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5 韦大人睡的很好】
高第高大人有些害怕了,想置身事外。
来找几个大太监也不是想商量什么,主要是想看看几个大太监的态度。
高第很清楚,在这种关键时刻,最能看出几个大太监,以及他们身后的魏忠贤与韦宝之间是个什么情况。
高第感觉韦宝与魏忠贤的关系匪浅,但一直不能确定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是不是同盟关系,父子关系呃,铁杆关系!
与孙承宗一样,其实高第也属于没有明确站队的高官,属于中立派高官。
像高第这样的中立派高官,在大明可不多了。
魏忠贤之所以力荐高第上位,也是想将赶孙承宗下台的影响力消弭到最低程度!
“高大人,对于这事,你是怎么看的?”刘朝忽然对高第问道。
高第淡然一笑:“我虽然身为蓟辽经略,可谁都知道我就是个摆设,现在孙督师还在,有孙督师,有陛下亲自委任的韦大人为监军,还有司礼监的几位掌军大公公,哪里有我什么事儿啊。我觉得韦大人做的是对的。”
刘朝听高第这种不咸不淡的表态,与胡良辅和纪用互相看了一眼。
能做到太监当中的顶尖人物,可一点都不比在官场做到高官顶尖的难度低,甚至难度更大!
宫廷就是世界上最勾心斗角的地方了。
“高大人,你光在咱们这儿说恐怕没啥用吧?我估摸着,现在蓟辽的将领,还有孙承宗肯定会向朝廷奏对马世龙的事情,说韦大人如何擅权,欺压边军将领,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吧?也得把这事呈报上去,我们向司礼监呈报,你呢,向陛下呈报。”纪用道。
高第一怔,没有想到几个大太监会逼他也上奏本。
高第自然是不想卷入这次事件的,只是他人在山海关,当做不知道,肯定说不过去,搞不好皇帝也想看他是怎么说的。
如果一点表示都没有,搞不好皇帝就会认为他无能,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这个奏本不好写啊,当时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如果太过偏袒韦大人,一味的说马世龙轻侮了韦大人的话,以后我如何与蓟辽的将领们相处?”高第道:“要不然,我就随便写两笔,说马世龙的确有一点傲慢,韦大人为了严肃朝廷纲纪,不得不出言呵斥马世龙,却也没有太生气,这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妙。”
胡良辅呵呵一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高大人,这恐怕不能够吧?咱们这趟来,一是要裁撤蓟辽和辽东的冗员,二是要挤走孙承宗,这正是一次好机会,你这样居中和稀泥,我只怕你最后两边都落不着好处!”
高第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胡公公的话极是,高大人,这是大事,你不能装聋作哑,必须与韦大人站在一起!韦大人如此勇敢,率先出招,不正是为了你和咱们几个人吗?咱们不说与他们正面对着干,但是韦大人已经做出了第一步,咱们总不能连帮衬一下都不做吧?”刘朝道。
“那依着刘公公的意思,下官这奏本如何写?”高第也是太过奸猾,为了放低姿态,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员,居然在太监面前称起下官来了。
刘朝说句不敢当,然后道:“高大人就说马世龙傲慢轻侮了韦大人,韦大人为了严肃朝廷纲纪,为了维护陛下的权威,做的完全是对的!并且向朝廷上书,罢黜马世龙的一切官职,永不录用!”
“这太过了吧?”高第闻言,不由大惊,“马世龙好歹也是堂堂总兵官,统领一方兵马的大员啊,这么做,恐怕他手下的兵马会生出大乱子的吧?”
“能生出什么乱子?韦大人都不怕,咱们还怕什么?这里是辽西,先不说韦家在辽西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韦家还马上要与吴家联姻,他们两家合起来,说占了大半个辽西也不过分,还怕山海关的蓟辽兵马造反不成?敢在这里造反,隔天就能断了他们的粮草,让他们不攻自破。”刘朝不以为意道。
高第自然知道韦家和吴家联手的实力有多么强大,但是还是不想就此卷入韦宝与蓟辽系的纷争,举棋不定,没有吭声。
刘朝冷笑一下,“罢了,既然高大人这么为难,那咱们忙乎自己的吧。我们现在就派人将密报送呈京师!高大人,可不要怪我们没有与你通过气!”
高第大人额头冒汗,这个深秋的寒夜,让他浑身燥热难当。
“是,不敢,多谢几位大公公。”高第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话,然后退了出去,离开了几个大太监的住所。
既然不想卷入,索性连刚才说的居中和稀泥的奏本也懒得上了。
几个大太监大力褒扬了韦宝一番,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拼命夸赞韦宝是为了维护陛下,维护大明朝廷,维护九千岁的威严,才与孙承宗和蓟辽兵将翻脸的,然后连夜让东厂的番役快马将密报呈送京城。
几个大太监为什么会这么褒扬韦宝。
本来他们作为韦宝的副监军,对于忽然冒出来一个人,而且还不是太监的人在他们头上,是不高兴的。
但是他们现在住的是天地会的海商会馆,吃的住的,用的,都比皇宫还要奢华,韦宝对他们关心的很周到,而且还送了每个人五千两纹银。
这就已经十分丰厚了,以往他们到关外打秋风,一次能回去两三千两银子都很不错,哪像这次这么顺利,而且照着韦宝出手大方,财大气粗的架势,几个大太监估计这还是刚刚开始,这趟估计还能弄到好处。
这是其一。
其二是因为韦宝是正监军,他们与韦宝其实是被人看在一起的。
以往的监军虽然交横跋扈,但是底下的将领其实并不怕监军,没少给他们脸色看。
就算不敢当面顶撞,阳奉阴违,招呼不周的事情是时有发生的。
他们只是监军,又不是魏忠贤,很多将领会认为只要搞好了与魏忠贤的关系就好了,往往会怠慢他们。
所以这几个大太监认为韦宝这趟行驶监军权势的做法,很是给他们这些监军长了脸面了。
相信未来他们自己单独出任监军的时候,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被轻视,像以前那么被轻视了。
这件事,无形中就拉近了韦宝与阉党的关系,而且是大大的拉近了一步。
阉党就希望有人与军方的人对着干,而阉党对抗东林党是一把好手,对抗军方,一直缺乏魄力和有效手段!
哪个文官能够驾驭军方,哪个文官就能被重用。
“大哥,这件事怎么看?我们要不要做一些什么?”吴襄也找到了祖大寿商议。
马上要召开蓟辽系和辽东系一体的最高层会议,所以头头脑脑的,包括很少来议事的毛文龙都亲自到了山海关。
“什么都不要做,关你什么事情啊?别以为韦宝当了你的女婿,就是你们吴家的人了,现在韦宝比你的牌子大,你小心被他牵累是上策。”祖大寿的态度很坚决,“而且你一个辽西的不大不小的官,算哪根葱,你上个奏本,看都不会有人看,就让蓟辽那帮将领跟韦宝对着干吧,咱们看戏就成。”
吴襄皱了皱眉头,嫌弃祖大寿说话难听,不过吴襄也的确不太打算上奏本,他马上就是韦宝的岳父了,他帮韦宝说话,的确没啥用处,还容易惹来话柄。
“大哥,韦宝与蓟辽的将领关系处不好,其实对咱们辽西辽东挺有利的吧?韦宝他自己也是辽西人,又是我们吴家的女婿,也等于是你祖大哥的女婿啊。”吴襄道。
“呵呵,我可从来没有这么看!那个韦宝贼的很,他的势力壮大了,对咱们辽西辽东有个屁的好处,不过是不停的分走咱们的财富罢了!”祖大寿道:“好了,这事不提了,我估计,等议事之后,不但蓟辽的将领不会去参加雪霞与韦宝的婚礼,恐怕连辽东也不会有几个将领去参加的,韦宝这家伙得罪的人太多!动了辽东太多的利益!”
“大哥,这你可得帮着说好话啊,咱们俩家毕竟是这么近的关系,到时候真的连辽东的将领也不来的话,那雪霞的婚礼就太不体面了。”吴襄苦着脸道。
“你还想体面?呵呵。”祖大寿冷笑道:“堂堂吴家的独生女,掌上明珠,凭什么给他一个乡里人当小的啊?这本来就不是体面的事情,你们把我的脸面也顺带丢了!”
吴襄见祖大寿流露不满,低声道:‘大哥,韦宝已经今非昔比了,这事我当初也不太高兴,可韦宝的正妻是堂堂国公爷的女儿,还是英国公的独生女,比皇家公主还尊贵的身份啊,咱们就不用计较那么多。’
“不计较那么多?呵呵,你还真是好讲话,真是一个好岳丈大人呢!”祖大寿愤愤然站起身道:“英国公怎么了?他那破烂兵营,京营的几万人能拉出来看吗?而且英国公府与咱们辽西有什么关系?你记住,只有咱们手上的财富,兵马,还有老百姓,就是咱们最大的依仗!现在财富被韦宝分走了,人都被韦宝拉走了,韦宝还要来裁撤咱们的兵马,依仗都没有了,到时候还有谁会重视咱们?你把宝都压在韦宝身上,当心韦宝哪天翻脸不认人,把你这个岳丈大人都禁足在城门口!”
吴襄一惊,不过还知道祖大寿说的是气话,吴襄也不相信韦宝以后会那样对自己。
见话不投机,吴襄只能压住心中的不悦,与祖大寿随便说了几句话,告辞而去。
祖大寿送走了吴襄,祖可法就进来了,“爹,还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吴家以为得了韦宝这个女婿,现在还将咱们祖家放在眼里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亲戚还是要做的!”祖大寿瞪了一眼祖可法一眼,嫌弃祖可法又是在挑拨离间,“大是大非面前,吴襄还是拎得清楚的!那是因为韦宝没有怎么动辽西的利益,要是割了他吴襄的肉,他吴襄就不会这么帮着韦宝了。”
“爹,现在正是与蓟辽的人打好关系的大好机会吧?咱们不如多邀约辽东的将领,大家一起写奏本为马世龙说话,一起弹劾韦宝吧?”祖可法是恨死了韦宝,又谏言道。
“糊涂,在这种时候,这种事情不要胡乱参与!”祖大寿想了想道:“你真的当韦宝那么容易弹劾?你没有看见,几个掌军大太监现在都只能给韦宝当副监军,可见皇帝和魏忠贤有多信任韦宝!要知道,监军虽然没有明确的管制,可实际上,不比蓟辽的督师影响力小!天不早了,睡吧!”
被祖大寿呵斥了一句,祖可法不敢再说,服侍父亲去休息。
祖可法是祖大寿的儿子,虽然名义上是养子,可是深得祖大寿的喜爱。
就冲祖可法这一层关系,以后韦宝想与祖家打好关系,也是很难的了。
不过,韦宝也没有想过与谁搞好关系。
韦宝只相信利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天晚上,韦宝照样能安安稳稳的抱着张美圆睡觉,而且还睡的很好。
张美圆也是心很大的妹子,她虽然听说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韦宝不与她商量,她也就不问。
要是换了吴雪霞,今天晚上肯定要与韦宝商量一阵的。
韦宝没有太多想白天的事情,但是微微有点后悔。
其实韦宝还是挺尊重孙承宗的。
作为一个明末文人,韦宝觉得孙承宗拥有其他文人没有的对武将的包容与信任。
孙承宗拥有东林人没有的内政能力,并且没有过分的党派之见。
虽然没有熊延弼的战略战术和卢象升的武功胆略,但是辽东几年的辛苦经略和高阳一战的满门壮烈,无愧于后人给他明末名臣,民族英雄的评价。
如果万历皇帝晚几年死,熊延弼平了后金,他或许不会那么快成为封疆大吏,只会默默无闻的留下帝师之名。
【0826 孙承宗耍脾气】
因为韦宝知道当初万历皇帝很信任熊廷弼,甚至到了有些宠信和迷信地步了。
对于熊廷弼那种有着杰出军事才能的人,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在边关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
还有,如果天启皇帝晚几年死,马世龙事件之后,重返辽东的孙承宗也必能凭借中原的财力物力再一次推进辽中平原,遏制建奴的发展。
历史总是那么令人扼腕。
不过韦宝始终不是很赞成孙承宗的大政方略。
吴雪霞虽然在府里面,但是什么都知道,等着吴襄去与祖大寿议事回家。
“雪霞,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吴襄见女儿还在等自己,心疼道。
“舅父怎么说的?是不是不打算与小宝站在一起?”吴雪霞问道。
吴襄叹口气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小宝的确占了辽东许多便宜!等于将辽东都抽空了!’
“那您呢?现在小宝和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爹您要支持小宝啊。”吴雪霞拉着吴襄的手道。
吴襄在女儿的柔软小手上轻轻地拍了拍,“我能帮的了什么?我本就只是一个辽西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真的当爹爹有什么大本事吗?咱们吴家以前被人瞧得起,那是因为咱们帮许多辽东的世家大户打理资产,能帮他们搞钱,可现在呢?小宝与辽东和蓟辽系将领的关系如此恶化,咱们吴家又即将与韦家联亲,他们痛恨小宝,同样也会痛恨咱们的。所以,在地方上,咱们说不上话,至于京城,就更加说不上话了。这事啊,你也不必太过心急,小宝既然敢找马世龙的麻烦,必然有他的依仗!在马世龙面前,别说咱们吴家,就是你舅父,又算的了什么?小宝现在的能耐,可比咱们吴家要大的多了。”
“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我真是担心。”吴雪霞忧心忡忡的叹口气。
“担心有什么用?赶紧去睡,好好的养一养,太累了,就不漂亮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安心等着当小宝的新娘子吧。”吴襄在女儿的手上拍了拍,安慰了她几句。
好歹将女儿送去睡觉去了。
等回到屋里,吴祖氏也同样没有睡着,在等着丈夫回来,“怎么?与大哥谈的不好?”
吴祖氏也是很有能力,很聪明的女人,否则也不能在吴家有当大半个家的地位。
这不是光靠祖家的权势能做到的,而是吴祖氏能真的让吴襄觉得老婆的能力在自己之上。
夫妻相处,想要另一方瞧得起一方,一定是因为能力,而不是其他的。
“不说了。”刚刚与女儿说了一阵话,吴襄有些乏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坐观其变吧。”
“小宝这孩子也是的,实在太能惹事了,要不是文质彬彬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小宝和咱们家三桂挺像的。”吴祖氏不无埋怨道。
虽然谈不上反对女儿与韦宝的婚事,但一来,女儿嫁过去是做妾,二来,吴祖氏原本还是希望女儿能与祖可法一起,好亲上加亲的。
“不能惹事,就不会升迁的这么快了,韦宝是做大事的人,咱们家三桂这么能比?将来三桂了不起就是继承辽西,能站稳山海关就很了不起了,而小宝的眼里是天下!”吴襄忍不住说了一句。
其实吴襄早就看破了韦宝的野心。
能做出韦宝那么多大事的人,根本不可能安心在辽西辽东这种小地方施展拳脚。
“你也这么看啊?我倒是不担心朝廷会把韦宝怎么样,韦宝既然能出任蓟辽监军,显见得已经很是得到皇帝的信任了,估计与魏忠贤的关系也好的很,韦宝出手大方,太监只认银子!”吴祖氏道:“我是怕他将将领们逼急了,将领们煽动十几万大军闹事,那时候,别说皇帝和魏忠贤!谁来都救不了他,这个提醒,你要告诉韦宝啊。”
“睡吧,韦宝多精明的孩子啊?你都能想到,他能想不到吗?”吴襄道:“我反而没有担心那么远的事情,我是担心孙承宗与韦宝翻脸,若是传出去,一个老师与一个弟子翻脸,那这个当弟子的人,将一辈子因为这时事情抬不起头来,我就是觉得小宝在这事上有些欠考虑。至于得罪蓟辽的将领,只要是在辽西,离韦家庄这么近,以现在韦家庄的实力,我不信蓟辽的兵将敢怎么样。”
“也是,我忽略了这一层。不知道孙承宗会不会上本章参劾小宝。”吴祖氏知道吴襄不想多谈这事,赶紧又岔开话题道:“还有,过几天就是小宝与雪霞的婚事了,我真怕到时候来不了几个人,场面冷冷清清的,委屈了咱们雪霞。”
“那倒不会,就算辽东和蓟辽的将领没有一个人来,有高第和三个掌军大太监,我们吴家毕竟在辽西经营这么多年,至少商场上的人都会来的。而且,若是真的需要人,韦宝自然会从京城请来高官撑场面。这些事情不用担心。”吴襄道。
吴祖氏点了点头,遂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孙承宗已经写好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弹劾韦宝的奏本。
放下笔的一刻,孙承宗只觉得头昏脑涨,举棋不定。
如果这个奏本呈上去给皇帝看,就算不能扳倒韦宝,韦宝这辈子也将背上一个很大的污点,对韦宝的影响绝对是很大的。
孙承宗知道有很多人弹劾过韦宝,韦宝在京城官场,北直隶官场,还有北直隶周边,抓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得罪了很多人。
但那些都是权力的交锋,并不附带礼法。
他的奏本就不同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与韦宝有正经师生关系的,如果连他都参劾韦宝,不是很大的污点吗?
不过,这事对他自己的影响也将很大!
韦宝是他的弟子当中最有出息的,才十五岁就中了进士,并且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
并且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就登上了正四品大员的位置。
还娶了英国公张维贤的女儿,还有一大堆的头衔,每一个头衔都够吓人的。
这在大明官场都是前所未闻的,只要韦宝不陷入党争之中,孙承宗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韦宝的未来,韦宝在二十岁之前甚至就有可能登上正二品大员的位置,二十五岁之前就可能成为各部尚书级别的大员!三十岁之前入阁是几乎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个这么有前途的年轻人,真的要由自己一手毁了他的前程吗?
况且,自己的弟子有污点,自己这个做老师的,有何尝没有污点?
人家会说,你找一个如此不堪的人当弟子,到底是你当初瞎了眼,还是你不会教育弟子?
这个奏本,是一把双刃剑啊。
孙承宗长长的叹口气,在房中来回踱步,又累又疲乏,感觉很不舒服,站都站不稳了。
最让孙承宗生气的是韦宝的态度这么强横,这么恶劣,就算他今日在众人面前让韦宝有些下不来台,但他毕竟是韦宝的老师啊!
哦,老师说了你几句,你就要如此下老师和一众蓟辽将领的面子?
别说你只是一个监军,你就是魏忠贤亲自来,陛下亲自来,也不好用这种强横手段对待边军将领们吧?
还有,你说将马世龙禁足就禁足,还擅杀了那么多兵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连解释都不过来向老夫解释一通?
是不是还等着老夫去向你解释,亲自登门向你一个弟子赔礼道歉?
越想越生气,孙承宗快步走到书案边上,将写好的奏本封存好,打算白天交给人,用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
韦宝不是完全没有想过与孙承宗私下沟通一下。
只是韦宝的脾气也是不小的人,加上看见孙承宗似乎在火头上,而他这段时间权势大的很,杀了几十万人,正是戾气重的很的时候。
当天晚上是不打算去找孙承宗了。
所以,次日清晨,韦宝起身之后,就去找孙承宗。
孙承宗在天亮之后,才迷迷糊糊的和衣而卧,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问过之后,才知道只是睡了一个来时辰。
人没睡饱的情况下,肝火很旺!顿时没好气道:“不见,赶出去!”
佥事万有孚是孙承宗手底下的老人,对孙承宗和韦宝都很熟悉,知道孙承宗说的是气话,轻声劝道:“督师大人,韦宝现在今非昔比,他不单单是大人的弟子,也是陛下亲自委派的监军,非同小可,还是见上一见,看他怎么说吧?以往的监军可都是司礼监派的人,有哪一回是陛下自己直接派的啊?就当做是给陛下一个面子吧。”
万有孚这是给孙承宗一个台阶下。
孙承宗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叹口气,犹豫着没说话。
万有孚试探道:“要不,我去让他进来?什么时候说开了就好了,要是闹的太僵,上午议事的时候,各方面人马都到场,恐怕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我怕他韦宝吗?他能把老夫怎么样?别说是他只是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今天就算是陛下亲自来了,陛下能把我怎么样?我一生为了大明,犯了什么错?大不了就是罢了我的官,我回家去就是了!”孙承宗听万有孚这么一说,又气冲上头了。
“是我说错话了,大人自然不怕韦宝,就当为了蓟辽抗击建奴的大局吧?”万有孚急忙换了说法!知道孙承宗平日说的最多的就是抗击后金的大业,将这一条看的很高,很重。
果然,孙承宗听了这话,面色稍有缓和,哼了一声道:“让他等着吧,再过一个时辰再见!他监军大人是很威风,却不要在老夫面前耍威风!还有,让他能等就在督师府外面等着,不准让他进来!不能等就请回去吧!”
万有孚一听孙承宗说让韦宝再等一个时辰,还让韦宝在督师府外面等,这大冷天的,真的怕韦宝负气之下走了。
但是万有孚想劝说,又有点不敢劝说,怕惹恼了孙承宗!
孙承宗看了眼万有孚,知道万有孚在犹豫什么,“去传话吧,就这么说!”
“是,大人。”万有孚只得硬着头皮道。
“他要是还认我这个老师,等一个时辰怎么了?当年我求学的时候,夫子让我们等三个时辰,等大半天,我们也得恭恭敬敬的等着!”孙承宗说罢,翻了个身,朝着卧榻内侧接着睡觉。
万有孚硬着头皮将孙承宗的原话对韦宝说了,“韦大人,督师大人昨晚上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累的很,你就受累,多等一会儿吧?”
等一个时辰?
韦宝虽然不太高兴,感觉孙承宗架子也太大了。
虽然我只是一个四品官,你是超一品的朝廷大员,大明擎天柱。
但我是监军啊,很多层面上,是代表皇帝的天子代表呢!
而且我这监军的权势上,是可以和你蓟辽总督平起平坐的好吗?
不过,韦宝并没有表现出来,说一声,“有劳万大人了,我等!”
“韦大人辛苦了,我让人端椅子来给韦大人坐吧。”万有孚道:‘要不然,韦大人先回轿子中等一下,等下督师大人召见的时候,我再来通报与韦大人知晓。’
“不用了,我站一站就好,正好我今天还没有练拳呢,练两趟拳,差不多留到了一个时辰了。”韦宝微笑道。
万有孚见韦宝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点了点头,暗暗赞叹韦宝果然非同凡响,还是有一些气度的。
这就更加让万有孚明白,韦宝拿马世龙开刀是有明确的目的的,绝对不会像是一般气量狭小的人,受了一点气就要找地方出气。
就这样,韦宝真的在督师府外面站了一会儿,紧接着打起太极拳来。
打了两趟拳,还吃了早茶早点,浑身暖洋洋的,倒是并不觉得寒冷。
加上昨天晚上睡的很好,好久没有这样户外活动了,倒是挺有意思。
这期间,很多想赶早找孙承宗商量,是不是将弹劾韦宝的奏本递交到京城的蓟辽系将领都看着韦宝的一举一动。
他们也搞不清楚现在韦宝与孙承宗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行事,一切都要获得了孙承宗的准确说法之后再办!
不过,一帮蓟辽系将领都有点佩服韦宝,明明是被罚站,却完全不当回事。
相比之下,被韦宝禁足,也等于是罚站的马世龙就不行了,在韦宝规定的圈子里面来回走动,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又拒绝饮食,又不敢出圈子。
显见得就没有韦宝这么能受气了。
孙承宗在一个时辰之后,被万有孚提醒了一次。
孙承宗问过韦宝现在在做什么。
万有孚如实的说了。
“哼,他倒是会找地方,把老夫这里当成戏台子了?这是唱的什么戏?”孙承宗冷哼一声道。
“督师大人,韦宝也没有做什么啊,况且我刚才将您原话告诉了他,您只说让韦宝等着,也没有说不让韦宝做其他事儿吧?”万有孚怕孙承宗还要刁难韦宝,赶忙帮韦宝说话。
“你放心,老夫说话算话,你让韦宝进来吧!安排在偏厅见!”孙承宗起身道。
万有孚急忙答应着下去了。
韦宝见到了孙承宗,首先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恩师!’
“不敢当!我一个糟老头子,如何当得起御前大红人,蓟辽监军韦大人的恩师啊?韦大人现在何等的风光,有魏公公在背后撑腰,名震大明南北,普天之下,谁敢小瞧了韦大人?”孙承宗冷然道。
韦宝知道孙承宗肯定还要给自己小鞋穿,也毫不在意,笑道:“恩师,我与魏公公,只是公务上偶尔有接触,如何说的上魏公公给我撑腰什么的啊?至于御前的大红人,那也是大家抬举,胡乱传闻而已,陛下乃古今明主,对待朝臣和将领一视同仁,不存在红人不红人一说。”
“哼,都说韦大人一张嘴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果然不假,韦大人大清早的来找本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孙承宗冷冷道。
韦宝见孙承宗脸色很不好看,却也不以为意,“马世龙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让恩师难堪,他触犯我是小,但我代表的是陛下的威严,触犯陛下,这是决不可的,您说呢?”
孙承宗闻言哼了一声,暗忖这还不是你想如何扣帽子就如何扣帽子吗?“他一个武夫,如何说的过你一个文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对老夫说,老夫申斥他便是,公开申斥,甚至让他对你监军大人道歉,这都可以!你上来就杀掉几十个兵士做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让马世龙在城门口禁足,来来往往多少人看见了?这以后,马世龙还有何等颜面统领大军?”
“我觉得恩师想多了,犯错就要受罚,如果人人无视朝廷尊严和威严,无视朝廷纲纪,无视陛下的威严,岂不早就乱了套?比说他一个总兵,朝廷罢黜的首辅,阁臣,甚至是蓟辽的都市,经略,巡抚,还少吗?”
【0827 忠君爱国的韦大人】
“我没工夫听你韦大人长篇大论讲大道理,老夫能比你说的好!老夫也不是你的学生,不用受教,你现在想拿马世龙怎么办?”孙承宗冷冷的问道。
“我昨日就已经将马世龙自己写的自辩诉和弹劾马世龙的奏本送往京师了,这种事情,我们怎么能私下定夺?自然是请陛下亲自定夺,陛下自然会与阁臣商议。”韦宝淡然道。
昨天就把马世龙自己写的自辩诉和弹劾马世龙的奏本送往京师了?哼,好快的手脚!
孙承宗生气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找老夫说什么?’
“我主要不是为了说马世龙的事情,我是想问一问恩师对辽东局势,对裁撤蓟辽和辽东一部分兵马,对建奴的作战方案,有什么想说的,我身为蓟辽监军,想知道督师大人的想法,这不算过分吧?”韦宝收起了笑容,拿出了官威。并且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
不说盛气凌人,韦宝至少也是将自己摆在一个与孙承宗同等权势的位置上。
韦宝要用平等的姿态与孙承宗对话!
孙承宗见韦宝态度有些嚣张,斜眼看了看韦宝,很想让韦宝站起来,但是到底忍住了。
他身为蓟辽督师,关键他六十多岁的人了,如果像是和韦宝年纪差不多的人一样的城府,反而教韦宝小瞧了。
“韦大人好大的官威!若是想知道老夫的态度,老夫过往呈报给朝廷的本章上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孙承宗冷冷的怼道。
“现在我在问督师大人,以监军的身份问,我要听督师大人的话,我也没有功夫去朝廷翻阅什么本章。”韦宝笑道。
“你!”孙承宗是真的被韦宝气到了,感觉韦宝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不配如此与老夫如此说话,就是陛下来了,也不能这么与老夫说话!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蓟辽监军!”韦宝冷然道:“恩师,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我作为监军,好好的与你商议军机大事,你什么态度?对我这个弟子你尚且如此,对其他人什么态度,可以想象!就冲你底下人敢顶撞朝廷委派的监军,就可以看出恩师你平日里治军无方!这话说的有些重,如果你不是我的恩师,我会直接上报朝廷!弹劾恩师!但你是我的恩师,所以我决定私下与老师说个明白!”
孙承宗被韦宝气的浑身发抖,他还是头一回被人当面这么顶撞的,气的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恩师想怎么样,我很清楚,我不是说恩师出发点不好,但是我要说,恩师对于蓟辽只采取守势,还只知道一味死守的态度,是劳民伤财!所以恩师听说我要裁军,一定是很抵触的!其实,只要恩师你愿意继续维持住东江军,关宁军修到宁远觉华就足够可以了,剩下的就可以靠东江给建奴持续放血。只要建奴吃不到远征辽西的甜头,他们就不敢再冒着那么大风险无后方作战,而且眼下的情况是建奴家里还没余粮。说到底还是每一次打辽西,打蓟州都吃了太多甜头,恩师你自己不会打仗,但是后来输的多了还是能分辨出一些会打仗的武将,马世龙也立了不少军功。可这些不是决定性因素,因为你的大政方针就是全盘错误的!如果放弃辽东,回防山海关应该更好。一是可以避免辽东藩镇化,二是加强京师周边防御,阻止女真入关掠夺,如果局势继续恶化下去,将来的农民造反会风起云涌,呈现扩张大事!还可减少不少军费。以眼下大明的危局,谁能减少军费,谁能让陛下的内帑,让陛下的腰包鼓起来,谁就是正确的!当年没有张居正改制弄到大批银子,万历朝有什么本事不断远征?而眼下,我们已经从全面进攻,变成了全面防御,你还没有想过其中的问题吗?”韦宝冷冷道。
韦宝说的这些,孙承宗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不认同!
“合着依着你说的,大明的问题,都是我害的?辽东就不要了?”
“不是不要,而是全面的将辽东作为战略缓冲地带,全面的军事区域,只有军士能够往来,彻底封锁建奴!人也不用多,每个城池一两千人驻守足矣,丢了就再设法抢回来,以锻炼军事野外作战的能力为主,有山海关这天下第一关雄关挡着,不必担心建奴从辽东突破到北直隶!”
韦宝道:“这样一来,养的兵马少了,军费缩减了,还能稳固防御,何乐不为?恰恰是因为加强辽东防线,导致京城周边防御空虚,长此以往的话,大明最后的野战力量关宁军最后军阀化,在后期会基本不听调遣。哪怕孱弱如宋,野战力量没有这么虚弱过。所以导致将来京城周边被一次次战火破坏,最后,反民大军就能毫无阻碍攻破京城。恩师是不是想那样的结果?”
“一派胡言!朝廷没有到那种局面,我大明依然很强大!你不顾及大明的体面了吗?不顾及陛下和朝廷的体面了吗?若是真的如你所说,亿万大明子民们情何以堪?而且,不给蓟辽和辽东增兵加粮饷军饷也就算了,还想着裁军,这是要彻底放弃围剿建奴,承认建奴夺取了沈阳大片地区吗?你和将朝廷的尊严放到哪里去?你就是魏忠贤的帮凶!当初王在晋提出这一套,我就怀疑是魏忠贤在背后指使,没有想到你是我的弟子,居然与魏忠贤走到一起去!”孙承宗怒道。
王在晋放弃辽东与孙的经营辽东策略。既然能在那时官场上提出来,也不是是不可能实施。
历代中原王朝防卫北方游牧民族都是在蒙古草原方向,从辽东入侵更是毫无谈起。
只有一个高句丽勉强算,而满清这个鱼猎民族入侵其实也是绕过辽东,而从蒙古方向进来的,韦宝反正是真心没发现辽东有什么作用。
当然后来海权兴起后辽东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可惜满清海上的战斗力基本上为零!
满清绕过辽东难道不是因为辽东投入了大量资源据守的原因。
不能因为守住了就说敌人没有击破防战这种资源投入是浪费。
京城的周边防御空虚并非因为加强辽东防御,而且因为京城周边根本无险可守。
否则山海关也可以弃守,只要在北京城堆上二十万大军就可以了
防线回收到山海关,把宁锦那上千万的白银给加固蓟镇用。
给后金一个选择题,要么走的更远去打比较弱的蓟镇,要么走的近一点去打山海关。
凭险决战,消耗后金。
王在晋的战略等于把国运系于山海关守将一人身上,太冒险了。
固守辽东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辽镇最后军阀化,这种方略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其实韦宝的观点是站在上帝视角,是站在重生穿越巨的角度看待的。
后面发生的事情,孙承宗根本不可能看到,因为孙承宗过不了几年,也要因为抵抗建奴,全家战死了。
韦宝很清楚,在原本的历史中,在对抗建奴的历史中,宁远从未丢过,第一雄关的山海关又怎么会守不住。
可惜这些,韦宝没办法向孙承宗说明白,没办法让孙承宗确信。
历朝历代没有一个争气的政权会主动退让,会想着存人失地,长安是坚城,汴梁是坚城,临安北京都是坚城,君堡更是世界第一要塞,有哪守哪,守不住便是不争气。
吴三桂投降,满清才能入关。
满清的后勤极限距离,也不能够支持它跨大半个辽西走廊来攻打蓟州,更不用说攻打京城,只能吓唬人。
在韦宝看来,孙承宗只不过是站在大义名分上而已,战略什么的,不行。
“恩师,此言差矣,打建奴,就像是炖一锅皮糙肉厚的肉,要么有足够的柴火,连续炖肉一个月。千万不能今天有了几根柴火,炖个半天,没有柴火了,又冷上几个月,几个月之后,再炖上半天。这样的话,这锅肉永远炖不烂!我不信恩师在辽东这么多年了,这点道理看不明白!你觉得朝廷现在有办法给你找连续炖肉几个月的柴火来吗?是不是应该设法不让这锅肉坏掉的同时,先去准备柴火?什么时候柴火够用了,再去炖肉?”韦宝想这个炖肉的比喻,也想了一段时间了,现在对孙承宗说出来,感觉好舒服。
孙承宗有点听进去了,默不作声,陷入了沉思。
这些问题,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大明的风骨,不容他这种有气节的人这样想!
这不是消极怠战,人浮于事吗?
我们拿了朝廷的俸禄,自然应该急朝廷所急,为朝廷,为陛下分忧嘛。
“你说的这些,你敢上奏本,让朝廷讨论吗?”孙承宗看着韦宝,“如果陛下同意你这种说法,我无话可说!你以后想怎么办怎么办,你韦大人很有军事才能,都能带着家奴打退建奴,我这个蓟辽督师让与你又何妨?”
“恩师,你也不要说气话!我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你这么说,就是听进去了,承认我说的有道理!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拿到台面上这么说?为朝廷尽忠,不光是知道花钱练兵,为朝廷背黑锅,也是尽忠!我是资历不够,否则我当蓟辽督师,不说多,比恩师强百倍千倍!”韦宝直接怼道:“就恩师现有的资源,我不说打到沈阳去,我至少能让建奴的人口不断减少,能让建奴既没办法觊觎朝鲜,也没有办法觊觎蒙古,让建奴在北方毫无作为,还能为京城,为皇宫内帑节约大量金钱!缓和大明内部愈演愈烈的矛盾!”
孙承宗震惊的看着韦宝,韦宝这么说,是真的不客气了,一点没有打算给他这个老师留情面了。
“恩师花了多少银子,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是练出了一支能打仗的军队了?还是打过哪怕一次漂亮的仗了?杀个建奴几十人都能吹上天去,我杀了建奴几万人,我还怕别人知道呢。”韦宝笑道:“我不是瞧不起恩师,更不是故意气恩师,是想说一点肺腑之言,恩师取得不了什么成绩,是因为你根本不具备条件!如果今天大明国富民强,重新回到当初有能力出动几十万大军打萨尔浒之战的时候的情况,你这样拼命修建城池也没用!只能集中有限的经费练火器兵,练骑兵,只有这两种军队才能真的对建奴有所杀伤。”
孙承宗彻底没话说了,孙承宗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确实浪费,将几乎所有军费投入到辽东导致其他边防得不到补充。
后金如果征服了东蒙古各部,是可以从蒙古方向入侵中原。
而他身为蓟辽督师,不管建奴打蒙古,还是建奴打朝鲜,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只防守山海关,省下的军费加强其他方向的守军力量并联络蒙古。
还忽略海军及渤海湾各岛屿,后金入侵走山海关,那么将面临山海关守军和大明水师可能从任何方向登录的进攻部队,联系蒙古可以从西面对后金进行骚扰。
即使不走山海关从古北口走,这里的守军军备不匮乏也不会被轻易突破,水师和海岛驻军又可以到后金的地盘搞偷袭,不比修炮楼划算。
这么折腾后金顶得住吗。
这些事情,孙承宗也都想过,可他手里没钱,只能闭着眼,不去看,不去想了。
其实如果孙承宗做个权臣,大明王朝还能活下来。但孙承宗不是。
孙承宗甚至觉得韦宝更有可能成为权臣,至少韦宝敢这么与自己这个帝师说话。
“我相信恩师应该想过,长此以往,辽西辽东除了耗费大量钱财,将眼睁睁的看着蒙古和朝鲜消亡,到时候大明越来越贫弱,建奴因为扩大了地盘,没有了后顾之忧,地大物博,发展越来越好,终于有一日,大明会自己崩盘,建奴会长驱直入的吧?”韦宝接着道。
“越说越不像话,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大明疆域广阔,人口充足,现在只是因为天灾,遇到了一点点小问题,挺过这一段,还怕没有钱粮对付建奴吗?”孙承宗怼道。
“恩师,你还真是会自我安慰,你身为阁臣,当了几十年的高官了吧?你觉得大明光是天灾的问题吗?**远比天灾严重的多,好吗?”韦宝道:“党争这一条,你看不见?听不见?还是自己喜欢装聋作哑?您要是有本事把党争结束了,让大明吏治恢复清廉,别说小小的建奴,就是十个建奴,一百个建奴,不用三个月,也都剿灭了,但是这可能吗?千里之泰溃于蚁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不是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能改变的。我们身为朝廷官员,只能审时度势,配合朝廷现在的局面,做出最佳的选择,而不是盲目的将选择的权力赌在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未来身上!所以,做最坏的打算,永远没错!”
明朝的问题不在于辽东堆炮塔战术耗钱,而在于对外放弃东江镇,导致无法依靠海权优势两面袭扰后金,使其可以集中兵力。对内面对流寇没有果断开放各省团练,一味以官军应付,结果疲于奔命,徒耗钱粮最后崩溃。
其实清中叶开始面对白莲教威胁就果断开放团练,到了太平天国以后干脆以团练为主力湘军、淮军,虽然结果是造就了后来藩镇割据的局面,但是国祚至少多延续了半个世纪。
从这点上清朝比明朝脑子还是好使很多。
不过,大明的风骨,大明的刚毅,不允许这些事情发生罢了,就像是直到大明倒闭,崇祯也不敢公然与建奴议和,更不会与反民议和一样。
大明就是这么刚猛,宁远皇帝去上吊,也是不可以妥协的。
明末财政崩溃需求多是一方面,国家机器腐坏,税源加不到士大夫身上才是最主要的。
后金给的条件是以河为界维持战前的边界,孙承宗守辽多年只是在后金不要的地方大张旗鼓,一年写十几份辞呈,后来弹劾他的吃空饷折子太多了。
能弄出来一个柳河之败,实际上是主动找建奴打了一场。
而且是不得不打,根本不可能像是后世传闻的,辽东守将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贸然贪功啥的。
每次碰到要查吃空饷的时候,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十几万大军瞬间溃逃到山海关,一点人数少了三万多人,这些人哪里去了。
之前朝廷让查军人数,孙承宗来个车轮式查法,每天去一个营地,这不正好给军队条件凑人数吗。
议和,那就是承认沈阳的丢失既成事实,以后失去法理上主张这些领土的要求。
孙承宗接手前,从辽东长城一路丢城失地到锦州城前。
他接手后不丢了,袁崇焕继承孙承宗的防线,还打了宁远大捷。
后金提的条件是以河为界维持战前边界。
孙和袁守辽多年一直在后金不要的土地上转悠。
袁崇焕就别提了,五年平辽是不可能有的,结果年年京师被扫,胜仗无数上交的头颅才二百多颗。
袁崇焕轰死努尔哈赤更是以讹传讹,说着高兴。
但凡有点历史知识也知道打完仗,努尔哈赤又蹦了八个多月,期间还亲自带兵征战。
一个被炮轰成了重伤的人,怎么可能蹦那么久。
而且韦宝特别搞不懂一件事,既然觉得一个山海关不保险,那加个宁远就保险了吗。
宁远与山海关有半毛钱关系吗。
如果宁远就能挡住满清,那山海关不是更没问题。
为啥一年要花上千万银子去占领一个敌人不要的所谓纵深。
直接将整个辽东都变成游击区,彻底变成纵深地带不就成了吗。
锦州的战略意义更加低了,耗费巨大不说,每每被围还要调集军队解围,后金抢完就跑。
而且后金前后两次占领锦州都放弃了,锦州在后金的控制范围以外。
关宁锦防线是消耗明朝,养肥了后金。
明军没有在锦州附近大量杀伤后金的能力下,锦州毫无战略意义。
筹集天文数字般的军费,和炼出一只敢战之师,韦宝是搞不懂哪个会更难。
两者的区别大概是,整军炼兵必然会做政策结构的调整,会动了一大批人的奶酪,很多人会不高兴。
而天价军费不然,多加税就行,割的百姓的肉,与朝堂诸公何干,或许还能小赢一笔,大家都高兴。
孙承宗文人气节为官方面的确是无可挑剔。
但是你说他的功劳,韦宝这个弟子真的是一点都找不出来。
明清在辽东的形势孙承宗没闹明白,许多后人也一样没有能明白。
关宁锦防线实质上以军事角度来看这是一条攻击轴线,只不过是孙承宗在意识到明军野战能力虚弱与依托城防工事防御能力尚可的情况下,设计出来的以一路修乌龟壳攻回去的方式而已。
以军事的角度看,这条攻击轴线从根本上讲就选错了方向。
宁远在当时是宁远卫,锦州是广宁中屯卫,在广宁大溃败的背景下,袁崇焕保住广宁,孙承宗恢复锦州。
在政治意义上具备非常重大的意义,实际作用却可以说是毫无。
相反,建奴对当时的战场态势就看得很清楚,锦州与其说是收复,其实是建奴搬空烧光之后直接放弃了。
其后,建奴也是对锦州多次围点打援,成了收割明军一拨拨有生力量与消耗明朝国力的收割机。
建奴反而对锦州下游大凌河口的大凌河堡,一旦发现明军有欲恢复的迹象就不惜投入重兵也要毁掉。
话不辨不明,韦宝与孙承宗针锋相对的辩论了不到两炷香功夫。
孙承宗说不上来话了。
“我没有贪污过朝廷的银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尽力为朝廷收复失地!这是我辈披肝沥胆为朝廷,为陛下做的。”孙承宗正色对韦宝道。
韦宝看着孙承宗,感觉老头也挺可怜的,明明已经被自己说的没话说了,还在嘴硬。
“小宝,还有很多事情,官场上的事情,你是不懂的,我们不能被人抓住痛脚,失去了做事的机会,你就算抱着一堆道理,可是谁会理解你?没有做事的机会,你有满腹经纶,又有何用呢?你难道想看着魏忠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成为魏忠贤的帮凶吗?”孙承宗换了语气,红了脸。
韦宝呵呵一笑:“恩师,我说过,我与魏公公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我们现在是说道理,既然你已经承认我说的有理,你这个守住位置的说法,我就不得不抨击了,你要做到问心无愧,要想着后人会评述!不能只看眼前,不能光为了现在听吹捧,为了衣锦还乡。既然想为朝廷做事,就要不惜名节,能忍受屈辱,能甘心受到诋毁,这在我看来,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
韦宝的话,对孙承宗有很大的触动。
在这一刻,孙承宗甚至认为自己的见识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很多人将韦宝当成皇帝身边的一个弄臣,觉得韦宝就是靠溜须拍马上去的,一点真才实学也没有。
甚至连孙承宗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韦宝的举人功名都是孙承宗帮韦宝弄来的。
后面韦宝如何取得进士功名,孙承宗不是很清楚,但猜想八成还是韦宝走通了什么门子弄来的。
所以孙承宗一直不觉得韦宝有什么真才实学。
【0828 把吴襄吓到了】
这是一个将科举看的极重的时代,所有封建文人都认为文章能救天下。
他们首先看重的是一个人在诗书文章上面的才能,没有这个基础,就会觉得这个人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因为清楚韦宝的底细,所以孙承宗今天觉得很震撼,觉得韦宝不像自己想的那样。
孙承宗因为清楚韦宝的底细,所以不觉得韦宝能凭他自己的本事金榜题名。
可韦宝不但对于经营,经商,搞官场交际有一套,对于局势的分析,战略的应用和制定,也都似乎的确很有一套。
所以孙承宗对韦宝的态度重新缓和了,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抵触。
不管看不看得透韦宝,不管自己这个弟子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收韦宝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孙承宗觉得韦宝比他想象的有才能。
“小宝,本来今天要议事的,我这脑子有些乱,不如等你婚事之后再说吧,你的婚事,为师要亲自主持,也会让所有蓟辽和辽东将领参加。马世龙的事情,为师希望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孙承宗道。
“多谢恩师!”韦宝对于孙承宗突然改变了态度,还是挺欣慰的。
但也有点犯难,“恩师,可是你知道现在建奴正集结了大军要攻击朝鲜吗?毛文龙的人全都缩回岛上去了,不管朝鲜了,如果辽东这边不能有所牵制的话,建奴将长驱直入,不但会对朝鲜造成极大的破坏,还会让大明对朝鲜彻底失去话语权。弄的不好,建奴还会就此掌控朝鲜!到时候,建奴有了一个相对稳固的后方,事情就难办了。”
“小宝,你觉得我们能对建奴有多大的牵制作用?朝鲜咱们暂时是顾不上了的,不用多考虑。至于说建奴想就此拿下整个朝鲜,不可能,建奴没有这个实力,只要毛文龙的东江军还在,建奴就不敢这样做。”孙承宗微微一笑道。
韦宝暗忖,好你个老奸巨猾的老头子,你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清楚,你是什么事情都清楚啊。
你既不给毛文龙什么支持,让毛文龙所需一切都得向登莱讨要,又很清楚毛文龙对于建奴的牵制作用!
“那恩师为什么不让毛文龙协助朝鲜人对抗建奴?”韦宝问道。
“呵呵,我不是叫不动毛文龙,叫毛文龙,他肯定会要求军饷和粮饷,要求军费,上哪儿弄给他?你自己也知道说现在朝廷很困难。现在蓟辽也是捉襟见肘啊,蓟辽督师府每日遇到最多的难题就是催要银子和粮食,各地都是这种事情。这些事情,能拖就拖吧。你刚才对为师说的话,为师这几日好好的捋一捋。而且,马世龙的事情既然已经捅到朝廷去了,朝廷不发话,大家也不会有心情议事的。”孙承宗道:‘好了,就先这样吧,为师昨晚上为了你的事,一夜没有睡,现在疲乏的很。’
“恩师保重!”虽然韦宝不满意孙承宗拖拖拉拉的处事。
不满意孙承宗身为蓟辽最高统帅,拖拖拉拉,贻误战机,不管朝鲜。
但是韦宝也拿孙承宗没有什么办法。
其实韦宝不怕人怼,就最是讨厌这些官场弊端,遇事就拖,拼命的拖拉,能拖就拖,小事拖成大事,一个一个都是死猪不怕烫的好手。
大家都觉得出了大事,不是哪一个人的事情,大明不是哪一个人的大明。
岂不知道,大明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衰落,走向灭亡的啊。
算了!老子也不是什么救世主。
韦宝辞别了孙承宗,离开督师府,心情并不是很好。
随着重生的时间日久,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越来越了解大明官场的积弊,韦宝对这个世界也愈发的不满。
韦宝本来打算直接回府,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吴襄,把刚才与孙承宗见面的事情与吴襄商量一下。
吴雪霞一旦不在自己身边,韦宝才赫然发现,吴雪霞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无可取代。
韦宝现在去吴府,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可以不用通报,直接到后院去等待。
这也是吴襄对底下人交代过的。
吴襄不说完全接纳了韦宝,但知道韦宝成为自己家女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即便对韦宝还有所防备,有所保留,也算是交出了大半的真心。
吴雪霞听闻韦宝来了,也顾不上礼法,与吴襄一起来见韦宝。
“你们啊,就等不了两日吗?马上就要成亲了,还急着见面。”吴襄拿宝贝女儿是没有办法的,天生的女儿奴,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儿。
韦宝虽然没有打算见着吴雪霞,但是见到了几日不见的吴雪霞也很开心,才发现这个女孩子早已经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雪霞。”
“郎君。”
韦宝与吴雪霞奔到一起,手就分不开了。
吴襄无奈摇头,偏开了脸,虽然只是拉拉手,但是当着他这个当爹的,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韦宝微微一笑,松开了吴雪霞的手,请吴襄坐了,然后将刚才与孙承宗会面的事情说了。
“孙承宗这是在等朝廷,等陛下的反应,看看他们有多偏向郎君!”吴雪霞抢在了吴襄前面道。
吴襄点头道:“是雪霞说的这样,这绝不是孙承宗服软了,任何人要撼动自己的权势地位,都没有人会甘心服软。小宝你这件事是直接打在了孙承宗的脸上!就算他念着师生情谊,也不可能说消气就消气。所以,孙承宗的话,你只能信一半!他说什么亲自主持你的婚事,并说什么叫上所有蓟辽和辽东的将领参加,你听听就好,不要提前把风声放出去!”
“是,爹和雪霞说的是。”韦宝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这个人天生就有点不太自信,也许是在现代当丝的时间太久了。
就算是想好了一件事,也经常难以断定。
“我本来想趁着现在马世龙被禁足,招我韦家庄的亲兵过来对山海关的兵马进行整编,爹对这事怎么看?”韦宝又问道。这事韦宝昨天晚上就想过,并且,韦宝在山东的时候就对山东守军这样做过,还取得了很大成功。
吴襄闻言没有马上说话。
吴雪霞也没有立刻说话。
韦宝也没有催促。
吴襄过了一会儿,摇头道:“这是很大的事情,是直接夺权,并且是夺兵权,一个弄得不好,就会酿出大祸!小宝,我知道你在山东夺了兵权,并且完全将山东兵马变成了你的私人兵马,但是蓟辽和辽东的情况不一样,这里的世袭情况更严谨,所有兵将都是骨肉相连!况且蓟辽和辽东的兵马错综复杂,数量也更加庞大!”
韦宝嗯了一声,暗忖你这不是说了等于白说吗?
“小宝,你实话告诉我,你手里现在到底有多少兵马?韦家庄有多少兵马?辽南有多少兵马?山东有多少兵马?”吴襄问道。
韦宝看了看吴雪霞。
吴雪霞本来想示意韦宝不要说。
吴襄也在第一时间看向吴雪霞,“呵呵,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这个当爹的知道?你们担心我告诉你舅父?我没有老到糊涂的地步吧?”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韦宝笑道:“山东有五万多步兵,一万多水师!韦家庄有一万多步兵,数千水师。辽南有两万多步兵,数千水师。韦家庄和辽南的步兵,一个能抵得上冷兵器步兵十个,甚至二十个!能抵得上骑兵三个到五个。”
吴襄一惊没有想到韦宝已经有这么大的实力了?“这么说来,你一个人的实力,比蓟辽和辽东的兵将合起来还多了!?你甚至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建奴了吧?”
“差不多吧,不然建奴怎么一年多,不停的偷袭,却连我辽南的边都挨不着一下?”韦宝淡然道。
吴襄慢悠悠的捻了捻胡须,似乎是在刻意平复内心的激动,没有想到韦宝在短短一年多的功夫中,已经悄悄摸摸的发展出了如此数量可观的大军?
“主要是师出无名!你是朝廷的监军,监军是没有直接指挥大军的权力的!你不能让自己的私人兵马整编山海关数万守军吧?这事传出去,就算魏公公帮你兜着,陛下会怎么想?况且,我觉得魏公公也未必帮你兜着,谁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出现如此数量庞大,并且实力雄厚的私人军队。”吴襄道。
“明着整编肯定不行,不过,这事可以悄悄做起来,郎君可以先招三千总裁卫队进入山海关,把山海关的守军都集中起来,这几日抓紧控制,搞清楚所有兵士和将领的底细。如果陛下完全站在郎君一边,郎君便大刀阔斧,裁撤山海关驻军,扶持我爹出任山海关总兵!如果陛下和朝廷的回复含混不清,属于和稀泥的态度,那就算了,只扶持一批将领,在山海关驻军当中发展处一股属于天地会的势力就算了。”吴雪霞出谋划策道。
韦宝听的连连点头。
吴襄则瞪大了眼睛,心中很是激动的想,扶持我?我一个四品官,能一下子升到山海关总兵的位置吗?那岂不是比祖大寿都高的多了?
祖大寿现在不过是一个副将!
那样的话,我吴家从此在辽西,还有什么对手?就是放眼整个蓟辽,整个辽东,大明整个北方,我吴家也将成为鼎足而立的大家族!
“爹,你怎么看?”韦宝问吴襄。
“我没想好。只是有两个问题,一,你有这么大的权势,能影响陛下升迁我?山海关总兵可是非同小可的重要位置。其次,我是你岳父,你为我说话,陛下和魏忠贤会怎么想?”吴襄说出了心中顾虑,“还有,以我的资历,花钱买了个武进士,也不过四年多是时间而已,入仕时日尚短,资历远远不足,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把我扶上了位置,别人会服气吗?这个位置,我做的稳当吗?还有,就算我坐稳了,那从此以后,蓟辽的将领和辽东的将领,真的要与我吴家分道扬镳了啊。被所有人孤立,就算你手里有一支为数可观的大军,也架不住朝廷的猜忌,还有蓟辽和辽东众多将领和官员不断的攻讦。”
“呵呵,爹,你想的太多了。”韦宝微微一笑,本来吴襄只是说两个问题,却噼里啪啦想出了这么多问题。
“爹,如果真的能一切顺利,由你控制了山海关的兵马,从此蓟辽和辽东谁敢不服?凭我们阻断了山海关天险,所有道路都得从我们这里通行,凭天地会的实力,他们除非不想活了。”吴雪霞显然比她老爹要霸气的多。
吴襄不说话了,山海关总兵这个位置,他真的连做梦都不敢想,想想都心惊胆战,虽然才四十来岁,但吴襄现在就已经被吓到了,感觉心跳的好快,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吴雪霞见爹这个样子,赶紧给吴襄倒了杯热茶,嗔道:“爹,你那么担心干什么呀?只要你以后将小宝当成我们吴家的顶梁柱,全心全意的与天地会站在一起,有什么可担心的?辽西和辽东的土地虽然还在世家将门手中,但是所有辽民都已经到了韦家庄和辽南,辽南的土地可不比辽东小吧?大势所趋,您还看不明白吗?只要小宝挤走了孙承宗,领着蓟辽和辽东边军在这个冬天打一次大胜仗,谁敢不服你?”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凡事光往好处想。”吴襄说罢连连摆手,喝了一口热茶,感觉稍微好些了,咳嗽道:“打仗有谁能保证稳赢的?即便赢一场仗,蓟辽和辽东的局势就彻底变了吗?你们对朝廷的体制和蓟辽,辽东的大格局还是了解的少。”
韦宝也陷入了沉思,在战争面前,每个人都是渺小的。
历史哲学简单讲的话,就是历史是由权力推动的。
历史的进程包含着无数偶然性,这些偶然性共同组成了历史的必然性。
尽管在偶然性只下,可能会出现一两个杰出人物,但是这些任务在历史面前也是身不由己的,不过是小丑罢了。
对于历史的洞察,需要真正的生活的睿智而非理论理性的把握。
权力并不是一般政治学意义上的权力,权力是人对人的一种关系,不同的权力集中到一起,成为了历史的合力,形成了一个历史权力金字塔。
而在金字塔的顶端,就是英雄人物。
历史的偶然性就是金字塔底端的基座,这是作为历史的大多数。
通常,一般的历史学家研究历史的时候,觉得这些无数的偶然是很难把握的,所以就从中抽出一个特例或者干脆直接找金字塔顶端的英雄人物进行解读。
但是这解读的只是历史的某个小部分,并非整个历史全部,尤其是作为大多数的金字塔的底座。
而且从权力金字塔本身来看,作为顶端的英雄人物,只能去直接影响自己下面有限的一部分。
而对于权力基座的大多数偶然性,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至于那种以英雄人物作为历史原因的、动因的,则是非常可笑的的。
英雄的命令经过层层传递,到达底部的时候已经是面目全非,而且并不是所有的英雄的命令都能传达到地步,真正能够传达的总是少数的,但是这并不能作为历史的原因,只不过是所有原因中的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英雄人物的作用是有限的,甚至很多时候只能当作普通人中的一份子来看待。
作为权力金字塔基座的必然性是人民群众。
这也是韦宝越发展,越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在这个时代改变什么,只能顺应潮流,偷偷崛起。
即便崛起之后,也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韦宝甚至会觉得自己无非就是一个借助时势起家的暴发户而已。
每当接近战争,韦宝就感觉自己的自负与傲慢,将暴露无遗。
韦宝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军事天才,甚至在军事指挥上,完全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更多的是刚愎自用。
所以,韦宝很少亲自指挥战争,顶多明确的告诉底下人,这一次的战役要取得哪些方面的成果。
什么是必须完成的,什么是争取完成的。
然后韦宝会将主要心思放在后勤规划上,尽力做好调配资源的工作。
“爹,做事畏首畏尾,只能一事无成。”韦宝道:“你若是担心,就算了。雪霞,再想其他办法吧。”
“爹,郎君已经把机会给你了,天地会的发展是不可阻挡的!你若不做,他日必然扶持他人,到时候你不要后悔,不要眼红。”吴雪霞很果断,对韦宝道:“郎君,等会你就调兵入山海关!现在马世龙被禁足,正是天赐良机。不管陛下是什么态度,咱们都要趁着这个机会,拿到山海关的控制权。”
韦宝看了眼吴雪霞,有点被自己的女人震撼到了。
吴雪霞以为韦宝也在犹豫,有点急了,“郎君,我爹要是没有这个能力,可以委任他人!不能耽搁。”
“好!我这就去安排!”韦宝终于下了决心。
【0829 陛下的圣旨】
“小宝,我可早已经将你当成自己人了啊。”吴襄有点急了,“为了你韦家,即便与整个蓟辽,与整个辽东为敌,爹也在所不惜的。”
韦宝被吴襄逗乐了,韦宝很清楚吴襄有多少水平。
要说搞经营,搞发展,敛个财啥的,吴襄是一把好手。
在官场上,在带兵领将方面,吴襄根本就是一个草包,昏庸无能之辈。
吴襄这是舍不得山海关总兵这等风光无限的位置哩。
“爹,这就对了!但愿你能说到做到,老实说,你要进入天地会领兵,想当一个连长都不可能,天地会的连长,就相当于明军的一个总旗官。但是在天地会之外,有郎君的扶持,你就放心统兵一方吧!”吴雪霞说话是从来不客气的,对自己的爹也一样。
吴襄被闺女说的有点脸红,暗忖天地会就那么厉害?我就只有一个总旗官的能耐吗?
韦宝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吴家出头,韦宝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因为吴家本来就会在原本的历史中出头。
辽东辽西总共就是四个到五个总兵,到了崇祯后期,吴襄和吴三桂父子居然一人能分到一个总兵位置,等于吴家占了辽西辽东大半壁江山了。
一方面因为人才缺乏,实在没人,另一方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吴家越发展越好,占据了那么多资源,吴家不上,找不到人上了。
所以,扶持吴襄基本上是顺势而为的事情,能把整个辽西牢牢控制在手中,彻底掌握辽东的后勤补给,以后辽东也等于是他韦宝说了算。
吴家的发展崛起也反应了蓟辽世袭将领和辽东辽西世家将门之间的权势变迁变化。
原本蓟辽督师府是蓟辽和辽西辽东一把抓的,山海关也一直控制在蓟辽系手里。
顶多说蓟辽督师府对蓟辽的掌控能占到九成,对辽西辽东世家将门的掌控能占到五成。
后期,到了崇祯中后期,辽西辽东等于全部是辽西辽东世家将门控制了,因为没钱的缘故,蓟辽系在抗击建奴的作用当中,只能仅限于守卫蓟州和京师一带了,对关外的作用几乎不存在了。
韦宝这趟大裁军若是真的办成了,等于提前让历史走到了那一步。
吴襄苦笑一下,本来一直觉得脑子很清醒的,可现在才大清早的,居然感觉犯浑,犯困起来,“以后呀,吴家的事情,都由雪霞和小宝说了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们拿定了主意,就来告诉我一声就成了。我对你大哥也打个招呼,他以后不敢再违拗小宝的指派了。”
吴雪霞甜甜的应了一声。
韦宝还以为吴襄生气了,急忙道:“爹,你生气了?”
“没有,我哪儿那么容易生气?看见你和雪霞有什么事情都有商有量的,雪霞又能帮得上你的忙,爹心里高兴,为了天地会的大业,爹甘心当个傀儡,当个供你们驱使的小卒子。”吴襄笑道。
韦宝一汗,这话听起来有点得慌啊,你这是真心话吗?
“爹,好好的话,不能好好说吗?”吴雪霞娇嗔道。
吴襄揽着女儿的肩膀笑了笑,“还要爹怎么好好说?爹是真的高兴,说的都是真心话嘛。爹是怕小宝误会,也怕宝闺女误会,难道爹不是甘心当个小卒子?就算有幸能领山海关总兵的大位,爹也不会干预军务的,只甘心当一个有名无实的总兵就满意了。爹巴不得小宝明天就控制整个辽西辽东,以后有什么事情啊,都让他们去找韦家庄才好,免得我夹在中间心烦。”
韦家庄现在在辽西就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实际上已经完全控制了辽西辽东和关外的市场,辽西辽东,还有蓟辽的世家将门少不得有很多事情要找韦家庄,可是他们与韦家庄又没有什么交情,说不上话,所以大事小事都去找吴襄,吴襄再去找山海关的天地会商号总号协商解决。
吴襄等于就是一个协调官,联络官。
“爹,你真好。”吴雪霞欣喜的搂着父亲的脖子。
韦宝见吴襄不像是说气话,也挺感动的,行礼道:“多谢爹!”
“都是一家人!好了,你们俩说会儿话吧,我是真的有点困了。”吴襄笑着出去。
“恭送爹爹。”韦宝与吴雪霞齐声道。
然后尚未成亲的小俩口便在偏厅一阵耳鬓厮磨,说悄悄话。
距离产生美,天天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么思念。
才几日不见,彼此就想的心发慌。
韦宝发现,最加强感情的,其实还是有共同的事业啊。
吴雪霞在自己的事业上对自己的帮助很大,这也让吴雪霞不知不觉的就超出了赵金凤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虽然赵金凤是自己到古代之后第一个看上的女人,但长时间不见面,再强的感情也会被时间磨的淡了。
“郎君,别想太多了,就按刚才商量的办就是了,不管皇帝和魏忠贤支持与否,反正咱们的实力已经足矣在辽东立足!这是最重要的。只要能控制山海关,以后咱们在北方谁也不怕,连朝廷都不怕。倘若皇帝和魏忠贤不给情面,顶多退出朝廷,专心在蓟辽发展,谁能把咱们怎么样?”吴雪霞果断的对韦宝道。
韦宝点了点头,听吴雪霞这么说,心里更有底了,“好,我等会出去就让林文彪办这事!我是有点担心与及聊哈呃辽东的兵马起直接冲突,我并不想与大明的军队展开内斗。”
“郎君切莫有这样的顾虑,不管是大明朝廷,还是蓟辽和辽东的兵马,出了名的反应慢!”吴雪霞笑道,“别说他们不敢打,即便咱们就是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他们也得研究个几年才敢下决心开战,有什么好担心的?”
韦宝很少听到吴雪霞说出拉屎拉尿这等粗俗的言语,觉得有点好笑。
吴雪霞见韦宝笑了,粉脸一红,“我失言了,不过我真的是这么看的。”
“也许你是对的!对这帮办事拖沓,行动迟缓,反应慢好几拍子的人,的确不用顾虑太多。谢谢你,雪霞,你真的是我的贤内助,只有你提醒过我,我才觉得办什么事情都好有底气。”韦宝衷心的道。
吴雪霞听韦宝这么说,心里甜丝丝的,却道:“郎君过奖了,我只是心直口快,其实张夫人和贞明公主她们都不比我的见识短,她们看什么问题也都很清楚的,只是没有我喜欢说罢了,万一我哪天说错了话,还请总裁不要责备我。”
“怎么会呢,傻瓜,你说错了话,我永远不会责备你,就算是天地会在你手里垮了,我也不会怪罪你!”韦宝说的是真心话,因为他知道吴雪霞什么事情都毫无保留的与自己商量,这本身就代表了吴雪霞的坦诚相见。
能完全敞开心扉,向一个男人展示自己的一切,别说是妻子,这世上的母亲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
韦宝心满意足的揽着吴雪霞道:“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吴雪霞本来想说不是妻,只是妾,但是想到韦宝曾经想连同自己和赵金凤与张美圆一道娶了,只是失败了。
知道自己在韦宝心里的地位就与正式妻子一样,所以吴雪霞将要说的话又憋回去了!免得徒增韦宝的烦恼。
韦宝见吴雪霞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吴雪霞心里想的是什么,微微的叹口气,“雪霞,让你做妾,委屈你了,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当初我没敢硬扛英国公府,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的,我怎么会呢?郎君切莫这样想的啊,英国公府与皇家同根同源,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大明朝廷,郎君为了天地会的事业,别说是郎君的婚事,就是再大的事情,也得以天地会的利益为优先,这才是一个团队的发展,我主持天地会大局这么久了,这么一点道理如何还能不懂呢?”吴雪霞急忙道。
韦宝欣慰的抚了抚吴雪霞的秀发,感觉真的很幸福,有一个懂事的老婆,比什么都好。
又与吴雪霞你侬我侬的缠绵了一小会儿,韦宝离开了吴府。
马上就要与吴雪霞成亲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
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个时代的礼法,但是吴雪霞在乎,韦宝就也在乎了。
要不然,放在后世,还有几对夫妻是等到正式成了亲才能那啥的啊?
出了吴府,韦宝首先让林文彪火速调三千大军进入山海关!
林文彪领命,当即吩咐底下统计署总署的高级特工去传话。
调兵事大,还得有总裁亲授的印鉴,当时办好才行。
魏忠贤在次日便接到了刘朝发来的加急报信,将所有事情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哼,这些边军将领,真是太放肆了!咱家平日不约束他们,是不想干预边军的事情,不代表咱家管不了他们!”魏忠贤愤愤然将报信递给客巴巴看。
客巴巴草草看了一遍,感慨道:“韦宝这孩子是真有本事,居然敢硬顶孙承宗,还将马世龙都禁足了!还是头一回听说朝廷有监军敢与地方将领这么硬顶着干的,真是给咱们长脸,你看看,刘朝、胡良辅和纪用也一个劲的给韦宝说好话呢。”
“这么看来,韦宝在大是大非上是弄的清楚的,这么看来,韦宝也是与咱家一条心的人!不能让韦宝在辽东吃亏,咱家这就去找陛下讨要旨意!”魏忠贤果断道。
“不用这么着急吧?一个孙承宗,用得着这么紧张吗?现在陛下已经任命了新的蓟辽经略,用高第取代孙承宗,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了,不用这么着急吧?”客巴巴无所谓的道。
“你知道什么啊?”魏忠贤焦虑道:“你别小看了韦宝做这件事,韦宝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的,而且就是做给咱家看的,如果咱家这一回没有站在韦宝这一边,韦宝就会服软,就没有人能动孙承宗了。孙承宗可是帝师,就是陛下,也不敢轻易动孙承宗!孙承宗若是不能自动上奏本归乡,那将永远是这个蓟辽督师!”
客巴巴微微的叹口气,没有与魏忠贤顶嘴。
魏忠贤眼珠子转了几圈,然后道:“孙承宗上得陛下的信任,下面还有蓟辽的兵权,辽东的将士也服了孙承宗,他仗着这些,几乎可以无法无天!咱家最大的心病还不是东林党,东林党再闹腾,也就是张大嘴巴多喷一些吐沫星子!可孙承宗不同,他手里有兵权,弄不好哪天就能带一支精锐之师,以清君侧之名,剪除咱家的党羽,甚至把咱家都杀了!孙承宗是北方唯一具有翻江倒海,具备把咱家挫骨扬灰的本事的人。”
“哟,你太抬举孙承宗的本事了吧?谁敢跟他谋反啊?”客巴巴不以为意道。
“妇人之见。”魏忠贤说罢,从床上站起来,整了整衣冠,提溜着太监袍服的下摆,朝乾清宫而去。
此时天启皇帝朱由校正在忙着干木匠活。
魏忠贤哭着就进来了,“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朱由校有点不耐烦,“大伴,魏公公,你就是喜欢耸人听闻,每次一开口就是大事不好,如今天下太平,朕的内帑在韦宝屡次捐输之下,也充盈了不少,有何不好的?你不是常常说现如今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吗?说好的是你,说不好的也是你,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
魏忠贤被皇帝噎了一下,却没有迟疑,赶紧道:“陛下啊,辽东出大事了,陛下亲自委任的监军韦大人让人给欺负了啊,他们这是漠视陛下的权威,这是要欺凌大明朝廷,欺凌皇权啊。”
魏忠贤告状还是很有一套的,要是韦宝听见魏忠贤这番话,肯定要给一个大大的赞。
魏忠贤深谙后世哗众取宠,骇人听闻的惊悚新闻标题之道,芝麻大一点的事情,首先要弄个与整个大明朝廷都不好的骇人听闻的标题扯上关系。
这一下,深深的吸引了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注意力,朱由校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木匠活,对魏忠贤道:“魏公公,你别急,细细说与朕知晓。”
魏忠贤随即将蓟辽和辽东众将领如何欺负韦宝,如何漠视皇权的事情,还有韦宝将为首的马世龙拿下的事情说了。
朱由校听罢,愤愤然拍了一巴掌桌子,“这帮东西,越来越放肆了,仗着世袭的功名利禄,安享其成,从来没有为大明建立过半点功勋,还屡屡不服朝廷管制,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想造反吗?”
“陛下息怒,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都是蓟辽督师孙承宗使得坏啊,孙承宗他仗着自己是督师,而韦大人虽然代表了陛下,却刚刚入仕,而且只是一个四品官,所以孙承宗根本不把韦大人放在眼里,否则孙承宗底下的人也不敢如此藐视皇权,藐视大明朝廷了。”魏忠贤哭泣道。
“哼,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他们想干什么?”朱由校知道魏忠贤与孙承宗不对付,一直在说孙承宗的坏话,所以也没有直接对孙承宗表示不满,而是直接说底下的将领,“大伴,这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替朕申斥他们一下就算了,这些人长期在边关,也不是很懂朝廷的法度,也没有必要激化矛盾。”朱由校发火归发火,他是懦弱无为的个性,听魏忠贤说了半天,就想和稀泥,让这事过去算了。
魏忠贤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赶紧道:“陛下啊,您还是年轻啊,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这可绝对不是小事,今天他们敢对韦大人不敬,他日就敢对陛下不恭敬啊。这关乎到大明朝廷和皇家的威严,可千万不是小事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韦宝不是已经把那个马世龙禁足了吗?”朱由校问道。
“该将马世龙撤职查办,并问罪孙承宗!问一问孙承宗他是怎么带的人?难道蓟辽和辽东的将领,都脱离了大明朝廷的掌控了吗?他们每年拿那么多军饷,都干了些什么?打建奴不行,对抗陛下派去的大臣,倒是很厉害,天下有没有这么样的道理?”魏忠贤大哭道。
朱由校被魏忠贤煽风点火的,弄得心里有一点烦乱,沉吟不语。
魏忠贤接着道:“蓟辽每年十几万的兵额,辽东十几万的兵额,合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万大军,可他们做了什么?每年建奴该叩关叩关,该劫掠劫掠,大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现在好不容易派了一个陛下信任,且能力超强的监军韦大人,他们就敢这样,这是想挤走韦大人啊,陛下若是这次不闻不问,他们今后将更加的放肆,老奴谏言的将蓟辽和辽东裁军至十万的谏言,也将流产,大明财政将愈加困难啊。”
朱由校皱了皱眉头,朱由校其实对于边军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但是每年上千万两银子的巨额花销,一直是朱由校的一块大心病,这回让韦宝去裁军,一方面是魏忠贤谏言,另一方面也合乎了朱由校的心意。
“既然如此,大伴,你说该怎么办?”朱由校问道。
“陛下,老奴死了不打紧,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是一黄土,但陛下和朝廷不能有半点闪失啊,老奴谏言,陛下不但要撤职查办马世龙,还要问罪孙承宗,最好能亲自去一趟山海关,为韦大人助威!”魏忠贤知道皇帝玩心重,所以如此谏言,“正好韦大人要与辽西山海关卫指挥使司佥事吴襄之女成婚,可以去助助兴。”
“哦?韦宝不是刚刚娶了英国公的女儿吗?这又要成婚了?韦宝倒是过的挺滋润啊?”朱由校笑道。
魏忠贤一怔,暗忖皇帝放错重点了吧,不过知道皇帝就是小孩子心性,说话时常是这样东一下西一下的,也不以为意。
“大伴,算了,朕啊,最近乏力的很,山海关路途遥远,朕不太想去,而且辽东的事情交给孙阁老,朕也是放心的,这些事情,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委派给孙阁老,让孙阁老看着办吧。”朱由校说着,打了个哈欠,大清早的就有些困了,“朕想休息一会儿,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陛下,陛下,您就算不想亲自去山海关看看,那也得下一道明确的旨意支持韦大人啊,这不是小事,绝对不能让孙阁老自己看着办,必须体现皇家和朝廷的威严。”魏忠贤拼命的磕头。
“也罢,就按照你说的意思办吧。”朱由校又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总行了吧?”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老奴领旨谢恩!”魏忠贤急忙又磕头,心里高兴啊。
“呵呵,这一下你高兴了吧?”朱由校笑道:“退下,成天吵的朕不能好好休息。”
“是,是老奴的过失,请陛下休息。”魏忠贤憋着笑,磕头之后退了出去。
魏忠贤一走,朱由校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摆弄木匠活,拉锯子的声音响彻乾清宫。
魏忠贤微微一笑,皇帝身边的宫女和太监都是他与客巴巴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等于已经将皇帝完全控制了。
但是一旦有大事,还是得先与皇帝通气的,否则皇帝虽然控制住了,但是宫廷耳目众多,还有皇后的和嫔妃,还有一些藏的很深的老太监和老宫女,这都是大明历代传下来的规矩,要想完全控制皇帝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让皇帝对外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杨涟告状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证。
魏忠贤即刻去司礼监,让王体乾按照他的意思,起草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圣旨,先发内阁,再发辽东!
司礼监是魏忠贤完全掌控,没有问题,内阁虽然有东林党大臣,但是东林党大臣在对于魏忠贤与孙承宗的事情上是不闻不问的。
东林党只在乎东林党的官员,而孙承宗的态度一直晦暗不明,不能将孙承宗看成东林党,只能看成倾向于东林党。
【0830 只差毛文龙】
东林党只在乎东林党的官员,而孙承宗的态度一直晦暗不明,不能将孙承宗看成东林党,只能看成倾向于东林党。
魏忠贤与孙承宗斗法已经有近一年时间了。
在这个期间,孙承宗从来没有找过朱延禧或者其他的东林党大臣,所以东林党大臣索性当做不知道魏忠贤一直在搞孙承宗这事。
因此,这一道圣旨很顺利,内阁没人提出异议,当日就从京城,又用八百里加急发往了辽东。
“到底要不要去吴家和韦家的婚宴?”
“不知道,督师大人也没有明着说过啊。”
“可督师大人不是让我们先不要写本子弹劾韦宝吗?既然不弹劾韦宝,肯定是不想撕破脸,肯定是督师大人觉得斗不过韦宝,既然这样,肯定要参加韦宝的婚事的吧?”
一众蓟辽官员和将领议论纷纷。
而辽东系的将领也差不多,不过,他们大部分人是决定要参与韦宝和吴家大小姐的婚事的,只是碍于祖大寿的态度。
祖大寿虽然没有明确说过让大家冷淡韦家和吴家,却放出过类似的风声。
这些风声主要是祖可法放出来的,祖可法从去年到今年,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可是没有少说韦宝的坏话。
不但说韦宝的坏话,连带吴家也一起说,说什么吴家现在与韦家搞到一起去,以后不会与辽西辽东世家将门一条心了,让大家都防备。
所以,辽东的将领和官员们也对于要不要去韦宝和吴雪霞的婚礼而举棋不定。
所有人此刻都聚集在蓟辽督师府附近观望,大家都在等孙承宗的态度。
孙承宗作为蓟辽老大,又是韦宝的老师,如果孙承宗都不去,其他人就不慌了。
但如果孙承宗要是去了,他们就没有理由不去了,因为连孙承宗都去了的话,他们不去算怎么回事、
他们现在韦宝眼里,算那颗葱?
“大人,韦宝早就派人下过请帖了,现在已经到时辰了。”佥事万有孚提醒道。
“朝廷还没有发来旨意吗?算一算时间,今天上午差不多该有旨意到了。”孙承宗烦恼道。
“算时间是差不多,但是魏忠贤得到了消息,肯定要报与陛下知晓,这么大的事情,事关一个正二品的总兵官,魏忠贤绝对不敢私自处理,陛下做出决策,再发到司礼监,司礼监再发到内阁,内阁再发往山海关,迟个一两日也是正常的,或许,陛下就根本不想管这事。如果朝廷和陛下不闻不问,就是交由督师大人自行决断了!这也是有可能的。”万有孚分析道。
孙承宗点了点头,听着外面热闹的鞭炮和礼花的声音,看着白昼的山海关已经像是过年一般热闹,甚至比过年还热闹的多,他就更加心烦了。
当时孙承宗口头对韦宝说过,说要去参加韦宝的婚事,并且还说过要亲自主持。
但是他们这种高官说话,都只是说说罢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推脱掉了,可是毕竟说出口过,心理上还是有疙瘩的,觉得应该照做。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万一陛下的意思是支持他,他就没有必要对韦宝如此委曲求全了。
韦宝再如何得到陛下的宠信,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也不过只是一个四品官,与他这个超一品的蓟辽督师仍然不是一个层级的。
若是在韦宝面前太过示弱,以后自己在蓟辽和辽东的威信将大大削弱。
还有,就算韦宝对他说过一些关于蓟辽和辽东整体态势,如何对抗建奴的想法。
但是孙承宗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建奴先放在一边,孙承宗不觉得蓟辽将领和辽东将领能乖乖按照韦宝的想法走。
别说韦宝,就是他自己,甚至是大明朝廷和皇帝,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能耐。
世袭制度和边军的一层层架构是数百年间形成的,早已经深入骨髓,可不是几年或者十几年功夫中形成的,怎么可能改变、
所以,孙承宗最终还是决定食言了!“算了,你帮我推了吧!就说老夫突然染了风寒,无法下床!”
孙承宗说罢,重重叹口气,这个借口最简单,也最委婉,比自己直接说不去要好一些,但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万有孚大概料到了孙承宗在最后关头会用这招,并没有太意外。
万有孚本来还想劝两句,提醒一下,想想还是算了,他能想到的事情,督师大人哪一样想不到?多这个嘴没必要,再说韦宝与孙承宗的关系,可比他这个亲信还亲近呢,人家可是弟子与老师的关系,自己在韦宝和孙承宗的关系面前说起来都只是外人罢了。
“你等等。”孙承宗见万有孚转身走出去,忍不住叫住了万有孚。
万有孚急忙停步,回身看向孙承宗:“督师大人?”
“你对蓟辽和辽东的将领们和官员们说,就说我是真的病了,他们现在一定在观望老夫的态度,告诉他们,能去吴府和韦家喝喜酒的都尽量去,辽东还是需要团结,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韦宝身为堂堂的监军,又是我的弟子,当得起蓟辽和辽东地面上的所以人去道贺的。”孙承宗道。
万有孚无奈的摇了摇头,“督师大人,说的再好也没用,您自己都不去,估计是没多少人会去了,他们又忌惮韦宝,又憎恨韦宝,就差一个领头的,见督师大人不去,肯定不去了。”
“你把话放出去就是了,你也带着督师府的人多帮着韦宝和吴家张罗张罗,多带人手,礼物也备上,一千两白银加上一副好字画吧。”孙承宗道。
这样说完,不管最后效果怎么样,反正孙承宗感觉寻求到了一点平衡,自欺欺人也好,自我安慰也罢,算是舒服了一点。
万有孚点了点头,大踏步出门。
万有孚才刚刚走到督师府大门口,就看见一个人慌慌张张来报信。
万有孚认得这人是督师府的亲兵,急忙拦住他问道:“什么事情?是找督师大人的吗?”
“是!”那亲兵点头,跑的太急,喘气不匀,没法正常说话。
“是朝廷来了旨意吗?旨意下到了高第那边?”万有孚又问道。
万有孚猜想,如果是司礼监和内阁传达的陛下的旨意,有可能下到督师府,也有可能先下给高第,都有可能,下给高第的可能性更大,因为高第是魏忠贤力保上来的人。
那亲兵点头。
万有孚也点头,不打算按照孙承宗的意思办了,领着那亲兵先去见孙承宗!
事情似乎已经起了变化,这个旨意非常重要!
万有孚知道皇帝和朝廷的态度,将决定孙承宗是否亲自出席韦宝的婚礼。
孙承宗看见万有孚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亲兵回来,也立时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这个亲兵就是孙承宗派出去监视高第的。
“得到了什么消息?”孙承宗忍不住站在门口问道。
要是搁在以往,孙承宗是不会这么急的,他总是很顾忌形象,总是一副温文尔雅儒家大师的风范。
亲兵费力道:“具体什么消息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朝廷是向着韦宝的,不利于督师大人!”
“哦?你不知道是什么消息,你如何判断的出来?”万有孚奇道。
“高第与三个掌军大太监住在天地商号的海商会馆,报信的人进去不久,他们就出来了,而且大声说笑,看上去心情很好,所以我这么觉得。”亲兵答道。
孙承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个结果,本来就在孙承宗的预料之内,尤其消息能这么快传回来,绝对是魏忠贤在当中起了作用。
消息越快传回来,说明越是对韦宝有利,越慢传回来,甚至像万有孚分析的,朝廷干脆对韦宝禁足马世龙这件事置之不理,就对他最有利,说明朝廷想让他全权处置。
“来人,老夫要更衣!”孙承宗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大人要去吴府了吗?”万有孚问道。
“不错,你赶快让人通知所有蓟辽和辽东官员和将领,让所有人都去吴府,今天韦宝的婚事,谁都不准缺席,否则就是不给老夫面子!”孙承宗决绝的道。
孙承宗此时的心情是很糟糕的,说乌云密布都不为过,感觉自己在蓟辽督师这个位置上不会太久了。
孙承宗甚至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后的结果,他在,他与高第势均力敌,并且他的实力占优,韦宝的位置还不会显得太过重要。
但是只要他一走,高第掌权,整个蓟辽和辽东都是高第说了算的话,情况就不同了,那时候韦宝就会显得至关重要,并且是这一大片区域唯一能制衡高第的人。
孙承宗对于大明朝廷和皇帝还是忠心的,在辽东辛苦了几年,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孙承宗很清楚高第的水平,庸人一个,在他手里,辽东的防御绝对不会发展,甚至会退步,形势不说马上就会恶化,也一定会走下坡路。
所以,孙承宗不想因为这次韦宝的婚事,太过削弱韦宝的威信。
万有孚答应一声,赶紧下去张罗。
其实也不用发话,不用通知,所有人都在蓟辽督师府附近等着呢。
孙承宗换好了一身新衣,穿上了喜庆的一品重臣服饰,这身官服,他去内阁,或者去面圣才用得着穿戴,这是很隆重的表现。
其他人一见孙承宗出来,并且孙承宗步行前往吴府,急忙都从各个角落出来跟上了。
那边吴襄、韦宝还在吴府门口迎客呢。
因为韦宝就是从山海关中的海商会馆,到山海关中的吴府接人,所以直接将花轿放在了吴府门口,已经吹吹打打一会儿了。
高第与三个大太监已经进了吴府。
目前为止,除了高第和三个大太监,并没有来什么撑头点的人物,都是辽西的小吏和商人,各家千户也只是派了人送礼来,并没有亲自到场,都在暗中等着看情况呢。
“可能就只有这么多人了!不等了吧!?”吴襄问韦宝。
韦宝却很有信心,笑道:“再等一炷香吧!朝廷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以山海关这么小的地方,督师大人不可能没有耳目的,他知道朝廷支持我之后,不可能不来!”
吴襄见韦宝这么有信心,苦笑了一下,暗忖孙承宗为什么非要支持你?为什么不敢不来?就算朝廷和陛下支持你,孙承宗也不一定要支持你啊。
孙承宗他不要面子吗?
皇帝也得给孙承宗面子,孙承宗就算不当这个蓟辽督师,也不见得对你服软!
韦宝看了眼吴襄的表情,大概清楚吴襄的想法。
不过,韦宝却很自信:“爹,你还不信?督师大人心里是有辽东战略全局的,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只是能力一般了点儿,太爱惜名声,但他一定会支持我。”
吴襄听的稀里糊涂的,还是头一回听人说孙承宗的能力一般,没有搭理韦宝,总不成我这个老丈人跟你这个女婿对赌吧?
这时候吴三凤领着吴三桂出来了。
“妹夫,爹,咱们该开始了吧?吉时已经到了!”吴三凤道。
吴三桂则傻萌萌的问道:“二哥真的不来了吗?今天是姐姐的大日子啊。”
韦宝早就说过吴三辅这次回不来了,山东刚刚掌握在手里,海防总督衙门被众人觊觎,正是非常时期,韦宝不敢大意,他一离开,吴三辅就将代表他坐镇海防总督衙门,不能都走了。
可吴三桂就偏偏不信,总觉得吴三辅会赶过来。
“大哥,再等等吧。马上开始!”韦宝对吴三凤说完,又对吴三桂道:“三辅大哥要办大事,今天虽然是我和你姐的大日子,但不在乎走这个形式。”
吴三桂懵里懵懂的点了点头,有点遗憾,有点失落,在家里,吴三桂除了吴雪霞,就是与吴三辅的关系最好,因为吴三辅从来不管他,还偶尔给他点银子花。
吴三凤欲言又止,暗忖都这个时辰了,该来就早来了!这个时候不来,还等谁啊?难道孙承宗还能来?
这时候,孙承宗大踏步从街头走过来了,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众蓟辽和辽东的官员和将领,紧跟着孙承宗的都是统兵大将!
吴襄一看这个阵势,有点发慌,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吴三凤也有点发慌,“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而且好像全都来了?”
韦宝倒是很平静,就冲孙承宗一身喜庆的袍服,搞的跟他是新郎官一样,韦宝就知道孙承宗肯定不是带人来闹事的。
“恩师!”韦宝离着老远,就大踏步迎了上去,声音叫一个高亢。
孙承宗憋出一点笑意,但还是显得笑的很尴尬,“小宝,没有耽误时辰吧?”
“没耽误没耽误!”几百米的街道,韦宝啪啪啪的几个大步就离孙承宗不足百米了,虽然没有听清楚孙承宗说的是什么,但是大概是猜到问有没有晚了。
孙承宗保持着尴尬的笑容,到了韦宝近前才道:“本来早就要过来了,早上起来头就晕的厉害,上了年纪,身体愈发的不行了。”
“恩师,您抱病还来参加弟子的婚礼,这叫弟子心里如何能安稳?”韦宝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呵呵,不碍事,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为师要是不到场的话,于心不安,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呢。”孙承宗笑着说完,砖头对身后端着礼物的袁崇焕道:“崇焕,东西呢?还不赶紧恭贺你师弟大喜?”
“是,恩师。”袁崇焕说罢,从孙承宗侧手出来,对韦宝笑容满面道:“师弟,恭喜你啊!祝你与吴家小姐百年好合,和和美美!”
韦宝呵呵一笑,觉得袁崇焕的演戏天赋比孙承宗强的太多了,难怪以后能忽悠的崇祯团团转,“多谢师兄,诸位大人,将军们,快快有请!”
众人也一起拱手向韦宝贺喜。
礼乐吹奏的更加欢腾。
吴襄、吴三凤也是乐开了花,敢上前与诸人寒暄热络。
吴三桂则跟在韦宝身后,像是个跟屁虫。
比韦宝小两岁的吴三桂,个子与韦宝差不多高,块头却很大,往横里长,虎背熊腰的,已经有战将的模样了。
所有人都很和谐,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勾心斗角,完全看不出来这些人很多人今天是不打算来参加韦宝的婚礼的。
“基本上都来齐了,五品以上官员和将领中,只有毛文龙没到!”林文彪在韦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韦宝一怔,本来以为最不可能不到的就是毛文龙,因为韦宝虽然与毛文龙有利益冲突,但是韦宝一直采取退让,并且,付给毛文龙丰厚的租借金州和旅顺口的费用啊!
“小宝,大员基本上都到了,只差一个毛文龙了!这个老东西,真不识抬举!”吴襄也派了人统计宾客情况的,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管他,不等了,毛文龙既然已经到了山海关,而且咱们通知了好几次,礼数已经周到了!”韦宝道。
【0831 毛文龙阻亲】
“对,不等了,什么玩意!”吴襄也不乐意,“就他谱儿最大,真的当自己是个人物一样。”
吴襄以为毛文龙这个时候还不来,应该是冲着他,而不是冲着韦宝的,因为辽东辽西的世家将门向来与毛文龙不对付,彼此视对方为阻碍发展的眼中钉肉中刺。
韦宝点点头,进去按礼数迎娶吴雪霞。
韦宝虽然还不清楚毛文龙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到,孙承宗都来了,你毛文龙难道比督师大人还流弊?
韦宝想到了赵金凤头上,这几日也是忙的厉害,没顾上去找赵金凤,而且自己马上要娶吴雪霞,这几天时间,韦宝也不想去找赵金凤,感觉会对吴雪霞有点不好。
反正娶赵金凤是早晚的事情,只是迟一脚罢了,而且自己经常给赵金凤去信,韦宝相信赵金凤是清楚自己的心意的,也相信赵金凤不是小气的女孩子,不该为了妾室的先后顺序和自己生气。
但既然有了这种想法,韦宝又知道毛文龙有可能是赵金凤的生父,所以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吴襄以为毛文龙不来是因为他,韦宝以为毛文龙不来是因为他,两个人都有点忐忑,却也都没有太在意。
“吉时已到!”孙承宗亲自高声道,完全看不出督师大人有半点染了风寒的迹象。
孙承宗也索性不装病了,气沉丹田,稳得很。
新郎迎娶新娘之前,首先祭祖。
男方在出门迎娶新娘之前,先祭拜祖先。
然后出发,迎亲车队以双数为佳。
天地会这次出动了四千人马,全数是军队,穿了家丁的衣服迎亲。
光是四千人的强大阵容,都能让蓟辽和辽东的将领们感到心惊胆战,都知道韦家庄现在已经很有实力了,却没有想到实力这么强大!
这一路上都要燃炮,迎亲礼车在行进在途中,一路燃放鞭炮以示庆贺。
礼车至女方家时,会有一男童等候新郎,新郎下车后,应赏男孩红包答礼,再进入女方家。
讨喜,新郎应持捧花给房中待嫁之新娘,此时,娘家人要拦住新郎,不准其见到新娘,女方可提出条件要新郎答应,通过后才得进入。
然后是拜别,一对新人上香祭祖,新娘应叩拜父母道别,并由父亲盖上头纱,而新郎仅鞠躬行礼即可。
最后出门,新娘应由福高德劭女性长辈持竹筛或黑伞护其走至礼车,因为新娘子在结婚当天的地位比谁都大,但不得与天争大。
在新娘上礼车后,车开动不久,女方家长应将一碗清水、白米撒在车后,代表女儿已是泼出去的水,以后的一切再也不予过问,并祝女儿事事有成,有吃有穿。
礼车起动后,新娘应将扇子丢到窗外,意谓着不将坏性子带到婆家去,扇子由新娘的兄弟拾回。
由女方家至男方家途中,同样要一路燃放礼炮。
所有的礼数都做的很周全,在孙承宗的主持下,整个蓟辽和辽东的数得上的人物悉数到场,除了毛文龙。
这时候吴三桂捡了姐姐扔出马车的扇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目送姐姐离开。
宾客们以为现在剩下来的就是上海商会馆去吃喜酒了吧?
谁知道,这个时候毛文龙忽然来了。
毛文龙不但来了,还带了兵来。
只见毛文龙一身的银盔银甲,满身披挂,仿佛要去打仗一样,身后还跟随五十骑士,人人都是全副武装。
众人见毛文龙杀气腾腾的,都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过都暗忖有好戏看了。
“毛将军,您这是?”韦宝的一名随从副官负责接亲程序,走出来问道。
“你滚开,让韦宝出来说话!”毛文龙大喝一声。
韦宝就在高大的宝马赤鹿之上,与毛文龙已经是面对面,眼对眼了,问道:“毛将军,怎么了?”
虽然知道毛文龙有可能是赵金凤的生父,但是毛文龙从来没有与韦宝点破过这一层关系,韦宝就当不知道。
况且赵金凤的爹,赵克虎今天也在场,赵克虎才是赵金凤的正牌爹,不说是不是赵克虎亲生的,生不如养大,赵克虎将赵金凤养到这么大,比你毛文龙不正牌多了吗?
赵克虎作为天地会的重要管事,主要负责整个辽西辽东的商务,现在也是天地会的大拿之一。
“毛将军,你做什么?今天是我们天地会主人大喜的日子。”赵克虎自然与毛文龙认识,而且曾经是多年故友。
赵克虎曾经在毛文龙手下做事,后来媳妇怀孕,他怀疑媳妇与毛文龙不正常,才毅然辞官回到了辽西,多多置办了产业,加上本身家里就是辽西的富裕人家,从此在乡里当大地主。
后面毛文龙找赵克虎见过几次面,每次时间都很短,也没有谈起过赵克虎的老婆和女儿的事情。
赵克虎有点搞不懂毛文龙今天要干什么。
毛文龙没有理会赵克虎,厉声对韦宝道:“韦宝,我问你,你还记得金凤吗?是不是看他吴家在辽西的势力大,你就先娶吴家的闺女?就像你先认识金凤,不但不娶金凤为正妻,反而去京师去了英国公的女儿一样!?你这个见利忘义,攀附权贵,无耻小人!”
果然是因为赵金凤的事情。
韦宝脸红了,他的确对赵金凤有所愧疚,嘴巴却并不软,“毛将军,我与金凤的事情,与你这个外人有何相干?你说的是韦家庄的赵金凤吗?她爹在此,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什么吗?”
韦宝也是真的很坏,用言语挤兑毛文龙,同时也是在帮赵金凤出气,你一个十多年都对人家母女不管不问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韦宝知道,毛文龙家人大都死于建奴之手,只有一个最小的儿子由毛文龙的正妻带着回了杭州老家,所以,除此之外,如果赵金凤真的是毛文龙亲生女儿的话,也算是毛文龙为数不多的血脉了。
人上了年纪,对亲情就会愈发看重!
韦宝对于毛文龙帮赵金凤出头这件事情并不是十分反感。
不过,这等偷了人家老婆的丑事,还生出了孩子的话,韦宝不信毛文龙敢当众说出来。
轻则,这是丑闻,重则,毛文龙将丢官。
大明开放归开放,但是对于礼法也是很看重的。
有点像是后世,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大家谈论的很有劲,甚至心知肚明。
但是一旦捅到了明面上,那不得了,一个个都会义愤填膺,瞬间所有人都将化身正义魔人!
毛文龙这些天一直纠结,考虑要不要闹一场,考虑要不要捅破。
也是下不了决心的,甚至想返回东江,一走了之算了,最终在韦宝成亲这一天,实在忍不住,出来主持‘正义’。
现在被韦宝说的,没话说了,怒道:“大路不平众人铲!今天本都督就管了这事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娶英国公的女儿是有皇命在身!皇命不可违拗,你不懂吗?本来是我是想同时娶英国公府的女儿,吴家大小姐和赵家大小姐三女为妻子的,但我没有这样的能力,的确愧对了最先认识的赵家大小姐!现在我已经有了正妻,再娶妾室,就没有必要同时娶二女了吧?我现在与吴家大小姐完婚,不日将与赵家小姐完婚,我已经与赵小姐本人,还有她父母说过了,人家本人和家人都同意了,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管吗?还大路不平众人铲,这里有谁会铲?你一个人代表众人吗?”
韦宝振振有词,光凭一张嘴巴,普天之下难得有人能说的过韦宝,更何况毛文龙这种没有正儿八经读过几天书的半吊子了。
“你放屁!就算如此,你也该先去赵金凤,让她做最大的妾室,赵金凤凭什么排在吴家女儿后面?”毛文龙怒道。
赵克虎闻言,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也有这种想法,但是韦宝对他说过了,吴雪霞在他身边生活了很久,这趟让高第和三个大太监早点来辽东,也是找了与吴雪霞完婚作为借口,所以先娶吴雪霞。
而且都是妾室了,差一个名次,并不是很重要。
可现在既然毛文龙出头了,赵克虎觉得毛文龙爱女之心也能理解!
但毛文龙是我女儿,你做过那等丑事我都不揭露了,你现在还明着说出来,什么意思?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脸吗?
“毛文龙!赵金凤是我的闺女,轮不到你来说!我们主人说过了,对金凤和对吴家小姐是一样的,不分上下,不分彼此,她们会议姐妹相称!你闪开!”赵克虎没有毛文龙的气势,当众说这么一长串的话,激动的声音都发颤了。
这一下,众人都有点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虽然没有摊开来到台面上说,但是大家都能猜测出毛文龙和赵克虎,和赵克虎的老婆和女儿大概是个啥情况,不由的议论纷纷。
孙承宗很尴尬,这种时候,他作为主持婚礼的人,而且又是蓟辽督师,这个地面最大权力的人,是应该说话的,可不知道该说什么。
毛文龙被赵克虎说的脸红,却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韦宝冷哼了一声,正要发飙。
吴襄先赶来了,吴襄身边还有吴三凤、吴三桂两个儿子,还有大批的家丁。
吴家的家丁虽然不可能有天地会的军事实力,但是全部集中起来,也有三四千人,光是山海关的吴府就养了上千人,这里是辽西的地盘,是吴襄的主场,吴襄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在他的主场闹事?
本来吴襄以为祖大寿会出面的,但是见大舅哥完全没有手的意思,实在忍不住,自己冲出来了,“毛文龙,你想干什么?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你这个时候来捣乱、你别忘了,这里是辽西,是山海关,不是你的小破岛!要撒野,你滚回岛上慢慢撒野!”
平时虽然是对抗状态,但是辽西辽东本地世家大户对于毛文龙,还是保持面和心不和,至少在场面上过得去,现在吴襄是真的到了气头上,火气完全压不住了。
一众辽西和辽东的世家将门也一起附和帮腔。
虽然所有人都对于吴家与韦家走到一起心存芥蒂,但是毕竟与吴家还是有利益关系,吴家也是世代的将门,打断骨头连着筋,在对外的时候,大家会选择帮忙。
“呵呵,怎么?仗着人多想欺负人?我看谁敢动老夫一下!老夫有个三长两短,我手下数万精兵不会善罢甘休!”毛文龙大喝道。
流氓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像毛文龙这种有几万大军的人,大家还是非常忌惮的。
而且毛文龙说是几万大军,他手里大部分是男丁,又都是跟他姓毛,光姓毛的都不止三五万人,要是全部凑齐了,毛文龙的人马说十万都不为过,算上老百姓,更是能达到二三十万人。
这是很庞大的一支力量,否则怎么会让建奴头疼不已。
建奴都对付不了的人,蓟辽和辽东是没有人有本事对付的。
“毛文龙,咱家这里有陛下恭贺韦大人成婚的圣旨,本来是想到了韦家再拿出来的,但你如此阻挠,咱家只能现在拿出来了,咱家看你敢不敢违抗皇命吧!”大太监刘朝这时候取出两张圣旨,看了看,打开了其中的一张。
这两张圣旨,一张是皇帝祝贺韦宝成亲的,另一张是皇帝申斥马世龙的圣旨。
因为是两件事,所以分开了写。
魏忠贤求皇帝让韦宝暂代山海关总兵,赏黄金一千两祝贺韦宝与吴雪霞成亲。马世龙降两级,戴罪立功。
这是两张圣旨的大概意思。
刘朝宣读圣旨之前,众人一起跪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朝宣读了一遍,然后递给孙承宗。
孙承宗现在亲眼看见了圣旨,才确信自己判断没有错,皇帝和魏忠贤果然是完全支持韦宝的,完全站在韦宝一边的。
“怎么样?毛文龙,你还不让开吗?”刘朝对毛文龙完全没有好口气。
因为毛文龙向来不是很买辽东这些监军的账,毛文龙会时不时贿赂一些魏忠贤,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他的军饷和粮饷以前一直是由登莱接应,不关辽东这边什么事,没有袁可立,毛文龙很难发展到现在这样的成色。
可袁可立现在被罢官了,走人了。
所以,毛文龙不但对边军将领和监军不用买账,甚至对孙承宗这个督师大人都不用太买账。
若不是袁可立已经走人,毛文龙的东江现在又得求着蓟辽督师府供应军饷粮饷,要不然,这种议事,毛文龙甚至不会亲自到场,顶多喊一个干儿子或者干孙子来,就算应付了。
毛文龙踌躇了一下,仍然不退开!“陛下恭贺韦宝的婚事,但并不是陛下亲临!况且陛下也不清楚其中原委,我过后自然会亲自上奏本弹劾韦宝,向陛下说明情况!”
“毛将军!你是不是嫌我排在赵金凤之上了?那好,你现在让赵金凤来吧,彩礼花轿都是现成的,我现在就让位,大不了我过几日再嫁给郎君便是了。”这时候,披着凤冠霞帔,盖着红头盖的吴雪霞忽然打开轿帘子道。
这一下很是出乎众人预料,大家同时也纷纷点头,暗赞吴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招做的是真大气,而且一个女流之辈,敢在这种所有蓟辽和辽东辽西重要官员将领都到齐了的场面说话,且字正腔圆,语声清朗,殊不简单。
韦宝看向毛文龙,心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也感慨张美圆给力,很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面子。
毛文龙果然楞了一下,停了差不多一分钟才道:“我不是想来闹事!我是不服气!韦宝,你自己说你做的是不是错?你是不是应该先娶了金凤!?”
“是!我一早就说过了!”韦宝无奈道,“你现在难道真的要逼的我们临时换人吗?你觉得那样的话,赵小姐就舒服了吗?虽然与吴小姐一先一后嫁入我韦家,但我已经当众说过了,她二人是不分先后的,都当做我妻子看待!这一点,英国公府小姐,我的正妻也是认可了的,她现在就在海商会馆等着,你要不要去问她一下,这还不够吗?你就这么在意这个先后?你若是这么在意,你前些年跑到哪里去了?你现在这算什么?你不是在帮忙,只是在添乱!”
毛文龙听韦宝语气哟所缓和,想到赵金凤或许不久之后就要嫁给韦宝,自己能拦得住吗?或者以后真的会与韦宝成为一家人,想想还是不要惹事了,遂决定退下。
祖大寿等人却似乎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和机会,祖大寿大声道:“先后有别,差一天也是差,虽然雪霞是我外甥女,但刚才听韦宝说他认识赵家小姐在前,先娶了英国公的女儿就名不正言不顺了!现在又再先娶我们家的外甥女,的确理亏!”
韦宝和吴襄闻言,都狠狠的瞪向祖大寿。
其他人也很意外,没有想到祖大寿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0832 高情商韦大人】
大家可都是知道毛文龙与辽西辽东世家将门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啊。
众人都很清楚,知道祖大寿绝对不是帮着毛文龙,而是故意从中挑拨,煽风点火!
妾室和妾室的娘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和谐关系,这以后肯定会经常生出乱子,可能今天这一场就过不去。
吴襄恨啊,本来祖大寿不赞成,不支持他吴家与韦家结亲也就算了,毕竟本来曾经说过把雪霞许配给祖家的,可你也不至于来捣乱吧!
有这样的亲戚吗?
“兄长!你这是做什么!”吴襄瞪着眼道。
祖大寿看了吴襄一眼,冷笑一下,又看了看韦宝愤怒的眼神,“呵呵,我就事论事,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多嘴!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我家世代守卫锦州了。蠢人总是吃嘴巴上的亏,不像有的人,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一路高升,十五岁就升为四品高官,这在大明,谁听说过这种事?呵呵,只要打建奴,我们祖家哪一次不是头一个上?”
祖大寿有恃无恐,毛文龙托大,凭着的是手头的大军,祖大寿又何尝不是。
而且祖大寿觉得他比毛文龙的作用更大,毕竟他每次都是打建奴的头阵人马,要打仗,他们锦州一定是最先上阵的。
谁都离不开他!
就算韦宝奉了皇命又怎么样?
祖大寿巴不得吴家、韦家与毛文龙闹的不可开交,最好大打出手。
其他人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敢说出口啊,现在有祖大寿开头,不由议论纷纷,声音不大不小的挑拨。
这么一挑拨,让本来已经打算让路的毛文龙又举棋不定了。
这么让开的话,似乎很没有面子,而且他的确占了理。
凭什么要他让开?
韦宝对于祖大寿夹枪带棒的嘲讽,强行按捺下来,没有立刻发火!
眼下关键还是毛文龙。
本来毛文龙的态度都已经软化了来着,这个祖大寿真是可恨至极!
这个毛文龙看着挺聪明一个人,牵扯到女儿亲情也是乱了方寸,随便被人一挑拨,就甘心充当炮灰。
“放下轿子吧,吉时已到,过了时辰不好!毛将军,请你去将赵大小姐请来,我这就让位与她!”吴雪霞道。
“不是你让,韦宝他本来就应当先迎娶金凤!”毛文龙粗声粗气的大声道。
他的反应要比吴雪霞慢半拍,这句话,本来刚才毛文龙就想说了来着,现在吴雪霞在提起让位,毛文龙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毛文龙!你别太过分!什么叫本来应该先迎娶赵家小姐?先迎娶谁,这要新郎官说了算!”吴襄怒道。
吴三凤也冷然大声道:“毛文龙,你别给脸不要脸,让你一点就开染坊,也不撒泡尿照照!”
众人一起附和着放声大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吴家与祖家闹翻,最好的是韦宝与吴雪霞今天这个婚结不成!
韦宝暗暗叹口气,他不想闹成这样,想和平解决。
韦宝之前是没有想到毛文龙会闹,是他自己忽略了。
否则提前与毛文龙沟通一下,绝对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情。
毛文龙脸红脖子粗的在马上,在原地,似乎铁了心,不管谁说什么,他就不动!
“毛文龙!陛下的圣旨已经宣读过了,你阻挠韦大人的婚事,你是想对抗陛下,对抗朝廷吗?”刘朝摆出了官威。
别看刘朝只是司礼监的掌军大太监,还没有到魏忠贤和王体乾的层级。
而且就算是魏忠贤,别说在朝廷,就是到了边军,也未必有多少人会买账。
但太监一旦出宫,尤其是在代表朝廷和皇帝的时候,比任何官员都威风,这是正常人做不到的。
就像韦宝虽然是蓟辽正监军,可实际上在众将领和官员的眼中,就是不如三个真正的太监。
但是真正的太监当监军,对于官员和将领的约束力又不如韦宝这个正常男人。
这就是事情奇妙的地方了。
毛文龙冷冷道:“刘公公,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事我之后会向陛下上本章呈报!今天我不让路,我看谁敢把我怎么样?要不然,韦大人让人将我拿下,把我也禁足了吧!”
“不光是禁足,刚才你没有听圣旨吗?马世龙已经被降职了!”刘朝怒道,没有想到这个毛文龙这么嚣张,油盐不进,这是不将自己当成大明的人了?
刘朝、胡良辅和纪用三个大太监这么帮着韦宝,都因为韦宝不停给他们好处,给他们优渥的生活环境,让几个大太监爽翻天了,这趟他们来辽东,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爽。
这是一方面,还有他们与韦宝的利益也是绑在一起的,能顺利裁军,这在魏忠贤面前也是一件大功劳。
虽然阉党与东林党本质上没啥区别,都是官场争斗的利益团体,阉党集团与太监也是两路人,只是为了暂时的利益走到一起的。
但是太监,还真的是唯一彻底为皇帝,为皇权考虑的一拨人,他们要权,要钱,比正常人更加渴望,但是在这个基础上,他们会为皇权考虑,会考虑皇家没钱,朝廷没钱,天下就不稳。
所以,真正是太监彻底掌权的朝代,也不见得就是无比黑暗的时期。
很多影视剧开场就喜欢说,某某末年,宦官专权,民不聊生。
久而久之,搞的好像民不聊生就是宦官专权造成的。
其实**才是根源,根源烂了罢了。
太平盛世也不乏宦官专权。
至少在韦宝看来,魏忠贤掌权这几年,比之前好,比之后的崇祯朝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哼,朝廷若是看不见我的功勋,我被降职也无妨!”毛文龙冷冷怼道,并不怕刘朝。
刘朝火气上来了,看向韦宝,暗示韦宝干脆将毛文龙拿下算了!
毛文龙不过带了百来人马,韦宝有几千人马在山海关,吴襄有上千人马,这是绝对的统治力!
韦宝却只是对刘朝微微一笑,示意他别太生气,然后对林文彪道:“改道!条条大道都能走,咱们绕一条街回去!”
什么?绕路?
大家还以为听错了呢,没有想到韦宝能忍下这口气。
在众人看来,毛文龙并不比马世龙强大。
而且山海关是马世龙的地盘,有马世龙管的几万大军呢!
毛文龙再厉害,毛文龙的军队也只是在东江,不可能拉到山海关来啊,更不可能对韦宝的地盘造成多大威胁,韦宝连建奴都不怕,为什么要向毛文龙服这个软?
韦宝本来想对毛文龙再说几句软硬兼施的话,当成下台阶,想了想,什么都没有说。
觉得没有啥必要!
毛文龙这么聪明的人,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如果自己让了这么一下,毛文龙还要再闹,那就对不起了!
至于旁人,更没有必要多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怕了毛文龙。
孙承宗有点遗憾,暗道韦宝厉害的同时,也有些佩服韦宝的度量!
孙承宗是存着毛文龙与韦宝硬碰硬才好,最好是能闹僵,闹出人命来才好的心思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样能方便他这个蓟辽最高权势者管理。
林文彪当即让车队绕道。
总裁卫队的人都很生气,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更何况还是总裁亲自下的命令,所以生气归生气,仍然很顺从的,很迅速的,全部转向!
“小宝!何必如此。”吴襄觉得脸上挂不住,觉得韦宝根本不用这么给毛文龙面子。
“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退一步海阔天空吧!这是私事,不是公事,伤我韦宝的脸面,我可以忍,伤大明朝廷的脸面,伤陛下的脸面,我不能忍!这事就算是我和毛文龙的私事吧!”韦宝到底没忍住,对毛文龙道:“毛文龙,我给你这个面子!因为金凤!但金凤没有承认过你,我也没有承认你,你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只当你撒酒疯了!”
然后韦宝又对刘朝、胡良辅和纪用几个大太监拱手:“几位大公公,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不要闹大了,就此算了吧。”
刘朝气不过,“韦大人,你何苦如此啊?”
“太给他脸了!”
“简直无法无天!”
胡良辅和纪用也生气的尖声尖气道。
韦宝不但将吴家撇出来,也将朝廷和皇帝的脸面撇出来,的确不想有人因为这事为难毛文龙。
虽然两个人的年纪差了二三十岁,但是韦宝的情商比毛文龙高出千万倍!
毛文龙要是有韦宝的情商,也不至于在原本的历史中被人剁了。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车队转了向。
这个过程中,毛文龙开始后悔了,并没有觉得有多爽,反而有些难过,觉得今天闹这么一出,赵金凤未必会领情,八成还会怪自己,还得罪了韦宝。
最关键是自己明明得罪了韦宝,韦宝似乎还很顾着自己,怕有人找自己麻烦。
毛文龙是猛人,是恨人,并不是傻子。
但让毛文龙叫住韦宝,陪个不是,让韦宝仍然以原路去山海关海商会馆完成婚礼,毛文龙也做不出来。
“毛文龙,你我虽然年纪相差甚远,按理你是我的长辈!但我一直将你当成兄弟相交,你若是愿意,请过来喝一杯薄酒。”韦宝最后仍然不忘回头对毛文龙道。
毛文龙一怔,没有马上表示,其实有点想脱口而出答应的,他今天已经完全占了上风了,却仍然将话咽了回去。
这么一折腾,车队行进速度只能加快,不能误了吉时,宾客们也只得小跑着跟上。
“小宝,难得你有此大将风度,其实这样挺好,只是绕一点路罢了。”孙承宗的轿子从韦宝身边过的时候,对韦宝道。
韦宝呵呵一笑,没说什么。
孙承宗那点心思,韦宝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的。
从孙承宗今天拖到最后时刻,还是圣旨已经到了之后,孙承宗才过来,韦宝就在心里已经与孙承宗完全隔绝了。
什么狗屁师生情谊,都是利益。
孙承宗以前帮助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是辽西大户,自己有钱,可以帮助他孙承宗!
现在自己是朝廷官员,与孙承宗已经不是一个阵营,这就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斗争了。
其实孙承宗今天来不来,韦宝都无所谓,蓟辽和辽东的这帮官员们和将领们也一样。
韦宝并不觉得婚礼来很多人就有多大面子,韦宝更不会在意这些人随的份子钱。
满打满算按照五百个人算,一个人平均一百两,也不过五万两纹银左右。
韦宝的婚事至少花费几十万两,哪里在乎这么一点点。
韦宝觉得,出席别人的婚礼,一定要是真心的!真心祝福的。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不但没有影响婚礼,反而让韦宝和天地会更加被人称道。
山海关和辽西都是韦宝的主场,现在所有的商业,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所有人的消费都控制在天地会手中。
老百姓难得过上了安稳平静的生活,物价降了,商品质量上去了,商品种类丰富了,都念着韦宝和韦家的好呢。
而山海关对于毛文龙来说是陌生的地方,毛文龙是外人,所有人听说事情始末之后,纷纷大骂毛文龙。
老百姓自然当面顶撞毛文龙这种有很大权势的人,小声的风言风语说酸话是少不了的。
这让毛文龙的手下人很气愤。
“爹,我带人教训这帮刁民吧!?”毛文龙的一个干儿子听见了周围老百姓的闲言闲语,气愤道。
“我们在人家的地盘能教训谁啊?”毛文龙皱了皱眉头,看见韦宝的车队走远,这条街又空旷了许多。
“您是大员,就是孙承宗也不敢当面说爹啊,怎么样也轮不到这些小民嚼舌根,孩儿杀两个人,杀一儆百,看谁还敢嚼舌头。”
“不要胡来,刚才韦宝已经帮我下台阶了,你胡来的话,全大明的人都要骂我毛文龙!你们散了吧!来几个人跟我走,去海商会馆喝韦宝的喜酒去!”毛文龙叹口气道。
【0833 建奴开战了】
“什么?爹?您还要去喝韦宝和吴襄女儿的喜酒?”毛文龙的干儿子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毛文龙会这么说。
毛文龙没有回答,策马扬鞭去追赶韦宝的接亲车队去了。
想想刚才的事情,毛文龙不说后怕,也暗暗侥幸,若是韦宝真的发怒,不说杀他,至少可以将自己就地绑了。
韦宝连马世龙都敢拿下,凭什么不敢拿下他?
而且现在是东江军求着韦家庄和辽南,并不是韦家庄和辽南求着东江军。
韦宝的翅膀已经硬了,现在仍然规规矩矩的按月给东江军送银子和粮食。
若是韦家庄和辽南断了东江军的银子和粮饷,他能拿韦宝怎么办?
从天地会在辽南站住了脚跟那天开始,天地会的实力就已经远远在东江军之上了。
这一点,毛文龙很清楚。
若是真的与韦宝干起来,毛文龙估计自己有可能会被剿灭。
虽然韦宝不见得打得过建奴,天地会和建奴应该是谁都拿对方没辙,属于两种路数。
但他自持建奴拿东江军没办法的是建奴没有水师,不能攻打岛屿。
而天地会的强项是水师,正好克制东江军。
天地会的水师,毛文龙看的是心惊胆战,发展太快了,能建造大船就不说了,他都没有那种技术,也没有那么大的船坞,东江军的船都是从南直隶买来的。
而韦宝都是自己建造的,更可怕的是在装载了蒸汽机之后,韦宝的船速是他的五倍以上。
在水上,速度就是生命。
速度慢,有败无胜,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还不止,韦宝的船还装载了火炮!
明军船只也装载了火炮,可都是实心弹,雷声大雨点小,打几十发炮弹都不见得能击沉一艘大船。
而毛文龙虽然没有与宝军交战过,但是他派人暗查过宝军水师的火炮,都是开花炮,一炮打中,就能打沉一艘中型战船。
一炮打中大船,就算不会马上沉船,宝军火炮威力太猛,烧也将船烧坏了。
人家还有速度和数量优势。
如果与宝军开战,毛文龙估计他可能连五日都撑不住。
早知道韦宝能发展的这么快,当初毛文龙是打死都不会将金州和旅顺让与韦宝的,情愿拱手送给建奴。
说回刚才的事情。
韦宝虽然不一定敢当场杀了他这个朝廷大员,边军大将,但是毛文龙不认为韦宝一定就没有这个胆子!
韦宝在山东杀了几十万人,这事早已经在整个大明都传开了,毛文龙怎么可能不知道。
迎亲队伍饶了一个大圈,到了海商会馆门口的时候,看见毛文龙又追了过来。
好些人又来劲了,以为又有热闹看了。
没想到毛文龙下了马,走在人群中,一副大明好宾客模样,与其他宾客并没有什么不同。
韦宝冲毛文龙微微一笑,大声道:“毛将军,人多,我没法一一招呼,请毛将军等会上座,帮我陪一陪恩师和诸位大人将军吧。”
“好说!”毛文龙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
虽然将面子还给了韦宝,但毛文龙到底心里憋着火的。
毛文龙觉得如果自己与赵金凤明着相认了的话,他毛文龙的女儿,怎么样也不该排在吴襄的女儿下面!
排在英国公府的女儿之后可以忍,对于辽西辽东这些世家将门大户,毛文龙是最不能忍的,否则也没有今天这出节外生枝。
婚礼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韦达康和黄滢欢欢喜喜的喝了媳妇茶。
吴雪霞也跪着恭恭敬敬给大夫人张美圆敬了茶。
吴雪霞其实比张美圆大一点点,两个人是同年,但是吴雪霞的月份大。
但是不管,按照规矩,所有妾室都要认正房夫人为姐。
“雪霞,快起来,以后我们真的是一家人了。”张美圆笑容满面,完全没有半点吃醋的意思。
在场宾客大都是头回见着英国公的女儿,张美圆不但长的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还落落大方,气质典雅,真的很能镇得住场面。
加上张美圆声名赫赫的家庭背景,在大明再想找张美圆这种家世,这般美貌,这等气质的女子,几乎没有了。
所有宾客都暗赞韦宝的好运,吴雪霞已经是辽西辽东第一美人了,英国公的女儿更是让人惊为天人。
韦宝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感觉很有面子。
实际上,在他心里排序,赵金凤应该排在第一,吴雪霞排第二,张美圆甚至连第三都排不上。
韦宝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可阴差阳错的,认识时间最短的张美圆却成了他的正妻,这要是在现代,现代没有妾这一说,韦宝也就没有其他女人了。
拜堂仪式结束,韦宝与吴雪霞即被送入洞房了。
达官贵人家也有闹洞房仪式,但韦宝身份太高,也没有人真的敢闹,简单走个过场就算了。
此时尚没有天黑,但屋内仍然点上了红蜡烛。
韦宝的婚房就在他在海商会馆的专属楼层,整整一层楼都是婚房。
这里装饰的规格很高,虽然不如韦家庄的总裁府,却也堪比皇宫了。
虽然已经相处了一年多,但韦宝的心仍然怦怦狂跳,看来,将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也不无道理。
韦宝做到了,不过是被动做到的,都因为吴雪霞太坚决,否则韦宝早就尝鲜了。
韦宝看着盖着红盖头,端端正正,规规矩矩,两只雪白的小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的吴雪霞,笑了笑,轻声温柔道:“雪霞,你终于是我的女人了,委屈你当妾了,我没有尽到当初对你的承诺,对不起你。”
“夫君切莫如此说,我知道你当初是想同时娶我和赵金凤的,本来赵金凤才应该是正室,现在赵金凤反倒还没有我先进门,我还能说什么?而且正室夫人是英国公的女儿,换做天下任何一个女子,排在英国公府的女儿后面,都不会太委屈的。”吴雪霞的声音很轻柔,不似平时语速那么快了。显然想到一会儿就要与一个男人有夫妻之实,浑身滚烫,燥热,有点興奋,又有点害怕。
这都是未经人事的女子才能有的反应。
韦宝点了点头,知道英国公府在大明的崇高地位,那是超越了皇家公主的存在。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知道委屈了你,我会用一生对你好的,绝不会欺负你,我可以保证。”韦宝认真道。
“那我也保证,永远忠于夫君,我生是韦家的人,死是韦家的鬼。”吴雪霞也说的很严肃。
韦宝笑道:“你不保证我也相信,难不成,你还想找别人吗?”
“夫君。”吴雪霞没想到韦宝会开这种玩笑,粉脸臊得通红,娇嗔道:“夫君不保证,我也相信夫君不会欺负我的,只是我若是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惹得夫君不高兴了,夫君一定请对雪霞言明,夫妻之间不能有隔阂,否则时间久了会让嫌隙越来越大的。”
“傻瓜,怎么说这种话?别担心,我们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将公事和私事分的很清楚,如果你在公事上出了错,人无完人,谁都不可能保证永远不出错。在私事上,我相信你不会出一点错,你那么聪明的女孩子。”
“可我怕公事上出很大的错,无无法弥补的错,怎么办、”吴雪霞问道。
“可能性更小,你来天地会这么久了,对天地会应该很熟悉,但凡重要的事情,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决定的,一定要召开议事讨论通过的。如果分歧很大,还要举手表决,还要承包给我知道,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犯错,你没有这样的机会。”韦宝笑道。
吴雪霞轻轻地嗯了一声,听韦宝这么说,她放心了不少。
本来这事也不用太纠结,天地会已经有完整的班子,趋于完善的制度了,就算是总裁秘书处,也像是一台机器一样在运转,吴雪霞虽然作为主事,有很大的权力。
但下面还是有很多机要秘书的,还有一个个职能部门,从吴雪霞这里发出去的指令,有好几个部门要批阅。
主要是吴雪霞看到天地会的规模越来越大,总裁秘书处管的事情越来越多,才有点担心。
“**苦短,娘子,别多想了。”韦宝微微一笑,挑开了吴雪霞的红头巾。
吴雪霞含羞默默的垂着粉脸,不敢与韦宝对视,在烛光之下很是动人。
一晚上的翻云覆雨,韦宝体会到了与相爱之人在一起的感觉,很投入,很是**蚀骨。
虽然韦宝也很喜欢张美圆,也接受了张美圆,但毕竟相处没两天就成亲了,发展的太快,还来不及酝酿感情,与吴雪霞就不同了,一年多的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朝夕相处,配合的性格,共同的事业,让他们更有感情基础。
韦总裁与吴家大小姐的婚后生活很甜蜜。
韦总裁也暂时不想去想外间纷纷扰扰的事情。
孙承宗与蓟辽系,辽东系将领和官员们似乎也乐得清闲。
建奴没有攻击,天下太平。
他们是绝对不会催促韦宝搞什么议事的。
本来这应该是孙承宗或者是高第召集的事情。
但高第更是甩手掌柜,巴不得什么都不管!
韦宝新婚,似乎让整个辽东陷入了沉睡状态。
“总裁,建奴与昨日发动了对鸭绿江的攻击,分成几路,想偷袭过江,我们虽然有水师封锁江岸,但是鸭绿江太长,且好几处江面狭窄,建奴要是总这么偷袭,过江是早晚的事情。”林文彪来汇报道。
韦宝今天正要与吴雪霞出去游玩一番,碰到这种紧急军情,也没有兴致了。
其实早在韦宝还在山东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准确情报,说建奴准备攻击朝鲜,并且是九成九会攻击的,否则韦宝也不会这么着急赶过来。
“朝鲜那边的防务怎么样?安排了与朝鲜两个道层层阻击建奴的事了吗。”韦宝问道。
“安排了,鸭绿江边是平安道和咸镜道,尚在朝鲜王室管辖之下。朝鲜人派不上用场,与建奴一触即溃,他们守城还能有点用,但是朝鲜城池都很低矮,根本挡不住建奴铁骑,山地丛林作战的话,朝鲜人恐怕连大明京营的战斗力都不如。”
韦宝苦笑一下,自己的岳父英国公张维贤大人的京营,在大明众人眼里就是这样烂泥糊不上墙的存在,那五万京营,纯粹是给世袭功臣后代吃空额,好吃懒惰用的,说京营是毒瘤可能夸张了,倒是还不至于,说他们是废物,比较恰当。
京营别说拉出去打仗,就是拱卫京城,打防御战都没啥用处,搞不好还不见得有御林军,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衙役,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合起来的战斗力强。
韦宝是一直没搞懂京营有啥用处,没有想到林文彪也这么说。
“以后不要随便说京营,不要让张夫人为难。”韦宝道。
“是,总裁,我失言了,但大家都这么说。”林文彪道:“说起大明最没用的军队,或许不是京营,但是又没用,名气又大的,肯定只有京营了,所以都爱拿京营举例子。”
“那也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要发个通知下去,以后宝军不得议论京营。”韦宝道。
“是,总裁。”林文彪赶紧答应。
“建奴那边,至今没有回复我们的停战协议吗?”韦宝又问道。他不止一次让人给努尔哈赤带信,表达了只要建奴不侵犯辽南和朝鲜,宝军也将从建奴控制区域撤兵,从此终止两家争斗,大家都能省点钱,省点粮草。
韦宝本来以为努尔哈赤肯定会给他回信的,却没有想到努尔哈赤似乎是理都不想理他,所以递过去的消息,都犹如石沉大海,只有聪古伦格格仍然坚持每隔半个月就给韦宝写一封信,有时候甚至四五天就让人送一封信过来。
“没有,我们杀了那么多建奴,在宝军手里死的建奴,比过去几十年明军杀死的建奴总和还多,可能他们心里反感,将我们恨入骨髓,估计是不可能议和了。”林文彪答道。
【0834 蓟辽和辽东的大型议事】
“如果将兵力送到朝鲜与建奴作战,我们在野外对付灵活机动的建奴铁骑是毫无优势的,没有他们的移动速度,只能被动挨打!”韦宝道:“只能让我们的人加强防御,与建奴周旋,多拖时间。另外请求毛文龙从侧翼提供进攻帮助,并且从辽东这边出兵,牵制建奴的注意力,不能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的攻打朝鲜。”
“可总裁只是一个监军,并不是主帅,孙承宗不知道会不会听总裁的话。”吴雪霞道。
韦宝没有回应,皱了皱眉头,示意林文彪可以下去了。
林文彪一个标准的行军礼:“总裁,我下去了。”
韦宝点点头,叹口气道:“可惜咱们没有训练出过硬的骑兵!以我们的武器优势,只要骑术不是落后对方太多,同等的兵力下,不会吃亏的,咱们自己就有本事阻挡建奴攻击朝鲜!”
“夫君别生气呀,你不是对我说过,骑兵至少要练个五年以上才能见成效吗?建奴都是从小骑在马背上的人,虽然咱们的骑兵团队中有不少蒙古的人,可那些人要训练战术技能,最关键还要政治训练,要学文化,要培养对天地会的忠心,这些都需要时间的。而且,建奴的弓箭很擅长,咱们的步枪虽然威力更大,操作更简单,打的也远,可在马背上,弓箭并不比步枪逊色多少,甚至建奴的铁骑不用弓箭,只用马刀作战,威力都会很大。”吴雪霞道。
“是啊,骑兵打骑兵,咱们也没有多大的优势,况且我们只组建了不到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数量上,技术上,都还与建奴差的很远!”韦宝点头道。
骑兵是机动性、战略投送能力比较强的士兵组成的部队。
古代骑马,骆驼,大象等动物,机动性比较强的士兵及其组成的部队,都是骑兵。
近代和现代凡具有灵活机动特性的轻装快速反应部队,也都可称为骑兵。
华夏早在商代就有数量较少的骑士,同时代的北方游牧民族,更是被华族称作骑寇。
骑兵厉害的地方主要是机动性,若真的只是比射箭,骑在马上射箭,肯定不如步兵站在地上射箭射的稳,射的远。
而且在韦宝看来,古代的箭枝也没啥厉害的。
材料本身就是铠甲强度的一个重要因素,现代钢材质量比古代强太多,尤其是在硫,磷这样有害杂质的处理上。
古代刚刚做好的箭头暴露在空气中不过一晚上就锈蚀严重,这样的钢材制造的铠甲崭新的时候也许很不错。
但长时间使用后呢?
即使有冷锻的技术辅助,但那也属于精锐的装备了,不是小兵的东西。
铠甲也不是万能的,萨尔许战役中,刘挺一身的重甲结果怎么死的。
最后还不是让建奴射中没有保护的脸死的。
所以,韦宝在练骑兵的过程中,压根没有想过防护问题,走的就是现代骑兵的路线,练习骑术,研究骑兵技战术,提高射击准确性,还有刚才吴雪霞说的,提高士兵的忠诚度,毕竟因为技术关系,不得不招纳许多蒙古人。
韦宝也曾经想过练一只重装骑兵,或者重装步兵,但是后来还是推翻了这种想法。
因为也不光是好铠甲的问题。
战争中,进攻永远比防守重要,最好的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在封建王朝强盛的时候,一般都有保养铠甲的规定,一旦发现铠甲锈蚀就会有相应惩罚。
而到了明末就不得了了,布面甲就是布甲而已,至于糊脸,明朝虽说是铠甲巅峰期,但是不代表真的铠甲最精良,防护面积最大,防护面积最大的是宋朝有铁面护脸。
而且,对抗建奴,刘铤就是有了铁面,估计还是得死,因为他是被人围殴。
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是铠甲能保护的,杨再兴死后身上取出了三升箭头也是如此,铠甲被连续不断地射总会金属疲劳的。
但那也不是正常的战场上会发生的情况,正常情况,有甲的打无甲几乎是吊打。
韦宝觉得骑兵最厉害的还是要说放风筝的本事。
风筝战术只存在于欺负盔甲薄弱的流民山匪,什么边跑边射死重装部队基本都是做梦,现实世界可没有血条,射不穿盔甲,射不中要害,就是没伤害。
其次,长枪方阵并不仅仅是千把号人一人一根长枪就上阵捅人,长枪方阵永远配套精锐骑兵和远程打击力量。
纯粹的长枪方阵,能被罗马拿标枪大盾射一脸。
长枪方阵防御弓箭抛射很强,最后,无论是罗马还是十字军或者中原面对游牧来去如风的弓骑兵,有条件得情况下,他们都选的不是所谓的长枪方阵,而是重装骑兵。
盔甲马甲越重越好,草原游牧民面对这些铁甲怪物,唯一的选择就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几百骑士就能在上万游牧中从左砍到右把上万人硬生生打崩。
至于蒙古和建奴的骑兵,蒙古的甲胄骑兵鼎盛时期是全球最顶级的重装骑兵之一,当时世界上九成九的所谓重装骑兵在蒙古重装骑兵面前就是个笑话。
重装骑兵的问题在于人少,而且只能冲锋一波流,而真正的铁骑强大在于轻骑射,全民皆兵。
蒙古和建奴的马虽然矮小但是耐力强,耐寒补给简单,动不动就爆出十万骑兵,一人三骑。
无穷无尽的机动性,烧后方,劫补给,以战养战。
别说弄几百重骑兵,就是几千,几万,可能还是没有什么用,追不上防不住,战略上就败了。
最后打决战,轻骑兵就从阵前掠过去,专射无甲单位,重骑兵过来他就跑,等士气快崩了,重骑兵被溜差不多了,建奴的重骑兵出来雷霆一击,就可以收场了。
轻骑兵的最大作用,不是对刚,而是获取战略主动性。
是跑是拖是打,完全都是建奴说了算,这是明军和宝军打不过建奴铁骑的根本原因。
建奴铁骑绝大部分是轻骑兵,有少量的重甲骑兵。
搭配的很合理。
应付建奴的游牧骑射手,其实大明这个时候已经有比较成熟的早期火器。
可用来练火器骑兵是不可能的,操作还是繁琐,跑到马背上就更加没有射击速度。
不能久驰的重甲马去打游牧骑射手是没用的。
所以韦宝只能等待,不停的用钱和时间,等待自己的火枪骑兵能追着建奴到处跑的一天。
在韦宝看来,能对方骑兵的,还得是骑兵,只能从骑术,技战术,还有武器上面全面赶超建奴才行。
至于数量,韦宝并不打算让骑兵数量超过五千。
因为主流对手,仍然在内部,对外的话,全世界也没有几个像建奴和蒙古这种的骑兵部队。
况且,等骑兵发展到了能对抗建奴的阶段,韦宝相信,其实不用骑兵,他的宝军光是步兵都足矣碾压建奴了。
现在对付建奴,主要还是靠热武器步兵。
当步兵数量和质量到了一个阶段,阵地战,炮战,步炮协同,建奴的骑兵还算个毛。
当然,韦宝也没有将建奴的铁骑看的多不可战胜!
在古代战争中,本子也有骑兵。
本子的骑兵归属是各领主,而每个领主手下的骑马武士数量又非常少。
因此即使大军聚合在一起的时候,也根本无法当完整的一支力量使用。
它只是很多个归属不同的小团体,无论是指挥还是配合,都非常不协调。
这也是武田家骑兵这么出名的原因。
在本子的军队里,骑兵是数量比较庞大且可以进行统一指挥的。
但即使这样,由于封建制度,哪怕是武田家的骑兵也无法在日常进行大规模的军阵操练,所以即使个人武技再出色,也不过尔尔。
当年大明骑兵对付入侵朝鲜的建奴,用的就是骑兵。
明军李如松部队只有三千多骑兵,日军合计四万人,从早上打到下午三点多,明军战损一千余人,本子方面始终无法消灭李如松部队,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本子的骑兵是隶属各大名,投放也是各自投放,一个大名少则十几、几十名骑马武士,多的百来个,一拨一拨冲上去这种添油战术的后果,就是冲上去的都被明军干掉。
所以这仗下来,本子阵亡的高级武士名单每家都列出了一大串儿。
实际上在朝鲜战争中,本子在大规模野战中几乎全是败绩,就没胜过一次。
碧蹄馆一役,明军是从战略上看是撤退了,但从战果看显然是明军高比分胜出。
稷山大战就更不用说了,黑田家连败两阵,要不是援军赶到,会被解生追杀到釜山去。
明军的失败则全是在坚固的倭城下强攻不下导致的。
至于蒙古骑兵,其实和女真骑兵无论在作战风格或编组方式上,都非常相似,基本可以认为没什么区别。
辽东铁骑的战斗力也很强,他们在骑这个技术及马的问题上,肯定不如蒙古和女真,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一直以来的优劣都这样。
但他们的武器装备要强于对方,尤其一旦步骑协同作战,威力会放大很多。
明中期和后期辽东及宣大骑兵与蒙古和女真部队的交战都说明了这一点。
因此,单纯从骑兵这个角度,蒙古女真最强,辽东铁骑次之,这以外的骑兵基本上都是渣,也包括本子的骑兵。
当时的辽东铁骑如果有步兵协同作战,则与蒙古、女真、辽东三家的战力没什么高下。
所以,明朝不是亡在战力不够上,是亡在政治和朝堂上。
任何一个朝代的灭亡,都不是军队的问题,而是政治和朝堂出了问题。
韦宝现在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所以并不是很担心。
“夫君,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吴雪霞不安的看着韦宝。
“别胡思乱想了,没事的!如果叫不动蓟辽和辽东的兵马去攻打建奴,以帮助我们牵制建奴的话,我现在可以直接动用人马去打建奴的盛京!”韦宝果断道。
“动用谁?夫君不会以为只是拿掉了一个马世龙,山海关守军就都听夫君的了吧?”吴雪霞奇道。
“不会,我可以动用咱们自己的人。”韦宝道。
“咱们自己的人?那只怕又得与建奴大规模作战了。我得提醒夫君,今年情况与去年有所不同了,我们在建奴区域打打游击还行,若是再大规模的正面作战,势必会引起大明朝廷,还有边军的警觉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辽南和韦家庄有很多人,若是再让人知道咱们有单独的,正面与建奴抗衡的实力,情况可能会很严重!”吴雪霞提醒道。
“我明白,我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得快,不能打长了时间,规模也不能太大!我之前想让水师,配合气球,再配合小股步兵打击一下建奴的盛京,这是不知道是否可行,如果这个震慑力可行的话,说不定能让建奴知难而退!更说不定能让边军看到我们的战果,不再那么惧怕建奴,更可能让蓟辽和辽东边军对建奴作战!其实,我要说服的,主要是孙承宗!”韦宝道。
“小股军队,还得快?还是水师出战?”吴雪霞有点听糊涂了,“气球我见过的,咱们有多少气球?”
“十几只吧?”韦宝道,“气球作战没有试验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夫君怎么敢把希望寄托于没有试验过的战法上?至于说动蓟辽和辽东边军对建奴作战,我觉得更不可能。他们本来就知道夫君要裁军,对咱们很抵触。更何况,即便不裁军,即便是有丰厚的奖励,他们被建奴吓破了胆,建奴不来主动攻击,他们已经要谢天谢地烧高香了,又怎么敢主动对建奴作战?”吴雪霞摇头道。
韦宝心情不好,但是不想在新婚的时候对吴雪霞冷脸,微微一笑:“别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建奴肆虐朝鲜,对咱们的大本营影响不大,顶多也就是让咱们在朝鲜人面前的威信受影响,没什么的。”
【0835 没事就找恩师吵架】
吴雪霞知道韦宝越是说的轻松,越是看重,夫君怎么可能不在乎朝鲜人的想法?夫君那么重视朝鲜的市场,并且将朝鲜人当成大明的附属国,几乎将他们同样看作是自己的老百姓啊。
吴雪霞微微叹口气,勉强的一笑,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次日,韦宝便结束了短暂的新婚生活,到蓟辽督师府去找孙承宗,要求孙承宗召集所有蓟辽和辽东的将领官员们议事!
“小宝,你才刚刚成亲,不再多歇息几日吗?千万不要冷落了新婚小媳妇啊。”孙承宗呵呵笑道。
“恩师,一辈子长的很,不在乎这几天,冷落不了!”韦宝道:“请恩师下令吧!”
孙承宗知道,他不召集,韦宝也会让高第派人召集,韦宝现在是监军,召集人议事是办得到的。
不过你光是找人来议事又能怎么样?
你是能裁军,还是能说动这帮人跟你去打仗?
别说是你,就是老夫这个蓟辽督师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么大规模,这么高规格的议事,蓟辽和辽东不是经常搞,不过一年至少搞个一两次。
“好吧,既然小宝你都想好了,为师也不好拦着,不然你还以为是为师不上心。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召集议事想说什么、告诉大家裁军的事儿?还是让大家去打仗?”孙承宗问道。
“裁军先缓一缓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建奴犯朝鲜,朝鲜是我大明属国,我们不能不闻不问!理应出兵牵制。”韦宝道。
“军饷呢?开拔费呢?大明的惯例,让人去拼命,总少不得开拔费吧?还有,你不可能让所有人去拼命吧?出兵的话,要么是锦州的辽东边军,要么是宁远的蓟辽兵马,随便哪一路,都要补齐积欠的军饷、粮饷,还得有充足的开拔费,怎么样?这些银子,小宝你打算自己出?”孙承宗起身并不在乎打不打仗。
孙承宗看重的是守土,只要城池土地都在手里,他就安心了。
至于死人,只要韦宝能叫的人去建奴那里送死,死完还能再补充,不算什么事。
不过,现在大家已经知道朝廷想裁军,这个时候死了人,估计是不给补充了,这也将增加韦宝叫人出兵的难度。
总之,孙承宗就是看热闹,看笑话的心态,内心毫无波动,乐见其成。
“恩师,实不相瞒,出动万把大军的话,这银子,我一咬牙也就自己出了,只是军事是朝廷大事,我如果私人出这笔银子,恐怕会招来非议!”韦宝道。
孙承宗点点头,“你还知道这一点啊?老夫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起来,不管是点中哪一只兵马出击,都该补发军饷粮饷,并且给予一定的开拔费,这都是合理要求。恩师不能从蓟辽督师府挤一点银子出来吗?”韦宝问道。
“哈哈哈哈,这个主意你乘早打消。”孙承宗笑的很开心,看见韦宝愁眉苦脸的模样,还以为韦宝有多大能耐呢。反正蓟辽和辽东,说穿了就是钱的问题,要是有充足的钱粮,其实谁当这个蓟辽督师都没有问题!
古代打仗就是人堆人。
韩信说是战神,但要是把韩信与项羽调换个位置,项羽五六十万大军,韩信一两万兵马。
项羽不用玩十面埋伏之计策,也能把韩信杀千百回。
关外,大明军队始终被动挨打,也不要说什么骑兵步兵的问题,说穿了,与兵种的关系并不大,还是钱的关系,整个装备精良的百万步兵试一试,三十万建奴铁骑,甚至是四十万建奴铁骑,照样得被赶到深山老林去。
说穿了,打仗永远都是在打经济,打钱。
“不是为师不支持你,蓟辽督师府哪儿有一点银子?为师的佥事,书办,这些亲近官员,都已经多久没有发过饷银了?就算为师能弄出一点银子,十几万大军,哪一个没有拖欠军费?该给谁?为师要是给了你,咱们两个人都别想安生。所以,你不是想先点哪一路人马出兵的问题,你得先弄到足够多的银子!得先给所有人发满粮饷!然后再考虑点哪一路兵马出战!”孙承宗乐呵呵道:“如果是建奴主动来攻,那咱们是边军,守土保家是职责所系,不用你说,为师也会让大军动起来!谁敢不从,就是惧战,畏敌!但要让人主动出击,你不该准备充足的钱粮吗?咱大明多少年没有主动出击打一个大胜仗了,为师何尝不希望在自己手里打一次胜仗,那将多提升大明将士和百姓的士气?也能让朝中大臣看看边军将士们缺衣少食的情况下,仍然有如此勇悍的战力!”
“那还是不要召集议事了吧!”韦宝皱了皱眉头道。
韦宝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是被孙承宗说服了,事实上,孙承宗说的这些,韦宝之前就已经想过!
如果孙承宗痛痛快快的答应帮助自己出兵,那问题很简单。
如果孙承宗像现在这样敷衍抗拒,韦宝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事实上,原先的柳河之战,就是在这个历史背景下产生的!
天启五年孙承宗和马世龙被各方面攻击,主要是魏忠贤打击孙承宗,马世龙就是连带的附属品。
在这种背景下,当初是孙承宗推荐马世龙担任山海关总兵,统领关内外军马。
天启五年的秋天,孙承宗和马世龙都被逼的不行了,马世龙决定主动出击一次!
当时马世龙误信生员刘伯镪之言,称后金四贝勒皇太极进驻耀州,手上兵源不满三百人。
世龙大喜,派兵自娘娘宫渡三岔河,打算袭击耀州,并先遗鲁之甲与李承先二将率领前往,这时由于驻觉华岛水师游击金冠、姚与贤等迟未前来接应,至二十五日舟仍不至,李、鲁二人率领八百人透过七只渔船强渡三岔河,导致形迹外泄,造成柳河之役的溃败,死伤四百多人。
鲁之甲与李承先均战死,中军钱应科落水死。
孙承宗出关督师辽东,与登莱水师袁可立的布置配合很好,从这次柳河之役的失败来看,袁可立的离任对孙承宗的军事行动也是不利的,同时可以看出孙督师的临阵实战能力并不如袁可立。
袁可立的登莱从兵员到粮饷装备都不能跟督师的关宁军实力相比,但却能在组合优势兵力奇兵突袭,连克被后金占领的金、复、盖三卫旅顺、红嘴、望海、永宁等堡多个战略要地,使后金蜷缩一隅无以西窥。
巡抚袁可立使总兵沈有容以舟师赴岛上,与毛文龙连兵应之。
盖州四卫已空其三,沿海四百里之地,彼尽去之而不据,仅遗酉虏千人。
显然,袁可立更看重水师与陆军的结合。
对大明的强项看的更加清楚。
孙承宗则没有重视水师,没有看清楚,建奴完全没有水师,这一点是必须要做文章的。
但韦宝意识到了,并且,韦宝一直很侧重水师的发展,并且比建设陆军更加重视建设海军。
“小宝,你在说气话?”孙承宗一怔,在他印象中,韦宝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既然提出来要出兵,肯定是要打一场的,规模大,规模小,这可以两说。
但不至于才说几句话,就不打了吧?
“恩师!你是蓟辽督师,我只是监军,本来这些都是你的事情,你自己说,建奴犯朝鲜,咱们该不该打?”韦宝冷冷道。本来韦宝可以与几个大太监,联合起来威压孙承宗,不停向朝廷弹劾孙承宗,赶孙承宗下野。
韦宝一个监军跳起来要出兵,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人听他的。
“我知道啊,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出兵啊,先弄银子和粮食来!补齐了蓟辽和辽东大军的军饷和粮饷,再给充足的开拔费,为师马上出兵,并亲自上阵打先锋都行!听你说的,好像是我不想打建奴一样!”孙承宗也冷起了脸,感觉韦宝有点恼羞成怒,要与自己翻脸了。
孙承宗自然不会怕韦宝,孙承宗大不了就是回家,他不怕任何人,甚至连皇帝和魏忠贤都不怕!
“恩师!朝廷暂时有困难,有没有银子都要打建奴!我现在暂领了山海关的防务,马世龙的兵马都在我手里,说不得,我只能调动山海关的兵马去打建奴了!”韦宝抛出了找孙承宗的中心思想。
其实韦宝本来就没怎么打算召集议事,议事无非是孙承宗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换成那帮武将再说一次。
而且武将们都没啥墨水,说话粗声大气像吵架一样,无非再吵上一场,没啥作用。
“不可!”孙承宗立刻否定了韦宝的想法:“我是蓟辽督师!马世龙虽然暂且降职,但朝廷并没有把他赶回家,山海关的兵马一直是马世龙在带,贸然换了人,还要出兵,这会出大乱子,会引起哗变,我不准这种事发生!”
“那是恩师的事!你没本事带兵,不如趁早让位,对朝廷好,对你个人也好!”韦宝冷冷道:“我就是要恩师看一看,我不用拨发军饷,不用拨发粮饷,不用给开拔费,照样能打建奴,而且我还要打建奴的老窝沈阳!”
孙承宗被韦宝气的差点犯了心脏病,脸部肌肉都抽搐了,“你,你!好!好!”
孙承宗想说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韦宝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不管自己与孙承宗有没有多少感情,不管孙承宗以前帮自己,是不是为了利益,自己帮孙承宗,是不是为了利益,毕竟是师生关系,在极重师生道义的古代,自己这样是很不对的。
“恩师,我一时心急,说了犯上的话,请恩师恕罪。”韦宝道。
孙承宗愤愤然哼了一声,算是稍微平息了一点点,要不然他心跳的太快了,险些被韦宝气的喘不过气来。
“韦宝!你有本事!只要朝廷允准,我可以随时让位给你,我巴不得你不用钱粮就能调动兵马去打建奴!那对大明朝廷,对大明百姓都是好事!”孙承宗怒道:“但你要擅自动用山海关的兵马,我不同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士兵哗变,就算三万多大军,你有本事带三千人过去,逃走两万七,你也是大罪!况且,我不觉得你有本事带三千人去送死!去了也毫无打击建奴的能力,白白送死耳!”
孙承宗被韦宝气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韦宝笑道:“恩师放心,我用不了三万大军,我只调动山海卫的千余人足矣!”
“山海卫的卫所兵?千余人?打建奴的沈阳城?”孙承宗像是看鬼一样看韦宝,呵呵一笑,立时明白了韦宝的心思,“韦宝啊韦宝,人都说你是天下最滑头的人,为师每次听了,还觉得这是在骂你,连带着老夫也被人羞辱了。现在连老夫也这么看,你果然是天下最滑头的人!”
“我怎么滑头了?”韦宝奇道。
“你不就是想装装样子,你老丈人是山海卫的,你正好给你老丈人揽功劳,然后让你老丈人吴襄顶了马世龙的位置,谁不知道?可吴襄他是大将之才吗?他有本事领兵打仗吗?更别说山海关重地,数万大军都是我大明精锐!还有,你带一千人过去,能干什么?还不够建奴一支百人队骑兵填牙缝的!到时候,你会不知道从哪儿弄一些人头过来,剃了头,假装是建奴的首级!”孙承宗笑道:“没用,边军将领和士兵都不傻,是不是真建奴,一眼能看的出来!就算你是朝廷监军,你有本事让太监和言官向着你说话,你也堵不住蓟辽和辽东所有人的嘴巴!杀良冒功,这是死罪!我劝你别耍这种小聪明。”
韦宝呵呵一笑:“多谢恩师还这么为我着想!恩师看我像是那么傻,要杀良冒功吗?”
孙承宗眼珠一转,“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本事大的很,你有不少人马,并且一直在与建奴打仗!”
【0836 定下来了】
韦宝微笑着没有接茬,等孙承宗自己继续说下去。
“你想去弄一些建奴人头过来充数!多的你可能弄不来,但是弄百来个建奴人头,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也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功劳了,好计策,好计策!”孙承宗连连点头,说的很起劲,满脸讽刺意味,感觉自己将韦宝的心思猜中了十成!
韦宝真想不到孙承宗原来是这样的人,内心居然会这么阴暗,居然会这么想自己。
亏的韦宝有一段时间是很尊重孙承宗的,觉得孙承宗是为国为民的民族大英雄。
看来,英雄也是阴暗的,有私心的呀。
“恩师,你别瞎想了,我不召集议事,但我可以召集蓟辽和辽东众将领观战!你若是怕我杀良冒功,那咱们现杀,如何?保证都是热腾腾的人头,至少上千建奴人头,怎么样?”韦宝自信道。
“现杀?”孙承宗要不是正在气头上,若是平时,肯定要被韦宝逗笑,你当杀建奴是杀鸡呢?
“嗯,现杀,请你们现场看!”韦宝道。
孙承宗沉吟不语,感觉韦宝这人疯了,这太疯狂了,你带这么点人就敢打建奴,还叫大家一起去看?
别等下所有蓟辽和辽东的将领一次性都被建奴包了饺子吧?
孙承宗甚至怀疑韦宝此做法的用心,怀疑韦宝是不是已经勾结了建奴?
这要是让建奴将蓟辽与辽东将领一网打尽的话,建奴将一举获取关外之地。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练兵尚且要一年以上才能小有成效,要培养出一名将领,那就不光是时间了,还得看将领自身的天赋,有的人就是练十年二十年,甚至练一辈子,也未必能练成什么大将之才。
就像吴襄,孙承宗觉得吴襄充其量能在后方当个总兵,还得是那种跑跑腿,只管后勤补给的总兵,打仗防御什么的,基本上不能让吴襄去。
这一下子要是让建奴把蓟辽和辽东的将领都包了饺子的话,朝廷上哪儿找人顶替?
“你要出辽河,从义州广宁一路打到建奴的沈阳城去?你真的当建奴都是纸糊的?还是吴襄那一千家丁不是家丁,兵士不是兵士的人,你觉得都是天神下凡?别说吴襄的家丁一般的兵士,根本就没有战力,就是蓟辽最精锐的步军,也未必能抵挡一百建奴铁骑!你连人家的巡防队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打建奴的大军,打建奴的坚城!”孙承宗责问道。
“怎么?恩师不是怕了吧?刚才你不让我动用山海关的兵马,现在我只动用山海卫的卫所兵,你还要阻拦?你这么怕我去打建奴?”韦宝冷笑一声。
“哼,你要带人去送死,那是你的事情,我既然劝不住,只有恭祝你韦大人好运了!但没人陪你疯,蓟辽和辽东的将领们不会跟去看。”孙承宗道。
韦宝笑道:“那你到时候别说我弄来的人头都是我辽南的人马杀的啊。”
孙承宗听韦宝这么说,又沉吟不语了,看肯定要派人去看,但不能去全部人,“这样吧,我让督师府去几个人,各军再派人去看,将领无须亲自去,去他们的亲信观战,回去再如实汇报,也是一样的。”
韦宝呵呵一笑,摇头道:“那可不行,要去就去将领,否则没有观众,我们表演起来也大感无趣!”
“不可!老夫绝对不会答应!”孙承宗断然道。
“恩师,如果我能保证众将的安全呢?”韦宝问道。
“哈哈,你拉倒吧,你一千人,能不能保证他们自身安全都是问题,还保证的了谁?”孙承宗摇头道。
“恩师可能有误解,我若从陆路一路打过去,攻城拔寨打到沈阳城,至少要二三十万大军。可能二三十万大军都未必够,你觉得我会那么傻吗?”韦宝笑道。
“那你想从哪里开始打?”孙承宗顺着韦宝的话问道。
“当然是走水路,直接出海,进入辽河,到沈阳城郊外再发动攻击啊!”韦宝微微一笑。
孙承宗起身,到地图边上,他的议事厅有一副巨大的地图,这是一副大明地图,不过太大的关系,分成了四个部分,他看的是关外这一部分。
光一部分,就足有两个人高。
“你是说从这里出海,从这里进入,直接攻击建奴的沈阳城?我知道你们韦家庄的船只装了火炮,可你的炮能打多远?”孙承宗指着地图问道,“沈阳城距离岸边少说二十里,你的炮还能从河边打进沈阳城?”
“那你别管,恩师,你不会连坐船都害怕吧?建奴可没有能与咱们抗衡的大海船,这是万无一失吧?”韦宝笑道。
孙承宗哼了一声,也的确找不到借口推辞了。
“韦宝,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肯定想用你的天地会的精锐人马冒充山海卫的兵士作战!这是你的私人兵马,我管不着,但你若真的想杀上千建奴,你得出动多少人?五万?十万?你让那么多将领和官员去看你们天地会现在已经有多大的实力了吗?你是想向我们炫耀你的武力吗?”孙承宗疑惑的问道。
孙承宗现在不知道韦宝有多少人马,估计韦宝可能凑个万把人的军队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孙承宗知道韦宝的人很能打,战力绝不低于蓟辽和辽东的精锐,否则也不能站稳辽南!
“恩师你想多了,我不会出动超过两千人,不超过二十条船,而且都是山海卫的人,我的人都是老百姓,怎么可能出兵打建奴,那还要朝廷养那么多兵马做什么?干脆我们各地自行组织兵勇抗击建奴就是了。”韦宝笑道。
孙承宗知道韦宝不会承认的,韦宝就算用他的人混成山海卫的兵丁,韦宝也绝对不会承认,所以,孙承宗也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两千人马?你凭两千人马就敢打建奴?而且还要至少割下一千颗建奴的人头?”
“没错!”韦宝斩钉截铁的答道。
虽然海陆空协同作战,韦宝也是第一次应用,并不知道具体能达到什么效果,但是韦宝也没有太大压力,顶多失败呗。
他堂堂监军大人,主动带人去打建奴,损失都由自己负责,没有向朝廷,想蓟辽督师府要一两银子,一粒粮草,谁能指责他什么?
“好,就如你所愿!小宝!你自己想清楚,海口容易夸,到时候做不到,就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你现在不是平头老百姓,你是堂堂大明监军,总监蓟辽和辽西辽东所有兵马官员,代表的是大明朝廷!倘若没有办到,你想过后果吗?”孙承宗威胁道。
韦宝奇道:“什么后果?”
“名誉扫地,别人会说监军是哗众取宠,沽名钓誉,大言不惭,夸夸其谈之辈!这不会对大明朝廷和陛下的声誉产生影响吗?”孙承宗一本正经道。
韦宝笑着点头:“恩师啊恩师,我服了你!你给人扣帽子,比我们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厉害多了!”
孙承宗老脸一红,冷哼一声。
“要不然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我要是没有做到的话,我自己请辞辞去监军的官职!若是我做到了,恩师你得帮我一起推举立下了大功的山海卫指挥吴襄大人为山海关总兵官,怎么样?”韦宝道。
孙承宗闻言,目光疯狂闪烁,没有立刻答话。
孙承宗料不到韦宝的胃口居然这么大,居然想扶持吴襄为山海关总兵官,山海关总兵是蓟辽,辽西辽东所有总兵当中实权最大的,不但拥兵最多,而且山海关控制了整个大明的咽喉,所有关内外的物资进出都要经过山海关!
光这一条,就足矣掌控北方的经济命脉了。
“你赢了,好处都归了你。你输了,就算主动请辞监军官职,于老夫有何益处?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弟子,我的弟子丢了官位,我这个当老师的颜面上有光、”孙承宗反问道。
“对恩师有好处的!这一仗我若是赢了,不管恩师是否支持,山海关总兵的人选,我都将有极大的话语权,并不需要恩师的支持!这一点恩师应该清楚!因为我若胜了的话,我是一个没有兵权,且没有参与过军事,且才十五岁年纪的人,一个我这样的人,来辽东几日就能取得如此大胜利,胜过恩师在辽东经营几年,朝廷会如何看待恩师,陛下会如何看待恩师?就是恩师自己,恐怕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蓟辽督师的位置上待下去了吧?倘若我败了,我一定会请辞,会亲自去京城向陛下和魏忠贤言明,说辽东的难处,说蓟辽的难处,说恩师的重要性!由我亲自陈述,抵得上无数弹劾恩师的奏本,我自信陛下肯听进去我的话,就像陛下会安排我来关外监军一样!这难道对恩师不是好处?”韦宝道。
孙承宗又沉默不语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会请辞我相信,但你会不会帮我说话,我如何信你、”
“我这里有一道已经写好的奏本,如果我败了,恩师可以先在山海关公示给将领和官员们看!然后发往朝廷,这是我自己写的字,有我监军的大印在上面,我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吧?而且,我并不希望恩师不好!我丢了监军的位置,顶多最近数年内难以晋升,仅此而已,反正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如果不能按我对恩师谈的,不能裁军,不能将山海关外都变成纯军事纵深地带的话,那就还不如继续恩师那一套缩头乌龟,处处防御的战略!顶多说大明不停的补辽东这个大窟窿就是了。所以,不管我胜了也好,败了也罢,我都是对大明朝廷有利的!这一点,不够了吗?”韦宝慨然道,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
这一下,连孙承宗都感受到了韦宝身上那一股浩然正气,既会赚钱,又爱国,头脑也很灵敏,教孙承宗实在很难真的憎恨韦宝。
虽然韦宝现在倾向于魏忠贤阵营,与他算是敌对的关系,但孙承宗相信韦宝的确是为了大明朝廷的,而且韦宝也不大可能害自己,毕竟是师生关系,韦宝害自己,会被世人诟病,韦宝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懂。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这个你拿回去!老夫还不至于这么没有气度,会怀疑自己弟子的话。”孙承宗将韦宝给自己的奏本又递回去给韦宝。
韦宝没有接,“恩师收着吧!我拿出来的东西,不喜欢拿回去,而且我感觉恩师最近对我很冷漠,甚至有一些敌视,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我还想回到以前,恩师对我很照顾,很温暖的时候。”
孙承宗闻言,微微有一些感触,虽然与韦宝相处的时日很短暂,不如与袁崇焕的感情那么深,但要是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假的。
“小宝,为师当初收你,的确没有怎么上心,只是将你当成辽西一家大户,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银子和粮食,仅此而已。”孙承宗道。
“我明白的。”韦宝笑道。
“为师可以向你保证,这次你赢了的话,我马上请辞,并且在辞官之前,力保吴襄上位!”孙承宗慨然道:“为师心里其实是认同你的看法的,辽东屯兵屯田的难度太大,杯水车薪,不但不够兵士补给,反而是在为建奴种田!而且收上来的微末粮食,还不够本地将领分赃的,实在是没用。你若是能靠着两千人战胜建奴,为师就算是离开也放心了!”
韦宝点头,这一次,与孙承宗的谈话气氛总算是好转了,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得到了某种修补,主要是摊开来说,找到了一种平衡。
赌博这种事虽然不好,但是有时候,僵持不下的时候,赌也未必就都是坏事,就像是小孩子吵架,剪刀石头布能够派上大用场一样。
大人很多时候还不如孩子。
孙承宗说完,走到火盆边上,将韦宝给他的奏本,当着韦宝的面烧了。
“恩师!”韦宝这一下有些感动了,老头到底还算是一个磊落的人。
韦宝相信,自己要是给魏忠贤类似的东西,魏忠贤是绝对会好好收着,作为把柄的。
所以韦宝与魏忠贤交往的时候格外谨慎,没有留下过只言片语。
“小宝,你不必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孙承宗道。
“这得看风向!”韦宝伸手道。
孙承宗被韦宝逗的呵呵一笑,“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啊,难不成你还打算来个借东风啥的,火烧建奴不成?”
“北方地势平坦,火攻能烧到谁?”韦宝笑道:“十日之内吧,随时可能动手。”
“好,那我就把咱们俩打的这个赌约说出去了?你真的想好了用两千人打建奴?而且要杀敌上千?”孙承宗再次确认道。
“想好了,正是如此!”韦宝坚定的答道!
韦宝暗忖,老孙,你对热武器的实力一无所知啊,还停留在兵数的多寡,这种冷兵器思维。
战力的大小不是这么计算的,不是做数学题。
这还是古代,到了近代,一支万把人的军队能打退我几十万人,能攻占满清的都城。
到了现代,一个按钮下去,可能地球都没了。
孙承宗见韦宝回答的这么坚决,本来还想劝韦宝一番,觉得韦宝前途无量,就是庸庸碌碌的混几年,只要不出差错,有在辽东镀金一阵子的资历,以后仕途也能一帆风顺的。
但是孙承宗看韦宝似乎铁了心,也就懒得说了。
而且孙承宗也想快点有个了断。
成天被魏系的人弹劾,威逼,孙承宗在蓟辽督师这个位置上也很不舒服。
孙承宗是防御理论的忠实拥护者,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他一直是将建奴没有攻城略地就满足了,就当成自己的功劳了。
但是偶尔想想,年复一年的下来,辽东和辽西,蓟辽,越来越穷困,连原地踏步都做不到,还在不断的削弱当中,而眼睁睁的看着建奴越来越强势,这个心情,这份苦楚,也没有人比他孙承宗本人更清楚的了。
离开了蓟辽督师府,韦宝赶紧安排。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安排的,之前视察韦家庄的时候,韦宝已经让谭疯子做好了这次作战的准备了,到时候派人送个信儿,让船开到山海关这边来,拉上人开拔就是了。
就像是一次旅行。
只是这个旅费有点贵。
不成熟的热武器工艺技术,会几十倍增加开销,而且收效还不大。
尤其韦宝对于具体成效是没有把握的,一轮炮击过去,打死百八十个建奴,韦宝有自信。
如果建奴看到无法突破火炮封锁,退了怎么办?
所以只能祈求建奴像游戏世界中的无脑小兵,死了一拨又冲上来一拨了。
很可惜,现在与宝军对峙了一年多,建奴对热武器已经有所了解。
估计不太可能出现那种情况。
吴雪霞听了韦宝的计划之后,吃惊不已,“夫君,这回是不是太过激进了?”
张美圆也一脸不敢置信,只是没有说什么。
王秋雅、贞明公主、杨雪和熊欣儿等人也一样,通常都是吴雪霞说话,她们除非是想的特别成熟了,否则不会随便乱揷嘴。
“已经定下来了!激进不激进都不重要了。”韦宝倒是很轻松,“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待在京城都不愿意来辽东,这里又冷,压力又大,你们不希望事情快点有个眉目吗?这一仗赢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只要孙承宗走人,你父亲得到了山海关总兵的位置,我在蓟辽和辽东的话语权将堪比督师!”
吴雪霞暗暗叹口气,心想夫君还真的是看的起自己的爹,自己爹爹是当山海关总兵的能力吗。
吴襄当日就听说孙承宗与韦宝打赌的事情了,着急忙慌的来找韦宝。
那日韦宝说要扶持他当上山海关总兵,吴襄还以为韦宝只是在谋划当中,还没有快行动呢。
却没有想到,韦宝不但行动了,还用的是这么铁血的方式。
本来吴襄还以为韦宝无外乎是通过贿赂魏忠贤,让朝廷委任他。
“小宝啊小宝,你这下太鲁莽了。”吴襄一见到韦宝,就沉不住气的数落道。
韦宝微微一笑,“爹,先喝口热茶,秋寒刺骨。”
“我哪儿还有闲心思喝茶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趟要是输了,难道你还真的要辞官走人啊?这得是多大的一个笑话?还有,两千人打建奴,还得杀死建奴上千人,还得把首级割下来,大明有那支军队做得到的?那不成,你韦家庄的兵马都是天兵天将啊?你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你自己把建奴灭了,这不是天大的功劳吗?”吴襄道。
“灭一千人,和灭建奴几十万人是不一样的!”韦宝笑道:“爹你就别着急了。”
“我能不着急吗?你这孩子,这次是真的鲁莽了!而且是有输无赢的局面!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本来你多好的前程啊!有陛下赏识,十五岁已经是正四品官员了,稳稳当当在关外待个一两年,设法换一处更好的位置,不说升为三品,至少也能保证到哪个富庶之地当个知府什么的吧?可你现在这事闹的。”吴襄唉声叹气道。
韦宝无语了,合着自己这岳父也就这点格局了,难怪孙承宗很不看好吴襄,你就指着老子当个富庶之地的知府啊?
老子光是海防总督衙门,至少也是正二品的衙门吧?
不过韦宝很清楚,吴襄从来没有认为韦宝能当上海防总督衙门的主政,一个十来岁的人升为正二品,这不是登天的难度,而应该说是打破天的难度。
“爹,别的不多说,你就等着吧,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到时候你应该也会被安排去观战,看了就知道了,对了,你让人给我准备两千套衣服,让人送韦家庄去!我有用。”韦宝道。
“衣服好办,明日就让人送去!新旧都可以吧?”吴襄问道。
【0837 都抓了】
“新旧都可以。”韦宝点头,微微一笑:“就是临时穿一下,又不是去当新姑爷。”
“那成。小宝啊,你跟爹说说,你如何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吴襄毕竟还是巴不得女婿赢的。不相信归不相信,但是有一线希望也好,能暂时给自己一点希望也好。
若是能让孙承宗走人,女婿又帮自己拿下山海关总兵官的位置,吴襄觉得到时候韦家和吴家在北方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也不见得就一定都将蓟辽和辽东的将领和官员都得罪了,毕竟自己家世世代代在辽西这一片,那么多老关系是积攒下来了的,到时候设法替女婿多补救补救就是了。
“爹,你别问了,我只问您,信不信我?”韦宝笑道。
吴襄怔怔的看一眼韦宝,又看了看女儿,暗忖这和信不信你有什么关系?合着我信你,你就能打得过建奴了?那我天天信你!每个时辰都信你都可以!
你要真有这么神仙的话,我偷偷的给你小子建一座生祠都行!
想到给韦宝建生祠,莫名其妙的戳到了吴襄的笑点,尚未回答,先笑了起来。
韦宝本吴襄笑的有点尴尬,暗忖你不信就不信呗,我刚才说的话,有毛可笑的地方啊?
“爹,你别管了,夫君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吴雪霞劝道。
吴襄善于察言观色,见自己女儿带着愁容,立时明白连自己女儿也不看好韦宝走的这步棋,觉得韦宝托大了。
吴襄不由的更是担心,重重叹口气,却忍住了继续数落韦宝。
因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整个山海关关内关外,整个蓟辽,整个辽西辽东,包括毛文龙那边都知道这件事了,现在再怎么说自己女婿,就是把自己女婿说死了,也无法挽回了啊。
韦宝有点暗责吴雪霞不知道哄一哄她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吴雪霞自己都那么悲观了,她爹能乐观吗。
韦宝挽留吴襄喝酒,吴襄没有心情,闷闷不乐的走了。
“我要是败了,对你爹不会有多大影响吧?”韦宝好笑的问送了吴襄出门回来的吴雪霞:“他也不至于这么不开心吧?”
“怎么没有影响?不但对我爹,对韦家庄,对辽南,对你自己,对整个天地会,都有影响。夫君,咱们现在是夫妻了,吴家和韦家在外人眼里是被看成一体的,你才刚当上监军,来辽东一个月都不到就走人的话,以后我爹也在这一片声势大跌,抬不起头做人了。”吴雪霞道:“面子跌了,对生意和地盘发展的影响有多大,总裁不该比我更清楚吗?”
虽然是夫妻了,但是有时候吴雪霞还是会忍不住称呼韦宝总裁,尤其是谈比较公事的时候。
韦宝点了点头,暗忖还真是的,这就是姻亲关系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怪古代政治喜欢用结亲作为外交手段。
韦宝瞬间感觉到了压力,并且在等待的过程中压力越来越大。
因为要从三岔河进入浑河,在浑河岸边攻击沈阳城,得等南风。
不管是东南风,正南风,还是西南风,反正都得是南风。
可这个时节,南风不容易等。
也没有个天气预报,万一等的时间长了,别人还以为他畏惧出兵呢。
韦宝在等,总裁秘书处和总裁卫队,天地会统计署总署的人都在等,谭疯子更是每日在韦家庄港口等,出兵准备早就做好了,可就是不来南风。
南风没来,马世龙倒是来了。
在圣旨来了之后,马世龙就被解除了禁足。
虽然官降三级,但并没有将他逐出蓟辽系,也没有将他逐出山海关。
山海关的兵马,马世龙已经领了一年多了,当初韦宝还在山海关的似乎,马世龙就是山海关总兵。
只是那个时候韦宝只是普通老百姓,还没有资格与马世龙接触。
马世龙这次被韦宝搞了,也学乖了一点,解禁之后,先是在府中休息了两日,然后去找了孙承宗。
孙承宗劝他静观其变,并且说了韦宝与自己的赌约,说一切都等到赌约之后再说!
马世龙也是这么想的,孙承宗与韦宝打赌这么大的事情,即便孙承宗不告诉他,他也早就知道了。
可马世龙想低调也不行。
韦宝的人天天对山海关的兵马进行整训,点兵,政治教育,考核。
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裁军,但是弄的人心惶惶。
山海关说是有三万多兵马,实际就两万出头,不管是蓟辽系,还是辽东,每只军队都多多少少有虚报兵员的问题。
然后韦宝的人每日搞那么多动作,大家都知道,到时候,作战能力弱的,韦宝的人看不上的,反应慢的,身体不行的,各种各样的理由会裁军。
兵士担心,将领们就更加担心,万一真的被韦宝的人控制了山海关大军,他们肯定全部得滚蛋。
一朝天子一朝臣,韦宝不可能留他们这帮人。
山海关这么多兵马,光是参将以上级别的将领就三十多人,更不要说更低阶的武将,这一两百人成天去找马世龙,找孙承宗。
孙承宗是不理会他们了,来了也只是和稀泥的方式。
马世龙是急脾气,被这些人成天吵的没有办法,加上过了好几日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才刚刚被禁足,就又带着二百多大大小小的武将来找韦宝来了。
上回就他一个人受罚,这回是二百多人,大家众志成城,马世龙决定自己虽然降级了,但是山海关的大军还是应该由他说了算,就算圣旨让韦宝这个监军暂管大军,那也只是暂时的!
不能再让韦宝这么搞下去了。
否则,就算韦宝到时候与督师大人的赌约输了,韦宝还是备不住会在临走之前裁军的。
因为皇帝和朝廷都不太可能免除韦宝的官职,韦宝与孙承宗的赌约是私下的,所以韦宝不管什么时候走,始终是监军,又有山海关兵权,所以韦宝想什么时候裁军都可以!
到时候韦宝一生气,把山海关裁的就剩下几百人,他向谁哭去?
“马世龙带了二百多武将来找我?”韦宝听了林文彪的汇报,不由笑了。
“这人真的是脑子不太好!”吴雪霞本来最近情绪就不太好,一直在担心韦宝出兵打建奴,与孙承宗的赌约的事情,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听闻马世龙捣乱,就更加不高兴了!
“他仗着人多势众,以为我不敢动那么多人!”韦宝问林文彪道:“查清楚了,只有这二百多人?山海关的大军有人来吗?”
韦宝指的是那两万多兵士。
“没有,兵营都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了。”林文彪道。
“其他各路人马呢?比如辽西的蓟辽兵马,还有辽东的兵马,他们有什么异动吗?”韦宝担心马世龙这次行动是有预谋的,闹个不好,会引起整个蓟辽和辽东兵马大哗变,那就乱套了,皇帝再宠信自己,十几万人同时哗变这么大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没有,马世龙不像与人商议过,我们统计署对北方的控制非常稳固!不要说蓟辽和辽东这些拥兵重地,就是整个长江以北有什么动静,我们都能在五日内收到消息。”林文彪道。
韦宝点了点头:“那事情就简单了,叫总裁卫队的人去,把这些人都逮了下狱!都交给几个大公公带来的东厂的人!”韦宝道。
林文彪大惊,没有想到韦总裁会下这样的命令。
张美圆、吴雪霞、贞明公主、杨雪、熊欣儿、王秋雅等人也很吃惊。
“总裁,是不是再想一想?”吴雪霞道:“这些武将都是莽夫,也许总裁能说服他们,毕竟闹的太僵了也不好,而且真的要办了他们的话,咱们等于与所有蓟辽将领,还有辽东将领都撕破脸了!”
“我知道,我逮了他们,也不是说就要立刻办他们!我现在住在海商会馆,海商会馆就是我这个监军的官邸,他们擅长朝廷大员官邸,况且高第大人和三位大公公也在这里住,他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我们只要有理有据,谁敢与他们一起闹事!?”韦宝站起身,字正腔圆道,一副大明卫道士模样。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韦宝是孙承宗呢。
“是不是先与高第和三个大太监商议一下?”张美圆道。
韦宝本来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张美圆不经常发表意见,出于尊重妻子的角度,韦宝想了几秒钟之后,点头道:“和他们打个招呼也好!只是这大上午的,不知道他们都起来了吗?”
高第和刘朝、胡良辅,还有纪用三个大太监这些日子是玩的太高兴了。
高第还稍微好一点,每晚至少能保证在子时之前就寝。
高第还比较关注外间的情况,尤其对于韦宝与孙承宗打赌的事情,对于韦宝预备出兵攻打建奴的事情,是每日都要关注的。
三个大太监则完全没有这些心事,每天好酒好菜,听曲儿,听琵琶,还有几名天地会弄来的美女服侍,过的好不滋润。
他们根本就没有将韦宝打赌的事情放在心上,以为韦宝就是说说玩的。
裁军能否成功,打建奴能否有收获,他们三个大太监都持悲观态度。但是对于将孙承宗挤走,他们是有十足信心的。
就算是韦宝不来,他们相信孙承宗也绝对到不了冬天就得走人。
没听说过魏公公想让谁走,谁能呆得住的,不停的给你小鞋穿,不停的给你制造陷阱,每日又那么多奏本弹劾,把一个人能说的一无是处,体无完肤,罪大恶极!
别说孙承宗在辽东本来就没啥功劳,天天被人这么戳,就是再大的功劳都抹杀了。
三个大太监过来都还没有起来,出了皇宫,夜夜笙歌,过的太放纵了,不到晌午是不会起来吃饭的。
但韦宝派人去请,他们还是立马就过来了。
高第虽然早就起来了,但却是最后一个才到的。
高第在窗户看见有一帮武将来找韦宝,等韦宝请了三个大太监都过去了,他才赶过去见韦宝。
“韦大人,三位公公,对不住啊,我昨晚上喝的太多了,睡到了这个时辰才起,让你们见笑了。”高第笑容满面道:“门口怎么那么多人?好像都是武将吧?他们想干什么啊?”
“都是来找我闹事的!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听听三位大公公与高大人的意见。”韦宝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的,让自己人停止整训,停止对山海关所有士兵进行考核,摸底,政治教育这些事呗。
“这事应该去找孙督师吧?”高第狡猾的道:“蓟辽和辽东辽西地面上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找他蓟辽督师啊,他当了那么的官,位高权重,该管的事情不能不让他管。”
三个大太监无声的笑了笑,一起看向高第,都暗忖这个庸才也不知道是哪里被魏公公看中了,遇事能躲就躲,没多大本事,倒是一把推诿责任,当官的好材料。
孙承宗若真的滚蛋了,蓟辽和辽东由这个高第掌控,他们还真的有些担心。
“高大人这话差矣,现在朝廷令我暂管山海关的防务,这些兵马就是我管的,我自己的兵马,动不动就去找督师大人的话,他等下来一句,那朝廷要你何用?我该如何说?”韦宝笑道。
“那韦大人打算怎么办?”高第韦宝韦宝怼了一下,微微有点不高兴,却不敢表露出来。
“我觉得该都抓了,全部下狱,交给东厂的人审讯,这些人敢擅闯我的官邸,而且这里还住了三位大公公和高大人,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我看就是想造反!”韦宝冷然道。
高第一惊,他对韦宝的印象已经完全变了,感觉韦宝才是真正的笑面虎,正常的时候人畜无害模样,一翻脸,动辄就是几百人人头落地。
而且这些都是将领啊,非等闲之辈!
别说你只是监军,就算你是蓟辽督师,当真要责问这么多人,都得三思后行,并且得先问过朝廷吧?
高第见三个大太监都没有吭声,他也闭嘴不说话了。
“这件事太大,韦大人打算杀了他们?”刘朝问道:“是不是该先与陛下和魏公公通个气?”
韦宝微微一笑:“到了东厂手里的人,还用得着杀吗?不杀也废了!先拿了再讨要旨意,免得让陛下和九千岁烦心。本来我都不打算麻烦高大人和三位大公公过来商量这么一趟的,自己就想把事情办了,但我内人说问过三位大公公和高大人为好。”
刘朝和纪用、胡良辅明白韦宝的意思了,到了东厂手里的人,的确不死也废了!
“只怕我们这头刚把人抓了,大军会哗变吧?”纪用不放心道。
“纪公公请放心,我已经完全控制了山海关!这边人一抓,那边我就派人押送京师,派几名东厂番役随行便可,等这帮人进了东厂大牢,拖个几年,这就不算事了。”韦宝笑道:“若是有人敢劫走他们,甚至敢动刀兵,那就更加省事了,省得我不知道先裁哪一只军好。山海关城墙高厚,几万大军守备,难道还有人敢带兵来攻打不成?”
“那估计不会,就怕蓟辽和辽东各地兵马会联手闹事,说我们擅自抓人。”纪用道:“十多万人马联手闹事,也是很麻烦的啊。”
“我也觉得韦大人最好先和这伙人谈一谈,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胡良辅道。
“几位大公公,若是这样的话,以后辽东的事情,我就都不管了,九千岁让咱们过来,就是来开路来的,不杀人,不披荆斩棘,哪里有路出来?他们不管找我何事,这样聚众闹事就是大罪!我不用听!”韦宝笑道:“高大人与三位大公公也不必听。咱们只论他们现在的行为是对是错!不管他们的述求便可。”
三个大太监闻言,面面相觑,又与高第互相看了看。
几个人心想,韦宝啊韦宝,这家伙才是天生做官的料,太狠了!
要都跟你这样随便揪住一点小辫子就痛下杀手,那得杀多少人?
“也罢,三位大公公与高大人,反对吗?如果你们不反对,这事就让韦宝一个人做了,我一个人承担,写奏本也由我一个人写,几位毫不知情就是了。但若是你们反对,就由你们处置。”韦宝笑道。
“韦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既然你都想好了,你是正监军,我们都是你的副监军,怎么能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呢?韦大人想怎么做,我们支持便是!”刘朝发话了。
高第也沉吟着道:“这些边将的确无法无天,以为人多势众,就能聚众要挟上官,是该问一问罪,具体如何办,就看朝廷的意思吧,咱们如实奏报便是。”
韦宝笑着站起身道:“好!几位大公公,高大人,你们放宽心,不会有一点事!对这些人,咱们不能惯着!本来咱们这趟过来就是砸他们的饭碗来的,是你死我活的争斗!砸的越狠,他们反而会想着咱们给他们留一点,打的不痛不痒的话,他们才会更加恨我们!”
“还是韦大人看事情看的通透,年少有为!”刘朝想了想之后,摇头晃脑的道。
纪用和胡良辅,高第也是这么说。
韦宝微微一笑,对外面拍了拍巴掌。
林文彪马上在外面道:“大人。”
“都抓了!即刻押赴京师!”韦宝道。
“马世龙也一道抓吗?”林文彪问道。
“什么叫都抓了?当然包括所有人!”韦宝有点不悦。
“是!大人。”林文彪吓得急忙下去办事去了。
马世龙和二百多武将在外面等的焦躁的很,鼓噪着让韦大人出来见面。
但是海商会馆的大门开着,就是没有人理他们。
他们也不傻,大门开着,却没有一个人敢硬往里面闯。
“这谱也太大了吧,咱们这么多人,只要求见一面,也这么难吗?他韦宝现在不是暂管山海关兵马吗?咱们有事不找他找谁?”
“找他讨要军饷粮饷,把这些年朝廷积欠的军饷粮饷先给咱们补上!他韦宝不是权力很大,不是连孙督师都不买账吗?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有办法补上咱们的粮食和饷银!”
“不错,他韦宝是御前的红人,一点点事情都能让陛下亲自下圣旨,这点事情算什么啊?咱们别的不说,就光是找他韦宝要饷银和粮食!”
一伙人越说越有劲,都感觉拿住了韦宝的软肋。
【0838 孙承宗快疯了】
马世龙不耐烦的高声叫道:“韦大人,韦大人,我们只见面说句话,并无冒犯大人的意思,请大人相见!”
马世龙这么喊了,其他人也跟着马世龙喊。
韦大人没有喊出来,一伙穿着兵丁衣服的人冲出来了,并且是从四面八方冲出来的,足足上千人。
本来韦宝身边的保卫系统就很周密,韦宝去陌生的地方,都携带至少三五百人,更何况这里是山海关,是辽西,是韦宝的根据地了。
这些穿着兵丁衣服的都是总裁卫队的人,在这些武将老闹事之前,就已经严阵以待了。
待看见了林文彪发出的暗号,同时从暗中,四面八方的冲出来。
马世龙和一众武将大惊,纷纷责问:“干什么!”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总裁卫队的队长冷哼一声:“你们说我们干什么?你们擅闯监军大人官邸,意图谋反,来人,全部拿下!”
马世龙以及所有山海关这边的将领都震惊了,韦宝不出来见面就算了,居然上来就抓人,为什么抓人?
他们是想不明白,不就是来找韦宝吗?这犯了哪门子的王法了?
“谁敢动!?”马世龙一怒之下拔出了腰刀,高高举起刀。
“还敢玩刀!?”总裁卫队的副团长怒道:“这是行刺韦大人、高大人和三位大公公,不解除兵器跪地求饶,就一律格杀勿论!”
总裁卫队的人听到指令,纷纷持刀而上!
没有半点犹豫。
韦宝、高第和三个大太监就在窗口看着。
韦宝心里没有半点波澜,这种场面他早已经司空见惯。
高第和三个大太监则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转眼间便成了打斗场面。
这二百多人当中,除了少数几个武将有一定的战斗力,多数人都是草包饭桶。
上千总裁卫队,训练扎实,装备精良,如狼似虎的扑过来,立刻有一大半的人当即跪在地上求饶。
这帮人要是知道是这种场面,一个都不会过来的,他们过去以为,只要心齐,上官就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所以这么多人一起找孙承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起先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哪里会想到这么可怕。
剩下几十人硬着头皮打。
武艺不行的,一个打几十个?
那是笑话,一招就被捅死。
武艺强一些的,比如马世龙这种的能闪避一两招的,倒是不会立刻被杀,而是身上被戳慢窟窿眼。
总裁卫队的副团长望向窗户,大声问道:“大人,这些负隅顽抗的谋反之徒,要杀吗、”
“不要杀,给他们包扎一下,立刻将所有人解压京师,包括那些已经死了的人!”韦宝大声道。
“是!大人!”总裁卫队的副团长高声答应一声,一挥手,底下兵士立刻行动,退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囚车,像是装狗一样,二百多人包括尸体,只装了五车就装下了,全部挤在一起。
“韦宝,你不得好死,你这是要将我们都赶尽杀绝啊!”马世龙浑身是伤,拒绝包扎,扯着嗓子痛骂韦宝。
当即被总裁卫队的人几个大耳瓜子下去,打的满脸是血,牙齿全部掉落,无法再发出声音。
“马世龙!我不是要你们赶尽杀绝!朝廷有朝廷的法度!你们冲撞了我不打紧,冲撞了朝廷的法度,冲撞了朝廷的威严,冲撞了陛下的威严,本官若是置之不理,你当本官是昏官,庸才吗?”韦宝大义凛然的大声道。
这些驻军将领平时没有少在地方上胡作非为,什么喝酒玩女人不给钱,那都是小意思,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情也偶尔为之。
以前这一带有不少柳子帮,后面被韦家和吴家都剿除了,不然,原先除了吴家,这伙驻军将领们也是黑道的保护伞。
老百姓嫉恶如仇,尤其喜欢看到有势力的人被铲除,都激动的鼓掌叫好,高声夸赞韦大人厉害,韦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云云。
韦宝微微一笑,看着几辆大车准备就绪,对身边的刘朝道:“刘公公,叫三五个东厂的大人随行押解便可,我会派人护送的,此去不是辽西地界,就是蓟州和北直隶,我看谁敢拦截!”
刘朝见事已至此,只能点头,对身边的一名太监道:“按韦大人说的办,让李头带两个人押解这些人回京,交由东厂处置。”
“是,公公!”太监说着便下去了。
“韦大人,我们要不要现在写一份奏本,让他们一起带回去?”刘朝问道。
“不着急,先把人送出山海关再说!免得徒增是非!写奏本,迟些日子,没有关系的。人押回了东厂,也没有人会立刻审讯他们,这些人身上没有多少油水啊,哈哈哈。”韦宝笑道。
刘朝和胡良辅,纪用都被韦宝逗乐了,看来,韦宝还真的是了解东厂的习性。
高第知道韦宝是什么意思,在山海关待久了,估计孙承宗要来拦截!
高第估计,可能也就只有孙承宗的账,韦宝会买,其他人是不怕的了。
高第想到这里,不由的看了韦宝一眼,暗忖这是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自己以后在韦宝面前,可要千万小心了。
从心理上说,高第当蓟辽的头头,还抵不过孙承宗十分之一,光是气度上就不行。
没有那种领袖群伦的气势。
这时候,孙承宗已经得到了消息,大惊失色之下,着急的对袁崇焕道:“快走,叫上几个人去拦着去,不能让韦宝这么胡来!”
孙承宗万万没有想到韦宝说开杀戒就开杀戒,太胆大包天了。
以前都说东厂和锦衣卫黑暗,可再黑暗,也赶不上韦宝手里十之一成吧。
韦宝之前禁足马世龙的时候,只是杀了几十个兵将,那还不算什么。
这一回杀了多少人,孙承宗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听说韦宝杀人了,哪怕就杀了几个人都不得了,因为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边军将领啊。
“恩师,几个人怕是不行,等我们去调宁远的兵来吧、没有个万把人,不知道韦宝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袁崇焕害怕道:“督师府才几百守卫,韦宝和吴襄在山海关至少有几千兵马,现在还被韦宝控制了山海关的军权。”
孙承宗剜了袁崇焕一眼,觉得袁崇焕在胆略和气度上,真的没法与韦宝比,是,现在韦宝是有这么大的实力了,但当初韦宝手下就几个人的时候,人家不是照样敢与吴家斗?敢与建奴斗?
若是什么事情都等到有胜无败再去做,那就啥也别干了。
“韦宝他不敢对我动手,你要是害怕,你就别去了。”孙承宗严厉的说完,对其余将领和佥事、书办们道:“你们随我来!”
众人齐声称是。
袁崇焕没有办法,也只能跟着去了。
孙承宗跨上马,后面的人有的有马,有的只能跟着跑,往韦宝的海商会馆赶来。
但押解山海关将领的车队早已经出了山海关了,哪里还等到孙承宗这个时候跑过来。
孙承宗知道他去拦截车队,车队也不会听他的,在海商会馆外面大声吼道:“韦宝,你给我下来,你有本事就把老夫绑了,或者杀了!”
这时候,高第和三个大太监正与韦宝喝茶吃点心。
韦宝呵呵一笑:“怎么样?我说了我那恩师准保得来吧?”
高第和三个大太监是笑不出来,暗忖你有办法对付那些将领,你敢绑了孙承宗啊?
这一下,看你怎么办。
韦宝微微一笑,对几位道:“几位大公公,高大人,你们宽坐,我去去就来。”
几个人急忙拱手,说韦大人请便。
韦宝笑眯眯的,晃荡着无须在深秋拿出来的折扇晃着,一副读书人模样。
一般不是有公事,韦宝都是穿便装,或者穿军装。
当然,在自己的直属地盘之外,他是不会穿宝军的军服的。
所以,韦总裁现在穿着一身青黑色便服,头顶还挽着个读书人的发带。
“恩师,这么早?午饭还得过些时候,不过,恩师来了,早些开饭也好。”韦宝微笑道。
“哼!”孙承宗看见韦宝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那日与韦宝定了赌约,他又与韦宝好好的谈了一番,对韦宝的怒气已经消了不少,感觉韦宝再不济,也能算是一个人才,并且对大明朝廷,对陛下是忠心的。
并且,孙承宗一直对韦宝恨不起来,是因为韦宝虽然杀人如麻,读书人和各地士绅大户都恨韦宝,但是韦宝对老百姓好,各地的老百姓都念着韦宝的好,传说韦宝到了哪里,哪里的老百姓就能过上温饱的好日子。
就冲这一条,韦宝在孙承宗心里的总体印象分是还可以的,至少是及格分以上水平。
可今天,韦宝是真的踩了孙承宗的底线了。
“韦宝!我来问你,你有什么权力擅自杀害边军将领!?你知不知道老夫多年下来,才辛辛苦苦营造了如今的局面,使得蓟辽和辽东的将领们能众志成城,协同防御建奴,你现在说杀人就杀人,说抓人就抓人,你就不怕大家一起撂挑子,闹出大乱子?你就不怕以后建奴犯边,大家没有个人出头,都不听调遣吗?出了天大的干系,你付得起责任吗?”孙承宗义正词严的在马背上责问韦宝。
韦宝一身的便服,可孙承宗却是穿了大红色的朝服,自从韦宝来了之后,孙承宗几乎每天都穿一品官官服了。
要是搁在以前,孙承宗其实也是很少穿官服的,一般都是便装,要么就是领兵的时候,穿一身戎装。
这一点,两个人倒是真的有一点像师徒。
他们都是不喜欢被人压着的人。
孙承宗感觉被压,是因为韦宝背后是皇帝,是魏忠贤,是皇帝钦命的监军大臣!
韦宝感觉被压,是因为辽东和蓟辽还不是自己的地头,在孙承宗这么有资历,有声望,又是自己的老师的人面前,他总觉得被压的死死地,所以不爱穿官服。
“恩师,你别那么大的火气嘛。”韦宝笑道:“你说的那些事情,不存在,朝廷有朝廷的体制,合着按照恩师的意思,朝廷管人,都要靠人情啰?让将领打不打仗,这不是他们分内的事情吗、合着我们还要像哄三岁小孩一样哄着他们啰?难道有人来杀我,我拦都不拦着,要伸头过去给人杀?”
“一派胡言,你现在暂管山海关的兵马,这些将领都是你的手下人,他们有事来找你,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凭什么说他们是来杀你的?要是按照你这么说,每天多少人来找我有事,都是来杀老夫的?”孙承宗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大喊大叫了,或者说是在吼叫。
孙督师大人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总是一副一派悠闲,万事尽在掌握,世外高人,道骨仙风的模样呢。
韦宝微微一笑:“恩师,他们都带着兵器来,兵器聚众在我官邸门口呼喝,我的人上去询问,他们还拔刀,这不叫杀人,还有什么叫杀人?我韦宝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受点气也就罢了,被杀了,顶多自认倒霉。但我偏偏现在是陛下钦命的监军大臣,代表的是陛下,身后代表的是大明朝廷!您觉得,如果有人来杀一个陛下钦命的监军大臣,并且还是一大伙人一起来杀,该当如何处置?”
“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老夫不与你胡搅蛮缠,你韦宝最善于抓住一点鸡毛大的事情做文章,我问你,他们可曾带了兵来?山海关是军事重地,二百多人,如何杀你一个有重兵护身的监军大人?”孙承宗怒问道。
韦宝叹口气道:“恩师,看样子,您是不信我说的话了,那我也没有办法。”
孙承宗是真的快疯了,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收了韦宝这样一个弟子!
“韦宝,我看你不要叫韦宝了,你干脆改名叫韦阎王吧!”孙承宗大怒道。
韦宝一汗,“恩师,你怎么随便给人家起外号啊?”
【0839 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不过,韦宝感觉韦阎王这个外号还挺好听的。
清末有个曾国藩,因为杀的人多,所以被叫成曾剃头。
韦宝觉得剃头这个外号,就比他这个阎王外号小的多了。
历史上得到阎王这种绰号的人不多,韦宝就知道一个民国的王耀武。
在国的高级将领中,王耀武不算很有名气。但是,蒋只给两个部将改过名字,一个是黄维,一个就是王耀武。
蒋将他改名为“俊才”。
关于王耀武有好几个流传很广的俗语。
“宁碰阎王,莫碰老王”。
宁可碰到阎王,也别遇到王耀武。
这是说王耀武打仗非常勇猛。粟裕都认为他打仗很有一套。
王耀武最主要的战绩是在抗日战争中,他从东一直打到西,和鬼子死磕到底,是一员铁骨铮铮的抗日名将。
孙承宗差点被韦宝的无耻和嬉皮笑脸气疯了,气炸了,怒道:“我现在不跟你扯废话,你赶紧让人去把他们送回来!他们是将领,我是蓟辽督师,你们山海关之上有督师府,为什么要送到京师去?你这是擅权!是乱整!”
韦宝笑道:“是哦,恩师,我初来乍到,做官才几个月,一下子没有想到,还不是太搞清楚这里面的关节。我是觉得他们想杀我,想谋反,这事太大了,应该直接交给东厂去查办。现在人已经走了,该怎么办?好像是应该叫他们去督师府,交由您老人家处置的。”
孙承宗听韦宝这么说,心气稍微平了一点点,觉得韦宝还是听自己的,换了一副口气道:“小宝!我知道你在京为官,一帆风顺,平时威风惯了,底下武夫没有规矩,这帮人都是没有墨水的人,冲撞了你,为师希望你不要与他们计较,人才刚走,叫人骑马追回来就是了,大事化小吧!你这么一搞,这些人以后不敢在冲撞你的,否则你可以拿老夫试问。”
韦宝笑道:“那我可不敢,恩师如同我的父亲,我怎么能拿恩师问罪呢?不过,听恩师这么说,我没有办法将他们交给恩师!”
孙承宗的脾气本来都平复了一些,顿时又怒了:“韦宝!老夫已经好话说尽了!你上来就擅杀将领,老夫还想着帮你大事化小,你还想怎么样?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想把蓟辽和辽东的将领的心都弄冷了,你才高兴?”
“恩师,您的意思是不相信我,认为我在小题大做啊,我没事喜欢杀人吗?”韦宝无奈道:“是不是我今天被人杀了,你也会大事化小?”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孙承宗怒道:“罢了,看样子跟你说是浪费口舌,老夫这就亲自去追!”
“我劝恩师最好还是别去,因为是东厂的番役押解,这件事,现在等于已经交给东厂的人管了。”韦宝语气低沉的道。
孙承宗顿时瞪视韦宝,明白韦宝这话的意思,东厂可不是随便能惹的,那是皇帝和太监直接掌控的机构,处置的都是官员和将领。
弄不好的话,会很被动。
“韦宝,你非要把这么点小事定成谋逆大罪吗?这些可都是常年在边关舍生忘死,为国效命的将领啊!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随意定罪,不让人寒心吗?”孙承宗恳求道:“小宝!为师算是服了你!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你是不是不打算履行赌约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事情?”
“恩师!这得问他们啊,一大早上带着武器来围堵我的官邸,这是我搞事情吗?”韦宝不忿道:“我这段时间都没有去找过他们,就是躲着他们,不想节外生枝,还要我怎么样?”
孙承宗又焦急,又犯愁,急的连连用手掌与拳头撞击,堂堂蓟辽督师,都快被韦宝怼死了。
孙承宗手下人的也都很焦虑,要是搁在平时,早就有人出头帮腔了,但是现在谁也不敢吭声,即便有二三品的高级将领也不敢多废话,都被韦宝镇住了。
韦宝刚来辽东的时候,包括与吴雪霞成亲之时,有皇帝的圣旨,如此殊荣,也顶多是说韦宝得到了皇帝的宠爱,仅此而已。
并不能代表韦宝的威严提升。
但连续的杀人可以提升威严,让孙承宗拿他没办法能提升威严。
韦宝并没有想踩孙承宗的意思,但是客观上,他是正在用一步步踩孙承宗,得到了威严上的提升。
现在,蓟辽,辽西和辽东,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监军韦大人,没有一个人敢小瞧韦宝。
等今天孙承宗亲自给韦宝取的这个韦阎王的绰号传出去,韦宝的声势将进一步提升。
“小宝,为师最后求你一次!你听就听,不听的话,这事情我不管了,怎么样?”孙承宗道。
“恩师请说。”韦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放过他们,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提今日之事,大家化干戈为玉帛!这对你,对他们,对整个蓟辽和辽东的抗击建奴的大局,对朝廷,都有好处!”孙承宗诚心诚意,语重心长的道。
“恩师,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但我可以给恩师面子,不尊恩师,这是不敬,是弟子不孝!只要有人来找我,是带了兵器的情况,我就有理由认为是来杀我!来找我超过了三个人,且都带了兵器,我就有理由认为是聚众杀我!所以,我拿下他们是合情合理合法的。”韦宝道。
孙承宗顺着韦宝的意思点了点头,虽然韦宝这么说,他不是很满意,但是僵持了半天,见韦宝总算是松口了,还是很欣慰的,“等把人追回来,督师府一定会严办,会给小宝你一个交代。”
“他们不能再在山海关任职了。”韦宝道:“山海关的兵将,我都要重新遴选!”
孙承宗还没有表态,孙承宗身后众人已经轰然一声,韦宝一招就将山海关几万兵马,几百将领都握在了手中,这是最公然的夺权。
虽然都明白韦宝的意图,但是将夺权做的这么赤果果的,估计大明也就只有韦宝一个人了。
黑厚学这是学到家了,既心黑,痛下杀手,又皮厚,张嘴就要。
孙承宗闻言,脸上也彻底僵硬了,本来说给韦宝一个交代,无非是想痛骂一顿,关个几日,就算了。
没想到韦宝要将人都赶走。
各地的位置都是有数的,赶走就是架空,就是失去了官职,这比死更痛苦,马世龙那种级别的将领还好一些,有级别,有战功,放在别处至少还能代行副将职事,更低阶一些的将领,这样就等于削职为民了。
韦宝见孙承宗不答话,也毫不着急,静静的等着,一副无所谓模样。
深秋的风刮的很猛,北方大地干燥,寒冷。
尤其这段时间山海关的氛围极其压抑。
韦大人大喜并没有冲淡这种压抑,似乎反倒是让这种空气更压迫了。
“恩师,外面太冷,不如到我府中稍坐吧。”韦宝见孙承宗似乎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便提议道。
孙承宗叹口气:“罢了,小宝,就按照你的意思吧!现在可以让人把他们追回来了吗、”
孙承宗不忍心那么多将领送命,去了东厂大狱,谁都知道不死也废了。
孙承宗可没有韦宝这么心硬。
“这得等我与刘公公商量一下,东厂的事情我可管不着。”韦宝笑道:“恩师请进去稍坐片刻。”
“算了,你的府邸我也不敢擅闯,我们这么多人,且大都带了家伙事,要是按照你韦大人的标准,这是聚众要杀你!”孙承宗心里到底有气,虽然不敢明着顶撞韦宝,讥讽几句是忍不住的。
韦宝呵呵一笑,向孙承宗施礼之后,说声稍等,去找刘朝去了。
刘朝自然没有问题,听说孙承宗愿意大事化小,也正合心意。
本来太监们是最爱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喜欢搞事情的,但是几个大太监发现,他们和韦宝简直没法比,孙承宗刚才叫韦宝韦阎王,他们也都听见了,觉得这绰号真是挺贴切的,与韦宝多说几句话,似乎都有性命危险。
韦宝见刘朝同意,当即派了自己的人与刘朝的亲信去将那些人追回来。
韦宝说杀人就杀人,但是善后工作很大方,向孙承宗提议,厚葬死者,死者一律按照抗击建奴死的发待遇,督师府拿不出来银子,韦宝就以捐献的方式捐了十万两纹银发下去。
死了三十多个人,每人家里能分到三千两左右的纹银,不少了。
“哼,人都被他杀了,还惺惺作态干什么!”袁崇焕怒不可遏的对孙承宗道:“恩师,韦宝这厮太歹毒了,就这么夺下了三万多的军权!山海关的兵马,占了咱们蓟辽管辖的三成左右呢。”
“哼,这些话,你刚才对着韦宝的时候怎么不敢说一句?现在对着我说什么?”孙承宗不悦道:“你现在还有机会说的,你现在去找韦宝,要是能说动韦宝,我立马保举你升官,不但我保举你,相信整个蓟辽和辽东的将领官员都会保举你。”
袁崇焕吃了一个瘪,不敢再讲话了。
“督师大人,韦宝这有点太欺负人,完全没有将您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佥事万有孚忍不住道:“他能这么胡来,就是仗着陛下和魏忠贤撑腰,要是一直这么闹腾下去,不要几个月,整个蓟辽和辽东的兵权,恐怕都要落到他韦宝手里了,大人您想下令,恐怕都没有人听了。”
“对啊,恩师,咱们不能太被动,他韦宝能不停的施毒计,咱们不能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吗。”袁崇焕问道。
“不是他韦宝施毒计,是马世龙这帮蠢蛋自己撞上去的!明明知道韦宝生性多疑,这段时间又在整治山海关的兵马,就是危险时期,还要招惹韦宝!”孙承宗愤愤然道,“你们都别再多事了!你们搞不过韦宝。”
“我看他说与大人赌约,就是故意拖日子的,这都过了快十天了,仍然不见他有所行动。”万有孚道。
“他哪里敢打建奴,还真的信他吹牛?两千人去打建奴,还要杀建奴上千人,他以为他是谁啊?当自己是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呢。”袁崇焕没好气道。
孙承宗瞪了袁崇焕一眼,嫌弃袁崇焕话多了,“崇焕,你真的得学学韦宝的度量,韦宝心狠皮厚不假,但韦宝待人谦虚有礼,说话圆滑大度,不似你这般刻毒,在外面没有看见你说话呢。”
“他是会逢迎拍马,赶上好时候了,将来我若能攀上皇家的关系,我比他狠!”袁崇焕不以为意道。
孙承宗没有理会袁崇焕,问万有孚:“马世龙他们都安置好了、”
“嗯,没人再敢闹事,都被韦宝弄怕了,一部分将领送到了宁远,一部分送回了蓟州。”万有孚道:“他们也是可怜,好些人甚至羡慕被韦宝杀了的人,至少每家还能分到三千两纹银,活着的人,辛苦几代人,什么都捞不着,便成了平头老百姓了,以后再在军中做事,少不得还得受人排挤,遭人白眼,日子可是不好过。”
孙承宗想到那些失去了官职的将领,也是难过的叹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有派系,说是这个系那个系,蓟辽系也不是铁板一块,山海关的副将到了蓟州,想当个总旗都够呛。
谁受得了这种失落?
也怪自己平时太宠着他们了,事事迁就这些人,真的碰上一个狠人来,你们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吃瘪。
及蓟辽和辽东加起来说是十几万大军,那又怎么样?谁敢挑头对付韦宝?
平时一个个咋咋呼呼的,关键遇着事的时候,一帮子武将还不如韦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狠劲。
韦宝有武功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不少人当初还亲眼目睹过韦宝与吴三桂打擂台,但是在大家印象里,韦宝这种文官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包括孙承宗也是这么想的。
“有办法对付韦宝。”孙承宗过了一会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