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东宫
感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但很帅的刘生”大佬给予的千元打赏(已拨五百),今日冲剌十更(争取)!
………
东宫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因太子妃郭氏发丧一事,小爷和王大伴都没的歇,也急的慌。UU小说好在总算贵妃娘娘开恩,在陛下那进了言,这才把郭氏发了丧,但即便如此,小爷对贵妃都没有好话,王安怕叫贵妃那边知道,所以便提醒了几句。
“外面都说那帮妖人是要咒死我的,可最后怎生落的没声没息了呢?…大伴要我不恨,我能不恨么?照我看,分明就是那女人心虚缘故,若不然何以对我示好?”朱常洛恨声说道,他始终坚信真有谋反大案,而幕后主使之人就是郑妃。
“便是真的,殿下心里想着也好,可不能人前人后露出来。”
王安曾得汪文言提醒,东宫眼下宜静不宜动,因而外面就是闹的天翻地覆,东宫也万不能掺和,小爷更不能有任何言语出来,唯此,方是不败之基。
这一点也得到了首辅叶向高的认可。只要东宫是小爷,便不怕外面搞什么阴谋诡计。
但要是小爷因此事表露出让陛下不喜的地方,那才是真的动摇根基呢。
朱常洛知王安意思,点了点头挺着个大肚子来到门口:“大伴放心好了,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敢这般说。”他对大伴真的是无比信重的。
王安对于小爷的信重自是心暖。
“对了,郭妃不在了,校哥儿没人管着,我想把他放在西李那头养,大伴以为如何?”
朱常洛忽的说了这件事,言语间对已经去世的太子妃却无任何悲伤之情。这些天来除了郭妃死的那晚和发丧那日,他都没有踏入过郭妃灵堂一步。
王安听了这话,却忙道:“使不得。”
“怎么?”
朱常洛诧异,从前郭妃在的时候王安也不同意将校哥儿交给西李,可如今郭妃都不在了,为何还要反对。
不知为何,王安对西李就是有恶感,认为这个女人将来会和郑妃一样干涉国事,祸乱后宫,但这只是他的个人观感和猜测,无法拿到台面上来劝小爷,因而只得说道:“殿下,老奴以为按制东李选侍位居西李之前,且东李仁慈寡言笑,宜养皇长孙。”
“这个么…西李在我面前说过几次,我不好不答应。”
朱常洛有些犹豫,东李确是在西李之前进的东宫,便是他将来登基为帝,要封嫔妃的话,东李也当比西李先封,所以王安的话有道理,现在最合适抚养校哥儿的是东李而不是西李。
但个人情感上,朱常洛却不喜东李而爱西李。这东李每回做那事的时候都是不苟言笑,好像个木头人躺在那边,叫他浑无乐趣可言。西李就不同了,风情万种,让人欲罢不能的。
“大伴看这样如何,先把校哥儿交西李养上一段,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再转东李如何?”
朱常洛是以恳求的态度和王安说的,他希望大伴能给他一个面子。太子殿下也确是头疼万分,这两天西李可不止一次跟他说起这事了,大有再不把校哥儿交她抚养,他小爷便近不得西李身子了。
以前,还有太子妃这个借口,现在,拿什么说?
王安知道定是西李给小爷施压的缘故,他不好让小爷太过为难,于是想了想便道:“也好,不过检哥儿也可一起交给西李。”
提起检哥儿,朱常洛脸现愧疚之色,因他这做父亲的太不好,竟将儿子生母刘淑女活活打死,使得自己两个儿子都成了没亲娘的孩子。
“也好。”
朱常洛微一点头,检哥儿还小,由西李一并养着自个也能省心。殊不知王安最知西李性子,一下给她塞两个养子,时日久了,西李必会闹腾,到时说不定自个就求着小爷把人弄走了。
朱常洛让王安等会就去安排,又问校哥儿那大伴怎生个安排。
“父皇先前给定了李进忠,后来大伴说李进忠不愿在东宫,去请了外差,我也没当回事。可现在他既回了东宫,这大伴的事怕还得要他做才好,总不能让他一直守着门房吧。万一宫中晓得的话,怕又要说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听话了。”朱常洛说的前面这些是西李告诉他的,后面则是他自己的想法。
有关皇长孙大伴人选,王安一直属意门下魏朝,结果横空冒出来个李进忠,让他也是十分为难,尤其是这李进忠还和西李有亲。
早前魏朝告诉他说李进忠自己走了,当时觉得是好事,省得他许多麻烦,未想这李进忠又回了东宫,还是掌印孙公公给打的招呼,让他这东宫管事太监都觉压力很大。但他是真的不喜李进忠,所以一直硬顶着不给办,只将其安在门房。
“殿下,那李进忠为人看着憨厚,但老奴瞧着总是不放心,叫他在门房先做上一些日子,验了其本心不迟……这李进忠生的也是高大,由他守着门房,老奴心里也踏实,要不然再有胆大贼人闯进东宫来,小爷有什么闪失,老奴可是万死莫赎了。”王安说道。
朱常洛想到了王才人叫贼人打死的事,心里也是一凛,迟疑一下,道:“这么做合适么?李进忠是孙公公名下的,另外御马监的刘吉祥也托人给我递了话,父皇那里要是知道的话…”
王安给出了主意,他道:“以后再若有人向小爷提下面人事,小爷都推老奴身上便是,至于皇爷那边,殿下只要说大伴人选至关重要,须观察人品,确认万全才好。”
朱常洛一想也是,校哥儿是他长子,将来就是太子,是皇帝,这大伴人选可不能马虎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要王安安排妥当便好。
至于西李那边,校哥儿和检哥儿都由她抚养了,今晚过去,她肯定是喜笑颜开,好生伺候自个了。
………..
作者注:历史上朱由校和朱由检都是由西李先抚养,后因西李生女,朱由检改由东李抚养。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人有个厉害的侄子
东宫原先是没有门房的,二叔来了之后有了,这摆明了是欺负二叔。www.uu234.ccwww.uu234.cc
可二叔人老实啊,想着在石受的苦,还有回京路上险些折磨死的经历,明知这是魏朝在刁难自己,可他并没有去找西李娘娘诉苦,依旧是如从前般一声不吭的当起看大门的来。
进进出出的不管是谁,二叔都给人家一张笑脸,可内心的悲苦又有谁知呢。先前他得刘督公提携进甲子库,虽说没品级,可混的也算不错,很受人家管库孙公公喜爱,连带着多少能得些小油水,日子过的虽不是富贵,可也不紧巴。一个月总能有几天出去喝酒吃肉,可回了东宫当这门房后,这日子可就是真过不下去。
门房这边给的俸粮少的可怜,只够二叔盘费,压根没有多余的钱,莫说喝酒吃肉了,就是出宫去买碗混沌都勉强。而宫中那些管事的,大小品级不同的,一个个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叫人看着是既妒忌又委屈。
二叔这人,说他认命吧他也认命,说他不认命吧他也不认命。
反正这心里就有着口气,总想着自己要不出人头地对不住列祖列宗,对不住大哥侄儿。
可光有气性又有什么用?
当初他结拜兄弟三人哪个不是揣着上进的心思去的湖广,可到头来险些没死在那。
人呐,还是得有命啊。
二叔恨自己没用,他要有用的话,自家亲侄能走上他这条老路么!
他恨自己没用,回京快一年了,两个结拜弟兄还在外面生死不知。
他恨自己没用,被人当傻子看。
其实别人倒还罢了,知二叔和西李娘娘沾着亲,不敢真欺负的很,也就是没事逗逗他。可那魏朝却真不是个好货,仗着王公公的势,成了天的挑他事,说话还刻薄,一口一个“大伴”叫着,让二叔是敢怒不敢言。
二叔有时候也想过,这样下去不行,指不定哪天又要被魏朝撵走,所以必须和魏朝交好才行。
可怎么交好,提着酒菜去和人家攀亲情,称兄道弟?
这要是没客家那娘子的事,兴许二叔还真能豁出老脸去跪舔魏朝了。现在,他不为自个的老脸想,也得为侄儿的脸面想。
到这会了,二叔怎么可能不知客家那娘子和自家侄子有关系的事。但自家侄子也是命苦,好端端的却没了子孙根,眼下叫皇爷派在外面当差,也不知什么情况。
客家娘子么,倒是个重情义的,竟是不嫌自家侄儿没用了,还把他二叔当亲叔看。好几次撞见二叔,客家娘子都将他叫到一边,偷偷塞给他钱,要他拿去用,别亏了自个。
可这钱,二叔能收么?
他打死也不会收的!
别人怎么看他,他不管,他这回是铁了心在东宫了。
魏朝讥讽他的“大伴”之语,在二叔骨子里烙了印。
是啊,他是皇爷选中给皇长孙的大伴,哪怕小爷和王公公那边没给他安排,可他依旧是名义上的皇长孙大伴啊。
忍!
二叔暗自咬牙,王公公能有今日,不就是因为是小爷的大伴么。
他能,自个为什么不能?
校哥儿是喜欢他的。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校哥儿会偷偷摸摸跑到门房来找他玩,虽然时间很短,但无疑却是二叔在东宫最幸福的时光。
只是这一阵校哥儿不来了,不是不喜欢他李大傻子,而是因为宫中出了事。
做为看大门的,宫中的事二叔肯定问不了,别人也想不到他。前后忙活了半个月,二叔就如事外人般每天就坐在门房里看人进出,要不然拿个扫帚四下清扫一下。
魏朝的刁难无意中倒成了二叔奋发的动力,你说这不好那不好,那我就全做好,叫你魏公公挑不出毛病来。
放下扫帚,二叔看了看天色,便去西二间领这个月的俸钱了。
可到了地方那发钱的姚进忠却朝他道:“不到发钱的日子,来做甚么?”
二叔愣在那里:“不是今儿发么?”
“这个月换日子了。”姚进忠说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二叔赶紧走。
二叔嘟囔一声:“换了日子,怎的没人通知的?”
闻言,姚进忠放下手头的毛笔,看向二叔“嘿”了一声:“李大傻子,你当自个是什么玩意,还专门通知你?”
“你…”
二叔气性一下上来,可他不敢和姚进忠骂,也不敢动手,只涨红着脸站在那喘着粗气。
姚进忠乐了,骂咧一句:“李大傻子,怎滴,你还敢动手打咱不成?”
听了这话,二叔像个泄气的皮球,脑袋一下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转身走了。
他是真不敢动手打这姚进忠,因为对方是魏朝的人。
待二叔走后,姚进忠冷哼一声,进了里间对坐着的两三人中一个道:“爷,我把李大傻子撵走了。”
“知道了。”
魏朝揉了揉鼻子,刚才他从帘挡看到了李进忠吃憋的模样。
“魏朝,这得亏是您心软,要换作我,早把他弄死了。”
说话的是勋勤殿的管事太监卢国相,这勋勤殿也是太子妃所居的宫殿。和魏朝一样,卢国相也是王安名下的义子,二人在这东宫可谓王安的左膀右臂,关系也甚好。
“我不是不想弄死他,只是…”魏朝撇了撇嘴,一脸无奈的样子。
卢国相见了有些好笑:“怎么?这种人你魏朝也怕?”
魏朝轻叹一声:“你不知道,他李大傻子没什么打紧,弄死就弄死了,可他那侄子却是个厉害的,咱得罪不起啊。”
“他侄子?哪个?”
卢国相一怔,李大傻子有个厉害的侄子?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魏朝未答,而是问卢国相:“内官监的掌印曹公公你知道吧?”
“曹聚奎么?他不是死了么。”
卢国相当然知道这位曹公公,此人不但是内官监掌印太监,更是东厂四大内档,可惜前一阵不知怎么就死了。
宫里各种传闻都有,不过他们东宫算是皇城的冷宫,别看他和魏朝在东宫活的自在,搁外面却谁也瞧不上他们,因而也就听些小道消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曹公公就是叫李大傻子的侄子弄死的。”魏朝说完,哼哼一声。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哪个是魏朝?
“啊?!”
卢国相惊的合不拢嘴。UU小说www.uu234.cc
他不能不吃惊,能把堂堂内官监掌印、东厂四大档头弄死的人,那是堪比司礼秉笔大老爷的存在啊。
有这种侄子,他李大傻子怎的还在东宫混的这么差…
“他…他侄子是…是哪个?”卢国相的声音都有些打结了。
魏朝理解卢国相心中的惊骇,因为当他从王公公口中知道这件事时,也是惊的脊梁骨发凉,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那个大字不识的李大傻子会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侄子呢!
这简直就是荒谬!
可事实就是如此。
魏朝事后也只能是庆幸自己没有乱来,只是刁难李进忠没搞出人命来,要不然他那连东厂内档都敢杀的侄子能饶得了他一个小小奉御!
权势至此,即便李进忠那侄子和李进忠没有任何感情,也断然是要为这个叔叔报仇的。若不然,便是颜面无存了。
事实上,王安早在六天前就知道了魏良臣回京的事。他虽是东宫管事太监,但同时还担着司礼随堂一职,因而消息来源上可能会迟顿一些,但绝不可能对宫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更早的时候,王安也是东宫中唯一知道李进忠的侄儿魏良臣被皇帝晋升为江南镇守太监的事,但不管是这件事还是眼下发生的事,他都没有告诉小爷。
因为王安担心小爷要是知道李进忠有这么个受父皇宠信的侄儿,会不顾他的反对让李进忠顺利成为皇长孙的伴读。
人,不可能没有私心的。
哪怕贤如王安。
当今皇帝已经年长,登基也已四十一年,自古以来,有几个帝王能如当今这般,又有多少帝王能在位超五十年的?
王安不认为当今能做一甲子帝王,因而小爷登基为帝是迟早的事,最迟也不会超十年之数。
那么,他就必须着手安排。
宫中如外朝,想要富贵长绵,想要族人享恩泽,则必要门下代代出人材。外朝通过师生关系来确保子侄后人的富贵,宫中靠的就是干儿义子。
王安自己是从小爷伴读发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给未来天子当伴读的好处了。因而,他绝不愿意一个不是自己名下,不为自己所控的人得了这天大好处。
从一开始他就属意干儿魏朝来当皇长孙的伴读,并且一直谋划着。这样哪天他归了西,有魏朝在,他王家的富贵同样可以确保。
哪想好不容易等到皇帝松口让皇长孙出阁读书,却半路杀出个无名之辈来。虽然因为自己的反对,李进忠一直无法实任,但只要这人依旧是皇帝钦点的皇长孙伴读,那么对于他王公公的谋划就是个最大的威胁。
无论是从党派立场亲近来看,还是东宫的实际权势来看,王安都厌恶李进忠那个敢火烧东林书院的侄子。
而这一次,他那侄子更是将事涉郑家谋反的大案给私压了下去,虽然这样做对于东宫也是好事,但反过来看,对郑家更是有利,也直接证明李进忠那侄子是死心踏地的郑家人。
那么无论如何,王安都不可能让李进忠成为校哥儿的伴读。
试问,侄子是郑家的人,这当叔叔的可能不受影响么。万一校哥儿出点什么事,谁担当得起。
不过,王安也没有起杀心。他虽不喜李进忠和他那侄子,对李进忠的为人也表示怀疑,但李进忠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王公公还不至于胡乱杀人。
因而,他叮嘱魏朝不要乱来。
搁先前不知道,魏朝说不定敢乱来,可眼下知道人家有个厉害的侄子得皇爷宠信,他哪里还敢乱来。
但听义父的意思,却是不想这李进忠再在东宫,那么魏朝便要做些事。如刚才让姚进忠刁难不发俸钱便是他的授意。
他希望李进忠能够和上次一样熬不住自己滚蛋,这样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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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的话,李大傻子跟你还是本家呢?”听了魏朝所说,卢国相才回过神来,原来李大傻子本姓魏啊。
魏朝冷笑一声:“一个姓又如何,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他是他,我是我。”
卢国相一想也是,但觉魏朝现在这做法似乎不妥,于是提醒他道:“既然他侄子这么厉害,你是不是放过他,把他从门房调到别处,免得他那侄子再惦记上你。”这想法是对的,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再不改善关系,还这么刁难,不是火上加油,自个给自个找不痛快么。
魏朝不以为然道:“他侄子再厉害,难道还能管得了我东宫的事?”却是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这么做是得了义父的授意。
“咱们东宫的事,除了老祖宗我们哪个都不认,他姓李也好,姓魏也好,在外面威风上天,到了咱东宫也得趴着。”姚进忠可是魏朝的铁杆,所以坚定支持。
这话说的也不假,东宫的事捅上天也是王公公负责,外人插不得手。怎么安排这李进忠是东宫的事,只要不打杀了他,他那侄子有什么理由干涉?
更何况,李进忠大字不识一个,又五十好几的人,这种人不安排在门房又安排在哪?
官司打到司礼监去,打到皇爷那,都有的说。
“这件事只你我几人知道,万不能传出去。”魏朝这话明显不是冲卢国相说的,而是朝姚进忠和另一个亲信马祥福讲的。
姚进忠和马祥福忙点头表态:“爷放心,小的们守口如瓶!”
魏朝点了点头,示意卢国相和他出去转转。卢国相那边则是有自己的事要办,王公公刚吩咐过校哥儿和检哥儿往后由西李娘娘抚养,那两位哥儿的物件都得送去西李处。
这西李娘娘可不是个好交道的人,要是有什么纰漏不满的,他卢国相肯定得无枉受骂。
也不知这西李娘娘怎么回事,自打生了女儿后,这脾气就一天比一天坏。
魏朝也知西李娘娘不好交道的事,自个可是吃过亏,所以忙让卢国相自去忙。闲着无事,他便叫上几人到自个住所推牌赌钱,直赌到快天黑赢了不少,高兴起来便叫上这帮人同他到左安门外的小馆子喝酒。
众人输了钱,又一个个存心巴结魏朝,自是一通恭维,一帮人兴高采烈就奔左安门去了。经过门房时,魏朝还特意朝李进忠瞄了眼,见对方躬着身子正在擦桌腿,不由冷笑一声在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到得常去的酒馆外,魏朝张罗着让伙计上菜,正吃的不亦乐乎时,外面却有两人走了过来,然后问了声:“哪个是魏朝?”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王安
“哪个敢直呼魏公公的名字?”
“哪个叫爷?”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同时回道,前者是同魏朝一块赌钱的伙者,后者是魏朝本人。www.uu234.ccUU小说
看过去时,一帮人却同时如被定住般无法动弹。
只因眼前站着两个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穿直身的番子。
几乎不约而同的,众太监放下手中的碗筷,一个个变得无比拘谨,魏朝更是起身挤出笑容朝那两番子一拱手,很是客气道:“咱家就是魏朝,不知二位差爷找咱有何事?”
那两番子上下打量了魏朝,左边一个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就按在了魏朝肩膀上,冷冷说了句:“你犯事了,跟咱们走一趟吧。”
魏朝一惊,失声道:“咱犯了何事?”
其余同伴也个个失色,不知道东厂为何要拿魏朝。
“少废话,你犯的什么事,到了厂子里自会知道。”左边那番子不由分说提拎着魏朝的脖领就往外拖。
“咱没犯事,咱是东宫的人,王公公是咱的义父,你们凭什么拿咱…放开咱,放开咱!”
别说东厂不是好去的,就是能去魏朝也不敢去啊。更何况这事太过莫名其妙,他连原因都没弄明白,能跟着去么!
大惊之下魏朝便挣扎叫喊起来,别的先不说,把义父名头搬出来震一震这两番子才好。
可不想,那番子根本不理会,拽着他就往外拖。
店内一众吃饭的客人包括那掌柜还有伙计都叫这幕吓住了,谁也不敢来凑热闹。无它,东厂番子的名头可吓人的很。
眼看番子就要把自己拖走,魏朝急了,朝那帮还傻怔怔看着的同伴喊了声:“你们还不来救咱!”
听了这喝喊,有两个素来唯魏朝马首是瞻的伙者硬着头皮起身,想将人拦下。可他们刚站起来,另一个没动手的番子却突然“咣”的一声拔出佩刀砍在了桌角上。
那刀无比锋利,一下就把桌角给切断了。
望着白晃晃的刀刃,那两伙者哪还有勇气上前救魏朝啊。
“不关你们的事!”
拔刀那番子冷冷扫了眼几个不敢动弹的东宫太监,然后目光环顾店内一帮客人,闷声说了四字:“东厂办案。”
话音刚落,就见众客人们慌忙扭过身子,背朝他们,或假做继续吃饭,或埋头不语。期间还有板凳、椅子倒地的声音,却是因为太过害怕,客人们失手弄倒的。
魏朝也叫吓住了,他脚底下落的就是那块被番子砍落的桌角。
“走吧。”
拽魏朝的那番子微哼一声,将呆呆的魏朝拖到外面。另外那番子则是将刀放回刀鞘,也不看那帮东宫的人,转身就走。
东宫这帮人目瞪口呆看着,谁也不敢再上前,甚至都不呼问一句。直到魏朝被那两番子带出去后,刚才起身想救人的一个伙者才咽了咽喉咙喃喃道:“就这么让他们把魏公公带…带走?…我们应该上去的…”
“你要找死的话,现在去也不迟。”边上坐着的一个同伴拽了拽他的衣脚,示意他看外面。
那伙者茫然的朝外看去,这一看脸上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固定掐住般,既摇不得头,也眨不了眼睛。
酒馆外的石板街上,数十名东厂番子列成两队大步向前,身后,又有百余名军士持铳紧随于后。
而队伍最前面,十数骑身着飞鱼服的番役簇拥着一年轻太监正缓缓打马前行着。
………..
“什么?!”
听了几个小伙者的报讯,王安怒不可遏,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向小爷禀报了,带人就出宫直奔东厂而去。
魏朝不仅仅是他的义子,更是他的得力之人,可以说是他王公公一手栽培出来的,现在却叫东厂带了去,他王公公能不急么!
到了东厂外,王安就气呼呼的带人往东厂衙门冲。见状,门前自有守卫上来拦阻。
“魏朝被你们关在哪!”
王安将自己的腰牌扔在拦他的一个司房手中,那司房原本见着对方是绯衣太监,已然惊骇,再见腰牌竟是司礼监随堂太监的牌子,更是有些慌张,但摄于职责在身,只得要对方先行等侯,容他入内通禀一声。
“不必了,咱家自己进去!”
王安是什么身份,莫说东厂现在没有提督太监,就是有,对他王安也要礼敬一二,况没有呢。
那司房很是为难,放人进去吧不好跟上面交待,不放的话,对方的身份他也得罪不起。
正为难时,身后却有人笑着说了句:“王公公好大的火气,今儿是什么风把您老吹到咱东厂来了?”
王安朝那人看去,怔了一下,怒道:“李永贞,快把魏朝交给咱家!”他和李永贞是认识的,因为当年他二人是同学,一起在内书堂读书的。
论学业,王安不如李永贞,论运气,他却比李永贞好多了。从内书堂结业后,李永贞去的坤宁宫,王安却是被点为皇长子伴读,一路升迁,终有今日。
李永贞本前程比王安更好,只可惜却得罪了王皇后,叫打入牢中十多年,前年才叫放出来。去年金忠给帮忙弄进了司礼监的文书房做写字太监,前些日子更连升三级,蒙皇爷钦点为东厂内档。
但即使如此,李永贞在内廷的地位都是不及王安的,便是他的前任曹元奎同时任内官监掌印也是不如王安这个司礼随堂太监的。司礼随堂太监放在外朝的话,可是六部尚书、督抚重臣这一级别的,已然是内廷核心人物,况王安还兼着东宫管事太监。这一职位本朝开国以来,基本都是司礼掌印太监人选,亦或秉笔兼提督东厂太监。
只这会,同学相见,却是明显夹杂了许多火气,且毫无交情可言。这也是人之常情,李永贞落难之时,他王安可是从未伸出援手。
“李永贞,咱不和你说其它,咱也不想说其它,你马上把魏朝交还给咱,咱家就当这事没发生,若不然就休怪咱家不念内书堂同窗情谊了。”
王安心中怒火很甚,东厂拿了魏朝便是打的他王公公脸面,要他王公公的好看!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殿下要贷款么?
而背后是谁的主意,王安也猜得到。www.uu234.cc
至于李永贞是如何从写字太监一跃而为东厂内档,他王公公也知道原因。
所以,在他眼里,李永贞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一个没有人格一昧巴结后晋之人的无耻之徒。甚至于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对方出的主意,那么,他自是不会顾念什么同窗之谊。
在外朝,这同年同窗之谊倒是十分重要,是一大人脉。可在内廷,这同窗代表的却是竞争关系。
要么你上,要么我上,彼此没有调和。
毕竟,外朝斗争失败还能放到地方去,或者致仕还乡,可内廷却没这个退路。
一旦斗争失势,要么是净军,要么是种菜,要么是守陵,命不好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弄死。
事实,王安猜到了一半。
李永贞是投靠了魏良臣,但绝不是他想的那样一昧巴结跪舔,毫无廉耻的奉承,而是凭他自己的本事得了魏良臣的看中,这才帮他在皇爷那里说了几句好话,谋来了这个东厂内档的职司。
不过,便是真如他王安所猜想,又如何?
他王公公能有今日,靠的还不是巴结东林党么?
如果不是东林党看中他,倾尽资源帮他在内廷晋升,他王安又凭什么能步步青云,有今日的地位。
内廷外廷从来不是独立的,内廷可以操纵外廷的人事,外廷何尝不干涉内廷呢。
充其量,五十步笑一百步而矣。
王安盛气凌人的架势也激怒了李永贞,他摇了摇头:“王公公稍安勿燥,魏朝是叫我东厂拿了,不过他犯了事,也不是说放就放的。”
“胡说,魏朝乃我东宫之人,平日素在东宫办差,能犯什么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速将人交还咱,咱不与你计较。”王安斥道,他有这个资格训斥李永贞,甚至是那个躲在幕后的魏家子。
“是否犯事,不是王公公说了算的。”李永贞的样子不卑不亢。
王安滞了下,拂袖怒喝:“咱家就问你一句,放还是不放!…倘若不放,咱这便去问问老祖宗,这东厂是不是不把咱们东宫放在眼里了!”
老祖宗自是指司礼掌印太监孙暹了,此人和东林党甚近。
李永贞却笑了起来,道:“区区小事,何必惊动老祖宗。”然后转身朝跟在后面的一个番子低语几句,那番子立时闪进门内。
王安见状,知对方也怕惊动掌印。眼下要紧的是把魏朝先带回去,至于如何算这笔账,他王公公倒有的是耐心。
不一会,魏朝被押了出来,披头散发的,见着外面的王安,顿时嚎丧起来:“干爹救我,干爹救我!”
看样子,明显是被打过,说不定还上了刑。
“扶他过来。”
王安沉着脸吩咐左右。
立时,随王安一起来的东宫太监惠进皋、王裕民、杨公春等人忙上前扶住魏朝,将他带到王安面前。
离的近了,王安看的仔细,这才发现魏朝是真的受了大苦头。双手明显有被枷过的迹象,脸上也是青红暴起,再看后背,衣服都被打烂了,一道道血口子清楚可见。
“东厂安敢用私刑!”王安脸黑如炭,魏朝的伤势让他看着都心疼。
“疑犯嘴硬,不上刑的话,如何能招供。”李永贞一脸平静。
“干爹,孩儿不曾犯事,都是他们陷害孩儿…”魏朝哆嗦着为自己喊冤。
王安猛的抬手止住魏朝的叫喊,缓步向前走到李永贞面前,沉声道:“魏朝究竟犯了何事?”
“尚未审出。”
李永贞微微一笑,“不过既然王公公来要人了,这面子肯定要给,人可以由公公先带回去。”
“这笔账咱家记下了。”
王安微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王公公,”
李永贞却叫住他,“有人托我递句话给公公。”
“说。”王安转过身。
“别欺负老实人。”李永贞说了这么一句。
王安听后,目光变得很是阴沉,几个呼吸后,他开口道:“那人在哪里,咱家要见他。”
“王公公若要见的话,现在还能赶得及,他在东宫。”
李永贞微笑看着王安。
……….
东宫,小爷真是万分惊讶,同时也是万分惊喜,望着摆在桌上的礼单,真是越看越欢喜。
单价值而言,这小魏公公嘴里说的不成敬意至少得有四五千两之多。
这东西于其他的皇家国戚可能不放在眼里,他这太子却是看重的很,实是因为东宫太穷啊。穷到他这太子在外面多处借高利,穷到他那大伴不得不在宫外开几家店铺,好拿赚来的钱贴补东宫。
“当初奴婢蒙皇爷钦点办这海事,却是一穷二白的很,幸得殿下买了奴婢三份债券,这份恩情奴婢一直记在心中,一直想着报答殿下可一直没机会,这次奴婢回京公办,想着殿下的恩情就特意过来拜访殿下了。”魏良臣很恭敬的看着朱常洛,对这位道友是发自骨子里的尊重。
“你倒是有心了,难怪父皇会看重你。”
朱常洛也是个会做人的,就这么一句既夸了魏良臣,也把他那父亲给捧了。至于那三份债券,他却是早就忘了,只记得在西李那收着。
好像西李跟他说起过,寿宁那丫头曾来给付过一次红利,六百多两。当时他听着还很惊讶,没想这债券的红利这么高,早知道的话就多买一些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是真想多买也没钱买啊。
“常听人说殿下这边生活朴素,奴婢现在看来,殿下这里何止是朴素啊,简直就是艰苦。”
魏良臣说这话是因为屋中的摆设看起来的确很寒碜,跟太子的身份很不合。但仅仅是不合,跟外面比起来还是富贵的多。
这话真是说到朱常洛的痛心处了,但却没法跟这个父皇宠信的太监讲,因为不管他怎么讲都不好。
所以,只是轻笑一声道:“我素来喜朴素,不喜那些奢华之物,物件摆设而矣,但齐全便是,何必华而不实。”
魏良臣点了点头,很是钦佩道:“殿下所言,让奴婢愧之不如啊。”稍顿,却话锋一转,“殿下手头若是紧张的话,奴婢这里倒是能借殿下一些。”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殿下需要借钱么?
而背后是谁的主意,王安也猜得到。UU小说
至于李永贞是如何从写字太监一跃而为东厂内档,他王公公也知道原因。
所以,在他眼里,李永贞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一个没有人格一昧巴结后晋之人的无耻之徒。甚至于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对方出的主意,那么,他自是不会顾念什么同窗之谊。
在外朝,这同年同窗之谊倒是十分重要,是一大人脉。可在内廷,这同窗代表的却是竞争关系。
要么你上,要么我上,彼此没有调和。
毕竟,外朝斗争失败还能放到地方去,或者致仕还乡,可内廷却没这个退路。
一旦斗争失势,要么是净军,要么是种菜,要么是守陵,命不好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弄死。
事实,王安猜到了一半。
李永贞是投靠了魏良臣,但绝不是他想的那样一昧巴结跪舔,毫无廉耻的奉承,而是凭他自己的本事得了魏良臣的看中,这才帮他在皇爷那里说了几句好话,谋来了这个东厂内档的职司。
不过,便是真如他王安所猜想,又如何?
他王公公能有今日,靠的还不是巴结东林党么?
如果不是东林党看中他,倾尽资源帮他在内廷晋升,他王安又凭什么能步步青云,有今日的地位。
内廷外廷从来不是独立的,内廷可以操纵外廷的人事,外廷何尝不干涉内廷呢。
充其量,五十步笑一百步而矣。
王安盛气凌人的架势也激怒了李永贞,他摇了摇头:“王公公稍安勿燥,魏朝是叫我东厂拿了,不过他犯了事,也不是说放就放的。”
“胡说,魏朝乃我东宫之人,平日素在东宫办差,能犯什么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速将人交还咱,咱不与你计较。”王安斥道,他有这个资格训斥李永贞,甚至是那个躲在幕后的魏家子。
“是否犯事,不是王公公说了算的。”李永贞的样子不卑不亢。
王安滞了下,拂袖怒喝:“咱家就问你一句,放还是不放!…倘若不放,咱这便去问问老祖宗,这东厂是不是不把咱们东宫放在眼里了!”
老祖宗自是指司礼掌印太监孙暹了,此人和东林党甚近。
李永贞却笑了起来,道:“区区小事,何必惊动老祖宗。”然后转身朝跟在后面的一个番子低语几句,那番子立时闪进门内。
王安见状,知对方也怕惊动掌印。眼下要紧的是把魏朝先带回去,至于如何算这笔账,他王公公倒有的是耐心。
不一会,魏朝被押了出来,披头散发的,见着外面的王安,顿时嚎丧起来:“干爹救我,干爹救我!”
看样子,明显是被打过,说不定还上了刑。
“扶他过来。”
王安沉着脸吩咐左右。
立时,随王安一起来的东宫太监惠进皋、王裕民、杨公春等人忙上前扶住魏朝,将他带到王安面前。
离的近了,王安看的仔细,这才发现魏朝是真的受了大苦头。双手明显有被枷过的迹象,脸上也是青红暴起,再看后背,衣服都被打烂了,一道道血口子清楚可见。
“东厂安敢用私刑!”王安脸黑如炭,魏朝的伤势让他看着都心疼。
“疑犯嘴硬,不上刑的话,如何能招供。”李永贞一脸平静。
“干爹,孩儿不曾犯事,都是他们陷害孩儿…”魏朝哆嗦着为自己喊冤。
王安猛的抬手止住魏朝的叫喊,缓步向前走到李永贞面前,沉声道:“魏朝究竟犯了何事?”
“尚未审出。”
李永贞微微一笑,“不过既然王公公来要人了,这面子肯定要给,人可以由公公先带回去。”
“这笔账咱家记下了。”
王安微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王公公,”
李永贞却叫住他,“有人托我递句话给公公。”
“说。”王安转过身。
“别欺负老实人。”李永贞说了这么一句。
王安听后,目光变得很是阴沉,几个呼吸后,他开口道:“那人在哪里,咱家要见他。”
“王公公若要见的话,现在还能赶得及,他在东宫。”
李永贞微笑看着王安。
……….
东宫,小爷真是万分惊讶,同时也是万分惊喜,望着摆在桌上的礼单,真是越看越欢喜。
单价值而言,这小魏公公嘴里说的不成敬意至少得有四五千两之多。
这东西于其他的皇家国戚可能不放在眼里,他这太子却是看重的很,实是因为东宫太穷啊。穷到他这太子在外面多处借高利,穷到他那大伴不得不在宫外开几家店铺,好拿赚来的钱贴补东宫。
“当初奴婢蒙皇爷钦点办这海事,却是一穷二白的很,幸得殿下买了奴婢三份债券,这份恩情奴婢一直记在心中,一直想着报答殿下可一直没机会,这次奴婢回京公办,想着殿下的恩情就特意过来拜访殿下了。”魏良臣很恭敬的看着朱常洛,对这位道友是发自骨子里的尊重。
“你倒是有心了,难怪父皇会看重你。”
朱常洛也是个会做人的,就这么一句既夸了魏良臣,也把他那父亲给捧了。至于那三份债券,他却是早就忘了,只记得在西李那收着。
好像西李跟他说起过,寿宁那丫头曾来给付过一次红利,六百多两。当时他听着还很惊讶,没想这债券的红利这么高,早知道的话就多买一些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是真想多买也没钱买啊。
“常听人说殿下这边生活朴素,奴婢现在看来,殿下这里何止是朴素啊,简直就是艰苦。”
魏良臣说这话是因为屋中的摆设看起来的确很寒碜,跟太子的身份很不合。但仅仅是不合,跟外面比起来还是富贵的多。
这话真是说到朱常洛的痛心处了,但却没法跟这个父皇宠信的太监讲,因为不管他怎么讲都不好。
所以,只是轻笑一声道:“我素来喜朴素,不喜那些奢华之物,物件摆设而矣,但齐全便是,何必华而不实。”
魏良臣点了点头,很是钦佩道:“殿下所言,让奴婢愧之不如啊。”稍顿,却话锋一转,“殿下手头若是紧张的话,奴婢这里倒是能借殿下一些。”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李公公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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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只要真心付出,那么就一定会得到真心的回报。
魏公公有如及时雨般的雪中送炭深深打动了小爷,这一刻,在小爷心目中,爹亲娘亲都不如小魏公公亲。
十万两啊!
便是他小爷是东宫太子,又哪个说借十万两就借他呢?
郭家借给他的二十多万两可是好几年陆续借来的,有好几次还是实在揭不开锅,他拉着郭氏厚着脸皮上门借的呢。
可这小魏公公和他非亲非故,人还是父皇得用的,听说和贵妃那边也有关系,按说当和他小爷势不两立,可人家却不跟那些势力太监般踩自己这个小爷,反而上门来看自己,带了几千两的礼物不说,还借十万两给他这小爷过日子,你说他小爷能不感动么。
“魏公公…真是…”
朱常洛的声音都打颤了,再说下去的话恐怕就要哽咽了。
“殿下不必如此,奴婢也是尽一点心意而矣…”
场面话魏公公说的比谁都溜,在那也是真情流露的说了一通,最后有感小爷的赤诚之心,他给定了个明确时间,最迟明晚就把银子送来。
朱常洛搓着手,感动的看着魏公公,心下暖和、兴奋,当场也给魏公公明确表态,他虽是太子殿下,但应该办理的借款手续他都会悉数配合。并且再三强调自己是有偿还能力的,所以小魏公公无须担心。
魏公公对此当然没有疑议,不过显然不会告诉道兄,他巴不得道兄没有偿还能力才好呢。
你还不了钱才能拿东西抵押啊…不管是什么,他魏公公都受的,老婆也受。
“殿下勿须和奴婢说其它的,钱殿下先用着便是…”就借款达成一致后,魏公公这才适时的提了自家二叔两句。
小爷这才想到那李进忠原是这小魏公公的亲叔,顿时有些尴尬,不知小魏公公刚才在门房处可见着他二叔了。
“奴婢这二叔生性憨厚,为人老实,也正因此,陛下才叫他做皇长孙的伴读咧。”魏良臣脸上满是自豪之情,问道兄自家二叔的工作态度如何。
小爷当然予以正面评价,很是夸赞了一通。他可不愿意这个财神爷因他二叔的事反悔不借钱。
心里未免也有些悲哀,堂堂太子殿下沦落到一个太监借钱,还得陪着他虚伪说话,这太子还不如个藩王呢。
自家亲叔被太子夸,魏公公当然也很高兴,继而说自己有许久不曾见到二叔了,是否可以去见见他老人家。
人家侄子见叔叔,朱常洛没道理不允,可真心尴尬,很怕李进忠告诉他侄子自个在东宫不是当什么皇长孙伴读,而是看大门。心头着急,不禁埋怨起大伴不应该胡乱安排的,也是急中生智,说这会天色已晚,莫不如小魏公公明日再见二叔不迟。
魏公公一想也是,当下便请太子殿下早点休息,他明日再来。太子殿下也是体帖,忙特意命人送魏公公出东宫。
路过门房时,一直等在门房内的二叔看到侄子身影出现,忍不住想过去,可想侄子刚来时的吩咐,终是忍住坐了下去。
魏公公这边也故作没看见,在陪同之人的护送下径直出了东宫,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王安一行就回来了。
“带魏朝去治伤。”
王安吩咐杨公春等人将魏朝扶回居所,尔后朝愣愣站在门口的李进忠看了眼,一句话也没说就奔小爷处去了。
被人架着的魏朝也扭头朝李进忠看了眼,那一眼却有说不出的意味来。
王安匆匆赶到小爷住处,却没见那魏家子在。
“殿下,那魏家子呢?”
果不其然,小爷说道那小魏公公已经走了。
王安便问那魏家子来东宫做什么,小爷却没说,只道:“大伴,那个李进忠我看还是不错的,便叫他做了校哥儿伴读吧。”
没说的原因是小爷有些难为情,毕竟跟人借钱不是个体面事,而且借的还是自个父皇宠信的小太监,这就更加不好意思说了。
见了小爷这样子,王安就知那魏家子一定是跟小爷说了些什么,但小爷既不愿告诉他,他也不便追问。
但叫李进忠做校哥儿伴读这事,他还是不愿的,尤其是对方把魏朝打成这样,分明就是警告他王安,这让王安无论如何也是忍不了的。可看小爷这样子,要么就是听了那魏家子什么话,要么就是得了人家什么好处,若不然不可能突然提这茬的,说不定还许了人家什么。
没人比王安更了解小爷了,他很清楚自家小爷的秉性,这位小爷看着忠厚,但却极度自私自利,也很有主见,凡是决定的事情便很难再改。
因而也不便强行阻止,却是想了一个主意,便道:“殿下,西李娘娘那缺个烧灶的,莫不叫李进忠先去上灶,这样平日和校哥儿也能见着,等过些日子观察无误再定不迟。”
“上灶?”
朱常洛一愣,“怕是不好吧。”
“殿下,皇长孙伴读人选岂能轻易就定,便是李进忠再合殿下心意,老奴也以为当慎重…叫他先去上灶,每日近着校哥儿,品性自能看出,倘真是可用便给定了,倘不可用,也可着他去了,免得误了校哥儿。”王安态度很坚决。
朱常洛犹豫了下,寻思了下叫李进忠在西李那上灶倒是能和校哥儿朝夕相伴,虽然没给伴读的名义,但本质上也差不多,而且大伴的话也有道理,自己若一昧坚持,万一大伴知道了小魏公公借钱的事,岂不叫他轻视了。
于是便应了,叫王安马上安排下。
王安却是没松口气,出来时眉头却是皱的更深。
………….
夜很深了。
门房地上有铺盖,二叔和衣半靠在叠起的被子上。自打二叔来这门房后,吃住睡就在这里了。虽然很晚了,但他还是没有睡意,一直想着侄子突然来东宫的事,想着魏朝怎么被人打成那样的,想着王公公为何要那样看他。
他想了很多,却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知道侄子为何要来东宫,为何要他不要多问。
不过侄儿能够回京就是好事,自打他下江南后,二叔就一直担心着,因为良臣太不叫他省心,在江南老是闯祸,每回听说侄儿犯的事,他都心惊胆战的很。
就这么想了很久,他终是有了些困意,将被子打了开,便准备睡上一会。外面却有叩门声,有人在叫:“李公公在么?”
“在,在的。”
二叔忙从铺盖上爬起,揉着迷糊的眼睛披衣打开了门,却发现外面是管事太监杨公春和刘裕民二位公公。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本宫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
杨公春和刘裕民都是东宫的管事太监,虽然不是王安名下,但在东宫内地位不低。www.uu234.cc前者更是管小爷私库的,东宫的油米盐醋都经他手采办,很是肥差,和那魏朝一样出入都是三五成群,平日对二叔也是不理不睬的,这会突然和刘裕民一起来到门房,这着实把二叔弄的有点懵。
“李公公歇了?”
刘裕民一脸笑容,浑没有从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说话间还朝门房内瞥了眼,“呀”了一声,“怎的李公公晚上也睡这么?啧啧,这怎么弄的…好歹也得安张床啊。”
“是不像样子,回头咱去说一声,李公公好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哪能这样对待。”
杨公春也是一脸不平的样子,然后将手中提着的两坛酒和用皮纸包着的肉菜塞到了二叔手中。
“这…使不得咧,使不得咧…”
二叔哪敢收啊,慌忙往后退。
他进宫快三十年了,还是头一回听人家叫他“李公公”呢。这称呼让他老人家十分的不习惯,他还是喜欢人家叫他“李大傻子”。
“二位公公有什么事么?”二叔留了心眼,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不能叫这两人给耍了。
“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看李公公。”杨公春讪笑一声,和刘裕民对望一眼,将东西往地上一放。
“以前有什么对不住李公公的,还请公公别往心里去。”说完这话,杨公春和刘裕民头也不回就走,二叔叫都叫不住他们。
望着地上的酒菜,二叔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将酒菜拎到了门房内。说真的,他也是有个把月没尝过荤了,这嘴啊馋的紧。
不管那杨公春和刘裕民安的什么花花心肠,二叔觉得自个反正也就烂命一条,混了三十年也没甚个出息,身上都摸不出几个铜板来,那两人真要害他又能害什么呢。
不吃白不吃。
二叔扒开酒封,狠狠嗅了口那酒香味,浑身打了个哆嗦,从破桌下面摸出只带豁口的碗来,小心翼翼倒满,生怕漏了一滴。
之后又解开了那皮纸,香味诱的他都来不及取筷子,拿手就抓了一块塞进嘴里,一通嚼咬咽下肚的感觉真是美味的不能再美味。
坐下很是缓了口劲后,二叔这才开始慢慢品尝起来。一口菜来一口酒,在这深夜的东宫,独自一人于月光之下,也别有一番风味。
吃着吃着,二叔却落泪了。
他想到了毫无音讯,生死不知的把兄弟赵率教和徐应元。这越想越是难过,不禁趴在桌上低声哭泣起来。
等到伤心平静后,二叔再抬起头时,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两侧各有一个小伙者提着灯笼。
“王…王公公!”
二叔吓的慌忙起身,躬身行礼,可是因为刚才喝的有点多,他的步伐不是太稳,腰没弯的下去,倒是差点撞到人王公公。
“长了眼没有!”
王安身后的贴身打手巾上前就推了二叔一下,二叔脚下一轻,身子撞在后面的窗台上。
“好了。”
王安摆了摆手,四下扫视了眼门房,最后目光落在一脸惶恐的二叔脸上,淡淡道:“你明早收拾一下,去承华殿李娘娘那报个到,往后就在承华殿上灶吧。”
“上灶?”
二叔愣在那里,这可是个好差事。
“上灶”是宫里对烧饭的说饭,东宫这边的膳食不是御膳房负责,是自个开的火。各殿又各吃各的,所以每个殿都有专门负责“上灶”的伙者。一般是两到三人,一人负责洗菜切菜,一人负责烧灶,另一个则负责上灶,也就是掌厨。
甭管太平盛世还是乱世,这掌厨的便是再差,再没什么油水,肚子却是吃的饱的,并且一般掌厨的地位要高于洗菜和烧灶,相当于各灶的“灶长”。这样一来,便是菜钱什么的就有的小捞。而且是给小爷最宠信的李娘娘上灶,这灶长能没些好东西吃么。
而且这上灶也对二叔的口子,早些年他在家的时候虽然好吃懒做,成天就知赌钱,但只要闲了就会上灶,手艺还颇是不错。
只是这上灶的好差事怎么就落自个头上了?
二叔叫这一连串的好事弄的真是糊涂,先有杨、刘二位公公给自个送酒菜,现在王公公更安排自己到承华殿上灶,二叔真是又惊又喜又纳闷,但他反应的也快,慌忙就要给王公公磕首,可不等他动,王公公却转身离去了。
望着王公公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二叔靠着门边一脸发呆。
……….
寿宁公主府,驸马爷冉兴让也痴痴的靠在门边,手里拿着半瓶酒,一脸发呆的看着柱子。
他也不知道自个是多少次被公主赶出来了,反正自打公主生完孩子后,他就再也没能同公主行过周公之礼。
冉兴让是正常男人,好好的妻子却不让他碰,你说他心里委屈不委屈。
先前,他只道公主是刚生养完,身子不适要调理,可这都一年了,公主还不让他碰,心中就不光是委屈,而是有些怨恨了。
可偏他不能和别的男人样对妻子打骂,逼她就范,反而要赔着小心伺候着。公主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别说给公主脸色看了,就是多说一个不字都是他不对。
没法子,谁让公主是君,他是臣呢。
闷闷不乐的又灌了自个一口酒后,冉兴让颤颤悠悠的爬了起来,摸着墙往外面走。
公主不让他碰,外面的女人还能不让他碰?
府里的下人们见着驸马爷又往外去,好似习惯般谁也没来问声驸马爷做什么。等驸马爷出去之后,才有人到内院跟公主殿下说了声:“殿下,驸马又出去了。”
正在哄儿子的寿宁听后却不问丈夫去哪,只“噢”了一声,继续逗自个的儿子。
有那么一阵后,才随口问了句:“他带钱了么?要是没带,你给他送些去。”顿了顿,有些恼火道,“去撵上驸马,带他到别家去,老去源鑫居做什么?他家那么贵…本宫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源鑫居
魏良臣相信小爷会安排好二叔的。www.uu234.ccwww.uu234.cc
不冲他小魏公公的面子,也得冲那十万两的面子。
他不是没想过让二位提前在东宫上位,但思来想去,朱常洛的大伴毕竟不是二叔,真把二叔提前推上一个远超他目前的位子,是拔苗助长,有弊无利。
二叔的命中贵人是校哥儿,不是他爹。
这几年,魏良臣只要二叔能够在东宫呆的安份,生活过的好些,好好的和校哥儿培养感情就行。
这是根本,其余的不过是末枝细节,没有必要。
今日拿了那魏朝,狠狠收拾了他一顿,便是告诉这魏朝,也是告诉东宫那些不开眼的,甚至也是在告诉王安李进忠人虽老实,但不是哪个都能欺负他的。
暂时,魏良臣还不想找王安的麻烦,这人虽然是东林那边的,但纵观其一生,也算是个贤寺,人嘛不算太坏,所以没必要把人往死里弄。
而且,人王安的存在对于二叔而言,也是好事。
也许宫中因为郑贵妃的存在,有相当一部分太监看不透,但魏良臣却看的很透,他知道东宫的内侍系统将来就是内廷最有权势的一系。
不过,世上的聪明人绝对不止魏良臣一个,魏良臣敢肯定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绝对也有很多。这些人未必就不想染指东宫,以为将来。
那么,有王安在上头顶着,至少东宫的人事不会有大的变化,这也就意味着二叔在余下来的几年时间内,也能安安稳稳的和校哥儿做个好玩伴。
如果魏良臣现在把王安搞掉,恐怕有很多人半夜都能笑醒。任他魏良臣再如何使劲,二叔也绝不可能成为代替王安的人选。毕竟,他魏良臣不是真太监,而且也不可能在京里不走了。
而能让二叔成为“九千岁”的只有朱由校,没有别人。
故而,魏良臣不可能去做这种为别人作嫁衣的事。王安要倒了,接替他的人选势必要清洗东宫王系人马,而皇长孙伴读这个最重要的职位可能落在二叔头上么。
留着王安,留着魏朝,是有现实意义的。
历史上,二叔之所以发迹,王安其实也是有功的,就是魏朝也功不可没。魏朝这人,现在是东宫的小角色,没品的奉御,可后来也升了乾清宫管事兼掌兵杖局,成了大。
而二叔在东宫的最先努力方向也是结交魏朝,他“跟”了魏朝,百般奉承,关系渐密,好到干脆认了“同宗”,结为兄弟。二叔年纪大,为兄。魏朝年纪小,为弟,外人呼为“大魏、小魏”。
在“小魏”的帮助下,“大魏”才算入了王安法眼,一步步登天。
魏良臣希望这段历史能够继续,所以他让人提来了魏朝,狠狠收拾了他一顿。
只要魏朝有点觉悟,他就应该放弃不切实的幻想,和二叔认真结交。
事实上,此刻正趴在床上的魏朝也在反思自己,尤其在回想李大傻子侄儿对他说的那句话“咱若要你死,莫说王安,便是掌印孙大老爷也救不得你。”
…………
因答应借钱给朱常洛,魏良臣便得去找钱,这北京城能给他钱的只有寿宁了。只是天色太晚,他不便深夜去公主府,所以便准备先回办事处休息一晚,明早再去。
路上,却撞见个熟人南城兵马司的孟副指挥。
孟副指挥可是魏良臣的第一个客户,也是有日子没见了,当下就在马上高兴的唤了人家一声。
孟副指挥见是魏公公,也是高兴,因为人魏公公说话算话,那海事债券真的有钱分。这两年,他陆续领了两次红利,合起来有三千两呢。而他当初买的时候不过花了一万两。
“魏公公几时回来的?”
孟国忠官太小,品太低,虽然也参与了全城搜捕妖人的大案,可真不知道上面的事。只知道案子叫东厂那边接了手,妖人也抓了,案子已结。
“咱回来没几天,怎么,孟指挥有事?”魏良臣瞧着孟国忠一行好像有什么急事。
“嘿,公公有所不知,源鑫居那出了事,下官带人过去看看。”孟国忠说完,随口让手下先过去几人。
“噢,出什么事了?”
源鑫居魏公公可是去过的,那里的“姑娘”可是他老人家挥之不去的噩梦,尤其张媚儿那个撑屎棍,想着就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那搅屎棍也算是给大明朝立了点小功劳,要不是他那份名单,李三才盗皇陵木的事也揭不出来。
孟国忠想也没什么大不了,便告诉魏良臣是寿宁公主的驸马冉兴让在店里闹事。
“驸马爷?”
魏良臣一听上心了,忙问孟国忠怎么回事。
“具体下官也不清楚,那边只说是驸马爷在那闹事…其实这事也不关我兵马司的事,可顺天府那帮人不管,人东主找到我这边,下官不能不去看一下。”
孟国忠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平日拿了人源鑫居不少好处,这会人店里找他过去平事,他也不能不去。
“咱家与驸马爷有旧,随你去看看。”魏良臣还是比较有情义的,冉兴让的事他不能不管,所以要孟国忠与他同去。
孟国忠求之不得,因为驸马爷他得罪不起,可源鑫居的东家他更得罪不起,正为难着呢。
源鑫居可是京里最豪华的休闲场所,一般人没个身份地位都不好在人店门口停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亦或不男不女,都能在源鑫居得到快乐。
不过前一阵,因为谋反案的影响,源鑫居同京里其它娱乐场所一样也歇业了几天,当时有风声说顺天府要借此整顿风花场所,吓的不少姑娘们回乡相亲去了,使得京师左近的媒婆们忙了一阵,喜结了不少良缘。
当然,这些回乡的姑娘都是一般店子里的,没入教坊司籍的,那大店的如源鑫居这种,姑娘们就是不干了,也绝计落魄不到相亲。她们要从良的话,风流才子和文人骚客才是首选。
冉驸马就喜欢源鑫居,店大环境好,姑娘们手艺也是没说的,最近一年他可谓是常客了。不说是豪掷千金吧,每次开销也不少,估计前前后后也扔了大几千两银子了。
但今天源鑫居上下却见着这位驸马爷在闹事,不过驸马爷并不是在闹他们店的事,而是在跟自己府上的下人们闹。
可能是酒多了的缘故,冉驸马把个厅堂里砸的乱七八糟,还骂着难听的话。店里主事的怕出事,所以出面劝驸马爷消消气,先回去歇了,明儿再来。可驸马爷却以为人家是看不起自己,气性一下来,便跟人主事的也闹起来。
主事的实在是没法子,只得通知了兵马司的人,希望他们过来把驸马爷弄走。要不然万一传进皇帝耳中,这生意还怎么个做法。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给咱办张包年卡
魏公公这是第二次来源鑫居了,但这种地方他老人家不喜欢来,可能他有点道德洁癖,但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在这里消费属于当冤大头,既不能有效拉动内需,也不能带动京师经济良性发展,受惠群体也实在是有限的很。UU小说
这也跟魏公公的阶级立场有关,生于贫民阶级的他,天生不喜欢资本家。源鑫居就是典型的资本产业,或者是说权贵产业。
据说,源鑫居的后台很硬,有可能是开国的国公家。
而历朝历代,所有的开国功臣都等同于权贵,即便第一代不是,第二代也会迅速转变。
根本不受人力、思想控制。
所以,诛杀、清洗功臣对百姓而言,是好事。
有远见的,真正为人民考虑的英明之君,都会在他有生之年对功臣们进行整肃,哪怕只是稍稍延缓一下权贵阶级的诞生,也是对人民的最大德政。
可惜,百姓们一方面痛恨权贵,一方面又对收拾功臣表示不满,这就有点可笑了。
不过这个问题也是无解的。
没有任何一个制度可以阻止功臣转变为权贵。
再英明,再神武的人,也终有一死,也终敌不住一个阶级的利益反噬。
魏公公对这个问题也是无解,但他可以选择不让权贵赚钱。
因而,他宁可在深夜中彷徨在街边巷尾,为那些生活在贫困边缘的可怜人送去微不足道的一点爱心,也断然不会在源鑫居这种地方一掷千金,肥了那些权贵的腰包。
当然,如张媚儿那种万恶之人的存在,也是公公对源鑫居的厌恶原因之一。
他很担心冉驸马是不是中了张媚儿之类的毒,这种畸形的病态审美可是流毒不轻的。
带着这种忐忑以及某种不能说的愧疚之情,魏公公看到了正在发酒疯的驸马爷。同时也知道为何源鑫居方面要急着让南城兵马司来把人弄走了。
因为,这不单单是影响生意的事,还涉及公主殿下的私事。
“她凭什么不让我碰!”
酒后吐真言的驸马爷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跟那祥林嫂一般,见人就嚷,反复的大叫大喊,唯恐别人没听清。
没有人敢接驸马爷的这个茬,更没人敢问这个“她”是谁,又为何不让碰。
几个公主府的下人们也是急的团团转,拉又拉不走,哄又哄不住,不时还被驸马爷大骂是狗腿子,拿东西砸他们,真是有苦难言啊。
“孟大人,你可来了!”
瞧着孟国忠出现,源鑫居的林主事可就跟见着救命稻草般,指着一片狼藉的厅堂催着孟国忠赶紧把人弄走。
孟国忠四下扫了眼,见二楼三楼还有大厅里有不少人在看热闹,内中不乏熟悉的身影,顿时也是头大。可他拿人手短,源鑫居后面的主他也得罪不起,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要将驸马爷哄走。
可驸马爷闹的正酣,酒劲上来莫说他孟副指挥了,说不定老丈人和丈母娘过来,他都能骂上几句。
孟国忠哪敢对驸马爷动手啊,这驸马爷再是没权没势也是皇帝的女婿,所以也是急的干瞪眼。
魏公公这边却没立即上前做“和事佬”,他得搞清楚情况。先朝里面望了望,没发现什么熟人,便叫手下将公主府一个下人给拽了出来。
“呀?魏公公!”
那下人是个小伙者,识得魏公公,知道这位是弄死梁姑婆的狠角色,很得公主殿下感激的宫中红人,因此下意识的就误以为魏公公是宫中派来的,吓的不轻。这件事要是传到宫中去,驸马爷肯定倒霉,他们这帮府上的下人肯定也要跟着吃挂落的。
魏公公不知对方心里担心,只问他驸马爷这是怎么了,在人店里大闹。
小伙者吱吱唔唔的,不大敢说的样子。
魏公公见状,顿时摆出“大”的威势来,不等他施压小伙者就吓的竹筒倒豆子了。
“不瞒公公,驸马之所以在这闹,实是因为殿下那边发话,不让驸马在这家店。”小伙者道。
“为何?”
魏公公听了也诧异啊,原以为是驸马爷在这受了不开心的事所以闹,没想是寿宁那边的原因。
“公公有所不知,这一年来驸马爷隔三岔五就往这里跑,每回都花了不少钱,殿下那边有点恼…恼火,所以让小的们过来带驸马走,没想驸马爷他…”伙者低声道,后面的事不用他说了。
魏公公摇了摇头,这件事寿宁做的不对,他不会因为双方的关系偏帮她。男人嘛,在外面花钱寻个开心算个什么事咧。他冉兴让就是玩上天,也不敢把家里的红旗弄倒啊。
“其实殿下也不是不让驸马出来,就是想让驸马换家便宜些的地方。”小伙者说完这话,朝里面偷偷瞧了眼,发现驸马爷已经不闹了,正靠在一根柱子上。
想着寿宁那死要钱的德性,魏公公充分相信小伙者说的是实情,也充分理解驸马爷为何要借着酒劲发这场疯。
一个男人,要是掌握不了家中的财政大权,那做什么都会窝囊的。
这件事情,魏公公于公于私都得帮驸马爷一把,但有个问题他听在耳里,想在心里,必须弄明白。
所以,他很郑重其重的问这小伙者:“驸马爷刚才说什么…不让碰?”完全是一幅公事公办的嘴脸,似乎这件事还得回禀宫中。
小伙者哪想到眼前这位公公跟自家殿下有一腿啊,只以为对方真是宫里派来问话的。而关于此事,府里宫人太监都是知情的,公主两口子也闹过好多次,不是什么秘密。
“殿下自打生子后,不知什么原因,不喜…不喜驸马和她同眠…所以驸马有些气性,便常出来…”小伙者说的委婉。
“真是难为殿下了。”
魏公公很是动容,鼻子竟然发酸。
“公公?”
小伙者一脸怪异,好像是难为驸马爷啊。
“行了,此间事咱家会处置,你去吧。”魏公公恢复正色,摆手示意小伙者去照顾烂醉如泥的驸马爷,然后命人将源鑫居的主事叫来。
“你店里包年么?包年多少钱?”魏公公开门见山。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公公是厚道人
魏公公提出的包年问题让林主事从中嗅到了商机,虽然这个名词听起来很新,但概念却是一讲就知的。
最终,魏公公用七千两替驸马爷换来了源鑫居首位包年客户的待遇。
林主事代表源鑫居承诺,在未来一年之内,驸马爷可以不限次数,随时随地光顾源鑫居,并享受源鑫居提供的一切对外服务。
正常价位,就按驸马爷最近一年来说,大致消费额在八千两左右。
包年之后则优惠到七千两,表面看来,似乎赔了一千两。但是包年客户是一次性付清费用,这笔钱入了源鑫居账上拿去放利吃息一年也有几百两。
所以,这不是个亏本买卖。更主要的是,通过包年这一服务,源鑫居可以永久性的绑定驸马爷这一vip客户,而不必担心客户流失。
这又是隐性的一个大头收入。
客人嘛,谁也不敢保证他永远光顾一个地。娱乐场所竞争也很激烈的,别看源鑫居现在是京中名店,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店在争赶它。
所以,实施包年制度的话,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固定一笔大收入。一个包年客户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亦或是人脉,都远比普通客户要强。抓住了他们,就等于抓住了财富啊。
包年之外,是不是可以包季、包月?
林主事是个很好的管事,举一反三,他认为可以将这件事跟东家提一提,拿出个具体方案来。弄的好的话,可是个很好的嘘头。
魏公公自个暂时是不插足服务行业的,因而也不吝啬给服务行业输入一些现代理念。
未来,服务业也是一大产业嘛。
大明朝要发展,除了海贸获利外,国内产业也要带动。农税这块,显然不是提高,而是要逐步减少。那么这少了的税收从哪里来,就要开源了。
开源,服务业显然是个很好的对象。
对服务业征收重税,应该是个利国利民,百姓拍手称快的事。但要推进这件事,就需要强力的手腕魄力了。
魏公公相信,这大明朝除了九千岁叔侄外,没人会对妓院收重税。娱乐场所越发达,越繁荣,就越有利于社会稳定,有利于国库增收啊。
想要变强,就要充值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
七千两,魏公公垫了,或者说驸马爷往后余生的一切生理开销,他老人家都包了。
这不是穷大方,而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寿宁做的不对的地方,他魏公公都要替其弥补。
任何不道德的事情绝对不能建立在破坏人家夫妻感情上面,这是底线。
对驸马爷如此,对驸马爷他丈人也是如此。
如果能用钱解决的,魏公公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拿了魏公公的银票,林主事这边自也是会安排,忙叫人将醉的不省人事的驸马爷抬进了包间,那边自有专人伺候着。
公主府的几个下人犹豫着,因为公主吩咐不准驸马爷在源鑫居,这要是还让驸马爷在人店里,他们回去可不好交差。
这一点,魏公公替他们考虑了,所以让几人随他一起回公主府。有关驸马爷的事情,公公要和殿下深谈。
见魏公公和源鑫居的人谈妥,虽不知怎么个谈妥法,孟副指挥也不会多问,他乐见无事,所以和魏公公这边说了声带人回去了。
“留个人看着驸马爷,他酒多了,夜里都看着些,免得出什么事。”
魏公公临走前特意留人照顾冉兴让,言语间关怀之情满满溢出,让公主府的人都很感动。
公主殿下在府里却很生气,因为驸马在源鑫居闹事的时候,跟过去的人就回来报信了。
“一天到晚喝那些黄汤,总有一天喝死才好!”
公主咬牙切齿,虽然报信的没敢多说什么,但殿下相信驸马在外面一定瞎嚷嚷什么了。
“多去几个人,就是抬也要把他给本宫抬回来!”
公主发了火,她现在可不是从前的朱轩了,一个姑婆都能欺到她头上。莫说父皇母妃对她疼爱,就是京里的皇亲国戚们哪个不喜欢她?连带着公主在府里的地位也是节节涨高,现在俨然就是公主府最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那种。
甚至强硬起来,当年的梁姑婆都远远不如。除了身份和宫中的撑腰外,给公主如此厚实底气的就是她悉心经营的海事债券了。
人手方面,公主也多的是,只要她一句话,左安门那块的内官监办事处就听她号令,千军万马是调不动,可调百十个人是没问题的。
这也是驸马爷越来越害怕公主的原因自家老婆不但很受皇帝丈人喜欢,还很有钱,很有势!
有一次,驸马爷因为公主不肯同床的事和公主在房里吵起来的时候,公主口不择言说了一句:“你再敢逼本宫,本宫就找人把你弄死!”
这可把驸马爷吓懵了,打那之后,也是不敢再和公主吵了,也颇逆来顺受,只要公主给他钱用就好。
公主可能也感到自己这样对驸马不近人情,所以也由着他,要钱给钱,只是驸马手脚太大了些,日子一久公主难免不舒服,认为钱是自己挣来的,驸马什么都没做,也不帮自己忙,反而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大把用自己的钱,难免就有些意见。
今儿,这积下来的意见就给爆发了,只不过不是她公主爆发,而是驸马爷炸了。
寿宁真是越想越气,冉兴让吃软饭不说,在外面胡搞乱玩不讲,就讲她这妻子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
不就是让你找家便宜的妓院么!
真当本宫钱是大风刮来的!
“殿下别气着了,奴婢这就带人去把驸马找回来。”
说话的是公主府的管事太监何冲,原先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后来出了梁姑婆那事后,贵妃娘娘就把何冲派来公主府管事。这何冲算是个厚道人,知道公主这会气性大,不能任她性子来,所以先劝公主消消气,他这就去把人带回来,等驸马酒醒了再说。
公主还想说几句,可孩子哭了,做娘的自然是第一时间先哄孩子了。何冲见状,忙带了几人赶往源鑫居,半道上却遇到和几个府上下人一块回来的魏公公。
一听驸马爷在源鑫居睡下了,何冲也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驸马爷还在闹。
“这样也好,省得驸马回来和殿下闹。”
何冲很是感激魏公公,想着魏公公是贵妃娘娘得用的人,对公主也是有恩的,他要是能去劝解公主,殿下指不定就能消了气,便把意思说了。
“何公公有所不知,咱家就是要去劝劝殿下的…”魏公公一脸拿那小两口说不出的样子。
到了公主府,因不是外人,何冲直接就带魏公公去见公主殿下了。
殿下这会正在奶孩子,她没有给孩子找乳母,一直是自个喂的。而且一般百姓家,几个月就给断了,可公主疼自个骨肉,一年了也没给孩子断奶。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要你干什么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虽然苏东坡的这首《江城子》很合魏良臣此时心态,但他没法拿这首词来做开场白,因为太悲了。
世间的男人恐怕都爱这首词,但却没一个女人喜欢。
结合和寿宁的相遇相知到相交,魏良臣觉得《京师一夜》这首歌还是能很好的反应双方的关系,也能很好的唱出他的心境。
“one night北京,我留下许多情,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被拉到漆黑小巷…”
他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何冲进去有一会了。
他不知道寿宁此刻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见着她之后应该做些什么。
摸着胸口说,魏良臣的内心是无比复杂和愧疚的。
复杂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竟然是和寿宁的;
愧疚,则是对于那个无法认祖归宗的亲生骨肉。
以前在江南时,他似乎觉得没有怎么样,当爹就当爹了吧,没什么大不了,很多时候他甚至都没想这个儿子。偶尔想到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情感流露,只是觉得很有趣。
可是,当他离儿子只隔着一道门的时候,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当父亲了,他有了可以传承自己一切的血脉。
这个血脉的存在,甚至可以牺牲他这个父亲。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让魏良臣的眼眶突然红了,他渴望见到自己的儿子,他渴望听儿子叫他一声“爹”。
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奢侈的。
他强忍着那种难受,默默的立在那里。
“魏公公,殿下让您进去呢。”
何冲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退了出来,轻步来到了魏良臣身边。
“好。”
魏良臣轻轻呼了口气,快步向屋内走去。何冲和一个宫人则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魏良臣推开了门,视线内寿宁怔怔的站在那看着他。
两道目光会聚的时候,彼此双方都如一个寒颤般,心头一下五味杂陈。
“我…”
魏良臣好像忘记了一切,傻傻的站着,张了张嘴,但不知说什么。刚才在外头想的所有开场在此刻都浑然消散。
“你回来了。”
寿宁笑了,笑的很开心,继而却泪水涌眶而出。
魏良臣上前抱住了她,两个人紧紧拥抱着,许久许久,彼此才松开,静静的看着对方。
没有千言万语,也没有一句质问,很安静。
“儿子呢?”
魏良臣四周扫了眼,没发现儿子。
“在里屋睡呢。”
寿宁示意魏良臣随自己进到里屋。
里屋的床上,一个胖嘟嘟的小家伙正兀自熟睡着,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知情。床上搭着蚊帐,散落着几件婴儿玩具,拨浪鼓、小铜铃之类。
魏良臣秉气走到床侧,他看了眼寿宁,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轻手轻脚的掀开蚊帐,半蹲在床侧,定定的看着熟睡的小家伙。
他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只那么定定看着,鼻间嗅到的满是奶香味。小家伙许是感觉到什么,两只小脚忽的蹬了一下,然后歪了过来。魏良臣以为他醒了,可发现小家伙只是换了个睡姿,依旧睡的很香。
“他叫什么名字?”
魏良臣的眼神很柔和,视线紧紧落在小家伙脸上,怎么挪都挪不开,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个巨大的引力在牵着他般。
寿宁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冉士奇。”
“冉士奇…”
魏良臣的心被刺了一下,疼的难受。
世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骨肉跟人家姓再痛苦的事了,他将脑袋凑了上去,轻轻的吻了儿子小脸蛋,然后转过身来,恳求的看着寿宁:“我能带走他么?”
“你说呢?”寿宁看着他。
魏良臣沉默了,他知道这不可能,哪怕他很想。
“你可以抱抱他。”寿宁淡淡道。
魏良臣忙“嗯”了一声,伸手要抱儿子,可他不知道怎么抱,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在寿宁的帮助下把儿子抱住,儿子却醒了,然后一泡尿尿在了他身上。
魏良臣乐了,一点也不嫌弃儿子送给他的礼物,傻傻的看着。寿宁嗔了他一眼,将儿子接在手里哄了起来,慢慢的,小士奇又睡着了。
怕把儿子再弄醒,魏良臣不敢抱了,站在边上看着寿宁将儿子放在床上,轻轻的在身上拍着。
“辛苦你了。”
魏良臣有感而发,相比寿宁这个母亲,他这个父亲太不合格了。
“也没什么辛苦,就是为了生他,险些死了而矣…”寿宁看着儿子平静说道。
“我知道…”
魏良臣将手轻轻放在寿宁的背上,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寿宁却侧过头来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真想带走他?”
魏良臣点了点头,他真没法接受自己的儿子管人家叫爹。但现实告诉他,这不可能。
“如果你要带走他,就得带走我。”寿宁的目光突然变得很炽热,这句话似乎在她心底埋了好久,一直压抑着。
魏良臣愣在那,半响之后痛苦的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这世上还有你魏公公不敢做的事么?如果你真不敢,他是怎么来的。”寿宁的目中满是嘲笑和讥讽。
“这不是一回事啊。”魏良臣无语。
寿宁却生了气,气鼓鼓道:“我不管,你必须带走我娘儿俩,我不想再和冉兴让过了。”
“你疯了么,这事要传出去,陛下会杀了我的。”魏良臣有点慌,寿宁这丫头疯魔起来很吓人的。
“父皇就喜欢钱,你给他钱不就行了么。”寿宁不以为然。
魏良臣汗颜:“这种事可不是钱能解决的。”
“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就是有,加钱便是。”寿宁“哼”了一声。
魏良臣叫这话给滞住了,因为这话不就是他的做事准则么。是啊,这世上有什么不能用钱摆平呢。冉兴让可以拿钱摆平,万历同样也可以拿钱摆平啊。只是…
“不行的,就是加钱也不行…想要你父皇同意,没个千八百万两他不可能松口的,可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就这个数字也是保守价,都不确定万历是不是肯卖女儿呢。人毕竟是皇帝,再贪钱也不至于为了钱把女儿卖了吧。
寿宁听了这话,却是一脸不乐意:“没钱你就去挣啊,要不然要你干什么?难道我就给让你白玩,给你白生儿子么!...”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真是个大项目啊
魏良臣无法反驳,因为寿宁说的对。
做为一个男人,做为一个父亲,他不用考虑别的,只需考虑如何挣钱,挣更多钱。
有钱,才能养家糊口;
有钱,才能致富小康;
有钱,才能为所欲为…
“你一个男人,不想着把自个老婆孩子弄到身边,你还算是个男人么!”寿宁明显压抑着的郁气和火气一下迸发出来了。
魏良臣不敢吱声,哪怕寿宁这话的逻辑不太对。
“你倒是放个屁啊!难道你还想我和冉兴让继续过日子不成?”寿宁见魏良臣跟个怂包似的不吭声,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踢了魏良臣一脚,一屁股坐在床上,气鼓鼓道:
“为了你,我这一年多都没让他碰过,可你呢?…怕是早被江南的狐狸精勾去了魂,一年到头来想着我娘儿几次?可给我娘儿俩捎过什么么…”
一连串的质问让魏良臣哑口无言,可他越不敢吭声,寿宁气性就越大。没法子,他只好嘟囔一声:“不是给你带过几次钱么。”
“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在你眼里,我朱轩就是个贪钱的女人么!”寿宁呜咽起来,然后一抹泪水,恨恨的看着魏良臣,“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这次回来一定要带我娘儿俩走,要不然我就把事捅出去!”
“姑奶奶,你这不是为难我么?”魏良臣万分头疼,管不住裤腰带的后果真的让人棘手。
而且这公主殿下变得也太夸张了吧。
难不成生完孩子的女人都这样?
寿宁闻言不干了,气道:“我为难你什么了?我为难你什么了?你倒是说啊?我就是让你去挣钱,这有什么不对?”
“我没说不挣啊。”魏良臣一脸无辜。
“那你去挣啊!”
寿宁“啪”的站起,咬牙道:“你给父皇一千万两,我不信父皇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你父皇可能有八成机率见钱眼开,但问题是姑奶奶你这哄抬市价也太过份了些吧…
魏良臣真想翻白眼珠,继而只能安慰自己,老婆不值一千万两,儿子总是值的。
“你给父皇钱,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寿宁不觉得自己是易想天开,这件事她可是反复思考了一年的。从海事巨利及债券发行情况来看,一千万两是能挣到的。而以她对父皇的了解而言,这件事也一定会成功。要说她这女儿不要脸,那她那当爹的还不要脸呢。
魏良臣不敢泼寿宁冷水,只喃喃道:“那…驸马怎么办?”
寿宁手一扬,很洒脱道:“给他钱,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呗。”说到这,话锋突然一转,微哼一声,“他要不识相,你就弄死他,这样我求父皇让我改嫁给你,你当驸马。”
“……”
魏良臣想到了前世那个隆重纪念武大郎同志牺牲九百周年的段子。
谋杀亲夫这种事,果然还是女人在推动啊。
他不想和寿宁探讨谋杀这件事,转而诉起苦来:“一千万两叫我怎么挣?”
“想办法挣呗,你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有一千万两就有我娘儿俩,没有,哼,那你等着别人睡你儿子的妈,打你儿子好了。”寿宁一脸你瞧着办好了的样子。
“……”
魏良臣再次沉默后,咬牙道:“你给我两年时间,我豁出去挣就是了。”
“是你说的两年,我可没逼你。两年之后,你要不能把我娘儿俩带走,你就等着我给你戴一千顶,一万顶绿帽子吧!”寿宁一幅说到做到的模样。
魏良臣的心却暖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是寿宁在鼓励他。而且寿宁是真的将心放在了他身上,要不然也不至于不许冉兴让和她同房了。
“行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打今儿开始定期给我娘儿俩生活费就好,两年后带银子来接我娘儿俩走便是。”
“啊?”
魏良臣一怔。
寿宁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是喜欢包年么,我娘儿俩包一年多少钱?”
魏良臣讪笑一声:“这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寿宁眼珠子瞪得大大。
“好,给,我给。”
魏良臣受不了寿宁的目光,抚养费这块他肯定会继续给的。
“这就好,你要不给,我就去宫里闹。”寿宁说完,突然失声笑了起来,显然清楚自己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魏良臣也笑了笑,拉过寿宁走到一边,正色道:“这次来,是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寿宁有些奇怪,旋即脸上闪现精明之色,“借钱免谈。”
魏良臣叫这四个字弄的颇是尴尬,纠正道:“不是借钱,是投资。”
“噢?”寿宁眼珠子转了转,“你又弄了什么大项目?”
要不是这个娘们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魏良臣还真适应不了。他嘿嘿一声,道:“项目嘛,真是个大项目,要是弄成了,以后我们就富可敌国了。不过眼下我手头紧张,所以启动资金你先垫上,回头我手头宽了再还你。”
“这么好?”寿宁可不轻易上当,“说说看,到底投资什么项目?”
魏良臣忙一脸神秘兮兮凑了上前,低声道:“投资给你皇兄。”
寿宁一听,一下就没了兴趣,道:“福王哥哥有钱,父皇给了他不少,哪用得着我们投资,我这福王哥哥怕是比我这妹妹都有钱呢。”
“我是说东宫那位。”魏良臣嘴朝东宫方向撇了撇。
“太子哥哥?”
寿宁一下呆住,一脸困惑的看着姘头,然后没劲道:“我还当你有什么大项目,还富可敌国,呸,你就是想哄我钱…太子哥哥穷成那样,投资给他?猴年马月才有回报?”
“不管猴年还是马月,你父皇总要驾崩吧,你太子哥哥总要登基吧?”魏良臣不认为他和寿宁讲话还要忌讳什么。
“嗯?”
寿宁好像发现新大陆般,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还真是个大项目。”
………..
骨头梦碎了,一百亩的包菜只有两毛一斤,贩子还不愿意收,赔大发了…只能回来老实更新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当妹夫的不能丢人
和聪明人讲话,是不需要太多道理的。
有着操盘京畿大区海事债券发行经验的寿宁,在商业方面的敏锐观察力至少有筑基水平,因而不须魏良臣和她多说,她一下就从中发现了太子哥哥身上蕴藏的无限财富潜力。
这世上还有什么投资及得上投资一个未来皇帝来的回报大么。
富可敌国固然是个夸张的形容词,但有时候也是个实在的描绘词。
“投资太子哥哥的话,将来就算父皇不同意我们的事,太子哥哥也会同意。”公主殿下的思维比儿子他爹还要活跃。
魏良臣“嗯”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是啊,本朝可没有二十年太子。”
寿宁眉头挑了下,细细数数算算,好像她朱家历代以来真没有当太子超过二十年的。而她那位太子哥哥已经做了十三年太子,所以要是这个规矩不被打破的话,不出意外她的太子哥哥七年之内肯定会升一级。而她的父皇么,也会不出意外的驾鹤西游。
不过父皇年纪也不小了,早走晚走也没什么。
女儿固然会难过,但还是想的开的。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
“怎么个投资法?”
寿宁十分动心,她知道太子哥哥是真穷,不是假穷,所以对于钱财的渴望,太子哥哥比她这个妹妹还要急迫。这会要是投资在他身上,太子哥哥一定会十分感激她这个皇妹的。
“我跟小爷说了,先借他十万两,利息么…”魏良臣将自己初步的贷款计划和寿宁讲了。
“当然,这笔钱先用我的名义借,等积的多了,小爷还不起,你再出面,这样一来…”魏良臣适时的给寿宁讲了讲套路贷这个概念,告诉她平贷增额的操作办法。只要她那太子哥哥要钱用,这借款数目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累积到一个天文数字。那么,作为债券人,魏家这两口子就会大发特发,最终富可敌国啊。
其实严格来说,对朱常洛的借款实际上属于裸贷。但在操作上面,魏良臣是给这位太子殿下以信用贷的方式操作的。不需抵押,不需拍片,不需肉偿,拒绝一切黑恶手段,只为营造良好投资环境。
“蠢蛋,你借这么多,太子哥哥要是还不起,他不会赖账么?…到时候你个死太监还敢跟皇帝要债不成!”寿宁起先听的很是不错,但马上就发现了这个投资计划最大的风险所在。
“你当为夫在外面真是瞎混的么?”魏良臣得意一笑,“只要咱手里有兵,还怕你太子哥哥不还钱么?”
寿宁却是忍不住嗤笑一声:“你的兵再多,也是我朱家的兵,你叫他们跟你去跟皇帝要债?…恐怕到时候莫说没人听你的,不把你个死太监绑了送我太子哥哥面前就是好的了。”
“不。”魏良臣摇了摇头,“你要相信为夫的本事。”
“信你?”
寿宁斜眼瞧他,眼神满是不屑,“你本事再大,我那太子哥哥都是皇帝,他要不还钱,你难不成真敢造反不成?”
言毕,稍顿又咬牙切齿道:“你要敢造反,我先杀了你儿子!”
“……”
魏良臣讪笑一声:“这说的什么话,我几时说要造反了,我只是说你那太子哥哥不敢不还钱而矣。”
“你怎么不说你能上天的。”寿宁相信姘头的本事,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皇帝哥哥一定比他更有本事。
“哎,不说那些了,反正这项目值得投。你先拿我十万两,我明天就给你太子哥哥送去。”
魏良臣可不敢跟寿宁说他正致力于打造一个他指到哪,枪就指到哪的大明皇军,也不会告诉她他正努力打造一个以他小魏公公为首的阉党核心,将来还要加上一个九千岁。更不会告诉她你那太子哥哥是个短命鬼,未来真正还债的是你那小侄儿。
“不借。”
寿宁回的干脆利落,“别的都好说,借钱免谈。”一脸不高兴,“一年到头没见你给我娘儿俩买个什么礼物,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空手来的,连个好话都没有,张口就借钱,我才不借呢,我那些银子又不是风刮来的。”
魏良臣忙哄道:“好公主,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我这不是为你好么,再者,你那些钱不都是我给你挣来的。”
“你挣的?”寿宁一脸不乐意,“我可是出了力的。”
“是,是,你当然出了力,你要不出力,咱们的儿子又从哪来呢。”魏良臣舔笑一声,“我这都跟你太子哥哥夸下海口了,这要是拿不出银子,往后在大舅哥面前,你说我这妹夫丢不丢人。”
“我的驸马姓冉不姓魏。”寿宁没好气道。
“将来一定姓魏不姓冉。”魏良臣打包票。
“你可不能哄我。”寿宁听的开心,瞪了姘头一眼,“你等着。”
“好,好。”
魏良臣喜笑颜开,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寿宁则去将藏在床下的银箱取出,又摸来钥匙开了箱子,从中取出一叠银票来,尔后在那一张张数着。
魏良臣偷偷拿眼去瞧,心里乖乖了一声,这公主姘头从自个身上捞的不少啊,那厚厚一堆银票少说也有几十万两。
不行,回头得问问陈默债券发行什么个情况,别老虎不在家,钱都叫狐狸弄去了。
数了两遍确认数字无误后,寿宁又将箱子锁上,回头朝姘头眨了眨眼,又将银箱放回原地。
然后拿着一叠银票走了过来,塞到姘头手中:“我就这么点了,你可要早点还我,要不然我娘儿俩就得饿肚子了。”
“放心,有我吃的,还能少得了你娘儿俩喝的?”
魏良臣将银票叠好塞进怀中,事情办妥,心里踏实,便想先走,可抬头却发现寿宁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魏良臣打了个激灵,有些艰难的摇头道:“不成,万一再怀上就麻烦了。”再怀上肯定麻烦啊,现在不但是公主府上下知道公主不让驸马靠,就是外面人也知道了。寿宁肚子要是再大起来,任谁也知道不对劲啊。
“怂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寿宁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拉过姘头,“我就是要给你生儿育女。”
鼻间嗅到的香味让魏良臣有些不得自已,寿宁的强烈需求和索要更是让他无法拒绝,终是眼睛一闭,由她去了。
两人怕吵醒孩子,都不敢在床上,就那么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番辛苦之后,魏良臣两腿膝盖都青紫了。
“行了,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免得叫人看见。”
揉了揉青紫的膝盖,魏良臣便准备走,可寿宁却把他一把拽了回来,轻咬着他耳朵柔声道:“就在这睡,天亮再走。”
魏良臣一惊:“这哪成,要叫人瞧见了还得了?”
“怕什么,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不过当本宫找个太监做假鸳鸯,况且,他们也不敢乱说,谁要敢乱说,我弄死他们。”
寿宁不由分说两腿勾住魏良臣,不放他走。
听了这话,魏良臣顿知寿宁这一年来肯定把府里收拾妥当,不由佩服起来,也很欣慰,一个强势的公主殿下帮着自己生儿育女,总不是坏事。就是委屈了驸马爷,但以后只要驸马有要帮助的,他魏公公绝不二话。
当下便依了寿宁,除了寿宁这里变得强势外,贵妃那头也是魏良臣敢留下过夜的依仗。
淑儿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发作的,顶多当吃哑巴亏了。
二人夜间又缠绵几番,天未亮时,魏良臣在寿宁还在熟睡时偷偷溜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十二太保
上午半天,魏良臣哪都没去,就在左安门的办事处,主要是听取陈默那边的工作汇报,部署四司八局的具体合作事项。
此工作是当下的重点工作,不过在这期间,却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
十二监之一内官监的职事太监突然集体来了六个,目的是请监丞魏公公安排一下监内的工作。
这让魏良臣很是诧异,听这六个职事太监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通后,方才明白自己竟然成了内官监的实际掌舵人,或者说他魏公公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为内廷十二监之一的内官扛把子。
原因很简单,内官监的掌印太监曹聚奎叫他魏公公弄死了,这就让内官监在一夜之间没了负责人。
但即便如此,按体制也轮不到监丞魏良臣来当这个内官老大,因为掌印下面有个少监,这个少监也是魏良臣这个监丞的顶头上司。掌印空缺,按制少监便代理掌印事,实际负责监务。
可不巧的是,这个姓周的少监两天前突然发病死了,这一下内官监可就是群阉无首了。
掌印和少监双双去职,这在宫里是个罕见情况。
内官监按规矩上报司礼监后,本应由司礼监选出新的掌印和少监人选,再报皇爷定夺。
司礼监那边倒是定下了人选,也报给了皇爷,但不知道是皇爷懒得处理这种小事,还是觉得内廷职事太监太多浪费他的内银,竟然对于此事不闻不问,把司礼监的贴子直接给归拢进存档的一堆中了。
这一下内官监上下可慌了,作为国初内廷最重要的衙门,内官监虽不能再复当年三宝太监郑和在时的威风,但也是十二监中地位很高的衙门,这突然间没了负责人,叫下面几百号人怎么办。
要知道,内官监不但是大明朝的皇朝家私,还辖米盐库、营造库、皇坛库,也就是说凡是皇室宫室、陵墓并铜锡妆奁、器用暨冰窨诸事都由该监负责。
放大了说,内官监实际就是内廷的工部,只不过在具体工程这一块,内官监不是主力,只是协助外朝工部。
但就是这个协助,衍生出的机构也不少了,涉及到宫外的机构更多达十数家。这每个机构都要定期和内官监对接项目,好比内官监是甲方,一大堆乙方等着拿钱开工呢。
如此重要的一个衙门,没人负责签字拨款得了?
要是工程出了什么事,谁个管,谁个问?
而且,任何一个衙门,派系江湖都比外人认知的要多,内中的油水规则也是数不胜数,如何协调好方方面面,是一件很考验人的事。一般人没点后台,没点能耐,是做不上一监掌印的。
内官监内不是没有想借此往上爬一爬的人物,可是再想想自己的能耐和牵涉的东西,再有野心的人也只能按下蠢蠢欲动之心,要不然许就惹来一身臊了。
蛇无头不行,最后,内官监的中层人员在集体会议时,有个奉御提到了监内一直遗忘的人物两年前有个监丞被放了外差。
紧接着有人将听到的小道消息说了,似乎本监掌印就是那个被放了外差的监丞弄死,而这个外差监丞如今已任江南镇守中官,并和东厂有关系。
于是,众太监一致达成意见,既然掌印和少监不在了,那内官监的工作理应由监丞负责。
最后,他们推了六个代表,打听了魏监丞在京里的关系后,天一亮就赶来拜见了。
“这是本监的名册及事涉机构,请公公过目!”
负责人事及财政的典薄太监杜文忠代表众人向魏公公移交了代表一监权力的名册。
“这…唉,罢了…”
魏公公勉为其难接受自己无意混成了内廷十二太保的现实。十二监都是有掌印太监的,且一律是正四品,不过他可不敢跟万历提自己品职不符的事,五品暂代就暂代吧。别真提了反让万历想起来他小魏子身上多东西。
众太监见魏公公接了名册,松气的同时也很忐忑。松气是因为终于找到个负责人,以后出事的话有人可以顶。
忐忑却是因为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害怕这位年纪轻轻的魏公公会在监中来个大动作,把他们这帮原先的管事太监都给下了,那样一来,真是无处诉冤去。
不过魏公公年纪虽轻,但显然很会做人。
“既然咱家是内官监的人,以后这监里的事,咱家自是责无旁贷的…”
一番场面话后,魏公公提出了“饭照吃,酒照喝”的六字方针来。即从前监内怎么运行,以后还怎么运行。从前你们干什么的,以后还干什么。
除了大的项目,比如皇陵营造之类的工程款结算,必须要经魏公公过目签字外,小项目统由典薄太监杜文忠负责,只须事后将账目报备便可。
这倒不是魏公公真愿意放权,而是他实在是抽不开身,哪怕这内官监相当于大明朝的中建多少局,他也没功夫琢磨如何从工程中弄钱。
这真是让人遗憾的事啊。
而且,魏公公也必须要低调。真要大张旗鼓行使内官掌印的权力,弄不好就叫司礼监那帮老乌龟给盯上,捅到万历那凭的给自己惹麻烦。怎么说,内官都是十二监的肥口子,低调办事总不会错。
就眼下这局面挺好,饭照吃,酒照喝,该干嘛还干嘛。
当然,魏公公也不是没有好处,他自个都是内官监的扛把子了,这内官监和大明皇军共建发展的事还用得着找别人谈么?
趁热打铁,你们这帮人既然把咱拱出来当你们的老大,咱这老大也不动你们的好处,那你们也应该有相应的觉悟。
最后,在内官监中层人员的一致见证下,魏公公和代表自己的陈默签署了《内官皇军共建备忘录》。
签字仪式后,正好是饭点,魏公公热情的挽留一众部下吃饭。
席间,魏公公举杯致辞:“诸位,为了皇明的繁荣昌盛,为了内官监辉煌的未来,大家干了这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