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5 布衣之怒】
“最主要还是韦宝一下子裁掉了那么多世袭兵将,足足七八万人,这些人一旦安置不好,都会变成响马!长期吃军粮,不用劳作多舒服,给了田地也不愿意耕田做农民。”李麟荪道
李精白笑着点点头:“是啊,山东的事情不好办,所以咱们要静观其变,由着韦宝去折腾啊。”
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在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地界上,韦宝现在就算是天子了。
虽然面临资源分配的巨大难题,但韦宝还是做出了他暂时的选择,或者说是一贯坚持的立场,将老百姓放在第一位。
当然,因为实力原因,暂时只能将汉族老百姓放在第一位,对于朝鲜两个道,还达不到保障要求。
只要不主动进攻建奴,只是防御的话,辽南基本上可以自保,建奴基本上不可能攻入辽南。
麻烦的问题还是在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干旱,饥民遍地,虽然夺取了之前一大批预备囤积居奇的粮食,可也不过八千石左右,全部用于救助灾民都很困难,更何况还要养活六万多大军。
不过幸好韦宝在狠狠打击地主阶层的同时,获得了大量金银。
韦宝一面继续让人加快盘查各地土地,一面让人上两广和南直隶买粮。
华夏在后世的粮食主产区包括辽宁、河北、山东、吉林、内蒙古、江西、湖南省、四川、河南、湖北省、江苏、安徽、黑龙江等十三个省份。
在大明这个时代,辽东忽略不计了,因为小冰河纪的自然因素,加上建奴不断入侵,根本没有种植粮食的条件。
辽西只能算勉强维持本地生计,没有多余的粮食,辽南尚在开发之中,虽然广泛种植了耐寒耐旱作物,但也仅仅只能维持本地不挨饿。
因为韦家庄、辽南和朝鲜两个道,这些天地会直辖地区已经有六百万老百姓了,六百万人吃饭可不是小问题,韦宝能做到暂时做到不饿死人,已经算是奇迹。
北直隶的粮食供应也基本上是自给自足,山东和河南,又是黄河灾害,又是冰河纪,情况也差不多,只能自给自足,山东的情况稍微差一点,因为响马太多。
吉林和黑龙江,在明末尚未得到开发,在清末都没有得到怎么开发,还是后面新中国以后,才有了开辟北大荒,千里疆域变成粮仓,显然,韦宝这个时候不可能把手伸到吉林和黑龙江去,建奴不答应。
蒙古的粮食也与韦宝没多大关系,蒙古部族之间战祸不断,蒙古部族还要对抗建奴,不但自给自足困难,甚至还要依赖大明朝廷供应。
江西、湖南、四川、湖北、南直隶包括安徽和江苏,这些地方,韦宝的手根本伸不过去,只能设法去南直隶买粮,而绝对没办法扩张地盘,扩张势力范围。
那里的地主阶层势力还太过庞大。
所以,山东对于韦宝来说,是一个大窟窿,若是要管老百姓,不但要治理黄河,要救灾,还要剿匪,三样都不能落下。
这三样都要耗费巨大的银子和粮食。
尤其是治理黄河,千百年来,直到新中国强大之后,黄河才被治理稳定。
黄河是世界上最难治理的大河,素来“善淤、善决、善徙”,历史上曾“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
从先秦到解放前的2500多年间,黄河下游共决溢1500多次,改道26次,其中重大改道5次,影响北达天津、侵袭海河水系,南抵江淮、侵袭淮河水系,纵横25万平方公里。
水患所至,“城郭坏沮,积漂流,百姓木栖,千里无庐”。
清咸丰五年,1855年,黄河在河南兰阳铜瓦厢冲开险工,造成决口,北徙夺大清河由利津入渤海。
1938年,果政府在郑州花园口扒开黄河大堤,致使黄河再次南泛长达8年多,造成上百万人死亡,千余万人受灾,直到1947年才在花园口堵口,黄河复归故道。
黄河治理,历来是安民兴邦的大事。
历史上,为了把黄河治好,多少有为君主宵衣旰食,河工百姓舍生忘死,进行了不懈探索。
但长期以来,受生产力水平、社会制度、人为破坏等主客观条件的制约,黄河屡治屡决的局面始终没有得到根本改观,黄河安澜的美好愿望一直难以实现。
一部艰辛的治黄史,浓缩出中华民族的苦难史、奋斗史、治国史。
从被动到主动的历史性转变,在原本的历史中,也只能是发生在新中国手里。
黄河治理的千古难题历史性地交到了新中国手中,1946年,成立了冀鲁豫解放区黄河水利委员会,翻开了人民治黄的新篇章。
经过70多年的艰辛探索和不懈斗争,交出了一份亘古未有的优异的治黄答卷,从根本上改变了黄河暴虐为害的历史。
历史上,当洪水流量超过每秒1万立方米时,黄河下游就要决口泛滥,古时决口相距最久的一次也大约只有30年。
新中国成立以来,尽管先后出现了12次洪峰流量大于每秒1万立方米的洪水,黄河却再也没有决过口,创造了岁岁安澜的新纪录。
要想治理黄河,需要植林种草,绿化大地,改善局部气候。
植林种草,扩大植被覆盖率,发展生态经济,资源开发与水土保持相结合,涵养水源,保持水土,防止水土流失,改善局部气候,减少洪水危害,增加土壤肥力,增加地下径流。
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黄河流域应重视对人口增长的有效控制,同时促使公民自觉地保护环境与水资源,合理用水,节约用水。
统一规划、协调开发黄河水资源。统一管理、统筹编制黄河水资源利用与调度方案,兼顾各地情况,充分发挥大型水利工程枢纽作用,拦蓄洪水调节径流。
调整流域内的农业结构,减少用水量。在流域内大力培育推广耐旱作物,使灌溉用水量减少。
科学种田,实施节水灌溉新技术。管灌、喷灌、滴灌、渗灌是后世一致公认的节水灌溉新技术,节水灌溉每公顷农田用水量仅为传统灌溉用水的1/5。
黄河流域耕地面积宽广,传统灌溉方式普遍,节水灌溉新技术有着广阔的市场,其节水潜力相当可观。
韦宝从来没有怀疑过古代人的能力,他将大致构想提出来,天地会农业局的一帮专家都能领会韦宝的意图。
现在的决策权在韦宝自己手里,如果只是来捞取银子,他完全没有必要管治理黄河这档子事。
但是若想让山东这片老百姓来年不再受灾,这个秋天必须治理黄河,至少保证明年不遭受大面积洪涝灾害和大面积旱灾。
否则河南和山东这两个产量大省,不是洪水就是干旱,加上小冰河纪,自给自足都很困难。
韦总裁做出的决定很惊人,剿匪,治理黄河,赈灾,这三样,韦总裁都管了!
韦宝没有打算将从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各地打击地主阶层弄来的巨额金银都拉到韦家庄去,而是拿出半数用于本地建设。
山东响马不说被扫灭,也算是在半个月内被剥皮抽筋了!
山东响马的总数无法估计,但绝不低于三十万,差不多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响马。
在原本的明末历史中,这些人始终没有和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军搞到一起去,他们就是小军阀属性。
又要剿匪,又要治理黄河,还要赈灾和清查土地,这几件事不可能全部落到宝军头上,在山东的六万多宝军绝对不够用。
所以,韦总裁招募了大量河工。
一时之间,山东出现了崭新的气象。
李精白一直默默观望着这一切。
“爹爹,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听说韦宝的人已经杀了二三十万人了,又剿匪,又清查富户田亩,再这么发展下去,整个山东都要落入韦宝的口袋,等富户们都被韦宝杀光了,以后咱们在这个地界,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权力了。”李麟荪对李精白道。
李精白嘴巴动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茶,长长的叹口气。
“不止如此,大部分的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各地衙门的待考选官吏和这些地方的地主都被赶到济南城来了!不知道韦宝这是要做什么,他们抓了两三千人!”李鹤荪道:“爹,这些人可都是以您为马首是瞻的啊,要是咱们再当缩头乌龟,以后就是韦宝被调离,我估计,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这一片也会死死的被韦宝抓在手里!刘养噩也不露面,也没有听说被韦宝杀了,也没有听说被韦宝的人押赴京城,不知道韦宝搞什么鬼,难道韦宝就想这么长期关押一个正二品总兵吗?朝廷也怪了,魏公公也不过问这一边,就一直这么由着韦宝瞎胡闹吗?”
“韦宝的确有本事,在底下办事屡屡得手,估计皇帝已经高兴了,魏公公这时候也不方便说什么。毕竟端出治理黄河这么大的事,这是天大的好事,与这事想比,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言官也不好参劾韦宝。”李静道。
“他韦宝是有本事,可我们也不是酒囊饭袋啊!他不就靠杀人吗?这么杀下去,把读书人都杀光了,这里都成了泥腿子的天下,到时候,所有人都不把大明朝廷和天子放在眼里了,就只认他韦宝了,为不信魏公公和皇帝看不到这么的隐患!”李麟荪道。
“依着你们的意思,为父应当如何?我们手里既没有兵权,朝廷又没有发话,还能怎么办?”李精白瞪眼道。
“爹,当初就不该静观其变,更不应该把刘养噩轻易交出去,现在等于帮了韦宝的大忙了,他坐在济南城里面优哉游哉的指点江山,整个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都被韦宝搞的大变样了!他韦宝比当年的张居正都凶狠!”李麟荪气道:“咱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爹得出来,带着两千多待考选的官吏和各地富户与韦宝对着干,他要有本事,就把咱们都杀了!”
“对,哥说的对,我赞同,他要有本事啊,就把咱们这些人都给杀了,看看朝廷还能不能坐视不管?那些官吏和富户就是没有人领着,大家没有形成一股绳!”李鹤荪也道。
“爹,我也觉得不能由着韦宝这样在咱们头上撒野。”李静忍不住道。
李精白看了女儿一眼,相比于两个儿子,女儿一向比较沉得住气的,李精白甚至认为李静要不是生了个女儿身,实际上要比两个儿子都有才干。
李静这么说,看样子是真的被气坏了,也赞成孤注一掷。
李精白不由的又长长的叹口气,要是早想强硬,早就该与韦宝硬拼,事情也不会一步步落到今天的地步,谁能想到韦宝的能力这么强,才半个月功夫就让山东大变样了?
李精白也没有想到韦宝的军队那么厉害,带着刚刚招募的新兵就能将几十万响马打的抬不起头。
“爹,咱们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别忘了,济南城里面虽然有韦宝的两三千亲兵,可咱们的差役也有上千人啊,还有与咱们家交好的几家济南城的大富商,他们各家都有上百家丁,合起来,凑个四千人是没有问题的,咱们可以趁着韦宝把人手都撒出去了,在济南城中制造一次兵变!”李静道。
李精白被女儿吓了一跳,李麟荪和李鹤荪也被妹妹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么大胆的想法,居然出自一个女流之口。
其实,这个问题,李精白是想过的。
“爹,您说话呀,要是您答应,我私下去串联。”李静催促道。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到那一步,须知,韦宝手里,都是虎狼之师啊!魏公公已经说过,韦宝马上就会被派到辽东去打建奴的!最好是这条狼,让建奴那一头猛虎给吃了,咱们犯不着和狼斗。”李精白道。
“只怕还没有等到狼被老虎吃了,咱们这些人先被狼吃了。”李静道:“爹你一退再退,不断助长韦宝的气焰,才造成今天的结果。再让韦宝这么一直杀下去,不出一个月,官吏和富户将统统被韦宝的人扳倒!您看见韦宝手下人动手的速度了吗?他们是豁出命去干的,一个个都无法无天,比豺狼可凶狠的多。”
李精白瞪着眼,盯着女儿看,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静感觉话说重了一些,撇撇嘴,低下了头。
这时候,李府管事来报:“大人,布政使司派人来请大人立刻过去!”
李精白吓得一下子站起身来,“来人说了什么事吗?来了多少人?”
“就来了一个小吏,说是韦大人亲自主持议事,让大人立刻过去。”管事答道。
“就来了一个人?”李精白额头冒汗的重复了一句。
“爹,称病不去?”李麟荪道。他看出父亲不敢前往。
“去,凭什么不去?爹是山东巡抚!本来布政使司是爹该管的!他韦宝的海防总督衙门虽然管着布政使司,但地方上的事,不容他们海防总督衙门直接这样蛮横手!”李静道:“爹,我画了男装陪您一起去。”
“对,咱们都去,看看韦宝能怎么样?爹,要死就死在一起!”李鹤荪也道。
李精白来回走了好几步,咬了咬牙,“行,你们都跟我去!要死,咱们今天就死在一起!不能让韦宝看扁了我们,拿我们当狗屎踩!”
李麟荪、李鹤荪和李静见父亲终于强硬了起来,都很高兴。
一炷香之后,李静换了男装,陪父亲去布政使司衙门。
李精白在三个子女陪伴下到了布政使司衙门。
只见布政使司衙门大院中呜呜泱泱站满了人,足有两三千人!站的叫一个挤,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四人看清站在公堂门口之人,不由大惊,原来是满身披铠甲的刘养噩,刘养噩一手叉腰,一手手握腰刀,像个门神一般。
这四人都不笨,一下子就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刘养噩这是投靠了韦宝啊!
他们都想不到,韦宝不但没有杀掉刘养噩,还有本事劝说刘养噩归顺,这简直太意外了。
要知道,刘养噩聚拢兵马与韦宝为敌,双方都死了人,刘养噩还因此被李精白绑着交给了韦宝,双方是死仇才对。
再说刘养噩堂堂二品高官,又是领兵一方的大员,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甘心依附于韦宝一个四品官?
李精白、李麟荪、李鹤荪、李静都与刘养噩很熟悉,在场的人,绝大部分人他们都熟悉,可这里静的吓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见不少官吏和富户的脸上都带着伤,显然是刚刚被从牢里面放出来的。
李精白和李静都想对刘养噩说个什么话,算是打招呼,可都开不了口。
倒是刘养噩先开口道:“你们很意外,我此时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仍然被关在牢里面吧?怎么会站在这里,对不对?”
李精白脸色很难看,尴尬的瞪着眼。
倒是李静挤出一丝笑容道:“将军没事就好了。”
刘养噩冷冷的看了眼李静,虽然有点意外李静会女扮男装的跟来,却并不放在心上,哼了一声道:“我堂堂总兵官,能有什么事?现如今山东各地在韦大人的治下井然有序,我这总兵官再做十年也没事!”
李静尴尬的没有说什么。
李精白低着头往里走,按照职位,他应该是坐在大堂正中央主持议事才对,但是李精白只是站在了最靠近大案的地方。
众人于是再度静默,鸦雀无声的等着,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才听见一声高声报号:“海防总督衙门韦大人到!”
“海防总督衙门韦大人到!”
“海防总督衙门韦大人道!”
报号声一声一声的从门口开始传过来,气势很足,别人可没有这种出场待遇。
然后是韦宝穿着一身青黑色便装,手里摇着一把雪白的没有字画的折扇信步进来。
“恭迎韦大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喊道,其他人立刻一起跟着喊,场面有些乱。
韦宝并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一般,依照刚才的步伐速度,信步经过大片人群,最终在公堂大案桌后坐下。
“韦大人!”李精白赶紧抱拳打个招呼。
“李大人,我还以为你不肯来,还要继续称病在家呢。”韦宝微微一笑:“贵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有劳大人挂心。”李精白赶忙道。
“嗯,不舒服就休息几天,不错的,可惜我得不到空闲啊,不然也睡几天好觉。”韦宝笑道:“看你精神健旺,气色不错,想必修养的很舒服。”
“多谢大人赞誉。”李精白道。
“此次本官奉了皇上圣命在海防总督衙门供职,整肃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各地诸事!还要仰仗你们诸位上体圣心,下解民困,多多协助!幸好,仰仗天威,事情办的都还算顺遂。”韦宝微微一笑,掸了掸很干净,毫无半点灰尘的簇新绸布褂子。
韦宝之所以穿便服上堂,就是要显得身份与众不同!
在场的不但有二品官,还有三品官和四品官,他要是穿官服,自己一个四品官,如何压得住场面?
不过,大家不会在意韦宝穿什么官服。
而在意的是韦宝背后亲兵端着的尚方宝剑!
还有韦宝腰间摇晃的,皇帝亲赐的九龙玉佩!
穿着官服,韦宝代表的只是他自己,他穿着便服,却反而似乎刻意代表皇帝,代表大明朝廷!
气势十足。
“你们做的是朝廷的官,或者是各地的名门望族,世家大户,不是乡绅,也是书香门第!此次裁军非常顺利,得到了刘养噩将军的大力支持和配合,我已经上表朝廷,请求陛下嘉奖刘养噩将军!可你们这些人很让我失望。我们的人,已经公告,加上反复规劝,相信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已经明白了摊丁入亩对于朝廷的巨大好处才是!可你们呢?当中有些人就是冥顽不灵,不肯合作!告诉你们,你们在场所有人的屁股都不干净,都察院和海防总督衙门已经掌握了你们的全部罪证!所有人都是死罪!”韦宝大声道。
在场人闻言,一个个吓得筛糠一般。
大家已经确定韦宝此人是狼,是疯子,什么都敢做的出来了,听韦宝这话的意思,今天又要大开杀戒?
李精白吓的最厉害,本来心里还觉得自己是堂堂正二品大员,堂堂山东巡抚,统领一方的封疆大吏,韦宝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现在韦宝搞定了刘养噩,让李精白顿时觉得,韦宝即便杀了自己,估计也没啥大事,甚至可以给自己扣上一个聚众谋反的罪名。
一个海防总督衙门的主政,一个是统领山东登莱兵马的统兵大将,他们两个人合在一起,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但我没有痛下杀手,就是不想血流成河,你们在场的是两千八百多人,要是拿你们开杀戒,你们背后就是三十万人,甚至六十万人,你们将牵连山东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的人口,因为他们是你们的九族!我不想那样,你们懂吗?”韦宝一副悲天悯人情怀。
只可惜,在场众人都静悄悄的,没有人答话。
“我这趟,杀了一批巨贪,这些人罪孽深重,已经无药可救,处罚了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这是在为你们恕罪!你们看见饥殍遍野民不聊生的情况了吗?怎么还忍心和海防总督衙门顶着干?还敢与都察院和大理寺顶着干?你们到底长了多少个脑袋?”韦宝换了一副温柔的口气道:“盼望你们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念,能迷途知返啊。”
韦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低着头的,只有李静忍不住看了韦宝一眼。
韦宝见李静面容生的清秀,又站在李精白身后,估计李静是李精白的儿子,也没有说什么。
李静与韦宝目光一触,赶紧低头,吓得芳心怦怦乱跳,她才知道,韦宝这样年轻,简直还有点没有完全长成,还是个孩子吧?
可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却这般有气场,吓得在场诸多五六十,甚至七八十岁的人吓得要死。
韦宝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又点上一根烟,摆起了二郎腿,稍微酝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希望,你们能迷途知返,当官的想想初心,想想当初为什么考科举,为什么想当官?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捞取银子,不顾老百姓死活,老百姓一怒,也是能要命的!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天子的权力是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从老百姓那儿来的吗?你们说是不是?”
不少人急忙点头附和称是。
韦宝等众人安静下来,接着道:“李大人,你说呢?”
“韦大人此言可谓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理名言,非常对!”李精白赶忙高声拍马屁。
“你们别看我在山东杀了几十万人,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本官出京的时候,陛下亲赐我先斩后奏的大权,我也是不敢乱用的,所以,你们千万不开窍,不要妄想阳奉阴违混过去!不要妄想撑到本官哪天被朝廷调走,到时候,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还是你们这帮人的天下,那是痴心妄想!”韦宝说罢,忽然厉声道:“我韦宝现在就可以放话给你们,漕运总督我都敢杀,否则也不会有海防总督衙门的诞生!我既然能把海防总督衙门立起来,这就是我的娘家,谁也夺不走!我韦宝即便有事被调走,也是高升!海防总督衙门仍然在我手里,你们信不信?”
在场人要不瞪着眼睛,要不眯起眼睛,感觉韦宝不像新科探花郎,倒向十足的流氓,这些话,是很多人的心里话,都等着韦宝哪天走人呢,只是没有想到韦宝会如此直白的点出来。
“李大人,你信不信?”韦宝问李精白。
李精白不知道该怎么答,说信吧,他堂堂一个二品巡抚等于一切都听从韦宝使唤了,哪里还有半点威风。
李精白已经看明白了,韦宝今天就是要一次性架空自己,让所有人看看他的实力。
韦宝现在已经搞定了刘养噩,等于搞定了山东军界,事实上,大量的剿匪,已经展示了韦宝在军事上的实力。
若是在搞定他李精白,等于将山东的政界也搞定了。
“李大人你不信?”韦宝皱了皱眉头,“你觉得朝廷会朝令夕改吗?我今天在山东大规模的改革税制,明天朝廷又会改回来?这不成了儿戏了吗?我今天裁掉的五万大军,明天又会返回兵营吗?”
韦宝巧妙的将裁军和改制两件事合并在了一起,事实上,当初魏忠贤只是让韦宝裁军,并没有说其他的,更没有说要改变税制。实际上在魏忠贤的规划下,只是让海防总督衙门名义上领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地方政务,并没有让海防总督衙门手的,海防总督衙门更应该看成一个军事部门,但韦宝巧妙的利用海防总督衙门刚刚成立,责权尚未来得及订立的空隙,把所有的权力都揽入了自己手中。
大明可没有哪个衙门是既掌握军权,又掌握行政权力的,韦宝的海防总督衙门等于全权管了,大明朝廷不可能让他这样,这不是给韦宝割据创造了机会吗?
李精白仍然不吭声。
韦宝皱了皱眉头,怒道:“李精白,给你脸了?本官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
众人大惊,没有想到韦宝直接拿来开刀的居然是山东巡抚大人?
众人听出韦宝已经起了杀意,一个个吓得筛糠程度更加厉害了。
李麟荪、李鹤荪、李静三人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们真的没有想到韦宝这么凶悍,当初在家里鼓动父亲要强悍,可真的到了韦宝面前,他们才知道什么是压力?!
【0796 韦大人议事】
韦宝敢于这么凶悍,也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的。
韦宝敢这么强悍,并不是仗着皇帝的宠信,更不是仗着魏忠贤的势力,仗着的是老百姓的怒火!
既然已经将山东各地的老百姓都发动起来了,韦宝知道不治理黄河,不赈灾,不彻底肃清山东匪患,不把这三件大事做成,老百姓会诟病他,官员们更会诟病他。
到时候,韦宝将里外不是人。
所以韦宝眼下只有孤注一掷,开弓没有回头箭!
韦宝的心脏剧烈跳动,李精白、李麟荪、李鹤荪和李静的心脏也剧烈跳动。
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要超负荷了。
“李精白啊李精白,你在山东任上,治理无方,每年死的人不计其数!我说一年死十万人以上,不过分吧?若是你这等庸官当个二十年的山东巡抚,这山东人能死绝,你信不信?我看你为官还算严谨,想拉你一把,你不识抬举是不是?”韦宝又换了稍微缓和的口气。
李精白又气又怕,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堂堂正二品大员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当众训斥,简直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李麟荪、李鹤荪和李静则不敢说话,在家里一个个都很厉害,出来还是不敢越过父亲说话的。
就算是他们爹现在让他们说话,估计这三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精白,我在对你说话,你哑巴了?我来问你?大明朝廷可曾亏待过你们李家?”韦宝怒道。
“没有,没有。”李精白被韦宝吓得不得不接话。
韦宝见李精白开口了,冷笑一声,文官就是文官,本来还以为你老小子敢强硬到底呢。
本来其实李精白要是一直不出声,韦宝也挺难办的,毕竟韦宝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办事。
李精白再怎么说也是朝廷正二品大员,不是盗贼山贼,不是绿林响马。
“没有?你既然知道朝廷没有亏待过你,你是怎么对朝廷的?”韦宝说着从桌案上抽出一叠卷宗往桌上重重的一拍:“这些都是你在山东任上和之前在外地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铁证,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李精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立马被吓得跪了,大明朝有几个官员是干净的?韦宝若是要用这方面查找人的麻烦,估计谁都逃不掉。
这也是韦宝对付官员的最大利器!找人茬,最简单,一顶贪污的大帽子就足矣。
“我告诉你,本官有先斩后奏之权,把你送交朝廷发落,你死路一条!就地正法你,也名正言顺!”韦宝怒道:“你还跟我玩心眼,以为躲在府里面称病不出就没事了?就能等到本官被朝廷调任?哼!”
韦宝说罢,喝了口茶,忽然感觉有点犯困,便坐在太师椅上睡着了。
呜呜泱泱站的两三千人,还有跪在地上的李精白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李静很心疼父亲,却没有一点办法。
一个四品官睡觉,一堆二品大员、三品大员罚跪罚站,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韦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尿意憋醒的,急忙去小解。
回来之后这才看见了李精白居然还跪着,李精白的两个儿子一边一个扶住李精白,要不然李精白早就累的昏倒了。
韦宝似乎是刚刚想起来一样,“哎呀,李大人,你怎么还没有起来,快快请起来。”
“我是罪臣,理当跪着,罪臣还在等着韦大人发落呢。”李精白跪了这么半天,所有的念想都没了,只想赶紧离开济南城去京城,再这么玩下去,早晚要被韦宝杀了。
“发落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李大人的功过还很难说,若是没有你李大人,这次裁军和改革税制,都不会取得这么卓越的成效,进展也绝对没有这么快速。”韦宝笑道:“这事不急着讨论!”
韦宝说罢,站起身,亲自去将李精白扶了起来,“李大人,请起来吧。”
韦宝的力气已经不小了,长期练武的关系,虽然身材并不魁梧,但是有力气!一提李精白的胳膊,李精白就起来了。
“谢韦大人!”李精白急忙道。
李精白的两个儿子李麟荪和李鹤荪也道谢。
李静抿了抿嘴,没有吭声。
韦宝就近一看,立时发现了这人是女扮男装,暗赞这女的倒也长得颇为清秀,虽然与张美圆、吴雪霞,这些绝代风华的美女没法相提并论,倒也不会比王秋雅差多少。
韦宝对李静微微一笑。
李静倏的一惊,粉脸羞红,本能的低下头去,芳心怦怦狂跳,知道韦宝一定识破了自己是女扮男装。
韦宝的目光并没有在李静身上停留多久,立刻朗声对所有人道:“本来就没有多少事,你们啊,就是舍不得一点银子,我就不说为国为民的大话了,就给你们算一笔简单的账,要是现在不革新税制,二十年内,山东各地,还有河间府和沧州府这些地方也一样,人口将死的是十室九空,没人给你们种地了,你们守着良田又能收上来多少地租?按照土地交税,你们交的税肯定要比往年重很多,但仍然有盈余,你们仍然是本地富户。否则到了你们儿孙辈手里,本地人都死绝了,都带着银子远走他乡,到南方谋生吗?俗话说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你们不希望到那一步吧?所以说,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一念之间!本官耐心对你们说这些是盼着大家都好,而绝不是怕你们什么,你们就是全部与本官顶着干,我大不了把你们和你们九族都宰了就是!我杀三十万人是杀,杀三百万人也是杀!”
大家听韦宝将杀人这种事轻描淡写的说的跟喝酒一样,无不不寒而栗,继续筛糠起来。
韦宝微微一笑,“大家也不用紧张,那,今天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肯写信回家,拥护海防总督衙门革新税制,把历年积欠的赋税都交清,不到五日,我相信你们都能在家里喝茶喝酒,安享太平。这不好吗?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众人参差不齐的答应一声。
韦宝淡然一笑,知道很多地主是这样,舍命不舍财,“好了好了,没有官身的都下去吧!”
“是。”两千多地主早就被韦宝整治的没脾气了,从来没有感觉人世间如此黑暗过,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等地主们退下,韦宝坐回太师椅,轻抚了一下巨大的书案,笑道:“你们这几百人,小到没品,打到正二品,都是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的官,至少都是衙门供职的人,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你们当中已经有不少人被杀,被抄家,你们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动你们吗?”
众官员不知道韦宝什么意思,没有人敢吭声。
“不动你们,不是不敢动你们,更不是你们有多重要。老实说,我不觉得一个有进士功名的人比一个秀才水平能强出多少,一个进士,通常入仕第一站就是外放地方当个县令,不管干的好干的怀,难得听说有人在任期内被中途免掉的。所以,朝廷的官,说不好当,也不好当,说好当,也好当,是不是?”
依然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有气,感觉韦宝将朝廷官员说的连街面上修鞋卖菜的人都不如。
“你们还别有气,我是进士中的金榜题名探花郎出身,相信你们在场的,应该没有人的出身高于我吧?我如果以能力来算,在你们当中,也就中上,我自问在那一群人里面,我都算不上顶尖,因为我不觉得自己哪儿聪明了。你们可能觉得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十五岁就正四品了,还说风凉话。实话说,都是运气好,幸得陛下宠信罢了!这种机会要是落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头上,你们也能在仕途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所以,我不是故作姿态,是诚心诚意的认为你们当中很多人是有才干的。至少,你们贪归贪,没有血案。又贪又欺男霸女横行地方,危害一方的人,我韦宝是容不下的。如果你们当中还有人有这种劣迹,趁早提出来!自己主动花钱免灾,早日辞官归乡,我可以保证不再追究,不再对这类人文字清查,你们自己掂量一下。有没有这种人?有这种人,今日之内主动向都察院投案!别等日后查出来,落个株连九族!都察院是我说了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躲不过去的。”韦宝笑道。
众官员互相看了看,大部分人有人命案,当官的哪里有不杀人的?尤其这种封建**年代。
只是这不太好界定啊,没有几个人是亲手杀人,大部分是利用职权,纵容家人或者亲朋为非作歹。
“可能你们不知道该不该投案,或者不知道自己做过的坏事,构成多大的罪,我建议找我留在布政使司的都察院官员谈一谈,听听他们怎么说。大家都知道我最好说话,就是死罪都能买!我没把你们当外人,当官确实很难做到不为了财,弄点银子,其实在所难免!关键在大局,弄点银子可以,不能出格,不能过头,不能又拿了银子又不办人事!现在先把屁股都擦干净,然后再考虑是不是还要当大明的官儿,如果还想在海防总督衙门底下当官,得买!具体买官的花费,可以跟我底下的书办商量。当然,不是光拿银子出来,就能想买什么官就买什么官,也得看能力。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我整顿都察院和大理寺!都察院和大理寺现在的普通官员,或者是高官,他们弄到的银子比以前要多的多!但纪律严明,我们怎么拿银子,都是有一套章程的!我们不贪墨百姓的银子,不贪墨朝廷的银子,自己设法创收!每月有额外奖金,每一季有额外奖金,每年还有额外奖金,公休,出公差,都有完整章程。我信奉的是制度管人,不信任的是人管人。人治法治孰是孰非,这个议题太大,我们不讨论,应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但我希望大家融入海防总督衙门的法治。融入之后,会发现很太平,很富有,办事踏实,有冲劲!我只用了三个月就让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数从五百人增长到一万多人,就是明证!我可以说,京师官场现在是空前的太平,你们承认吗?”韦宝道。
众官员忍不住一起看向韦宝,韦宝说的有些夸张,但是韦宝在京城整顿都察院和大理寺,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数量迅猛激增,这些事情大家是知情的。
李静更是忍不住深深的盯着韦宝看,觉得韦宝年纪轻轻,英俊帅气,似乎带着一层光环。
不说别的,就冲韦宝被英国公招为女婿这事,就是大明官场最热门的谈资。
李静又忍不住看一眼站在对面第一位的刘养噩,刘养噩以前多名傲慢的一个人,在韦宝面前乖巧的像是一只兔子,也不知道韦宝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何去何从,大家自己掂量一下,本来说请大家喝顿酒,今天大家都满腹心事,想来喝酒也喝不踏实,过几日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官场全部整肃完成,我再请大家一起喝一场酒,痛痛快快的喝一场,只求到时候不要来灌我酒。”韦宝笑道。
这回有几个官员忍不住笑了,能笑的出来的人,都是比较坦荡的,这些人也捞钱,捞的不狠,而且手头没有沾过血,觉得很符合韦宝的要求,考虑到韦宝看重能力,甚至觉得这次是一次升迁的机会。
要是原先的官官相护,盘根错节,以人脉为主导的体系,可能很多人一辈子也难以往上升迁几级。
“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刘将军和李大人,还有布政使司的王从义大人,你们留一下。”韦宝道。
“是,大人!”官员们的回答就整齐的多了,一起拱手施礼。
韦宝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你们不像那些舍命不舍财的地主老财,而且你们十年寒窗苦读,混个功名不容易!只要把问题交代清楚,肯花银子恕罪,都不是大事!实在是罪过太重,平时花银子太狠,无力恕罪的,只能流放,吃个几年苦,还是能回头是岸的。俗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是,大人!”众人再次施礼,依次退下。
韦宝不知道今天的效果会怎么样,但感觉也就只能这样了,最关键是李精白这个头带得好,幸好李精白是软柿子,没有与自己顶着干,否则没有这么顺利。
韦宝起身对刘养噩和李精白,王从义笑道:“请刘将军和李大人,王大人喝一杯薄酒,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该如何搞好海防总督衙门!以后,河间府和沧州府也在你们管辖范围内!”
刘养噩大声答道:“末将遵命!”
“下官遵命!”王从义对于韦宝宴请自己,并不是太感觉意外,因为这几日他虽然没有太配合韦宝的人,却一直都来布政使司衙门点卯,每天按时来,按时走,显得恭顺,而且自己往日也没有太多劣迹。
李精白则本能的答应一声,“是,韦大人。”却惊诧不已,韦宝这是不打算再整自己了吗?要留用自己?
韦宝笑着对李精白道:“李大人,不会怪我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有点下不来台吧?”
“不敢,罪官不敢这么想。”李精白赶忙道。
“我那也是不得已,你千万别见怪,你也是,你一直挺配合的,就是你这人性格太磨磨唧唧的。整顿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对你没有任何坏处啊!你应当志存高远,把眼光放高一些!”韦宝笑道。
“没事,我没有往心里去,韦大人并没有太让老夫下不来台。”李精白赶忙道。
韦宝笑着点点头,“走吧,到后院去,咱们今天好好喝一场。”说罢,亲自挽着李精白和王从义二人的手走路。
李精白和王从义一怔,都搞不懂这个韦宝到底是什么人变的,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这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吗?得七八十岁的官场老油子才有这种应变气度。
李精白是山东巡抚,王从义是布政使司右布政使,刘养噩是山东总兵。
李精白和王从义看出来,刘养噩已经完全是韦宝的人了,不管韦宝说什么,刘养噩都坚决支持,而且从韦宝对刘养噩的态度也看的出来,韦宝是将刘养噩当成他的人,甚至当成他的家奴一般。
他们两个打死都想不到,刘养噩的确已经暗中拜在韦宝门下,韦宝现在就是刘养噩的座主。
“你们先回去吧。”李精白怕韦宝误会,对二子一女说一声。
李麟荪、李鹤荪和李静答应了,感觉韦宝留父亲和刘养噩,王从义饮酒,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这两位是李大人的公子吧?这位应该是李小姐?我猜的不错吧?”韦宝笑道:“你们也一起去,一顿便饭而已,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李精白见韦宝已经认出女儿是女扮男装,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看了女儿一眼,对三人点头道:“既然韦大人有令,你们就都留下吧。”
李精白又对韦宝道:“小女顽劣,自作主张换了男装来,还请韦大人恕罪。”
“这何罪之有?我早认为女人就该像男人一样,大明有一半是女人的,男人还不都是女人生的吗?若是女人都能像男人一样干活,像男人一样独当一面,大明的劳动力瞬间能增加一倍!”韦宝笑道:“所以啊,我最欣赏大小姐这样的人。”
李精白听韦宝这么说女儿,也不知道韦宝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尴尬的笑了笑。
刘养噩心里翻滚,经过这件事,他已经对李静死心了,对李精白,肯定也永远没办法消减仇怨了,没有哪个人会与想害死自己的人恢复关系的。
李静听韦宝说的想法新奇,倒是对韦宝此人更为感兴趣,觉得韦宝的很多想法都很奇特,与常人大不一样,真是一个奇男子。
李静心里居然有点甜丝丝的感觉,她虽然不算男人婆,在家里还是比较强势的,参与父亲的事,并不比两个哥哥少,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李静比吴雪霞更加强势一些。
韦宝谈笑风生,流畅自然,丝毫看不出半点芥蒂。
【0797 韦总裁拉的大媒】
相比于韦大人的洒脱自在。
李精白、刘养噩、王从义就显得拘谨的多了。
李麟荪、李鹤荪和李静跟在李精白身后,也觉得很是别扭。
韦宝热情的招呼李精白、刘养噩、王从义三人入座。
李麟荪、李鹤荪和李静的年纪比韦宝要么大的多,却没有官身,要么因为是女子的关系,都是不能上桌的。
“我先敬三位大人一杯酒,希望这杯酒之后,过往的不愉快,都不要放在心上了。”韦宝说罢,一饮而尽。
李精白、刘养噩、王从义赶紧谢过之后,干杯了。
“再敬大家这一杯酒,希望你们今后还能像之前一样,和衷共济,愉快的维持同僚关系,一起将海防总督衙门的差事办好。”韦宝说着,介绍自己身后的吴三辅:“三辅大哥,你也来坐下吧。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海防总督衙门的右参政吴三辅大人,也是我的兄长,吴大人是辽西吴襄大人之子,与我既是同乡,又是同窗,吴大人的妹妹是我即将要娶的女子。我们虽然不曾结拜,但胜似兄弟关系,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不到我的话,三辅大哥可以全权代表我。”
吴三辅笑道:“在下区区五品官,还是这样站着就好。”
李精白赶忙道:“吴大人此言差矣,我早听说过吴襄大人的名头,你们是辽西名门之后啊,你与韦大人又是如此亲近的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见外。”
刘养噩和王从义也都劝说吴三辅入席。
吴三辅拱了拱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听说刘将军和李大小姐是定了亲的吧?”韦宝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韦宝并没有和刘养噩私下谈过。
事实上,韦宝也就是那日释放刘养噩的时候与刘养噩谈过一席话,之后并没有多接触。
韦宝信任的是制度,是团队,是利益关系。
所以韦宝与男人很少多说什么,不信任说的,只相信看见的,看对方怎么去做。
出了吴三辅这种玩伴除外。
在场之人均是一怔,都不知道韦宝为什么会这么问。
其实此时李精白、刘养噩、李麟荪、李鹤荪、李静五人都感觉万分尴尬,尤其是李精白和李静。
之前李家与刘家是准亲家关系,马上就要成亲了,要不是因为同在山东任上,成亲怕引来非议,否则以李静和刘养噩的年纪,去年前年就可以成亲了。
现在因为李精白将刘养噩捉拿了交给韦宝,已经是仇人关系,怎么可能再提以前的婚约?等于已经撕毁了。
而且这事传出去,对李精白的名誉有极大影响,天底下哪里有老丈人为了保命,出卖女婿的事情?
“刚才韦大人不是说喝过那杯酒,以前的事情都不提了吗?大家继续和衷共济搞好海防总督衙门便是了。”刘养噩淡淡的道,话语中不缺怨恨情绪!显然已经坚决的断了与李家的关系,“若是韦大人让我刘养噩上刀山下火海,我刘养噩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我与李家的姻缘是早就尽了!我不能每日睡着还担心旁边有人加害。”
韦宝微微一笑,他就是想看看刘养噩和李精白的态度,韦宝自然不是真的需要李精白和刘养噩两个人和好如初。
事实上,李精白和刘养噩,王从义三人都被架空,互不往来,都只听命于自己,这才是韦宝需要达到的效果。
李精白、李麟荪、李鹤荪、李静的表情都很尴尬,李静的眼中蒙上一层泪花,觉得很委屈。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委屈,因为在刘养噩被李精白抓了之后,李静其实也没有做过什么营救刘养噩的努力。
像李静这样的官家小姐,将感情和权势,和家族利益,分的很清楚。
“好,是我多嘴了,不提这些,喝酒。”韦宝笑道:“凭刘将军的身份地位,大明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李大小姐也一样,公侯将相家的公子唾手可得。我是不忍心看你们这种天作之合的大好姻缘散了,才多了句嘴。”
“谢谢韦大人的好意。”李精白道。
“两位李公子有否娶亲?”韦宝关心的问道。
李精白摇了摇头,“他们尚未功成名就,我不愿意让他们在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就为男女之事耽搁了上进。”
“哎,李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先成家后立业,古已有之嘛。”韦宝说着,很热情对林文彪招了招手:“我的三个干妹妹不是到了适婚年纪吗?你找机会让刘将军和两位李公子见一见。我觉得他们很合适。”
林文彪急忙抱拳称是。
韦宝随手就批发出去三个‘干妹妹’,事实上,他已经批发出去不少了,少说上百个,统计署这种高级女特工多的很,安给重要官员当老婆,性价比杠杆滴。
刘养噩、李精白、李麟荪和李鹤荪连忙谢过了韦宝的美意。
韦宝亲自拉的大媒,他们是不敢当面拒绝的。
韦宝有十足的信心,凭着那些高级女特工的手腕和技术,男人见着就得跪,并不担心后续事情。
一顿酒喝了一个多时辰,虽然场面有些尴尬,但是在吴三辅的穿针引线下,总算顺利,几个人都被灌了不少酒。
“总裁啊,你真的相信这些人能老老实实的被我们架空,当个空架子?”吴三辅问道。
“那就不用去管了,刘养噩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已经投过拜帖在我这里,而且他的命都是我救下来的,不忠于我,能让他无法在世上立足。至于李精白和王从义,你们要多做工作争取,问题应该不大,王从义想在仕途上有所长进,需要人帮助,谁能帮他,他就是谁的人。李精白也一样。他们这些人能当魏忠贤的人,就能当我们的人!要尽快拉进天地会韦系部中去。”韦宝道。
“明白了。”吴三辅说完笑道:“总裁啊,我现在真的是彻底服了,这么混乱的局面,总裁不到一个月就全部搞定了。”
“三辅大哥啊,我不是说了吗?你就不用一口一个总裁的叫了,咱们是兄弟关系,你还叫小宝吧,这是我给你的特权。”韦宝笑道。
“免了吧,大家都这么叫,我也是天地会的人,我一个人叫小宝,显得我很狂一样,我才不想被人嫉恨呢。我现在才了解到,天地会是怎么回事,在天地会中,会规有多严格,你的地位有多高!我既然入了天地会,做了天地会的人,就得做好本分。”吴三辅郑重其事的道。
韦宝微微一笑,“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你喜欢玩乐,只要不太出格,都没事。”
“要说起女的,刚才那个李大小姐长的不错啊,而且我看她眼睛一直在你身上飘来飘去,一眼就能看出那女的对你有意思。”吴三辅猥琐的笑道。
“呵呵,那是巡抚家的女儿,之前找的郎君都是总兵这个层面的了!别说我一个四品官,那种人家就是找个三品官都会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的!何况我现在这么多女人,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韦宝笑道。
“不一样啊,咱们刚刚拿住海防总督衙门,拿下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这么大一片地方,而且你马上不是要去辽东吗?现在不赶快把李精白握在手里,还等什么时候?而且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你娶了李精白的女儿更好更快的法子了。”吴三辅说起这种事,浑身是劲:“你总裁大人可不单单只是四品官而已,你手握海防总督衙门,行使的不就是正二品的权力吗?而且比一般正二品的权力大的多!天底下,就是那些各部尚书,又哪里有你这么大的实权?更不用你说得到陛下青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哪里能用正二品来看待?否则英国公也不会把女儿许给总裁了吧?给你总裁当小妾,绝对不输给给一个二品官当正妻!”
“你太抬举我现在的地位了。”韦宝呵呵一笑:“三辅大哥啊,权力场上的交锋,靠的是实力!要依着你这么说,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得娶一个女的?李精白的女儿是长得还算过得去,如果是一头母猪,我也得娶吗?”
“若是母猪自然是不需要的,”吴三辅摇头晃脑道:“这李大小姐不是还不错吗?”
“那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去收了吧,我觉得,她给你三辅大哥当小妾也很不错!”韦宝笑道:“还有,你不要忘了,李精白的女儿曾经是刘养噩的未婚妻,虽然现在刘养噩与李家交恶,不愿意再要李精白的女儿。一来,这是刘养噩不要的女人,就算不考虑这一层,二来,要了刘养噩曾经的未婚妻,你觉得刘养噩会不窝火吗?我犯得着为了拉拢李精白而让刘养噩不舒服吗?”
“这倒是。”吴三辅赞赏道:“到底是做大事的人,看得远,想事情想的深。主意拿的稳。”
“行了行了,好听的话就少说点儿吧,我曾经明令我身边的人不准怕马屁,要不然,我可以从早听到晚,除了影响我对事情的判断,没有一点好处。”韦宝笑道。
“哦哦,我注意点儿,总裁,你说实话,你就真的不想那个李静吗?”吴三辅还不死心,还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要是有法子既让李家愿意,又不让刘养噩不高兴呢?”
“三辅大哥,行了,多想想你该怎么做好海防总督衙门的事儿吧!”韦宝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你要真的看上了,帮你自己多张罗。’
“我是没有那个福气哟,看上是看上了。”吴三辅大咧咧的笑道。
随着韦宝摆平了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官场,还有各地地主,税制改革非常顺利,购买粮食也没有遇到多少阻碍。
只要银子充足,向安徽和江苏这些南直隶管辖范围买高价粮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粮食和布匹,这种大宗的消耗资源,若是全部依赖高价从外地买,不是长久办法。
依据韦宝的估计,韦家庄和朝鲜的两个道现在是已经能自给自足,而辽南是新开发地方,至少要到明年秋天才能自给自足,现在还需要不断投入。
而新近划入了自己势力范围的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这一片,若是不能为韦家庄和辽南提供物资供应,财富供应,反而要出血养这些地方,那是不可以的。
这是一个大窟窿,无底洞。
治理黄河是大工程,光是治理好山东这一段,至少也得花费上亿的白银,花费三五年功夫!
维护地方安定,更是大工程,官场上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变局。
可放任三四百万人的一时温饱不管,让老百姓生活在饥寒交迫中,韦宝又做不到。
对于如何对待山东,韦宝真的很矛盾。
但韦宝有个原则,就算不从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抽血,也绝对不会向这些地方供血,只能做到从本地弄上来的财富,再还回本地,用于基础建设!
保证这些地方在自己手下不饿死人,这就算是对得起当地人了。
而且韦宝很清楚,一旦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能做到不饿死人,周边地区的灾民会大量涌入。
所以韦宝还让人加紧盘查田亩的同时,做好户籍重新编订的工作。
在韦宝和天地会的治下,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的人肯定不会再大量外流了,做好户籍编订工作是为了防止外地人涌入这一片地区。
这不由让民间流传出一句歌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韦大人被调走。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有早点到山东来。”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韦大人被调走。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有早点到山东来。”魏忠贤听过这句歌谣之后,冷笑了一声。
“这么看来,韦宝真的很有能力,你小看他了,还说韦宝会被山东官场挤走,现在不但韦宝没有被挤走,反而底下人都被韦宝驯化的乖乖听话了。”客巴巴道。
“那就早点让韦宝上辽东去,只要韦宝一被调走,海防总督衙门用不了多久就得散架。”魏忠贤道。
“不见得吧?韦宝管人的确有一手,你看韦宝离开了京城,都察院和大理寺不还在按照韦宝那一套运转吗?而且人也都是韦宝提拔的人,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主政想把权力抓回来也不行了。”客巴巴道。
“这小子的确有些能耐。”魏忠贤笑道:“不过,小猴崽子是咱家提拔起来的,咱家只要废了韦宝,管他多牢固的架子,也得散。”
“哎,你不是说手下缺少韦宝这样的能人,防着点就可以了,你这怎么又动起杀心了?我觉得韦宝还是很忠诚于你的。”客巴巴不由为韦宝说起话来。
客巴巴心里对韦宝很有好感,只是客巴巴很清楚魏忠贤的个性,自己在魏忠贤多说了韦宝的好话的话,不但不能帮上韦宝什么,甚至有可能让魏忠贤吃干醋,发干火,反而对韦宝不利。
所以客巴巴每回与魏忠贤说起韦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分寸很不好把握。
“我没说要杀韦宝,我是说没法防的时候,只能杀!但愿这小子不要因为势力大了,而生出与咱家为敌的念头来。这趟韦宝去辽东,正好是一块试金石!只要韦宝能顺利搬掉孙承宗,把辽东和蓟辽的兵马裁掉五万人,并且裁军之后还能顶得住建奴的进攻,咱家才真正的信得过他。”魏忠贤道。
“裁撤蓟辽和辽东的边军,可不是轻易能动的,那可比动山东的兵马更加困难,这些边军可是长期不受朝廷约束的啊。而且,真的裁掉五万人,本来就打不过建奴了,不是更打不过了吗?”客巴巴不解的问道。
“那咱家管不着,那是他韦宝的事儿,韦宝不是有能耐吗?有能耐的人,自然要办大事!”魏忠贤笑道:“要是蓟辽和辽东只保留十万兵马,并且能消除建奴边的隐患,以后朝廷和咱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今年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韦宝把海防总督衙门应缴的赋税提早收上来了,还把此前历年拖欠的赋税都一并还上来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还不可以吗?”客巴巴道。
“可是韦宝没有像在京城的时候那样往陛下内帑送银子啊,也没有给咱家额外送银子啊!他还分别给主上和咱家来信,说要治理山东地界的黄河,要赈灾,要确保灾民过冬的布匹和粮食,把自己整的跟青天大老爷一样!哼,他韦宝这是收买民心,咱家看他韦宝的胃口是越来越大!”魏忠贤不悦道。
客巴巴忍不住道:“不就少给你送银子了吗?难道那么多灾民,韦宝都不管了吗?依着我说啊,若是整个大明的地方官都能像韦宝一样提前把赋税和历年积欠的赋税都交上来,还能保证灾民过冬的温饱,大明就真的要国泰民安了。”
【0798 魏忠贤与韦宝的隔阂】
“哎,奉圣夫人啊,你今天怎么尽是为韦宝说话?国泰民安不国泰民安的,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保证天下不出大乱子,保证没人敢跟咱们作对,就可以了!要是各地都像韦宝那样胡作非为,把各地官员和地主都敲打一遍,能弄不到银子吗?而且弄出了那么多银子,连个具体数目都不知道,韦宝也不向咱家交银子,到头来,好名声都被他韦宝赚去了,咱家获得了什么?你又获得了什么?你怎么不想想这个?咱家现在真的有些后悔给韦宝弄出个海防总督衙门来了!”魏忠贤噼里啪啦一通发牢骚。
“没啥好后悔的,不是我要为韦宝说话,你想想看,当日若不是韦宝在陛下面前维护你,那杨涟的二十四罪书,够你喝一壶的了,就算陛下不把你杀头发配,也一定不会再像以往一样信任你,韦宝有这一项大功,足矣抵掉多少小过错?”客巴巴道。
魏忠贤不由点了点头,“夫人说的不错,这的确是韦宝一大功劳,要不是这样,咱家也不会一时之间头脑发热,同意组建海防总督衙门,把漕运海运还有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这么大一片地方划给海防总督衙门管辖啊!这得是多大的权力?比一般的巡抚总督权力大的多了!本来咱家的本意只是让韦宝管一些兵马,以酬谢他在陛下面前为咱家说情的事儿。这小子倒好,趁着咱家还没有让人明确海防总督衙门该管的范围,上去就大杀特杀,又杀官又杀匪,把人都杀怕了,把地方权力和兵权都抓在了手里。”
“好了好了,甭再想这些事情了,你自己都承认韦宝功大于过,我看他现在也着实是困难,实在挤不出银子来孝敬你九千岁,你就别气了。”客巴巴讨好的为魏忠贤在胸口顺气。
“咱家倒没有真的生他的气,不过,等韦宝去了辽东之后,咱家得立马让人去接手海防总督衙门!就算不派总督,也得再派一个左参政去!”魏忠贤道:“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这些地方,在大明北方来说,还是不错的地方,每年至少能送上来二三十万两纹银,不能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啊。”
“九千岁,你要真的这么做,准保会出乱子你信不信?韦宝之前在京的时候,给你送了上百万两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光记得收银子。”客巴巴道:“韦宝信中不是说了吗?只要给海防总督衙门两年的时间,到了天启八年,一次性给你送五百万两纹银吗?现在算是暂时欠你的,又不是赖账。你另外派一个人去海防总督衙门当左参政,不但得罪了韦宝,而且派去的人要是没有韦宝的本事,海防总督衙门肯定得乱,这税制也改了,到时候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的乱子,搞不好,银子弄不上来,又是镇压,又是死人,还要朝廷派遣大军,倒着花费上百万两,到时候你高兴了吗?”
听客巴巴这么说,魏忠贤松口道:“这倒也是,那就先不想往海防总督衙门派人的事儿了,等明年再说吧,咱家这就让人让韦宝赶紧去辽东当监军去,不能让他一直留在山东,想到歌谣我就来气。”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韦大人被调走。呵呵,这些老百姓也真能编,不过这也没什么,老百姓嘛,能混个不被饿死,什么好话说不出来啊?你给韦宝去信的时候,稍微点他一下,他就明白了。下回改成歌颂你九千岁的不就行了吗?”客巴巴笑道。
“你这一说,我还想来一件事!”魏忠贤顿时又有点生气,“别的地方都在大修供奉我的生祠!可海防总督衙门治下却没有!他韦宝在咱家面前装的恭恭敬敬,谁知道背地里怎么想的?”
到处修建魏忠贤生祠这事,本来魏忠贤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现在随着魏忠贤执政时间长了,他开始重视起来,并且将当官的有没有为他修建生祠,看成是一桩很重要的衡量官员对他是否忠心的指标。
朱由校很信任魏忠贤,杨涟呈上折子历数魏忠贤24大罪状的时候。
天启皇帝义无反顾的站在了魏忠贤这一边。
虽然其中有韦宝大胆袒护的作用,但朱由校的耳目不可能只有一个韦宝,朱由校也不可能对于魏忠贤平时做的事情都不清楚。
通常人精皇帝都会利用两边的力量互相制衡。让他们相互咬、互相啃。
把对方各自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通过相互揭发都暴露给皇帝。
然后两边的小辫子都在皇帝手里抓着。
利用党争把各派势力治理得服服帖帖。
这就是帝王术。
但天启皇帝朱由校一边倒的站在了魏忠贤这边,朱由校不是自己直接判决东林党有罪,而是把这个事直接交给魏忠贤来打理。
一方面是基于对魏忠贤无比的信任,另一方面是怕这些俗务影响了自己的木匠活。
朱由校这么相信魏忠贤是有道理的,首先在朱由校作为帝国继承人的身份尚未确立的前提下,魏忠贤曾舍命相救。
魏忠贤势力做大之后,有很多底下的狗腿子怂恿魏忠贤,为了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永续,为了防止人世间的无常之变,就力劝魏忠贤废掉皇帝自立。
魏忠贤立马警告所有的劝进者,若有再言此事者定斩不饶,并声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说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而他作为一介草根,没有皇帝的支持,他哪里有今天?
后来证明魏忠贤也是这么做的,说明魏忠贤至少是一个头脑一直很清醒的人,不是赵高那样的太监。
天启皇帝快要驾崩的时候,魏忠贤以九千岁的尊贵之躯,屈膝于皇帝榻前亲尝汤药,端屎倒尿,尽显老奴本色。
天启皇帝驾崩之后,魏忠贤拗哭不已、如丧考妣。
魏忠贤表现出的不只是对天启皇帝的忠心,甚至是对整个大明朝朱家天下的忠心。直到最后关头,崇祯皇帝拿下他的时候,他都几乎没有任何反抗。
因为自始至终,魏忠贤都认为自己对大明王朝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既然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皇帝陛下一定能给他存身之所。至少也可以做一江南富足翁。
魏忠贤虽然对东林党痛下杀手斩草除根,但在政治上却是很忠诚的,死到临头还在忠心耿耿地守护大明社稷。
魏忠贤除了有皇帝的背景,最重要的是他跟皇帝的利益是站在一边的。
在涉及到利益问题上。皇家的利益跟官僚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
东林党代表的是官家地主豪强。
而魏忠贤代表的则是皇家的利益。
辽东问题可以说是大明最为重大的国家开支。
在这个开支的问题上,东林党成员一致认为,费用应该由皇家出,因为之前万历皇帝。推行了著名的抢钱计划矿税。
这种抢钱计划对民间经济是具有伤害性的,于是该皇家出钱了。
皇家出了四五百万两白银,皇家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该东林党出钱了,结果东林党都以百般理由,拒不出钱。
所以魏忠贤一上台,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索贿,他不可能跟东林党和平相处。
随着魏忠贤的势力逐渐强大,大明帝国的税收结构突然从征收田赋转向征收商税,天启四年,商税从前一年的322万两猛增至548万两、次年亦为548万两,同时,主要针对工商业的“杂项银”也从天启三年的60万两增加到220万两、次年亦为220万两,两年内针对小农的田赋基本没有增加。
一年时间多出来将近300万两白银全部出自工商业,自从万历年间皇家为了抢钱开了很多“皇店”之后,官僚阶层也开了很多“官店”,所以叫他们官商一点也不为过。
如此税赋比当年万历皇帝的“矿税”有过之无不及。
代表官商经济的东林党,当然要跟魏忠贤死磕。
所以后来出现了主炮手杨琏历数魏忠贤24大罪状。
在炮轰无效的前提下,魏忠贤更壮了胆子。
魏忠贤要干掉东林党,是要抢夺官商阶层的财富,魏忠贤并没有抢老百姓。
从这一点来看,魏忠贤可比崇祯皇帝强多了。
魏忠贤也与韦宝之间有了一个最大的共同点!
韦宝也是绝对不从老百姓身上抢钱的。
至少韦宝不直接从老百姓身上抢钱。
韦宝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拼命打压地主阶层,他拿一半财富资源,留一半资源给当地老百姓。当然,韦宝有时候,也会留一点给皇权,给魏忠贤和朱由校。
而崇祯皇帝为了应对辽东问题,应对西北变民的问题,先后加了四次的重税。
这些重税是通过官僚阶层向民间征收的。
崇祯皇帝彻头彻尾的搜刮的是老百姓。
搜刮老百姓的帝王倒成了后世不少人同情的对象,搜刮官商阶层的太监成了万民唾弃对象。
没办法,谁让历史是东林党这些知识分子编的呢?
崇祯皇帝最后征税的结果是导致崇祯死。
北方的平民老百姓被搜刮干净之后,加入了起义军。
这些“造生祠”之徒,都是沽名钓誉邀赏邀功而已。
他们是一种遥相呼应的方式,对上面的态度窥探,是一种政治赌博,用心叵测。
不是韦宝忽略了给魏忠贤造生祠这件事,各地都在造,韦宝手里有天地会统计署,对天下大事小事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不知道。
韦宝是不想留给东林党把柄,不想让外人觉得他与魏忠贤是一伙的,故意避嫌。
但就是这一点,最为触怒魏忠贤。
听魏忠贤这么说,客巴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韦宝圆过去了。
银子的事,还可以说韦宝只是暂时欠着,修生祠的事情,韦宝是的确没有搞。
这件事,已经成为了魏忠贤与韦宝之间一块巨大的隔阂。
幸好韦宝没有等魏忠贤催他去辽东,便主动来京城了。
韦宝来就是要解决魏忠贤的心病。
魏忠贤听亲信太监称韦宝求见,对客巴巴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小猴崽子来了。”
“来了最好,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行,我觉得韦宝要不然就是忘了,要不然就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修生祠才花费几个钱、大家都在修,他为什么不修?肯定有他的道理。”客巴巴道。
“正好,也省得咱家派人送信了,这回就让他直接去辽东吧。”魏忠贤点头道。
韦宝这趟来京非常匆忙,在与李精白、王从义和刘养噩喝了一顿酒之后就走了,将海防总督衙门一大摊子,一股脑的甩给了吴三辅。
吴三辅还是新手,虽然有些交际天赋,却并没有实打实的当过主政官员,更不要说一上来就接管这比巡抚和总兵加起来都大的多海防总督衙门的事务了。
进了位于京师的总裁府,韦宝见过了张美圆之后,吴雪霞还在问,“你就这么相信我哥啊?他能管的下来海防总督衙门的事情吗、”
“不是还有天地会的人帮衬他吗?不要忘了,力量最大的,永远是组织,而非个人。”韦宝笑道。
“可最终拿主意的时候,还得听最大的那个啊,我真的担心我哥会犯浑,这么大的权力,惹出事就不是小事了。”吴雪霞忧心道。
“别多想了,我就是想让三辅大哥历练一下!”韦宝微微一笑:“你爹要是知道你哥主政海防总督衙门,肯定高兴。”
其实韦宝是为山东收支平衡的事情伤透了脑筋。
韦宝临走对手下人的交代是,钱收上来,必须达到收支平衡,天地会不可能往海防总督衙门贴钱,但也不会从地方上拿走钱,至少这两年韦宝没有这种打算。
即便如此,不贴钱的情况下,要保证山东不大量饿死灾民仍然是很困难的事情,少说还是要饿死个几万人的。
韦宝无能为力,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至于官员们和地主们在他走后能否老老实实听话,韦宝还是有信心的。
表面上看是吴三辅在主持大局,其实山东韦宝的军队,有五万陆军和一万多水师在,韦宝不信能出什么乱子。
“总裁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爹高兴,就让我哥主政海防总督衙门吧?”吴雪霞听了韦宝的话,心里既甜蜜,又有些感到发慌,这似乎有点太儿戏了。
而张美圆在旁边听韦宝这么说,则在心里吃醋,有点妒忌韦宝对吴雪霞家的人太好了。
张美圆知道赵金凤和吴雪霞在韦宝心里的地位很很重要,当初韦宝都提出要在迎娶她的同时,一并迎娶赵金凤和吴雪霞呢。
事后,英国公府和张美圆自然已经将赵金凤和吴雪霞都打听清楚了。
赵金凤表面的身份只是一个里正的女儿,张美圆反而觉得韦宝不是为了利益,是重情重义的表现,反而很佩服韦宝。
但吴雪霞家是辽西世家大户,张美圆感觉韦宝有一点讨好吴家的成分在里面,不是特别的能理解,在张美圆这样的家庭看来,吴家在辽西混的再怎么好,在京官眼里也是不入流的。
不过,吴雪霞倾国倾城的相貌,张美圆也是挺认可的,觉得也许韦宝大部分还是喜欢张美圆这个人吧。
现在张美圆是韦宝的正妻,这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所以她也就压下了这些嫉妒,尽量让自己看着大方一些,配得上韦宝正妻的身份。
韦宝与吴雪霞聊了一会,对张美圆微微一笑,想与张美圆说的私房话,怕冷落了新婚妻子。
吴雪霞也有点吃醋于韦宝的态度,不过还是大度的起身,“不耽误总裁和夫人说话了。”吴雪霞说着,示意王秋雅、贞明公主、杨雪和熊欣儿等人都下去。
众人刚刚退下,韦宝握着张美圆的手笑道:“我们才刚刚成亲,我就扔下你去了外地,你不会怪我吧?”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我怎么会这么想?不论夫君做什么,妾身都鼎力支持。”张美圆温柔道。
韦宝点点头,暗忖国公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挺贤惠的。
虽然与张美圆在见面一两天之后就成亲,实打实的属于闪婚。
可这事成为现实之后,韦宝心里也慢慢接受了。
看着妻子绝美的容颜,韦宝忽然来了兴致,就想亲热。
这边刚要开始。
总裁秘书处的人在门外轻声道:“总裁,魏忠贤的人请总裁去相见。”
张美圆娇羞道:“夫君有事先去忙正事要紧。”
“呵呵,等我回来,晚上让娘子舒服!”韦宝口花花的笑道。
张美圆是国公家的女儿,虽然是公主一样的尊贵,张维贤对她又向来视为掌上明珠,如同珍宝一般,但到底是大家闺秀,规矩还是挺大的,不好意思与韦宝这样笑,娇羞的说不出话来。
韦宝在张美圆的粉脸上轻轻地捏了捏,便大踏步出去了。
韦宝暗忖,当自己的老婆,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在京城安家,这趟去辽东,可能还是不能带张美圆去的。
【0799 见过九千岁】
因为如果他以监军的身份出行,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大员,带着妻子不像话,带女人没有人说,带老婆的话,就会有影响了。
韦宝到了魏忠贤的秘密宅邸。
说秘密,其实也不怎么秘密,与魏忠贤亲近的人能来,遇到‘大款’要花大价钱的时候,也能来。
反正魏忠贤在宫外有好几处宅邸,魏忠贤明着住的最大的一处府邸是不接见外人的,只有亲戚才能去。
其他几处府邸要么是送给亲戚住,要么他根本不怎么去。
见韦宝这样的人,通常在这处秘密宅邸。
韦宝每次来都由天地会统计署的人安排好,一般都见不到别人。
所以,至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韦宝私底下与魏忠贤没少见面。
“傅大人好啊,多日不见,傅大人风采依然。”韦宝乐呵呵的对傅应星道。
“韦大人才是越长越俊俏了吧?堂堂大明的探花郎,又是翩翩美男子,还是英国公的女婿,朝廷正四品大员,韦大人已经是大明朝廷最炙手可热,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大员了。”傅应星与韦宝熟识了之后,话多了不少。
以前傅应星见着韦宝都是冷着个脸,半天不吭一声的。
韦宝微笑道:“傅大人太抬举我了,我区区一个四品官,如何敢当的大员二字?也就是为朝廷,为陛下,为九千岁跑跑腿。”
“韦大人过谦了,你这才入仕小半年,就已经是四品官,三品二品指日可待!称大员不为过,九千岁马上就到。”傅应星笑道:“我去给你端茶端点心来。”
因为这里是魏忠贤的秘密宅邸,所以内院除了傅应星,只有几名跟随在魏忠贤身边的贴身东厂高手能进来。
端茶倒水这些粗浅的事情,都是由傅应星亲自去做。
“有劳傅大人了!”韦宝满面堆欢。但心里很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韦宝在魏忠贤这里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韦宝来魏忠贤这里是毫无保护的,统计署和总裁卫队的人根本不可能进来。
如果哪天魏忠贤要杀他,一杯茶足矣。
韦宝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每次来魏忠贤这里,都似乎毫无防备的该吃吃,该喝喝。
韦宝知道,魏忠贤背后肯定会关心他这些细节,就算魏忠贤不问,傅应星也会汇报。
正因为韦宝这一细节做的很好,所以魏忠贤才一直对韦宝不是很戒心。
没多久魏忠贤就到了,韦宝急忙跪下:“孩儿见过九千岁!”
魏忠贤嗯了一声,“起来吧。”
然后懒洋洋的坐下。
韦宝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起身,垂着两手,显得很规矩。
“你这么快就从山东回来了?听说你在那边很威风啊,杀了几十万人?”魏忠贤道。
“那都是谣传,十来二十几万的样子吧,肯定不到三十万!都是一些不知死活的地主,还有贪官污吏,不少人仗着与九千岁攀上了点关系,拼命败坏九千岁的名声,我为了老百姓的生计,为了九千岁的名声,不得不痛下杀手,杀了几个人。其中多数是山上的盗匪,这些人不事生产,专门靠烧杀劫掠为生,不杀不能安定地方。”韦宝赶忙道。
“呵呵,你这张嘴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各地都是饿死灾民,你倒好,灾民没有饿死,你先弄死富户。有一手。”魏忠贤道:“本来打算你去了海防总督衙门能弄些银子来,可你倒好,原来漕运总督衙门每年能送上十几万两银子,现在没有了,山东衙门,登莱衙门,还有河间府和沧州府衙门的银子,都没了!”
韦宝对于见到魏忠贤,魏忠贤上来就会向自己讨钱的事情是有心理准备的,笑道:“爹啊,那些加起来,每年能有一百万两银子吗?孩儿已经让人带话给爹爹,到了天启八年!孩儿至少给爹五百万两白银!决不食言,孩儿怎么敢欺瞒爹?”
韦宝一口一个爹的叫着,心里也不羞臊,还大骂魏忠贤,看你老小子能活到天启八年吗?
韦宝知道,不管自己怎么折腾,这些历史大事件都是很难更改的,朱由校活不到那个时候,你魏忠贤更加活不到那个时候。
就算魏忠贤有可能活到天启八年,也一定早已经因为朱由校的死而失去了势力,到时候我还怕你个鸟。
“咱家也不缺你那点银子,你这一趟裁掉了五万多山东兵马,这事还是办的很不错的。”魏忠贤道。
“多谢爹夸奖!孩儿还有一事要对爹说,现在各地都在大修生祠,孩儿觉得这事有问题。不是孩儿没有想到这一茬,要修一座生祠,顶多一二百两银子,孩儿就是再难,修个百八十所也是能修起来的。”韦宝道。
魏忠贤没有想到韦宝会主动提这事,本来都想好侧面敲打一下韦宝的,现在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魏忠贤的生祠是时代独特的产物,独特之处有二,其一是祠堂一般都是人死了之后后世为了纪念而建的,但是魏忠贤的祠堂竟然在魏忠贤还活着的时候就建起来了,也算是一个笑话了。
其二是明朝的大大小小官员竟然都讨好魏忠贤,出现了集体对魏忠贤搞起了个人崇拜,崇拜一个太监这样的畸形的情况还是不多见的。
当时对魏忠贤的阿谀奉承到了怎么样的地步,浙江巡抚潘汝祯首先向皇帝提出要为魏忠贤建生祠,皇帝说“普德”。
这就是为魏忠贤建生祠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开出了这个先例,之后许多精于钻营的人就趋之若鹜般加入到为魏忠贤建生祠的大潮中来。
于是为魏忠贤建生祠这件事情像是变成了一向政府颁布的政令,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民间魏忠贤认的各种义子义孙,都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中来。
应天巡抚毛一鹭建生祠于苏州虎丘,蓟辽总督阎鸣泰建生祠于蓟州、密云、昌平、通州、涿州、河间、保定,宣大总督张朴建生祠于宣府、大同,山西巡抚曹尔桢建生祠于五台山等等。
一时间魏忠贤的生祠在全国各地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更夸张的是视五城御史黄宪卿建生祠于宣武门外,顺天府尹李春茂在宣武门内建了生祠,还有人建到了皇帝祖坟边上,孝陵卫指挥李之才建生祠于孝陵前,河道总督薛茂相建生祠于凤阳皇陵旁。
短短一年中,一共建造了魏忠贤生祠四十处。当然后来这大部分的生祠都被崇祯皇帝下令给拆了,这一股邪风才算止住了。
“你说说看,有什么问题、”魏忠贤顺着韦宝的话问道。
“首先,祠堂都是建起来供奉过世的人的,九千岁龙精虎猛,正当壮年,这不吉利!其次,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就是拿着一点攻击九千岁,如今大明饿殍遍野,老百姓都没有东西果腹,有几个人会因为修了生祠就说九千岁的好话?本来应该是地方官的责任,现在因为这种生祠,全部可以推到九千岁头上。再次,到处修建生祠,官员从中渔利,让老百姓捐钱,一座生祠一百两,可以收缴上千两,甚至几千两,修建生祠的钱不足其中几十分之一!好处都让底下的贪官污吏贪走了,九千岁徒然背负骂名!还有,虽然修生祠这事陛下点过头,但是全国各地到处修建生祠,九千岁真的觉得陛下心里会没有一点想法吗?”韦宝道。
听韦宝这么一说,魏忠贤冷汗都下来了,感觉好像韦宝说的是有一些道理。
“可是,不修生祠的人,咱家怎么知道是不是和咱家一条心呢?”魏忠贤道。
“恕孩儿说句犯上的话,爹,不该修你个人的生祠啊,该修给陛下,然后你九千岁的雕像在陛下的雕像边上,这样才名正言顺,别人才无话可说啊。”韦宝道。
魏忠贤疑惑道:“可那样的话,咱家如何看得出来别人对咱家是否忠心?而且修建了陛下的生祠,不成了咒陛下早死了吗?”
“改个名字啊,叫尽忠院或者叫圣恩院,反正就是不叫祠堂就行了呗。九千岁,陛下的身边只放您一人的塑像,不放其他王公大臣的,您还是显得高高在上啊,怎么能看不出来别人是否真心呢、这样,若是九千岁不怀疑孩儿的忠心的话,孩儿先在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各处建几座,只放陛下的塑像,不放九千岁的,到时候看看别人会不会跟从?如果别人也只摆陛下的塑像,而不另外增加九千岁的塑像,显然这人并不忠于九千岁。而如果别人既放陛下的塑像,也放九千岁的塑像,这显然这人与九千岁是一条心的!”韦宝道。
“这倒是一个法子。”魏忠贤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是这样,咱家手底下的人更要怀疑你和咱家不是一条心了啊。”
“孩儿受点委屈没有什么,这法子是典型的赵高当年用过的指鹿为马,如出一辙!总要有人起个头的。孩儿自己心中坦荡,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孩儿自己知道对九千岁忠心,也不怕九千岁怀疑。”韦宝慨然道。
“不,这事不能由你挑头,不能让你再受委屈了。依照咱家看,就叫圣恩院吧!咱家自己在京城先修一座起来,并且呼吁天下效法,然后你们这些与咱家贴心的人立刻跟从,你们修建圣恩院的时候,一定要将咱家的塑像立在陛下的塑像旁边!”魏忠贤眯了眯眼睛道。
韦宝暗暗大骂魏忠贤,老滑头果然狡猾狡猾滴狠呀。
本来韦宝是打算借着这个事儿,正好让天下人看看他和魏忠贤是没关系的,甚至是反对魏忠贤的,等将来崇祯上台的时候,也免得沾上阉党大臣的嫌疑,可估计是被魏忠贤识破了自己的想法。
韦宝点头道:“这也可以,不过,最好是让旁人修建圣恩院,九千岁不必亲自修建。省得别人以为九千岁修的圣恩院都没有九千岁自己的塑像,别人就更不会搞了。”
“不然,咱家自己修建的圣恩院,没有自己的塑像,更显得咱家并没有僭越陛下的意思,别人要效仿,也应当效仿有咱家塑像的圣恩院才是,这事就这么定了吧。”魏忠贤哈哈大笑道。
“是,爹圣明。”韦宝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心里暗想老子没有给魏忠贤修过生祠,现在修圣恩院,这也不算拍魏忠贤马屁,至少比那些修建魏忠贤生祠的人好多了。
韦宝这么做,也是为了节约财富,免得浪费,老百姓总是需要供奉信仰的,如果到处修建魏忠贤的生祠,等将来崇祯上台,还得全部拆除,多浪费钱财啊、
将来崇祯上台,只需捣毁魏忠贤的塑像就可以了,不是省了不少银子吗?
就这样,魏忠贤对韦宝最大的一块隔阂就这么被韦宝轻而易举的解除了,反而引得魏忠贤对韦宝更加的器重!
倒不是韦宝什么都知道,是魏忠贤肚子里的蛔虫,而是韦宝的天地会统计署已经派人打到了魏忠贤和客巴巴的身边,虽然还只是外围人员,但是韦宝现在对魏忠贤和客巴巴等阉党重要人员的动向和心态,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所以韦宝才能主动的把握好时机,化被动为主动。
官场上的事情,说大事,都是大事,说小事,再大的事情也能变成小事,甚至变成好事。
魏忠贤高兴之余,不但夸奖了韦宝几句,还承诺道:“小猴崽子,咱家当初许诺你的事不会变,你看你现在已经将海防总督衙门给立起来了,咱家也没有另外派人去当海防总督,是不是?你可知道,多少人眼红,盯着这么一个肥缺啊、又掌管河道和海运,又管理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地方!这是实打实的实权,权重一方,封疆大吏啊。”
“那是,孩儿有爹在,自然要比旁人占些便宜,孩儿知道爹对孩儿的好。再说了,孩儿祖籍在沧州府,与爹是同一个地方的,别人想管,咱们也不能把家乡交给外人啊。”韦宝急忙陪笑道。
“昂,只要你在辽东立下功劳,并且裁掉蓟辽和辽东五万兵马,把他们的兵力分别缩减为五万人,合兵一处只有十万,将大大缓解朝廷的财政压力,到时候,咱家可以顺理成章的以这么大的功劳,把你扶正,让你当上海防总督!有你小猴崽子在,咱家有信心,可以让大明重新中兴!你比张居正可有本事多了。因为你小子敢杀人!咱家最看得上的就是敢杀人的人。”魏忠贤眉花眼笑道。
魏忠贤是乡间地痞出身,为了躲债,敢卖掉女儿,敢自己切了入宫,虽然当太监多年,可地痞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魏忠贤一直很看的上韦宝,正是因为韦宝身上也有这么一股土匪劲儿,有一股地痞的劲儿,其他的科考出身的人,要么酸文假醋,要么不是跟他一条道的。
韦宝大喜,急忙跪下道:“孩儿今年能不能当上海防总督,就全看爹爹照顾了。”
“也得看你自己,只要你做到咱家说的,裁撤蓟辽和辽东的兵马,加上对建奴立功,最迟明年春天,咱家肯定帮你把海防总督办下来!但是别怪爹没有提醒你啊,蓟辽和辽东,那帮人都长期不受朝廷约束,可不是好讲话的,建奴你见过了,那都是杀人疯子,更是不好对付的,这两件事可比在山东更难啊。”魏忠贤道:“咱家没有办法帮你的。你也别指望咱家帮你什么。”
韦宝呵呵一笑,知道魏忠贤是怕自己向他要银子,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爹,您放心,我绝不管你和朝廷要银子就是了,但是有些人事上的变动,孩儿要是张口,您得给我啊。孩儿孤身一人去关外,您不帮我,我不如不去了。”
“这我能帮你,你要是需要几个帮手,你尽管提拔就是了,写几张圣旨的事儿。”魏忠贤听韦宝不要钱,大为高兴,很爽快的就答应了韦宝的要求。
“多谢爹。”韦宝蹦蹦蹦,磕了三个响头。
“还有一事,你精兵简将,减少军饷的同时,要为高第出掌蓟辽扫清障碍,得赶走孙承宗!这事办成了,就算你对建奴没有什么大功劳,咱家也能帮你弄出一些假的大功劳来。这事重中之重,明白了吗?”魏忠贤道。
韦宝知道魏忠贤肯定会说这事,陪笑道:“爹,大家都知道孙阁老是我的恩师,我不能明着弄他啊,否则天下人会不齿的,这事,只能暗中做手脚,最好是孙阁老自己请辞。这样,孩儿不用背负骂名,九千岁也不用背负排挤重臣的名声。”
魏忠贤呵呵一笑:“随你吧,你个小猴崽子,鬼精鬼精的,赶走自己的师傅是不好的名声,咱家也不为难你了,只要让孙承宗滚蛋就行。”
“是,爹尽管放心!”韦宝抱拳道。
“你什么时候前往辽东,你自己安排吧,记得走的时候叫上刘朝、胡良辅和纪用与你同去,你是正监军,他们几个是副监军!”魏忠贤道。
“是,爹,孩儿都记下来了。”韦宝答应一声,心里更是大骂魏忠贤,暗忖这是给自己下眼中钉呢!有这几个监军太监跟着,自己能方便吗?
不过韦宝也没有太担心,等到了关外,把这几个监军太监留在山海关就是了,这些太监贪财怕死,躲在山海关每日饮酒作乐,私下给点银子的事儿,几个监军太监还不高兴的昏过去。
韦宝现在对于做官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反正只要舍得花点银子,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辞别了魏忠贤,让韦宝的心情好了不少,魏忠贤就是自己的后院,只要后院没事,他在外面怎么折腾都没事。
关键还是钱,还是金银,还是资源,韦宝发现,不管是做小生意,还是当大官,实际上都是处理一个资源分配的问题。
回到府邸,张美圆、吴雪霞、王秋雅、贞明公主、杨雪、熊欣儿等人还在等着韦宝回家。
女人们见韦宝的心情似乎不错,都知道韦宝肯定和魏忠贤谈的不错。
她们也都很高兴。
韦宝的情绪可以左右身边的人,而他身边的人又左右着整个天地会,天地会又掌握天地会治下的广袤地区和老百姓。
所以啊,韦总裁现在的情绪好坏,关系已经很重大了。
“和魏忠贤谈的很好吗?”吴雪霞问道。
【0800 道不同的老丈人】
“还行吧,魏忠贤没有再追究我说天启八年给他五百万两银子的事儿了,至少这一年多可以省掉很大一笔开销。”韦宝笑道。
本来韦宝还想给魏忠贤画一张更大的饼,反正魏忠贤也活不过天启八年,说天启八年给魏忠贤一千万两银子,两千万两银子都不是问题。
不过韦宝觉得五百万两银子,魏忠贤应该已经能接受了,说太多的话,显得假。
“那就好。”吴雪霞笑道:“只要省掉魏忠贤这方面的大笔开销,我们的日子能好过一些。那什么时候上辽东去?”
“两三天内启程吧,明天我先到夫人娘家去拜望一下岳父大人,然后和刘朝、胡良辅、纪用这几个监军太监商量个日子一起动身。”韦宝道。
“那我等会就让人先去打个招呼去,我爹爹和大哥肯定高兴。”张美圆开心道。
韦宝对张美圆微微一笑:“今天天晚了,大家都住在京城,再说我回自己老丈人家,不用那么隆重,明天上午让人去说一声便可。”
“嗯,那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去?”张美圆问道。
“中午吧。”韦宝笑了笑。感觉有个当英国公的老丈人好像也挺不错的。
就冲着自己是英国公的女婿,那声势都不是一个四品官能比的。
英国公的女婿,换算成官员影响力来说,至少是一方封疆大吏,正二品以上大员的影响力,就是王爷也得买账。
张美圆甜甜的答应了一声。
当晚韦大人在张美圆的屋子睡了,少不得一番折腾。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韦宝对于倾国倾城,知书达理,家世显赫的妻子还是完全接纳了,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对不住赵金凤和吴雪霞。
韦宝与张美圆到了英国公府,已经得到消息的英国公府像是非常隆重。
仿佛回家的不是小姐,倒像是皇帝皇后来了。
甚至比皇帝皇后来了更加隆重。
要知道以英国公府和皇家的关系,就算是朱由校没事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跑到英国公府去吃顿饭,也属于很正常的事儿。
这在一般的皇家人和皇家人之间是很难发展出这种感情的。
好比朱由校与堂兄弟,与福王家也是很亲近的血缘关系,就绝对不会那么亲密,甚至因为两家曾经有过争储关系,而怀着戒备。
而英国公府世受皇恩,为大明倚重,不仅是朝廷,皇家更是倚重,否则英国公张维贤也不能执掌京营了。
“爹,大哥。”燕天南举止洒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潇洒却不失礼貌的与张维贤和张之极见礼。
“妹夫妹妹快坐,回到自己家不必拘礼。”张之极也不管老爹端架子,首先热络的对韦宝和张美圆道。
韦宝呵呵一笑:“大哥几日不见,气色有点不好啊。”
“没有吧?”张之极讪讪一笑,摸了摸脸颊,虽然吴三辅走了,但他是不缺玩伴的,每天喝酒青楼,玩个不亦乐乎。
韦宝笑道:“等会再和兄长好好叙话。”过去对张维贤道:“爹,怎么不高兴吗?”
“怎么会不高兴?看见你和美圆我就高兴了。”张维贤道:“小宝啊,我听说你在山东杀了很多人、”
韦宝知道张维贤肯定会和自己谈这事,淡然道:“也没有多少,多是些土匪响马。”
“你杀响马是好事,可我听说你杀了好些读书人,这声名可不好。”张维贤道:“做官一是为官声,二是为老百姓,我知道你做事尽心尽力,都是为了老百姓和大明朝廷好,可没有人说你好,你做的再多有什么用?”
张美圆听父亲有责备韦宝的意思,急忙道:“爹,夫君难得回家,别说了呀。”
“我说什么了?”张维贤顿时更有些生气。
“没事没事。”韦宝急忙打圆场,对张之极道:“大哥,你先陪美圆去说说话,我与爹单独说一说就好了。”
张之极道:“爹啊,您少说两句吧,小宝和妹子难得回家,这都到饭点了,不能吃完饭再说吗?”
“我说什么了啊?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们这一个个的。”张维贤气呼呼道:“先开饭吧。”
“这就对了,您老人家就是,别成天跟个很多气一样。”张之极笑道。
“我还不是被你气的?”张维贤也不想让韦宝觉得他是针对韦宝,自己找了个台阶。
“行行行,都是我气的行了吧。”张之极无所谓的陪笑道。
韦宝暗自叹口气,很清楚像张维贤这样的传统国公爷,张维贤是完全站在大地主阶级的立场想问题的。
自己疯狂打压了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的世家大户,就算其中没有与张家关系好,有世交的人家,其中肯定也有很多传闻传到了张维贤的耳朵里面,张维贤肯定是不高兴,而且会感到不安的。
韦宝推行的是资本主义制度,为了让明朝小小的资本主义萌芽能开花结果。
这肯定要触及传统封建主义的利益。
其实在韦宝看来,他这趟虽然极大的打击了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的地主阶层,却并没有伤经断骨,对于中小地主,韦宝还是比较保护的,顶多榨取了他们一半左右的身家,并不要命。
韦宝抄了不少人的家,多为官绅,那些都是大地主阶层了!
这些人最反对他,并且最有钱,不抄这些人的家,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老百姓们这个冬天会过不过去的!
所以,正因为此,张维贤会对韦宝在外地的所作所为有意见。
韦宝也似乎发现其实自己和张维贤这等真正的上层社会之间还很不熟,很容易冷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因为两个人的年龄,经历,差太多了吧。
主要是经历。
韦宝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毕业多年,可做的都是最简单的体力劳动,所接触的层面都是社会最底层。
就比如现在英国公府这种高档环境,韦宝仍然会有时候觉得自己还很不适应,不能真正做到那么自然。
这是要靠时间积累的,环境是这样,人也是这样,接触的都是有实力的人,社会中上层的人,当然,也包括社会底层的人。
张维贤的见识广,而韦宝的见识狭窄浅薄,这些都是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当然,最关键还是阶级立场之间的不可调和矛盾,还是对世界的看法不同。
这已经上升到世界观的矛盾了。
张维贤不清楚,韦宝确是很清楚的。
中国资本主义萌芽大体可以分为几个阶段。
中国早就产生了资本主义,至清代,中国已进入了商业资本主义发展时期。
中国封建社会经济结构内部已经产生“新的社会经济系统的苗芽”,“中国封建社会的体内,已经存在和发展着否定它的母体的因素了。假设当时没有国际资本主义的侵入,中国这一封建社会,也可能有其自体内所包孕的否定因素的发展而崩溃,蜕化为资本主义的社会的。
可是外来资本主义的侵入,却截断了这一历史的阶段,使中国经济走上了半殖民地半封建而转向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
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的程度是有限的,只是某种量的变化,而不是质的变化。
当时手工业的经营还没有达到工厂手工业的完成阶段,资本主义生产方法没有真正成熟。
到底什么是资本主义萌芽,它出现于何时,原来学者大多主张明清说,后来又出现了唐代说、宋代说和元代说。
评价资本主义发展的程度和水平,明末至鸦片战争前,中国社会有没有质的变化。
资本主义萌芽对当时社会的阶级结构有无影响,明清时期是否出现了市民社会和市民运动,涉及到了丝织业、矿冶业、制瓷业、造纸业、榨油业、制糖业、农业等。
这些问题很沉重,韦宝原来也就是一个社会底层,根本没有触及到这么大的课题。
但是韦宝现在作为天地会这样的组织的大牢,并且是唯一的大佬,他不得不考虑这些。
资本主义是一个整体性的历史运动,而不是个别经济现象。
只有从多方面多角度来研究资本主义的发生问题,才有可能得到一个比较客观的认识。
许多学者承认,资本主义的某些因素最早发生在意大利,有的学者认为意大利“资本主义的因素早在11世纪就已清晰可辨了”。
“在威尼斯建立起来的制度一开始就提出了有关资本、劳动和国家之间关系的所有问题”。
随后的经济强国是葡萄牙、荷兰,荷兰最兴盛时的船队数量相当于其他欧洲国家的总和。
但是,资本主义的胜利果实并没有被这些较早的欧洲强国所享有,而是拱手让给了后来居上的英国。
资本主义之所以在英国开花结果,是因为英国具备资本主义发展并导向近代化的综合条件;其他国家之所以没有在英国之前或与英国同时走向近代化道路,是因为这些国家缺乏这样或那样的条件。现在有学者从英国所具有的特殊优势来论证资本主义成功的原因,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是工业革命,煤铁资源,科学技术的突破等。
这些论证都有道理,但都只是说明了其中的一个方面。
由资本主义发展而导向近代化的英国模式的确有其特殊性,是其他国家所不能具备的,这就是它的环境优势、资源优势、市场优势、发达的金融业、海外殖民的丰厚汇报、早发的工业化、伴随工业化而迅速出现的技术突破和科学发明、知识的进步,包括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等等。
其他国家可能具备其中的一个或几个因素,但未具备这些全部的因素,如意大利具备了市场优势,但不具备资源优势、工业化优势等。
荷兰具有环境优势、市场优势、海外殖民优势,但荷兰既没有走向工业化一途,阿姆斯特丹的商业资本主义也很快在伦敦的工业资本主义的进攻面前败下阵来。
法国则由于殖民地的过早丧失及工业化机会的错过,使之在与英国的较量中甘拜下风,失去了争夺欧洲第一把交椅的机会。
不难看出,英国所具有的条件得天独厚,从这个意义上说,英国的确特殊,是个“例外”,世界其他各国则是常态。
英国经验所体现的社会再生产扩大的普遍规律而言,它适用与任何国家或地区的近代化工业。
但是作为一个具体的历史现象,英国经验又是非常独特的,不具有普遍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英国模式对研究其他国家或地区近代工业化的发生并不具有普遍意义”。
经济从不是孤立的。经济活动场所也是其他实体文化、社会、政治的安身之地,其他实体不断向经济渗透,以便推进或者阻碍经济的发展。
这些实体很难互相分开,因为我们所观察到的经验实在,构成一个整体。
在15世纪后半叶,一切影响欧洲从中世纪转变为近代社会的因素和力量都在同时起作用,有时候它们甚至融合到一起,很难区分开来。这些力量是客观条件、实践和思想的混合体。
对比欧洲,尤其是英国的经验,韦宝对明清时期的中国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对中国何以没有发生资本主义也作出了自己的探索。
韦宝认为明清以来科学技术的落伍是中国近代发展迟滞的主要原因。
由于人口压力而导致的“过密化”是新的生产方式不能产生的根本原因。
中国过强的中央集权制度,以及缺乏以数目字管理的传统,妨碍了中国走向资本主义。
中国江南能源匮乏以及轻工业倚重、重工业倚轻的格局,是中国走向近代化的重大障碍。
中国能源生产,主要是煤中动力问题的未能解决以及生态环境的恶化、人口的迅猛增加等因素导致了中西历史发展的“大分流”。
其他的观点还有很多,诸如中国过高的交易成本,如国家征收的赋税太高、贪官污吏的掠夺等、法律的缺乏、产权的不稳定,国家的强取豪夺、农村人口的众多、地理位置的封闭性等等。
随着在这个时代待的时间越久,韦宝其实有时候也是很迷惘的。
韦宝也有怀疑自己做的是否对的时候,似乎,他越是与皇帝,与魏忠贤,与张维贤这种超级大地主阶层的想法接近,他做事就越轻松,成绩就越大。
但是反之,与他们的道不同,韦宝的阻力就越大,很多时候会感觉吃力不讨好。
所以,有时候,韦宝也是挺痛苦的,想着随波逐流,混到最后,反正有韦家庄和辽南垫底,他割据做个军阀是毫无问题的,他现在就可以回韦家庄去当军阀。
谁都拦不住。
但是自己作为一个重生穿越巨,如果目标只是偏居一隅当个小军阀的话,韦宝自己都会有点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作为重生穿越巨,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见识。
毕竟自己很清楚历史的走向,很清楚历史以后会往哪个方向去。
韦宝不愿意看到现在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挣扎在生死线上。
也不愿意在自己参与的这段历史中,仍然像以前一样,慢慢的走到满清入关,慢慢的等着列强带着坚船利炮过来轰开国门,所有人都做洋人的奴隶。
所以,韦宝即便是再矛盾,都没有改过初衷。
对张维贤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是少接触,可惜张维贤不行,这是自己的老丈人啊。
【0801 翁婿交心】
韦宝还可以向对皇帝和魏忠贤一样,糊弄过去,避重就轻,蒙混过关。
但韦宝可以给皇帝和魏忠贤银子,可以用一起做木工活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对张维贤则没有办法用这些办法了。
因为张维贤是长辈,韦宝知道老头是希望自己混得好,希望女儿过得好。
人家张维贤不图自己的钱,并且有明确的见识,不容易被带偏,这就让韦宝很麻烦了。
除非永远避而不见,否则见面之后,就会像现在一样,很多事情没办法说到一起去,很尴尬。
“爹,为了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就算得罪一些人,我也忍了。凡事不能两全。”韦宝淡淡的想岔开话题,然后自己和张之极大喝大聊一通,最好把自己给灌醉了,那样就能解决今天这一出戏了。
“我也不是让你不管老百姓,但一级做一级的事儿嘛。你现在虽然只是个四品官,但你是海防总督衙门的参政,而海防总督衙门又没有设立总督,你就是最大的,权势甚至比巡抚和总兵都大!该让他们做的事情,就该让底下人去做,巡抚和总兵也不可能什么都管,还有各地的府县衙门,还有各地的卫所衙门吧?你要设法让这些人做事,就算有个别人看不顺眼,你换了就是,也不好一换换一大片的,更不能那个逼人家花钱买官啊。这样做,跟强盗有什么不同?不能让人家觉得你没有容人之量,以后你想去别的衙门,或者想升迁,都是反对你的人,你在仕途上还怎么发展?”张维贤道。
韦宝不住点头,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心说还是装傻蒙混过关吧。
“我是要让你都要兼顾,能兼顾各方的利益,八面玲珑,这才是为官之道,懂了?”张维贤见韦宝的态度还行,心情好了一些。
“懂了懂了,小宝这么聪明,能不懂吗、”张之极这个大舅哥倒是很尽职尽责,急忙替韦宝圆场,“小宝,快敬你老丈人的酒啊。”
韦宝急忙端着酒杯起身,“爹,我敬您一杯酒,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我也实在是忙,等抽空多来陪你老喝酒。”
“好,好,坐下吧。”张维贤乐呵呵道:“还是忙一些好,你要是也像你大哥这样成天在我眼面前晃悠,我才糟心呢。”
“爹,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啊,你给我弄个差事,实在不行,让我去京营弄个差事,我能没事做吗?”张之极不乐意道。
“你将来是要继承当国公的人,要做什么差事?而且你说你是做事的人吗?不是没有让你做过事,你一,不守纪!二,不用心。你到哪儿都能找到人胡混,到时候把名声败坏了怎么办?”张维贤道。
“呵呵,行,我不说了,以后我就在家当傻子,这又开始一二三四了。”张之极笑道:“小宝,咱哥俩喝酒。”
张之极比韦宝大很多,所以在韦宝这里,他还是很有心理优势的。
韦宝微微一笑,举杯与张之极共饮。
可惜韦宝找张之极喝酒,想把自己灌醉,或者喝个小半斤酒之后就装醉的想法很难实现。
因为就他和张维贤、张之极三人喝酒,人太少了,喝了多少都看着呢。
张之极和韦宝两个人喝酒稍微喝的急了一点,张维贤就会在一旁唠叨。
“都慢点喝,在自己家喝那么多做什么?又没人抢。”张维贤道:“小宝,高第这个人你得小心点,他不是魏忠贤的人,也不算东林党的人,很会搞关系,滑头的很。”
韦宝哦了一声,对高第并没有什么认识,之前找人查过高第。
高第是万历十七年,1589年的进士,任临颖县令。赈灾救荒,医活数万人。而且比较廉洁,缴上来的赋税根本不拆封,就直接送到开封府上,由此杜绝了耗羡的弊端。
这样,可能由于征税方面的政绩比较突出,高第“转户曹,榷浒墅关”,也就是派去了苏州钞关收商税。
旧例,在主钞关之外的支流水道上都设绳拦截,以防商船从中私自开走以避税,高第认为只需封锁主河道附近的水域即可,不用一切都斤斤计较。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高第最终升到了大同知府,是正四品之官了。
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二月,高第从大同知府转为山东按察副使。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三月,高第考满,再从山东副使升为湖广右参政,升任从三品。不久后,高第升山东按察使,正三品。
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五月再升为陕西右布政使,从二品,很快又升山西左布政使,正式进入正二品大员行列。
天启元年,1621年三月,吏部以高第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令其巡抚大同。在任上,他又私人出资七千两银子,助给边将的抚赏,在军中朝中口碑很好。
天启二年,1622年十二月,天启皇帝朱由校召高第入京,为兵部右侍郎。
天启四年,1624年正月,为兵部左侍郎。
天启五年,1625年二月,高第为兵部左侍郎管工部右侍郎事。五月,升任兵部尚书。
十月,就是目前这个月,皇帝将高第召到文华殿,赐其蟒衣玉带,令以兵部尚书经略蓟辽。
韦宝对于高第的印象就是这个人面面俱到,左右逢源,所以能在官场混得开,并且还比较注重老百姓和普通兵士的感官。
总之就是一个很会做官的人,不过,五十多岁才开始发迹,然后飞速高升,这在大明都属于正常的升迁轨迹。
大明官员在仕途上雄起,一般都是四五十年纪,很少有冯铨那种三十出头就发迹的情况,冯铨那是抱上了魏忠贤的大腿。
更没有韦宝这种十来岁已经做到了正四品的情况,历史上都罕见。
“我稍微研究了一下高第,这个人搞钱应该有一手,而且手法高明,做事隐蔽,且能笼络同僚和部下,还能照顾老百姓和普通兵士。”韦宝道。
张维贤点了点头:“高第就是你的榜样啊,要是能像他一样,两边不靠,还能步步高升,这是最佳的法子。”
“爹,也不能这么说吧,这种官场老油子多了去了,遇到大事,总归还是要会做事的,你让高第这种人去辽东,他有能力顶替孙阁老吗?孙阁老就凭这两年保住辽东没有被建奴夺走土地,能保住北直隶太太平平的,就功不可没。”张之极道。
“你知道什么?孙承宗是在辽东做的不错,可他和魏忠贤不对付,和魏忠贤不对付,能做的长久吗?人家高第不管有没有本事,他那样的人,出了事,找不到他的头上,要是侥幸立了功,功劳他能占一多半。这才使得为官之道。”张维贤道。
张之极呵呵一笑,对父亲的话很是不屑,却也没有顶嘴。
“我昨日与厂公私下见了一面,他承诺我只要裁撤掉蓟辽和辽东五万多兵马,让他们各自佣兵五万,再在对建奴的战事上立下战功,就在年底保举我成为海防总督衙门总督!”韦宝道:“厂公让我要帮高第执掌辽东扫清障碍,意思不言自明,让我帮着将恩师孙阁老挤走。”
韦宝本来是不打算将魏忠贤私下见面的事情说给张之极和张维贤知道的,担心张之极喜欢出去玩,怕张之极说出去,但是想到既然张美圆已经知道了,张维贤便有可能知道,这种事,也没有必要瞒着老丈人,所以说出来了。
张维贤见韦宝告诉自己这么机密的事情,很欣慰,随即又有些疑惑,“小宝,你实话对我说,你和魏忠贤在一起,到底搞到了多深?你别陷进去啊。”
韦宝对于张维贤这么说,不由的不高看自己老岳父一眼,明显张维贤是很清楚魏忠贤将来的下场肯定不好,不会长久的。
可他是知道历史进程的人,才知道天启皇帝朱由校死了,魏忠贤自然要失势倒台,可朱由校才二十出头,正值壮年,不知道张维贤是如何做出这种判断的。
“我不是厂公的亲近之人,但谁为朝廷办事,我是管不了的,我只是为朝廷出力,为陛下出力。”韦宝虽然是在英国公府,都是自己人,也没有对魏忠贤出言不逊,没有直呼魏忠贤的大名,却也没有叫九千岁,而是尊称一声厂公。
因为韦宝不知道张维贤府里是不是有东厂的细作。
所以,韦宝在这里说话也比较保留,用的都是模棱两可的外交辞令。
张维贤皱了皱眉头,他在官场多年,自然能听出韦宝话中的保留,“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自己家人,你怕我府里面有细作吗?”
“爹,您别误会,我是真心话,我只想着为朝廷和陛下办事,真没有多想什么,我对厂公和东林党都一样,保持分寸,并不疏远,也不主动靠过去,这两者之间,我稍微倾向于厂公一些吧,毕竟现在朝局掌握在厂公手中。”韦宝道。
“这就对了,你有什么话只管放心说,之极他虽然贪玩一点,但是说话办事还是有点分寸的,尤其是官场上的事。”张维贤低声道:“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陛下虽然年轻,但身体已经不行了!顶多三五年就得,懂了吗?”
韦宝一怔,没有想到张维贤的根子这么深,连皇帝的身体情况都一清二楚,只可惜,你这三五年的估计都高看朱由校了,朱由校这个皇帝,两年不到就得西天取经。
但韦宝不可能说这是他知道历史大势得来的结论,只是点了点头。
“魏忠贤完全依仗陛下,陛下不在,他算什么?立刻要垮掉。”张维贤道:“所以做事不能只看眼前,更要想到将来,想到长远之处。”
“怕只怕皇帝生出子嗣,继续被魏忠贤和客氏操控。”张之极道。
“也有这个可能,只是天不佑我大明,陛下子嗣很难健康活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魏忠贤和客氏从中做了手脚。我只怕他们利益熏心,弄个假的太子出来乱了宫廷血脉。不过,咱们在宫中是有眼线的,魏忠贤和客氏想这么做,很难!将来的天下,十有**要落到信王的头上!”张维贤判断道。
韦宝闻言暗暗点头,暗忖这顿酒没有白喝啊,看样子,自己这老丈人的确是大明顶梁柱式的人物,什么都知道,判断的极为准确!
很多时候,人能不能成事,一开始的判断就是最关键的,第一步就注定了是对是错。
“爹和我想的差不多。”韦宝低声道。
张维贤还以为韦宝只是附和自己的话,笑道:“真的?你是出于何种判断?”
“我虽然没有眼线,但我经常见着陛下,感觉陛下身体是不太行,但没有想到只能再活三五年。”韦宝随口道:“陛下若是不在的话,厂公的确位置很难保住。至于想弄个假的太子,这是不太可能的,宫中人多嘴杂,哪个贵妃要想怀胎十月而不被人发现是假的,怎么可能?”
张维贤见韦宝与自己想的一样,不由大为欣慰,“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小宝你机敏过人,这么年轻就能想事情全面,难得,难得啊。所以你就更不能与魏忠贤走的太近了,以我对信王的观察,信王非常厌恨宦官,亲近于东林党!以后东林党还是要卷土重来的。我偶尔有见着信王的机会,我现在已经在为你布局,时常在信王面前说你的好话了。”
“多谢爹。”韦宝急忙道。
“依着我看,你干脆设法贿赂魏忠贤一笔银子,就在海防总督衙门当个左参政便是了,辽东还是不要去了,去了也讨不了好处。你想,蓟辽边军和辽东边军,长期在外,都是世袭的将领,与朝廷隔着心呢,连魏忠贤都没有办法,你去了之后,你手头没有兵马,你能有什么办法?他们不会让你裁军的。打建奴是更不可能了,就蓟辽和辽东的情况,能守住不被建奴打,已经很不容易!”张维贤又道。
韦宝撇了撇嘴,最怕的就是张维贤这么说,去辽东是肯定要去的,什么都不做,自然没有风险,但不立功,如何扩展势力、尤其为了引开建奴对朝鲜和辽南的注意力,韦宝也必须让辽东兵马发点威风出来。
韦宝知道,按照正常的轨迹走,建奴是会先平定朝鲜,再平了蒙古和毛文龙,然后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对付辽东的,甚至可以拐个弯,打到北直隶来。
好像在历史上,崇祯刚刚登基没有两年,皇太极就带着人拐弯进入了蓟辽,并且打到了京城下面,还杀了很多明军。
现在韦宝弄出个辽南来,建奴肯定也是要先收回辽南的,否则背后有这么大一片地盘被别人掌握,形成了那么大的一股势力,建奴什么都做不了了,更别说对付辽东,更不用说打到京师。
“爹,您这就管的宽了一些吧?小宝这么大的人,做事自有分寸,不去辽东如何立功、大明也就辽东最容易立军功,升迁最快了。”张之极道。
“你知道个屁!”张维贤一听就火了,“你听说谁在辽东立下军功了的?建奴已经今非昔比,能守住就不错!”
韦宝一见张之极和张维贤又要怼起来,急忙道:“爹,大哥,说的都有道理。爹,辽东我不能推了,我已经答应陛下了,是陛下下的圣旨。”
“没事,给魏忠贤点银子,魏忠贤能让陛下再下圣旨的,爹这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办不了,爹帮你办了。”张维贤慨然道。
韦宝只得道:“爹,这趟辽东,我必须去,您忘了,我手里还有个辽南呢!不管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能丢下辽南的大片土地和几百万人不管。”
“辽南我知道啊,地广人稀,都是荒山,你要来做什么?几百万一年要消耗多少粮食,你知道吗?你养得起吗?你还想在辽南称霸啊?”张维贤不解的问道。
“没有土地可以开垦,今年我的人已经到处开垦了,难过也就是这两年,等到了明年,地里能打出粮食来,辽南的粮食就不会太依赖外面了。”韦宝道。
张维贤和张之极听了韦宝的话,都震惊的看着韦宝,没有想到韦宝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居然想在建奴的后方开辟出一大片土地?
“建奴能眼睁睁看着你带着几百万人开荒种地吗?”张之极问道。
“能啊,这不都得已经种了半年了吗?”韦宝笑道:“我把辽南的古城墙都修复了,比长城都坚固,建奴又没有水师,根本打不进来。”
辽南的情况,大明这一边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只是因为在建奴后方,根本没有人关心,就像毛文龙一样,本来毛文龙还有个登莱巡抚袁可立关心关心,袁可立倒台之后,毛文龙也同样没有什么人关心了。
现在毛文龙想弄点银子和粮食,都得向孙承宗求。
要不是韦宝曾经与毛文龙签订过租金州和旅顺的契约,答应分期给一点银子和粮食,毛文龙的日子将更加难过。
就这样,毛文龙手下本来有三四十万人的,因为看到辽南现在搞的不错,至少天地会不会让人随便饿死,已经跑了好几万到辽南的地盘去了。
张维贤沉思着,半晌没说话。
韦宝则向张之极劝酒。
张之极本来还有些觉得韦宝高攀了自己家,但是听韦宝说了想开辟辽南之后,忽然发觉韦宝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因此张之极对韦宝的态度也变化了不少。
韦宝暗暗好笑,心想如果带张维贤和张之极到韦家庄和辽南去走一趟,这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更加得变化。
不过,韦宝自己也有大半年没有回去过了,韦宝对于炫耀实力的望也并不是十分强烈。
“小宝,你这么有信心干的过建奴?大明都没有这个信心,凭你一己之力,这太托大了吧?”张维贤斟酌了措辞问道。
张维贤担心话说重了的话,引得韦宝不快。
韦宝微微一笑,“爹,辽南本来就不是我的,输了的话,可惜的是大好的土地和几百万辽民,赢了的话,就不必说了吧?”
的确不必说了,谁手上有那么一大片土地,还有几百万人,谁都有风云际会,在这世上呼风唤雨的能力。
“那爹就不说什么了。”张维贤道:“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难处,尽管对爹说,爹能办的都会鼎力支持你,你就记住一条,别和魏忠贤搞的太深,别以后让人抓住话柄。”
【0808 高第和三个监军大太监】
韦宝诚恳道:“多谢爹,我都记下来了。”
“那你对爹说句实话,你想开辟个辽南出来,是想在关外割据称王?”张维贤直接问道。
韦宝没有想到张维贤会问的这么直接,不过也难怪张维贤有这种想法,毛文龙,辽东将门,都有一些军阀属性了,尤其是不在大明管辖范围内的毛文龙,想干什么事情,大明根本管不了,所以才经常有人借毛文龙想谋反参劾毛文龙。
如果韦宝把辽南发展起来,辽南的情况和东江军的地盘的情况是一样的。
甚至,辽南的优势是东江军所无法比拟的。
因为东江军的地盘毕竟在朝鲜范围,就算是在朝鲜与大明之间,也不行啊,地盘面积不够大,岛上能种几块田地、周边都是山地,又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抵御建奴突击,有点风吹草动就得往岛上逃跑。
所以,毛文龙的基础老百姓顶多养活十万人左右。
兵力顶多三万就封顶了。
这还得有外部条件支持,又得靠人养,自己还得忙着抢东西,才能勉力支撑。
而辽南要是起来了,那就不是十万百姓三万兵士这种规模了。
几百万辽民足可以发展出上百万的纯冷兵器部队啊。
韦宝明白张维贤的想法,微微一笑:“爹,我没有这个想法,若是有不忠于朝廷的打算,我就不用来做这个官了,我相信,凭我的能力,建奴攻不破辽南,十年,二十年,我的发展规模不会低于建奴,完全可以在北方与朝廷分庭抗礼,甚至说的不好听,现在我就有实力攻打京城。”
话说到这个份上,韦宝懒得藏着掖着了,有点犯规的事情,他不想在张之极面前谈,怕张之极大嘴巴管不住他自己。
但是一旦说到了天下存亡,说到了比较离谱的事情,韦宝反而懒得避讳张之极,因为张之极说出去别人也不太会相信。
攻打京城?
张之极和张维贤显然都有点被韦宝吓到了。
“小宝啊,我没有太听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张维贤摇头道:“你既然忠于大明,怎么敢有如此胆大妄为的想法?这种话是决不能说的啊。”
“爹,我这不是给你打个比方吗?”韦宝笑道:“这里也没有外人。”
“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小宝,你放心,我嘴巴严实着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是有分寸的。”张之极道:“那你既然忠于大明朝廷,没有想过在关外割据,你图什么啊?养活那么多老百姓,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你要等到哪年才能收上地租?”
韦宝微微一笑,暗忖老子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收地租?你们这些地主阶层啊,就算是做到了顶级,做到了英国公府这种最最顶层的大地主阶级,也还是地主的想法,就想着收一点地租,格局真的太小。
“人命比什么都珍贵!我虽然有时候迫不得已要杀人,但我一个人,是为了保护十个人!”韦宝说出一句自己都有点感动了自己的话:“君为轻,民为重!”
韦宝尊崇的是历史进化的规律,致力于在这个时代,用资本主义替代封建主义和还没有完全退化干净的奴隶制度。
但是韦宝并不排斥孔孟儒家思想,尤其推崇仁义。
这是华夏的根,没有了仁义,人与畜生何异。
尽管合称“孔孟”,孟子与孔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仁义”成为了一个词,但“仁”与“义”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孔子思想体系的核心概念是“仁”。
“仁”最简单的表述就是“爱人”,即对人尊重和同情,它是统摄“义、礼、忠、恕”等德行的最高理想,也是个人修养的最高标准。
所以,与“仁”联想,我们想起宋襄公的故事、想起农夫与蛇,甚至想起懦弱。
义,仅仅是孟子的思想之一,与“义”联想,我们能想起文天祥、想起岳飞、想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想起谭嗣同、想起“义学”武训等等。
孔子以“仁”爱天下,其博大胸襟,坚毅不动摇,始终如一,而荣登圣人之位,令世人尊崇;
而孟子以“义”藐视天下,甘当重任,付诸行动,身体力行,无惧无畏,大公无私,义薄云天,剑指帝王,说出:“君为轻,民为重”,其勇气,其置于生死于不顾的胆识,其忧国忧民之心,天地可鉴。
仁的含义多有温文尔雅、宽厚仁慈的意蕴,义的含义多有责任、义气、承担的含义,如“含义”、“讲义”、“意义”、“演义”、“侠义”,义,更多的渗透进了中国人的文化基因。
“仁道”、“道义”就有很大的区分。
孔子的仁需要善良的良心和道德为基础,来作为前提条件,否则这个仁就会培植出许许多多的伪君子,而有孟子的义,你就不要担心这些。
因此有仁不一定有义,不一定有良心和道德;而有义就一定有仁,有良心和道德。
从这个意义上说,孟子更不容易,他难就难在他必须取舍,必须奉献,必须为他人的利益和幸福牺牲,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
孟子的义,在现实社会中更实用,更有现实意义,社会更需要义举、需要责任、使命、担当、需要义不容辞、需要浩然正气,需要“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如果说仁是理想,那么义就是实践;如果仁是应该怎么做,那么义就是规则,就是必须这么做。
当身处风云激荡、风云际会的大时代,韦宝更喜欢孟子,于是在韦宝的眼中,孔子是一位温文敦厚的、向人作揖的长者,而孟子就是一位大义凛然不可侵犯的雕塑、榜样。
“君为轻,民为重。”张维贤不由的重复了一遍韦宝的话,然后凝视韦宝,自己的这个年轻女婿,比女儿还小一点,这么一个才十五岁的人,为什么能想这么多事情?为什么能想事情想的这么深远?
“小宝,只要你忠于大明,不管你怎么做,爹都一定支持你!”虽然看不明白韦宝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想不明白韦宝到底对将来是怎么打算的。
张维贤也就不问了,反正只要韦宝忠于大明王朝就可以,这是张维贤的底线。
再说,韦宝已经是自己的女婿了,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韦宝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张家也是要被牵连的。
韦宝点头道:“多谢爹,您放心吧,我绝不会对大明有什么不忠,不过,我不会不防着朝廷的。”
张维贤微笑道:“这没事,你别说防着朝廷,你就是防着陛下都没事,陛下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犯错的时候,难道明知道陛下犯了错,还要把头伸过去让砍吗?我没有这么迂腐。”
韦宝闻言很是高兴,生怕自己这老岳父是那种不管皇帝让做什么,就是让吃大便也义无反顾的人,懂得变通就好办了。
张维贤也是这么想的,就怕韦宝小小年纪,少年得志了会飘了,见韦宝办事说话,既沉稳,又有章法,也就放了大半的心了。
“小宝啊,其实你不在京中做官,爹是乐意的,你这个年纪,最好是到外地多历年几年再说,就说你年底就想升任二品总督这事,爹不说赞成,也不会说反对,但爹觉得有些快了,咱们家虽然是世袭的名爵,但是官场上的事情我看的多了,凡是根基不稳的官,一开始没有在地方上历练个十年以上,然后一步步升迁起来的官,没有哪个能得到善终,通常都是中年丧命,这点,你要切记。”张维贤郑重其事的道。
韦宝笑道:“爹,我记下了。”
“爹,我说你喝酒喝的正高兴,能不能不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触霉头吗?小宝升迁的快有什么不好?小宝要是今年就能升个正二品的话,以后我出门都不说是英国公府的人了,直接说小宝是我妹夫,就能到处大吃大喝。”张之极说罢,哈哈大笑。
张维贤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没出息~!”然后忍不住也笑了。
韦宝笑道:“大哥,你现在报上我的名字,整个京城,整个北直隶的天地商号旗下的餐饮,客栈,你也随便消费吧?谁敢收你的银子?”
“那能一样吗?天地商号是你的产业,是做买卖的地方,我别说不花银子,就是别人硬不收我银子,我也必须花银子啊!我若是不在你天地商号花银子,我的朋友还不都学我的样子,动不动报我的名字或者报你小宝的名字?那咱们不就吃亏了吗?但你如果是正二品的海防总督大臣就不同了,不知道多少人要巴结我,要请我客呢,到时候我再带到天地商号去消费,咱们家不就赚便宜了吗?”
张维贤笑着点头:“之极这点还是弄的明白的,不错。”
韦宝呵呵一笑,暗忖张之极还什么都知道,还知道替天地商号着想,不错。
本来吴三辅离京,韦宝还在筹划让谁顶替吴三辅帮着联络北直隶官场呢,看样子,张之极是最合适的。
“小宝,现在咱们英国公府和几家交好的公侯府邸的采买,全都放在了你们天地商号,做大哥的可没有向你报功劳呢。”张之极笑道。
韦宝当即掏出一张万两银票:“这是谢谢大哥的,该拿的红利,大哥派人与天地商号总号柜上结算就是了。”
“这不能要!小宝,快收起来,你这是一家人说两家话了!”张维贤顿时不高兴,阻止韦宝。
其实韦宝也不是特意准备的,韦宝通常身上不装钱了,不过上万两的银票这么装逼的轻松物件,韦宝是喜欢随身带一些的。
“小宝,你这身瞧不起你大哥啊?快收起来。”张之极虽然眼馋的很,很想拿,却口是心非道。
韦宝呵呵一笑,收了起来:“听爹的。”
张维贤这才换上了笑脸。
一会儿之后,韦宝带着张美圆离开。
“酒足饭饱了,感谢爹和大哥的款待。”韦宝笑道。
张维贤假装不乐意,“小宝,你啊,这是你的家,你在我们这里还客气啥、你只要肯经常带美圆回来,爹比什么都高兴。”
韦宝笑着点点头。
张之极对张维贤道:“爹,我送一下妹妹妹夫。”
“好,去吧。”张维贤乐呵呵的点上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
等张之极送韦宝到了大门口,韦宝偷摸着将一万两银票塞到了张之极的袖兜中。
张之极急忙道:“小宝,你这是做什么,快收回去。”
韦宝笑道:“哥,一点心意而已,拿着吧,别推来推去的了。”
张之极呵呵一笑,也就不假装了,“哥暂时手头不宽裕,等将来哥当了家,好好照顾你俩。”
韦宝笑呵呵的点头答应。
张美圆见大哥和爹能与韦宝相处的这么好,也是从心里乐开了花。
三人在英国公府门前说几句话之后,才依依不舍的辞别。
“怎么这么开心?”韦宝坐在马车中,见张美圆的俏脸上始终保持着浅笑,也发自内心的开心。
“没啥,就是高兴呗,我本来还担心夫君与爹爹会说不到一起去呢。”张美圆道。
“是你爹做的好,他事事处处都让着我!”韦宝并没有得意忘形,并不认为是自己交际应酬厉害把老头子哄好了,韦宝知道,老头其实是不赞成他的发展路线的,韦宝屡次触及地主阶级的利益,这与老头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韦宝在关外发展势力,能够给大明制造隐患,这也是老头不喜欢的。
不过因为是女婿的关系,爱屋及乌,老头都忍下去了罢了。
“没有,爹本来就很喜欢你,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将我嫁给夫君了。”张美圆羞红着粉脸道。
“是,娘子很好,老丈人也很好。”韦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牵着张美圆娇嫩的小手,衷心感谢一句。
“夫君更好。”张美圆深情的看了眼韦宝,然后娇羞的轻轻将头靠在了韦宝的肩头。
回到总裁府,韦宝让人联络新任辽东经略高第、还有刘朝、胡良辅、纪用这三个这次与他一起出行的监军大太监。
韦宝有一阵没有和这几个监军大太监见面了,想起上一回见面还是在韦家庄的时候,当时是这几个人联手敲自己的竹杠。
现在情况颠倒了,韦宝是正监军,而这三个大太监倒是反而成为了他的副监军。
不过,虽然自己是正监军,他们三个是副监军,孰轻孰重韦宝还是拎得清的。
这些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地位高。
韦宝打算明天大家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前往辽东的事情,最好后日就启程,既然要走,晚走不如早走,韦宝担心努尔哈赤会随时发动对毛文龙所部的围剿,并且攻击朝鲜!
虽然朝鲜的两个道只是作为粮食基地和二级推销市场的存在,就算被建奴洗劫一遍,对天地会的影响也到不了伤经断骨的程度。
但是韦宝是不太能吃亏的个性,天地会和他个人发展到现在为止,几乎是没有吃过亏的。
要是朝鲜的两个道被建奴洗劫一遍,不但几年之内那两个朝鲜最富裕的道难以恢复往日繁荣,朝鲜王室和朝鲜的两班家族们,各地的地主阶层,还有平民老百姓,都会质疑他和天地会的实力。
韦宝之所以能在朝鲜呼风唤雨,并且没有动什么武力,几乎可以说没有动武,没有杀人,而做到了现在的这一切,就是因为韦宝是作为大明朝廷和朝鲜王室之间的媒介形式而存在的。
他守不住朝鲜,不能给朝鲜人以保护,则代表大明没用,不能保护朝鲜,则朝鲜人就只能投向建奴。
这回引发一系列恶性影响,直到韦宝对朝鲜完全失去影响力和控制。
所以,最急于前往辽东的是韦宝,绝对不是高第、刘朝、胡良辅和纪用他们,但韦宝还不能让这几个人看出来。
因为韦宝有天地会这么大的一个金手指,别人并不知道天地会的具体实力啊,他必须将自己所能展示出的势力实力放在这几个人下面。
他们要么是辽东经略,要么是司礼监的监军大太监,每个人的纸面实力都远远大于他这个四品官。
次日正午,在韦宝的联络下,几个人在十王府街,天地商号旗下的一家酒楼见面。
“韦大人,总算是见到你了,要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啊?一直说你在外地。”高第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精神却很是矍铄,显得人老精鬼老灵,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异常精明的那种人。
“对不住了高大人,前段时间一直在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各地跑,早就想拜见部堂大人了,一直没有空,今日总算得见尊容,幸何如之。”韦宝赶紧赔笑道。
说罢不等高第再寒暄,韦宝赶紧对刘朝、胡良辅和纪用三个监军大太监道:“三位大公公,多日不见,实在教小宝想念的紧啊。”
韦宝生怕冷落了三个大太监,赶紧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四份红包,先发给刘朝,再发给高第,再发给胡良辅和纪用。
每份红包里面装的都是一千两的银票。
韦宝就连发红包的顺序都注意过了,错开来发,不是先发了高第,再发给三个大太监,也不是先发给三个大太监再发给高第,而是错开顺序发。
韦宝知道这些大太监和高第这种长期混官场的人其实都很注意这些细节,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他们的不高兴的点。
“这是怎么话说的?咱们可是副监军,岂能有正监军反而给咱们红包的礼呢?”刘朝笑道。
胡良辅和纪用也道:“不能这样,监军大人,赶紧把红包收回吧。”
高第也道:“韦大人啊,你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还是英国公的女婿,在大明朝廷可不是一般人,你这么客气,让我如何担当的起?”
“几位大公公,高大人,都入座吧,千万不要客气。这顿酒是我请客,我家的规矩,请客都要给点小见面礼意思意思的。”韦宝笑道:“三位大公公,千万不要说什么正监军副监军这样的话,倒是为陛下,为朝廷效力,我韦宝在三位大公公面前,也只能是牵马执鞭的份儿,哪里敢充大?若是没有几位大公公的提携,我韦宝现在可能还在辽西种地呢。若是不记得这份情,我不成了小人了吗?不成了忘本了吗?”
刘朝、胡良辅和纪用听韦宝这么说,心里都很舒服,一个劲的说韦大人太客气了。
“高大人,您在朝中德高望重,资历深厚,名望服众,能跟在高大人身边学习,这是我韦宝的福气,您千万不要驳了我的小小心意啊。其实没有多少银子,每一封都是一千两罢了。也是这段时间实在太难,为了让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的百姓吃上饭,穿上衣,我已经借债许多了!否则决不能只包这么点儿,几位大公公和高大人千万海涵!千万不要嫌少啊。”韦宝恭敬的连连拱手作揖。
高第,刘朝、胡良辅和纪用几个人急忙还礼,韦宝都这么说了,他们不收就不行了。
“韦大人太客气了,若是如此说的话,明日该轮到我请韦大人和几位大公公喝酒。”高第笑道:“希望韦大人和几位大公公千万要赏脸啊。”
刘朝、胡良辅、纪用闻言很高兴,暗忖这韦宝和高第都怪会来事的啊。
韦宝则暗暗警惕的很,高第不但资历深,一步步做到现今一品大员的位置,几乎就仅次于孙承宗这种人了!这么高的名望,这么强的实力背景还这么客气,怪不得岳父说要让自己多向高第学一学,老东西果然有一手。
本来韦宝还想让高第当马前卒为自己办事呢,现在看样子很难了。
【0803 高第的金狮镇纸】
不过看高第这种行事风格,怕是很难了。
“高大人不必太破费了,我包红包是因为我是小辈,后进,理应向前辈进士表示敬意,尤其是像高大人这等大儒,满腹经纶,且为官经验丰富,这是求之不来的学习机会啊。”韦宝笑道。
“瞧瞧,到底是新科探花郎,多会说话?我这点学识不值一提,我当初可是三榜进士。”高第谦虚道:“至于为官几十载,那也都是在地方上,上仰仗陛下和朝廷,下有幸遇到好的百姓和官吏卖力,我实在没有多少功劳的,都是些虚名。”
“好了好了,高大人,韦大人,都不必如此客气了,咱们五个人啊,现在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蓟辽和辽东的军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趟去辽东绝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差事,咱过些日子去走个过场便是了。不过能与高大人和韦大人这样好说话的官一起走,还是很让人愉快的。”刘朝呵呵笑道。
显然,在刘朝、胡良辅和纪用三人中,刘朝是为首的太监。
韦宝很清楚,太监当中也有森严的等级制度,这种等级制度,一方面是以与魏忠贤的亲近程度,地位高低有关,一方面是以入宫时间的长短,担任大太监的时间长短有关。
太监比官员更加看重等级。
随着刘朝的话,胡良辅和纪用也一起点头称是。
“刘公公所言极是,蓟辽和辽东的边军长期在外,将领多为世袭的,很是不好管。蓟辽还稍微好一点,辽东边军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一个个像是大爷一样。现在孙阁老还在任上,我这个辽东经略也就是个摆设,只能走个过场了。”高第点头道。
“我也赞同几位大公公和高大人的话,咱们边吃边聊吧?”韦宝笑着招呼众人吃菜喝酒。
虽然看出来这几个人都对这趟前往辽东很不感兴趣,甚至有抵抗的意思,但韦宝尽力告诫自己,不要露出急着去辽东,急着去立功的态度。
几个人都很客气,互相嘘寒问暖,说些客气话,反正就是不聊正题。
韦宝问道:“三位大公公,高大人,你们说咱们怎么裁军?打建奴的事情退后一步说,这裁军很麻烦吧?”
“其实简单,只要韦大人敢差他们的实际人数,等于裁掉人马了!他们各自虚报几万人都是常事。若还想裁军,就让他们去与建奴打一场,打完不补充,不就裁军了吗?”高第笑道:“难点在于人家根本不会让你清点实际人数。”
“不是他们让不让,咱们奉了圣旨啊。”韦宝假装卖萌。
高第呵呵一笑:“圣旨又怎么样?人家手里都有兵权的,理都未必会理咱们。过往那些没有好下场的巡抚和经略,不说实际才能有多少,若是每个人都能掌握实际的军权,其实守住辽东没多少难事。他们都只不过是背锅的罢了,朝鲜压着,硬着头皮得有所动作,否则朝廷每年拨到蓟辽和辽东的几百万两军费都干什么去了?然后下面的兵将,经略和巡抚们是叫不动的。分钱人人有份,打仗卖命,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说穿了就这么点儿事。”
韦宝听的暗暗点头,这不就跟后世的国足臭脚们一样吗?
拿着高薪,技术臭的要命,到了国家队还生怕受伤,出工不出力,教练管不了队员,身后还有球迷和足协一个劲催。
国产教练拿的钱不多,背的骂名不少。
洋人教练也一样,世界大牌教练来了,没几天就把情况看明白了,然后混一天算一天,专门混高薪来了。
恶性循环,没有人管青训,造成没有训练,没有后续人才,成绩越来越差,连东南亚小国都踢不过。
“总有解决的办法吧?我是肯定会当好高大人的马前卒的,高大人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韦宝道。
“我是没有法子,三位大公公有什么好办法吗?”高第笑道。
刘朝、胡良辅和纪用三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都说没办法。
“高大人,韦大人,我们就是副监军,跟着去走马观花看看,底下出了什么兵变啊,哗变啊,这样的大事,我们向朝廷,向司礼监,向陛下知会一声就行了,我们就这么点权力,能有什么办法。”刘朝笑道。
韦宝呵呵一笑,暗忖,得了,都是混日子的主,在场的这五个人,差不多就相当于最新一期的国家队教练班子了,这都还没有出发呢,败局就已经注定了。
韦宝估计他们四个人都想着如何规避风险,不背锅,不担负骂名,就算烧高香了。
似乎也只有自己惦记着完成魏忠贤派给自己的裁军加对建奴立功的任务了。
韦宝很清楚,魏忠贤实际上也没有打算自己真的能裁军,真的能给建奴一点颜色,保住关外太平。
魏忠贤就是给自己出一道难题,提高自己想做上海防总督大位的门槛罢了。
几个人的态度和魏忠贤打的算盘,这一切,都让韦大人好心焦啊。
“我看,咱们不如明日便动身前往山海关吧?早点出发,也能让人看到咱们做事勤勉,到了山海关,也好自在玩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把人都找到山海关来议事,也能提早发话。”韦宝道。
高第笑道:“早去晚去都差不多,我没意见,韦大人,看样子你是着急立功啊。”
听高第这么说,其他三个大太监也呵呵笑起来。
韦宝有点尴尬,暗忖这些家伙都是人精,自己想在他们面前掩饰自己不着急,自己也是走马观花的心态,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但是自己表现的越急迫,就越会给这些人留下机会,他们更会让自己每件事都当出头鸟,当挡箭牌。
所以,韦宝决定还是少说多听,与几个人夏哈拉。
这顿饭吃的毫无意义,完全没有达到韦宝预期的效果。
不由不让韦宝灰心,感觉连出门都出不了了,更不用说什么出师不利。
韦宝知道,这是典型的华夏官场,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不是他一个人碰到的问题,可真的很棘手。
吴雪霞见韦宝郁闷的回到总裁府,便问了情况。
韦宝情绪失落的将今天与高第、刘朝、胡良辅、纪用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情况说了。
吴雪霞笑道:“这不都是预料之中的吗?是总裁对他们抱了幻想,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韦宝笑着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吧,的确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总裁之前做事一直很顺利,那都是因为总裁是主导,在山东是总裁说了算,拿下了李精白和刘养噩,事情就变的简单了。到了辽西辽东则完全不同,总裁又不是作为蓟辽总督去的关外,有高第,有几个监军大太监,有孙督师,还有一堆不受约束的将领,还有我爹这样的世袭世家大户,再加上咱们这趟去辽东不可能带兵马去,没有权力,没有军队,光是凭总裁的一张嘴,总裁自然会觉得事事不顺利,事事受阻了。”
“那现在要如何让他们早点去呢?高第这个老狐狸实在太难缠了,我看是指望不上他了。”韦宝道。
“这个得想想,得找个合适的理由,绝对不能直接说去辽东办公事。”吴雪霞道。
韦宝与吴雪霞正说话间,底下总裁秘书处的一名美女秘书来报:“总裁,高第派人送礼物来了。说是补一份新婚贺礼给总裁,祝总裁与夫人百年好合。”
韦宝一汗,自己吃饭包个一千两纹银的红包,没有想到高第这么快就还礼了,看样子,这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不肯占自己便宜呢。
“他倒是挺会找理由的,我成亲都一个多月了,现在还补什么贺礼?我已经习惯别人占我们便宜了,碰到这种油盐不进的人,真是麻烦。”韦宝向吴雪霞抱怨道。
“想看看对方送了什么东西来吧?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的,像高第这样的人,跟我爹差不多,他们捞取银子会用头脑,不喜欢假别人之手,喜欢靠自己,做事很小心,在小地方特别谨慎,不会轻易给人留下把柄。”吴雪霞道。
“我觉得高第甚至比你爹更厉害,因为高第还知道收拢人心,对老百姓,对底下的军士,对同僚,能做到面面俱到,你看高第既不是阉党,也不是东林党,但是在朝廷里面的人缘很好,否则魏忠贤也不会鼎力支持一个非阉党的人去主政辽东,顶替孙承宗了。”韦宝道。
吴雪霞点头笑道:“比我爹厉害的人多了,不过,我爹也有我爹的优点,我爹比较容易知足,或者也可以说胆子小,能守住辽西的一亩三分地,不找麻烦,我爹就安心了。”
韦宝笑道:“这是什么优点啊?这是典型的地主思维。”
“也不能这么说啊。”吴雪霞听韦宝说自己的爹,难得的与韦宝顶嘴,“到了我爹那样的势力基础,能做到安守本分,没有非分之想,其实是不容易的,你看我舅父就跳脱的多。”
韦宝点头笑道:“这倒也是,比起你舅父来,你爹顺眼多了。”
吴雪霞飞了韦宝一个俏丽的白眼。
然后吴雪霞随着韦宝看高第让人送了什么来。
没有想到,高第送了一堆犀牛角金狮镇纸来。
韦宝对古玩并不精通,但是看到包装的盒子都看上去很名贵的样子,便知道价格不菲。
吴雪霞是懂行的人,贞明公主也是懂行的人,张美圆就更加不用说,英国公府什么好东西没有啊?
杨雪和熊欣儿、王秋雅的见识稍微差一些,她们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看。
“这盒子是金丝楠木做的,光是盒子就至少要三四千两纹银!”贞明公主道。
韦宝吓了一跳,这么贵重?这还是大明朝啊,那要是放到后世的话,不是光盒子就要几百万了吗?
“这金狮镇纸的底牌是汉白玉!上面是真的犀牛角,再上面是黄金,造型别致,应该是宋朝初年的物件,甚至是唐朝末年的物件,这一对金狮镇纸,不算盒子,至少值得到十万两白银!”吴雪霞估价道。
张美圆点头道:“嗯,太平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现在天下不怎么太平,若是在盛世,国泰民安的时候,这一对金狮镇纸至少二十万两纹银起价,甚至有价无市,这么珍惜的物件,应该御用才对。我爹有一对,没有这一对漂亮,也没有这一对大。”
韦宝被吓了一跳,“二十万两?”
那换算成后世的货币,不是要上亿?再算上年代,唐末放到后世去,不是至少得再翻十倍?十几亿的物件?
“我就送给高第一千两纹银,没有想到他出手这么阔绰,直接回给我一个超过两百倍的物件?”韦宝呐呐称奇。
“高第的确比我爹厉害多了,他这一手非常高明,首先表达了结交的意思,他知道总裁有钱,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与阉党和东林党的关系都不错,这是看重总裁的身份地位和身价不菲。知道给总裁多重的礼,总裁肯定不会占他的便宜,日后肯定会还回去!其次,高第也是在向总裁展示他不是寻常人,并不稀罕金银,这是一个有手腕,有手段的人啊。”吴雪霞道。
张美圆闻言,不由的开始高看吴雪霞了。
因为与老岳父英国公张维贤交心交的很顺利,所以现在韦宝彻底接纳了张美圆,重要议事也不避开张美圆了。
张美圆是韦宝的妻子,迟早是要接触天地会的事务,接触韦宝身边的重要事务的。
本来张美圆想到韦宝当初想在娶她的同时,同时娶吴雪霞和赵金凤,还很不舒服,但是听吴雪霞丝丝入扣,并且面面俱到的分析,让张美圆感觉到吴雪霞果然有过人之处,很有能力。
不但人生的很漂亮,与自己不相上下,并且还是韦宝身边的女诸葛。
“现在怎么办?再找个差不多价值东西还回去吗?”韦宝苦笑一下,“我手里还真的没有这么值钱的东西,这老家伙是真的有这么多钱,还是把传家宝都送给我了?”
“我觉得先收着吧,一来显得总裁是真心与高第交往,消除高第的猜测。因为总裁是孙督师的弟子,所以高第可能不知道总裁是不是要与他一条心。二来,总裁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要有所回报的。高第想要的无非是权势和金银!只要总裁与他一条心,他就不缺这两样东西,他等于也在告诉总裁,总裁以后也不会缺这两样东西,他会与总裁平分。”吴雪霞道。
韦宝点了点头。看向张美圆:“夫人觉得呢?”
“我赞同雪霞的话。夫君最好亲自去高第府上拜谢一下,让高第知道夫君心里是有数的。”张美圆道。
韦宝点头,“高第既然说是补咱们的新婚贺礼,这份贵重物件,夫人亲自收着吧。”
“是。”张美圆行礼之后答应一声。
张美圆对吴雪霞高看,吴雪霞也一样,从张美圆知书达理,雍容大度的做派,吴雪霞感觉张美圆是明白人,什么都明白,却处处不抢着说破。
吴雪霞暗暗将自己与张美圆对比,觉得自己在张美圆面前毫无优势,不由有点丧气,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吴雪霞是爱韦宝的,只要男人好,只要张美圆真心实意的嫁入韦宝家,她也就不去计较名分地位了。
韦宝眼睛一亮,“我想到了,高第、胡良辅、刘朝和纪用他们不是对于去辽东的事情拖拖拉拉的不上心吗?我等会去见高第的时候,正好说我要去辽东办我与雪霞的婚事,他们都是主婚人,这让他们就不好推脱了。”
吴雪霞听韦宝说要娶自己,粉脸羞红,不过还是道:“总裁这么想就对了!随便找个别人无法拒绝的由头,比自己说去办公事要强的多。”
韦宝听吴雪霞赞成自己的看法,也有点得意。
“夫君要去辽西迎娶雪霞了吗?我可以同往吗?”张美圆问道。
韦宝没有想到张美圆会主动提出要一起去,不由有点感动。
本来像张美圆这样的身份,又是正妻,他娶小妾,张美圆可以去,也可以不去。
如果是将吴雪霞从辽西娶到京城来,张美圆肯定要参加。
但韦宝觉得对吴雪霞有所亏欠,所以想到辽西去为吴雪霞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这种情况,张美圆就不一定要去了。
吴雪霞听张美圆这么说,心里也挺感动的,马上施礼道:“多谢夫人。”
“妹妹不用客气。”张美圆笑着过去拉住了吴雪霞的手。
贞明公主、王秋雅、杨雪和熊欣儿等人也纷纷恭喜吴雪霞。
韦宝目前只是娶了一个正妻,还没有去妾室呢,肯定要一个一个来,能做到妾室之首,也很不错了。
不说将来,就目前以韦宝的实力来看,韦宝家,都已经有庞大家族的苗头了。
排在第一位的妾室说是二夫人也可以的。
【0804 与高第大人交心】
二夫人也是不小的荣誉。
吴雪霞感激的对张美圆不停道谢,又谢过其他女人。
韦宝看女人们相处的融洽,心里喜欢,“好了,我去找高第去。”
一帮女人这才停止了叽叽喳喳,恭送韦总裁出门。
韦宝到了高第的府里,首先千恩万谢:“高大人,您送很贵重的礼物,让我如何还得起这份恩情?”
“韦大人这么快就过来了?还亲自过来做什么?你新婚的时候,我虽然道贺了,但是当时人太多,也没有好好恭喜,这不,我今天喝完酒想到了这件宝物,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这个人也是存不住银子的人,索性送了韦大人这个大富翁,这回啊,物得其主了。”高第笑道。
韦宝不由的连连点头,暗忖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瞧瞧人家高第高大人这说话水平?
明明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了,倒反而像是他占了自己的便宜一样。
“这么重的礼,让我该如何报答的起?”韦宝诚恳道。
“谈不上报答,都是好朋友。”高第热情道:“韦大人快请入正厅喝茶。”
高第说着,大声对管家道:“没看见韦大人来了吗?还不让人上茶,上最上等的好茶。”
管家忙不迭的应声去张罗去了。
“高大人太客气了。”韦宝不好意思的笑道。
“韦大人才客气,一个物件而已,还用得着亲自跑这一趟吗?”高第笑道。
韦宝做个请的手势。
高第也做个请的手势。
一阵寒暄之后,韦宝开门见山道:“高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朝廷既然已经委任高大人为辽东经略,其实已经意思很明确,要搞掉我的恩师孙承宗大人了,只是我的恩师孙承宗大人身为帝师,威望高,且当初是主动投身辽东塞外,风餐露宿,不计名利的与建奴斗争!不管是在朝中大臣,还是在老百姓当中,都是有口皆碑的。所以,朝廷很难下令免去孙督师的职位。依着我看来,有了辽东经略,像是什么蓟辽督师啊,辽东巡抚啊这些职位,都属于重叠了的,人多更不好办事。”
高第见韦宝说话直接,主动提出这事,心里暗暗高兴,倒是省了很多口舌了,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年轻人那么有精力,一句话能说半天。
其实老年人嗦,那都是见对方没接受自己的意思,想要固执的反复劝说,如果对方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意见,老人家是很容易犯困的,才没有闲工夫一个劲嗦呢。
高第微笑点头,赞同韦宝的意思,却没有嘴,示意韦宝接着说下去。
“高大人,我既然与高大人一起共赴辽东,就应当同舟共济。我明面上虽然不能挤走我恩师,这样我将背负不敬师长的重大罪名,会为世人不齿,但是有机会的话,我会暗中劝说恩师自己告老还乡,主动致仕还乡的。”韦宝直接道。
高第眼睛一亮,若是真的能像韦宝说的这样,他这个贵重物件就算没有白白花费了。
“若真的能如此,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呢?”高第高兴归高兴,仍然故作姿态,深藏不露道:“毕竟孙督师是大明开国以来少有的杰出帅才,到辽东之后,治军有方,极为得到底下兵将的爱戴,又数次击退了建奴的进攻,功劳不小啊。我只怕督师不会有这样的打算。而且,就算督师走了,咱们也未必能做到像督师那般服众!”
韦宝笑道:“高大人一番话,说出了两层的顾虑,你是既担心我劝说不了恩师,又担心恩师真的走了,影响力还在,咱们不能服众,底下的蓟辽兵将和辽东兵将们不会听咱们的,是不是?”
“正是,韦大人可有良方?”高第眼睛一亮道,与韦宝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舒畅。
“这其实也不算难,还是之前在饭桌上高大人都说过了的话,只要能清查这些军队的实际人数,另外能指派他们去与建奴打一场,不但兵马数量能降下来,若是打了一场胜仗,建奴一两年内都很难再对辽东发动大的攻势!这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韦宝笑道。
噗嗤。
高第忍着忍着,可实在是没有忍住,终于笑了一声,“韦大人不要见怪,老夫不是故意发笑的,依着我看,韦大人做官是把好手,为人也仗义敢言,勇于任事,敢作敢当,可对打仗一事,还是知道的不够啊,我最巴不得能大胜仗,可谁能有把握呢、就是孙督师自己,如果有机会打胜仗,他会不打吗、还用的着成天龟缩在城池中,建奴来了,明军就东躲西藏的吗?孙督师最大大功劳,其实也就是在孙督师手里,辽东没有再丢掉什么土地罢了,其实说起打胜仗,是没有办法数出来的。”
“高大人,我不敢说通晓军事,但我还真的接触过打仗,您没有听人说过吗?我在辽南,带着百姓赶走了建奴的事情吗?现在辽南依然在辽民手里呢。”韦宝道。
韦宝不是要在高第面前显摆,而是觉得迟早要和高第去辽东的,高第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尤其是孙承宗真的走了之后,他会急于立功,然后就有了原本历史上的柳河之败了。
在原本的历史中,天启五年,1625年,孙承宗出镇辽东时,推荐马世龙担任山海关总兵,统领关内外军马。
天启五年八月,高第与马世龙误信生员刘伯镪之言,称后金四贝勒皇太极进驻耀州,手上兵源不满三百人。
世龙大喜,派兵自娘娘宫渡三岔河,打算袭击耀州,并先遗鲁之甲与李承先二将率领前往,这时由于驻觉华岛水师游击金冠、姚与贤等迟未前来接应,至二十五日舟仍不至,李、鲁二人率领八百人透过七只渔船强渡三岔河,导致形迹外泄,造成柳河之役的溃败,死伤四百多人,鲁之甲与李承先均战死,中军钱应科落水死。
孙承宗出关督师辽东,与登莱水师袁可立的布置配合很好,从这次柳河之役的失败来看,袁可立的离任对蓟辽和辽东的军事行动也是不利的。
同时可以看出孙督师的临阵实战能力并不是非常厉害。
袁可立的登莱从兵员到粮饷装备都不能跟督师的关宁军实力相比,但却能在组合优势兵力奇兵突袭,连克被后金占领的金、复、盖三卫旅顺、红嘴、望海、永宁等堡多个战略要地,使后金蜷缩一隅无以西窥。
“巡抚袁可立使总兵沈有容以舟师赴岛上,与毛文龙连兵应之。”
“盖州四卫已空其三,沿海四百里之地,彼尽去之而不据,仅遗酉虏千人。”
当然,现在耀州作为辽南的一部分,早已经在韦宝的控制下辖范围内了,皇太极不可能带人去耀州,孙承宗、高第和马世龙他们也就不可能在发生历史上的柳河之败。
但是这件事情,韦宝是没有忘记的,因为他的出现,韦宝知道历史大势不会怎么改变,但很多小的历史事件,只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一种形式发生罢了,并不会被抹杀。
就好像韦宝想救出杨涟和熊廷弼等人,可这帮人在大牢中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弄个半死,救出来了又怎么样、过几天还是要相继病死。
所以,为了提防高第急于立功的心态,韦宝才故意着重强调自己也是一个军事方面的专家。
真的有多少军事才能先不管,韦总裁的确可以说是指挥过大规模的兵团级作战的人,这样的人,甚至在整个大明都找不出几个来。
韦宝用大量的资源消耗和人员死伤,打掉了建奴的攻势,产出的收获和损失先不讨论,反正在这么一系列的过程中,韦宝个人是有所成长的,主要表现为一次大的战役的战前准备,战争中的调度,以及战争结束前的安排和战争结束后的安排,韦大人都亲生参与了,自然有不少收获。
高第闻言眼睛一亮,他对韦宝有过一些研究,但主要集中在韦宝到京城之后,韦宝是如何发迹的这些事情上面。
高第得出的结论,就是韦宝左右逢源做的好,主要还是因为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正是因为这一点,高第才会拼命巴结韦宝。
现在又知道韦宝还参与过对建奴的作战,还打赢了,则更加高看韦宝了,“恕我孤陋寡闻,虽然略有耳闻,但我真的没有想的韦大人这么厉害,居然还打走过建奴?”
“不但把建奴打走,还杀了他们几万人!”韦宝笑道:“可以说,从努尔哈赤举兵以来,大明历年杀伤建奴的人数,也没有我一战杀掉建奴的人数多!”
韦宝说罢傲然的喝口茶,对高第咧嘴一笑。
“难怪难怪,我说韦大人怎么有胆量去辽东呢,陛下又怎么舍得呢?原来韦大人如此有军事才干。”高第笑道。
韦宝微微一笑,知道高第可能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确指挥过打仗,对着高第客厅中的衣服地图讲解起大明军队来。
这张地图是高第受了朝廷任命之后才挂起来没多久的,也就装装个样子,实际上高第对于辽东的形势并没有真正的认识。
这些人对于能当上辽东经略都很高兴,因为能当辽东经略,就能挂兵部左侍郎,甚至是兵部尚书的官衔,这是进入内阁的重要跳板,一旦进入了内阁,不说有机会当上朝廷首辅,就算不当上朝廷首辅。
对于官员们来说,也算是这一世没有白过了。
足矣回家告慰祖先,足矣在家乡父老面前炫耀一生的成就,也能名扬后世。
“高大人,我对辽东的军事研究,非一日两日之攻略了,我生长在辽西,可以说,我从小就开始想如何破建奴,不说打到建奴的老巢去,反正收复一两座靠近咱们的城池,剿灭敌方几千兵马,是不难的!”韦宝道。
高第点头道:“别说几千,要是能实打实杀掉建奴上千骑兵,对于党来说,已经是足够大肆张扬的胜绩了!”
韦宝微微一笑,暗忖瞧你那点出息,杀个千把人叫什么胜绩啊?你一个马上要当蓟辽老大的人都这么小的格局,军队能有士气才怪了。
不过韦宝并没有说高第什么,而是对着地图接着道:“李成梁后也有许多优秀的将领。但是为什么不能掌控辽东呢?其实核心原因就一点,没钱。不管是孙承宗还是其他的督师,都遇到过士兵缺饷哗变的事情。至于之前的熊廷弼,那时候朝廷里的党争正斗的厉害,哪有时间来管辽东这么个偏僻地方。李成梁为什么在辽东管的和铁桶一样,蒙古人来揍的蒙古满头包,女真人敢乱杀的女真灭族,那是因为有一只精锐部队。精锐部队怎么来,那都要靠钱喂的。而且李成梁自己也会搞事,他把辽东的许多土地和打下来的地都赏赐给了士兵,自己也持有大量土地和商业,几乎可以自给自足,等于成了辽东当地的军阀。李如松为什么能在碧蹄馆之战中凭着3000多人在4万精锐倭寇的围攻下杀伤敌方六千多人,最后坚持到援军到来从容撤退,因为这3000多人大多都是这些辽东军将领的家丁和李家的辽东铁骑,比起那些征召的卫所步兵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这也是为什么李如松回营后哭了一夜,虽然上报了就200多人,那些是有编制的,没编制的那些人损失才是真令他心痛的。如果有这股精锐部队,别说孙承宗,就是随便一个辽东的偏将也能横扫辽东。”
高第听韦宝吃牛听的热血沸腾,这种啥都不懂的人就是容易激动,一知半解的就燃了。
“韦大人说的好啊,说的真好,可银子从哪里来呢?莫非韦大人要散家财以滋大军吗?”高第问道。
如果真的能这样,他知道韦宝的天地商号是很有钱的,以韦宝的财力,赢一场仗,毫无问题!
“呵呵。”韦宝笑道:“高大人,咱们不说去辽东搞到钱,怎么样也不能自己往里贴钱啊?谁知道以后能不能收回来?对大明忠心归忠心,可大明又不是咱们两个人的大明。”
其实在韦宝看来,钱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体制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如果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发下去,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辽东军就能保证赢建奴一次,韦宝为了立功,为了暂时性的胜利,一咬牙,也不是拔不出一百万两银子来。
以天地会现在的势力庞大程度,别说一百万两银子,一千万两银子韦宝也能拔得出来,关键韦宝不相信大明的体制。
大明的体制已经腐朽了!
这一点可以参见民国。同样的士兵和装备,美国人直接插手管后勤就能揍日本军队,要是换成我华军组织就能揍美国人。
在老蒋手里,就闲鱼一群。这就叫“政治生态”。
上梁不正下梁歪,国家为官僚服务,而官僚满心私利勾心斗角,不关心国难,觉得上头换谁都一样。
所以,韦宝最不信任的是人,是吴襄和祖大寿们,还有马世龙,等等等等,反正蓟辽和辽东的将领,韦宝都不信任。
虽然韦宝没有明着说这一层意思,但是高第也能体会。
高第高兴的衷心道:“韦大人既懂军事,又有雄厚的财力,由你出任监军,实在是大明的福气,这一下,我就放心的多了。”
【0805 曹文诏】
高第的确说的是真心话,就冲韦宝能把李如松那么久以前的陈年往事说出来,高第就确信韦宝的确对军事多有研究的。
而对于韦宝的财力,高第更是没有半点怀疑,知道韦宝这一次能在山东搞赢本地十数万大军,靠的就是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一样能让军队卖力。
这就让高第更兴起了与韦宝交好的心思。
觉得自己花费了一对价值十多万两的军事重镇换来与韦宝交好,这对金狮镇纸,真是花的值得。
“都是浅见,相信高大人也是熟知军事的,我说这些,就是要向高大人表明心迹,我与高大人是站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至于我的恩师,依着我看来,恩师对人情是非还是少了一些关注。得罪了九千岁,就算强行留在任上,也是吃力不讨好。况且辽东本来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不如趁着威名到达了顶峰的时候,急流勇退,将来若是有兴趣,再复出的时候,仍然是擎天一柱!”韦宝道。
高第深以为然的点头道:“韦大人说的好,说的是真好!若是孙大人能想明白就更好了。的确,孙大人现在退下来,整个大明都会心生挽留,将来朝廷不得已再度启用孙大人,得多风光啊?知道这话,我说不合适,恐怕只有韦大人能私下劝一劝孙督师了。”
“其实我说这种话也不合适,毕竟我是晚辈,是学生,是弟子。”韦宝摇头道:“可以孙督师的声望,除了陛下,恐怕也没有的地位在孙督师之上了,我到时候只能姑且一试吧。”
高第闻言大喜:“那就有劳韦大人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高大人,我要迎娶辽西吴襄的女儿,这几日便要办喜宴,所以想请您和几位大公公早些随我去辽西,这样我也能显得有面子一些。”韦宝道。
“哦?韦大人不是刚刚娶了国公爷的女儿吗?这么快又要娶亲啊?”高第闻言有些意外道:“国公爷知道了会不会不太高兴?”
“不会,我老丈人对我很好,我也对他说过了。”韦宝笑道:“我娘子还会亲自去辽西出席呢。本来我认识吴襄之女在前,认识国公府在后,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负了吴家女儿。”
高第点点头,认可韦宝的观点,并且对于韦宝能与英国公相处的这么融洽很佩服,这种娶妾室的事情,又是在新婚之际,别说是英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就是普通大户也不会乐意的,而且韦宝还能带国公女儿一起去辽西,这得多有本事啊?
“这事好办,明天我请客的时候,对几位大公公说一声,他们其实什么时候走,是无所谓的,主要看咱们两人。”高第笑道:“知道朝廷为什么每次派几个太监当监军吗?一来是怕底下有什么事情,朝廷和陛下不知道,二来是怕军队控制不住。最后嘛,就是怕只派一个太监的话,好处都让一个太监拿了,所以通常都是派三到四个太监。像辽东这么重要的地方,更是派了三个大太监!他们知道辽东没有什么油水,别说三个大太监,就是一个大太监都不乐意去,谁不想去江南那些重镇捞油水啊?所以,几位大太监对于什么时候去辽东是无所谓的,完全看咱们俩的意思。”
韦宝哦了一声,这些事情,谁不知道啊?不过韦宝知道高第这是没话找话说,用大家都知道的不是秘密的秘密来显得与自己亲近罢了。
然后两个人没话找话说的闲聊了好一会儿,彼此尽情表达了一定要好好合作之后,才依依不舍的辞别。
次日,韦宝与高第,又中午晚上的接着陪三个大太监喝酒吃饭。
三个大太监听闻韦宝急着去辽西娶亲,一口就答应了。
刘朝为了显示与皇帝关系很好,还自告奋勇的要为吴襄和吴襄老婆讨个册封,以让韦宝在对方面前显得有面子。
其实韦宝并不在意这些事情,韦宝知道吴家也不是很看重朝廷这边的册封,他们是边疆世族,最在意的是手下的土地和人马,朝廷的虚名,对于他们来说没啥用。
而且以韦宝与皇帝的关系,韦宝要是亲自开这个口,皇帝也一定会答允的。
但是刘朝既然自告奋勇的,韦宝还是好好道谢了一番,并且送上了上千两纹银表达谢意。
惹得胡良辅和纪用都暗暗后悔没有刘朝反应快,应该主动帮韦宝做这个事的。
韦宝现在在宫里面的声望实在太高了,因为不像外界,外界都搞不清楚韦宝与魏忠贤的关系,只觉得韦宝是个亲近与魏系的官员,并不会将韦宝当成铁杆阉党看待。
而宫里面的太监和宫女们是将韦宝当成铁杆阉党看的,魏忠贤身边的人也都差不多知道韦宝与魏忠贤的关系很亲近。
与魏忠贤亲近,就等于与皇帝亲近,加上韦宝出手又大方,哪个太监不想着为韦宝办事啊?
抢不到的都会后悔。
再过一日,韦宝与高第,还有三个大太监带着人马启程。
一行一共一百多人。
高第带了几个书办,还有家丁,然后是一队兵部的差役。一共三十多人。
三个大太监带着十来个小太监,还有东厂的一队番役,也是三十多人。
算韦宝的人最多,韦宝带在身边的是贴身护卫,都作家人装扮,一共一百人!
还不止,随在这一百多人身后的,还有张美圆、吴雪霞、王秋雅、贞明公主、杨雪和熊欣儿她们所在的总裁秘书处的人和充作家人的总裁秘书处下面的办事人员,这就有三百多人,此外还有大量的天地会统计署的人和总裁卫队的人在暗中保护,这些人有上千人!
为了不显得夸张,这大队人马要么藏于暗中前进,要么拖在后面。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太监们养尊处优,加上生理问题的缺陷,不能受到颠簸,所以走的又慢又稳当。
花了两日,才只是走到迁安,连永平府都还没有到。
迁安是最靠近辽西的蓟辽一处军营,韦宝便对高第和三个大太监提出去蓟辽的军营看一看。
本来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高第说是辽东经略,其实也是蓟辽的经略,他的位置与孙承宗是重合的,其实权力范围是同样的,这些军营已经是他麾下该管的了。
但是高第为难道:“这怕是不妥吧?恐怕孙督师知道以后会不高兴,不如加快一点脚程,争取子时之前抵达永平府,到那里安歇最合适。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在永平府歇两日,再去山海关。”
“哎,既然都来了,现在还只是黄昏,看看军营,然后在这里欣赏风光,吃点酒菜瓜果,不是更好吗?我是怕几位大公公劳顿了。”韦宝笑道。
刘朝点头道:“不错,蓟辽的军营,不正是高大人的地盘吗?韦大人也是御赐的监军,咱们别说该管着他们,就算是咱家几个人只是来办事的太监,他们也不敢不接待。”
太监们在京城还好点,不说夹着脑袋做人,反正也稍微收敛一点,毕竟京城的官员太多,谁知道哪个就捅了内阁的篓子,或者能直接捅娄子捅到哪个皇亲国戚那里去,或者捅到陛下那里都有可能。
但是一旦出了京师,太监们一个一个都嚣张的很,摆谱摆惯了的。
因为在京城被压抑的太久了。
另外,外地官员,到顶也就总督、巡抚、布政使、总兵这些大员,再下来是府州县官员,或者卫所官员,那就更上不了台面了。
这些人,在他们这些能见得到皇帝的大太监面前算什么啊、
在大的太监看来,凡是不是京官的,当的再大,在京里面也是有上级的,不算什么。
高第听刘朝都这么说了,只能答允。
然后高第派人去通传守卫迁安的营官。
迁安是一座很正统的边城,几乎驻扎的都是兵马,没有几个老百姓。
韦宝每次来往京城,都不太爱走迁安这边的官道,一路上都是蓟辽的兵营,盘查太多。
韦宝喜欢走永平府下面,靠近河间府那边快马过去。
守卫迁安大营的门官见到了蓟辽经略高第的名帖,不敢怠慢,急忙去通报守将,游击将军曹文诏!
韦宝对曹文诏是有一定认识的,曹文诏是山西大同人,属于土生土长的蓟辽人,是不是世袭兵将不知道,是的话,也是最低级的那一种,因为曹文诏是受了军功升迁的将领,而不是世袭的将领。
曹文诏的勇毅而有智略在明末是赫赫有名的,如果有个什么排行榜,不算上儒将,光是算武将,曹文诏在明末应该能排在第一,有堪比吕布的勇武。
曹文诏是明朝崇祯年间将领,号称第一良将,后面官至总兵。
在镇压明末农民起义的战争中功勋卓著。崇祯八年,1635年,在湫头镇之战中因寡不敌众兵败自尽。
死后,明王朝追赠其为太子太保、左都督。
曹文诏早年在辽东从军,历事熊廷弼、孙承宗,积功升至游击。
韦宝对于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武人会关注一下,但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韦宝的目光主要还是在管理上,在地方的治理上,这些事情,武将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而且天地会走的是热武器路线,韦宝走的不是冷兵器路线,不依仗兵多。
天地会说是有二十多万军队,但都是警备司令部的编制,真正的陆军不过三万人,陆军才是出征打仗的。
而且海卫队有一万多人,这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陆军的建设方面,韦宝看重的是热武器,海军方面的建设也一样,韦宝看着的是机械化,火炮,铁甲,蒸汽机,一切近代元素。
曹文诏接到了汇报,有点纳闷,不知道高第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跑到迁安来做什么?
曹文诏是在熊廷弼手里被提拔的,又是世代的蓟辽人,对蓟辽的高层很忠心,所以在熊廷弼倒霉之后,曹文诏对于孙承宗也是挺忠诚的。
不过,说起来,高第是滦州人,和孙承宗一样,也是蓟辽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这些大官之所以能坐上蓟辽大佬的位置,地域性也是朝廷重点考虑的范围。
像是后面,在原本的历史中,像袁崇焕那样的南方偏远地区的人有机会成为蓟辽大佬,那就完全是偶然的了。
也说明袁矮子的确很能忽悠,忽悠了皇帝不说,还能忽悠各方势力默许袁崇焕上位。不容易的。
曹文诏也不敢怠慢,急忙亲自迎接出来。
韦宝一看曹文诏身材高大,一声盔甲威风凛凛,一看就是传说中的,堪比吕布、关羽、张飞那一类的猛将。
虽然对于冷兵器大将,韦宝并不感冒,尤其因为怕遭人猜忌,韦宝也很少与军队将领接触,但是还是很欣赏的。
韦宝也见过不少大明的大将了,若是每个人都有曹文诏这种样子,相信大明的军力肯定能提升一些。
热兵器部队,现代化战争,主要不靠哪一个指挥员,靠的是理念和信仰,还有纪律,服从,组织,当然,将领也很重要,需要的却是一大批将领。
光一个师长下面,至少就得有几百个少尉级别以上的军官。
冷兵器部队就不用这么多。
这回韦宝作为监军的身份,身份不同了,虽然还是文官,但与军队的关系很紧密,了解军队和接触将领,都属于分内的工作,不需要避嫌,所以可以大大方方的与将领接触。
否则,大明是很忌讳文官与武将套交情的。
如果每个游击将军都有曹文诏这个样子,不得了了。
“末将迁安游击曹文诏拜见经略高大人,监军韦大人,刘公公、胡公公、纪公公!”曹文诏亲自到城外下拜道。
“曹将军请起来吧,我们途经此地,要看看你的军营。”高第和蔼的道。
曹文诏称谢之后,带着守卫城门和他的两个侄儿曹变蛟和曹鼎蛟,还有一众亲兵起身。
韦宝光是从这几个人身上,就感觉到曹文诏的兵带的不错,曹文诏的兵都有一股气,不像辽西那些韦宝常见的边军,一个个总是有气无力的模样,只有在欺负老百姓的时候才能看出气势来。
“经略大人和监军大人到来,还有几位大公公,我们小地方理应款待,只是未曾接到督师大人军令,不敢随便点齐兵马给经略大人和监军大人阅兵吧?”曹文诏道。
韦宝有点无语了,感觉曹文诏怎么情商这么低、给不给看的,你先请大家进城再说吧?在城门口说什么鬼啊?
高第闻言也变了色,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尤其还当着韦宝和三位大太监的面,只能呵斥道:“大胆,本部是蓟辽经略,蓟辽和辽东一切兵马归我节制,你的兵营,我如何看不得了?若是现在建奴打过来,也要等孙督师的军令吗?”
高第到底有本事,大帽子一压下来,让曹文诏很尴尬,急忙道:“请经略大人万万不要误会,现在不是建奴没打过来吗?这两者怎么能一起说呢?不知道这样可否、等我火速派人去请示了督师大人之后,再请经略大人检阅,如何?”
韦宝呵呵一笑,不等高第发怒,因为韦宝已经看出高第是真的生气了,真的感觉面子挂不住了。
韦宝抢先道:“曹将军,就这样吧,先安排我们随从住下,明日检阅你兵马,也是可以的。”
【0806 监军韦大人阅兵】
曹文诏听监军大人这么一说,顿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其实如果高第一定要查看军营,曹文诏也是不敢拦阻的,只是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怕孙督师有啥不好的想法。
毕竟孙承宗在蓟辽军队中的威望极高,比当初有名无实的熊廷弼要高的多。
孙承宗是真正的一把抓,不但蓟辽大军佩服孙承宗,服气孙承宗,就连辽东和辽西的边军,对于孙承宗的军令,也是向来不敢说个不字的,至少表面上是绝对不敢的。
所以曹文诏才会觉得高第经略大人和韦宝监军大人,还有几个大太监突然要检阅军营的话,还是先请示过督师大人为好。
虽然曹文诏和韦宝互相不认识,这都是第一次见面,但并不影响二人互相知道对方。
韦宝已经是大明的名人了,火速升迁是其一,娶了国公爷的女儿是其二,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很是被茶余饭后的谈资所推崇。
加上大家都知道韦宝很年轻,是新科探花郎,好像才十五岁。
这里官样的人里面,就只有韦宝一个人是年轻的,韦宝和高第放在一起,官服也不一样,所以不用问,曹文诏也知道帮自己说话的是韦宝。
“谢过监军韦大人!”曹文诏立刻道。
“既然韦大人这么说了,便等明日再说吧。”高第哼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很不满,但还是给了韦宝面子。
“谢过经略大人!”曹文诏赶紧再次拜谢。
韦宝微微一笑,对高第道:“高大人,咱们忽然来,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是不太合乎规矩,督师大人军令严格,咱们没有必要为难底下人。”
高第抚须,勉强笑了笑。
随即,曹文诏热情的张罗众人进入迁安城。
韦宝的家眷随在后面,居然有上千人要进城。
曹文诏本来觉得不合规矩的,但是想到刚才韦宝为自己解围,一咬牙,也就让人安排了。
迁安是重镇,可这么重要的军事重镇,地方却很小,军营就更小,顶天就是安置两千人的地方。
来的是军队还好,因为军队可以很多男人挤在一个大炕上面。
而是韦大人的家眷的话,其中很多夫人小姐,一看就是必须安排独立房间的,而且是好房间的。
曹文诏不得已,只能与曹变蛟和曹鼎蛟这两个侄子商议。
曹变蛟也是一员军事方面的人才,属于武将属性居多的人,而曹鼎蛟没有多少武力,属于文官属性居多的人,只是在曹文诏手下充任一个书办。
曹鼎蛟出主意道:“但愿他们不要久住,如果只是一两日的话,顶多对将领们说一声,让他们在外面搭帐篷吧,幸好天不算冷,兵士们也将营房空出来给韦大人的家人便是了。”
曹文诏叹口气道:“只能如此了!真不晓得这些大老爷,那么多的好去处,非要跑到迁安这种小地方来做什么。这么多人,早点去永平府多好啊,永平府再多人都能安置的下。”
“就怕他们想查我们的兵员人数!”曹变蛟道。
曹文诏和曹鼎蛟闻言一惊,真的有这种可能。
各家军队都多多少少有吃士兵空额的现象,迁安已经算是情况不错的,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兵员是不存在的,是虚报的。
这种事情,在大明军队中是不成文的规定,历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是某些官员要搞其他官员。
但这种情况非常少,一般参劾,也很少以吃士兵空额参劾别人,因为这回得罪很多人,会影响整个大明军队系统,各地的将领都会讨厌以这种借口参劾别人的人。
可曹文诏他们摸不清楚高第的情况,不知道高第是不是想查看兵员。
休息一晚,迁安小地方,拿出了最大诚意招待,依然十分简陋。
韦宝住了一晚,主要是想看迁安的驻军,想与曹文诏接触一下,可惜曹文诏这个人似乎不太会交际应酬,三句话难得回一句话,只会赔笑。
韦宝也就放弃了与曹文诏进一步接触,甚至弄点交情的想法了。
次日一大早,韦宝就让人去通知曹文诏阅兵。
韦宝知道曹文诏担心什么,所以说不用等请示孙督师的人回来了,他们下午就走,也并不清点人数。
曹文诏硬着头皮让大军集结,只有三百多士兵,连夜还从附近找了一些乡民,穿上军队的衣服冒充,凑齐了五百实缺人数。
虽然韦宝说不清点人数,但目测都能算的出来多少人,曹文诏不敢怠慢。
韦宝根本不需要点兵员人数就知道各支驻军的情况,对于蓟辽和辽东兵马大量缺额是很清楚的。
韦宝主要是想看看蓟辽精锐部队的装备。
他很清楚,辽东边军的主力一直放在辽西和山海关附近,舍不得排到最前沿去。
蓟辽的兵马也一样,主力都在山海关以西,在蓟辽的大本营,放在宁远附近的,都是些次一级的军队。
像曹文诏带的几百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是要用来保卫京师,或者打仗打到节骨眼上,用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致胜用的。
明军的募兵部队的士气和纪律可能真的放在之前历朝历代都属于翘楚,甚至逐渐开始了近代化进程,只是这些增进相对于欧洲人和后金没有那么明显,所以显不出来。
别的不说,光是火绳枪兵的训练一项,难度和对纪律的要求就高于传统军队很多。
曹文诏的部队中就有上百人使用火绳枪和鸟铳这些准热兵器。
虽然鸟铳兵的操典还没到排队枪毙那样严酷的程度,但是单单是要鸟铳开一枪,过程都是异常繁琐的。
韦宝甚至亲自操作了一遍明军的装备。
宝军的1624式总裁步枪和1625式总裁步枪,韦宝都参与了研发。
宝军的总裁步枪是仿造的德毛瑟枪,构造一直是不变的,1625式总裁步枪相较于1624式总裁步枪,也只是稳定性好了一点点,密闭性好了一点点,并没有太大改进。
因为没有标准的武器生产线,没有工业基础,所以只能是形似,而做不到一模一样。
要是放到现代,民国的工业就有能力造出一模一样的毛瑟枪。
韦宝亲自操作火绳枪。
倒药,将火药从药罐中倒入药管中,每管药发射一发弹;装药,将火药从铳口倒入铳膛;压火,用随枪的仗装膛内火药压实压紧;装弹,取出弹丸装入铳膛,然后用仗将弹丸压入火药中;装门药,将发药罐中的火药倒入药室的火门内,把药室填满,使之与铳膛内的火药相连,而后将火门盖盖上,以防潮湿;装火绳,将火绳装入扳机的龙头式夹钳内,准备点火,这时即以准备完毕,射手处于听命待发状态。
射击时,需打开火门盖,点燃火绳,以蹲跪姿或立姿瞄准扣动扳机发射。
高第和三个大太监,还有曹文诏手底下的人,众人看见韦宝能熟练操作枪支,都有点佩服。
本来大家看韦宝文质彬彬的,一身文官装扮,还以为新科探花郎应该就是个文人罢了,没想到还是个全才。
如此复杂繁琐的操作,要想做到整齐划一,没有经月累年的训练和严格的纪律肯定是做不到的。
韦宝自己操作了一遍,又让曹文诏指挥大军操作一轮。
很多人只看到戚继光十分推崇鸟铳,戚家军后来也确实大量装备了鸟铳。
戚家军步营有2699人,装备鸟铳1080支,约占40%,却没有看到戚继光为了能让自己的鸟铳兵形成战斗力,费了多大心机。
戚家军动不动就是斩首的军纪在鸟铳手之上也有体现,而且更严酷。
演习和实战时不按规定操作鸟铳的斩首,因为以鸟铳操作的复杂程度,胡乱使用完全有可能造成阵脚大乱、炸膛或者打着自己人;乱放枪的斩首,因为弓箭还可以通过乱箭形成覆盖,鸟铳乱放那就纯粹是打空气了。
更不近情理的可能还是戚继光严令鸟铳手没有上级下令一律不许放枪,哪怕敌人劫寨也一样。
不听令先放枪的,就是一枪打死两个,也一律斩首示众。
因为鸟枪远了命中率不佳,近了敌人就冲上来了,必须仔细选择开火时机,以免因为复杂的装弹程序贻误战机。
所以就这点看,北兵对鸟铳的抗拒心理倒也可以理解,对手又不是法军,只需对付偶尔袭扰边境的蒙古骑兵就可以,要像戚继光这般较真,没几个人愿意也正常。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以及后金威胁的出现,鸟铳在明军中的装备量还是逐渐提升了。
孙承宗编练的车营,纸面数据是鸟铳256枝,三眼铳1728枝,大小佛朗机256门,各种大炮,大将军、红夷,神飞,灭虏等88门。
真能练出有战斗力的鸟铳兵的话,鸟铳本身的威力可能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单是这支部队的纪律性和士气本身,就是很强的战斗力了。
瑞士枪阵曾经横扫欧洲少有敌手,碰到西班牙的火绳枪长枪组合却开始屡屡溃败。
这也是为什么连欠饷的明军边军,都有一定的战斗意志,毕竟常年操练火器和军纪的底子还在。
三十年战争的西班牙和奥地利方阵部队似乎也有这种情况,虽然欠饷造成士气下降,但依然强于一般部队。
大明的蓟辽和辽东边军后来被清军收编后领到了军饷,反而能发挥出本应有的实力的缘故。
明代军队的士气和纪律要求为历代最高,其实也不只是募兵,只不过因为戚继光太有名了让人忽略了一件事,戚继光兵书里所言的纪律和训练并不是他首创,而是来自明代军事体系,戚继光不过是总结转述写成一本兵书罢了。
抛开明中后期朝政**造成军队战斗力下降的东西看,明代对军队纪律,训练的要求的确可称得上历代翘楚,而且成为一定规模的操练体系。
明代处于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相比于冷兵器,热兵器的操作更为繁琐,鸟铳训练步骤繁多。
即便是明初的铜手铳,也就是火门枪,装填发射也不比鸟铳轻松多少。
明军《武编》记载的手把铳歌曰:一装枪、二线、三装药、四马子、五投至子、六打三锤、七插箭、八行枪、九听号头。响单摆开、锣响点火、摔钹响收队。步骤一样繁多。
而且火器兵还要列阵形成轮射,完成火力连续性输出。
这种持续性火力输出必须得到日常持续不断的训练才能做到。
因此为了配合火器使用,明代的阵法也更为先进,所需的训练水平更高。
军队不仅要排成几排走方阵,还需要操作繁琐的火器,不同队列还要穿插前进或后退。
早一步晚一步,随便一个人不服从整体,几百人的阵列就会乱套,如果是作战时就会更乱。
荷兰拿骚-迪伦堡伯爵威廉罗德维克在1594年的一封信里写到:“一个方法,可以让持火绳枪的火枪手和士兵在战斗序列中顺利地持续射击,也很准确。方法如下:第一排一起开火之后,马上行进到队尾。第二排可以上前,也可以在原地,一起开火,然后行至队尾。接着,第三排和后面的排列重复同样的事。这样等最后一排射击完毕,第一排也已经装填完毕。”
这封信里描述的轮射法及其以后在此基础上诞生的莫里斯方阵和训练被西方军事史学家如帕克等人视为近代军事的开端。
想出轮射的点子和真正实施其实是两回事。操练极其不易。
威廉罗德维克和拿骚的莫里斯兄弟俩就在训练和试验上花费了漫长的时间。
但是这种队列及其所需的训练在明代其实是司空见惯的。
曹文诏将一队士兵分为三层,每层士兵之间要“破缝”立定,即为了方便后排士兵前插到前面一排。
三排士兵可以轮流前出到第一排作战,完成作战还可以退回原来的位置,这就是明军的三叠阵。
永乐的神机营还执行五层轮射法,并在北征实战对付马哈木中取得战果。
通常明军还被要求每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明代的军队已经不再局限在个人武艺弓马刀枪的训练,对阵列的操练才是明军训练的日常。
夫军士选择既精、行伍既、必须严训练之法、振颓靡之风、每营三千、既有将官以统之、仍委各道方面官一员以监之、每五日一大操、一日一小操、大操合一营人马而操之。始之以下营演阵。
不许仍前儿戏俨如临阵对敌。三令五申。节制凛然。左右进退。战如法不乱。形圆而势不散。少有差错。即当重责。
兵器与火器相兼、长兵与短兵相搀、卒伍有联属之法、离合有变化之耳熟金鼓之声、目识旌旗之色、左右东西、无所不可、此则演习战阵之法也。
至火器为御虏长技。尤该多备。
大约预备五层头层打毕即退。再装火药。二层打之。二层打完即退。再装火药。三层打之。四层五层无不皆然。周而复始。火炮不绝。久则演熟。可以破众摧坚矣。
对明代军队训练的成效最有话语权的其实恰恰是清军,即便是明军惨败的萨尔浒之役,清军仍然记录明军“明兵即退至前夜驻军之壕内,列四方阵,营周围掘壕三层,壕外密布骑兵一层,前列枪炮一排,其马兵后之壕沟外,列三排重枪炮,枪炮手皆下马坐待。其三道壕内,众军皆下马整队以待。”
这种排兵布阵丝毫不差,三排重枪炮执行轮射。
大凌河之战虽然明军也败了,但是看一下战斗过程“汗虑若候战车兵至,势必迟误。於是,率两翼骑兵列阵,呐喊冲击。明兵竟岿然不动,从容应战,齐发枪炮,击震天地。铅子如电,矢如雨霰。左翼兵因辟敌炮矢,未从汛地迎敌冲入,亦冲右翼兵而进。”
明军士兵的表现是“岿然不动,从容应战”,车营火器轮射的效果是“击震天地。铅子如电,矢如雨霰”成功的阻击了八旗左翼的冲击。
这可是朝政**、党争、欠饷、烂到家了的明末,一些明军依然能维持这种较高水准的操练水平完成复杂的火器阵列要求。
所以,明末军事失败问题真的是非战之罪了。
韦宝和高第,刘朝、胡良辅、纪用等人看完一轮射击演练。
韦宝和高第看的比较用心,三个大太监则都是心不在焉的吃着瓜子,喝着茶水,觉得无聊。
“打的不错啊,让所有人都射击一轮吧。”韦宝对曹文诏道:“要是能保持这种水平,你这五百车营军,碰到差不多数量的建奴骑兵也不会吃亏。”
这下曹文诏吓了一跳,为难道:“只有这一队几十人平日用火器训练,一来火器太少,二来弹药也不足。”
曹文诏是怕露馅,有近二百人是乡民拉来充数的,怎么能打枪?
要想排队放枪,至少得训练半年以上,还得勤加操练。
“只有一队人马能打枪啊、”韦宝略微感到遗憾。
韦宝肯定是希望大明富强,希望明军厉害的。
韦宝真的是对当皇帝什么的不感兴趣,只要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自己个人的权势算的了什么?
只可惜,蓟辽边军即便能带给韦宝惊喜,也就是一点点小惊喜而已。
这还是精锐部队,那些手持破旧生锈的大刀和长矛的冷兵器部队,就更谈不上发挥作用了。
“火炮营都放在哪儿?”韦宝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军调动只有督师府的少数几个人才知道。”曹文诏道。
“连我都不能告知吗?”高第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皱了皱眉头,摆出了官威。
高第很重视与韦宝的交往,但显然,对于曹文诏这种低阶将领是看不上的。
“末将委实是不清楚。”曹文诏低声下气的苦着脸道。
武将见到文官,向来是矮一头,尤其是曹文诏这么低阶的游击将军对应高第这等正一品文官,那就是天渊之别了。
“高大人,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韦宝微微一笑,替曹文诏解了围。
高第便不再说什么。
曹文诏感激的看了韦宝一眼。
韦宝笑道:“曹文诏将军,你兵马带的不错,高大人和我都很满意,这里是五百两纹银,算是我私人捐输给大军的吧,让弟兄们吃顿好的,余下的银子给大家分了,你们当将领的不得多拿哦。”
曹文诏、曹变蛟和曹鼎蛟,还有一帮小的将领闻言,都很诧异,还以为听错了呢,向来是当官的来打秋风,什么时候变成当官的拿银子给他们改善生活了啊、
“监军大人,这银子我们不能拿,这是监军大人自己的银子。”曹文诏急忙道。
“拿着拿着,不拿就是嫌少,为近来手头比较紧,不然多给你们一些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你缺几个兵可以,像你们这种车营不能缺额太多,顶多缺一两成!你得用善战士兵补充上,另外我会向高大人建议,以后火器和弹药,优先补给你们车营,你们决不能把朝廷拨发的补给拿去换银子换粮食,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高大人,都记住了吗?”韦宝道。
高第对韦宝的所作所为也感到吃惊,感觉韦宝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不说韦宝为什么这么做,就算是只是做一做样子,都足矣成为大明将官的表率了,有谁舍得自己拿银子补贴边军的啊?还关心边军的人员和补给。
“末将都记住了!”曹文诏有些汗颜,听意思,韦宝什么都看出来了,这就更加让曹文诏感动,什么时候,有高官真正的关心过他们这群叫花子一样的人啊?曹文诏知道韦宝是孙承宗的弟子,甚至觉得如果让韦宝长期在蓟辽督师府供职,长期担任边军的监军的话,边军的战斗力能提升几倍!
“都听着,监军韦大人赏给大家五百两纹银,给大家改善一顿伙食!余下的银子,弟兄们平分了,我们当将官的,一分银子也不要!”曹文诏感动之余,慨然起身,大声对迁安的驻军们道。
迁安驻军闻言轰然叫好,五百两闻言对于他们来说不少了,改善伙食要不了多少钱,余下的银子,如果当官的不要,他们每个人可以分到将近二两纹银呢,这可比半年的军饷都高!
更何况,朝廷已经一年都没有发过饷银了,难得发一点粗粮都很不错。
“谢过监军韦大人!”迁安驻军纷纷大声道,并且都感动的跪下了。
韦宝见着这种场面高兴,也不忘记大声道:“不光谢我,也要谢经略高大人和刘公公、胡公公、纪公公,三位大公公!”
“谢过经略高大人和刘公公、胡公公、纪公公!”兵士们很听话,又纷纷补充道。
不过大家都知道银子是韦大人出的,都对韦大人的印象好的要命。
韦宝对于这个效果很满意。
其实真的将蓟辽边军和辽东都交给韦宝来弄的话,十几万人的后勤工作真的不算困难。
一个人十两纹银,也不过一百多万两银子,能让每个人的士气焕然一新,再拿出个一两百万两银子,十几万人一年能吃饱喝足。
只是兵士的银子,都被一层层的将领给拿走了罢了。
到兵士手中的,连一半都不可能,所以才让当兵的一个个过的像是叫花子一样。
高第、刘朝、胡良辅和纪用对于韦宝着重强调他们的名字,都有点感动,也做出一点关爱士兵的模样,对兵士们频频挥手。
韦宝更是起身下去,一个个摸着士兵,单薄的衣服,现在已经入秋多时,天气比较冷了,可兵士们大都还穿着夏天的单衣,一个个皮包骨一般,这样的装备,怎么能与建奴打仗?
韦宝本来还想再捐军服,但是想到如果捐的太多,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收买人心,而且蓟辽边军的战斗力,的确和他的关系不大,蓟辽兵马和辽东兵马再能打,对宝军的意义有限。
所以,韦宝强行克制了想再多捐点银子的这个念头。
中午用过午膳,迁安将士强烈挽留,但韦宝仍然要走。
韦宝已经吃不得苦了,高第和三个大太监也一样,都想早点到永平府去,不管是永平府还是山海关,物资都是不缺乏的,都是关防重镇,商贾也比较多,比较繁华,怎么样都比在这个又小又破旧的边城迁安强多了。
曹文诏和两个侄子,还有几名偏将见韦宝执意要走,只能派人相送,一直将韦宝和高第的队伍送到永平府。
吴襄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韦宝要带着吴雪霞回来成亲,前天就已经派了吴三凤在永平府等着迎接了。
吴家是辽西大户,权势比永平府知府都大的多,永平府知府只不过是吴家和祖家的家奴一般。
吴家大公子都亲自来迎接来了,他们更是严阵以待,不停的派人打探,看韦宝的队伍怎么还不到?
【0807 衣锦还乡】
吴三凤和知府祖光耀派出去的人终于在韦宝等人接近永平府的时候,找到了他们。
“可等到姑爷了,我们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了。”吴家的一名管事的道。
韦宝微微一笑,暗忖你倒是会来事,我和吴雪霞还没有成亲呢,你这都叫上姑爷了?“你们老爷呢?”
“老爷在山海关,老爷派了大公子在永平府迎候姑爷呢。”吴家管事的人笑道。
等吴家的人说过话,永平府的一名官员才敢上前与韦宝见礼。
“见过经略大人,见过监军大人,见过几位大公公。”永平府的官员道。
“不用多礼,赶快上路吧,敢在日落之前进入永平府。”韦宝道。
韦宝知道是因为他们跑到迁安去待了一天,这些人绝对想不到,所以找来找去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吴家派来的人和永平府派来的人大声答应着,已经有人飞马回去报信去了。
就算韦宝不是以吴襄女婿的身份回来,高第这个蓟辽经略,还有三个大太监也有足够的牌面,需要地方悉心接待安排的了。
有韦宝在,那就更加不得了。
天地会现在在关外已经是最大的商号,尤其是在辽西辽东这一片,已经取代了晋商,晋商只是在传统的蒙古和陕甘那边才有一点优势。
韦宝不仅仅是在官场,拓展势力,在商场上,也同样在拓展势力,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韦家庄、辽南,还有朝鲜两个道的发展。
永平府在望,不管是韦宝和高第的随从人员,还是三个大太监带的随从,还是迎接他们的人,都士气高涨。
永平府知府祖光耀与吴三凤带着一帮辽西的军政大员们在城门楼上张望。
见到有人飞马而至。
祖光耀眼睛尖,“来了来了。”然后高声问道:“接着韦大人了吗?”
“接着了,离此地不到五里地了!”报信的人大声道。
“快快,鞭炮锣鼓都准备好,准备迎接,咱们迎上去。”吴三凤急忙催促道。
虽然吴三凤以前与韦宝打的不可开交,甚至想杀掉韦宝,但是韦宝现在与吴家的关系不一般了。
吴三凤也知道自己在吴家越来越没有地位,二弟自从与韦宝交好之后,一路青云直上,不但中了进士,现在还贵为正五品的参政,威风的很,而自己仍然只是挂个七品官衔的小吏罢了。
并且,吴三凤挂的这个七品官衔都不是大明朝廷正式任命的,都不能算是正式进入了大明官场,只能说靠着家族势力,在辽西这边吃得开罢了。
出了辽西,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吴三凤的。
他必须得报韦宝的名字,才有人知道他是谁。
现在吴三凤要是再不与韦宝搞好关系,只怕他爹更不待见他了。
二弟当官,三弟从小勇武,以后能当个武将。
而父亲正当壮年,至少还能当家个二三十年,等以后父亲老了做不动的时候,他们三兄弟的孩子也大了,自己就直接被架空了。
想到这些,吴三凤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也知道这趟父亲让他亲自来接韦宝的用意,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献殷勤。
吴三凤和祖光耀带着一大帮人迎接韦宝。
而这一大堆官员里面,大部分人都与韦宝是见过的,还有几个相熟的。
只是只有抚宁卫的小旗官廖春宝与韦宝的关系不错,其他的,像是抚宁卫的千户祖光赫、永平府知府祖光耀、书办祖春才、廖博明同知正五品、千户祖西翼、司亚峰、乐文兵,这些人可都是当初听了吴三凤和祖家的话,要弄死韦宝的啊。
现在韦宝第一次以官员的身份回辽西,肯定要算是衣锦还乡了。
要知道,韦宝的官衔虽然只是正四品,但韦宝现在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是英国公张维贤的女婿,就光这两个身份就够吓人的。
而且韦宝还是奉旨办差的监军,听说还领了九龙玉佩和尚方宝剑,有自由生杀大权,谁敢不敬?
这帮人想到以前与韦宝的过往纠纷,都害怕韦宝这次衣锦还乡,会旧事重提,会杀人报仇。
所以,他们的心情虽然没有吴三凤那么复杂,也都是很紧张的。
“吴大公子啊,咱们过去可都是听了你的话才与韦宝为敌的,现在韦宝与吴家成了翁婿关系,你可得帮我们说话啊。”
“对,千万不能找后账,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韦大人现在身为监军,真的要找茬的话,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这些天眼皮子一直拼命跳,从直到韦宝当上了蓟辽总监军,我的眼皮子就没有停过。”
“跳的是左眼还是右眼啊?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废话,跳的自然是右眼,你还指望韦宝给咱们什么好果子吃不成?人家能不计前嫌,不报复,已经算不错了,想一想,如果今天别人要杀你,过一阵,等你缓过劲来了,能一点不介意?能不报仇吗?”
众官员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心情更差。
廖春宝本来只是一个小旗官,是没有资格来迎接韦宝的,不过抚宁卫千户祖光赫知道韦宝对廖春宝的印象不错,才特意叫了廖春宝来。
廖春宝也有快一年没有见过韦宝了,也不知道韦宝现在是否还记得当初与自己那点交情。
吴三凤被众人吵的烦躁的很,低喝一声:“都别瞎白话了,我妹夫是朝廷大员,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都心胸开阔的很,要是睚眦必报之辈,也不会这么短的功夫里面升迁这么快,别瞎想了,等会该怎么迎接怎么迎接,都坦然的,明白了吗?”
“话不见得如此啊,我怎么听说韦宝自打掌权之后,杀人如麻啊!听说在山东杀了几十万人!好像有五六十万人吧!”永平府知府祖光耀道。
“不止!我听说韦宝在山东杀了一百多万人,人都差不多被杀光了,尤其是有点家底的人。”祖光赫忧心忡忡道。
“不止一百来万,我听说杀了二三百万人,杀的山东都没有人了,韦宝一去就杀人,然后又是裁军,又是分光地主家的田亩。”永平府千户祖西翼道:“我反正已经让我底下的人准备好了,若是韦宝真的要秋后算账的话,大不了就跑到关外去。不说韦宝的岳父是英国公,执掌了京营,就咱们这些辽西人最清楚的,韦家庄那是多大的一块地啊?听说韦家庄的人口数量比辽西的五倍都要多!”
韦家庄的人口的确比辽西多好几倍了。
辽西满打满算顶多二十来万乡民,三十万人都不到,就算是加上军队,不过四十万左右。
但韦家庄三千多平方公里,已经有八十多万人口了!
这些人虽然不能进入韦家庄,但是韦家庄的人是能出来的,总是会露出一点风声。
“是啊,光是韦家庄的人出动,咱们手里这几千号人马也干不过人家,韦家庄的人能跑到辽南把建奴都赶跑!”永平府这边的另外一位千户司亚峰道。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韦宝是我妹夫,是朝廷大员,是来蓟辽监军的,不是来蓟辽杀人来了的!你们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爹和我妹子吗?”吴三凤无奈道。
大家听吴三凤这么说,也都稍稍安心了一点。
的确,若不是听说韦宝这趟来辽西,要与吴雪霞完婚,他们连出军营都不敢了!
吴家是辽西的世族大户,和他们都有亲缘关系,韦宝与吴家的关系,还是让人放心的。
很快便见着了韦宝和高第,还有三个大太监的队伍。
韦宝没有搞什么排场,但是高第的人有拿着回避肃静牌子的,彰显一品大员的威风。
三个大太监底下的东厂番役的衣服就够威风的了,他们还用了只有皇家能用的黄色。
吴三凤和永平府知府祖光耀急忙带着所有官员跪在道路两旁。
“恭迎蓟辽经略高大人,监军韦大人,恭迎京师来的大公公们。”
官员们显然已经经过彩排了,不但他们喊的很整齐,他们底下的人也喊的很整齐。
高第与几个大太监都对永平府的人的表现感到满意。
永平府的级别虽然不高,但是辽西在整个大明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非常重要,每年多少兵马往来,这得产生多少费用?每年朝廷又拨发多少粮饷过来啊?
虽然永平府是五品的衙门,在府这个层级来说,是最低阶的,但是给永平府一个四品都不为过,甚至与顺天府平级,都是三品的府,都是正常的!
顺天府虽然是天子脚下,地位非同小可,所经手的事情,还真的没有永平府的多,没有永平府的大。
要不是辽西辽东的将门不争气,只想着捞钱,不想着怎么建设地方,几百万辽民都被韦宝带到韦家庄和辽南去了。
否则以人口来说,永平府也不比江南的那些大府差,甚至可以与应天府比一比。
“都起来了吧。”刘朝尖细的嗓音道,这是属于太监的独有的嗓音。
虽然高第和韦宝的职位比三个大太监高,但高第和韦宝都很自觉的将自己放在三个大太监后面,像是最先发话的人,肯定是最威风的人。
这个威风,高第和韦宝会留给三个大太监。
而刘朝又是三个大太监当中为首之人,所以由刘朝最先开口。
韦宝下了马车,热情道:“大家都起来吧,都起来,几位大公公让大家都起来呢。总算是回到家乡了!看见大家,可真是高兴啊!”
韦宝说着,亲自走到吴三凤身边,率先打招呼道:“三凤大哥,别来无恙啊。”
“妹……妹夫。”吴三凤有点叫不出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叫韦宝。
因为韦宝与吴雪霞尚未正式成亲,但是韦宝与吴雪霞的关系,比成亲了的人的关系都深了,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这个时候的夫妻,哪里有几对没有成亲之前是见过面的啊。
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韦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亲切的问候抚宁卫的千户祖光赫、永平府知府祖光耀、书办祖春才、廖博明同知正五品、千户祖西翼、司亚峰、乐文兵这些他叫的出来名字的辽西重要官员。
大家见韦宝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都不由松口气,光看韦宝这样子,感觉韦宝不像是怀恨在心的样子。
廖春宝感动的要命,“没有想到韦大人还能记住我这样的小人物。”
“这说什么话呢?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也不过是一介平民老百姓罢了,那我那个时候又算什么?”韦宝笑道:“大部分的众生都应该是平等的。”
要不是在外面,在天地会下辖地方的话,韦宝可能会直接说出众生平等这样的话来。
不过,韦宝说出众生平等的话来,也没啥问题。
佛教宣扬众生平等,华夏的古代帝王却依然推崇佛教。
大明时期,佛教也是有所发展的。
古代宣扬“受命于天”,皇帝是被天选出来的。
众生平等并不等于人人平等。
佛教宣扬的众生平等,是指每种生物都是平等的,都是同样的一条命,都一样值得爱惜,而不是指人人平等,也不包括人人平等。
唯有韦总裁在天地会下辖范围说的平等才是人人平等。
这和资产阶级宣扬的博爱一样,他们宁可爱他们的宠物,也不会爱一个流浪汉,而且他们还会把压榨流浪汉的血汗用在爱宠物上。
资产阶级的博爱都是虚伪的,而且存在着悖论。
狼吃羊的时候,羊那么悲惨,救不救羊?不能救,因为狼和羊的命都是平等的一条命,救了羊就得饿死狼。
所以佛教要弄出释迦摩尼用自己的肉喂鹰的故事。
统治阶级剥削压榨被统治阶级,救不救被统治阶级?不能救,因为救了被统治阶级,统治阶级就悲惨了。
所以统治阶级要用三瓜俩枣的慈善来掩盖这种悖论。
所以众生平等其实一点都不平等,也没有一点爱,资产阶级的博爱其实也一点爱都没有。
羊不要指望大慈大悲的佛来救它,底层老百姓也不要指望高喊平等博爱来救,只能靠自己。
众生平等只能麻痹灵魂,对人类社会没有任何改变,羊本来被狼吃,就算换上一种高大上的说法,羊仍然被狼吃。
高喊平等博爱的资产阶级执政后,人类社会也没有任何改变,封建社会里无产阶级被压榨,资产阶级执政后无产阶级仍然被压榨,只不过换了人压榨。
资产阶级崇拜丛林法则,却又害怕丛林法则,用博爱来麻痹被统治阶级,防止被统治阶级对他们实施丛林法则。
众生平等有麻痹被统治阶级的意思,皇帝当然喜欢它。
所以被统治阶级如果把统治阶级宣扬的平等理解为人人平等,把他们宣扬的博爱理解为爱人人,被他们的爱心感动,被统治阶级就上当了,或者只能怪被统治阶级太自作多情。
韦宝随便说了一句话,就引来,辽西官员和大户们纷纷称赞,都传扬韦大人博学多闻,思想奥义,不愧是辽西出来的最杰出的人才。
“放鞭炮,鸣锣鼓!”吴三凤对祖光耀道。
祖光耀赶紧提溜着官服下摆,小跑着亲自到后排大声道:“放鞭炮,鸣锣鼓!”
几百响的大爆竹炸起来了。
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鼓乐齐鸣。
好不喜庆。
这不是几挂爆竹,而是要一路上放到永平府城下面为止的。
进入永平府还得继续这个排场。
这就烧钱了。
不过,这对于辽西大户们来说不算什么,只要是韦大人不找大家的茬,这些都是小钱。
他们都在心里暗暗祷告,韦大人应该是有大胸怀的人吧?毕竟是做大事的。
其实韦宝要是肯融入这些世家大户,这些地主阶层里面去,韦宝不见得能发展的这么快。
韦宝是剥夺了一大部分地主阶级的利益,分给了老百姓和一小部分大地主阶级,才能升迁的这么快,势力发展的这么快的。
尤其韦大人使用的还是更为先进的资本主义,这对残余的奴隶制度和封建制度的伤害是致命的!
这次回辽东,韦宝自己也没有想好具体怎么做,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妹夫,我妹子她们呢?”叫顺口了之后,吴三凤就叫的顺溜多了,还带着笑脸。
“在后面呢,没让和我们一起,免得太招摇。”韦宝道。
吴三凤不敢与韦宝并排走,“好,那我去安排,妹夫,你上马车吧,这还有好几里地才到永平府府城呢,我去看看妹子去。”
韦宝应了一声,给了吴三凤一个笑脸。
韦宝对于如何处置吴三凤也是挺纠结的,毕竟以前吴三凤多次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幸亏命大才能撑到现在这种光景。
若是要杀吴三凤,韦宝可以说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办到。
但是有吴雪霞这层关系,让韦宝难以下手。
有时候韦宝觉得自己还是挺善良的,不说吴三凤,就说以前本里的甲长赵理全,还有自己的对头郑金发和郑忠飞父子,韦宝也没有下手。
【0808 吴三凤的仕途愿望】
韦宝现在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这些人就都得死。
而且可以死的无声无息,世上不会有几个人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有几个人敢管,甚至连提都不会有人敢提起。
但韦宝并没有想好要这么做。
死人太容易了,不管是不是这种乱世。
就算是太平盛世,在封建时代,一名正四品官员想弄死哪个平头老百姓,也真的如同踩死蚂蚁一般简单的。
进入永平府,到了永平府知府祖光耀给他们安排的最上等的客栈歇宿。
其实最上等的客栈,也就是天地会的客栈。
祖光耀挺会做人,一口气付了一千人次十日的房钱,这足够安顿韦宝和高第,还有三个大太监,以及他们的随从人员了。
甚至,祖光耀连韦宝可能携带的亲眷都考虑进去了。
本来祖光耀这笔银子就是打算白送给韦宝的,以讨好韦大人。
一千人次,十日的房钱不过二三百两纹银,这点银子,对于祖光耀来说不算什么,要是能拍马屁拍的韦大人高兴了,这性价比可是相当的高啊。
至于吃饭喝酒那些用度,甚至都不用祖光耀或者吴三凤这样的劳神,光是各级衙门,卫所,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几名千户轮流请客,都还生怕韦宝和高第,还有三个大太监不肯赏脸呢。
当晚的酒席非常盛大,出席的有二百多官员和将领。
韦宝的亲眷以及随从,还有高第和三个大太监的随从之中高阶的人也被邀请参加酒宴,多数人则安排上等饭菜侍候。
平时总裁府的用度很大,但都集中在韦总裁身上,其实总裁秘书处底下的总裁卫队和总裁秘书处底下的办事处,还有统计署总署的人,他们的生活是很朴素的,以营养均衡,以吃饱为主。绝对不追求奢侈,他们都属于军队序列的人,虽然在韦总裁身边,也一直以军事化生活为主。
这一回可是让大家都享受了一把奢华,而且是好好的享受了一把。
大鱼大肉,酒菜管够。
韦总裁也特意破例,让总裁卫队和统计署总署的人能轮着享受一把,只要不耽误了警戒工作则可。
林文彪和谭疯子都安排的很妥当。
大家放开肚子吃。
席间,吴三凤和祖光耀,还有一批有资格能上高第,韦宝和三个大太监这桌来坐的官员和将领都拼命劝酒。
“高大人,韦大人,几位大公公,咱们这里是穷乡僻壤,也就能弄点山珍海味,早知道几位大人和几位大公公来,我们就去京城请个名头大一些的班子来唱戏了。”祖光耀一脸的奉承模样:“几位大人和几位大公公还满意吗?”
“不错不错,你祖知府的为人,咱家是清楚的。”刘朝呵呵笑道。
祖光耀闻言大喜,期待的看着高第和韦宝,等着他们下结论。
“太破费了吧?如今边军这么困难,听说你们辽西也挺难的。”高第也很满意,却仍然故作姿态。
“应该的,再难也不能难到经略大人头上不是?能为经略大人效劳,这都是我们底下人的福分。”祖光耀赶忙道。
其余的辽西官员和将领一起点头附和称是。
高第呵呵一笑:“那就多谢诸位了,还希望来日有军事上的调动,遇到什么问题,辽西诸君也能鼎力相助才是。”
众人赶忙点头称是,都称高大人太客气了,主要还靠高大人照顾。
韦宝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笑眯眯的喝酒吃菜。
“韦大人,您觉得怎么样?”祖光耀有点控制狂,似乎硬要从几个主要官员嘴里得到赞许的话,才能安心,才能满意。
韦宝笑道:“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好了,祖大人和诸位大人将军能让我在高大人和三位大公公面前赚足面子,我高兴都来不及。”
辽西众官员和将领听韦宝这么说,显然韦宝是将他自己看成是辽西人的其中一员,都很开心,也放心了不少,听韦宝这么说,韦宝肯定是不再记仇了,不会再翻以前的老账了的。
“妹夫,雪霞和张夫人那边我都安顿好了,全部安排在天地会旗下的客栈,其他大人的随从安排在别家商号的客栈,你们一来,把永平府搞的热闹了,客栈几乎都住满了,还安排了一些人到府衙的馆驿去住。”吴三凤讨好的对韦宝道。
“辛苦兄长了。”韦宝淡然的一笑。
虽然因为吴雪霞和吴家的关系,不方便再找吴三凤的麻烦,但韦宝也着实不太想与吴三凤有多大的瓜葛。
韦宝是逼着自己逢场作戏,做做样子。
吴三凤却感觉不出来,以为韦宝已经将以前的事儿都翻篇了呢,拼命找韦宝说话聊天喝酒,以显得自己是监军大人的大舅哥,与监军大人的关系非同小可。
吴三凤甚至都已经幻想韦宝能向提拔吴三辅一样给你也谋个官职。
本来吴三凤在吴家是最吃香的,吴三辅几乎不管是,家里大事小事他都参与,而吴雪霞又是女的,吴三桂一心习武,啥都不懂。
所以吴三凤很受爹爹和娘的宠爱,一度宠的没边了,可现在全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吴三凤自从吴三辅发迹之后,总觉得,爹娘瞧不起自己,甚至府中的下人也瞧不上自己,甚至连外面的人都瞧不起自己了。
虽然自己没有进士出身,甚至连,举人,秀才都不是,但是谋求个蓟辽军队里面的五品官还是有希望的。
大明想要获得功名,要不然就是走文的路线,搞个文进士,要不然就是走武的路线,搞个武进士。
武进士好走门路,只有银子和关系够,弄个武进士不难。
没有多少武力的吴襄就弄了个武进士,以后还当过总兵呢。
只可惜,吴三凤实在是不成器,文不成武不就,想花银子走关系弄个武进士也是不成的,因为别人都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啊,花银子走关系,但是好歹也得像那么回事嘛。
吴三凤的样子走出来,说是武将,首先在御前面圣的时候就得露馅。
所以,吴三凤只剩下裙带关系往上爬这一条路了。
以前吴三凤是没敢往韦宝身上想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韦宝与吴雪霞成亲之后,就是自己的亲妹夫了,怎么样也得帮帮自己这个大舅哥吧?
韦宝听明白了吴三凤的意思,暗暗好笑:“兄长有仕途上的追求是好事,我会看看的。”
“别看看啊,妹夫,亲妹夫,你得帮帮亲哥啊。”吴三凤厚着脸皮道。
“你想当官不难吧?以后等岳丈他升迁了,给你腾出个位置来就是了,或者等岳丈年纪大了,你顶替上去呗,反正你们家都是世袭的位置。要不然,你既没有文进士的功名,也没有武进士的功名,想在衙门找个位置,挺不容易的。”韦宝敷衍道。
“我就是等不了啊,我爹在辽西地方上还行,到了军队里面就说不上话了,小衙门我也不想去,也不符合我吴家的身份,也丢了你妹夫的脸面嘛。功名我也是不去想了的,我根本不是考功名的料。等我爹退下来也等不起,我爹至少还能弄个二十年。等那时候,我也老了!为五十多岁还想当什么官啊?”吴三凤苦着脸对韦宝诉苦道。
韦宝呵呵一笑,暗忖你想的还挺多的。
吴三凤的确整段时间很失落,这一段时间,吴三辅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又是连着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又是到京城当官,然后又一步登天,弄了个正五品的海防总督衙门参政当上了,这是多大的刺激啊。
而且这些刺激是每过一两个月就来一次,根本不带停的。
吴三凤估计,自己要是再不求韦宝的话,以后早晚得让吴三辅刺激到死为止。
韦宝微微一笑。
韦宝对旁人的脸皮有点薄,但是对吴三凤这样的人,是挺杀面的,“兄长,这我真的没有多少办法,你没有功名,除非有功劳,我现在有向朝廷递奏本的权力,内举不避亲,兄长要是有什么拿的出的功绩,我向陛下递个本子,给兄长美言几句没有问题。”
韦宝这一招推脱,属于常规手段,要是吴三凤真的能拿的出什么像样的功绩,根本不用他美言,吴襄也能打通魏忠贤的关系,也能帮吴三凤想办法的。
最关键,就连吴襄也不可能弄出啥功绩吧?
“我能弄啥功绩啊?”吴三凤接着苦着脸道:“顶多使点儿银子吧?你向陛下说,我给辽西边军捐了一万两银子,这算功绩吗?”
“这算不了,你们家本来就是辽西边军,这都是分内的事儿,怎么能算?而且,一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很难说话啊,若是一万两银子就能弄到个五品官六品官的,大家还不抢着捐银子吗?”韦宝笑道:“七品和七品以下的官位,兄长肯定是看不上的。”
“把我弄到都察院当个差事,最好是正六品的,我就满意了。我可以设法让我爹出十万两银子!”吴三凤眼睛冒光的看着韦宝。
韦宝有点心动了,十万两银子买个六品官,这不算什么难事,别说韦宝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就算韦宝没有打通与天启皇帝的关系,也能帮吴三凤运作成功。
只是,都察院的六品就比较麻烦了,都察院地位特殊,权力很大,吴三凤又是没有功名的人,别人肯定会弹劾这种事的。
大明的官场之所以比较抗衰老,言官制度的确是朱八八的一项重要举措,并且很有用,否则大明还挺不到这么久,中期就已经有衰落的兆头了。
“这我不敢打包票,非常难。”韦宝说着,为了显示与高第的关系亲近,对高第道:“高大人,你说十万两银子能给一个毫无功名的人弄个都察院的六品官吗?”
高第马上摇头,本来高第是个谨慎的人,不想就这种事情多说什么的,但是看得出韦宝是在向自己显示亲近的意思,轻声道:“别的衙门还有点可能,都察院是绝对不可能的!”
韦宝微笑着对吴三凤道:“兄长你愿意到京城去长期当差吗?帮你设法弄个都察院的八品,我不要你的银子,我是能办到的。”
“八品?还得长期熬资历?”吴三凤听后,立刻兴趣缺缺,摇头道:“没那时间。”
“就是啊,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帮不上。”韦宝笑道:“设法弄个举人,进士的功名吧。弄不到进士,好歹搞个举人也成啊。”
吴三凤没有说什么,暗忖自己连个秀才都考不中,还说什么举人,况且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是吴家大公子,还跑去考秀才,丢不起那个人。
韦宝看出了吴三凤的心思,暗暗好笑。
这就是吴三凤不如吴三辅的地方了,吴三辅虽然在认识之前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公子哥,好吃懒做,好逸恶劳,成天吃喝玩乐。
但是吴三辅拉的下架子啊,做什么都不会觉得丢脸,而吴三凤高不成低不就的,总想着一步登天,的确比吴三辅差好多。
酒席散场,祖光耀热络的为高第找一点余兴节目。
高第表面推脱,但是韦宝看的出来,高第是吃女人的一套的,笑笑帮着劝。
高第便笑道:‘好吧好吧,看你们一片好意,我就听几首曲子去。’
祖光耀不由大喜,对韦宝挤眉弄眼道:“韦大人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切,祖大人啊,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何况我还带了家眷,何况这里还是辽西,我马上都要与吴家小姐完婚了,你让我也去找女的么、”
“也是,不过,偷偷轻松一下也没有什么吧?”祖光耀贼恁兮兮的笑道。
“你们玩吧,招呼好高大人和三位大公公!”韦宝笑道。
“是,韦大人尽管放心。”祖光耀连声答应了。
韦宝知道,太监虽然那啥是不可能的,但是太监尤其喜欢这些调调,越是不可能,越是要满足虚荣心。
【0809 去韦家庄】
京师的大太监,除了王体乾比较低调,谁不是住豪宅,还外带养一大帮女人啊?
大明的黑暗**是至下而上,无孔不入,全方位的**,高官和太监,这些顶层社会的,更是首当其冲。
散了酒席,韦宝今晚与张美圆一起住。
在此之前,韦宝找到了吴雪霞,说了吴三凤对他提出的事情。
吴雪霞笑道:“总裁不必理会我大哥,你能不嫉恨他,已经是对雪霞疼爱有加了。我大哥也不是做官的料,他表面看很有心计,很有城府,但是他缺少气量和度量,而且还暴躁易怒。人一旦暴怒,无法保持理智了,就影响判断,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就冲这一点,他就不适合做官,比我二哥差远了。”
韦宝微微一笑,听吴雪霞这么评价吴三辅并不觉得意外,他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以吴雪霞的智慧,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韦宝一直觉得自己资质真的很平凡,若不是重生穿越巨的身份,自己是个纯大明的人,在这世道恐怕想活到成年都是一种奢望。
而像吴三辅那样的人,即便不是生在吴家这样的豪门家庭,以吴三辅的天赋,也能混个一世逍遥快活。
以前韦宝不信命,但是层次越来越高,接触过包括皇帝在内的最顶层人物之后,韦宝现在越来越相信什么都是命中注定了。
“要说起来,也正因为你大哥有这样的性格缺陷,当初我才能在吴家的威压之下发展起来啊,否则我早就被你大哥干掉了。”韦宝笑道。
“听总裁这么说,总裁还是在怪我大哥啊?”吴雪霞闻言,神色立时黯然。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都放下了!都是一家人了!”韦宝微微一笑。
吴雪霞见韦宝不像是在说无心的话,笑道:“谢谢总裁。”
“还叫总裁,叫夫君。”韦宝笑道。
吴雪霞粉脸羞红,“等过几天成亲之后再改口吧。”
韦宝知道吴雪霞脸皮薄,平时看上去风风火火,遇事处置都很果断,但是碰到她自己的事情,就害羞了。
所以韦宝也没有再逗吴雪霞,亲自送了吴雪霞去休息,然后才回去与张美圆一起休息。
现在与张美圆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韦宝一般都与张美圆一起睡,这是一种尊重。
要不然,韦宝有时候会留王秋雅过夜的。
现在韦宝名义上的正式妻子,还是只有张美圆一个女人。
就这样,在永平府整整玩了三天,还是在韦宝的催促下,高第与三个大太监才勉强同意过两日去山海关。
他们这是玩的高兴了,在永平府再玩一年半载的,依着韦宝看来,几个老东西都能玩的下去。
“我们要去一趟韦家庄吗?我还没有去过呢。”张美圆问韦宝。
韦宝想了想,反正高第和三个大太监还说要在永平府待上两天才走,点头道:“也行,不过,我是怕麻烦,我单独回去,每次都够隆重的了,这回带了你去,你又是头一次去韦家庄,你可是女主人呢,底下人又不知道要如何铺张搞排场了。”
“可是我不去,总裁也该去的吧?难道不该去看一看韦家庄的行政总署和党务总署吗?还有军事总署,宝军的水师主力,也都在韦家庄吧?”张美圆笑道:“还是总裁不想让我去韦家庄。”
“没有,你别误会!”韦宝无奈的笑了笑,暗忖女人们啊,心思都咋这么小呢,动不动就误会。
“那可不一定,若是总裁没有将我当成妻子,没有将我当成天地会的一员,只是将我当做国公之女,你有什么不想我爹和我哥哥知道的事情,就会连带着,也不想让我知道了。”张美圆道。
韦宝闻言,心中一动,他也许没有这么想过,可是被张美圆说破之后,韦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潜意识里面是这么想的,并不想张美圆参与太多天地会的事务吧。
难道,自己还是介意英国公府吗?还是介意张美圆是英国公的女儿,觉得英国公属于铁杆皇权势力的代表,与自己推行的资产阶级革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是无法合流的吗?
“那就去吧,或许我可能真的有类似的想法,但我是把你当成我韦宝的妻子的,我没有任何事情需要瞒着你!”韦宝笑道。
张美圆轻声道:“算了,我还是不要去了。”
“我真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你的啊,我本来是想回程的时候去一趟。”韦宝感觉抱着张美圆哄道:“虽然成亲很匆忙,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我怎么会防备你呢?”
“夫君,我是你的韦家的人了,死也是韦家的鬼,若是有朝一日你与英国公府有什么争执,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只希望你能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不要对我爹爹和我大哥他们下手。”张美圆柔声道。
“你想的太多了。”韦宝无奈的笑了笑,“去对林文彪说,让他准备一下,下午就回韦家庄。”
张美圆看了眼韦宝,“真的要去?”
“去啊,我说话什么时候骗过人。”韦宝捏了一下张美圆粉嫩的脸蛋,“去下令吧。”
张美圆哦了一声,这次美美的向外走。
韦宝与张美圆接触多了,有时候觉得张美圆可能没有吴雪霞的能力那么强,但是张美圆也有她自己的优点,张美圆还有一颗少女心,像是长不大的孩子,性格也更加温柔,很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的女人做大房的确挺适合的。
如果是吴雪霞成了大房,虽然吴雪霞也会体谅他的其他女人,也会搞好团结,可吴雪霞的气度到底比张美圆小一点点。
另外,张美圆有英国公府的家世背景,也的确给自己加分许多。
韦宝感觉,自己是皇帝深部大红人的身份,甚至在外面官员的眼中,不如英国公府女婿的身份值钱。
因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也未必没有人敢动,但是英国公府的女婿,就真的没有几个人敢动他了。
韦宝估计现在魏忠贤就算是想动自己,也绝对不敢轻易下手,得顾及英国公府。
这给韦宝自己也带来了许多的安全感。
但凡事有好事,就会有不好的一面。
韦宝也不得不考虑天地会治下地区的天地会会众和普通老百姓的想法。
自己娶了一个几乎等同于大明皇家公主的女人当老婆,自己等于也与大明皇家,与大明朝廷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对于天地会治下地区正在完全推行的一种去除明朝统治影响,去除奴隶制度和封建制度影响,是稍微有点不利的。
大家肯定会想,连总裁都是大明朝国公爷的女婿,那大明朝廷还是厉害啊,天地会和天地会治下的军队和子民,还是隶属于大明朝之下的吧?
韦宝考虑过这种问题,不过也没有太当一回事。
这种影响肯定有,但不会太大,随着天地会治下地区的教育普及,在天地会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人,在天地会治下地区,完全与大明的环境隔绝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人,只会认可他韦宝一个人,只会认可天地会,而不会再认什么大明的皇帝和大明朝廷的。
张美圆出去一会儿之后又回来了,“总裁,林文彪问走水路去,还是走陆路去?”
“让他看着办就行了呗。”韦宝有点诧异,这种小事也要问自己吗?到了辽西了,难道安全上还害怕有什么问题不成、
“他的意思是,走水路不用招摇,要快一些,下午动身,黄昏之前就能到达,走陆路的话,要经过几个卫所,卫所的千户们肯定会安排接待的。”张美圆解释道。
“哦,是这样。”韦宝这才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那就走水路吧,我正好也想去韦家庄港看看海卫队!”
韦宝的海卫队,不能说主力全部在韦家庄港,韦家庄港占了一半,还有一半在旅顺口和汉城外的仁川港,和平壤外面的镇南浦港之间来回游弋,为来往的船只,还有天地会的运输船提供保驾护航,另外也担负各个港口的警戒任务。
韦宝一直好笑的点是不知道建奴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发展一点水师?要是建奴但凡有一点水师的威力,也不至于拿毛文龙完全没有办法了。
不过,在毛文龙的水师压制下,建奴也比较难把水师搞起来是真的,但再难,也不至于完全不搞啊。
不过原本的历史中,毛文龙一倒闭,毛文龙的水师就带着登莱的部分明军水师精锐,都投奔了建奴,建奴白白捡了大便宜!
越想这种事情越生气,稍微对历史知道一点,就知道大明真的是一步步拱手送给了建奴,而不是建奴自己夺取的啊。
张美圆答应之后,出去下令去了。
韦宝与张美圆,带了吴雪霞、贞明公主、王秋雅、杨雪和熊欣儿她们,还有总裁秘书处的人,还带了一部分总裁卫队护卫和天地会统计署总署的人,单独去了韦家庄。
韦宝对高第和三个大太监并没有说去哪儿,只是说带夫人去游河散心,约定三日后他一回来,就一起去山海关。
大队人马经过饮马河,出大蒲河口,就出了大海了。
上千人的队伍,马上安排,马上就能走。
也显示了天地会在辽西的强大掌控能力,这一片的河道已经完全被天地会控制,商铺码头,十有七八都是天地会的。
船队行了三个时辰,果然在黄昏的时候抵达了韦家庄港。
这还是今天的风有点大,而且是逆风的情况,否则更快。
不但张美圆是头一回乘船,杨雪和熊欣儿也是头一回乘船。
几个女人也是头一次去韦家庄。
贞明公主虽然在韦宝的身边已经不短了,也跟着韦宝去了很多地方,但她并没有正式到韦家庄,每次都是路过。
几个女人都很期待。
“怎么样?晕船了吗、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早知道不让坐船了。”韦宝心疼的看着张美圆变得煞白的小脸蛋。
“没有,就是这船好大啊,这都是你们自己造的船吗、感觉比我以前见过的大明水师的船都大了。”张美圆道。
“哪里有?这些都是商船,没有大明水师的船大。”韦宝笑道。
明朝水师又称大明水师,是曾经世界第一的中国海军,它的起源是元末朱元璋所部的两大主力之一巢湖水师。在明成祖鼎盛时期的1420年,明王朝拥有3800艘船,其中1350艘巡船,1350艘战船,以及驻扎在南京新江口基地的400艘大船和400艘运粮漕船,其中250艘是远洋宝船,此外还拥有大量护洋巡江的警戒执法船和传令船,威名远扬的郑和船队实际上只是强大的明帝国海军的一支海上机动舰队而已。
从元末朱元璋渡江战役和鄱阳湖水战开始,到郑成功收复台湾,明朝立国近三百年,明朝水师却未曾遭遇一败,可惜中国古代军事向来重陆战轻水战,因此明朝水师的光辉也就因此而淹没了。事实上明朝水师确实是中国古代史乃至世界古代史上最强大的舰队,郑和下西洋的辉煌人所共知如《郑和碑记》记载:“及临外邦,番王之不恭者,生擒之;蛮寇之侵掠者,剿灭之。”,故大扬华夏国威。明朝中后期海防空虚,但经过戚继光整顿,明朝水师重新焕发了战力。
16世纪初葡萄牙殖民者东来,本想将澳门纳为殖民地,但明朝水师在珠江口海战中将其重创,使其打消念头转与中国通好。16世纪末日本发动侵朝战争,明朝水师在露梁海战里大败日本舰队。即使到了**透顶的明朝末期,明朝水师依然在澎湖之战与料罗湾海战中将荷兰殖民者击败,17世纪中叶更是一举攻占荷兰控制下的台湾。
元末的巢湖水师是大明水师的前身。在巢湖姥山岛的渡口边,一圈乱石突出水面,如果不留心,游客们很难注意到这是一处有着600多年的历史古迹,是元朝末年叱咤风云的巢湖水师的见证物。巢湖似乎历来就是出水师的地方,八百里的浩瀚水面为水师的兴起提供了天然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