对二叔说道,“校哥儿有些想你,等会你忙完便和他玩上一会。”
“是,娘娘!”
二叔猛的点了点头,看向侄子,“那叔忙去了?”
魏公公笑了笑:“初一那天我给您老人家拜年。”
二叔“嗯”了声:“那我等你。”
西李眉心微微颤了下。
客印月只是垂着头,看着脚下。
“娘娘!”
魏公公上前给西李行了一礼,然后若有似无的扫了眼客印月。
“魏公公这次回来还走么?”西李凝视着魏公公。
魏公公暗叹一声,道:“陛下的差事尚未办完。”
西李“噢”了一声:“那几时走?”
“说不准,”魏公公迟疑了一下,“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吧。”
西李又“噢”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娘娘,我是送我二叔回来的,如果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魏公公再次躬身。
西李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魏公公看向客印月,对方也看着她。
“我先走了。”公公说道。
“一起走。”客印月走了过来。
“怎么?”
“明天除夕,我放假了。”
“噢。”
魏公公在前,客印月在后,二人就这么慢慢的走出了东宫。
“去哪?”
两个人同时问对方。
“嗯,去你那吧。”魏公公道。
“好。”客印月点了点头。
“方便?”
“方便。”
魏公公笑了起来,见四下无人瞧着,迅速捏了客印月一下。
“又大了。”
“还好吧。”
“那快点吧,我有点等不急了。”
“你很能干吗?”
“应该能干。”
魏公公不加思索道,这一点他是必须确保的。
出了左安门,魏公公原是想要客印月先回去,他去跟留在西华门外的亲卫们说一声去向,免得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不过转念一想,用不了多少时间,便没费这精力多跑一趟。
客印月还是租住的那间小院,沿着巷子里的青石板路走来,魏公公心底倒是有种期待和暖心,更有回家的感觉。
“我不在的时候,没偷人吧?”回手带上院门的时候,魏公公突然觉得有必要问一下这个问题。
“我又不是你老婆,我偷不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客印月白了魏公公一眼,将他推进了屋子。
“当然有关系,我的东西,别人动不得,谁动谁得死。”
魏公公说这话的时候,后背突然凉了一下。
他想到了吴秀芝,她的死纯属意外,公公本不是要她死的,谁知她会选择那么做。
也许,秀芝姐从来没有爱过他,或者说从来都没瞧得上他吧。
“你在想什么?”客印月察觉出魏公公的神情有一丝不对。
“没什么。”魏公公摇了摇头。
“真的?”客印月不信。
“嗯,我在想你到底有没有背着我找相好的。”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客印月,“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没有爱慕者呢,而且人家都说像你般年纪的女人都是如狼似虎的,真要找个小白脸也是寻常...憋久了会憋坏身子的嘛。”
“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就不要瞎想,”
客印月忽的咬了一下公公的肩膀,“你不应该怀疑我...我虽然对不起侯二,但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是我不好。”
公公沉默了,他是不应该那样想巴巴。
“快点吧。”
客印月将公公拖进了里屋。
“你不洗洗?”
“你嫌我?”
“不是,你不是爱干净么。”
“不洗了,”客印月促狭的眨了眨眼睛,“我也想验验货。”
“验什么?”
“看看你虚不虚啊。”
客印月说话间便替魏公公脱去了上衣,“如果虚的很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吧。”
“为什么?”
“你的心思都在别的女人身上,我何必要为你守这活寡?”客印月轻声道。
“不会的。”
这个不会也不知是说公公不虚,还是客印月不会和良臣分手。
“难说,”
客印月突然笑了起来,很是得意的样子。
良臣呆了:“你笑什么?”
“我笑那个贱女人明明想拉你进殿,却不敢拉。哼,我还笑哪怕她李翠儿是太子的女人,也得吃我的下茬。”客印月一把将公公推倒在床上,不由分说就替他脱鞋。
“有意思么?”
魏公公苦笑一声,“翠儿不是贱女人,她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女人,对我也都很好。”
“小爷今年不知都在辰华殿睡了多少次了,”客印月没好气的说道,“那个死胖子还打我的主意。”
咝!
魏公公抽了口冷气,不是因为他被绿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问题,因为人家是合法的。
这口冷气是因为朱常洛竟然会打巴巴的主意,那真就不是做不做道友的事,而是敌我矛盾的大事了。
“你...他...”
公公艰难的吐出了心中的问题:“得手了?”
“想的美,”
客印月冷笑一声,“我可不喜欢胖子,他那样子就像是个短命鬼,万一在我肚皮上死了,我不被活活打死。”
呼!
公公长出一口气,嘿嘿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等等...”内心“咯噔”一下,“他是小爷,他真想要你,你能拒绝?”
“我是拒绝不了,可有人不让他得手啊。”
“谁?”
魏公公开了眼了,这世上还有能阻止太子玩女人的人?
“总不会是王安吧?”
“不是他,是那个贱女人。”客印月撇了瞥嘴道。
西李?
魏公公又怔住了:“为什么?”
“因为她不敢让我乱说话啊。”客印月饶有深意看着魏公公。
“要是我的话,就先弄死你。”魏公公咧嘴笑了笑。
“是啊,换作是我就这样做,可她不敢。”
“又为什么?”
“她和我一样,都爱你啊,都怕你不高兴啊。”说完,客印月伏在魏公公的身上,轻轻的抚摸着他。
“你知道吗,我和她都很想你。”
“我知道,所以我也很想你们。”
魏公公心下感动,默默的解开巴巴的扣子,正准备好好的补偿巴巴这大年半的空虚时,门却被一脚踹开了。
“好一对贱夫银妇,光天化日,你们要点脸么!”寿宁公主瞧见床上躺着的两个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客印月吓的赶紧拿衣服挡在身前,魏公公也是叫吓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喃喃道:“殿下为什么这么说我们?”
“那要怎么说!”
寿宁恨恨的盯着客印月,真正是怒火中烧,妒火攻心:臭女人,贱女人,你竟敢勾搭我男人!
“你应该说好一对狗男女才是。”
第二百一十章 你敢打我男人!
万事莫冲动,冲动是魔鬼。
心中巨惊的魏公公捂着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两世为人,他碰到过好多事情,但是被人现场捉拿,这还是头一回!
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啊!
等到发现冲进来的就是寿宁一个人,她的帮手都在外面后,公公心虽在抖,可好歹也回过神来了,忙舔笑着起身,准备就此事和寿宁好好沟通解释一下。
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但既然发生了,那大家最好能够平和的坐下来,就问题深入研究一下,以便达成共识。毕竟,解决问题才是当下的首要重点,打打骂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殿下,你先别生气,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公公准备和寿宁好好的聊聊,态度上他是挺端正的,已然承认自个是狗男女了,你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时,却听“叭”的一声。
是个耳光,极其清脆和响亮的耳光。
但是,打出这个耳光的却不是寿宁公主,而是巴巴。
“巴巴,你...”
公公被打懵了,寿宁给他一下他还能理解,巴巴这一下算怎么回事?
“你干嘛作贱我!我客印月可不是什么狗男女!”巴巴真是气极了,抬起腿又给了魏公公一下。
“哎吆!”
魏公公一个坐立不稳,摔倒在床下。
“贱女人,你为什么打他!”
寿宁见状却不干了,一下就冲了上来,却不是扶她的情郎,而是跳上床一下就骑在了客印月身上,二话不说就挠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
客印月急了,她知对方是公主殿下,可是被对方这般骑着挠,气都喘不上来,节骨眼上除了挣扎反抗,哪还想其它的。
公主殿下的力气显然没有客印月大,一下就被她翻了过来,继而两个女人就这么在床上撕扯在一块,你掐着我,我拽着你,四双手你来我往,打了个不可开交。
寿宁虽说比客印月小了几岁,力气也没她大,但是下手真是毫不留情,把客印月脸上挠了几条红杠子出来。
客印月拿腿拼命的蹬寿宁,一下正好蹬在寿宁的下半身,寿宁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呜呜”喊着伸手就去拽客印月的裤子。
抓着后就不松手,拼了命的往下拽,很快就把客印月的裤子给拽到了膝盖处,露出了又白又滑溜的所在。
客印月又羞又急,这公主殿下跟个泼妇似的也激发了她母性的凶悍处,有样学样,先是猛的将公主殿下的头发往外一拽,在对方疼的要缩的时候,一把也扯住了对方的裤子。
然后就听衣服的撕扯声,不一会,床上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女人的裤子都叫对方给扒了下来。
就这还不算,双方都是一手拽着长发,一手又要去拽另外的曲发。
疼,都疼。
可越是疼,两人却越用力,谁也不肯松开。
龇牙咧嘴的跟两只母老虎似的互相怒瞪着,眼中无一不含着泪。
魏公公爬起来,可是看傻眼了,也是急的不行。
“我的好姑奶奶,我求求你们了,别打了好不好!”
“巴巴,你把手松开,殿下叫拽着咧!”
“我的好殿下,你是公主哎,怎么能像民妇一样呢,你快把手松开,这样子叫外人瞧见了还得了...”
“......”
“你们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滚!”
彼此都有些精疲力尽的巴巴和公主殿下同时骂了声,然后就那么互相拽着对方,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
从二人的呼吸来看,这是在养精蓄锐,准备发起更大的攻势。
魏公公试图分开二人,可他不动还好,一动二女却更来劲。他实是没办法,只好先从里屋退出来,悄悄的朝院子里看了眼。
院子里,站着何冲和四个公主府的小火者。
“没你们的事,出去看着,别让任何人过来。”
魏公公害怕动静太大惊动左邻右舍,继而再引来铺房和顺天府的人,那可就闹出天大的乐子了。
皇帝的女儿和皇长孙的乳母为了一个太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不用等到明天,就晚上就能传遍整个北京城。
那样的话,万历四十五年元旦的太阳,公公怕就是看不到喽。
“这...”
何冲犹豫了下,朝手下微微摆手,五人退了出去。
公公眉头深锁,有点后悔没把亲卫带来,不然封锁这一带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不用问,公公清楚,打他从公主府出来后,寿宁的人就把他盯上了。弄不好寿宁就躲在哪辆马车里,一路跟着他过来。
这丫头片子现在不好对付了,公公很是心悲。
再心悲也得把眼面前的事给解决,公公再次回到屋内。
巴巴和寿宁还以人字形的姿势各自锁着对方,拽着对方的要害。
“别打了好不好?”
公公走到床边轻轻的拉了拉寿宁,寿宁哼了一声不理他。公公又拉了拉巴巴,巴巴同样不理他。
公公想了想,凑到寿宁耳边赔笑道:“殿下,这件事情我本就是和你说的,但一直没顾上和你说...这样吧,你先别闹,把裤子穿好,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不行!”
寿宁的脸通红,不是羞的通红,而是疼的通红。
公公无奈求道:“你是公主,总要注意影响啊,明天就三十晚上了,你能不能消停点,让我把这年过了?...只要你放过我这一回,以后我什么事都答应你好不好?”
“不能!”
寿宁恨恨的望着同样锁着她的客印月,“你跟什么人好不行,非要跟这个妈子好!”
“妈子怎么了?妈子也是人!你有的我都有,我哪点差了你!”客印月不甘示弱,反正都和公主打了,她也豁出去了。
“贱货,你是要本宫打死你吗!”寿宁气的加大了力气,但痛苦是双方的。
“你们再这样,我就回南方永远不回来了!”公公也是气极了,摞下这句狠话。
“你敢!”
闻听这话,寿宁气的松开了手。
“你等着,我这就进宫告诉父皇你侮辱了我!”
寿宁瞪着魏公公,恨恨的将右手往客印月脸上虚空一挥,“贱货,你的东西还给你,骚死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大一小
对不住各位大佬,昨天醉的一逼了草,被夫人和儿子拖回家的。嗯,硬拖。
..........
客印月以为公主殿下拿什么洒在自己脸上,待看清后,面上没来由的一红。
“你们俩给我等着!”
公主殿下还真是敢想敢做,气乎乎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吭哧吭哧的穿好衣服抬腿就走。
“殿下,你干什么?”
魏公公肯定要拦人,就寿宁现在这幅模样要是进了宫,他魏公公最好的下场也是宝贝上房梁。
“让开!”
寿宁一把推开魏公公,气鼓鼓的说道:“我要告诉父皇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负心人!”
“轩媁,你疯了!”
魏公公哪里能让寿宁胡来,一把抱住她。
“我没疯,疯的是你!”
寿宁使劲挣扎,边锤打魏公公的肩膀边骂,“你跟个妈子好上,你对得起我么!...我哪点比不上个妈子了,你一回来就想着她,我要不是不放心你派人跟着你,你是不是就准备跟这个妈子在一块过年了!...”
说着,回头瞪了眼正在提裤子的客印月,发现对方身段还真是不错,不由更气,怒道:“我知道你,东宫的客妈妈,哼,你等着,我去叫我哥把你卖到教坊司去,看你以后还勾不勾男人了!”
魏公公头疼的厉害,简直要炸。
“我又不是宫女,也没在宫中犯事,小爷凭什么卖我到教坊司!”
穿好衣服后的客印月轻轻坐好,拂了拂被公主殿下弄乱的秀发,一点也不惧的看着她。
“你看什么!”
一个妈子都敢这样直视自己,真把寿宁气死了。
“我看什么,殿下不知道么?哼...一对狗男女!...”
客印月不屑的侧过脸去,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清楚公主殿下和自己情郎的关系,分明和李翠儿一样,都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
呸,还是金枝玉叶,公主呢,也不知道臊!
“贱货,你才是狗男女!...”
寿宁受不了了,就想冲过去把对方的毛都拔光,可魏公公把她抱的紧。
“你是在帮这妈子?”
寿宁突然一动不动的看着魏公公,那视线把公公看的头皮都在发麻。
“不是,轩媁,你别多想。”公公赶紧解释。
寿宁气道:“不是就放开我,我要撕了这妈子的嘴!”
魏公公哪能松手,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再打起来有多少羽毛经得住拔,不管哪个红了、肿了他都心疼啊。
“真是叫狐狸精勾住了,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去跟父皇说!”见魏公公还抱着她不放,寿宁委屈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的好殿下,你能不能别闹了!”公公情急之下力道有些大。
寿宁感受到那种压迫感,情绪再是控制不住,哭叫着直往外冲。公公险些叫她挣脱了。
这时,客印月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上来猛的用右手箍住寿宁的脖子,将她拽倒在床上,另一只手死死的捂着寿宁的嘴巴。
“呜呜...”
寿宁惊恐的仰面瞪着客印月。
“巴巴,你干什么!”
魏公公也是吓了一跳,冲上去要拉开客印月的右臂。
客印月却不肯松手,把心一横咬牙道:“她要出去了,你我都活不成!”
“别,别...”
巴巴竟然是想干掉寿宁,这让魏公公骇的魂都要掉了,下意识的用力去拉客印月的手。
客印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魏公公拉了几下都没拉开,不过寿宁的脖子也得以松了一些。
寿宁大口的喘着粗气,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客印月,实是难以相信这个妈子竟然想要杀自己。
魏公公哀求道:“巴巴,放手,我求你了,快放手!”他真是急了,巴巴要把寿宁给勒死了,他俩才就真活不成了呢。
客印月却不依,道:“放了她,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魏公公痛苦的摇了摇头,“但你必须放开她。”
客印月愣了下:“为什么?”
公公迟疑了下,道:“因为她是我儿子的娘。”
“啊!...”
客印月失声叫出,如被电击般,双手一下无力的脱落。
寿宁跟受惊小兔子般扑进魏公公的怀里,搂着他不住的发颤,看客印月的眼神也满是惧怕。
屋内一下安静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客印月才缓缓抬起头,盯着寿宁,艰难的问道:“殿下的孩子是他的?”
“嗯。”
寿宁的声音不大,她有点叫客印月吓到了。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一滴泪水掉落在客印月的手背上。
两个女人的样子让公公都很心疼。
魏公公也不知如何回答巴巴这个问题,他这会要是说因为他也深爱着巴巴,寿宁肯定会又跳起来。
“你们给我出去,这是我家。”客印月侧过脸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寿宁轻轻捅了下魏公公,示意他赶紧走。
公公哪能走啊,不说他确是喜欢客印月,就说这位日后会是大明朝的老祖奶奶,他也不能走啊。
“你到底走不走?”寿宁催了声。
公公还是没动,只一脸不舍的看着客印月。
寿宁鼓着小嘴气乎乎的瞪着公公。
局面陷入僵持。
魏公公内心焦虑不安,甚是埋怨寿宁,你说你个金枝玉叶玩什么不好,非要玩抓奸,瞧把这事闹的。
客印月好像真生了魏公公的气,一个人盯着墙看。
寿宁这会倒是没闹的心思了,但见自家男人跟丢了魂似的杵在那不走,也是气的不行。
突然,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忽的笑了起来:“好吧,我原谅你们了。”
“嗯?”
公公扭头看向寿宁:你又闹啥幺蛾子?
“我是说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不过嘛,以后我当大,她当小。”寿宁说完偷偷朝客印月脸上瞄去。
客印月微哼一声,没理她。
公公则是心中一喜:殿下真善人啊。
“你跟我出来,我有事跟你说。”寿宁笑眯眯的朝公公招了招手,一脸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
“好!”
公公忙点头同寿宁走了出去,刚到院子耳朵就被揪住了。
“这件事我跟你没完!”公主殿下翻脸迅速。
“殿下不是说原谅我了么?”魏公公一脸无辜和委屈。
寿宁哼了声,语带威胁:“真要我原谅也行,但你初二必须跟我进宫给父皇、母妃拜年!你要不去的话,后果自负!”
“嗯。”
“嗯?!”
公公牙有点酸。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公主的脑洞
大年初二,按民间的说法是小两口子必须要回娘家给老丈人、丈母娘拜年。
当年太祖皇帝是平民出身,所以宫中很多制度都是和民间一样的。用后世话说便是接地气。
因此,初二,凡出嫁的公主、长公主都要带着驸马一起进宫拜年。太后处、皇后处、皇帝处及各太妃处都要去到。
那么,寿宁要魏公公陪她初二进宫,意味着什么呢。
“这样不妥吧?驸马怎么看?”
魏公公首先考虑的不是他本人的安危,而是替真正的驸马冉兴让着想。
偷偷摸摸,拿钱买个双方两不知就算了,这公然把事情挑明,冉驸马再是能忍,怕也不愿再将乌龟继续到底了吧。
驸马爷情感这一块,必须要予以重视。
大家都是人,一个人是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加诸于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的。
魏公公有着基本道德体系和良知,所以,他万不能让冉兴让太过憔悴和伤心。
“他有什么意见?我不是给了他五万两么?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件事我说了算,你别管他怎么想,反正将来我陪嫁的东西也没他份。”
本朝公主与皇子不同,公主一旦去世,陪嫁财产包括珍玩首饰、田庄房产、金印金册都要缴回宫中,这有点不近人情。
后面的伪清好歹还给额驸留个不动产维持生活呢。但考虑到本朝公主的婚姻太过悲剧,驸马人选也太过平民化,夫妻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因此也能理解。
公公听的是心里直突突。
寿宁的神情告诉他,这件事她恐怕已经酝酿了大半年。说不得,从奇儿落地那一刻,这位公主殿下就已经有了改嫁的心思。
心思很强烈,也很真实,绝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只是脑袋一时发热。
“殿下莫不成还真想改嫁?”公公苦笑起来。
寿宁眉头一挑:“为什么不能?”
“打太祖爷那会就没有过。”
公公心里虽急,但脸上还是舔笑着,生怕自己话说重了又惹得这位殿下发飙闹腾。
“那就从我开始!”
寿宁袖子一甩,神情坚定而又傲然,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遇事只会哭泣的弱小公主简直就是两人。
“......”
魏公公无言以对,本朝两百多年,莫说公主不和亲,改嫁也是不许的。
虽然不知道太祖爷当年是否就公主可不可以改嫁有过什么交待,但两百多年了,事实上是没有一个公主能够改嫁的。
哪怕连夫妻生活都没有的公主也不允许改嫁,好比寿宁的四姑永宁公主,不就以处子之身守寡到现在。
所以,哪怕寿宁真的想改嫁和他魏公公厮守一生,无论是制度上还是舆论上,都是不具备任何可行性的。
说句难听点的,他和寿宁悄悄偷人可以,哪怕真生个孩子也可以,只要不宣扬出去都没问题。但是做真夫妻,就不行。
“魏良臣,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知道我的!...凡事皆在人为,只要你我真心相爱,父皇未必就铁石心肠了...而且我们连孩子都有了,父皇难道真忍心让他外孙没了爹?......要是父皇真的狠心,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好了。”
魏公公心道完蛋了,寿宁这丫头竟然连一起死的念头都有了,这九成九的是拉不回头了。
“这件事真的急不得,你听我的,慢慢来...”公公试图先缓一缓。
寿宁理解道:“我知道急不得,所以我让你初二先陪我进宫给父皇拜年,让他老人家心里有个数。”
你爹有个逼数!
公公急的想揍寿宁一顿。
“父皇有了数,我再求母妃跟他说说,先让我和冉兴让和离了...”寿宁对自己的计划还是有信心的。
“你要真和驸马和离了,外朝还不把陛下烦死。”公公说话的样子都有气无力。
“外朝?”
寿宁冷笑一声,“他们怎会问我的事,我这个公主在他们眼里怕是连青楼的姐儿都不如。”
“你这话说的,你好歹是咱们大明朝的公主殿下啊...”
公公觉得寿宁这话有些夸张了。
的确,本朝的公主不值钱,也悲惨的很,但怎么也是皇帝的女儿,不至于连青楼都不如的。
“是么?那当年他们干什么要劝父皇把我嫁给日本的什么天皇做妾呢!”寿宁气哼哼道。
“嗯?”
寿宁这么一说,公公倒是想起来了一桩旧事。
当年援朝战争碧蹄馆之战后,大忽悠沈惟敬奉兵部尚书石星的意思和日本的将领小西行长开始秘密议和。
因这两人是旧相识,为了早日达成议和,双方竟然瞒天过海,私自将停战争议条款更改,导致两国的中央政府都以为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丰臣秀吉提出的条件除了割让朝鲜四道给日本,大明和日本通好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大明要将一位真正的公主嫁予日本天皇为妃。
也就是说丰臣秀吉指名要一位大明皇帝的亲生女儿嫁到日本,名义上是给那个傀儡天皇做妾(妃),实际上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种荒唐的条件,沈惟敬竟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兵部尚书石星也是个傻大胆,可能觉得大明的公主不是嫁给痨病鬼就是嫁给土包子,所以嫁到日本去做小妾也没什么问题。
然后,就没然后了,两个人都叫砍了头。
战争继续,打到丰臣自个咯屁。
从这件事上来看,在外朝眼里,公主殿下还真是什么都不是。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不过当事人不都叫你父皇杀了么,毕竟咱大明是不和亲的,所以就算外朝不管殿下的事,陛下那里也是不会答应的。”公公正色道。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父皇不答应?...我听陈默说你一直鼓捣着要去远征日本,不若便求父皇放我娘儿俩跟你走,将来奇儿当天皇,我当皇太后,你继续当你的公公,好不好?”
公主殿下有些兴奋。
公公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脑洞很大嘛。
“反正这件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你要不陪我进宫,我就鱼死网破!...你好好准备一下,我先回家...晚上你也要回家,不许在这过夜!”
公主殿下懒得再费口舌,她决定的事情是不允许任何人改变的。
魏公公深深叹息一声,女人啊,真是麻烦。
朝屋内看了一眼,寿宁回家了,但是留下的烂摊子还得公公去收拾。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样才能原谅
巴巴不是好哄的。
能成为大明朝的老祖奶奶,连二叔这个九千岁都要敬三分的女子,又岂是寻常女子。
就刚才巴巴对公主生出的歹心,就足以证明这位老祖奶奶的内心深处埋着一颗狠毒的心。
魏公公这会回想起来,后背都凉嗖嗖的咧。
所以,回到屋内后,公公便默默的走到床边坐在了巴巴身侧。他老人家也不说话,也没试图去抱一抱或搂一搂,意图用身体动作来安抚巴巴。
他只是默默的坐着。
巴巴看墙,他看地。
二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出声,恍若当年公公隔着帘子与巴巴对视的那一晚。
公公心事重重。
他的确很烦,相较寿宁要他初二进宫这件事,奴尔哈赤于建州建国称号其实算不得什么事。
因为,于奴尔哈赤造反这件事相比,浸猪笼或宝贝上房梁才更具致命性,也更加急迫。
是真正的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寿宁现在的性子可不比从前了,某些方面强势到公公都不得不服软。所以,如果他不答应寿宁,大年初二那天他肯定别想有好日子过。
但是答应的话,怎么面对皇爷呢?
难不成真要告诉皇爷我睡了你女儿?
实话实说,正常情况下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花生米,二是牢底坐牢。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一线转机。
公公盘算着自己的账面,有四个因素可以让他获得生机。
一就是看看钱能不能让皇爷放下世俗的偏见,承认他和自家女儿的爱情,破例让他的女儿成为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个和驸马和离的公主。
这件事操作难度很大,但不是没有可行性,关键就看他魏公公能拿出多少彩礼钱来。
公公眼下手头确是没多少钱,真要拆东墙补西墙,勉强能凑出一笔来,就是不知皇爷究竟要多少彩礼钱。
二就是丈母娘疼不疼他这个女婿。
贵妃娘娘应该是疼爱自己这个女婿的,这一点魏公公深信不疑,丈母娘看女婿嘛,越看越欢喜。
只要贵妃娘娘能够伸出援手,肯定能够影响皇爷。
至少加三分。
三就是要看皇爷对人材的重视程度了。
公公肯定是人材,自有矿监税使以来,哪个孝敬的有他魏公公多?眼下又办着海事,成了便是财源滚滚,所以应该是个加分项,最少也得加两分。
四就是骨肉亲情了。
都说皇家没有骨肉亲情,但是女儿偷人这事毕竟不能和谋反相比,万历难不成还真逼自己的女儿去死么。
应该能加个一分。
四个因素结合起来,魏公公能有六分托底,再有拼凑的一笔钱,赢面很大。这让公公觉得如果寿宁非要不依不挠,那他就舍命陪她进宫拜年好了。
事成了,也算能给寿宁娘儿俩一个安心,奇儿归宗这件事便不是问题。一直以来,自家儿子跟别人姓,可是魏公公内心深处最痛的所在。
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愿意自个儿子姓别人呢。
想到这里,公公也不多想了,这时才抬头转过身轻轻的碰了碰客印月的腰部。
“别碰我!”巴巴明显还在生公公的气。
“你是我老婆,我不碰你碰谁?”公公有些委屈道。
“我不是你老婆,我是侯家的人,将来死了也是侯客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碰,就去碰你的公主殿下好了。”
客印月说完翻过身子拉起被子盖在了身上,头面朝里看都不看魏公公。
公公见状,便不再吭声。他想等巴巴气消了再说。
客印月兀自生着闷气,久久却听不到魏公公吭声,却是自个又气的坐了起来,看着魏公公气道:“你和殿下是几时的事?”
魏公公一怔,道:“两年多前吧。”
“你和她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
“这不重要吧。”
“说不说!”
客印月非要听个明白,魏公公无奈,只得将当初和寿宁结识交合的经过一一说了。
大体上就是个先见义勇为赢得公主的信任后,再得知公主夫妇有难言之隐,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拔刀相助的事。
“借种?”
巴巴眉头皱了皱。
魏公公觉得这个说法不好,一点也不好,并且也不符合事实真相,但从结果来看,他也没法反驳。
“你好本事,小爷的女人叫你偷了,皇爷的女儿你也敢弄,你是真不知死活么!”客印月想着就气,拿起枕头砸了公公几下。
公公可不敢躲,任巴巴打了几下,方才道:“这说明巴巴你看人的眼光很准,我要没本事,她们如何会爱我。”
闻言,客印月一指屋外:“那你可以走了,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反正有人爱你。”
魏公公忙道:“别这样,巴巴,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我客印月是什么人?一个妈子而矣,哪能跟人家选侍娘娘,公主殿下比?”
“在别人眼里你是妈子,可在我魏良臣眼里,你却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
“那你还勾搭她们?”客印月一脸讥讽。
“这...”
公公语滞。
“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巴巴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
魏公公不敢走也不能走,只得不住向巴巴表白自己的爱意,表明自己的忠贞,表述自己的无奈。
说的口舌都干了,巴巴却是不为所动。
“我的好巴巴,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要做大。”
巴巴的要求让魏公公再次怔住。
“哼,你是不是在想我一个妈子凭什么盖过公主殿下呢?不过你也不想想,就算公主给你生了儿子,你们俩也始终见不得人!”
这个事实让客印月略微有些舒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堂堂的金枝玉叶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位。
公公肯定没法和巴巴说寿宁的图谋,只得陪着笑脸说巴巴就是大,永远的大。
“你骗我能不能不要睁眼说瞎话?”客印月冷嘲热讽,她才不会相信。
“那你要我怎么办?”
魏公公苦恼无比,承认你客巴巴是大都不行,要他老人家如何做?
“除非你把我肚子也弄大。”
客印月说完,掀起被子,“上来,你要不让我怀上孩子,我就永远不原谅你。”
巴巴的这个转折过于生硬,导致魏公公在耕地时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单纯,太过简单,始终都不曾真正的摸透过女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反对教条主义
紫衣大主教?!
年三十前来南堂参加今年最后一次弥散的李之藻和徐光启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身斗牛服的魏公公。
李之藻丁忧期满,上月回京向朝廷奏上西洋历法,听说史部拟让其调任南京太仆寺少卿。
徐光启原是翰林院检讨,三年前因与朝中一些大臣意见不合,遂告病去职前往天津。
这两年徐一直在房山、涞水两县开渠种稻,进行各种农业实验,先后撰写了《宜垦令》、《农书草稿》、《北耕录》等书。
今年七月的时候,礼部侍郎沈榷连上三张奏疏,请求查办外国传教士,是为南京教难。
已受洗礼并和天主教关系甚密的徐光启连忙上《辩学章疏》为传教士辩护。九月,徐光启回京复职,现任詹事府左春坊左赞善。
主持南堂的是意大利人熊三拔,此人是利玛窦的学生。利玛窦认为熊三拔人温和谦恭,做事认真负责,所以在病危时将南堂主教及南堂学院院长的重任托付给熊三拔。
因和郭居静、金尼阁等人同属利玛窦一系的缘故,所以熊三拔和远在澳门的在华耶稣会长龙华民的关系并不好。
利玛窦去世后,郭居静和金尼阁无法在北京立足只得南下,南堂这边的经费也被澳门耶稣会砍掉了一半。
幸好有徐光启和李之藻等在京信仰天主教官员的资助,这才使得南堂能够勉强维持。
魏公公是从公主府那边直接来的天堂,昨天夜里他本来是不准备理会寿宁,要在客印月那里过夜的。
可是天刚黑,何冲就来叩门了,说什么殿下有要事找公公商量,望魏公公能够马上过去一趟。
鬼都知道寿宁什么意思,没办法,魏公公不得不和巴巴告别。好在客印月虽气,但也没发什么脾气。
公公心里愧疚,到了公主府后便和寿宁说明天晚上无论如何把客印月接来,大家一起吃顿年夜饭。
寿宁一听就想翻脸,可随后却一口答应了,说只要你魏良臣肯陪她初二进宫,万事都好商量。
好商量个屁!
公公闷闷不乐,草草吃了几口上床就睡,也不管人家正牌老公回不回突然回来拿刀砍他。
早上起床后,公公就带人直接来了南堂,恰巧就撞见了来此做弥撒徐、李二人。
当年在扬州,若非魏公公及时施以援手,李之藻早就叫运河淹死了。因而尽管心中震惊和不可思议,他还是第一时间上前给魏公公见了礼,不曾有半点官员的架子,更不敢有半点轻视,甚至还很敬重。
这就是紫衣大主教身份带来的好处了。
徐光启还糊涂着,实是不知道宫中的一个太监怎么就成了教会的紫衣大主教。
但事实摆在眼里,以熊三拔为首的一众西洋教士及大明信徒们集体给那个太监行了礼,并恭敬的将他及随从迎进了南堂。
李之藻低声告诉徐光启魏公公一些事迹,当然他主要说的是魏公公和天主教的关系,比如他对西洋教士很好,出资在海事特区修了一座教堂,积极和西洋人交流,并且早就受洗加入教会,教名叫圣约翰*庞麦臣。教皇很看重庞麦臣在东方的影响力,因此特意委任他为东方的大主教等等......
徐光启听的不住点头,暗道这个魏太监倒也不错的很。
既能与西洋人交道还加入天主教会,徐光启本人自是没有文人的迂腐和保守,思想方面十分开化,对于宫中太监没有歧视。
并且,徐光启也支持教会发展宫中太监为信徒,走“顶端”路线。但一直以来,这条路始终走的很艰难,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太监加入天主教,现在突然有了个魏太监,还是东方的大主教,那么势必能为天主教的传播作出贡献。
这么一想,对于魏公公,徐光启的印象自然就正面的多。
魏公公进入南堂后便马上改换了教皇保罗五世赐给他的教服,然后召集南堂所有人员进行了短暂的讲话。
讲话内容并无特殊之处,只要教士们做好本职工作,积极为天主教传播上帝福音努力工作。
看上去,就是个新官上任的例行讲话,没有三把火。
只是,最后,魏公公却对熊三拔道:“你准备一下,年后我带你进宫见陛下。”
“啊?”
熊三拔愣住了,徐光启他们也都叫惊住了。
“阁下是说...是说带我进宫见康士坦丁大帝?”熊三拔的声音都颤了。
“康士坦丁大帝?”
魏公公想这是什么玩意。
李之藻忙解释说这个康士坦丁大帝就是西洋的一位名君,利玛窦神父生前称我大明皇帝为东方的康士坦丁大帝。
“咱的皇爷肯定是名君,大帝,要比那劳什子康士坦丁大帝还要贤明的皇帝。”
魏公公让熊三拔做好准备,听他通知。
熊三拔自入东方后一直是利玛窦的助手和学生,但他本人并没有见过皇帝陛下,因而心中十分的兴奋,也十分的忐忑。
“不知阁下要我入宫见皇帝陛下做些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拜年。”
魏公公负手在堂内走了一圈,有些不快的对熊三拔道:“明年就是大年初一,怎么咱们这冷冷清清的,一点过年气氛都没有的?”
“这...”
熊三拔等人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不过中国人的春节。
李之藻说了几句习俗的原因。
魏公公立即道:“这不行,入乡随俗,教会自西方而来要融于东方,要和东方人民打成一片,东方人做什么,咱们教会就要会什么,如此才能人教鱼水情,有利于上帝福音的传播嘛...再说了,利玛窦神父生前不就是一直提倡教会要东方化,要中国化嘛,怎么现在你们倒忘了他老人家的嘱咐呢?”
庞麦臣大主教语重心长指出,只有将天主教彻底中国化,上帝的福音才能被中国人民所接受。
紧接着,庞麦臣阁下以紫衣大主教的身份命令南堂上下马上动员起来,贴春联,挂灯笼,买花炮,并立即到京中店铺采购瓜果花生糖之类的小吃放在南堂门口,供明日街坊上的小孩拜年取用。
“你们也不要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要多出去走动嘛,这大过年的家家欢庆,你们闭门自守算什么?你们以为你们是在遵循教会的规矩,还是在坚守上帝的福音?都不是!我看呐,你们这就是教条主义!”
魏公公毫不留情的指出南堂现在的教条主义很严重,相当严重,已经严重到要和东方教区人民完且脱节的程度!
“必须要改,从现在改,从你们改!谁要不改革,谁就是天主教的敌人,谁就是上帝的叛徒!”
怎么个改动法,从小处改。
魏公公要求明天一早,南堂所有的教士都得出门给左邻右舍拜年,要人人都会说喜庆话,要让左邻右舍充分感受到教会是和他们真正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