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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轩樟     明鹿鼎记txt下载     明鹿鼎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51 先开业后办典礼】

    “所以啊,你再接着睡大觉吧,睡着睡着,一家人的生活就能过得下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李成楝老婆见李成楝面露惊讶,又忍不住说风凉话。

    “你到底要干啥?我昨晚上喝多了,你又不是没有看见?我这不是起来了吗?我是没有我兄弟聪明,人比人能比吗?你咋不跟别的女人比?”李成楝在外面老实,对老婆斗嘴,却是不肯吃亏的:“我兄弟有本事,所以我们做了兄弟呀,这不也等于我有本事了吗?”

    “行,你有本事。三个儿子都下去了,你也赶紧洗漱一下下去。”李成楝老婆说着便帮李成楝打来了洗漱的热水。

    “奇怪,要说咱们昨天去宫里面卖出了许多皮草,也不至于今天一大早,整个京师的达官贵人的女眷就都争着抢着来小宝的店铺买东西吧?这消息传的快倒还罢了,小宝的店铺是新开张的啊。”李成楝一边梳洗,一边奇怪道:“还有,这小宝开店也和旁人不同,连个鞭炮也不打?开张还应该先办酒席吧?他是什么都没有啊?”

    “是,是跟别人不一样,不打鞭炮,不办酒席,就这样开始卖货了。”李成楝的老婆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这事情,不光李成楝两口子想不明白,一条十王府街的商家都想不明白,这帮人不是晋商就是直隶商界的‘大哥大’,资历浅的,能在这种灾年在京师继续经商的,那也得是十年往上的行家里手了,实在是搞不懂韦宝的生意为什么可以起来的这么快。也都暗中笑话韦宝不懂规矩,哪里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就开始卖货了的?

    这年代的一般的新店开业,最少得热闹好几天才开始营业。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广进在晋商会馆的大门外,远远的望着斜对过的‘天地商号’,轻声问身边的儿子。

    “打听过了,这小子昨天原来将皮草都卖到宫里面去了!”乔东升气愤道:“胆子还真大,连宫里的生意都敢去做。”遂将让人打听的韦宝是怎么在宫中接着敬献皮草给皇后和客夫人,然后又大量卖给一帮宫中妃嫔和皇亲国戚的女眷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乔东升点了点头,“的确是能干的小子,我没有说错吧?乡里也能出能人!不能小瞧。听说韦宝才14岁,你儿子都比韦宝大,你现在又是什么德行?”

    乔东升被他爹说的无话可说,好像无论说什么话,最后都能扯到他头上,气鼓鼓的抿了抿嘴,顶嘴的话,还得被加倍数落,倒不如不说话,落个耳根清净。

    “也不对呀,即便是他有本事把皮草卖到宫里面去,也不能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上门卖货呀?咱们乔家经营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上来就有这么好的声誉,你知道一家贩卖高等皮草的店铺,累计信誉需要多少年吗?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放心韦宝的店铺?”乔广进一下子又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乔东升摇了摇头,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今冬断货?到现在才刚刚接上?那些富家的小姐夫人们都等着穿新皮草,等疯了?”

    “跟你说话是真费劲!咱家的猪肉有人专门送上门,若是他家今天断了货,换了一家卖猪肉的,即便是有更好的猪肉,你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你敢贸然买旁人家的猪肉?不会干脆等几天不吃肉?猪肉尚且如此,何况是皮草这么昂贵的货物。”乔广进忍不住呸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点?缺货和声誉有关系?我说的为什么这些人这么放心一家新开的店铺,赶紧让人查去!”

    “是,爹,别发火啊,我这就让人去查。”乔东升急忙道,实在搞不懂又是哪里惹他老子生气了。

    不但乔家有这种疑问,这条街上的每一家商号都存在这种疑问,直隶地面做的比较好的杨家父子更是糟心。

    “你看看,你不是说韦宝的货没人会要吗?人家现在一直有人上门!我看,用不了三天,元宵之前就能把一批货全部脱手,这一下,只是净赚两三万两银子!”杨四庆冲着杨明晨嚷嚷道。

    “爹,你就是遇事爱着急,这有什么呀?让乡里人捡到了一把罢了,他还能总这样啊?说来也邪了门,这姓韦的不就是结实了李成楝那个穷鬼吗?李成楝的姐姐东李是最没用的太妃,以前在先帝手里不得宠,现在跟魏公公和客夫人的关系也不好,东李能帮的上这个韦宝?这两天我一直派人盯着天地商号的人呢,除了东李,实在想不出韦宝能靠上哪棵大树?”杨明晨道。

    “管他靠上哪棵大树,赶紧查去呀,你派人盯都盯不住,还说那些没用的干啥?”杨四庆气道。

    杨明晨叹口气,出去喊来几个伙计去查探。

    乔东升和杨四庆让人去查探的时候,韦宝则在店铺后面的账房里间悠闲喝茶,这年代的大店铺的账房都有两间,外间是账房,里间则是老板接待重要客人和平时休息的场所。

    韦宝并不爱抛头露面,而且招收了这么多掌柜和伙计,现在手下不缺人,他亲自去叫卖,效果也不会比手下人好,所以乐得躲在后面躲清闲。

    “公子,你的主意是真高明,让我们找十几个信得过的亲信伙计四处放风,说咱们是魏公公家的亲戚,果然让京师上上下下的达官贵人们都对咱们放心了,还以为公子能跑到宫中卖出大批皮草,也是仗着魏公公的支持哩。而且今冬皮草缺货,他们又知道我们手里的数量有限,所以都急着来咱们店铺买皮草哩。”范大脑袋心悦诚服的向韦宝赞美道。

    韦宝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我虽然不想跟魏公公走的太近,但我们祖上的确是沧州的,跟魏公公家是老乡呀,老乡总能扯上点亲戚关系的吧?咱们也没有乱说不是?”

    范大脑袋嘿嘿一笑,“是是,是没有乱说,要不然,也没有办法解释,公子刚刚到京师没有多久,为什么就能在宫里面卖出去那么多皮草呀?”

    “公子走的每一步,都让人想不到,但是过后再看,又都是最对的路子。”刘春石也忍不住赞叹道。

    韦宝看了眼范大脑袋和刘春石,微微一笑,范大脑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刘春石则面带微笑,按照现在的速度,两天之内把这批货全部卖光,不成问题!

    “现在咱们准备回去了,还剩下三件事,今天都安排好了,一件是继续暗中大量收购十王府街、骡马市街、猪市口、东三里河、西三里河的沿街店铺,还有京师大的,好的宅院,屯手里留着,租出去可以,留来将来用作囤货的地方也可以。第二件是,找一家不错的院子,让我大哥一家搬过去,没有东李庄妃娘娘的关系的话,我也进不了皇宫,做人要知恩图报!”

    刘春石话道:“公子说的不错!我现在就有一处不错的位置,就在李成楝大人家旁边不远,不过就值得个七十两纹银,公子不是说要给他们家找一处上百两纹银的好住处吗?”

    “他们那片的房子不贵,七十多两纹银已经非常不错了,行,这事办的不错,等会你跟我大哥商量一下。”

    刘春石答应一声,范大脑袋问道:“公子不是说三件事情吗?还有一件是什么事情?”

    “今天晚饭把这条街面上的商家都请过来,尤其是晋商和直隶商帮的几个大户,我要请客,咱们没有摆开张酒,现在摆!”韦宝微微一笑道。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都忍不住啊了一声,本来人家都是开张的时候摆酒的,没有想到韦宝会在开张之后才摆酒?昨天他们就说了今天暂时别开张,却没有想到公子居然先让开张营业,然后摆酒?

    “公子,都是开张之前请客打爆竹,现在都已经卖货了,还要办酒?而且咱们能请的到谁来吗?万一到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不是更难堪?”刘春石问道。他以为韦宝之所以不摆酒,就是考虑到了不会有人来,才提前悄悄开业了呢。

    “生意是活的,人也是活的。我之所以赶着卖货,是因为行情等不起!需要赶在元宵前的这一波行市,把货都销出去,才能保证最大的利润,所以一天也耽搁不起。”韦宝解释道:“请不请客,是咱们的事情,人家来不来,那又是他们的事情了,不请客,不通知商界的朋友,别人会说我们不懂礼数。我想,不会没有人来的,晋商也许不会来人,直隶各路商家,至少会来两成到三成的掌柜。”

    “那官面上的人要不要请?”范大脑袋问道。

    “请啊,把你们能够想到的人,都请,不就是一张请柬的事儿吗?不来也无所谓,礼数要周全。”韦宝随口道。

    “要是能来几个达官贵人给咱们撑场面就好了,那以后便没有人敢轻易给咱们下套。”范大脑袋道。

    “是啊,要是只有几个商户来,一个官面上的靠山都没有,场面的确难看。”刘春石也提醒道。

    “到时候,分开请客,让商界的人,在天地楼吃饭,官面上的朋友,在海商会馆吃饭,分开吃便是了,人家知道我们来了多少官面上的朋友?让人雇几顶轿子摆在海商会馆门口充充场面便是了。”韦宝笑道:“不可能一个官面上的朋友也不来的,至少我义兄肯定会来。”

    噗。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简直快忍不住笑了,没有想到韦宝是什么点子都想的出来,这样真的行吗?这不是骗人吗?要是被拆穿了,不成了掩耳盗铃?

    韦宝明白两个人的想法,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让人知道了会没有面子?我雇轿子,也没有说用来干什么啊?我来了多少人,也没有必要声张吧?我预备会来很多人,多雇几顶轿子,到时候好方便送客,不可以吗?你们只管去雇轿子,不用雇轿夫,自己把轿子抬回来就成,没有咱们邀请,旁人也没法到海商会馆里面去查看。”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听韦宝说的有理,都点了点头。

    “宫中的人也可以请吗?公子要不要给客夫人和魏公公发请柬?”范大脑袋问道。

    韦宝一笑:“你还真敢想,给客夫人和魏公公发请柬?”

    “嗯,他们不是在宫外都有宅邸吗?”范大脑袋答道:“既然公子让我们把能想到的人都发一圈,我想也应该发客夫人和魏公公的吧?”

    “行,发吧,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情,发了便是我们懂事。”韦宝道:“别空着手去,把那件虎皮大氅给魏公公送去,再给客夫人送两千两纹银的银票!”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听韦宝出手这么重,均倒吸一口凉气。

    “公子,咱们不要提出求他们办什么事情?就直接送这么重的离,这等于一下子出去了四五千两银子。”范大脑袋提醒道。

    “不用,这点银子,人家还未必看得上呢,就是什么都不提,光是请吃饭,反而显得咱们出手阔绰,出手大方的人,才有朋友。”韦宝道。

    “公子言之有理,预先取之必先与之。”刘春石赞同道,“及早孝敬,也免得日后想临时抱佛脚的时候都找不到门。公子要亲自去吗?”刘春石问道。

    韦宝想了想,“不用,只是送请柬,没有必要求见,你们让人去办就可以了。”

    “是,公子。”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在公子这里讨到了几样直接指示,下去办事去了。

    韦宝安排完一切,稍稍松口气,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安排,他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不要主动贴到魏忠贤和客夫人门上去,走一步看一步。不发展也好过乱发展,韦宝不是闭着眼图快的个性。

    李成楝一家人正好和出去的刘春石范大脑袋遇上,简单说了两句话,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告辞,李成楝则带着家人进入账房内间和韦宝说话。

    “兄弟,这就算是开张了?生意这么好,这下用不了几天,兄弟的货就能销干净了。”李成楝笑容满面的道:“有本事。”

    “大哥取笑了,这叫什么本事啊?若不是大哥带我入宫,我这些皮草,都得减价卖给黑市,非大亏一笔银子不可。”韦宝谦虚道。

    “兄弟年纪轻轻便这么谦逊,说话办事都滴水不漏。”李成楝的夫人赞美道:“真是极难得的,乐山才比小宝小一岁,还啥都不懂呢。”

    韦宝一汗,他不爱别人提起他的年纪,本来在李乐山、李乐山和李乐土三人面前已经建立了长辈形象了,你这句话的破坏力很大啊。

    “年纪有什么用?我一把年纪就活到狗肚子上面去了。”李成楝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兄弟,我们这就回去了,你忙吧。”

    “大哥,吃了午饭再说啊。”韦宝客气道:“你们的房子已经有着落了,刘春石看好了一套,离你们住的地方很近的一处大院子,今天可能就能拿到手里,正说什么时候让你们去看看。”

    李成楝一家人没有想到韦宝的办事效率这么高,都很惊讶,也很感动,觉得韦宝的确是将他们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在办,将他们一家人当成亲人了。

    “兄弟,你先忙你的吧?大哥的事情不着急,我们现在住的也挺好的。”李成楝不好意思道。

    “吃了午饭再走不迟,等会我让人陪你过去先看一看,你若是看中了,咱们就定那一套,要不然咱们再另外找过。一定要让大嫂和三个侄儿满意。”韦宝笑道。

    “兄弟,这怎么好意思?”李成楝老婆脸红心热,虽然有点妒忌韦宝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借着李成楝发了财,但是韦宝的回报也是她没有想到的,这世上太多过河拆桥的忘恩负义之辈了。

    韦宝呵呵一笑,“大嫂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你们坐一坐,一会我让人及早准备午膳,大哥昨晚喝多了,现在肯定饿了。”

    韦宝说着便招呼几个人聊天喝茶,让人备饭,一边处理各项公务,一边陪李成楝一家人玩。

    李成楝、李成楝老婆、还有李成楝三个儿子见韦宝一个人管理一大摊子生意,像是玩一样,都很佩服,没有看见韦宝经营生意,还不知道韦宝具体有多厉害,只要和韦宝待的时间稍长,立时便能让人忽略了韦宝的年纪。

    吃过午饭,韦宝又让黎楠陪同李成楝一家人去看了帮他们选的那处价值七十多两纹银的敞亮四合院,李家一家人非常满意,当时便对黎楠说定下来,黎楠回报韦宝之后,韦宝便让人当即去帮李家搬家。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搬的东西,李家穷的跟普通老百姓差不多,都是些破烂,韦宝让黎楠去张罗着,一应用具都重新购置新的,另外还真的帮李成楝家配了一个丫鬟一个仆从,把个李家一家人,一下子从冰天雪地的冰窖中,似乎拎到了温暖的甜窝窝中。

    韦宝的一举一动,不仅是十王府街上的商家们在关注,魏忠贤和客夫人,也在暗中关注,甚至还包括西李的贴身太监汪永安。

    汪永安若不是跟着西李翻了船,本来凭借资历,现在至少也是司礼监的大太监了!但他虽然跟着西李在哕鸾宫,身份地位大不如前,如今只是一名没有什么权力的太监,影响力还是有的,向宫内消息灵通的太监打听点韦宝的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宫中不少大太监,以前都是汪永安的手下,加上汪永安为人还行,身居高位的时候亦能保持谦逊,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人缘不错。

    汪永安很快就得到了韦宝现在的情况,东厂不是开玩笑的,想查一个人,能把这个人的祖宗十八代,能把这人内内外外都查个透。

    汪永安随即向西李说了韦宝的境况,韦宝让人暗中收购十王府街、前门大街、猪市口、骡马市街、东三里河、西三里河,这些位置好的商业街沿街店铺,还有一些位置好,地方宽敞的中大宅邸,另外韦宝在没有办什么开业庆典的情况下,已经开始营业,而且生意非常红火,现在正四处散发请柬,邀请人来出席天地商号的开张典礼。汪永安把这些情况都详细向西李说了。

    “哦?”西李像是在听故事一般,感觉韦宝每天都做很多事情,“他昨天到今天,做这么多事情?不用开业办酒,就能直接开张卖货了?还生意很好。现在既然都生意很好了,还要办什么酒宴?不是都已经开张了吗?”

    韦宝不是做的事情多,而是做的决定多,韦宝显然是会当管理者的人,每天将手下人的事情安排的满满的,他只全局掌控,又不用他自己去做。

    西李其实从昨天韦宝要给她一万多两银子,心里便已经动摇了,已经对韦宝留下了极其深的印象。她虽然得宠了很多年,但泰昌皇帝以前一直只不过是战战兢兢的太子,无权无势无钱,成天提心吊胆会被打入冷宫,他底下人的日子自然也很压抑,上哪里过什么好生活?泰昌皇帝登基当皇帝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她更是连正式册封都还没有捞着,也谈不上享受富贵生活。

    虽然谈不上这么一见面,便从而感知韦宝的情愫啥的,毕竟两个人差了十四五岁的年纪,韦宝才只比朱徽大一岁而已,西李都能生的出韦宝这么大的儿子来,但宫中的女人极少见男人,都是极为敏感的,她不信韦宝单纯只因为是要帮助她,因为她和东李的关系好,要是论韦宝的投靠对象,其实有很多选择,怎么样也不该是她。

    西李放不下架子去向魏忠贤客巴巴委曲求全,心里却很早就在矛盾了,她不是脑子不行的人,形式是早已经看清了的,只是性格使然,让她低头,很难。

    “娘娘,韦宝确是有眼光的少年,他说的话,也自有其一点道理在。”汪永安试探道:“你看他现在做的每件事,似乎都有些荒唐,常常不按礼法办事,却都很直接,怎么能赚到银子,他就怎么来,事后还不忘补上礼法,让人无话可说,确是极有手腕的。”

    “汪公公,你对韦宝看的太高了,你以前可从来不这么夸人。”西李轻轻地一笑,稍有不屑之色,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乐意听关于韦宝的事情,喜欢听人评价韦宝。

    汪永安在西李身边也有十多年时间了,从八公主朱徽还没有出世,他就在太子宫中当太监,服侍西李,对西李是极其熟悉的,西李的一些小表情,小心思,外人自然看不明白,他却能一看便知,暗忖你既然已经认同了韦宝有本事,为什么还转不过弯来?就接受了现状,按韦宝说的去办,从此之后安心当个太妃,不说尊贵,至少比现在要好,生活更是能过的不错,汪永安知道,只要西李不再思谋想当太后,想当皇太贵妃,魏忠贤和客巴巴不会亏待西李,毕竟是西李宫中出来的人,要是怠慢了西李,整个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会背后说他们忘恩负义的。

    “我是真觉着这少年与众不同,是难得的人才,现在才只14岁,再过几年,若是有机会能进入官场,必定是能如鱼得水的枭雄般人物。”汪永安继续试探道:“娘娘不妨想想韦宝说的一些话,是有道理的。”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又想劝我去找客氏!她原先只是我宫中的仆役,现在可倒好,都奉圣夫人了,在宫里宫外多威风啊?她一个仆役都这么威风,我凭什么只做个太妃?太后的位置就该是我的,先帝曾亲口答应过!”西李气道。

    汪永安暗忖,你总说陛下答应过封你做皇后,谁听见过了?就算是有,也是先帝和你在床笫之间的悄悄话,能作为依据吗?没有证人啊,要封你为皇贵妃的事情倒是有,可不巧的是,先帝这不是先走了吗?时过境迁,先走情况已然大不相同了,都过了三年多,你怎么还抱着这茬不放手?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1620年),太子朱常洛即位,西李与明神宗的宠妃郑贵妃勾结,彼此吹捧。

    郑贵妃请求封西李为皇后,西李则请求封郑贵妃为皇太后。当时光宗生病,病中也得不到好好休息,经不起两个女人一再唠叨,于是召集大臣,命封西李为皇贵妃。

    但是西李躲在帷幕后偷听,不干,把朱由校从帷幕后推出来,说要封皇后,大臣愕然,皇帝不应。礼部侍郎孙如游上奏说:“太后、元妃等人的谥号还没有尊上,把这些事情解决后再封皇贵妃不晚。”巧妙地将西李封皇后一事拖延下来。

    不料明光宗在位仅仅一个月就在明末年三大案之一的红丸案中不明不白地死去,西李闹了个鸡飞蛋打,没有捞到任何封号。

    西李不甘心,在郑贵妃的教唆下,赖在乾清宫不走,以攻为守,唆使一些想靠她牟利的老臣为她讨封。同时,将明熹宗朱由校扣押,又命令朝廷的所有奏章都必须交由自己过目。

    乾清宫是明朝皇帝的法定住所,西李一个没有任何正式封号的小妾,居然敢扣押新任的皇帝,霸占乾清宫,导致天启帝无法举行登基大典,大臣们,尤其是东林党人,极其愤怒。

    东林党人担忧她会和郑贵妃相勾结搞双重的垂帘听政。于是大学士刘一、吏部尚书周嘉谟、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等上疏力争。

    西李梦想以市井泼妇的手段要挟大臣们封她为皇后,野心和胆量是有,头脑和见识却刚刚相反,结果经过几次激烈的交锋,最后西李认输,她甚至来不及等待太监们帮忙搬家,就自己抱着女儿,徒步走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前朝妃嫔养老的哕鸾宫仁寿殿去了。太监宫女们见她大势已去,将她受宠时得到的珠宝偷盗一空,一个个都另外抱高枝去了,西李也才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汪永安又委婉的劝了两句,见西李仍然转不过弯来,便也不再劝了。

    “听你刚才说,韦宝并没有去找魏忠贤和客巴巴啊?而且韦宝真是没有背景的人?不是什么世家子弟,真的只是辽西一个乡里少年?你说韦宝现在没有找到靠山,就凭着和李成楝这么点关系,便敢在十王府街大张旗鼓的办这么大场面的生意,他不怕有人找他麻烦?李成楝自己也不过是个小旗而已,连养家糊口都不行,也帮不了韦宝什么吧?京师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乡里少年胆子太大,是不是愣头青还没有碰过壁?”西李见汪永安不再说韦宝的情,自己又主动将话题拉回到韦宝头上。

    汪永安暗暗好笑,你表面对韦宝看不上眼,却总爱问他的事情做什么?“这正是这孩子高明的地方,有哪个做大事的人是处处都有人帮衬才敢做的?要那样的话,什么都别做了,天底下没有哪一个人的路,是一直有人帮着铺好的。韦宝可能觉着办事小心些,不轻易让人抓住把柄也行,或者等到遇上难事的时候,再凭着手中的银子去打点。看得出韦宝做事很有分寸,轻易不肯跟谁走的近,娘娘若是能在宫外有韦宝这么一个枝蔓,绝不是什么坏事。”

    “我一个宫中闲人,现在还只是选侍身份,要什么宫外枝蔓?”西李没好气道,“不说了,安排就寝吧。”

    汪永安暗中叹口气,只得让宫女过来服侍西李休息。

    汪永安步出西李的寝室,暗忖人活着都是为了活的更好,西李娘娘要想活的更好,就得放下身段去和魏忠贤客巴巴恢复关系,然后想法子重新和天启皇帝恢复关系,这样才能活得更好。太后的头衔是不用指望了,怎么都不可能,但是皇太贵妃的尊号还是可以努力的!这事还不单是宫中的事情,外面还得有人呼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总之,宫外有个‘自己人’,怎么样都是双方有利的事儿,对韦宝和西李娘娘都大有好处。

    汪永安想着想着,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转眼便是次日上午,韦宝让人将能发出去的请柬都发出去了,但是他能确保来的人,只有李成楝一家。

    韦宝捧着本书看,边看书边等着出去发请柬的随扈们来回话。

    中午将至,人纷纷回来了,不出韦宝的预料,一个个臊眉耷眼的。

    “公子,这事怕是难,我去的这些家,就没有一个拿好脸色给我看的门房,还害得我白白送出去二十多两银子,那些官家的门房,一个个架子大的,不给银子,连传话都不给传,没有一家有回音的。”范大脑袋道。范大脑袋去的都是重要的,有身份的府邸,其中就包括魏忠贤和客巴巴的府邸。

    韦宝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什么,知道将那张虎皮大氅送给魏忠贤了,将两千两纹银送给客巴巴了,算是安心了一点,就算人家看不上这点东西,至少也保留了火种,算是有过见面之缘了吧。

    其他的都是去各家小吏,现管的家,去十王府街和在京城生意做的比较好的商号发请柬,情况也都差不多,那些人家对韦宝手下人,都是不冷不热的。

【0152 会说故事的韦宝】

    “行,我都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各忙各的去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韦宝淡然回答道。

    众人行礼下去。

    “公子,这晚上如果真的没有人来,咱们会让人看笑话啊,要不然,我找些人去扮成做生意的,来恭喜咱们,就装成是南方来的客商模样。”刘春石提议道。

    韦宝微微一笑,刘春石也跟自己学坏了,搞花样骗人,那都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之策!骗人终究容易被拆穿,而且给手下人的感觉也很不好,关键不光是两三个心腹手下知道,涉及的面一广,整个客栈喝酒楼的手下都会知道,以后还不传的到处都知道了?多雇轿子假装送官面上的人,也不全然是为了骗人,只是装门面,还说的过去。

    “不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初来乍到,什么情况别人都知道,被人拆穿了就更丢人。”韦宝答道:“至于海商会馆门口,我让你多放几顶轿子,就不同了,我又没有让你们扮成当官的来祝贺,是不是?”

    “公子说的有道理,我不该出馊主意。”刘春石马上道。

    “没事,都是自己人,也没有外人,想说什么说什么,不用拘束。”韦宝微微一笑,对刘春石鼓励道。

    “是,公子。”刘春石放松了一些,现在感觉在公子面前越来越有压力了,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和罗三愣子、范大脑袋一道完成了将韦宝当成邻家小孩,到自己公子的转变。这种转变不是刻意的,而是每天从接受韦宝的命令,到执行,完成韦宝的命令,不断转化得来的结果。

    刘春石走后,韦宝叹口气,从座位上起来,来回在房里走了几步,觉得有些烦闷,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不是他一时半会能改变的,若要改变,便是用大量的银子去砸,去抱哪一家的大腿,情况便能立刻起变化,但韦宝认为那样,还不如现在的局面,他不喜欢粉饰太平,不喜欢装。他很清楚这条街上的商家都在看自己的热闹,但有多少实力,自己心里清楚,为了眼前一时痛快便乱抱一颗大树,成为别人的奴才,对长远发展不利。

    “公子,李成楝大人来了。”这时,伙计来通报。

    韦宝一奇,晚上才办酒,李成楝中午不到就赶来了?这么急着喝酒?“快请。”

    李成楝是一个人来的,进屋便道:“兄弟,宫中有小公公来传我一家入宫,让兄弟也跟着去。”

    韦宝奇道:“入宫?昨天不是才刚刚给庄妃娘娘祝寿吗?是娘娘召见?”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赶来告诉你,走吧,这就去,宫里面的事情耽搁不得,我家里的已经带着我三个儿子到午门那边去等我们了。”李成楝道。

    韦宝不敢怠慢,和李成楝出屋,向下面人交代一声,便带着几个随扈随着李成楝而去。

    韦宝觉得应该不是庄妃娘娘忽然得了什么病,他又不是真正的亲属,若是庄妃娘娘真的病危,也轮不到叫他去啊,立时想到了西李的头上,暗忖,难道是西李改主意了?

    李成楝一路上也在猜测为什么忽然又来召见,韦宝只是随口应对,心中更加肯定了应该是和西李有关,不过他也没法断定是西李,觉得很蹊跷,明明西李昨天的态度很坚决,不肯向魏忠贤和客夫人低头,不肯做自己在京城的内援呀,不可能睡了一觉就改主意了吧?

    莫不是太久没有被男人滋润,见我玉树临风,想要我帮她浇浇水?韦宝脸上挂上了笑意,忍不住yy起来。

    能攀上名声虽然不好,但是资历足够,名气足够,而且既带过天启皇帝,也带过未来的崇祯皇帝的西李,韦宝还是很愿意的,名声这个东西能扭转,本来宫中的是是非非,外间也不会瞎传,只是上层社会中隐晦说几句罢了,宫中内斗,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只有胜败,没有对错。

    最关键的是眼下西李的名分,仍然只是一个选侍,自己在这个时候能够和西李结成战略同盟的话,那属于结识于微末,并不太降低身份,否则自己一个平头老百姓,无论和宫中,还是和朝中稍微有点权势的人相交,那必定只能做奴才。

    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韦宝的官场哲学,或者人生哲学,不是很俗套的抱大腿,谁的势力强大就跟着谁干,那肯定能捞取更多的好处,取得更快速的收益,但那是违背了他的人生原则的,人活着太过功利心了点,太被束缚了点,会失去很多快乐。

    这点类似于交朋友,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跟爷爷爸爸这些身份地位的人一道玩,这无关孝顺,只是论感觉,因为地位太悬殊,大部分人肯定会首选年纪相仿,至少不要有代沟,身份地位相仿,不会彼此认为是在依靠对方,利用对方,那样交往起来会随性一些,轻松自然一些。

    如果不是一个穿越巨重生巨,多多少少懂得一点历史的话,韦宝这趟在河间府发现生意不是那么好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之后,甚至不会想在京城搏一搏,很大可能会忍气吞声,干脆将从关外截得的吴三凤的这批货低价卖掉算了。

    出于政治上的考量,韦宝看重和西李的结识,他不会自大到对宫中的女人有多少想法,欣赏,喜欢,这是一方面,毕竟不可能呀,还是少花点感情比较好。韦宝如是暗暗告诫自己,尤其是对娇俏可爱的八公主朱徽,韦宝更是不敢有半点想法。

    他其实和朱徽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把身家提高,通过努力将地位提高,再结交个朝中大员说媒,在大明这时代,要谋个驸马,并不是登天的难事。不过当了驸马便要以牺牲前途为代价,什么都做不了了,这是韦宝所没有办法接受的。

    韦宝不是没有碰过女人的小年轻了,虽然在大明这一世,目前还是童男,但至少心理上不是了,他没有办法将感情和事业分的很开,尤其是会阻挠事业发展的感情。

    韦宝和李成楝进入皇宫,还有李成楝的老婆和三个儿子也在一起,这趟韦宝没有像昨天一样紧张,轻松自然了不少,众人小声的边走边聊,很快到达仁寿宫附近。

    汪永安过来,似乎是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的,这让韦宝和李成楝一家很奇怪,韦宝心里也更有底了,落实了刚才的猜测,这趟被召入宫中,的确和西李有关。

    “韦公子、国舅爷。”汪永安一副刚巧碰上众人的模样:“你们因何事入宫呀?”

    韦宝和李成楝急忙向汪永安见礼,韦宝猜测可能是因为有宫中负责看管外面人入宫的太监在场,汪永安可能是想跟自己说话,才故意装成偶遇。

    “还不清楚是何事,姐姐召见。”李成楝答道。

    汪永安点点头:“那不敢耽误国舅爷了。有机会真想多听一听韦公子说话,韦公子的口才很好,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任谁多听几次,都能听进去。”

    韦宝心中一动,急忙道:“汪公公过奖了。”暗忖这是在向自己传递什么信息吗?怎么弄得跟特工接头一般?

    汪永安说罢,便告退,继续优哉游哉的一副散步模样,往旁边走开。

    李成楝向韦宝笑道:“汪公公和我姐姐很熟,都是原先先帝宫中的老人了。”

    韦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继续跟汪永安往仁寿宫而去。

    ‘有机会真想多听一听韦公子说话,韦公子的口才很好,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任谁多听几次,都能听进去。’韦宝边走边暗自思索汪永安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暗忖:汪永安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告诉我昨天说的话,西李已经听进去了?起作用了?只是还在犹豫,让自己趁热打铁,再对西李说几句?

    懵里懵懂的有了这么个想法,韦宝也不能断定,但是到了仁寿宫,见西李也在场,韦宝便肯定了汪永安的意思,九成九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这趟召见李成楝一家,也让李成楝带上韦宝入宫,就是汪永安安排的,同时,在仁寿宫和西李偶遇,也是汪永安安排的!

    “昨天送的皮草,我很喜欢,只是这腰身,汪公公说似乎大了一些,妹妹和徽的皮草也大了点儿,本来说找宫中尚衣局改一改,又怕他们改差了,还是哪儿来的,找哪儿的人来改吧,因此麻烦小宝了。”东李娘娘说出了召见韦宝的来意,并道:“顺便叫成楝一家人进宫见一见。”

    “这好办,我这就带回去让人改。”韦宝一听意思便全明白了,这么点小事,宫中一帮女工高手,哪里需要宫外的裁缝?明显都是汪永安安排的计策啊,昨天韦宝便看出汪永安很支持,赞同自己的意思,认为西李该放下身段向魏忠贤和客巴巴恢复关系,一定是汪永安想让自己再次劝说西李。

    可自己和西李只是一面之缘的初识关系,似乎西李还不是很待见自己,入宫觐见的时间又很仓促,这么点时间,自己一个外人能劝什么呀?自己有这么好的口才吗?

    韦宝从来不觉得人和人之间,在口才上有多大的差别,会说话的人,不见得说的到点子上,不善言辞的人,也不见得无法打动他人的内心,关键在于想通透事情的方方面面,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那么每个人的口才实际上是相当的。

    韦宝心念电转之间,心中猛的一动,想通了汪永安为什么要给自己一个再次劝说西李的机会,无非因为自己是男人呗,男人和女人沟通还能有什么优势?男女关系的优势呗。

    想通此节的韦宝不由的一汗,自己是喜欢西李,可这是皇宫大内呀,众目睽睽之下,是不能乱说话的,要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西李这种成熟高傲的女人改变想法?

    东李向韦宝说完事情,便和李成楝的三个儿子说话,询问李成楝昨天说的要让三个儿子入学的事。

    韦宝站在一旁,悄悄的找着机会,几个随同到仁寿宫来的太监一直在不远处监视,自己不方便主动找西李说话吧?

    西李坐在一旁听着东李说话,就只在韦宝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完全没有要找韦宝说话的意图,倒是西李身边的朱徽喜滋滋的和韦宝打了招呼,但是碍于礼节,皇家公主也不好和韦宝说太多话。

    才看了一眼西李,那高贵的风姿,美貌的外形,成熟的风韵,便将韦宝刚才告诫自己不要对西李产生多少感情的想法击打的支离破碎,人毕竟是感情动物,最难计划的也是这感情,不是想好了不动情就能不动情的,他猛然意识到西李还真的是自己的菜,怎么办?

    西李看了韦宝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一对上,其实彼此心里都有底了,男女之间,很多时候都不用说话,便能明白对方是否有意。

    幸好这个时候,汪永安又忽然冒出来了,从院子中走到仁寿宫的大殿门口,和几名负责看管监视的太监闲聊起来。

    韦宝听东李正在和李成楝一家人说三个儿子入学的事情,不由的有了想法,不能直接和西李说什么,可以拐着弯传话呀,刚才汪永安那样做的不是很好吗?微微一笑道:“庄妃娘娘请放心,三个侄子都很聪明,进学的事情一定顺利。”

    “进学没有什么,就是怕他们这些年耽搁了,现在进学似乎有点晚了。”东李叹口气道:“都是我这个做姑姑的没有做好,让弟弟一家受苦了,不求他们几个能中进士,以后能金榜题名,只要求取个秀才功名,将来的路也能宽一些。但愿三人能好好努力用功。”

    大明的科举制度极为严格,想要走后门的机会很小,尤其是东李这么正派的人,更不会想乱七八糟的途径,只是将希望都寄托在李成楝的三个儿子自己用功上面。

    “要是他们十年二十年也完不成娘娘考中秀才的想法怎么办?”韦宝微微一笑,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李成楝和李成楝的老婆好奇的看着韦宝,他们对韦宝已经比较熟悉了,韦宝平时不会和人反着来的呀,即便有什么话,也会拐弯抹角说。

    东李微微一怔,嗯?了一声。

    “毕竟大明十年二十年考不上秀才的人,也有很多,而且这些人当中,大有努力上进的人。”韦宝继续道。

    “那就一直用功便是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东李是不爱与人争执的温吞大度性子,但唯独对三个侄子的事情很计较,看出韦宝似乎有些‘消极’想法,生怕韦宝传给三个侄儿,将三个侄儿给带坏了。

    韦宝微微一笑,接着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话好,只怕是不完全对,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被这句谚语耽误了。我家那边有个大财主,大财主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儿子。有一日,这儿子自己在家中玩耍,突然哭了起来。一帮下人急忙去查看,才发现孩子的手卡在一只窄口的大花瓶中,拿不出来了。众人都很着急,急忙去通秉老爷来看,大财主也很着急。”

    在场众人都很好奇,韦宝忽然说起故事来了?

    负责看管宫外来客的几名太监则暗暗好笑,轻声道:“这人有意思,还会讲故事呢。”

    汪永安则心中暗喜,虽然不知道韦宝具体要说什么,但是见韦宝想到用这种方式对西李娘娘说想要表达的意思,足见韦宝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是很高明的人,那么自己今天这场‘偶遇’,便没有白白安排。

    “好玩好玩,快点说呀,男孩的手卡在花瓶中拿不出来,大财主怎么样了呀?”朱徽极少听人说故事,顿时兴致勃勃的催促道。

    韦宝微微一笑,接着道:“财主也很着急,围着儿子和花瓶团团乱转,汗都吓出来了。那花瓶是上窄下阔的形状,所以,儿子的手伸进去之后,拿不出来。大财主让人用了不同的办法,又是抹油,又是硬拔,却怎么样也无法将儿子的手从花瓶中拔出来,直到深夜,儿子的手依然套在花瓶当中无法取出,就这么抱着花瓶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大财主仍然没有想出好办法,这花瓶又极其昂贵,是历经五代以上的古董,价值连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大财主只得忍痛做出一个决定,就是把花瓶打碎。可是大财主又有些许犹豫,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花瓶,而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啊。但是,为了儿子的手能够拔出,这是唯一的办法!花瓶被砸碎了!儿子的手安然无恙的脱离了花瓶,没有受一点伤害。但是大财主看见儿子的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无法松开,不由着急了,不知道是为什么?原来他儿子的手中攥着的是一枚私藏的金疙瘩。金疙瘩虽然贵重,却抵不上花瓶价值的千分之一,儿子的金疙瘩误入花瓶之中,他为了取到这一枚金疙瘩,所以令手卡在花瓶的口内。儿子的手伸不出来,其实,不是因为花瓶的口太窄。他能伸得进去,必然能拔的出来,问题是因为他不肯放手。”

    韦宝说完,朱徽立马呀了一声,“这故事真好听,是真事吗?这儿子都七八岁了,还这么傻么?”

    韦宝微微一笑,你听故事的关注点也够傻萌的,没有搭话,偷偷去看西李,西李秀眉微蹙,也正在看向韦宝。

    两个人的目光一触,又不由一起怦然心动一记。

    韦宝的目光清澈明亮,漆如点墨,似乎会说话一般。

    西李的美眸如同一汪秋水,是一个女人被岁月洗礼过的妩媚,渴望找男人,又不再有机会找男人之后的饥渴。

    西李的秀丽俏脸抹上了一抹绯红,芳心通通狂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跳加剧的感觉了,自然能听懂韦宝这是在借着说李成楝三个儿子的事情,而在向自己继续说昨天匆忙间没有说完的话题,韦宝想找自己做靠山,想让自己放弃成为皇太贵妃甚至是皇太后的想法,和魏忠贤客巴巴修复关系。

    韦宝暗忖,这都隔了八丈远了,都能这么让人心跳,若是此时将西李抱入怀中,该不会使得心脏受不了负荷而停摆了吧?这女人真是够带劲的。

    两个人的动作似乎都带上了默契,互看了一眼之后,又不约而同的偏转了目光,不再看对方。

    在场的人当中,听完韦宝这个故事,都是若有所悟,都以为韦宝在借着说故事,劝导东李不要给李成楝的三个儿子太大的压力和心理负担哩,唯独西李和汪永安是明白的。

    汪永安心里连叫了三声:精彩!精彩!精彩!故事虽然很简单,但是道理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该放下执念的追求的时候,便要果断放下,人生不仅仅只是一件事情,不要因为一步的得失而毁了整个人生,这故事在韦宝心里存了很久,是以前蹲大便在杂志上看见的一个故事,也是他时常在懊悔之时聊以安慰自己的一则小故事,所以能即时想到。

    西李的触动颇深!小孩子紧握手心的金疙瘩就像是她想当皇后相当皇太后的执念一般,机会已然消失,仍然盲目的不知所措。耿耿于怀于当初为达成某个目标而做出的牺牲,曾今让人觉得是那样的天经地义。

    可现在,西李猛然发现,原来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所谓倾尽所有的付出不过是一场梦,每天烦的不知所措,不断的寻求解脱和帮助。却偏偏不肯放手,总是把自己的执念强加在手心的金疙瘩上,任凭花瓶将手割的生疼,也不愿放手面对。

    “小哥哥,原来你这么会说故事,还有么?再说一个吧?大财主叫什么呀?那个傻小子叫什么呀?”朱徽好奇的追问道。

    韦宝一汗,心说你看上去挺聪明伶俐的一个美少女呀,傻萌的够可以的。

    宫外13岁的女孩,甚至都已经成婚了,但是在宫中长大,不喑世事的朱徽,仍然停留在童真的性格阶段。

    “这事情是我做梦的时候梦见的,大财主和他儿子的名字,我忘了。”韦宝微微一笑,随口敷衍道。

    朱徽捂嘴一笑,“小哥哥骗人的吧?再讲一个故事吧?”

    “叔,再说一个故事吧?叔真会说故事。”李乐山也乐呵呵的跟着撺掇韦宝。

    韦宝只得又给朱徽说了一个郑人买履的小故事。

    从前有一个郑国人,想去买一双新鞋子,于是事先量了自己的脚的尺码,然后把量好的尺码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郑国人到了集市,却忘了带上尺码。

    郑国人挑好了鞋子,才说道:“我忘了带尺码。”就返回家中拿尺码。等到他返回集市的时候,集市已经散了,最终没有买到鞋子。

    有人问:“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脚去试试鞋子?”

    他回答说:“我宁可相信量好的尺码,也不相信自己的脚。”

    这个故事更加简单易懂,朱徽听完,乐滋滋的拍手叫好:“再说一个,再说一个,这人比刚才那个小孩还傻。不知道用脚直接去试鞋子,还要回家拿尺码,哈哈。”

    韦宝没有说话,倒是西李被朱徽气的笑了一下,“徽,别胡闹,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向庄妃娘娘告退,咱们该回宫了。”

    朱徽嘟了嘟嘴,想再听故事,却不敢忤逆母亲,只得哦了一声,对东李娘娘行礼道:“庄妃娘娘,徽告退。”

    “听你娘的话,听了两个故事还不高兴呀?以后我让小宝写几个故事放在这里,别不高兴了。”东李含笑答应朱徽之后,又看了看西李和韦宝。

    韦宝一看东李笑了,和东李的眼神一对,便知道东李似乎也听明白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听懂了自己这是在拐弯对西李说话,不由的脸一红,暗道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呀?

    宫中到处是魏忠贤和客夫人的耳目,不知道他们听了这两则故事会不会多心?撩拨先帝的女人,这杀全族一万次都够了吧?想到这里,韦宝不禁低头。

    西李带着朱徽走时,韦宝没有敢看一眼,西李也没有再对韦宝说过什么,却在经过韦宝身边的时候,用美眸在韦宝俊美的脸庞上扫了一下。

    韦宝闻到一股梨花香味,知道是从西李身上传来的,不由的深吸一口气。暗暗体会到相思的意境?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西李似乎察觉到了韦宝这个极其细微的深呼吸动作,这个旁人很难发现的动作,粉脸又腾的红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气息从她丰满动人的胸前划过一般,芳心一动,却再不迟疑脚步,快步出了仁寿宫。

    西李走后,李成楝一家又和东李聊了几句,便带着三件皮草离开。谢绝了李庄妃留他们吃午饭的好意。

    主要因为有韦宝这个‘外人’在,为了避嫌,李庄妃也没有坚持。

    “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原来是想让我们改皮草收腰的尺码呀。”李成楝轻声笑道:“这点事情,哪里要我们这么多人入宫一趟?”

    韦宝微微一笑,明白这是汪永安采用的障眼法,如果仅仅是他和李成楝两个大男人入宫,没有李成楝的老婆和三个儿子当陪衬,意图不是太过明显了吗?只是这些话,韦宝不会去对李成楝说。

    “我倒是不累,兴许是庄妃娘娘又想见一见三个侄儿吧。”韦宝笑道。

    “嗯,我姐姐呀,就是对我三个儿子太过疼爱了。”李成楝感触到,知道姐姐若不是为了自己家,也不会同意办这次寿宴,转身对三个儿子道:“你们三个人进学之后,一定要发奋苦读,不能让娘娘失望,听见了吗?”

    李乐山、李乐水和李乐土连忙哦了一声,却都没有太将这话当回事,孩子们总是很难理解大人们的意图,只觉得受累,除非是极少有天赋的孩子,或者是极其早熟的孩子。

    出宫之前,韦宝回眸一望巍峨的午门,忽觉柔肠百转,虽然并没有直接对西李说过什么,想把西李推倒狠狠祸害的心思却一下子明朗清晰了起来。

    他难得对女人产生这么浓烈的想进入女人身体的想法,这可不是在看片子,是真真实实的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心灵上的交流了,也不知道西李有没有听进去?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着魔呀,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又不清楚对方的为人性格,别整的跟哥花痴一般好么?可偏偏自己没有办法不去想西李,甚至为西李脑补出许多完美的性格特征,强行在心中为名声不好的西李洗白。

    韦宝从来没有对人说过金疙瘩的故事,在现代看了点什么书,有点什么心里体会,也没有机会跟人说呀,否则别人非觉得是穷酸装逼不可。

    其实很多时候,每个人忍痛执着的东西,只不过类似区区一个金疙瘩,它承载不了执念和心痛,更不能带走美好的时光和遇见真爱的机会。只要肯就此放手,其实不必付出多少代价,花瓶也不会被打的支离破碎。

    为了金疙瘩打碎一个古董花瓶,即便当时不会了解,也不会后悔。等到年岁渐长,才会慢慢了解那花瓶的价值,明白昔日的愚昧。

    因为要回韦宝的酒楼和海商会馆参加宴会,所以韦宝和李成楝一家人同路往十王府街而去。

    “这都到饭点了,要不然,在这随便吃一些吧?”韦宝出了皇宫便不肯走路,仍然由随扈背着,对李成楝道。

    李成楝笑道:“还是上咱家自己的馆子吧?”他仍然是穷人的思维,觉得在自己家吃能省点钱。

    韦宝微微一笑,“行,就上咱们家自己的馆子。”

    “是,兄弟的馆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馆子?”李成楝的老婆吐槽道。

    “兄弟的不就是我的吗?有啥分别?再说也不是天天去。”李成楝瞪了老婆一眼,当着外人的面,他还是很要面子的,在家里顶嘴几句,说不过便服个软,那是在家里。

    李成楝的老婆不说话了。

    “天天去又有啥,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韦宝笑问李成楝三个儿子,“你们天天到天地楼去吃饭好不好?”

    “好啊,昨天我吃的肚子都圆了。”李成楝的小儿子李乐土拍手笑道。其他两个儿子也一致欢笑着赞成。

    李成楝老婆笑道:“小宝,他们都要被你宠坏了,只可惜你要回关外去,要不然你这么会教孩子,真希望能让三个孩子留在你身边。”

    “大嫂,我不会教人,我连自己都还教不好呢,再说,我回去也要进学,你舍得让他们三个跟我走吗?”韦宝笑道。

    “舍得啊?有什么舍不得的,跟着你决不能吃亏,一定比家中吃住都要好。”李成楝的老婆口不对心道,她才舍不得跟孩子分开。

    李成楝话道:“兄弟是做大事的人,哪能成天帮你管教孩子?要不然,要我这个爹做什么?”

    李成楝的老婆当着外人不想和李成楝顶嘴,要给他留面子,没有作声反击,内心却腹诽道:跟着你?跟着你到了这么大,三个儿子都没有进学,除了大儿子稍微识得几个字,其他两个儿子都是目不识丁,还跟着你?

    韦宝知道李成楝老婆就是随口说说,他们真要是想让儿子跟着自己,他还怕担风险呢,自己的生命安全很多时候都没有保障,等下把你们的宝贝儿子弄出事情来,这谁担待得起呀?

    众人说说谈谈,忍着肚子饿,回到了天地楼才叫了一桌好吃的大快朵颐。

    下午韦宝陪李成楝说话,又和李成楝的三个儿子玩乐一阵。

    到了将近黄昏,接近晚饭的饭点了,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到,这不由让韦宝担心起来。

    原本韦宝以为发了那么多的请柬出去,官面上的人不肯来也就罢了,在京师经商的这些大点的商户,总得来个两三成人吧?连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们家的女眷都争着到自己店铺中买东西了,你们还端着干什么?难道你们不跟我来往,我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公子,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来。”刘春石担心的轻声道。

    韦宝嗯了一声,轻声回答道:“这不还早吗?再等等吧!”

    刘春石和嗯了一声,和同在韦宝身后的范大脑袋对望了一眼,都不敢乐观,这哪里还早了?马上就要到开始宴席的时辰了呀,一个人客人都没有,这怎么办?

    韦宝的这边八连铺张灯结彩一副喜气场面,也因为没有贺客的缘故显得暗淡了不少,倒是将一大帮本来就等着看热闹的十王府街的商户们弄得要高一潮了,不停的走来走去,对着韦宝的一众店铺指指点点。

【0153 王体乾】

    “爹,我说什么来着?没人会来吧?”杨明晨好不高兴,对杨四庆道:“他都是打肿脸充胖子,那些来买皮草的,都是因为断了货才上他们家去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也就是仗着弄来一批好货。”

    杨四庆也没有料到居然一个客人都不上韦宝那边去?本来也以为至少有几个人,笑道:“我问过你五叔了,韦宝就是关外一个乡里人,才来京师的,一点势力都没有,跟魏公公虽然是同乡,却根本不认识。”

    “我也让人打听了,他们家店铺,昨天有那么多人去买货,都是这家伙让伙计四处放风,说是魏公公家的亲戚,别人都当真了,才信得过他们店里的货哩!居然还能这样,也真够无耻的,简直给商界丢人。爹,您看他现在丢人丢大发了吧?靠吹牛能吹出地位来?靠吹牛能站稳脚跟?商场看的还是实力,真当在京师做生意是那么容易的?”杨明晨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好不高兴,若是能靠说就把韦宝说死,他恨不得现在就能用口水淹死韦宝。

    杨四庆笑了笑,前两天因为没有得到韦宝手里那批紧俏皮草所造成的遗憾,顿时消减了不少。

    杨家对过的晋商老大乔家也同样,这回乔广进并没有出来看‘热闹’,但是他儿子乔东升和一帮手下在门口等着看韦宝闹笑话呢,并且已经将没有大商户到韦宝那里当贺客的事情告知了他老爹乔广进。

    “少爷,这关外乡里人也就这两把刷子了,居然一个京师地界的大商户都没有去他那里,笑死人哩。”乔东升的手下献媚的说道。

    “等会,再过一会,天暗下来,你们找几个人去他门口叫嚷,怎么难听给我怎么骂,这人我打听清楚了,一点后台没有,就这样,也敢跑到京师来做生意,不把他生意骂黄了,他不知道京师不是他这种乡里人来的地方。”乔东升冷然一笑,现在连下套都懒得下了,直接用硬的方法,我就找你茬了,你没有后台只能吃瘪,看看韦宝还能怎么接招?不管是顺天府衙门,还是五城兵马司衙门,还是锦衣卫,都有他们乔家的关系,若是韦宝没有后台撑腰,除了关张扛着骂,当缩头乌龟,没有第二条路走。

    “得咧,少爷,您就瞧好吧,看我们骂不死他个乡里人。”乔东升的一帮手下人纷纷道。

    没有客人就是冷场,冷场了,还摆什么宴席?非成为笑话不可。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此时心急如焚,不至于一个客人都没有吧?

    黄昏的尾声,倒是来了几个慕名而来的散客,这些散客大都为江南来京师做生意的小生意人,大都资产不足二十两,知道韦宝这里有个海商会馆,又有酒楼和客栈,对沿海省份的生意人有一定额度的照顾,所以大都是来占便宜的。

    稍微有点身家的生意人,因为顾忌到不管有没有和晋商做生意,将来总是有要和晋商做生意的可能,所以没有来。

    这一下,韦宝才知道晋商在这个时代有多么团结,晋商的势力有多么庞大,现代你再牛逼的商人,就是把全国排名前一百名的大商人都纠集在一起,也不能弄出一个如此有影响力的商帮团体!晋商如同商界霸主,乔家更如同商界皇家。

    韦宝对这个年代的地域体系,地域观念,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还是商场,只怕在官场上,这种地域化的组织体系会更加牢固!

    韦宝并没有在天地楼迎接商界客人们的到来,而是和李成楝一家人在海商会馆的二楼喝茶,预备等会开始吃饭。

    李成楝不时透过窗户看看外面,意识到了没有人来捧场的尴尬,却不方便对韦宝说,沉吟着措辞之后才道:“兄弟,我这里不用你陪,下去看看吧?不管人多人少,来了都是心意,去陪一陪商界的朋友吧?”

    韦宝看见来了几个散客,都是那种背着褡裢的行脚小商人,倒不是他瞧不上这些人,实力太弱,不值得他亲自去陪,这是一方面,关键人太少,决定再等一等看。

    “大哥不用费心,我自有分寸。”韦宝微微一笑道:“再说若真的没有客人来祝贺,我下去也白搭。”

    李成楝和李成楝老婆见韦宝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都不由暗暗佩服,佩服韦宝的心真是极宽的呀,似乎这世上就没有让韦宝沉下脸子的事情。

    韦宝没有动,底下人却没有停,刘春石和范大脑袋等随扈一直跑上跑下忙乎着。

    “都通知过了?”刘春石不放心的问范大脑袋。

    “都通知了!在京的稍大点的商户都让人去说了,喏,这是名录,两百多商户,一个不敢落下。”范大脑袋答道。

    “这就怪了,我就不信他们每个人都靠着晋商和杨四庆那帮直隶地界的大商家吃饭?”刘春石看了一遍名录,疑惑道。

    “这不奇怪,就算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也不敢轻易得罪晋商和直隶的大商家啊,咱们初来乍到,更没有必要为了咱们和那帮大商家对着干。”范大脑袋叹口气道:“只怕公子这次算错了,就不该办这开业酒。”

    “不办开业酒,不让人笑话?”刘春石道:“公子不是没有办法吗?哪家店铺不办开业酒?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现在更让人笑话。”范大脑袋轻声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赶紧问问公子怎么办吧?急死人了。”

    “公子比咱们着急,也比咱们心里有数,算了,咱们就在一边等着公子发话吧,公子总能想出法子的。”刘春石叹口气道。

    范大脑袋也跟着叹口气,他两个人现在是韦宝身边最亲近的随扈,不光自己烦闷,还得一直去安慰不时跑过来问主意的侯三和林文彪等人。

    “瞧见没有?就这样还开张营业哩?就几个背褡裢的小商贩来,他们包的起礼金吗?”

    这条街上的商户们在乔东升派来的几个手下领头之下,开始发招了!

    “这就是不要脸,你们说是不是?还找伙计到处放风说是魏公公家的亲戚,真敢往脸上贴金!”

    “就是,你们都知道姓韦的手里那批皮草是哪儿来的吗?听说是向关外的柳子买的,跟柳子搭上关系的人,都敢跑到京师来撒野,这不是给我们做生意的丢人吗?”

    “哎哟,还有这说道?这姓韦的闹了半天是柳子啊?难怪今冬皮草断货,唯独他又上等皮草。”

    “太厚颜无耻了,还在十王府街到处买店铺,就他那点生意,要这么多铺面做什么?”

    这帮人都很有经验,并不张口指名道姓的骂人,但字字句句都针对韦宝,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说韦宝的冷言冷语。

    原本来了几个做小生意的散客,也被这幅景象给吓得跑走了,他们那么小的生意,根本谈不上跟韦家做什么生意,本来就是纯粹为了来吃喝便宜些,讨些便宜的。

    几个散客一走,一帮闹事者更是来劲的起哄,大声笑话韦宝一个客人都没有,丢人丢到家了!这么一闹,本来有几个小商户想来,都打退堂鼓退到了远处,也成了站着看热闹的观众了。

    韦宝在二楼听的清清楚楚,倒还能忍得住,但韦宝的一帮手下就受不了了,骂他们家公子,比直接骂他们更加令人气愤,一个个摩拳擦掌怒目而视,只待公子一声令下,便和这帮来闹事的干仗,在永平府连一两百衙役过来,他们都敢动手干,更别说碰到的这些还是商人。

    韦宝却迟迟没有下令,韦宝的手下都被韦宝的等级制度给教的很听从命令,没有韦宝的命令,纵使再生气,也只能忍着,就连侯三这种火爆脾气的人,此时除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拳头捏的格拉格拉响之外,也不敢乱来。

    “兄弟,要不然,我去找几个人来帮着说一声?这些人这么闹腾,这往后还咋做生意?这不是明摆着来欺负人的吗?听着太气人了!”李成楝忍不住了,问韦宝。

    韦宝知道李成楝不过是个小旗官,还只是一个空衔,连一个手下都没有的人,能去叫谁来帮着说?叫人还不是出去拉下面子求人,求的到还行,求不到的话,更丢人,遂摇了摇手:“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算不了什么,做生意嘛,这种事是常有的,要是碰上点事情就生气,那就不是做生意的性子。”韦宝压着火气,平静道。

    李成楝实际上的确找不来什么人,能在十王府街做买卖的,哪家没有点关系?尤其领头的还是晋商大户,那可比他有面子多了,再说管着十王府街的,至少是百户品衔的锦衣卫官员,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差头,也都比他有权有势的多。李成楝知道自己其实连韦宝的实力都没有,韦宝好歹手里有钱,人又聪明,要是韦宝无法摆平,他就更摆不平,韦宝请他来吃饭,那是出于关系,出于情谊,实则没有什么需要借助自己的地方。

    “你坐着吧,少说两句,小宝自有分寸。”李成楝老婆怕男人‘犯浑’,接口道。

    “你懂什么?闭嘴吃东西吧!”李成楝正在烦人呢,没好气的训了老婆一句,一杯接一杯的喝上了闷酒。

    一帮十王府街的看热闹,闹事的商户们见韦宝和他手下一点反应都没有,更为嚣张,逐渐从指桑骂槐,发展到谩骂了。

    “关外都是一帮什么人?都是没有开化的野人!”

    “对哦,建奴不就是关外的吗?再要么是蒙古人,不少汉人女子糊里糊涂的被他们抓去做了奴隶,生下许多杂种,这姓韦的,搞不好就是关外的杂种吧?”

    “哈哈哈哈……”

    就算这句最恨,惹得一帮人一起大笑,高声附和‘杂种’‘杂种’‘难怪这么能忍,像是不是在他说一样’。

    韦宝的手下们一个个气的握着拳头,拿着板凳往外冲,就要开干,虽然没有公子发话,还不敢上去就动手,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再装作没有听见,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一帮闹事者巴不得发展到这一步,反正有乔家领头,完事有乔家撑腰,一个个胆气足的很,巴不得打起来,事情闹大,还会得到一笔‘善后’银子哩,这大冷天的,反正也没有生意,这就算是变着法子赚外快了。

    “干什么干什么?”

    “老子站着说话,碍着你们事了?”

    “杂种!”

    “杂种!”

    到底是商户们居多,而且大都是各家掌柜带着伙计出来的,总数不下五百,呜呜泱泱一大片,这条十王府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韦宝看着逐渐要发展成群殴的局面,无比焦躁起来,再发展下去,自己这边肯定要吃亏!武力不够,势力更不够!眼下只有一招解决的办法,就是宣布所有店面关张,彻底当缩头乌龟,才能让闹事者没有下手的空隙,可是那样得多丢人?

    两边人形成一小条长龙,围着天地楼、天地客栈、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门前。

    乔广进听见外面这么热闹,也在一帮随扈的环伺下出来看戏了。

    “爹,您来的正好,马上要打起来了。”乔东升满面笑容,脸红彤彤的,都是奋的光芒。

    乔广进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站在大门内看着,他是默许这么做的,不管韦宝的成色怎么样,肯定要这样才能检验出来,而且你得罪了一条街的商户,以后生意能好?初来乍到便和左右邻里打斗,怎么说都不是好事,是会坏名声的,不知情者事后肯定会站在人多的一方。

    “乔家的人做事就是不痛快,找人往里扔爆竹!”乔家对面一直在看热闹的杨明晨忍不住了,“这眼看天都要黑了,还一直瞎吵吵什么?该动手就动手啊?”

    杨明晨的几个跟班闻言大喜,都说公子脑子好使主意多,赶忙去找爆竹去。

    形成对峙的长龙两边是人群。

    砰!砰!砰!砰!砰!砰!

    一个个扔向韦宝手下那片人群的爆竹,顿时将场面点爆,炸的韦宝手下人纷纷散开,堵着门口闹事的人群正好乘势推搡过去。一边推搡还一边嗷嗷叫着起哄,一个个极为奋,巴不得赶紧打起来,然后找机会上韦宝店里抢东西,一个个都已经开始盘算要先拿哪些贵重物品了。

    现在是谁先动手,已经不重要,再不关门躲避,眼看要发展成被人砸店,而且至少闹出几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

    韦宝急的汗都出来了,他光是这两天就招募了上百手下,而且原本带过来的一帮柳子就各个是打斗的好手,真打起来,就算吃亏,弄死一两百人是能做到的,但真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现在赚的几万两银子够打点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韦宝现在极为后悔弄什么开业典礼,生意都已经开始坐了,闷声不响的,别搞这么大场面,人家也不会正好抓住这样的机会,虽然那样面子也不好看,可总比现在因为实力不济被迫关店要好看些。

    “公子,跟他们拼了吧?”侯三再也忍不住了,“再不下令,来不及了,我们后动手就会吃亏。”

    刘锦棠张浩波也是这个意思,一起恳求道:“公子,拼吧!?”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没有了主意,不敢出声,急的满头大汗的看着韦宝,等公子拿主意。

    李成楝也不敢喝酒了,李成楝一家人都站在窗户边上看,一个个吓得心脏通通狂跳,李成楝的三个儿子倒是不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的他们,并没有吓哭,李成楝的老婆却已经红了眼圈,偷偷开始抹泪了,先前还很是羡慕韦宝有本事会赚钱呢,现在想来,自己家男人虽然老实,却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过这么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后悔今天不该跑来吃什么席的,这酒席不好吃啊。

    “去把门都关了!让伙计们都回来,谁也别出去!”韦宝闭上眼睛,终于下了一条他说每个字都觉得屈辱的命令,恍如丧权辱国的清末皇帝宗室大臣。

    “公子!”侯三、林文彪、刘锦棠、张浩波、刘春石和范大脑袋、还有一帮在外面侍候的随扈都站到了韦宝的跟前,还以为他们耳朵听错了呢,在永平府面对一二百衙役,公子也没有认怂啊?到了京城被吓到了?

    韦宝根本没有选择的空间,这是唯一能做出的决定,就是现在便决定造反,总不能带着一二百人从京师开始造反吧?拱卫京畿内外的几万武装军队都是摆设?

    韦宝睁开眼睛,沉声道:“怎么?我的话不好使?”

    一帮随扈眼泪都出来了,一个个牙齿咬的出血,又气又急,却到底没有违抗公子,几个人转身下去传令。

    他们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局面成这样,也知道公子这么做是逼不得已,要不然侯三这种脾气第一个就忍不住。

    几个人下去下令之后,大群的闹事者见韦宝的手下们居然要关门?气势更甚!

    闹的这么大,实际上闹事的人也有点怕了,韦宝的伙计和手下都很团结,而且有一二百人呢,真的打起来,肯定要出不少人命,所以挑衅归挑衅,真的‘打响第一枪’,却不敢轻易做出来。领头的是乔家的人,主要都在等待乔家的几个家奴先动手。

    乔家的家奴得到的指示只是闹事,把事情闹大,让韦宝丢人,并没有得到领头打架的指示,现在又被拥堵在最前面,人群的最里面,想出来请示他们大少爷,也办不到,所以一直没有让局面变成大规模打斗。

    “他们要关门,别让他们关门!”

    一帮闹事的人堵在门口,拼命挤着门!两边人马又围绕一扇一扇店门开始争夺。

    韦宝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了,见对方仍然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气愤的站在二楼的窗口,大声怒道:“谁敢跑到我们店里闹事,就是擅闯民居,就是抢劫!都给我毙了!”

    韦宝下令关门,只有少数几个随扈知道,但是现在韦宝下令开打,却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一下子就让手下的气势上来了!齐声答应一声,声势震天!

    闹事者们因为缺乏强有力的‘领头者’,只敢推搡,不敢抡拳头,现在又被韦宝手下众人齐声怒吼的声势给震慑了一下,立时让局面反转了一点。

    乔广进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韦宝,只见韦宝生的玉树临风,俊美异常,眉宇间却有股英雄气概,不由暗暗心折,无论哪个人见一个14岁少年能做到进退有据当中,每一步都做出正确的选择,都会这样想的。

    “爹,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让人砸了这家伙的店铺吧?”乔东升忍不住请示道。

    乔广进瞪了一眼乔东升:“这么多人打起来,少说要死几十条人命!你知道要摆平这么棘手的事情,要出多少银子?你来出这笔银子?”

    乔东升气道:“再多的银子都出了,总不能让人跑到京师来跟咱们叫板吧?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各地的商号还能抬头做人吗?”

    “咱们商号是靠一步步做起来的,做的是生意,不是柳子帮,不是杆子,不是靠打斗争狠得来的今天!你不明白这个礼,三十多岁年纪都活到狗肚子上去了!?”乔广进气愤骂道。

    “那就一直这样?”乔广进气愤的问道。

    “这样已经占尽了上风了,把人堵在店里骂,骂的人都关张了,你还想怎么样?”乔广进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乔东升一眼,“这么大的人,不知道进退,不知道看局势变化!”

    这些话,乔广进感觉儿子应该能领悟,根本都不必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被儿子逼的说出来,已经很失望了。实力远强于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做?这还是自己将来要传家,要让他带着家族,带着整个晋商的当家人的人选吗?

    在纷乱之际,在人群堵在韦宝店铺门前闹事的僵局之中,眼看事情已经要进入尾声,这么一直闹腾,能闹到半夜去也就这种局面了的时候,传来了一声刺耳的铜锣响声。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铜锣声传来的地方。

    咣!

    又一声铜锣声。

    几面肃静的牌子,二十余名随从骑着高头大马,拥着一顶轿子过来。

    众人见来的是东厂番役,不由大惊,东厂的人虽然不少,但通常不着官服,都是暗中的坐探,明面上维系京师治安的是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衙役和锦衣卫!

    这是啥大人物来了?

    来的人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是奉了魏忠贤的意思,来向韦宝祝贺的。

    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名衔尚在魏忠贤之上!只是王体乾甘愿屈居魏忠贤之下。

    这么牛叉的人物前来,一方面因为西李今天向客夫人和魏忠贤掏心掏肺的示好了,表示愿意甘居太妃,不再奢望皇太贵妃,甚至是皇太后的称号,以后甘居客夫人之下,唯客夫人马首是瞻,只求享受太平富贵的生活。

    客夫人和魏忠贤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自然大喜过望,立时答应西李,三人关系瞬间修复,本来二人便对已经失势,不可能东山再起的西李没有介意了。

    客夫人和魏忠贤的耳目灵通,结合今天收到的李成楝一家人和韦宝入宫探望过东李的消息,知道当时西李也在场,听闻韦宝讲了两个故事,便知道是韦宝在其中起了作用。

    “看样子,都是汪永安在从中安排啊,这老东西看人眼睛毒,也不知道是怎么看上韦宝,并让韦宝来劝说西李的?”魏忠贤在送走了西李之后,对客巴巴道。

    “你没有看上韦宝?这少年是不同寻常!他结交李成楝,不就为了攀上皇亲国戚吗?东李西李交好,能攀上东李,又继而攀上西李,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客巴巴对韦宝的印象很深,想到韦宝俊俏的样貌,眼睛一亮。

    魏忠贤听客巴巴这么说,并不生多少妒忌,只是微微有些许酸意。他是无根之人,手口再灵活,也不能像真男人一样满足客巴巴,但偏偏是太监的嫉妒心最为强烈,只是这韦宝只不过14岁的弱冠少年,又不是官场中人,还激发不了魏忠贤的嫉妒,女人爱生的好看的男人,和男人爱生的好看的女人,这都是人之常情。

    “怎么?你看上这孩子了?”魏忠贤不动声色道:“他可比你儿子还小五六岁。”

    “呵呵,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么酸,我看上他了,怎么了?”客巴巴妩媚的瞟了魏忠贤一眼。客巴巴才三十出头年纪,魏忠贤已经年近六旬,两个人差着二十多岁年纪,魏忠贤能吸引客巴巴的是相貌堂堂,有男子气概,不同于一众宫中太监。所以客巴巴知道魏忠贤不会为男女之事生气,更不怕魏忠贤,魏忠贤能有今天,均出自她的功劳,她主宫内,魏忠贤主宫外,两个人是有明确的分工的。

    “既是奉圣夫人看上的人,自然要照顾些,这孩子倒真是个人才,我的人说他给我府上送来一张虎皮大氅,还给奉圣夫人送了两千两银票吧?只是来报知他新店开业,并不求取什么,出手算是阔绰的了。也会结交人,会看人。东李西李的地位都不低,此时又于式微之际,结交她们的确是大好时机,见事很准!能拐着弯讲两个故事,便打动西李,更是极难得的手段,咱们为西李的事情,可没有少功夫,请去劝解的人,哪个不是口若悬河,学富五车?到底还不如一个弱冠少年。”魏忠贤道。

    “原来这孩子在魏厂公心里,也这么看重啊?”奉圣夫人闻言,心中欢喜,嫣然一笑。

    “他既然和我是同乡,又在你我面前见过了,现在连陛下也见过他,我怎么会不留意?”魏忠贤眯着眼睛道:“只是越聪明的人,越是不好摆布,再说只是一个小商人,要来何用?”

    “备着啊,是人才就行,这么小就如此有手段,过个两三年,岂不更厉害了?到时候不就能派用场了?”客巴巴笑道:“既然西李都低头了,咱们不能不投桃报李,你找王体乾去喝韦宝的开业酒吧。”

    “找王体乾去?”魏忠贤一惊,没有想到客巴巴会直接提出这种要求,客巴巴一向很少将手伸到宫外来的,但她只要提出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那倒不是叫不动,我让王体乾往东,他敢往西?只不过王体乾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仅在我一人之下!让王体乾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的开业酒,这是不是太给韦宝面子了?他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少年,当得起吗?”魏忠贤想着,若是韦宝认了自己做干爹,倒也罢了,顶多是扶持这孩子在京中做些生意,这孩子会做人,好处是不会少的,但现在的情况,“他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识时务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劝西李低头了。你魏厂公给点眼色,不就有关系了?人家还不喜滋滋的拜倒在你门下做干儿子,亦或是干孙子?”客巴巴笑道:“你收的那些人,有谁比得上韦宝灵活?”

    “怎么?想让我安排干儿子服侍奉圣夫人?”魏忠贤淫笑道。

    客巴巴能有今天的地位,跟这事有莫大关系,她曾先后与魏朝(魏忠贤先前侍奉过的太监)、魏忠贤对食,但从来没有和宫外的真男人接触过,在得到权势之后,也没有再和之前的丈夫有瓜葛,否则宫内外到处都是耳目,若真的不知道检点,胡乱瞎搞,早就传到皇帝耳朵中了,也不会长久留在宫中。

    “服侍倒是不必,若这孩子是魏厂公门下,将来留在京中,早晚看看,赏心悦目一下,倒是使得。”客巴巴浑身颤抖着笑道,说笑之间,丰满的酥胸上下晃动。

    魏忠贤一笑,一把将客巴巴揽入怀中,揉上了客巴巴的丰满胸脯:“看上了也没啥,为了奉圣夫人,就让王体乾去,给这孩子天大的面子!”

    客巴巴嗯的一声,闭着眼睛,便宽了胸前衣襟,将胸脯对到了魏忠贤口边。

    两个人一阵真假鸳鸯之后,魏忠贤招来王体乾,将想收韦宝的意思说了。

    王体乾笑道:“这孩子真是天大的造化,这么小的年纪,就入了魏公公法眼,得到魏公公垂青,不知道上一世修了多少福气。”

    “我们底下人,多为莽夫,少有这种灵气的少年,看他见识谈吐,将来少许取点功名,便能在仕途上有起色,不怕年纪小,就怕没本事。”魏忠贤解释道,并不说这是客巴巴的意思,一切都归于惜才爱才,一副为求招揽人才,一秉大公模样,即便是对最心腹的手下,也顾虑很多。

    王体乾正色道:“魏公公实则为天下脊梁,为朝堂栋梁啊,佩服。”

    魏忠贤微微一笑,示意王体乾去办事。

    王体乾就是这么样,来到了十王府街的,要不然他生性谨慎,在宫外并无私宅,以借此向魏忠贤表明心迹,并不和魏忠贤争权夺势,韦宝想巴结王体乾也巴结不上。

    此时王体乾坐在轿子中,整条十王府街落针可闻。

    发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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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4 面子银子都赚大发了】

    王体乾从轿子中,掀开挡帘一个小角,看了眼外面的情形,问道:“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何事?”

    十王府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闹哄哄的闹了快半个时辰了,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早就在附近,只是事关一大堆有实力的商户,领头的又是晋商乔家,知道是地头蛇在欺负外来强龙,平时他们都没有少拿晋商的好处,‘这么点事’,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现在王体乾问起,王体乾的随从向后一张望,领头的东厂番役头子一招手,“王公公稍等,我马上问一下,看着像是商人们在闹事。”

    王体乾放下挡帘之前,看了眼韦宝的天地楼、天地客栈、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的招牌,见大批的人群都是堵在这几个招牌底下的,便什么都清楚了。

    他虽然足不出宫,但是别说是整个京师,就是全天下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稍大点的,他都能知道,王体乾是魏忠贤的耳朵,是魏忠贤的眼睛,是魏忠贤拿笔的手,是魏忠贤说话的嘴。

    魏忠贤虽然在很多时候都亲自出马,但是看见的,听见的,都是王体乾先行看过听过,再转述给魏忠贤的居多,魏忠贤说出来的话,大都也在此前和王体乾商量过,两个人的关系是十分牢固的。

    马上有两拨人马巴巴的跑过来,一伙人是五城兵马司的巡捕,一伙人是锦衣卫。

    两拨人马的头,一起过来答话,巡捕的头只不过是差头,在锦衣卫百户之下,谁官大谁先回话,那百户急忙快速的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了一通。

    五城兵马司的品衔虽然不输给锦衣卫,但是具体到每个人对位,那每个位置都差远了,好比旧时代警察和军统的差距,听见军统的电话,那都几乎要跪着接听。

    王体乾听完那百户的回话,暗忖自己是来替魏忠贤来给韦宝做好人的,那肯定要向着韦宝,给韦宝一个脸面,否则等下自己还怎么有面子进韦宝的海商会馆喝酒吃饭?这也是给自己的脸面,便立马有了主意:“去,把带头的带走,统统交北镇抚司查问,敢在京师闹事,到底是受什么人指使?”

    巡捕的头并不认得王体乾这种大人物,倒是那百户很有眼力劲,虽然没有见过王体乾本人,但是单从王体乾的服饰便看出来,这至少是位列司礼监秉笔太监级别的大人物!这还得了?在他们面前,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是奴才。

    “遵命!大公公。”百户急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不知道到底是啥公公?不敢乱称呼,突发奇想的在公公前面加了个大字。

    百户此时满脸憋得通红,想乐出来,又不敢流露意思,闻知这大人物的命令自然是大喜的,这些大商户背后都有靠山,尤其晋商乔家,更是贯通黑白两道,关系网遍及整个朝野,甚至是宫中,不管东林党还是魏公公的人,一帮皇亲国戚,那都是有交情的,所以他们轻易不敢过问,尤其是在还没有出事情的情况下,现在有了‘大人物’的话,那还客气什么?这里好几百人,每个人身上至少榨出五两银子,那得多少银子?自己是主要经办人,就算当官的们拿大头,漏一点到自己这儿,这回也要发大财了!

    王体乾并不回应,放下了挡帘。

    闹事者最少上了五百人,站在外圈凑热闹的一帮人想赶紧跑到边边角角地方,远离闹事者主人群,以避祸,但人数太多,根本来不及。

    “都站着别动,谁乱走动,以妨碍办案问罪!”那百户在王体乾面前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狗,但在街面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威风凛凛的站在王体乾的队伍之前,高声先控制住在场所有人,又回头对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道:“你们,你们,去把人都带回北镇抚司衙门!!”

    “是!大人!”

    “遵命!大人!”

    两拨人马立刻出动,上去将那些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反抗的闹事者赶羊群一般的赶成一个大圆圈,这些人不是各家店铺的掌柜就是伙计,仗着人多欺负人的时候,一个个汹涌澎湃的很,但遇到锦衣卫,全部如同小鸡,连问个为什么都没有人敢问,而且这事的带头者是晋商乔家,他们这么多人同时被抓,总不能把他们全治罪吧?估计还是要由乔家去摆平。

    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差役合在一起也八十人,却将四五百人数量庞大的闹事群体合在一起,一个也不敢随意走动,连枷锁都省了,押着一个个臊眉耷眼的闹事的店铺伙计低头跟着走。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宫里的大人物,怎么会来给韦宝撑腰?均暗暗叫苦不迭,都心说这回被乔家给坑惨了,本来在他们心中,乔家是神仙一般的啊,从来不出错,只要跟着乔家,必定有好处,几乎都成思维定势了。

    这一番折腾,立时将乔家,甚至是将晋商数代百年积累下来的威信,伤了不少。

    杨明晨和他爹杨四庆吓得躲在门后观望,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家出了十几个伙计跟着去闹事,现在心里一片漆黑,这些伙计进了北镇抚司的大牢,还不什么都说出来?到时候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捞人了,他们跟晋商有点瓜葛,但到底不属于晋商,乔家肯定不会帮他们出银子,搞不好,跟着他们杨家闹事的直隶商帮的一些商户,过后还得找他们要贴补的银子,这回真是亏大发了。

    杨四庆立马想到在宫中当管事太监的兄弟杨五庆,暗暗叫苦,这事对兄弟说了,又必定要被数落一顿,愁苦的眉毛和眼睛挤在一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彻底成了褶子,五官都没法分清楚了。

    在场的人还不知道是王体乾来了,乔广进自然也不清楚。

    杨明晨的老爹杨四庆去打听过了韦宝的背景,乔广进又何尝没有去打听,只知道韦宝是没有靠山的辽西乡里人啊,现在怎么办?

    姜还是老的辣,乔广进这个时候没有躲,事情已经这样了,领头的是他们乔家,很快就能查清楚,他脱不了关系,等到人都去了北镇抚司大牢更加麻烦,倒不如现在先去试着解决看看。

    乔广进快步下了台阶,弓着肥胖的身子,一路小跑的到了王体乾的队列之前,冲那百户拱手道:“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百户自然识得乔广进,晋商的当家人出来了,他不能太不客气,冷然道:“你跟我说没用。”

    乔广进张望了一眼,坐轿是普通的坐轿,虽然知道是宫中的大太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请求道:“烦劳通报一声,在下晋商乔广进,是这条街面的老商户了,大家闹着玩,有点出格,我代大伙向老公公赔礼了,请老公公到晋商会馆先喝杯茶压压惊吧?”

    百户明白乔广进的意思,知道乔广进连魏忠贤魏公公都见过的人,这事要摆平也就是花些银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做不了主,回头看向东厂番役头子:“大人,这……”

    王体乾的随扈皱了皱眉头,还是随即将乔广进的意思传达了。

    王体乾在轿子中听的明明白白的,其实根本不用人再传一次话,但到了他这个身份,就是要这么多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思谋两秒后,王体乾只冷然说出四个字,“让他闪开。”

    什么人都敢在我这里报字号?什么东西?王体乾不悦的哼了一声。

    “是,王公公。”东厂的番役头子冲着锦衣卫百户做个手势,连话都不用说。

    “闪开!”锦衣卫百户只得冲着乔广进喝了一声。

    乔广进惊讶的退到了路边上,哪里还敢再说?他虽然只是商人,但是换算成大明官场的品衔,那至少也是比正三品的一方大员要高出半头的人物啊,怎么也得算是从二品的身份吧?人家连理都不理?不知道自己和魏公公的关系?自己‘乔广进’三个字不好使了?想到这里,吓得脸都黑了,刚才听东厂的番役头子回话称呼对方为王公公,还能有哪个王公公有如此大的派头?莫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王公公?

    啊!

    乔广进脚一软,险些双膝跪地,背弓的更低了,后悔不已,这下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了?还不知道银子能不能摆平?要是知道是自己儿子让人带头找韦宝的麻烦,估计儿子也脱不了干系,真想不到韦宝一个辽西乡里少年,能有这么高超的手腕,才来京师几天啊?三天都不到吧?这就已经跟王体乾王公公攀上关系了?这还是跟儿子为了几千两银子讨价还价的那个韦宝吗?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公公到!”

    咣的一声!

    “回避!”

    为首的一名东厂番役拿着铜锣开道,边走边唱喏,开始不用报出王公公的名号,现在是到了地方了,所以要报号,好让主家出来迎接。

    乔广进擦了擦满头大汗,这寒冬腊月的,身上衣裳已经湿透了,这下不用猜测了,就是王体乾王公公,心里顿时哇凉哇凉,浑身寒冷刺骨。

    站在晋商会馆门前的乔东升就不是脚软了,真的一下子往地上跪了下去,又连忙支撑着要站起来,情形分外狼狈。

    躲在门后的杨家父子杨四庆和杨明晨更是相互搀扶着才没有像乔东升一般当场轨倒,同样是汗涔涔的浑身发颤,王体乾?王公公?司礼监掌印太监?这名头报出来,不比魏忠贤魏公公的弱啊。

    开始想着怎么弄韦宝的人,开始怎么奋,现在就怎么害怕,怎么恐惧,完全成正比,一个个心如死灰。

    韦宝一方刚才怎么愤怒,怎么担忧,现在就怎么奋,怎么欢喜,一个个欢喜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一般,太戏剧化了,王体乾王公公?司礼监掌印太监亲自来参加海商会馆的开业酒?这是何等荣耀啊?就是京中有二品三品的大员升迁,也用不到司礼监掌印太监亲自登门道贺吧?

    不太可能吧?

    一个个都跟做梦一般愣神了。

    李成楝一家人更是集体喜极而泣,他们出入过皇宫,更加比外人懂得司礼监掌印太监是什么分量,仅次于魏忠贤了啊!这样的人一来,还能有什么麻烦?

    李成楝红着眼圈看向已经懵逼的傻呆呆了的韦宝,提醒道:“贤弟,还不快去接?”

    韦宝被李成楝一提醒,才有点回过神来,急忙高声道:“鸣奏礼乐,迎接祖宗!”

    噗!

    一帮韦宝的伙计本来不知道该肿么办,都傻愣着的,现在才回过神来,但是听公子说迎接祖宗,还是差点一个个的笑场,都憋的脸通红,强行忍住了。

    被押着走的大群闹事者们更是心中狂骂韦宝不要脸,有叫一个太监叫祖宗的吗?就是魏忠贤亲自到了,也不用这样吧?还是做生意的吗?

    礼乐吹的叫一个欢实。

    王体乾这么大的人物都到场了,也不用韦宝再亲自张罗了,范大脑袋让人赶紧放鞭炮。

    早已经准备好的两万响大鞭炮,霹雳膨隆一炸,附近几条街的人都被炸醒了。

    “怎么样?我说了公子会有办法的吧?”刘春石乐呵呵的对身边的范大脑袋道:“张罗仔细,这么大的人物,千万别处岔子。”

    “还要你说?”范大脑袋喜滋滋的答应一声,屁颠屁颠的去忙乎去了。

    韦宝的一众手下随扈,伙计们,一个个好似娶媳妇一般,各个满面堆欢,刚才被人怼的差点没有爆血管气死,现在就差没有乐死,觉得世上的事情太神奇了,公子太神奇了!

    本来韦宝刚才被迫做出当缩头乌龟的决定,是很有损形象的,尤其是对于一帮曾经当过柳子的手下们来说,哪里能忍这口气?现在没人这般看了,都觉得是该改一改以前的脾气了,现在是不同于以前的生活了,他们又不懂做生意,想在公子手下混好生活,听话办事便成了。

    韦宝虽然以前印象中也就听过几回王体乾这个名字,好像还是在香港以前的经典武侠片里面听过,王体乾还不如后期崇祯时代的曹化淳的名气大,但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干什么的,韦宝很清楚。

    司礼监掌印太监是明朝十二监中最具权势的太监职位,负责完成国家决策中“批红”的部分。

    司礼监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提督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但最重要的还是“批红”的权利。

    明代司礼监设掌印太监一员,秉笔、随堂太监八员,或四五员……司礼监提督一员,秩在监官之上,于本衙门居住。

    如果有幸能干到司礼监掌印太监,那说明太监生涯已经达到光辉的顶点,成为了太监中的佼佼者。

    明朝明宣宗时期,明宣宗为了压制内阁的权势,将国家决策分为“票拟”“批红”两个部分,票拟是内阁阁员拟定对事情的处理意见,以蓝笔书写。呈上后请皇帝审批,由于皇帝审批用红笔,所以叫“批红”,然而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大都懒于政事,于是“批红”的权力落到了太监手里。

    司礼监秉笔太监,负责用红笔批示处理意见是否可以执行。然而秉笔太监却不是说了算的,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要再次审核一次,如果认为可以,就盖上公章。如果认为不好,有权打回去重新批红。所以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太监中的一号人物,如果大臣要反对也没办法,因为他们送上去的奏章都要经过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审核,他们告的人偏偏就是审核的人,所以当然必输无疑。

    如刘瑾、冯保、魏忠贤等人就是司礼监的佼佼者,他们可以说是权倾天下。

    但是出现这一情况的前提是:皇帝懒散。否则,皇帝可以收回“批红”的权利。比如嘉靖皇帝,把太监都当成了奴才,于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什么的都不敢胡作非为,一时权势被打压下去。

    韦宝知道王体乾虽然是掌印太监,名义上的一号位,但是魏忠贤才是实际上的一号位,因为魏忠贤不识得几个字,所以名为秉笔太监,却实际掌握着大印,王体乾名为秉笔太监,却只负责批红写作的部分,两个人的名义和实际是颠倒过来的,这也是很特别有趣的一个地方。

    一号位名声震动天下,但是一旦被政敌斗倒,那么下场将会极为凄惨,因为如果下台,奏折不归自己管,自己的罪状将会十恶不赦。

    所以,历史上魏忠贤和客巴巴的下场很惨,而王体乾这个‘首席手下’却能躲过大难,竟然在崇祯手上得以保全,实在是奇迹,因为所有的‘权力输出’‘任免官吏’‘安排国库银子用度’都出自他的手笔。

    韦宝不清楚王体乾为什么能亲自来,虽然想到了可能是因为西李和魏忠贤客夫人和好了的关系,但是也想不明白其中具体的细节,即便是和好了,西李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让魏忠贤这么给他面子吧?西李和魏忠贤客夫人和好,也顶多是让这两个人锦上添花,从此地位更加牢固,让皇族内部人员更加心服口服,找不到什么话说而已。

    西李就像是魏忠贤和客巴巴身上的佩饰,属可有可无。

    不过韦宝没时间考虑这些了,既然王体乾到了,必定要费心巴结,在他这里看,巴结上王体乾,远比魏忠贤和客巴巴要好的多。

    认为这是一次天赐良机!

    巴结上魏忠贤和客巴巴,声势权力自然不用说,分分钟能被送入人生巅峰,但是树大招风啊,以后死的也快。等到出事的时候,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干净。

    而且在魏忠贤的权力体系中,除了比他年纪大,资历深的王体乾,其他都是他下面的分支,一层一层的权力体系,不是说能升级就能升级的,自己又不是魏忠贤家的亲戚。

    只有王体乾算是魏忠贤的旁系,王体乾后来都能躲过被牵连,王体乾底下的人就更不必说了,韦宝很愿意这样在次一级层面锻炼身手,自己有几把刷子,自己心里最清楚,没有实力上来就打英超,那就在中超先锻炼着。

    反正,在同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势力交往中,既能尝到魏忠贤势力的好处,又能最后将自己摘出来,免于受牵连,这是韦宝的核心想法。

    王体乾听韦宝喊自己祖宗,忍不住微微一笑,觉得这少年是不同,那天在宫中,东李的寿宴上,他也见着韦宝了,只是他一般都只站在魏忠贤的身后,除非问话问到他头上,不然他是一言不发的,韦宝这几天的表现,王体乾全部看在眼中,知道韦宝是个‘小人精’。

    直到王体乾的轿子来到海商会馆前面,韦宝双膝跪地相迎,“恭请王公公大驾。”王体乾才掀了挡帘一个小角,由随扈将挡帘全部掀开,抬步出了轿子。

    “起来吧。”王体乾轻声细气道。

    “谢王公公。”韦宝老实不客气,嘣嘣嘣对着积雪的泥地,就是三个大响头,磕的大脑门上又是雪,又是泥土,极为虔诚。

    王体乾本来脸上是没有丝毫表情的,见韦宝行此大礼,心里一阵舒坦,任谁都喜欢被尊重的感觉,他极少出宫,虽然在宫中见惯了此等奉承之人,但在宫外见的一般都是朝中大员,对方就是再想表达谦恭,也绝不会磕头。更别说王体乾见到的大部分官员都是东林人士,不但不是奉承他的,还少不得吹胡子瞪眼对他大加指责,甚至是谩骂。

    韦宝额头的泥土和雪,并没有影响韦宝爆裂天地的颜值,仍然俊美无论,让王体乾看着也感到喜欢,男人一般不在意对方的相貌,太监就不同了,他们既有男人的想法,也有女人的特点,变了太监的男人,通常更为细心,注意的点也远多于正常的男人和女人。

    “是在这里办酒吗?”王体乾声音放大了一点,问韦宝道。

    “是是是。”韦宝急忙起来躬身带路,恨不得将王体乾捧在手上走路:“王公公千万小心,您是千金之躯。小心,小心。”

    王体乾身边的一帮随扈太监差点没有笑场,都暗忖你小子怎么不进宫?进宫肯定是一把好手!比我们侍候的都周到。

    直到王体乾跟随韦宝进入了海商会馆,王体乾似乎随时携带的足以威慑几条街的强力气场,才稍有减弱。

    晋商乔东升、乔广进,直隶商帮杨明晨、杨四庆,还有一堆跟随在大哥们身后一起打压韦宝的大大小小的掌柜们,这时才感觉仿佛稍微能喘口气了,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点,似乎只有憋着气,小小一点点的呼吸,才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但他们的心脏仍然剧烈狂跳不止。

    不用人招呼,瞬间有上百大商号的掌柜们往乔广进身边聚拢,要看看‘商界领袖’现在怎么说?乔广进是众人的主心骨。

    乔广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站在海商会馆门卫的一帮东厂番役和锦衣卫,定了定神,“别都愣着了!赶紧备礼向韦家祝贺啊!”

    众人这才知道要做什么,一起称是,人家韦宝的开业庆典,连司礼监掌印太监都来了,还想着打压不成?再打压韦宝,莫不是要在大明造反?都不想再当大明的子民了?

    “备多少礼合适啊?”有人问道。

    乔广进没好气的边回晋商会馆,边道:“自己看着办,这事也问我?”

    一帮人诺诺称是,各自赶着回去包红包去了。

    这一下,韦宝在海商会馆陪着王体乾说话,一大帮官场众人闻讯赶来,大都是之前韦宝让人下了请柬,没有将韦宝当回事的人。

    韦宝下给官场人物的,都是和生意有关的街面上的官场,没有下给朝堂中的大员,犯不上,街面上的,多属于京城的卫戍体系和巡捕体系,那都是在司礼监的牢牢掌控下的一帮官员,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王公公都亲自来了,谁还敢端架子?不少人都是正在吃饭,听闻风声,放下碗就赶过来了。

    “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司梁指挥使大人到。”

    “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司副指挥使刑大人到。”

    “礼部右侍郎、顺天府王知府大人到。”

    “顺天府府丞周大人到。”

    “锦衣卫指挥同知田大人到。”

    “锦衣卫指挥同知……”

    官场中人来的牌面越来越大。

    原本打算包个十两纹银,二十两纹银的商户掌柜们,赶忙加码到五十两纹银!一百两纹银!希望韦宝不要记仇。

    原本打算包个五十两纹银,一百两纹银的商户掌柜们,也赶紧加码到二百两纹银,甚至是五百两纹银!

    在这年代,即便是京城的大商户,这种开业大喜,包个五十两都几乎到顶了,就算是财大气粗的晋商乔家,遇到实力相当大的商号办喜事,也顶多包个一百两纹银,便足够气派了!

    但现在看这种情况,韦宝的开业庆典,弄得跟个魏忠贤魏公公过生日一般,谁还敢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至少加个五到十倍才能安心哩。

    官面上的人来,不报贺银数量,商界的人来,可是要报贺银数量的。

    “城南十八家郭记粮油总号郭掌柜礼金二百两纹银!”

    “十王府街德望楼孙掌柜礼金二百两纹银!”

    “十王府街南北茶庄张大掌柜礼金三百两纹银!”

    “十王府街杨记商号杨四庆大掌柜礼金五百两纹银!”

    “十王府街晋商会馆掌事、乔家商号乔广进大掌柜礼金两千两纹银!”

    ……

    嚯!

    一堆小商号见几家大掌柜都包到这个份上了?

    捐个县令才多少银子?不过两三千两纹银吧?这他们都得包多少银子?不由的暗暗叫苦不迭。

    一帮人都是参与了上韦家闹事的,现在还一帮伙计被关押在北镇抚司大牢呢,都不知道要出多少血,即便是作为商界老大的乔家应该会‘补贴’一部分银子,他们肯定不会一个大子不不拿出来吧?那事还没有了结呢,这边又得在韦家大放血!

    但是想到韦宝现在的身世,鬼都不清楚韦宝和魏公公王公公这种顶级老大到了啥交情了,谁敢不多包些银子做礼金?等下礼金包少了,再惹得人家韦宝不高兴,还不眼间,一个指头弹死你?

【0155 拜王体乾为干叔叔】

    作为刘春石的副手,负责接待工作的范大脑袋差点没有欣喜的晕过去,这么多礼金?两百多家商户,合起来得天价数字了吧?

    “春石,看样子,少说能收上来三万两礼金!”范大脑袋轻声对刘春石道:“还是京师的掌柜们有银子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春石负责记账收银票,也很高兴,点了点头:“招呼的热络些,别因为刚才的事情摆脸色,听见吗?咱公子是大气的人,咱们当手下的,也不能小气。”

    “知道知道,我是那小气的人吗?”范大脑袋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眉花眼笑的大声对一帮陆陆续续赶来的掌柜们道:“诸位大掌柜的,大家随便吃喝,尽兴而归啊,我们东家现在正陪一班大人们说话,可能要晚些才能过来给大家敬酒。大家可千万莫要挑理,等会又要砸我们店铺啥的。”

    一帮人本来就是如坐针毡,一个个都没有动筷子,就这么干坐着,现在听范大脑袋话里有话,更是差点没有被噎死!

    尤其是为首的十王府街晋商会馆掌事、乔家商号大掌柜乔广进和他儿子乔东升,还有直隶本地商界的领军人物十王府街的杨记商号大掌柜杨四庆,和儿子杨明晨。

    这两对父子是最可怜的,此时哪里有闲情逸致吃饭?虽然韦家的伙食确实很牛!

    这次的地震,不但各地灾情严重,对于京师的冲击也是很凶猛的,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店铺都倒闭关张了,要不然韦宝的收购也不会这么顺利。

    韦宝不光要的是不动产,更看重人才的招揽!这么多的失业者,多少人将颠沛流离?所以这次招募的,都是各方面人才中的佼佼者,餐饮业者也包含在其中。

    剩下来的这帮老板也一样,能在大风大浪存活下来的人,都是优秀的,不管是经营者还是打工者。

    中国饮食文化的菜系,是指在一定区域内,经过漫长历史演变而形成的一整套自成体系的烹饪技艺和风味,并被各地所承认的地方菜肴。

    早在商周时期中国的膳食文化已有雏形,以太公望最为代表,再到春秋战国的齐桓公时期,饮食文化中南北菜肴风味就表现出差异。到唐宋时,南食、北食各自形成体系。到了南宋时期,南甜北咸的格局形成。

    发展到明末,鲁菜、川菜、粤菜、苏菜,成为最有影响的地方菜,称作“四大菜系”。

    韦宝不是很了解苏菜,对鲁菜和川菜是喜欢的,粤菜的印象就是煲汤,也还行。

    天地楼主要做的是鲁菜和川菜,都是在京师站得住脚的风味。

    今天是正宗的鲁菜,只是可惜,再精美的菜肴,这帮大商户的掌柜们此时也无心吃喝。

    刘春石闻言微微一笑,感觉范大脑袋这么绵里藏针的说话,有些阴损了,这些掌柜都不是小生意人,就是当中最差的,拎到山海卫也是最上层的大商家,若不是到了京师,你能见得着这么多厉害商号老板们?

    韦宝的确是暂时抽不开身来管这些人,正忙着给摆在海商会馆内的八桌官场大哥们敬酒。

    李成楝一直跟在韦宝身边,他的年纪整整比韦宝大了二十岁,生韦宝出来都行,现在却十足像是韦宝的小弟。

    能有个成熟稳重的皇亲国戚当小弟,一下子将韦宝的逼格提升了不少,否则韦宝一个14岁的少年人,的确有点撑不起场面,在一帮老谋深算的大官面前,会像是小学生一般。

    “各位大人一定要吃好,小小意思,都请不要嫌少。”韦宝一面敬酒,一面让手下人拿出红包递给各个当官的。

    刚才这帮人包了多少钱来,他原封不动之外,另外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翻一倍包回去,这个便宜是不能占的。

    当官的们见韦宝这么会做人,加上搞不清楚韦宝和魏公公王公公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纷纷站起身还礼,都说客气话。

    韦宝跟来的每个人都说几句话,这个交际效率就高了,要是在平时,就算是官场中人一次想和这么多有实权的官员说上话,也得几个月时间,韦宝一次性就搞定。

    等韦宝回到和王体乾单独吃饭的主桌的时候,不少当官的便偷偷看红包到底多少,发现翻倍了,别人也都是翻倍,一个个失落哟,均暗忖早知道就多包银子了!

    当官的给平头老百姓包红包,最多的不会超过十两银子,这不上火吗?

    王体乾也包了红包,这是国人的传统,不管什么时代,什么地位的人,只要参加类似的喜宴,封红包的礼数是不曾荒废的。

    王体乾包的是二十两纹银的银票,已经不算少了,韦宝奉还的是一百倍,一张两千两的银票。

    王体乾当着韦宝的面看过,不动声色道:“韦公子不会是嫌我包的银票太小吧?这么重的礼,倒成了你给我祝贺。”

    “王公公,这是哪里的话,您这么大体面的人来我这里,我这是上辈子烧了不少高香了,哪里会嫌少?”韦宝笑道,“您给我的银票,我要封存好,以后留给子孙做个纪念。”

    “那我是不是得在银票上签上名字?要不然谁知道是我包给你的银票?”王体乾听韦宝说的夸张,忍不住带上了点微笑:“嘴巴还真滑溜,都赶上宫里面那帮小子了。我的事情多,也没有功夫在这儿待长了,直接说了。”

    韦宝一怔,不知道他要直接说什么事情?因为王体乾说完停顿了一下。

    韦宝最怕跟这种瞎断句,一副老谋深算的人物打交道,急忙陪笑道:“您老是大人物,事情肯定多,请说。”

    “你小子有福气了,魏公公看上你了,明白什么意思吗?”王体乾将韦宝的红包揣入袖兜中,一面去夹菜,一面不动声色的问道。

    韦宝立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是想收自己当干儿子,就想收自己当干孙子呗。他左右看了看,为了和王体乾说话方便,这里没有他自己的随从,只有跟着王体乾身边侍候的四名太监。韦宝不知道这些人是王体乾自己的人,还是魏忠贤的人,感觉说话不方便。

    对于王体乾这种身份的人,没有必要拐弯抹角,韦宝见人家已经点明了,便预备将自己拜在王体乾门下的事情说出来。

    王体乾见韦宝的眼神,知道韦宝有什么不想让人听,只能和他单独说的话,看了那四人一眼,“我和韦公子说会话,你们到外面侍候吧。”

    “是,王公公。”四名太监答应着,便退了出去。

    韦宝听四人对王体乾的称呼和见四人的反应,便暗忖这四人之中,至少有两个人不是王体乾自己的人,而是魏忠贤派在他身边的,没有想到太监自己对自己人也防的这么紧。

    现在没有人在旁边了,韦宝才轻声道:“公公的意思,是不是魏公公想收我做干孙子?”

    王体乾鼻子呼出一口气,似笑非笑道:“到底是聪明人,一听就全明白,不是干孙子,是干孙子的话,用得着我来吗?魏公公的干儿子不少,随便来个人,就成。”

    韦宝哦了一声,那就是干儿子了啊,看样子魏忠贤挺器重自己的?不过,这并没有改变他的初衷,直言道:“王公公,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能蒙魏公公赏识,是我祖宗多少代修来的造化,只是……”

    王体乾见韦宝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顿时不悦,“你还不乐意?”

    “不是不是,我当然是一万个愿意,可惜我克父啊!这要是因为收了我当干儿子而克了魏公公的话,怎么担当的起?”韦宝其实在说这句话之前,已经想好了,明着驳了魏忠贤的意思的话,肯定不行,才找了这么个理由,“我爹娘给我算过命,我克父。王公公,我从小,我爹身体就不行,后来算过命,知道我克父,我管我爹喊叔父,这之后,我爹身子才好了。”

    王体乾闻所未闻这种事情,疑惑的看着韦宝,“还有这种事情?”

    “是啊,我开始也不信,后来又试了几次,还真是这样的。”韦宝轻声道:“后来我又找一算命的算过,算命的说我命硬,所以不能有爹压着,但是若有姓王的贵人愿意当干叔叔,倒是可以。因为王姓带这个王,压得住。”

    本来王体乾还有点相信,听韦宝这么说,顿时心里跟明镜了一般,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了?呵呵,你什么玩意?司礼监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还由着你个啥也不是小老百姓来挑剔了?

    王体乾忍不住用深邃的目光打量韦宝,暗忖你小子胆子不小,魏公公看上你,你还敢挑肥拣瘦的?怎么着?不想认魏公公,想认我当干叔叔?

    “大胆。”王体乾一声轻呼,放下筷子,用旁边雪白的汗巾擦了擦嘴唇。

    韦宝吓得赶紧跪下磕头:“没有半句虚言啊,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王公公跟前说假话,今天要不是有王公公在场,我这几片小店已经被人砸烂了。”

    王体乾看着14岁的韦宝,不知道韦宝是真的鬼灵精,小小年纪就想很多事情,是真的在挑选靠山,还是说年轻人没有什么见识,见自己今天气势能镇住场面,以为自己比魏公公更高?

    要说朝中人认为他比魏忠贤厉害,那是绝无可能的,但是小老百姓不知道宫中的道道,加之韦宝年纪又这么轻,还真有可能。

    “你起来说话。”王体乾不动声色道。

    韦宝答应着从地上爬起来,站起身,却再不敢坐下了。

    “你知道一万个我也赶不上一个魏公公吗?魏公公看上你小子,你还挑肥拣瘦的?”王体乾挑明道,“小小年纪,心眼还挺多。”

    “我这等草民,有啥资格挑拣呀?叔,我说的都是实情,真是不敢克了魏公公!”韦宝也不装糊涂了,轻声将话也挑明了,看着王体乾的眼睛。

    王体乾眯了眯眼睛,没有想到韦宝的脸皮这么厚,居然直接喊上叔了。现在韦宝挑明了,他也更加高看韦宝一眼,知道韦宝是拎得清楚他和魏忠贤哪个更有权势分量的。这才是个14岁的少年啊!这得多深的心机,才能舍弃魏忠贤这么好的大靠山,认在他的门下啊?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韦宝,王体乾却觉得跟韦宝很熟悉一般,觉得韦宝的确和自己有点眼缘,本来今天魏忠贤让他亲自来出席一个平民老百姓的开业酒,他就觉得很蹊跷,魏忠贤再怎么也不该让他亲自过来。没有想到韦宝又死活要拜自己这头,这让他犯难了。

    “你少动歪脑筋,我可没有答应做你叔,这事,我回到宫中会一五一十的向魏公公说明白的,我只是帮魏公公办个事。”王体乾将话封死道。

    韦宝已经料到王体乾很有可能是这个态度,也更加笃定了王体乾刚才说的不错,虽然不至于一万个王体乾才抵得上一个魏忠贤,但是王体乾的实力达不到魏忠贤的百分之一,这是有可能的,所以人家根本不敢造次。

    但韦宝不会就此罢手,反正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再要收回,已经来不及,只能硬气到底:“我也没有想瞒着厂公啊,我命硬,真的克父,这么大的事情,要是瞒着不报,耽误了厂公的健康,我不是罪该万死么?”

    王体乾见韦宝还坚持,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被他逗的忍不住嘴角一弯,“那你不怕克我了?不怕为了这事,厂公不高兴?魏公公要是不高兴,就是皇帝老子也未见得能救你,明白吗?”

    “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是害怕,也不敢欺瞒王公公。真是算命的说的,公公不信的话,可以差人到我们那儿去查。我克不着您,您姓王,您就是我这一生的贵人。”韦宝赶紧道。

    “我说你看着挺机灵的孩子,是不是傻?这是多好的机会?给我当干儿子,你啥都捞不着,我根本不出宫!就是大臣也没有几个见过我的人,我什么也不能给你!但你要是给魏公公当了干儿子,这一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王体乾面带寒霜的责问道:“还有,你再胡说八道的攀扯我,还说不准让我遭魏公公的猜疑。”

    韦宝急忙跪下磕头道:“那公公就只向厂公说明我克父便罢,我命中需要个姓王的贵人这事就不要提了,我烂在肚子里。反正我已经想好了要将王公公当亲爹了,刚才您一下轿子,我见着您第一眼便知道咱爷俩有缘分,像是天定好了似的。我现在银子不凑手,等会礼金收上来,全部孝敬给王公公,没有王公公,我啥都不是。”

    韦宝说着说着,居然无声的流起泪来,他感觉到自己哭了,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啊,没有想到自己的演技都已经这么爆表了?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666。

    王体乾这种老狐狸老油条,自然不会轻易被感动,但是韦宝能做到这一步,诚意还是表现出来了的,沉吟着不说话,就由着韦宝这么跪着无声落泪,转而居然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起菜,喝起酒来。

    韦宝一汗,老东西,太狠心了吧?老子哭的梨花带雨的,跪的两个膝盖都疼死了,你好歹有点表示,就算不肯,先让我起来,安慰两句也行吧?

    王体乾没有要安慰韦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抬了抬手,示意韦宝起身。

    韦宝无奈的站起身,“王公公,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不敢有半句虚言,是人都知道攀上了魏公公是天大的福分,但在我看来,能攀上王公公要比攀上魏公公的福分大一万倍不止!因为王公公不仅才华横溢,且为人低调,大家都敬畏您,不露面又让人敬畏,才是真豪杰。而且魏公公的干儿子干孙子,干孙子的干儿子,干儿子的干孙子,遍布天下,不胜枚数,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对王公公只要一心一意,您就能时常想着我,这根本没法比,我心里只有王公公一个人。”

    韦宝说完便不再说了,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对聪明人说多了,别人只会反感,更何况王体乾这把年纪的老太监,又聪明又狡猾,经历了多少风雨,自己还不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王体乾起初以为韦宝只是怕魏忠贤会倒台,将来会担关系,能想到魏忠贤有可能倒台,这已经不是一般人了,朝堂大员中有这等见识的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更可怕的是,韦宝居然还能想到魏忠贤干儿子干孙子,势力庞大,人数众多,他进去难以受重视,跟着自己则大不相同,一个14岁的少年能想到这一点,更加让王体乾吃惊!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在他和韦宝见面之后,这极短的时间内,韦宝做出的决定,绝不是这少年预先能知道的,他自己也是刚刚才得到魏忠贤的指派,刚刚才知道来十王府街出席韦宝的开业喜宴而已,韦宝更加不可能事先得知,这么短的时间内决定这么大的事情,这是何等的果决?

    在王体乾看来,果决是人最重要的品质,尤其是做决定的当口,机会转瞬即逝!非常欣赏韦宝的资质。

    韦宝先是在宫中找到西李做靠山,转而又想攀附自己,自己和西李虽然都不是很惹人注目,但是韦宝选的人,的确是有见地!他和西李形成的力量,纵然比不上魏忠贤和客巴巴,但宫中和朝中的大小事情,能第一时间得知,并有改变扭转的权力!

    王体乾越想越觉得韦宝神奇,不时的看韦宝一眼,像是在研究古董花瓶的买家一般。良久无法做出决定。

    “我一般一年出不了一次宫,也从来没有认过干儿子干侄子这些,我有个徒弟,他叫常成文,倒是在宫外有个宅子,在东直门大街开元寺后面的万家胡同。宅子是常公公的外甥在住,他外甥叫茅俊良,草头茅。不过常成文也一年难得出宫一趟。以后除非是遇上过不去的事,否则不要找到茅家去。”王体乾忽然轻声道,并不看韦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韦宝大喜,急忙跪下磕头,然后轻声道:“叔,我以后就是您亲侄子,亲儿子!”暗忖:你个死老太监,这么半天才答应。宫外弄个宅子,还弄得这么隐蔽,倒两次手,搞得跟特工秘密据点似的。

    王体乾看了眼韦宝,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稀里糊涂的收了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当干儿子,轻声叹口气:“你可别惹事,惹了事,说出我来,我也不会保你,不会认你,更不会救你!”

    “知道,知道,叔,我明白您老的意思,我不用您认,平常咱就装的什么关系没有一般。但您老百年之后,请准我给您披麻戴孝!此情可表,天日可见!”韦宝的脑子活,想不出王体乾为什么忽然又答应这事了,暗忖他说从来没有认过干儿子,像他这么谨慎的人,一年都难得出宫一次,更不会随意跟外臣交往,很有可能说的是实话。估计是冲着这一条收了我的吧?!毕竟太监不能给太监送终吧?这年代的人,最在乎的便是身后事,赌咒发誓,常拿坟墓啊棺材啊这些说事。

    还真的被韦宝说着了,王体乾会这么冲动的收韦宝当干儿子,的确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送终的事情!虽然王体乾可能现在没有想到,但是潜意识里面一直有这种想法。

    韦宝是会看眼色行事的人,从一见着王体乾,便觉得老太监似乎对自己有些好感,又极为想攀上王体乾这颗隐藏大树,所以便顺杆子极力巴结,没有想到真的成了。

    王体乾听了韦宝这话,眉头舒展开来,在韦宝的肩头按了一下。

    韦宝急忙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叔。”韦宝刚才已经说了自己克父,而且他是有爹的人,再叫别人爸爸,也叫不出口,叫叔倒是叫的很亲热,模仿着李成楝的三个儿子叫自己的模样表情,倒也生动自然。

    “记着,这事要是泄露给第三个人知晓,你是聪明人,知道后果吧?”王体乾忽而冷然轻声道。

    “叔,放心吧。”韦宝点了点头:“我年纪虽然小,嘴巴严实的很。”

    “还有,逢年过节送孝敬的时候,也别让人发现,那地方没有人知道,常公公和我在宫里面,也很少说话。”王体乾又道:“你能找到茅家去,茅俊良自然便知道你是自己人。”

    韦宝急忙哦了一声,暗忖王体乾是真谨慎,这是多少道保险啊?常公公自己很少到外甥那里去,很少出宫,你和常公公同在宫中,你又很少跟常公公说话,额,够谨慎,不过韦宝很喜欢王体乾这种性格的人,大大咧咧的人才死的快,像他这种谨慎的人,才能闷声捞好处。

    “你这事,只怕魏公公会不高兴,我尽力周旋吧!你真的不后悔?攀上了魏公公,真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攀上我,没有半点好处。”王体乾再次冷然道,语气比刚才告诫韦宝的时候还冷。

    “不后悔!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儿子不能嫌弃爹呀!”韦宝伸出三根指头,再次轻声发誓道。

    “起来,开门去。”王体乾微微一笑之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然面孔。心里却暗骂年轻人不知道轻重,瞎打什么比方?什么狗不嫌家贫?

    韦宝点点头,赶紧站起身,收敛了笑容,定了定神,等脸上恢复平静之后,才去开门。

    韦宝这个细节也赢得了王体乾的好感,暗忖这年轻人的确天资聪颖,才这么小的年纪,比宫中的老人还顾虑周详!

    韦宝和王体乾单独待在屋内,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并不让跟着王体乾的两个魏忠贤派出的太监如何起疑心,外人给宫中太监送礼,那也是常有的事情,送礼的人都喜欢偷偷摸摸的,不愿意当着旁人的面,这都在情理之中。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去了。”王体乾道。一副冷淡表情,任谁也想不到,就刚才这么极短的时间内,王体乾和韦宝已经结为了父子关系。

    “王公公且慢,我还要给魏公公备下一份谢仪,烦劳王公公帮我带往宫中。”韦宝急忙道,表情很自然,谁也看不出破绽,不会想到他和王体乾已经有关系了。

    “你倒是很会做人,快些吧。”王体乾道。

    韦宝答应一声,急忙让手下去准备一万两的银票封个大红包过来,并让人又备了十两纹银一个的足重大官银,给王体乾的四名贴身太监。

    “几位公公请笑纳,下回什么时候想到我这里来吃饭,请随手赏光,这是我们小号天大的荣幸。”韦宝满脸笑容道。

    几名太监看了王体乾一眼,王体乾同意他们收了,才接过银子,对韦宝道谢一声,都暗忖韦宝是真会做人,没有想到他们也有份。

    韦宝又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双手奉上给王体乾:“王公公,这些请公公留着打点旁人,跟着公公的人太多,我怕有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公公自行打赏。”

    王体乾笑着接过这封小红包和韦宝准备好了给魏忠贤的一封夹着上万两银票的特大红包,“这就行了吧?”

    “令有几身款式好,料子好的皮草,烦请公公带回大内给奉圣夫人,让我聊表心意,我还额外给奉圣夫人准备了一套茶具,是西洋来的时髦货,也请公公带回,都在底下放着呢。”韦宝答道:“还有我大哥李成楝当锦衣卫小旗官的差事也好几年了。”

    王体乾点头道:“东西我会帮你带入大内,会向魏公公和客夫人说明,你有心了。至于李成楝的事情,也会告知魏公公。”

    “多谢王公公!还有一事。”韦宝笑道。

    王体乾忍不住嘴角一弯,心说你能一次说完吗?这孩子的确是太会做人了,送了这么多东西和银子,是一个人没有落下,他即便不巴结上自己当干儿子,不管做什么,这辈子都不会太差,“说吧。”

    “听闻公公书法一绝,不知公公能否为小店提匾?”韦宝想到,有了王体乾亲手所书的匾额,以后谁还敢不把自己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放在眼里?

    “这可不成,我是大内的人,哪里有太监为商家提匾的?这不得被言官参死?怎么想出来的?”王体乾又好气又好笑道,虽然极力装出严肃,但内心已然有些将韦宝当成自己的子侄了,语气不免柔和了许多。

    老太监有家人,一旦有了这么一层关系,看韦宝的眼神,便多多少少带上了一份温情。

    韦宝一阵遗憾,他怕王体乾亲自来他店里,好是好,总归也只是在京城闹的动静比较大,但是外面人不知道啊?但是如果王体乾肯帮他提匾,那么他将来在各地开办的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便都可以用上这同一款式的,有王体乾亲笔落款的牌匾,那就等于打了一个超级大的,超长时间的大广告啊!

    作为一个现代人,韦宝对广告效应是极为看重的,满脑子都是经济挂钩。

    “好不容易见着王公公这么大的大人物,怎么样也得给我留点墨宝吧?”韦宝可怜巴巴的道。他是个没有身份的人,要是这趟来京师,没有留下个魏忠贤或者王体乾这样的大人物的信物,出了京师,有什么用?这年代又不能拍照啥的,要是能拍照,现在一定跟王体乾多照几张相,贴的满世界都是,挂在店门口也能当成护身符!

    王体乾沉吟了几秒,他明白韦宝的意思,知道有自己赠送的书法留在身边,能当成护身符用,觉得可以为韦宝写点东西,但是实在想不出写点什么,其实他的墨水也不多,在宫中这么多年,一笔字倒是练出来了。

【0156 金面扇】

    “你要我给你写点什么?”王体乾遂问韦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韦宝也不知道,傻萌的笑了一下:“公公随便写点什么都行,最重要需注明是王公公送给我的,一定要把王公公和我的名字写上。”

    “看你像是进过学的人,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诗词?我给你题个扇面得了。”王体乾为韦宝着想道。扇面是读书人随身必备之物,关键时候,把自己送给韦宝的扇面打开来,官面上,便不会有什么人敢难为他了,即便是有东林人士不知道死活敢欺到自己头上,也得投鼠忌器。

    诗词?还要是我自己做的诗词?老子哪里有这两把刷子呀?

    不过韦宝转而想到了这事的好处,察觉体会到了王体乾帮自己的心意。

    这的确是一个扬名的机会,自己的生意有了大内撑腰,这是关系上的事情,还得向世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学问才行。

    毕竟大明这年代看重学问,儒商可比赤脚商人起家的商人,要吃香的多,也为自己以后在科举道路上行走提供了一个契机,人家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王公公都欣赏我的诗词的话,谁敢笑话老子没有学问?到时候笑话自己便是笑话王公公。

    就韦宝对原本历史的了解,魏忠贤势力至少还能牛逼个四年!自己这四年当中,怎么样也得先把功名拿到手,步入官场了吧?连王体乾王公公都欣赏自己的诗文的话,各级科举考官们,你们应该能掂量轻重吧?

    “还真有一首拙作,待我先写下来给王公公看看。”韦宝会的完整的诗词极少,多是小学、初中、高中为了应付语文考试而背的,绝大部分都是唐宋的诗词,现在是明末,明朝和明朝之前的诗文肯定不能随便拿出来了,这时候要拿出来,只能拿出清朝和近代诗人的东西,清朝数得着的诗人极少,近代那些题材也不太适合现在这个时候,选材面就更狭窄了。

    而韦宝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文学,平时也就看个逗趣小说,即便偶尔看过点诗词,也不会去记去背诵啊。

    龚自珍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龚自珍的这首诗,是韦宝最先想到的,也最熟悉的。

    不行,不行,这说不准被定位反诗吧?啥意思,说现在皇帝和朝堂不够抖擞?现在的人才都死板无能?

    太祖的‘北国风光,千里雪飘,万里……’

    不行不行,傻子都知道不行,找死啊?韦宝先把自己吓出满头汗了。

    再一首就是韦宝比较欣赏,也比较熟悉的一位争议大能人物李鸿章的两句诗了。

    李鸿章是晚清名臣,洋务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是淮军、北洋水师的创始人和统帅、洋务运动的领袖,建立了中国第一支西式海军北洋水师。官至东宫三师、文华殿大学士、北洋通商大臣、直隶总督,爵位一等肃毅伯。其一生中参与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包括镇压太平天国运动、镇压捻军起义、洋务运动、甲午战争等,代表清政府签订了《越南条约》《马关条约》《中法简明条约》《辛丑条约》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视其为“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慈禧太后视其为“再造玄黄之人”。

    李鸿章尽力维护中国的利益,洋务图强,然而无法改变中国落后的现实。对于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他曾据理力争,然而无奈国家羸弱,不得不接受屈辱的要求。

    他与曾国藩等人主导洋务运动是其进步的表现。他也有外交上维护中国的事迹,如在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独自前往谈判,最终不割地而平息事件;在甲午战争处于不利情况时曾主动用最小代价来达成和解等,都是他卫国有利的一面。

    但后人也多诟病李鸿章曾作出的错误决策。如过于避战和重视海防而愿意牺牲整个新疆放弃疆防;1885年在完胜日本的情况下签订的《中日天津会议专条》,给予了日本可以派兵进入朝鲜的权利;与日本的中日甲午战争中的指挥失误导致军舰在威海卫被全歼;中法战争胜利后反而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等。

    虽然这些不利条约和做法受制于各种客观条件,但他依然要为这些事件的误国行为承担很重的责任。

    另外在早期镇压太平天国运动时,他杀人过多。

    这也牵涉到对于湘军和淮军的整体评价。

    洋务运动和他的一系列措施并没有改变中国继续沦落,也让他的功劳并不显著。

    韦宝和大多数人不同,他很欣赏李鸿章,认为李鸿章是清政府倒台前几十年那个风云时代中,中国自己生产的伟人,是古代和近代切割的划时代人物。

    就李鸿章的诗吧!

    韦宝打定了主意,说着便让手下人去拿扇面和宣纸过来,研墨挥毫。

    《入京》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

    这诗总共有八句,但韦宝只记得两句,便写了下来,也不管对照不对照,工整不工整,当初是因为诗句朗朗上口,字里行间中有一股豪情壮志和霸气,才让韦宝看了一遍便记住了,却只记得开头这两句而已。

    这诗表达的是作者渴望参与国事的雄心壮志,认为历史是王侯将相写的,他就要做王侯这样的人。

    在韦宝看来,醉心功名利禄,这应该是封建统治者最喜欢看见的事情,是乐于见到天下读书人都有这种想法的,应该不犯下什么忌讳,所以写了出来。

    韦宝的一笔字,在现代能拿个中学生水平的地区书法比赛奖项,但到了大明,也就勉强算是童生水平,贵在刚劲有力,筋骨还行,倒也有几分男子汉气概。

    王体乾站在韦宝身边看着韦宝写字,因为厅门打开了,所以外面的一帮喝酒小声谈话的官员们,也能看见这边韦宝在写字,一群人便好奇的站起身张望。

    “不错,不错,诗不错,字也不错。”王体乾虽墨水不多,到底是司礼监第一杆笔,平时要在纸面上跟一帮大臣斗法,才学还是练出来了几分的,对韦宝这几个字,极为欣赏。这个欣赏是有前提的,因为王体乾已经将韦宝的身世弄得很清楚,知道韦宝出身农家,根本没有什么靠山,而且连进学都没有进过,一个没有进过学的人,不但能自己作诗,还能写一手拿出去见人的字,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所以才会极为欣赏。

    韦宝的身世经历和普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穷人相同,所以只要是寒门子弟,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崛起的人,都会在知道韦宝的身世之后,对韦宝产生好感,产生惺惺惜惺惺的感觉,尤其是太监们,太监个顶个都是因为穷的吃不上饭才入宫的,否则谁愿意让孩子断子绝孙?

    韦宝这趟来京走的路线特别准确,和他的身世非常稳合,接触到的虽然都是上流社会,却是最苦的人崛起成的上流社会的那波人。他们看年轻的韦宝,很容易从韦宝身上看见自己当初的影子。

    “多谢王公公夸赞!”韦宝见王体乾夸奖,心里喜欢,知道这诗没有问题,他可不敢胡乱跑到古代做什么文抄公,这是什么年代啊?说错话都容易被找大麻烦,更何况白纸黑字的,出一点错便小命难保,能少动笔,就绝不在外人面前展露。文学装逼,风险太大。

    一帮官员见王体乾夸赞韦宝,一个个高声附和,都夸好诗好诗!好字好字!

    韦宝笑眯眯的团团一拜,感谢诸位大人夸赞云云。

    说话间,王体乾一蹴而就,将韦宝的诗题写到了扇面上,落款是司礼监王体乾赠与韦宝云云,并注明了现在的时间,天启四年正月13。

    虽然宦官不能随意结交外臣,不过韦宝这时候不是官,一个小老百姓,这可以算是读书人之间交流的一种方式,不犯忌讳。

    大明太监和朝臣互通诗文,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和一个小老百姓。

    众人又是一番交口称赞,这回更加卖力些,夸赞王公公的字写的好,什么苍劲挺拔,寒风傲骨,矫若游龙之类的阿谀献媚之词,铺天盖地袭来。

    韦宝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领略了啥叫拍马屁,自己跟人家比,也就不要脸的程度能拼一拼,其他的,还真赶不上,人家都是国家队级别的,至少也是国家队替补级别的,自己也就一乡镇水平。

    锦衣卫指挥同知田尔耕身上恰好有一副刚刚买来的古董扇面,还是空白的,扇子根骨皆为黄金打造,极为精致华贵,此时想起,便当即拿了出来:“王公公如此冠盖天下的书法名作,用这等普通扇面题写,着实可惜,下官献上一把好扇。”

    田尔耕是原先兵部尚书田乐之孙,正宗的世家子弟,虽然在军方为官,却有点文人的酸味,要不然武官是没有几个随身带扇面这类东西的。只可惜这家伙酸归酸,却没有多少墨水,否则以他的身世,最适合的倒应该是跟东林人士们混迹在一条道上,而不是走上了阉党之途。

    众人一看那扇面,便知道珍贵的很,金面扇啊!顿时啧啧称奇,赞叹不已。但内心都暗骂田尔耕这马屁拍的及时!能见到王体乾王公公,这已经是极其难得的机会,还有机会拍马屁,这怎么不让人生气?

    不过在场众人都是什么水平的人?全一脸喜气洋洋的称赞说该当在这幅扇面上题字,才配得上王公公的身份云云,丝毫看不出一点嫉妒。

    韦宝微微一笑,“多谢田大人,这幅扇面多少银子?我斗胆向大人买下。”

    “不用不用,韦公子这就见外了不是?能为王公公效绵薄之力,这是何等的荣耀?千万莫要谈银子。”田尔耕笑眯眯的连连摆手,整的跟韦宝很是熟稔一般。他这幅扇面花了二百多两纹银,这还是仗着他的权势,还是碰巧得来,否则在正常年景,正常人到古董店铺去买,至少得三四千两银子才能买到,还得碰巧才行,古董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体乾是识货之人,拿着扇面看了看,对韦宝道:“看手工和成色,怕是唐代宫中的物件,极为罕见!既是田大人一片好意,我便再写一副,这把扇子,你给田大人三千两银子吧。”

    韦宝急忙躬身答应,让人去取银子,心说好是好,可这么昂贵的扇面,老子随身携带的话,天下的柳子们还不都红了眼的想要啊?这装逼的物品太华贵了也不是好事,风险陡然增加哩。

    田尔耕推说不要,但那也只是客套,转手能赚上十多倍的银子,极为高兴,连声向韦宝客气,看出王体乾似乎对韦宝青眼有加,不敢怠慢,最后田尔耕和韦宝客气推让了半天,田尔耕仍然不肯要银子,韦宝却执意要给。

    “田大人,王公公发话了,你怎么好推辞呀?”韦宝道。

    “那等会再说,等会再说,不急。”田尔耕笑眯眯道,说着还在韦宝的肩膀上拍了拍,四十岁的人,倒像是跟韦宝是哥们。

    这不由让韦宝对田尔耕的印象深了一些,他听过田尔耕的大名,知道是后面魏忠贤的厉害爪牙!今天见田尔耕做人也这么厉害,更是留心。

    韦宝忽然发现一个事情,似乎越厉害的人,给人的感觉越是亲切随和,一个个都像是天然的哥们,仿佛前世注定的缘分一般。

    王体乾又在金面扇上题完一遍字,刚才才写过一次,这次比刚才更好一点,他极为满意,哈了哈气,还在手中拿远看了看,然后递给韦宝:“这下高兴了?”

    “多谢王公公!”韦宝急忙恭恭敬敬的双手捧过金面扇,见王体乾对自己的态度和蔼,不由一汗,暗忖你说好的不要让外人看出来咱们的关系呢?人到底是感情动物,太监们也是很动情的。

    王体乾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带着一批随从而去,韦宝和众官员急忙一起相送,直送出十王府街,还是王体乾让众人先回去,要不然一帮人恨不得直接将王体乾王公公送入午门,送入皇宫大内才安逸。

    “诸位大人,今天一定要在我这喝好,喝高兴才行。”韦宝见王体乾走了,热络的招呼一帮官员。

    众人见王体乾对韦宝的态度都那么亲近了,哪里还敢小瞧了韦宝,一个个满口答应,纷纷围拢过来和韦宝攀谈,韦宝笑呵呵的跟这个说一句,跟那个说一句,浑身是劲,感觉这种吃喝玩乐的生活,还是挺适合自己的。

    “田大人,三千两纹银,您无论如何得收下!”韦宝并没有忘记这茬,不能占人家当官的便宜呀,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道得多少杀气呢。随便背后来一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明知道这人以后还会成为魏忠贤的头号爪牙,哪里敢怠慢?

    “兄弟这是瞧不起老哥哥呀?”田尔耕笑眯眯道:“兄弟,咱们这般投缘,一见如故,不如做兄弟吧?”

    韦宝一汗,在韦宝和田尔耕身后,也随同众官员来相送王体乾的李成楝也不由的大汗。

    田尔耕想和自己结拜?

    韦宝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感叹,他是清楚历史走向的人,只要崇祯上台是无法逆转的事情,魏忠贤的倒台也同样无法逆转,你这阉党集团的头面人物之一,要跟老子结拜,你是嫌我活的太过滋润了还是咋地呀?

    却马上露出喜滋滋的表情,“田大人这么器重我,这是我的造化呀!”

    “哟,韦公子这是答应了?那咱们立刻回去摆酒庆贺,今天可真的要多喝几杯了!”田尔耕笑呵呵的边说边对众人道。

    众官员都是阉党系人物,暗道田尔耕无耻,跟一个没有官身的大头老百姓,用得着这么巴结?虽然看出王体乾对韦宝不错,但是毕竟韦宝现在名分未定,形势并不明朗,他们也没有对韦宝太过夸张的接纳。

    最主要,还是因为韦宝只不过是一个大头老百姓!

    韦宝心里叫苦不迭,这还真不好办,刚刚推了魏忠贤这么大的一根橄榄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呢,没有想到现在又碰上田尔耕这枚小橄榄枝?这要是再不接的话,难以收场。

    不过韦宝到底是韦宝,转眼间便计上心来:“田大人如此赏识,这真的是我韦宝的造化!不过我已经认了一个大哥了,并且发誓,此生只和我大哥一人结拜,这……不如这样吧?田大人跟我大哥李成楝结拜,我大哥是国舅,你俩的身份也配合,这样,等于咱们都是兄弟了!”

    韦宝说着便将李成楝拉了过来,暗忖看田尔耕这枚草率便要与人结拜,看样子在京师官场,找人结拜就跟喝茶聊天一般随便吧?那么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还少不了,不如就把李成楝推出来当挡箭牌,反正李成楝因为东李李庄妃娘娘的关系,八字够硬,即便将来崇祯掌权上台,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李成楝懵里懵懂的被韦宝拉到了田尔耕的身边,‘这……这……’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成楝本来就是田尔耕的手下人,一个没有权力的空衔,根本不被田尔耕放在眼中,田尔耕之所以会高看韦宝,一方面是王体乾刚才在不经意间展现的对韦宝的看重态度,另一方面,也主要是看重韦宝小小年纪,便手腕过人,觉得韦宝有本事!

    人和人结交,首先是看重对方本人怎么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就是再有背景,人家也只是想着怎么利用,而不是想着去结交。

    “刚才似乎听韦兄弟向王公公提了老李小旗官的事情,看样子,老李不日便将升总旗,甚至是百户了吧?提前道贺一声。”李成楝并没有表露出不开心,韦宝这么推辞,他不管真假,都觉得有点受到怠慢了,微微不悦,却一点不放在脸上。

    李成楝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但在皇亲国戚当中啥都不算,在锦衣卫这个体系当中,更是等于最普通的校尉、力士、校令,甚至都不如,因为别看校尉、力士、校令这些是最底层的人,但他们也正因为没有一点官职,反而差事排的满满的,有差事就有机会‘分钱’,日子反而比李成楝这种空挂着个小旗官头衔的当官的人强。

    这点在哪个年代的单位中都一样,靠边站的当官的,还不如底下办事的,所以现在田尔耕这种仅次于锦衣卫指挥使的大人物跟他说话,他便激动的比入宫见到皇帝还紧张了,“田大人……我……这事……我不清楚。”

    韦宝见李成楝这么紧张,遂又东拉西扯的将话接了过去,暗忖自己认的这个结义大哥,人是太老实了些,的确不适合当官。有点靠谱的过头了。

    这么一段波折之后,田尔耕仍然对韦宝很客气,却不再提结拜的事了。

    韦宝先是将一帮当官的送回海商会馆继续喝酒吃饭。到底是将三千两纹银给了田尔耕,这又让田尔耕对韦宝加倍产生好感!田尔耕是诚心实意不要那笔银子了,他的家世虽然显赫,倒也不是说看不上三千两这么大一笔银子,主要那金面扇是他半买半抢夺来的人家的传家宝,他只花费了二百两纹银罢了,所以并不是特别心疼,另外韦宝都能得到王体乾的礼遇,谁知道韦宝背后到底是什么关系做靠山啊?自然更加不在乎这么点银子了。

    但韦宝执意要给,田尔耕无奈,只得收了,“韦兄弟,老哥一见你便一见如故,你说,咱们是不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田大人能将我一介草民当成朋友,这是给了我天大的脸面了呀。”韦宝诚恳的道。

    田尔耕点点头,“以后在京师遇上什么事情,必须来找老哥,大事不敢说,小事的话,老哥都给你办了。”

    “多谢田大人,我再敬田大人一杯酒!”韦宝微微一笑,热络道。

    田尔耕和韦宝喝了满满一杯酒,放下心结,两个人聊的好不痛快。

    韦宝喜欢和有点文化,但不是很爱酸不溜秋拽文的人玩,大家都是半桶水,偶尔谈论一点,倒是更加高兴。要是遇上真正的饱学之士,都是一帮真老夫子,那什么都别说了。

    陪一帮官吏一会儿后,韦宝找机会离开,到招待一帮商户的天地楼。

    他是主家,虽然刚才闹的很不开心,还是要来一下的。这次的宴会分为两边,天地楼招待商界的人,海商会馆招待官场的人。

    一帮商户巴不得韦宝不要来,刚才那样打压韦家,又被倒打一耙,现在想到要见韦宝,想想都尴尬,但是若等不到韦宝来,这酒席又不知道到什么阶段算是个头?也不敢贸然离开。

    “诸位掌柜的,大老板,失礼了。”韦宝一进天地楼,便春风满面的笑道。

    其实韦宝此刻内心中,并没有多舒畅,还记挂着王体乾回去向魏忠贤交差的事情呢,因为不想和阉党或者是东林党搅在一起,所以韦宝和人相处之时,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若是刚才成了魏忠贤的干儿子,他现在便能安心了,所要担心的,也只不过是几年之后,魏忠贤倒台后自己的处境而已。

    韦宝作为一个现代普通男人,对钱的渴望,要胜过对权力。他盼着有权有势,想过那种威风的生活,但能做到一方老大,其实就已经很满足了,比如能在永平府呼风唤雨,各方面人马都给面子,生活富足安稳,出入有排场有面子,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并没有幻想跑到京师来威风凛凛,越威风,风险也越高啊,要真的想威风,造反称皇帝是最威风的。

    一帮富商见韦宝来了,急忙一起端起酒杯向韦宝祝贺。

    “恭喜韦公子了,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这么大的声势,韦公子又这么年轻,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乔广进是众人中的马首,谈笑间一点看不出来他此刻心怀郁闷,很有风度。

    韦宝知道这伙人现在很不爽,但是见大家都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还是很佩服的,他就很难做到这一点,要论处事灵活,心胸城府,做生意做大了的人,一点不输给官场中人,只是两边的人生道路不同而已,相对而言,商路的难度明显更高一些。当官的还有个代代相传的陋****体系,不是朝夕养成的,经商则不然,再庞大的家业,也能在一夕之间败个精光,多有实力的商人,也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行。

    “多谢乔大掌柜,刚到京师的时候,头一个便想要拜望大名鼎鼎的乔大掌柜,只是到了今日,才得缘相见。”韦宝微微一笑,一副彬彬有礼的知书达理学士模样,说罢,还很装逼的将有王体乾亲笔题字的金面扇啪的一声打开。

    眼尖的人和附近的富商们立马看见了韦宝金面扇扇面上的字,均大感吃惊!王体乾赠送的?还写了字?这都到了什么关系了啊?自己跟这样的人怼,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一帮商人对韦宝更为热诚,一个个说起场面话,说起奉承话,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倒像是都跟韦宝是多年好友似的。

    韦宝并不是见好不知道收的人,似乎也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决口不提这帮人刚才怎么叫伙计来闹事的事情,至于他们过后怎么摆平,他也不想知道。

    韦宝很谦虚的,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刚刚在商界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跟今天来的每个掌柜都聊上几句,拜托大家以后关照他的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云云,还带着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向众人取经。

    “什么人最苦?我们这些小商人。”韦宝跟这么多人喝酒,早就晕晕乎乎的了,拉着杨四庆,大着舌头动情道:“生意是做不完的,有人就有生意,小弟绝不敢影响大家原有的买卖,但在我天地商号在京城营业之后,若是能使大家觉得我们还行,能让大家的生意更顺利,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是是,韦公子说的不错,咱们做生意的苦哇。”杨四庆极为尴尬,头两天,他儿子为了几百两银子的差价,将韦宝赶出他们家商号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众人皆附和称是。

    韦宝对一帮富商道:“小弟喝多了,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大家见谅,今天一定要玩高兴了,以后小弟但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都请直言妨,一定马上改过,大家有商有量,人情才通达嘛,切不要再为些许小事伤和气。”

    众人一阵尴尬,都硬笑着称是,同时没有人再敢小瞧韦宝是辽西乡里人,是关外的野人了,就冲韦宝这么年轻的年纪,能有这份度量和城府,已经足够让人高看一眼。

    但绝大部分人并不买韦宝的账,只是表面做场面而已,尤其是晋商和直隶商帮中,以十王府街晋商会馆掌事、乔家商号乔广进、乔东升、杨记商号杨四庆、杨明晨这些人为首的头面人物,更是不甘心忽然就冒出来一个新兴势力分他们的生意。

    这帮人不会想着怎么让市场变大,只看着眼前一小块,想着怎么勾结官员,盘剥百姓而已。

    韦宝也知道几句漂亮话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已经挺满意了,至少从现在开始,这些人承认了他和他的海商会馆、天地商号在京师立足了,甚至等于承认了他能在整个直隶立足,京师的影响力辐射整个北直隶是毫无问题的。

    一帮随扈扶着韦宝回天地客栈中,为韦宝一个人准备的专有上房的时候,王体乾已经回到大内,赶着向魏忠贤回禀交差去了。

    魏忠贤听说韦宝不愿做自己的干儿子,顿时勃然大怒。

【0157 向田尔耕借人】

    魏忠贤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城府,即便生气也不会立时发作,只是脸色无比阴沉,王体乾一看就知道魏忠贤此时动了真怒,不由的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只见过韦宝两次,便和韦宝暗中结了父子关系,这还不算,知道韦宝有险情,居然会为韦宝紧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奉圣夫人客巴巴正好也在场,她也没有想到韦宝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大到了敢驳魏忠贤的面子?不知道韦宝是不是傻?

    “没有想到,咱家到了今天,竟然连一个乡里少年都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魏忠贤自嘲的向王体乾一笑,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腔调,平静下来了。

    “魏公公别气,那孩子也没有说不肯,我也没有明说魏公公要收他当干儿子的话。”王体乾道。

    “你刚才不是说,他跟你说他会克父吗?这不是不肯是什么?还要怎么说?”魏忠贤道。

    “这还不好办,让个人收了这孩子不就完了吗?做个干孙子也行啊。”客巴巴道。

    魏忠贤摆了摆手,“奉圣夫人,你没有明白意思,他哪是克父啊?是不想跟我有什么瓜葛,看那孩子像是念过书的,八成醉心仕途,想跟东林人搞在一起。以后就是再想拜在我门下,也没有那个门了。”

    “那倒不会,这孩子醉心当官是有的,读书人都有股酸劲儿,这孩子也有点,但是对魏公公还是敬畏的,这我看的出来。”王体乾为韦宝说好话道。

    王体乾难得替一个人说好话,他在魏忠贤这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基本上,魏忠贤和王体乾意思相左的时候,他最后都会依着王体乾的看法改变想法。

    “这么看来,他将来是想考学当官,但不想让人觉得是靠着魏公公,是不是?”客巴巴有点明白了。

    王体乾点头道:“这样的人多的是,仗着有点才气,便想靠自己在仕途闯荡,尤其这孩子还这么小,心高气傲的,有这想法也属寻常。”

    魏忠贤没有说话,在想着是不是要整治韦宝!

    客巴巴对魏忠贤的性子极为了解,王体乾也一样,两个人见魏忠贤瞪着眼睛不吭声,更为韦宝担心。

    “这孩子嘛,是挺烦人的,不过,还真有灵性,魏公公,他又给你送来一万两纹银了?”客巴巴为韦宝说话道。

    “银子算什么?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魏忠贤冷然道:“这事没完!让人知道,我脸往哪搁?”

    “绝不会有人知道。”王体乾保证道:“我当时就怕这孩子不识好歹说错话,所以让人都出去,我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暗示他的。”

    魏忠贤好奇的看了眼王体乾:“王公公似乎对这孩子很不错啊,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王公公这是头一回为一个人说好话,还说了这么多。怎么?王公公看上这孩子了?”

    太监的心理大都不正常,不但看上女的,也看上男的,尤其是大明这时代龙阳风浓厚,许多朝堂大员甚至有养男童的癖好。

    王体乾一惊,暗忖自己该说的已经都说过了,今天说的太多了,魏忠贤的疑心重,这是已经对自己起疑了!幸好他脑子转得快,沉吟道:“魏公公不要多心,我对魏公公的忠心,公公应该不用怀疑吧?我不是被指派,是真不愿意出宫,更不会见一个这样的少年。这孩子既敬畏公公,懂得识时务,又醉心仕途,我断定他绝不会跟东林人搅在一起去,倒是将来有可能成为我们埋在东林人身边的一枚好棋子。”

    这说辞倒也不是王体乾临时想到的,在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跟魏忠贤说韦宝拒绝当干儿子的事情,已经朦朦胧胧的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了。

    “你到底有没有说清楚?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我想收他当干儿子啊?”魏忠贤纳闷道。

    “我也不能断定,我觉得韦宝应该听懂了吧?”王体乾道:“这事都怪我,我见魏公公现在在朝中的权势已经稳固,但东林人树大根深,对一些新晋学子的影响很大,这是根本啊。所以在说之前,闲聊的时候,稍微透了点风给韦宝,他又跟我说要考科举,因而我就想让他表面上不用跟魏公公太亲近,好预备将来让韦宝在新晋的举人们当中起作用。”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王公公,你是我最放心的人,我让你去收韦宝,也没有说的这么复杂啊?那韦宝心思机敏,听你这么透风,准保想多了,说不定还以为我要收他当干儿子,是在试探他呢,他敢答应吗?”

    “没事没事,都是小事,许是王公公没有说明白吧。”客巴巴稀里糊涂的就听出来事情有转机,没有想到王体乾将韦宝不肯认魏忠贤当干爹的事情,都往他身上揽,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做和事佬,“韦宝又不难找,随时能找过来说话,以后再跟这孩子说清楚不就得了?”

    “那我们成了什么人了?他一个乡里少年,掌印太监找他说了,秉笔太监又找到他说?孩子尾巴还不翘上天?算了算了,这事先不说了,王公公也没错,咱们是不能一直把人放在明面上,暗中培养新晋学子,让这些人内里忠于咱们,表面却跟东林人搅在一起,关键时刻反咬一口,作用更大!”

    “对啊,这不就好了吗?”客巴巴见魏忠贤不打算再追究韦宝,顿时松口气,展颜一笑。

    魏忠贤接着道:“只是这种事情,先要明确是自己人,才放到东林那帮酸儒堆里去才成。否则怎么知道能不能在关键时候起作用?”

    “这次是我的过失,不过魏公公放心,我敢用脑袋担保,韦宝这孩子极聪明,绝不会蠢到认不清形势的,跟东林人站在一起,跟魏公公对着干,那就是找死。”王体乾急忙道歉道。

    魏忠贤嗯了一声,“这话倒也不错,韦宝的确是极聪明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做生意,也不会主动结交李成楝这样的皇亲国戚,那些自诩有高风亮节的酸儒,怎么会拉下身段巴结外戚?”

    王体乾和客巴巴急忙称是,都暗暗松口气。

    魏忠贤这头的风波算是躲过去了,但是韦宝并不清楚。

    次晨酒醒之后,心中惶惶不安,魏忠贤是多大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弄死他,真的不用动用小手指,一根汗毛都能压死他。因此他急于要离开京城赶回山海卫去,到了自己的地盘,就是皇帝老子要找他的麻烦,他还有逃跑造反这条路走。

    韦宝虽然不打算走造反路线,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这种可能,造反是随时随地的事情,主要看自己的实力够不够!真的遇到过不去的坎,也只能走造反这一步。

    “春石、大脑袋,赶紧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离开京师!从新招募的人当中,选看着比较机灵老实的几个掌柜留在京师,让他们联合主事,给他们留下一万两纹银,让他们继续暗中收购房产地产,并在京师做买卖,咱们就从南方来的商人手里买货,就地卖货,不用他们赚钱,只要不赔钱就行,把咱们在京城弄出来的生意稳住就行。”韦宝找来刘春石和范大脑袋,急切的嘱咐道。

    “公子,今天就离开京师?”范大脑袋还有点舍不得走了,在京城这样的大地方还没有待够呢,很多地方还没有去过呢,这比起山海卫,绝对是花花世界。

    “那你留下?”韦宝没好气道。

    “我得跟着公子啊。”范大脑袋急忙道。

    “别嗦了,赶紧准备去。公子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刘春石拍了范大脑袋一下,嫌他话多。

    两个人出去之后,韦宝一边喝茶,一边暗忖,不知道自己没有顺势巴结上魏忠贤这棵大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他觉得这么做,虽然有一定风险,可能会让魏忠贤为难自己,可是相比起四年后的穷途末路,只剩下造反一条路来说,还是稳妥的。他一方面是觉得魏忠贤还不太至于会为了这么点事情就对自己一个普通老百姓赶尽杀绝,况且有了王体乾这颗小树,这个风险就更低了。另外,韦宝主要不认为靠着四年的积累,自己的实力就能得到多大的提升,就能大到跟还没有完全枯朽的大明权力体系抗衡的地步。

    就算魏忠贤此时权倾天下,那魏忠贤自己的实力在四年后,在原本的历史中,不也没有大到能影响皇权更迭的地步吗?

    更何况是自己?自己投到魏忠贤的麾下,魏忠贤兵强马壮,人马众多,自己算是哪根葱啊?人家一堆亲侄子亲外甥不用,重用你一个外人?不可能的事情嘛。

    想来想去,韦宝还是觉得自己这一步没有问题,现在仅仅是担心魏忠贤会在他离京之前发难罢了,只要能顺利离京,魏忠贤再找自己的麻烦可能性便几乎为零了。

    中午早早吃过中饭,韦宝的一伙人就准备上路,这时候李成楝来了。

    “兄弟,你这是要走了?”李成楝很是奇怪的问道:“离京都不跟为兄告别一番吗?”

    韦宝笑道:“大哥,我有急事,这不,我刚才写了告别信,让人带给大哥哩。”

    “啥急事啊?这么急。”李成楝问道。

    “生意上面的事情。”韦宝随口敷衍一句,虽然跟李成楝结拜了,但他就这么个性格,嘴巴严实,别说李成楝这种结拜兄弟,很多事情他不想说,就是亲爹亲妈,自己的女人,他也不会说。

    李成楝哦了一声,笑道:“兄弟,这回多亏了你呀,你大哥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的百户了!今天一大早,衙门里面的人就过来给我道喜了,说是早晨从司礼监传来的魏公公手谕,魏公公亲笔提拔的我呢。”

    韦宝哦了一声,心中一动,王体乾昨天回去,肯定昨天就要对魏忠贤说自己拒绝当魏忠贤干儿子的事情吧?如果魏忠贤生气的话,肯定没有今天早上亲自提拔李成楝的这道手谕!那么也就是说,王体乾帮自己圆过去了?想通此节,不由大喜:“恭喜大哥了!”

    李成楝刚才还见韦宝一脸郁郁寡欢之色,现在又见韦宝这么高兴的恭喜自己,不由心中一暖,“兄弟,你到底有啥烦心的事情?跟大哥说,现在大哥不比从前了,手下也管着二三十号人呢,是有实权的百户了。”

    “嗯,我或许还真有一事要麻烦大哥。”韦宝心中又一动,危险警报解除,他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压力小了,脑子便转的快了,人在重压之下虽然脑子也转的快,但到底因为压力的原因,做出的决定容易流于偏激,而且想问题容易钻死胡同,不如神清气爽的时候想问题周到,全面。

    “兄弟有事尽管说!”李成楝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大哥一定当成自己的事儿办。”

    韦宝遂将和吴家自己的恩怨纠葛,还有震天北的老林子柳子帮的事情说了,“他们劫了我五万多两纹银呢,还要在我回去的路上要我的命!”

    韦宝之所以要扯谎说震天北抢了他的银子,是想找来锦衣卫的兵马给自己撑腰,索性端了震天北的老窝,一劳永逸!

    他觉得震天北的老窝肯定有些银子,具体估计不出来多少,但不太可能超过一万两纹银,土匪要是都那么有钱了,还不早金盆洗手了?况且生意这么难做,永平府也没有几个大商家,柳子帮又哪里有那么多钱?他故意说出一个大到了不可能的数字,是预备在找来锦衣卫帮助端了老林子柳子帮之后,那些人不会计较他分多少银子给他们!

    假如抄出来一万两纹银,可自己被劫走的是五万多两纹银啊?那些锦衣卫见自己仍然损失了四万两纹银,必定不好意思计较他给多少‘佣金’,找锦衣卫帮忙抓乡下土匪,还敢少了红包吗?

    韦宝对于金钱上面的算计是很快速的,秒秒钟心里就打好了一堆算盘。

    “早听说关外乱,原来这么乱啊?”李成楝一拍大腿:“这事容易,包在大哥身上了,现在田大人对我可器重了,我去借点人手随同护送兄弟回家,来回也就三五日功夫,田大人必定允准。”

    韦宝大喜,觉得李成楝也是有些头脑的,并不是真呆,只是对于人情世故方面比较迟钝一点,具体办事还是蛮灵透的,笑道:“那我跟大哥一道去吧?”

    “成!”李成楝呵呵一笑,高兴的揽着韦宝的肩膀。

    两个人一道去找田尔耕,很顺利,田尔耕一听是韦宝前来,立马接见!

    田尔耕本来就很看好韦宝,今天李成楝一下子从小旗官升为百户,还是魏公公亲自下的手谕,这就更说明韦宝和李成楝现在的背景很硬,自然更加高看韦宝一眼。

    韦宝知道京城官场体系看不起关外的势力,辽西将门在辽西辽东牛,那也只针对当地人而言,在大明其他地方的官员看来,在辽西辽东,在关外为官的人的日子简直苦不堪言,既没有多少‘好处可捞’,还成天提心吊胆的要防着建奴忽然杀过来。简直连最穷的地方的官都不如,在官场里面,就跟要饭花子差不多。

    所以韦宝直言不讳的便将刚才对李成楝说的话,和吴家的过节,还有由吴三凤支持的老林子震天北柳子帮的事情都说了。

    “这事简单。韦兄弟放心吧。”田尔耕先是哈哈一笑,继而佯怒道:“关外这帮兵痞也太不像话,就会领空饷!永平府驻扎了三四万卫所大军,还能由着几个毛贼放肆?”

    韦宝听田尔耕一口答应要帮忙,大喜答谢:“多谢田大人!我必定重谢。”

    “韦兄弟,再这样说,就是不给老哥脸面呀,昨天说了不收扇子银子,你偏要给!昨天的事情还说是王公公亲自发了话,倒也说的过去,今天这么点小忙,再提银子,哥哥可就真的要生气了。”田尔耕板起脸,表情极为丰富,让人不得不心生亲切之感,心生好感。

    韦宝暗忖,你们是真会做官,真会装样子,老子要多少年才能练到你们这种橡皮脸的水平?急忙跟田尔耕客气。

    田尔耕跟韦宝两个人扯皮了半天,终究还是田尔耕硬了,说韦宝再提银子,这事便不要对他说了,韦宝只得作罢。

    “去找骆养性来!”田尔耕对厅外一名贴身卫兵道。

    卫兵答应一声去了。

    “我找个千户随同兄弟一道去,再让他带上五十名锦衣卫,要还不够,他有腰牌,能调动当地卫所驻军,一两千人是随时能找来的,多少毛贼都剿灭了!抢到我兄弟头上了?抢了银子,还想要我兄弟的性命?他们反了天了!”田尔耕道。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韦宝见田尔耕一副‘义气深重’的模样,也急忙流露感激涕零状,虽然不愿意和田尔耕结拜,但是口头大哥是叫的真亲热!结拜了终究会被人知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嘴上客气就不怕了,将来魏忠贤倒台,总不能因为他曾经跟魏忠贤手下人口头亲近就受到牵连吧?办案好歹也得讲点证据的。

    田尔耕听韦宝的嘴甜,左一个大哥右一个大哥的,也彻底将昨天韦宝拒绝与自己结拜的心结放下了,以为韦宝背后的靠山硬,不愿意随便与人结拜,可能是怕靠山不高兴,这倒是也能理解。

    对于锦衣卫的事情,由于原先韦宝在现代就比较感兴趣,加之最近来京城之后,对京城的官场情况信息有所收集,所以稍微知道一点。

    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骆思恭,骆思恭从万历十年到现在,总共当了四十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七十多岁的高龄,仍然身体壮实,老而弥坚,在西李的移宫案中为东林人出过力,所以遭魏忠贤排斥。

    魏忠贤和西李、还有客巴巴,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韦宝现在已经理出头绪了,本来这三人是一伙的,如果在泰昌皇帝死的时候,西李能够顺利取得权势,那么魏忠贤和客巴巴仍然是西李的手下。

    现在西李竹篮打水一场空,但魏忠贤和客巴巴却牢牢的攥住了天启皇帝,天启并没有对将他一手扶持上台的一帮东林党大臣们感恩戴德盲听盲从,而是将权力全部打包交给了魏忠贤托管,所以骆思恭这种跟东林人走的近的,也属于被打压对象,另外可能还有魏忠贤要将锦衣卫全部重新洗牌的原因。

    可这样的情况下,田尔耕为什么还要找骆思恭的儿子骆养性护送他回家,并帮助剿灭老林子震天北柳子帮呢?看样子,田尔耕似乎还对骆养性很信任,像田尔耕这么精明的人物,肯定不会跟魏忠贤要清除的对象的儿子关系很好才是吧?

    对于骆养性,韦宝也一直有个很大的疑问,就是在骆思恭被推下台之后,骆养性仍然一直平安无事的在锦衣卫当差,并没有受到影响。

    甚至在崇祯上台之后,还立刻得到了崇祯的信任和赏识,一下子飞升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并长期占据这等重要职位,达十七年之久,直到崇祯末年才因为勾结宦官,祸乱外廷,贪污**严重,被崇祯帝罢免。

    这也太神奇了,韦宝印象中,崇祯后期的大太监就王承恩和曹化淳两个人,王承恩在历史上留名的地方不如曹化淳多,曹化淳那是明末武侠片必出场的人物,骆养性勾结的肯定就是后期大能曹化淳。

    后面明朝灭亡,骆养性好像还叛变当了满清的封疆大吏。

    骆养性到底有什么本事在父亲被魏忠贤排挤的时候得以保全,在崇祯上台之后又得以迅速崛起,历经数次大的政治格局变化,始终处于权力巅峰阶层,这是韦宝很感兴趣的事情。

    这些韦宝想不明白的地方,一看见骆养性就全明白了。

【0158 骆养性】

    骆养性四十多岁年纪,一副肥头大耳笑弥勒的大脸盆,两绿豆小眼睛,八字胡旭,形象略具喜感,刚一进来,便朗声笑道:“难怪我今天左眼一直跳,当是有什么好事,果然,半晌午的就得到了田大人召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韦宝怎么看骆养性怎么像个饭馆老板模样,还是那种很会来事的老板,这跟他心目中长期坐镇锦衣卫指挥使位置的大能形象真的一点都不挨边。

    韦宝心里的锦衣卫指挥使形象,应该是那种消瘦鹰鹫般的,很阴沉,心机很重,目光如电,不常说话,惜字如金,冷酷无情,威风凛凛的人,才像。

    暗道不用问了,这骆养性又是官场老油子一个,肯定是左右逢源的超级高手,能长期身居高位不倒的人,百分之百都是这号人。

    “别贫嘴,的确有一桩好事交代给你。这位是韦公子。”田尔耕微微一笑,遂将韦宝刚才对他说的话,又转述一次。

    “韦公子,久仰大名呀。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有这等事?一帮草寇,敢劫韦公子这么多银子?还想要韦公子的性命?”骆养性满面堆欢的拍了拍胸脯:“韦公子尽管放心,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保准让土匪一个也活不成。”

    韦宝急忙再次道谢,既感谢骆养性,也感激田尔耕。

    田尔耕在征询了李成楝的意见之后,见李成楝也想跟着韦宝到关外转转,便同意李成楝带上他的人一道随韦宝去。

    韦宝和李成楝又是一番欣喜感谢。

    李成楝知道能有差事就是好事,就能添加功劳,他当个闲人都快当出病来了,成天巴不得有事情做。韦宝也乐得有李成楝作陪,这样能更加稳妥点,其实他现在有了王体乾赠送的扇面,已经具备一定能量了!即便不找人帮忙,请卫所官兵保护,或者直接冲过震天北设置的障碍回到山海卫也不是难事。

    现在李成楝肯答应让锦衣卫护送,那韦宝回到山海卫,也能让大家看看自己都跟皇亲国戚称兄道弟了,也有面子。

    这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对了,李成楝,你还没有换腰牌吧?”田尔耕忽然想起一事,从案上取过腰牌:“刚打好送来的,把你原先那块腰牌交过来改换。”

    李成楝点点头,急忙毕恭毕敬的从腰间取下他小旗官的腰牌,交于田尔耕,又从田尔耕手中取过一枚印有锦衣卫左千户所百户字样的象牙腰牌。

    韦宝以前没有注意,现在才第一次细看锦衣卫的腰牌,见很别致精巧,羡慕不已。从锦衣卫的腰牌也能看出来大明时代虽然海禁,但是和西方世界的交流已经极为频繁了,象牙腰牌到处都是,何止几万?这得多少象牙?反正大明肯定不能自己生产象牙。

    田尔耕看向韦宝,见韦宝似乎对他们锦衣卫的腰牌特别感兴趣,遂微微一笑:“韦兄弟,这腰牌是要用命来护持的,对锦衣卫来说,一块腰牌一条命,命丢了,腰牌也不能丢,没有多余的,要不然,兄弟喜欢,老哥得给兄弟弄一块。”

    韦宝嘿嘿一笑:“大哥言重了,大哥就是敢给我,我也不敢要。”暗忖这是什么啊?大明最高特务机关的信物,我要这个干什么?要的话,将来得弄一块方便入宫的金腰牌挂在腰间,那才称得上威风凛凛。

    田尔耕微微一笑,跟韦宝闲聊几句,韦宝才告辞而去。

    骆养性和李成楝很快点出来五十人,有二十多人是新分给李成楝的手下,其余的则是骆养性挑选的干将。

    那天一堆店伙计来闹事的时候,韦宝已经远远见过成批的锦衣卫了,但是没有接触,现在看了这五十人,顿时大为失望,这跟他原本心中锦衣卫英武威风的形象也差的太大了,这伙人除了衣服漂亮,真没有发现和卫所的普通官兵们有什么区别,一个个肌肉松弛,走路也是松松的,一看就没有人是练家子。这种人要五十个有软用?五百个也没用啊。打得过老林子震天北的柳子帮?比起自己手下这帮柳子帮出身的随扈来,差远了。

    倒是这帮家伙的腰牌让韦宝觉得好笑,刚才因为注意到锦衣卫的腰牌,现在他一眼看过去,这五十人当中,至少四十人是小旗官以上的官员,总旗、百户也有好几个,普通校尉才几个人,十个都不到。

    韦宝现在才明白原先李成楝家的生活为什么难过了,在锦衣卫当官,跟当兵有什么分别?锦衣卫的官也太不值钱了吧?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覆盖率啊?

    这是韦宝以前看小说、看武侠片、看谍战剧看多了,不知道真实的锦衣卫,尤其到了明末整个国家体系**糜烂的时期,锦衣卫早已经不是有能力称为皇帝的宝剑、皇帝的近卫军团了,就一群世袭的富家子弟而已。

    当然,这些人里面也有不少人家是贫寒的,只有寒门子弟才是办事的,只是人数不到十之二三,监听追踪,出外办事就靠那些人,这十个不到的校尉的战斗力加起来,看上去就要远强于那四十多名有官职的锦衣卫。

    看不上归看不上,韦宝还是很大气的许诺:“离京之前,每位大人二两纹银,回程的时候,我另有赠仪。路上一切花销都算我的。”

    一帮人欣喜的齐声答谢,骆养性连忙道:“这使不得,咱们出外办差,哪里要韦公子出银子?这我不得受田大人怪罪吗?”

    韦宝笑道:“应当的。”

    “我们出外,自然有地方上的人孝敬。”骆养性轻声道:“公子真的无须破费,好意我代弟兄们心领了。”

    “他们孝敬归他们孝敬,这是我自己的心意,骆大人不必客气。”韦宝很有礼貌的轻声回应。

    骆养性点了点头,对韦宝的印象很深,见韦宝这么年轻,就受到田尔耕这等人物的礼遇,又这么谦和会做人,便起了和韦宝结交的心思了,又是一番热情道谢。

    但凡稍圆滑点的官场中人,每天想的头等大事便是与人结交,这占了他们生活的百分之九十九,对于这些人的脾气秉性,韦宝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公门中人,也能理解,并能谈到一起去。

    一个人来回给四两纹银,总共也不过两百多两纹银,还赶不上昨天摆开业庆典,一个富商的一个红包,这点银子对于在京城一下子赚了将近六万两银票带回山海卫的韦宝来说,九牛一毛,再三坚持下,骆养性只得让他们都收了,并感谢韦公子打赏。

    “不知道公子进去这么久,谈的怎么样了?”刘春石担心的问道。

    范大脑袋也很担心,“是挺久的了,今天就要离开京师,真有些舍不得,我还好些地方没有去过呢。”

    “现在还想着玩?我巴不得早点回去,京城是好,地方又大又干净,人也多,但到底是山海卫让人心里踏实。”刘春石道。

    “怕什么啊?现在咱们已经有了王公公的庇护,还有什么好怕的?”范大脑袋不以为意道:“公子有时候就是太谨慎了点,回山海卫就回山海卫,还跑到锦衣卫衙门来借人干啥?我不信老林子的人还敢把我们怎么样?现在敢得罪公子,就是得罪王公公。”

    “你再大嘴巴瞎说,以后就别跟我说话了!张口王公公闭口王公公,公子喜欢你说王公公吗?”刘春石皱了皱眉头道。

    范大脑袋惊觉说错了话,公子早有言在先,平时少谈论他的事情,现在他不但谈了,还乱议论公子和王公公的关系,这不是找不自在吗?立马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再不瞎一轮了。”

    两个人说话间,韦宝和骆养性已经平行而出,身后跟着的是李成楝和50名锦衣卫!人人配有战马,衣衫光鲜,好不威风。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急忙迎了上去,“公子。”

    韦宝对二人点了点头,“先回海商会馆。”又看向骆养性:“千户大人,这就走,还是你们要回去跟家里说一声?”

    “这就走吧。”骆养性笑道:“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帮公子办事要紧。”说完又对门口的卫兵道:“让人分头通知弟兄们家里人,说我们外出公干,少则五日,多则十五日,必回。”

    北镇抚司门口站岗的锦衣卫急忙答应了。

    卫兵问李成楝要不要回趟家。

    李成楝道:“骆千户说的是,让弟兄们去家里说一声便是,不用再回家了。”

    韦宝道声好,众人随着他往十王府街走去,虽然是锦衣卫,但是除非正在办事,而且事情很紧迫,否则他们也是不能随意在京城骑马横行的。

    影视剧中经常会遇到骑马乱闯的纨绔,或者嚣张跋扈的官差,但是据韦宝观察,这两种人都极难得撞见,魏忠贤可不是高俅,京师也没有高衙内,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来,京城的治安在魏忠贤时期是很好的,太监当权,实则要比东林人当权,对百姓要好一些。太监们当权,惩治的是官吏,而不会对百姓过于为难,因为他们自己就是从最底层的劳苦百姓中出来的一帮人,哪个太监出宫之后都是小心翼翼的,绝不会骑个高头大马,到处吆五喝六。

    “现在情况有变化,我们天地商号在京师算是暂时站稳脚跟了,所以你们两个人暂时不要回去了,就留在京师,以京师为中心,向整个北直隶扩大我们的商业版图,到处买房买地产,购置产业商铺,把摊子先支起来,大量招募有一技之长的年轻人,只要身体健康,15岁以上20岁以下的年轻人,也优先招募。”韦宝边走边对刘春石和范大脑袋道:‘这事情,刘春石主导,大脑袋你给春石当副手。’

    “是,公子。”刘春石和范大脑袋见公子直接下令了,两个人急忙抱拳答应。

    “大同、宣府、延庆、河间、保定、真定,整个北直隶的重镇,都必须由我海商会馆主导商权,我们即便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和晋商抢占市场份额,但是基本的买卖要摊开来做,就把我们当成是有店铺的黑市买卖也行。”韦宝进一步对二人叮嘱道:“还是那句话,只要不亏本,能保持正常运营就行,不用想着赚取多大的利润。”

    两个人点头称是,范大脑袋问道:“公子,那是要将我们两个一直留在京师了?”

    韦宝看向范大脑袋:“你喜不喜欢?”

    范大脑袋不好意思道:“一年半载的还行,时间长了的话,肯定还是想念山海卫呀。”

    韦宝笑道:“以后想到哪儿,都可以申请,职位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趟回到金山里,我就会把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的总部弄起来!以后京城是天地商号在直隶的总号,而金山里的天地商号总号是统领全世界的总号!到时候,一个省份至少由一个堂主级别的人管理,一个地区至少由一个舵主级别的人管理!”

    韦宝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却是意气勃发的,流露出无比的自豪,暂时在京师站稳了脚跟,这让他对未来有了更高的憧憬,同时对自己曾经梦想过的宏伟蓝图,也有了明确的勾勒,不再单纯只是梦想了,已经能朦朦胧胧的看见框架了!争取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入官道,这是韦宝的一个追求,而韦宝更大的目标是要将商权扩展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领导大明尽快走上科技复兴的道路,就算不能领导整个大明,但至少也要带着秦皇岛一隅之地率先奔上这条路!

    在韦宝看来,南方难以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因为天高皇帝远,没有有威望,有权势的官员主导,北方的条件更好,离皇帝也近,但是北方连个像样的经济重镇都没有,要想科技复兴,首先需要一个区域内,经济发达程度足够,人员素养足够,受教育的人更多,产业链完善,才能开启开化道路。

    一个小瓶子被装满了,水不自然就满出来了吗?水满出来,才能为带动其他地方发展,贡献力量。在韦宝看来,他这一世的家乡秦皇岛,资源丰富,各式矿产都多的冒油,连挖掘都省了,铺天盖地的漫山遍野都是,因为地理优势,海陆交通都有发展起来的机会,实在是一个很理想的地方。

    但问题在于,要是由国家,由最高统治者皇帝来主导这种变化,将会变得无比简单,皇帝心血来潮要将一个小区域弄起来,大臣也没有太多的理由反对,但是他背后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支撑,他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来完成心中的蓝图,得用百倍的信心,百倍的毅力。

    到了海商会馆和京城的天地商号,因为行装早已经打点好,众人随时可以出发,现在韦宝临时改变了人员安排,再留了几个贴心的随扈给刘春石和范大脑袋。

    “公子,早日让人换我回去呀,我还是想在公子身边。”刘春石轻声道。

    韦宝点了点头,“天地商号总部也不能离开你,你这边加快构建人手体系,多往回输送人才,我在金山里让罗三愣子也加紧构筑体系,到时候总部能保证京城分堂有足够的人手,京城分堂能保证总部有足够的人手,便形成良性循环了,到时候再另选出堂主人选来替换你。”

    刘春石见公子心中有了明确的计划,暗忖堂主来替换自己,那自己到时候必定也是堂主一级的人了,极为高兴的答应了。

    范大脑袋讨好道:“公子放心吧,我一定全力帮助春石,不出三个月,准保让天地商号的分舵遍布整个直隶。”

    韦宝点了点头:“我们天地商号在直隶,在京城的分堂,今年需要的人手在千人左右!今年咱们先把直隶的商路都打通,站稳,想法子获得更好的来货渠道,来年预备向直隶之外拓展商权!”

    这事情是大事,但韦宝不用开会,他只需要告诉核心手下便可以了,在这里,他的核心手下就是刘春石和范大脑袋这种管理人,一帮具备武力值的随扈,是没法进入商业核心的。

    两个人急忙再次称是,并让韦宝放心。

    韦宝想起一事,让他们将王体乾写给自己的那张纸扇,用高档木料装裱起来置于天地商号直隶分堂的正中央!他已经有一把金面扇了,不必两把扇子都带走,有了这把王体乾亲笔手书的纸扇,已经足够震慑商界,往后谁再敢找自己的麻烦,就要掂量掂量了。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一并答应,这是小事情,都暗忖公子心细。

    韦宝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金面扇,看了眼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的招牌,遂满意的带着众人上路。

    这趟本来不用再绕道河间府,可以直接从京城到蓟州,再从蓟州直接回永平府,可以少走很多路,但韦宝仍然选择先去河间府,从河间府转回永平府的路线,因为他要购买一些粮食。

    真的将人手发展到千人了,他那军舰上的粮食没多久就能消耗光,而且购买一些活禽牲畜回去,也能将农场牧场搞的像点样子,免得他将军舰上的果蔬、鱼肉拿出来,会无法说出来源。

    生意做大了就是有点好处,不用事事都担心怎么向人解释了,他原本还一直为了拿出军舰上的物品,怎么向人说明而烦恼,现在则完全没有了这种烦恼,可以说是从外面购入的,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

    因为有了锦衣卫的随扈,这趟韦宝再去天津卫,就不是当初不招人正眼看的光景了。

    韦宝到达河间府天津卫的当天就买下了无数关张倒闭闲置的店铺,并让人到处收购房产地产。

    韦宝选择了一间敞亮气派的大店面作为旗舰店,作为天津卫的海商会馆和天地商号的河间府分舵!

    一堆在天津的晋商大户和直隶当地的商户,还在店铺装修的时候就发拜帖来恭贺了。

    韦宝想起在河间府和京城,当初没有依靠的时候所遭受的排挤和为卖出那批皮草所承受的压力,不由的唏嘘不已,暗暗开心的同时,也更加警惕,自己这趟的成功,多半还是要归咎于运气不错,并不值得过于高兴,随便一点势力都能将没有根基的他斩草除根。

    韦宝又留下几名贴心的随扈,让他们将天津卫的摊子支起来,并留了两名跟随他回山海卫的富有经验的掌柜,先暂时主理天津卫的事务。

    一切安排妥帖,韦宝又让购买粮食和活禽牲畜,足足装载了50部骡车!反正现在跟着他回去的有两三百新伙计,拉货搬货的人数是足够的。

    买这么多东西运回永平府,根本赚不到钱,可以说整个北方做这种生意的人都赚不到钱,大户们有自己的存粮,穷人们根本消费不起,从大明的南方千里迢迢运送食物到大明的北方,还只能依靠漕运和道路条件极差的陆路,成本高的离谱!

    到处是路边冻死的枯骨,饿殍遍野,到处是拖儿带女的饥民,卖儿卖女的老百姓。

    这一路走来,心不硬一点的话,韦宝的银子是一点都带不回山海卫去,很多次都忍不住要拿出钱来赈济灾民,到底忍住了,一方面是人数太多,另一方面他的名气在山海卫都没有打开,跑到远的地方做慈善,效果不大,既然没有能力到处做好人,只能有选择的先回去再说。

    即便如此,沿途韦宝还是收了不少的年轻人跟着自己回去,能救一点人算一点人,并且向一些小孩很小的路人赠送了一些粮食,都照顾也顾不上,一点不拿出去,于心不安。

    “韦公子真是大善人啊,这些人定会将韦公子做的好事,到处说的。”骆养性笑眯眯道。

    韦宝嗯了一声,没有接话,他并不是为了做好事传名,这也传不了什么名声,灾民们朝不保夕,哪里有力气到处帮助宣传自己给了他们粮食?要是做善事都抱着这种想法,就真的下贱了。只是这些话,他没有必要向骆养性解释。

    李成楝倒是没有注意韦宝这些事情,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沿途的灾民,倒是对各处风光很有兴致,不时的向韦宝介绍这里是哪里,那里是哪里。

    韦宝自此对李成楝的印象也打了不少折扣,暗忖自己这义兄,几日之前还是一个在为一家人衣食无着而忧心忡忡的‘穷皇亲国戚’,不管你身份地位有多尊贵,但你毕竟穷啊,这才刚刚当上百户,情况一变化,你眼力就没有一点其他穷人吗?

    儒学处处讲仁义,他反正没有从这时代的几个人身上体会到这一点,在他们眼中,人命都冷漠的很,哪里去谈仁义?

    “公子,很多灾民见咱们分发粮食,都跟上来了!”侯三向韦宝汇报道。

    韦宝用手搭个帐篷,果然是的,分到了粮食的人,没法再多拿,便去告知认识的人,这样下去,人会越聚越多的,只得狠心道:“加快脚程!”

    他们这支队伍人人骑马,或者是乘坐骡车,速度比步行的人要快一些。

    当初韦宝从关外带入关,预备卖掉的马匹,到底都保留了下来,又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了!他已经不靠这点银子,这年代的马匹太精贵了,好马也当真像侯三和林文彪之前介绍的那样,是有价无市的!一匹马就是能卖出一百两纹银,二十匹马也不过是两千两纹银,这些银子,现在的韦宝不是很看在眼里了。

    韦宝深切体会到了许多在现代看书无法想通的问题,大明地大物博,不管小冰河纪持续多久,自然那个条件多么的恶劣,只要能将南北资源共享,都不会造成国家经济瘫痪,大面积饿死人的情况,关键是道路条件太差,根本不可能做到资源共享,南方的粮食再富足,物价再平稳,等运到北方来,价格也不会比当地仅存的一点食物便宜,老百姓更是享用不起。

    建造出钢铁架构的大型货轮,加装上蒸汽机!这是韦宝现在迫切想要做的事情。

    提高海运工具的水平,就算不能起到多少作用,改变不了整个大明的经济体制和数千年来形成的保守封建的惯性思维,到底也是有点作用的,蒸汽机是改变时代的利器!

    蒸汽机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

    蒸汽机的出现曾引起了18世纪的工业革命。

    直到20世纪初,它仍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原动机,后来才逐渐让位于内燃机和汽轮机等。

    蒸汽机需要一个使水沸腾产生高压蒸汽的锅炉,这个锅炉可以使用木头、煤、石油或天然气甚至可燃垃圾作为热源。蒸汽膨胀推动活塞做功。

    韦宝的仿制镇远舰是旅游用的,上面很多仿制产品,都是为了让游客更好的了解时代变迁的物品,其中就有蒸汽机、简易的汽轮机。

    韦宝没有信心靠自己这个理科小白的半桶水水平仿造出内燃机来,但是蒸汽机和汽轮机,他还是有信心的,他没有小瞧大明这个时期的铁匠水平,很多工艺实际上已经很先进了!

    蒸汽机、汽轮机当中的密闭装置,在原本历史中花了上百年时间演变革新,直到19世纪中叶才能改良到用于大规模生产,这点对于韦宝来说也完全没有难度。

    化工橡胶嘛!在现代,是个小学生都知道。

    啥时候人会使用橡胶了,啥时候就算是进入机器工业的快车道了,这点甚至比钢铁的质量更重要,没有本事炼制更好的钢铁,只能说对资源的利用率不够,东西坏的快,原本能用几十年的东西,用个几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明朝的科技水平甚至要超出清末被列强轰开国门之前的水平,所以很多人才会惋惜大华夏错过了历史上最好的一次将整个世界都甩在身后的机会。

    反正韦宝对于未来是充满了信心的,就自己肚里这点知识,在这时代已经可以算是科技大能了吧?至少他不用摸索什么,只是要紧将一个个已经被人类历史验证,并在后世通用的想法和物品给仿制出来就可以了,他是带着明确的目标在做每件事情的,本身不存在信心够不够的问题。

    关键还是权力,没有权势,你就是造出飞机大炮坦克也没软用,得有人跟着你一起吧?一个人玩?造出再好的东西,无法普及也没用,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到大明之后,最大的阻碍就是让他时常陷入与人交流的孤独感之中。

    就拿他的仿制镇远舰来说,维工人有50个都足够了,可是就靠他自己一个人,要培养出50个工人,得多少年,得从多少学子中培养出来这50人?要培养庞大的学生体系,他又得付出多少?

    幸好韦宝是乐天派的个性,在暂时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心情一片大好,按部就班的做着每件事情,并不着急。

    不日来到了永平府地界。

    永平府外,知府祖光耀虽然没有亲自来迎接韦宝,因为碍着吴家的关系,怕得罪吴三凤,但却派出了师爷祖春才,连正五品的同知廖博明也不避嫌疑的来了。

    韦宝是永平府本地人,在他们看来,韦宝也属于正宗的辽西一派,被吴家排斥,这属于‘内部矛盾’。

    “韦兄弟,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啊?”祖春才乐呵呵的快步过来。

    韦宝急忙从马车跳下,冲着祖春才和廖博明抱拳道:“祖大哥还亲自来接我?这怎么当得起?廖大人好!”

    两个人与韦宝见过礼,见有锦衣卫的官员随同,急忙毕恭毕敬的向千户衣着的骆养性见礼。

    骆养性并没有摆架子,谦和的与几个人通了姓名,因为都是韦宝的‘朋友’,一伙人热络的聊着天进入卢龙城,连盘查都省了。

    韦宝想起当初一关关从金山里拉东西到关内的情形,暗暗好笑。

【0159 吴襄】

    “千户大人到咱们永平府来之前,该派人来先知应一声,好让我们下面人有所准备才是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祖春才满面堆笑:“真怕怠慢了千户大人。”

    “怠慢了我没事,怠慢了韦公子可就不行了!”骆养性眯着眼睛,语气仍然温和,目光中却带上了一丝寒冷,“没有想到坐拥几万朝廷精锐大军的永平府,居然匪盗猖獗!”

    祖春才和廖博明一惊,这句话很重了!而且从一名锦衣卫千户口中说出来,就更重了!急忙诺诺连声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汗都吓出来了。

    韦宝暗暗叫一声好,知道这是骆养性敲诈的伎俩,这一句话出去,知府祖光耀应当要备一份厚礼,堵住锦衣卫们的嘴巴吧?却笑道:“骆大人这么说,我可就担待不起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有啥怠慢不怠慢的?这趟也就是跟骆大人出外沾点光,沿途看看景色罢了。”

    本来是骆养性陪韦宝办事,现在韦宝却说成是陪同骆养性看风景,顿时把面子都留给了骆养性,骆养性暗暗赞许韦宝会说话,微微一笑。

    “可能这其中有些误会,盗匪是哪儿都有的,今天剿灭了,过几天又冒出来一些,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让大人费心了。”祖春才很圆滑的遮掩道。

    骆养性淡然一笑,没有再挤兑祖春才和同知廖博明,他深谙为官之道,把该说的说了便可,越精简越好,再里嗦的讨要挤兑,便流于下乘功夫了,倒反而显得地位不够。到永平府来,他是满满的自豪感,除了辽东巡抚,他不用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连卫指挥使司指挥使这种正三品的有兵权的大员,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

    锦衣卫指挥使虽然也是正三品,可就不同于这些外官了,不但是京官,而且是手握京城兵权的京官,实在等于一品大员的地位,给多少银子也难换来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祖春才和廖博明将韦宝和韦宝的手下人,还有一帮锦衣卫大爷们安置在了卢龙城中最好的客栈歇息后,赶紧回府衙。

    此时卢龙城周边三个千户所的千户都已经聚集到了永平府知府祖光耀的官厅。他们的消息是很灵通的,更何况是锦衣卫来了50多人这么大的事情。

    四个人已经谈了一会儿了,正巧赶上祖春才和廖博明回来。

    “怎么样?韦宝怎么突然这么牛了?连锦衣卫都跟着护送?”祖光耀急忙走上前问道。

    祖春才做了一个请祖光耀坐回座位去的手势:“大人不用着急,刚才人太多,我也找不到机会和韦公子细谈,好像他入京之后,搭上了东李娘娘的弟弟,继而又搭上了魏公公的关系了。”

    “魏公公?”

    祖光耀和另外三个千户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祖春才点点头:“除了魏公公,谁还能用的上锦衣卫随同运送商人的货物?韦公子从关内带回来的不过是些鸡鸭鱼肉,活禽牲畜。”

    “这韦公子是真厉害!”

    “可不,咱关外就是吴家也没有把生意做到直隶去,听说吴家也只是转手给晋商,大头还是让别人赚。韦公子这是直接将生意都做到京城去了啊,真给咱们辽西人长脸。”

    “的确长脸了,这是破天荒的大事,咱们辽西的官员在京师那帮人眼里,向来同叫花子一般。”

    三个千户交头接耳称赞道,他们都是辽西本地人。不管是哪个朝代,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势力,多为世家望族说了算,但这也只是号召力,不是命令,属于从属关系,却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吴家祖家联姻使得辽西辽东的大大小小家族以他们两家马首是瞻,但若真的有本地的新兴势力兴起,他们不会排斥,而是会像现在这样,暗暗叫好。

    “也不见得就真的搭上了魏公公,也有可能是底下人,反正能叫的动锦衣卫护送,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祖春才点头道:“原本以为韦公子得罪了吴大公子,以后会麻烦了,现在看样子,咱不能太听吴家的,搭上了朝廷关系的韦宝,也不能得罪了。毕竟任免是朝廷说了算,现在朝廷是魏公公说了算!”

    几个人又连番点头称是,都称赞祖知府的书办祖春才有见地。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天高皇帝远,魏公公认识咱们是谁啊?朝廷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随便任免人,但得罪了吴家,一个月都混不过去。”祖光耀忧心忡忡的道:“遇到大事,咱们还是要知道轻重,知道屁股该坐在哪头的。”

    几个人又沉默不语了。

    一名千户道:“祖大人,人家锦衣卫都来了,吴三凤有本事让老林子的人做了韦宝?老林子才几个柳子?听说一大半都已经让韦宝收了,现在韦宝又带了锦衣卫来,拦得住吗?咱们不管不就成了?”

    “不管哪成?你还敢真的让锦衣卫和柳子干起来?万一有个锦衣卫死在咱们永平府,谁担待得起?搞不好咱们在座的都跑不了干系。”另一名千户反对道。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也派兵护送韦宝的商队?这不是摆明了不给吴大公子面子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话又陷入了僵局,他们在老百姓眼中是大人物,但是在本地世族大户和朝廷势力面前,也就是蝼蚁不如的一帮人。

    “这些先不说了,银子省不得,那锦衣卫的骆千户已经张口暗示了!知道这千户是什么人吗?他叫骆养性,他爹就是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祖春才道:“我看,先送银子,具体他们想让咱们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我争取让那千户给咱们留个字据,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对吴家也能有个交代。”

    众人又是一阵吃惊,本来有锦衣卫护送,他们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却没有想到还是这么牛的人物?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亲自护送?这韦宝到底是搭上了哪层关系啊?莫不是已经认了魏忠贤魏公公为干爹了?否则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

    祖光耀刚才还疑惑不知道韦宝是什么路子呢,听祖春才说来的人是骆养性,现在看来真的有可能是直通了魏忠贤!

    祖光耀道:“你有法子让人给你留字据?那姓骆的千户要是骆思恭大人的儿子,随便发句话,咱们也不敢违抗啊,他会留下什么字据?”

    当官的都不傻,平时都爱空口白话,尤其是实力强大的一方,留下字据命令,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让人去做事,躲在后面看动静,这是各层官员都最擅长的伎俩,更何况人家能做到锦衣卫的千户。

    “这就要看韦公子了,我跟韦公子算是有点交情。”祖春才道:“只要韦公子肯帮着说话,也许能成。”

    廖博明也道:“知府大人放心,韦公子为人仗义,年纪虽轻,却很知道顾全朋友,我看是行的。”

    祖光耀点头道:“那你们去办吧,备多少礼金合适?”他说着便看向三名千户和廖博明,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出大头,也顶多出三成,另外七成还是要他们四个人平摊的。

    几个人明白祖光耀的意思,一阵商谈,最后决定送500两纹银!这已经不少了,若是普通的锦衣卫来办差,他们不会这样打点,锦衣卫是厉害,没事也不敢随便找他们地方上的麻烦,只是这次来的锦衣卫太厉害了。

    就这样,祖春才和廖博明又带上银子再次去找韦宝和骆养性。

    两个人和李成楝,还有几名锦衣卫的百户正在喝酒聊天,见祖春才和廖博明又来了,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

    骆养性并没有让几名百户出去,送礼这事在大明已经是惯例了,无凭无据没有影子的事情,谁也不怕这种事情泄露,真的因为贪污受贿倒霉的,大都是上层有强大权力的人搞下面的人。

    “小小意思,请骆大人笑纳,知府大人已经备下薄酒,请几位官爷到知府衙门去饮宴,好让本府官员们为骆大人接风洗尘。”祖春才得体的笑道。

    骆养性当场看了看银票数量,500两纹银,不多不少,他也没法挑理,底下人分一分,他自己至少还能独得300两纹银,暗忖没有想到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挺有油水的,对这趟差事还算是满意的,笑道:“吃饭就免了吧,我们有公务要送韦公子回去,并监督你们剿除永平府的悍匪,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永平府的事儿,想必骆大人清楚呀,我们知府大人说是知府,但这永平府山海卫还有卫指挥使司,上面还有总督衙门,衙门太多,我们家老爷就是个空架子啊。”祖春才愁眉苦脸道:“大人若要有什么差遣,能不能给我们写道命令?”

    骆养性顿时暗怒,锦衣卫的权势是大,那是因为皇帝的亲军,但是在大明体制中,和地方卫所并无从属关系,老子写什么命令给你?冷然道:“这都是你们分内的事,你们永平府悍匪横行,你们还有理了?”

    祖春才和廖博明一惊,虽然都料到对方可能会是这么个态度,还是很害怕的,锦衣卫杀人根本不用借口,随便说他们两个通柳子,当场把他们两个宰杀了都属稀松平常的事情,不由的一起看向韦宝。

    韦宝机灵,顿时清楚了其中关节,知道祖光耀不敢得罪吴大公子,也不敢得罪京城来的锦衣卫,所以想留个字据,但这事他也不是很方便嘴,反正已经在田尔耕那边卖了人情,锦衣卫们总是会为自己搞定的,他也就假装不懂,沉默不语了。

    众人一阵沉默,骆养性不耐烦道:“你们先回去吧,东西带回去。”

    祖春才和廖博明当时就急了,这是要谈崩了呀,这回去以后怎么交差?祖春才急忙道:“骆大人息怒,骆大人息怒,我们也难办呀。”

    骆养性实际上很清楚前因后果,也知道永平府的人难办什么,既不敢得罪自己,也不敢得罪吴家,他气就气在这里,觉得这帮辽西乡里人是不是脑子都被驴踢了?拿他一个堂堂锦衣卫千户跟吴家比?吴家算什么东西?

    这里有个认识上的偏差,只有韦宝很清楚,在辽西地面,吴家比骆养性他爹骆思恭都牛逼!何况你一个锦衣卫千户。锦衣卫千户没有二百也有三百,并不如何值钱。只是这帮人出了京城,就一个个认为自己现在是天下第一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从一帮锦衣卫百户、总旗们平时的说话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们心里的想法。

    “骆大人,先喝杯酒。”韦宝帮骆养性倒了一杯酒,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已经有为祖春才和廖博明缓和的意思。

    祖春才和廖博明均感激的看了眼韦宝。

    “难办在哪里?说来听听。”骆养性看了眼韦宝之后,看出韦宝和这两个人有些交情,不能完全不给面子,语气恢复了平和,面色也恢复了以往的似笑非笑的模样。

    祖春才和廖博明稍微松口气,但是这种事情,怎么拿到台面上说?难道说那帮老林子的柳子帮,就是吴大公子养的打手,他们不敢动?

    “骆大人,要剿除柳子,需告知卫指挥使司,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等我们今日让人快马传信再说,行吗?”最后还是廖博明先说话了。

    骆养性点了点头:“那好吧,给你们一天功夫,明日午后我们准时出发,我不信,没了你们卫所的人,我锦衣卫还剿除不了区区毛贼了?”

    “是,是,锦衣卫的官爷们一个个武功高强,自然不怕毛贼,只是这等小事,哪里敢劳烦官爷们亲自动手?”廖博明急忙陪笑道。

    祖春才也跟着说了几句好话,两个人将银子留下,灰溜溜的出了客栈。

    韦宝追出来,解释了一句:“祖大哥,廖大哥,这事我没有办法帮忙说话,而且我自己也人微言轻。”

    祖春才和廖博明见韦宝居然追出来对他们说话,心中一暖,本来还有点暗暗责怪韦宝不肯在当中帮忙圆事情呢。

    “公子的难处我们知道,我们也难啊。”廖博明叹口气道。

    “公子是最清楚其中难处的,能不能向骆大人说一声?”祖春才试探的问道:“看能不能给我们留张手书啥的?派出多少卫所官兵都凭骆大人一句话。”

    韦宝摇头道:“你们当骆大人不知道其中的关节?这事我怎么去说?吴三凤要对付我,本来骆大人就是我请来解开麻烦的人,现在我又让骆大人给吴家留面子?那样的话,我还请骆大人来做什么?不成了我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祖春才和廖博明觉得韦宝说的也有道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起叹气。

    “韦公子,你毕竟是咱们辽西人,跟吴家闹得太僵了,也不好吧?”祖春才劝道:“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能多等几天,我亲自到山海关去向吴襄大人说清楚这事?”

    “你说不清楚。”韦宝笑道,“别说是你,祖知府也不见得能起和事老的作用,我不信这事,吴襄一点不知道,他们就是太仗着财雄势大,在辽西辽东,谁都不放在眼里!”

    祖春才和廖博明对望一眼,觉得韦宝想事情真的很全面,也认同了韦宝的看法,又说了几句话,放下了心中对韦宝的芥蒂,遂回去向祖光耀复命。

    祖光耀听完两个人的汇报,气急道:“你们不是说跟韦宝有交情,有办法让骆养性手书命令吗?现在怎么办?这帮人是真心黑,收了咱们这么大一笔银子,银子收了,不办事,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三名仍然等着消息的千户也一起唉声叹气。

    “500两纹银,咱们觉得大,人家京城的官员可能还看不上呢。现在只能让人快马告知吴襄大人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呀!”廖博明丧气道:“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要杀韦宝,是吴三凤的意思,还是吴襄的意思呢,咱们犯不着为吴家担着那么大的干系。本来这事就跟咱永平府一点关系没有,知府大人要三思。”

    三个千户也是这个意思,都认为现在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既然讨不到骆养性的手书,只能让吴襄给个痛快话,反正咱们不得到明确的说法,不轻易得罪人。”其中一名资格老点的千户道。

    祖光耀叹口气,他是知道吴三凤的脾气秉性的,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不过到了现在的地步,也就只有这么办了,“那成,既然你们都是这么看的,大家都商量好了。咱们这几个人,就有一个算一个,一起具名将这事报知吴大人!看他怎么说,他要说让锦衣卫自己去剿匪,那咱们就躲着不见人了,就当锦衣卫没有来过永平府!”

    “行!”几个人见祖光耀拿定了主意,都同意了。他们有自己的算盘,都是土生土长的辽西世祖,得罪了京城的人,顶多丢官罢职回家,得罪了吴家,很有可能连祖业都无法保全,面对外来势力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把维护本地的名门望族势力放在首位。

    祖光耀随即让祖春才写信,然后和三名千户,还有永平府同知廖博明一道签字。

    几名官差送信飞奔山海卫,快马官道不到子时便到了,门官见是永平府发来的紧急文书,不敢怠慢,几个官差连夜入了山海关,将信笺送到了吴府。

    这也幸好是半夜送来的信,如果是大白天,现在吴府上下都归吴三凤主事,门房报到管家老吴那儿,老吴见是永平府府衙直送吴襄的信笺,不敢怠慢,便没有惊动吴三凤,直接拿去给吴襄了。

    吴襄对大儿子吴三凤做的事情,也不算一无所知,管家已经给他透过风了,他并没有将韦宝这等小事放在心上罢了,万两纹银对别人家那是倾家荡产的资产,但是对吴家来说,真不算什么。

    不管是晋商,直隶商界,江南商界,大商人们看似财大气粗,名头很响亮,但那都是明面上的,真的要摆家产,排大明富豪榜,吴家这种隐形的,官商结合的富豪之家,至少是前十!只是除了辽西当地人,外人不知道,即便是有耳闻,也顶多嗤之以鼻,不当回事。

    吴襄和京师的晋商老大乔广进一样,开始对儿子的态度多为纵容,不管当官还是做生意,不亲自上手,永远学不会,所以小事都会放手让小孩自己扑腾,实在不行的时候,才会亲自出马。

    管家老吴犯难了,不知道现在该去找吴大公子还是该直接去找老爷吴襄,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找老爷!

    管家老吴半夜惊醒吴襄,这让吴襄很烦恼,四十左右的年纪,不大不小的,就是有这种烦恼,不容易睡着,被惊醒了之后,这一晚上更是别想再睡着了。

    “啥事啊?”祖氏生气的问道。

    “不知道。”吴襄先对妻子说了一声,然后对门外的老吴道:“来了。”

    老吴低声下气的应了一声,旁边四个服侍吴襄和祖氏的丫鬟都吓得要命,这大晚上的将老爷惊醒,怕会牵连到她们头上,等会老爷睡不着觉,很容易拿他们出气!豪门大户也有不好的地方,尤其吴襄这种家庭,家里有祖氏这么高地位的正妻,就不用动娶小的脑筋了。

    吴襄简单披上睡袍到了门口,老吴凑上来:“老爷,来人说是祖光耀的亲随,说是十万火急的信笺,必须立刻交到老爷手上,所以才不敢耽搁了,老爷恕罪。”

    吴襄皱了皱眉头,低语一句:“祖光耀能有什么急事?建奴打过来也打不到他永平府!”说着话,将信笺拆开查看。

    吴襄越看越是心惊,虽然祖春才并没有写吴三凤和韦宝之间的恩怨,但是信笺中多次提到韦宝的名字,显然起因都是因为韦宝,立刻明白了大半。

    “快,把大少爷叫来!”吴襄先是对老吴道,然后对几名丫鬟道:“更衣!”

    几个人一起称是,分头忙乎。

    吴三凤此时尚未睡觉,他爹不能随便娶小,他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他老婆是辽西一家富户的小姐,家里虽然有钱,并没有多大势力,所以吴三凤的几名贴身丫鬟是随便可以睡的,此时正与两名喜爱的小丫鬟在一起做剧烈运动当中呢。

    “大少爷,老爷让你现在过去。”管家听见里面的动静了,自然知道在忙什么,硬着头皮道。

    吴三凤正在中途,不上不下的,顿时兴致全消,带着怒气急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这才一更天吧?”

    “少爷赶紧去吧,是老爷让我来找大少爷的,永平府有紧急信函送来。”老吴答道。

    吴三凤大怒,一边下床一边穿衣服,嚷嚷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以后除了衙门的公事,有事都找我?既是信函,又不是公文,为什么大半夜的拿去给老爷?”

    管家惊吓道:“这不是来人说一定要立马交给老爷嘛?我哪敢耽搁?”

    吴三凤虽然见到了这个时候,再骂管家也没用,但立时想到了多半是因为韦宝的事情!他已经收到了在京城的吴家派去处理生意事务的管事吴秋发让人快马送回来的消息,知道韦宝已经成功搭上了宫里面的关系,他今天也正在为这事烦人当中呢,哪里料到,这么快就事发了?

    “老子现在说话不顶事是不是?”心烦的吴三凤出了房门,冲过去就一脚踹在老管家老吴的心窝上,把个老吴踹的啊的一声大叫,向后栽倒,当时就晕厥了过去。

    在房门外等着侍候吴三凤的几名丫鬟吓得一起惊叫了一声。

    吴三凤见老吴没有了声音,吓了一跳,暗暗心惊自己可能出脚狠了,别把管家踢死了,就更麻烦了,怒喝一声:“都瞎嚷什么?”吓得几个丫鬟都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吴三凤才急忙去查看。

    老吴本已经快五十岁的年纪,在这时代已经算是人生尾声,风烛残年的年纪了,哪里经得起吴三凤盛怒之下的当胸一脚?的确一脚被踢死了!

    主人踢死下人,在这年代都不算个事,只是踢死的是管家,这让吴三凤觉得很棘手,左拳狠狠击打了一下右掌,对几个愣在当场的丫鬟道:“叫人来将这死鬼拖走!”说罢便边走路边穿衣服,急着去见他爹去了。

    吴三凤走后,一帮丫鬟吓得到处找人,吴家后院一阵慌乱,死人本来就是大事,何况死的还是大管家。

    吴襄正在烦心的时候,急于和儿子商量事情,听外面乱哄哄的,问吴三凤:“外面吵吵什么?”

    吴三凤支吾道:“没什么,爹,这么晚了有啥急事啊?”

    吴襄也无心顾及家里的琐事,瞪了一眼仍然在穿衣服的吴三凤,将永平府送来的信函往桌上一拍,“你自己看!”

    吴襄总共三个儿子,大儿子吴三凤,二儿子吴三辅,下面是姑娘吴雪霞,最小的是小儿子吴三桂。

    多数人都喜欢小儿子,吴襄却比较喜欢大儿子,吴三桂从小喜欢武功,他不是很看重,觉得大明是文人制武人,练的再能打也没有多大用处,倒是吴三桂的舅父,吴襄的大舅哥祖大寿很是疼爱吴三桂,吴襄便也由着吴三桂弃文从武了。

    还剩一个儿子吴三辅和吴三凤的情况差不多,也属于文不成武不就,只是年纪还小,才十六七岁,每日尚能在学堂晃荡,至少不用在他跟前瞎晃。

    至于女儿,吴襄虽然也疼爱女儿,但这年代的女孩不能随便抛头露面,聪明机灵,冰雪美貌的吴雪霞,吴襄不会将女儿和家族事业扯上关系,想着将来给女儿寻个辽西望族,结下一门好亲事也就是了。

    所以吴襄的希望,都寄托在吴三凤身上,凭着他们家在辽西的根基,以后儿子再不济,能混成他这样,守住家业,维持吴家在辽西辽东的声势,他便能满意。

    吴三凤匆匆看罢信函,这才知道韦宝居然带了一帮锦衣卫来?这一下吓得不轻。

    商人结交到官场中的人,这不算什么,吴秋发有将韦宝结实到了宫中的人报过来,但是说的是东宫李庄妃娘娘和她的弟弟李成楝,并且将李成楝的情况简单说了,当时李成楝还只是一个锦衣卫小旗官,家中贫寒,这并没有引起吴三凤的重视。

    吴三凤本来以为韦宝结识了这种人,顶多是要扯虎皮拉大旗,让他以为他韦宝在京城有皇亲国戚撑腰,好让自己再对付他的时候,好投鼠忌器,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倒是比较在意卫指挥使司的杨家!那曾想,现在看来,韦宝结识到的,可远不止一个无权无势的穷皇亲国戚呀,这是跟宦官搭上关系了?

    “爹。”吴三凤惧怕的看了眼吴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小的一桩事情,我本来是不想过问的,你看看你都办成了什么?这韦宝,就是你一步步养大的!”吴襄怒道!

    “爹,你都知道啊?”吴三凤听他爹直接喊出了韦宝的名字,便知道他爹什么都清楚了,“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把生意都交给你,你现在问我该怎么办?”吴襄没好气道。他不怕儿子做错事情,就怕儿子现在这幅六神无主的模样,每一个父亲其实都是这般心思。

    “要不然,让人将韦宝做了吧!?”吴三凤恶向胆边生的说道,事实上,他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常常听自己老爹说‘无毒不丈夫’,他觉得这应该是老爹会采取的法子。

    吴襄见儿子总算不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虽然这个主意让他很失望,却没有当时发火,沉吟着该怎么教儿子。

    吴雪霞进来了,一张绝美的俏脸气的红彤彤的,劈脸便对吴三凤质问道:“你为什么打死管家?”

【0160 调兵围剿柳子帮】

    打死管家是吴三凤无心之失,本来就理亏,现在正遇上更大的麻烦,被妹妹一声呵斥,顿时心烦意乱的怒道:“轮得到你跟你大哥瞪眼睛了?没规矩!滚下去!”

    吴襄瞪了吴三凤一眼,吴三凤才没有敢再骂妹妹吴雪霞,后退了半步,低下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雪霞,何事?管家怎么了?”吴襄问道。

    “问大哥呀,刚才管家去叫大哥到爹这来,被大哥一脚踢死了,我听见外面乱哄哄的,才起来看是啥事,才知道的。”吴雪霞说着便红了眼圈,老管家是看着她长大的,有感情了,而且吴雪霞跟吴家的下人的关系都很好,吴家的下人们也最喜欢吴雪霞,有事都会告诉她。

    “有这等事?”吴襄听说吴三凤一脚将管家踢死了,气的一下子站起身,啪的一声,给了吴三凤一个大嘴巴子,低声喝骂道:“你个孽障!”

    吴三凤捂着脸,又后退了一步,不敢吭声。

    吴襄气的浑身发抖,管家老吴在吴家二三十年了,吴三凤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当管家了,“从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你就是烂泥糊扶不上墙!就为了老吴把永平府的信笺拿来给我,你就把人打死?对待家里人都这么鲁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爹,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老吴碰一下就死了?”吴三凤委屈道。

    吴襄和吴雪霞都几乎没有被吴三凤这句话气的眼睛喷火,此时吴三凤不再说什么,顶多就是再被骂几句就过去了,总不能找他偿命,偏偏他还要废话,吴襄再次扬手,打了吴三凤一个大耳瓜子,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打过几个小孩了。

    “大哥,你别再说了!”吴雪霞气愤的说了吴三凤一句,过来揽着她爹的胳膊:“爹,息怒,别气着身子。”

    吴三凤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站着,吴雪霞才将吴襄扶着坐下。

    吴雪霞趁机看了遍摊在桌上的信笺,她是从头到尾参与了吴三凤的生意的,也很清楚韦宝这事的来龙去脉,立时什么都明白了,暗暗惊异于韦宝的表现,没有想到韦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到京城,还把那批上等皮草都卖掉了?

    她知道皮草价格太高,普通人根本就穿不起,要是放在永平府卖的话,整个永平府也不见得能在一个冬天里面卖出去五件,韦宝才花了多少时间啊?

    更好奇于韦宝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通京城的关系,要知道,吴家也一直在寻求类似的门路,想直接贩运货物在直隶卖,免得让晋商赚大头,他们只能赚小头,但是尝试过几次,自己贩卖,不光花费心力,还比直接卖给晋商要少许多利润,所以干脆索性放弃了这种尝试。

    吴襄好半天才平息了盛怒,事情还是要急着处理,因为太急了,没有让吴雪霞出去,直接问吴三凤:“你刚才说杀掉韦宝,这就是你的法子吗?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他现在和宫中的人拉上了关系,你有没有想过杀掉韦宝的后果?”

    吴三凤脑子乱的很,别说这个时候,就是平时,他也是没有多少主意的人,吴家这种生意,别说是一个正常人,就是一个傻子都能经营的下来,关外知道是吴家,谁敢给吴家的生意使绊子?都是成了体系的买卖,买货卖货,井井有条,让他来经营,也只不过是做个摆设。

    吴襄见吴三凤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恨铁不成钢道:“以后我吴家的事,都不知道该交给谁了,你这幅不成器的样子,三辅也不成,三桂才12岁,还这么小,又只知道打打杀杀,生三个儿子又有什么用?

    ”吴襄认为不会念书就是不会动脑,不会用脑,没有前途,但他没有想过他自己,潜意识却一直用这个想法看待儿子们。

    “爹,我可以帮大哥生意上的事情。”吴雪霞趁机道,其实她已经偷偷暗示吴襄好几次了,虽然只15岁,却是个小大人,尤其喜欢在父亲面前求表现。

    吴襄看了看吴雪霞,稍感欣慰,接着却叹口气,握着吴雪霞的小手:“闺女,可惜你只是个闺女。”

    “闺女怎么了?这事我就有主张,爹可以回复祖光耀,让他们尽管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全听那锦衣卫千户的,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与京城的官员交恶,这么点事情也不足以影响我吴家在关外的影响。”吴雪霞道。

    吴襄看着女儿,虽然女儿时常说些求表现的话,但这是吴雪霞头一次完整的在他面前表达经营思路方面的才华,居然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模一样,点头赞许道:“接着说下去。”

    “不管韦宝是怎么跟京城官员,跟宫中的人攀上关系的,但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攀上了啥关系也一定不牢靠,一定不深,人家绝不会为了韦宝而到辽西来大动干戈,等过一阵,咱们先打听清楚了韦宝背后的靠山是谁,然后咱们也花银子,咱们比韦宝的银子,他没法和咱们吴家斗,到事情平息了,再随便找个由头便能暗中惩治韦宝,到时候还怀疑不到我们家。”吴雪霞道。

    “听听!听听!你这么大的人,还没有你妹妹有见地!”吴襄一面感到欣慰,一面则看着吴三凤感到更加生气,指着吴三凤的鼻子数落道。

    “她懂什么?韦宝算什么东西?咱们用得着对一个乡里少年这么花心思吗?就找人直接把他做了,谁又会说什么?为了韦宝向人低头,不管影响是大是小,以后总归会成为别人的笑柄,会笑话我们吴家连个乡里小孩都对付不了。到那时,咱们还哪里有脸面在辽西立足?”吴三凤忍不住顶嘴道。

    “只要有一点不顺,就把人杀了,那我问你,你这辈子打算杀多少人?谁是能杀的,谁是不能轻易杀的,你分的清楚吗?杀人有很多法子,不见得非要直接要人的命,你想过没有?你要是一直这么鲁莽,不但你自己以后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多半还要连累家里人。”吴襄气道。

    “我谁都不连累!从今往后,我什么都不管了,都交给雪霞,行了吧?”吴三凤被他爹打了两个大耳瓜子,也正是气头上,说完便夺门而去。

    “你滚,滚吧!”吴襄气的又一下子站起身来,没有想到儿子已经被自己惯成这样了,又是懊恼,又是后悔,暗暗自责。

    “爹,大哥心情不好,您早点处理完事情,早些去歇着吧。”吴雪霞对吴襄道。

    吴襄叹口气:“去将二管家叫来。”

    吴雪霞答应一声,到门口喊自己的贴身丫鬟红花去叫二掌柜来。

    二掌柜也姓吴,吴家大部分下人都是吴家族中之人。吴家祖籍江南高邮,但是跑到辽西已经半个多世纪了,和韦家的情况差不多,只是韦家世代贫寒,发展到后来,就剩下韦宝这一根独苗,而吴家却因为原本就是大财主家庭,枝繁叶茂,到了吴襄这一代,又由于吴襄善于经营,更是兴旺的成为了辽西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老爷。”二管家泪水未干,他和原来的大管家是族中远亲,在一起共同当下人很多年了,并没有因为大管家忽然被大少爷打死而高兴,相反,感到很伤心,觉得世事无常,感怀自身。

    “老吴,以后你就是大管家了,好好做。”吴襄道。

    “老爷,我不成的,我没有这个能耐,这一大家子多少事情啊?”老吴赶忙推辞道。

    吴襄一下子就看出了老吴的心思,叹口气道:“我知道今天三凤做的事情,会寒了大伙的心,你要跟大伙说,三凤也不是故意的,回头安排一下,厚葬老吴,并给他家里拿个十两纹银,安抚大家一下。这个大管家非你莫属,望你能像你爹一样,勤恳在吴家做事。”

    吴襄又是提出厚待死了的管家老吴,又把现在这个老吴的爹搬出来说事,一下子就将现在这个管家老吴的心中壁垒击碎了,附身道:“是,老爷。”

    “这段时日,不能让大少爷再管事了,以后家中的生意,多问问大小姐,大小姐不能定下来的,就拿来问我,从明日起,传我的话,不要让大少爷再出家门。”吴襄接着道。

    管家又答应一声,并好奇的看了眼吴雪霞,没有想到老爷这么开通,居然会让大小姐管事?大小姐才多大啊?才15岁,而且还只是一个女流。

    吴雪霞倒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对管家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雪霞,就按照你刚才的意思给祖光耀回信吧,让祖光耀的人连夜带回永平府,爹去睡了。”吴襄说罢站起身来。

    吴雪霞应了一声,“爹放心吧。”

    等吴襄走了,吴雪霞便对管家道:“等我一会,我这就写信。”

    管家答应一声。

    “对了,刚才爹说给老吴家里十两纹银,太少了,你让账房给他们家支二十两纹银,拿银子的时候,让吴家上下下人都知晓,另外,把老吴的几个孩子都安排来咱们家干活。还有,跟下人们都交代清楚,以后不许谈论我大哥踢死了老吴的事情,只说老吴自己心口疼,突发疾病不治而亡。交代我大哥和他房里的丫鬟们也这么说,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吴雪霞一边准备笔墨纸砚,一面对管家道。

    管家本来就知道吴雪霞心思细腻,这大小姐从小就聪明机灵,对于她管全家上下事务和生意上的事情,并不太担心,此时见她安排的井井有条,更印证了心中的想法,暗忖总好过大少爷管家,稍微放松了点心情,又答应了一声。

    吴雪霞一挥而就,很快写好了给祖光耀的回信,并用了父亲吴襄的印信,这里本来就是吴襄的书房。这事不是什么怕留把柄的事情,而且吴雪霞觉得用印信会显得更加正式,所以用了印信。

    第二日清早,永平府知府衙门的差人便赶回去了,将吴家回信交给了祖光耀。

    祖光耀和祖春才顿时松口气,最怕的就是吴家为难他们,到时候他们两头受气,就麻烦了。

    “看样子,之前的事情,吴襄大人并不知晓,这封信的口气和以前截然不同,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以前都是按照吴大公子的意思写的信函。”祖春才对祖光耀道。

    祖光耀点头道:“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一看就是吴大人本人的意思,吴家要对付韦宝,有太多办法了,完全没有必要搞成现在这样,他们当初把韦宝放出关外做生意就是失策,现在不少补救的时候,而是先认错,要跟吴家斗,韦宝还是太嫩。”

    “那我等会去找廖大人,再到客栈去拜访骆大人。”祖春才点头,也暗暗为韦宝担心起来,虽然只认识了很短的时间,但祖春才对韦宝的印象不坏,且韦宝是辽西本地人,他也并不排斥韦宝。

    “嗯,骆养性提出什么要求都照搬,只一条,不能再敲诈咱们银子了!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该拿500两纹银去!”祖光耀心疼道,如果不是有‘把柄’,他根本不用买京城官员的账!辽西辽东体系之外的官员看不起他们,他们也同样看不起辽西辽东之外的官员!看得起看不起都是相互的,他们这里大部分为军户,军官也大都世袭,代代相传,牵一发而动全身,京官想指挥辽西地方官,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祖春才劝道:“本来照例,上面来人,孝敬个五十两一百两的也是正常的事儿,况且这次来的是锦衣卫的千户,又不是下面的小官。只当这趟多扔了400两纹银喂狗。”

    祖光耀被祖春才说乐了,“对,只当做是喂狗了!你别忘了多跟骆养性说些好话,尽力巴结,能碰到这般有后台的京官也属难事。”

    “放心吧,老爷。”祖春才点头答应。

    祖光耀摆摆手,站起身道:“算了,既然都解决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也算是有过一面之交了,以后咱们说不准也有上京城的机会哩,遇到事情也有个门路找人办事。”

    祖春才见祖光耀愿意亲自去,自然是巴不得的,他一个书办,总是代替知府出去办事,人家一看他没有官身,首先便不能给什么好脸色,笑道:“老爷愿意亲去,自然是极好的。我这就让人去找廖大人

    来。”

    “把永平府府衙的官员都叫上,场面做热闹些。”祖光耀又补充道。

    “是,老爷。”祖春才点点头,退了下去。

    大明的官场还是不错的,虽然皇权对官僚体系的管理失控了,但是有明一代,卖官鬻爵的现象一直不严重,能当官的,其实都有两把刷子,底下办事的人,只是起到个跑腿的作用,补充的作用。

    不像满清的官场,到了后期,十个官至少有八个是买来的,下面必须跟着师爷,很多时候,不是官员在做官,倒是师爷们在做官,也就造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观,师爷们形成了一个地域性、专业性极强的幕僚群体,作为清代各级官吏处理政务公事、行使管理职能的智囊和代办,横空出世,横行天下,既是中国幕僚制度演变发展的结果,更是特殊的地域环境、特殊的人文基因和特殊的社会背景综合作用的结果。

    但这也有点好处,就是满清官吏大都为商人之家出身,经济算是变相的蓬勃了。

    祖光耀随后带着永平府一众官员,亲自到达客栈,排场很大。

    骆养性和韦宝等人刚刚起身,这半晌午的,没有想到永平府一帮官员弄这么大动静出来,连街道都封了。

    封不封都一样,这么小的城镇,一帮官员就上百人,再加上随行的衙役,二三百人,都算是官场的,老百姓哪里敢不开眼,跑过来找死。

    “向骆千户大人问好了。”祖光耀一揖到底,“下官是永平府知府祖光耀,现在才来参见大人,望请多多恕罪。”

    祖光耀说话斯斯文文的,其实也不过是秀才出身,这秀才功名和吴大公子吴三凤的那个秀才一样,也是设法买来的,大明能买到的最大功名也就是秀才了,到了举人级别基本就不用动这个脑子,因为省里的提学官员有好几个,其中至少有一些人是科举的死忠卫道士,绝不容许功名受到玷污那种人。

    本来大明到举人都难以得到官职,只是这永平府,还有整个关外的情况特殊,外面的人很难进来,本地又极其缺乏读书人,尤其是读的上去的读书人,不管是师资力量还是生源水平,都是大明倒数第一,所以秀才也有机会当官,但到了知府,基本是到了顶,再想上去不太可能,对于祖光耀这种人来说,能守住知府的职位,便已经满足了。

    能当个知府,祖光耀和他的家族,至少在辽西能排入前二十名,已经觉得很荣耀。

    “知府大人客气了,哪里用这么客气?快请里面说话。”骆养性虽然不太在意这些虚礼,但是这么有面子的场面,倒也受用,说罢,还很有风度的对永平府上下一众官员拱了拱手:“辛苦大家了,都别拘束。”

    众官员随同祖光耀说着不敢当,挑着好听的话,奉承的话,一起夸赞骆养性,说锦衣卫千户大人不辞辛劳到永平府来,这是大家的荣幸云云。

    锦衣卫的人也不少,这帮人打架办公肯定是不行的,场面上的事情可不含糊,在骆养性的招呼下,和永平府一众官员攀谈起来,一大堆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韦宝一汗,看着这场面暗忖这下子,今天似乎又什么都不用做了,你们光是在这瞎聊都不知道要聊多久,等会中午少不得又是大排宴席!到了晚上少不得又是一阵大排宴席!

    韦宝现在担心的是走漏了风声,无法将老林子震天北的柳子帮一网打尽!

    韦宝预估吴三凤在京师应该是有眼线的,他从京城到达永平府,吴家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是他来永平府才一天时间,他觉得永平府即便有吴家的眼线,也没有这么快送信,除非是永平府府衙的人派出专门送信的公差,这可不是普通人随便能赶夜路的年代。

    一大帮人闹哄哄的,他也成为了主角,大家都知道他在京师找到关系了,具体什么关系不知道,越是这样,越发显得牛逼,都来找他说话。

    韦宝那把有王体乾题字的金面扇并不拿出来,而是揣在怀中,装逼风险高,何况跑到永平府这种偏僻地方,京城的王公公到底好不好使,韦宝也没有把握。

    “韦公子,早看出你有福气,这一趟去京师,收获颇丰啊。”祖光耀乐呵呵的来找韦宝说话。

    韦宝微微一笑,“感谢祖大人提携,祖大人当日若是不让我到关内去,我现在不还什么都不是吗?”实际韦宝一点不感激祖光耀,官场上都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做生意要心肠硬,跟当官的打交道,要心肠更硬!一个个都是笑面佛,随时会当胸一刀。

    “哈哈,哪里哪里,不值一提。”祖光耀干笑几声,“以后还要多多仰仗韦公子才是,咱们都是辽西本地乡亲。”

    “当然当然。”韦宝呵呵一笑,给祖光耀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反正礼数周到又不用花钱,“祖大人还是去陪锦衣卫的官爷们吧。”

    “哎,都要陪的,也不能怠慢了小老弟。”祖光耀乐呵呵的,像是个新郎官一般。

    韦宝又跟祖光耀废话敷衍了几句,才捞着跟祖春才说话的机会,他也不是全信任祖春才,但是知道在祖春才那里更能捞到实话,因为祖春才跟他一样,也是普通老百姓。

    “兄弟,这下你可富贵了,以后莫要忘记我这穷老哥呀。”祖春才笑道。

    韦宝直接在祖春才耳边轻声道:“我现在要去剿灭老林子柳子帮!吴家和老林子的人,不知道消息吧?”

    “吴家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连夜给吴家去的信,吴家回复说不管了,随锦衣卫处置,看样子是不会通知老林子的人,现在似乎是吴襄大人收回了给吴大公子的权力。”祖春才见韦宝轻声和自己耳语,感觉亲切,索性便将实情说了,这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还能卖个好处给韦宝。

    韦宝点了点头,其实问不问都一样!问不问他都要现在调兵出发的!只是问完心里更有底,能摸清永平府知府祖光耀的态度和吴家的态度了。

    吴家这么退一步,是韦宝没有想到的,和吴家的恩怨已经结下,他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韦宝是觉得吴家这种本地土豪根本不用惧怕锦衣卫,至少暗地里不用怕,现在倒有点搞不明白吴家要做什么了。

    韦宝对祖春才道:“多谢老哥,我去有点事情。”

    “公子忙吧。”祖春才当即道。

    韦宝径直走到了骆养性身边,对骆养性耳语道:“骆大人,现在就把那几个没有官身的校尉派给我吧?我让我义兄陪我一道去。大人再让永平府调所有能调的人马跟我上路,让他们听我指挥,我知道柳子帮的具体行踪。”

    骆养性一怔,没有想到韦宝这么心急,也没有想到韦宝居然会主动要指挥权?“韦公子,先不着急吧?等吃过午饭,我陪你一道去,我先跟那知府说调兵的事情。”

    “不能再等了,等柳子们听到风声就晚了,我想直接把柳子的老窝端掉!”韦宝道:“您不用亲自去,我一个人去就成,不能让锦衣卫的官爷们上阵,去的几个人,也是保护我的,打打杀杀的事情,就让他们卫所官兵去做。”

    骆养性见韦宝说的坚决,他本来就是陪同韦宝走这一趟的,见韦宝执意不让自己去,倒也乐得省事,“那行,有卫所的人出面,柳子是小事一桩,不过,我不跟在公子身边,怕不合适吧?”

    韦宝微微一笑:“您在这玩两天,然后直接到山海卫去,途径我家金山里的时候,和我的伙计一道去我家打个转,到时候我会给大人和手下的兄弟们安排好客栈,在山海卫再玩两天,然后回程。”

    骆养性巴不得这样安排,见韦宝安排的详细周到,感觉很舒服,什么都不用做,到了山海卫少不得又有一笔‘孝敬银子’,然后吃饱喝足了,再优哉游哉的返程,“韦公子有把握吗?”

    “只要柳子们现在不知道我们带了大队人马要对他们动手,就有十足的把握。”韦宝道:“若已经走漏了风声,带多少人去都是白搭。”

    “嗯,我现在就去跟那知府说!”骆养性不傻,兵贵神速的道理自然明白。

    骆养性找来不远处的祖光耀,将韦宝的意思说了。

    祖光耀当即拍板道:“多少人都给,只要我们有,三百官兵够不够?”

    骆养性看向韦宝,韦宝点头道:“人数是差不多,只是碰到硬茬的时候能顶得住吗?”

    祖光耀好笑的摇了摇头,“韦公子也太小看我们卫所的官兵了,柳子是挺野,不过真的见着大队官兵,哪里敢真的干?”

    “一千人吧!”韦宝也不跟祖光耀废话,柳子的战斗力,他是很清楚的,真的惹得震天北发威,一个柳子打十个官兵都有可能,震天北手里至少还有三四十人,对付三百官兵还真不见得会输,在人多的时候,韦宝是绝对不会显露出自己的左轮手枪的。

    “行!”祖光耀干脆的答应了,反正现在有吴家的首肯,他又不用担心得罪谁,至于派出三百还是派出一千人,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我这就跟三个千户所的千户说,让他们各带人马听韦公子吩咐。”

    “多谢祖大人了。”韦宝急忙抱拳感谢:“还有一事,烦请祖大人现在就给抚宁卫去信,让他们派人在通往卢龙城的各个路口都扎好口子,与我们合围!”

    祖光耀一怔,不知道韦宝弄这么大动静干什么?本来以为他出动这么多官兵,就是想给老林子柳子帮一个下马威,这是要赶尽杀绝?

    “去信可以,只是我这知府,韦公子也知道,权力小的很,让人做事……”祖光耀说话说半截,并不说全,然后期待的看着韦宝,想着我派了一千官兵给你,又想让抚宁卫也派人围堵,那你该知道给好处吧?

【0161 攻下震天北山寨】

    韦宝一看祖光耀腆着脸,俩眼放光,便明白祖光耀的意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又特么想弄钱!暗忖这就是没有身份地位的悲哀,不管找到多大的靠山,他始终只不过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人家给他面子,也只是表面上的,真的要让这些当官的做事,少不得还是要敲诈自己!

    原本这都是地方官和地方的卫所军队分内的事情啊!都是一帮什么乌龟王八蛋?

    骆养性也明白祖光耀的意思,看向韦宝。这种事情,他不方便说什么,毕竟他是外来过客,而韦宝是这里的本地人,以后还是要韦宝跟这帮人相处。

    韦宝微微一笑:“劳动这么多官兵,少不得靠祖大人照应!只要能夺取老林子柳子帮的山寨,抓住匪首震天北,事成之后,我必定重谢。”

    祖光耀倒吸一口气,暗忖听韦宝这意思,还真的想端人家柳子帮的老巢啊?那说不得还真有可能干一场硬仗,要抓到震天北就更加难,震天北在这片混了二十年,典型的地头蛇,难怪韦宝要这么多人,必须围死了才有机会。又暗恨韦宝圆滑,不说具体数目。

    韦宝见祖光耀沉吟不语,笑道:“祖大人直说该当如何酬谢。”

    “韦公子,我们都是辽西本地人,韦公子你千万不要误会,绝不是我个人索要银子,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韦公子尽管开口。只是军中的情况,想必骆大人也清楚,没有见着银子,让那些散漫惯了的官兵出动,走路都提不起劲。”祖光耀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

    韦宝笑道:“祖大人多心了,我不明白其中的行情,才让祖大人自己开口,怕我说少了,徒惹笑话。”

    “调多少兵不是事,关键是四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一百两纹银吧!关内这个价也足够了。”骆养性帮韦宝要价道,实际上这个价钱绝对不算高。骆养性心里实际估算的价格差不多一千两纹银左右。

    祖光耀一阵尴尬,骆养性突然开口,让他难办了,四个千户所,出动一千多人,才四百两纹银的话,太少了,每个当兵的至少得一个人分两钱银子,这一项就得二百多两,四个千户,还有千户底下的百户,还有自己,自己手下的同知,这么多人才分剩下的一百多两纹银?这还没有算上死人的抚恤银子,开玩笑呢吧?

    韦宝看出了祖光耀的心思,但骆养性已经帮自己开口了,此时再加,好像有点不给骆养性面子,只能看向骆养性。

    骆养性哈哈一笑:“四百两纹银是少了些,我替韦公子做主了,刚才韦公子说事成之后重谢,就定800两纹银吧!每个千户和祖大人,一个人至少能得一百两,余下的分给下面人,差不多了吧?”

    祖光耀虽然暗忖还是有点少,但是的确已经差不多了,忍痛笑道:“那万一没有遇着柳子怎么办?总不好让弟兄们白跑一趟吧?况且我现在给抚宁卫去信,也……”

    骆养性见祖光耀婆婆妈妈的有些不悦,韦宝见状,主动道:“祖大人,那八百两纹银是后面完事的重谢!如果没有碰到柳子,我也至少付出400两纹银。我先拿一百两现银出来,不算在那八百两纹银里面,一共900两纹银,这总成了吧?”

    其实韦宝不在乎这一百两二百两纹银的数目了,他此时已经有六万多纹银的身家,早已经今非昔比,只是做生意是这样,不是到处都要装逼的,反而到处都应该示弱,越是示弱,别人越不清楚你的底细,反而觉得深不可测!很多事情都往往耽误在瞎装逼上,尤其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祖光耀勉强道:“既是韦公子和骆大人这么说了,只好这么办了,真不是我要银子,我一分银子不要都没事,关键是那些当兵的,不见着开拔费,鬼都叫不动呀。”

    韦宝笑道:“辛苦祖大人了。让他们越快出发越好,中午饭就留在路上吃干粮吧?告诉大家,打了胜仗,回来我请吃酒席。”并让随扈过来,让取一百两的银票给祖光耀。

    “韦公子放心,我跟他们几个千户说,这趟一定要出力!”祖光耀收了韦宝的银票,又干笑着重复了一句,“真不是我要银子。”

    “对了,还有一事。”韦宝忽然想起了什么。

    “韦公子请说。”祖光耀道。

    “从现在开始就把城封了,直到我们走后才解封!老林子必定派了人在卢龙城蹲守监视,他们不见大队官兵调动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一见到大队官兵调动,必定闻风而逃!”韦宝道。

    “嗯,还是韦公子想的周到,这是小事,我这就让人将城池封了,卢龙城周围两里内若有可疑人等,一并抓回知府衙门问话。”祖光耀道。

    “这样最好,多谢祖大人。”韦宝笑道。

    祖光耀点个头,立刻去张罗安排。

    “乡里的官没有见过银子,韦公子是什么身份?还怕少了他的似的。”骆养性不满的吐槽了一句,这句吐槽主要是为了讨好韦宝。

    韦宝淡然一笑:“想必祖大人也有他的难处吧?”

    听韦宝这么说,骆养性更对韦宝有好感了,当官的人在背后说人是非那都是常有的,真的能做到啥事都看开看淡,不讲人闲话,这是很高的境界,骆养性明白,但有时候也很难做到,没有想到韦宝一个14岁的少年,又只是平民出身,居然也有这么好的涵养。

    这还不光是涵养的问题,和人一道在背后说人是非,也是一种快速拉近距离的方式,并且很奏效,只是这种手段是双刃剑,见效快,败人品也快,你和他人在背后说旁人的闲话,转过身,一起说闲话的他人会想,你会不会下次又和旁人转过来说自己的闲话?

    什么都看的明白,却不说出来,才是更高的境界,道理好懂,做起来难。绝大部分人爱在人背后说是非。

    骆养性赔笑一下,点头说是。

    韦宝见祖春才和祖光耀在说话,然后一直分派人出去,便知道祖光耀喊人去各处通知去了,也召集来身边的几名贴身随扈。

    “这趟就我和林文彪,再带几个金山里的随从便可,侯三,你和其他人在这守着车队,等骆大人启程的时候,跟他一道回金山里便是。”韦宝吩咐道,他之所以让林文彪跟随,因为林文彪已经杀过老林子的人,是铁了心跟着他的,其他人都是后面来的,可能多多少少的还对老林子柳子帮有点念旧情,所以就不带着了。

    侯三猜测韦宝是怕自己遇上自己的师兄还有以前的兄弟们不忍下手,感激道:“公子为我们想的周全,有林文彪一个人去,也足够了,他对山寨的事情很熟悉。我只求公子一件事,若是抓到我师兄,求公子别伤他。”

    韦宝答应道:“这是自然!”他见侯三只说抓到他师兄,并没有说不能去抓他师兄,暗暗欣慰,侯三这伙投诚自己的柳子们还是识大体的,知道自己跟震天北不得不以死相拼,他们能理解。

    韦宝分派停当,便先让随扈们吃午饭,再与林文彪一道商量一下行动的细节。

    等他们吃过早午饭,祖光耀已经回来了,“韦公子,都安排好了,卢龙城周围的三个卫所会在半个时辰内在西城门外集结好,抚宁卫的信函也发出去了。我让他们安排三百人出来,先发了六十两纹银过去。”

    韦宝觉得好笑,本来就是你们义不容辞应当做的事情,应当剿的匪,现在完全弄得跟做生意一般?“多谢祖大人!”

    韦宝见祖光耀一副苦瓜脸,知道他这趟见捞不到好处,所以兴致不高,也只当成视而不见!反正这趟如果多给了银子,他下趟也不会念着自己的好,再有需要向他孝敬银子的时候,仍然是贪心不足的嘴脸。

    韦宝做事心急,虽然祖光耀说还有半个时辰才能集结完毕,但他还是先带着手下十多名随扈,还有李成楝和几名没有官身的锦衣卫先去了。让锦衣卫跟着去,是为了保护自己,并且给自己撑场面的,否则那帮卫所的千户百户们,必定不将他这么个老百姓放在眼里。

    “兄弟,对付几个柳子,要弄这么大场面啊?”李成楝听闻韦宝调动了上千官兵,咂舌问道。

    韦宝微微一笑:“场面大吗?这里到处是密林,不多带人手,怕会吃亏,也防着柳子的主犯逃逸,逃了下面人还好办,头子跑了是后患。”

    李成楝点头道:“稳妥点总是好的,花了多少银子?”

    韦宝伸出一根指头弯曲,“九百两。”

    “这么多银子?这帮人够黑的!”李成楝不忿道,似乎是他拿出来银子一般:“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做这种分内之事,也有脸黑这么多银子。”

    韦宝不在乎这些银子,就怕出动了这么多人,等下连柳子毛都碰不到就完蛋了,为了保密,他和李成楝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不派人侦查了,直接去撞柳子!因为柳子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发现一点不对劲,就很有可能安排提前撤走。

    到了城外,卫所的一帮官兵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在集结了。

    为了方便控制,韦宝拿出地图,对三个千户道:“一路人马分成两股,一股走大道,一股走小道,见到柳子便格杀勿论,他们跑就紧紧咬住,把人往抚宁卫方向赶。另外两路,一路封死后山,一路走山道进攻老林子山寨正面。之所以把大队人马放在山里,是怕他们在山里乱窜,尽量把他们往抚宁卫方向赶,好形成合围之势。”

    计划并不复杂,这都是韦宝和林文彪事先商量好的,之所以要这么多官兵,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三名千户答应了。

    韦宝见三人兴致不高,估计是因为没有拿到开拔费的缘故,提前支给了他们每人一百两纹银。

    三名千户见到银子,立刻兴致高涨起来,带着笑容立刻去安排。

    “别提前给呀,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后再给银子吗?”李成楝道。

    韦宝道:“没事,做买卖还要先买货,甚至先预备好亏本呢。现在若不给点,你看看他们那副样子,当官的都不起劲,底下人就更不用说了,估计他们是担心我说话不算话。”

    “嗯,这帮人只认银子。”李成楝气道,“底下都是一帮什么当兵的。”

    韦宝微微一笑,心说京城也好不到哪里去吧?看你们身为锦衣卫,身为天子亲军,还不是一个鸟样?说不定还不如这帮人呢。

    等卫所的官兵集结齐了,韦宝让人数过,每一路千户手下都是三百人多几个,合起来就九百人出头,还差了七八十个人,暗忖这帮家伙收钱够算计,出人工的时候,这么几个人也要省掉!

    虽然有点不爽,韦宝也还是忍过去了,没有为少了七八十人的事情找这三个千户理论,韦宝知道这帮家伙贪小便宜贪惯了,少带几十个人,分钱的时候也好多拿这几十个人钱。这还是跟自己做生意,估计跟朝廷做生意的时候会更加夸张,也不知道能夸张成什么样。

    不过有点让韦宝满意的,就是这九百多官兵,倒有一半以上的人有战马,这次行动,把三个卫所的马匹都用上了,有马就好办,到时候只要发现了柳子的踪迹,仗着人多的优势,一定能咬住柳子。

    韦宝知道老林子的柳子帮可不缺马,人人都有马。

    韦宝这边众人出发的时候,老林子大当家震天北和二当家常五爷两个人各带十多人,埋伏在抚宁卫到卢龙城的大路小路旁边。

    这几天,他们天天等着韦宝回来,派出了坐探在卢龙城盯梢,就等着获取韦宝的消息。昨天韦宝刚刚带着几十名锦衣卫进入卢龙城,便已经有人去通知震天北了。

    韦宝就是担心震天北会看见有锦衣卫的人陪同回来,然后就怂了,带着人和财物先转移,不敢跟自己钢正面了。

    震天北得到了风声之后,便和二当家常五爷商量,两个人都没有将50名锦衣卫放在眼里!算准了韦宝这两天必定经抚宁卫回山海卫,打算杀了韦宝之后,带上财物往山里躲上一阵。

    震天北和常五爷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方面是因为清楚锦衣卫都是一帮什么货色,比卫所官兵强不到哪里去,长期在京城养尊处优,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锦衣卫出外办差,甚至认为锦衣卫连卫所官兵都不如,而且才区区50人,所以完全不惧。另一方面是吴家一直没有来信。

    他们很清楚吴家在辽西的影响力,若有大规模的清剿安排,吴家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告诉他们。吴家既然没有新的指示来,那么必定得按照吴三凤原先来信说的去做,吴三凤要求他们杀掉韦宝!

    如果一直是吴三凤主事的话,吴三凤一定想的到派人通知震天北,但吴三凤被他爹临时‘拿下了’,踢死了家中管家,又挨了他爹两个大耳瓜子,人在气头上,便没有多想,而且永平府的来信只是询问是否要派兵护送,并没有说要清剿震天北的柳子帮,所以吴三凤彻底将这事情忽略了。

    吴襄将吴家的生意交给吴三凤打理已经两三年光景了,在吴襄手里,本来就不屑于经常使唤柳子帮助做事,吴襄瞧不上柳子,即使偶尔找一找柳子,也只是类似合作关系,远不像吴三凤接手之后,那般频繁的使用柳子,和震天北的柳子帮已经发展成主仆关系了,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临时接替吴三凤的吴雪霞就更不会将柳子放在心上了,她对吴家的生意很熟悉,但看不上柳子,更谈不上熟悉。吴家要动用柳子,都是她大哥吴三凤一个人私下动用,私下派人去联络,负责联络的人正好又是被吴三凤踢死的那个大掌柜老吴,老吴一死,吴三凤被关了‘禁闭’,吴雪霞哪里还会去想保全柳子帮这一节。

    吴雪霞的经营思路和吴襄一样,都主张凭借家族在辽西辽东的庞大势力,遇事尽量用脑子,用手段,用吴家的财力解决,而不是用蛮力,所以吴雪霞即便隐隐约约想到过柳子帮,也没有当回事,并没有再去找被关了‘禁闭’的吴三凤商量。

    这么多细节,这么多背后的事情,震天北一无所知,还以为吴大公子就是想用他们在锦衣卫这些‘外人’面前展示一下吴家在关外的庞大实力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因此正好借机在‘主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韦宝带着李成楝,还有几名没有官身的锦衣卫,还有几名来自金山里的随扈,在前往老林子山寨正面攻击的那一路,韦宝也关心能不能击杀震天北,但他更加关心的是能不能从老林子山寨弄些钱。他对钱有种偏执的热爱。

    震天北只留了9个人看守山寨,实在是没人了,连他自己现在都必须带队出去,三当家的人选在侯三走后,还真不能马上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侯三在山寨的时候,震天北因为怕常五爷势力做大,把他挤掉的关系,又因为侯三眼里没有他,不服他,只服常五爷,所以对侯三一直不待见,但当侯三真的走了之后,就麻烦了。

    “公子,就是前面了!”林文彪提醒道。

    韦宝点了点头,对跟随自己的卫所千户道:“全体进攻!”

    千户也不用亲自带头冲锋,既然是知府祖光耀安排好了的,也没啥好犹豫的,立刻下达了全体冲锋的号令。

    呜呜一阵响螺声,三百多卫所官兵乌压压的向老林子山寨奔去。

    老林子山寨值守的只有三个人,另外六个人在底下玩,其中一个人发现了官兵,吓得大喊:“官兵来了!好多官兵!”

    另外两名在高台上值守的,还有其他六个在底下的柳子一起站起身来看。

    “不好,这么多官兵!?”一人急道:“赶紧跑吧?”

    “怎么跑?大当家说过让我们死守山寨的!”

    “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跑来不及了!”

    “都别跑,跑是死,不跑也是死,怕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留下的这几个人,都是震天北比较放心的,要不然不会担负留下守家这么大的责任!

    有一个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其他几个柳子便也定了定神,不再说跑,都拿起弓箭上了高台,预备对来的大队官兵阻击。

    这是一处断崖,非常陡峭,实在是一个适合阻击的小小天险。

    官兵们听着响螺的命令,硬着头皮往前冲,柳子们的箭法很厉害,一会功夫就死了为首的几个人,虽然这些凸前的官兵都有盾牌防护,可惜战术素养太差,在这密林中,根本不是柳子们的对手。

    后面跟着的人见情况不对,速度越来越慢,并且每走一步都要先设法找到能够隐蔽的树木或者大石头隐藏。

    只可惜既然这里是老林子山寨的寨门所在之处,便没有什么遮挡之物,有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韦宝对身边的千户道:“赶紧催促他们快冲,一直冲一直冲,很容易破的,他们连十个人都不到!”

    千户答应着,让吹响螺的加劲吹!并鼓动一帮畏畏缩缩不敢猛冲的手下,“弟兄们,今天这帐要是打赢了,咱们这一路一定是功劳最大的!打下老林子山寨,回去人人两钱纹银!他们人少,别跟他们耗了,一口气冲上去,他们顶多射死几个人。”

    众人均暗忖,你这么会说,你怎么不冲?

    韦宝也是这般想法,如果能管的到这个很会说话的千户,他便一脚提过去,让这千户先带头冲。

    但韦宝心胸开阔,到了这里,估计去后山封堵的一队卫所官兵已经到位,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遂从怀中摸出一根烟,坐在一个能晒到太阳,又不会被守卫老林子山寨的柳子们射到的地方抽烟。

    千户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张望,刚才喊了半天,嘴巴有点干,一个劲的吞口水,打开皮囊壶喝了口水。

    “大人,跟他们说,喜欢这么耗就耗下去,反正三百多人打不过人家九个人,说出去也没脸见人,而且,不管耽搁到什么时辰,就是三天三夜都攻不下这座老林子山寨,也不能走。”韦宝不紧不慢道。他现在完全不着急了,跟这么多官兵在一起,他本人没有任何风险,有锦衣卫助阵,还跟永平府知府都已经说好了,现在就看这帮不争气的官兵了。

    韦宝暗忖这帮人攻打一个只有几名柳子守卫的山寨都这般费力,要是建奴来了,靠他们有用?韦宝可是已经出关见过真正建奴是什么水平的,如果是比拼弓箭对射,一个建奴打这帮官兵十个,真的没有大问题。大明的兵士真的拿不出手,弓马骑射没有一项能跟人比的。

    三百多人打九个,肯定用不了三天三夜,千户气急败坏的催促底下的百户,一层催一层,军士们举着盾牌,偶尔放一箭,慢慢的向山寨寨门靠拢。

    从后山包抄的官兵也过来了,总数六百多人,几乎将这座山围了起来。

    守卫山寨的几名柳子早已经放出了飞鸽传书向震天北和常五爷报信,他们顶多能再撑一两个时辰,如果老林子山寨有被韦宝分走一半人马之前的水平,六七十人之众守卫山寨,来个六百多官兵真不会很怕,现在就不行了。

    震天北和常五爷都没有接到飞鸽传书就已经被从大路和小路赶过来的官兵给盯上了,他们开始还隐藏着,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以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呢,见官兵们在路边不停的搜索,这才确定是来找他们的,急忙往山寨方向奔逃,这么一来,便先后暴露了。

    震天北和常五爷仗着对地形的熟悉,玩命的逃跑,两股小部队终于在靠近山寨的方向会合。

    “常五爷!你那边怎么样?我被官兵盯上了!”震天北大声道。

    “我也碰上官兵了,大哥,这得有几百官兵!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别回山寨了!赶紧逃吧?”常五爷策马到了跟前。

    两伙柳子一会合,三十多人,一个个狼狈不堪。

    “不行,山寨还有咱们存的过冬粮食和金银珠宝呢!”震天北不舍道。这些是他多年来的积累,也是他的命根子。

    “顾不上了!大哥!”常五爷急道,“这都到了啥时候了?还管那些身外之物干啥?官兵见着咱们就放箭,连话都不喊,就是冲着要咱的命来的。”

    “你带弟兄们先走,我回去看看去!”震天北咬了咬牙,心急如焚的也没有功夫跟常五爷商量了,说罢便调转马头,接着往山寨方向奔去。

    几名震天北的死忠兄弟立刻跟上震天北,常五爷叹口气,也带着余下的人跟了上去,虽然觉得震天北这种到死还抱着金银财宝看不开的做法不对,但常五爷觉得这么舍弃震天北的话,不仗义。

    等震天北和常五爷带人赶到山寨外面的时候,山寨转眼便要破,六百多官兵已经堵到大门外了。

    “大哥!看见了吧?别去了,没救了,咱们要是过去,会被官兵围死,到时候谁也活不了!”常五爷急道。

    “娘的,吴家把咱们给卖了!来了这么多官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震天北怒道。

    “快走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常五爷焦急的声音都变了。

    震天北叹口气,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看了眼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二十年的山寨,喝道:“走!”

    一帮人呼呼啦啦往抚宁卫方向继续奔逃。

    这一带山区虽然广袤,但柳子毕竟人少,官兵要想弄柳子是很简单的,若不是有吴家做保护伞,震天北根本存活不了这么久,更不可能成路霸。

    韦宝这边顺利的两路人马会师,攻下了老林子山寨,六百多官兵死了四十多人,杀了三名柳子,投降了六名柳子,绝对优势下这样的糟糕战绩,所有人还跳起脚的欢呼,这场面,韦宝也不知道该算是被感动了,还是被震撼了,大明的官场是奇葩,却似乎还赶不上大明的军队奇葩。

    不过韦宝现在顾不上欣赏这帮用巨大代价换取了如此渺小的胜利还这么幸福的官兵们的行为,他关心的是老林子山寨有没有银子。

【0162 满载而归】

    韦宝在两名卫所千户,和李成楝及一伙无官职的锦衣卫,还有自己的几名贴身随扈的陪同下进入山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两位大人,让人都守在外面吧。”韦宝道:“我让人先看看还有没有柳子。”

    两个千户知道韦宝的意思,这是不想让他们看看老林子存了多少粮食和金银财宝啊?

    先不说有多少金银财宝,光是山寨内醒目的马厩里面,就能一眼看见有二十多匹马,光这就够让人眼馋的了。

    不过这趟出兵之前,关于怎么分配老林子柳子帮的财物这方面,韦宝已经和永平府知府祖光耀谈好了的,这两名千户也没办法,只得同意。

    林文彪带着韦宝的随扈到处查看一圈,确定没人,过来向韦宝点头示意。

    韦宝笑道:“那就麻烦两位千户大人给我留一百人,再把剩下的人分成二三十个小队,往抚宁卫方向搜索震天北吧?千万别错过,这可是大功劳,搜到了震天北,我额外还有重谢。咱们到时候在抚宁卫聚一聚,请大家喝酒!”

    两名千户得到的命令就是听韦宝的,只得很不情愿的依了他。谁一开始都没有料到能够打下震天北的山寨,现在也懒得看里面有什么了,省的看着心烦。

    韦宝到底还是心软,从怀中摸出两锭十两重的大官银,过去交到两个千户的手上,“这趟辛苦了!也就几匹破马,留给我做生意用吧。”

    韦宝随身一般会放一点现银,这一手,让两个本来‘很不高兴的’千户,顿时变得心平气和了许多,笑着称谢,很自然的收了银子。马有用,但是对于这两个千户来说用处不大,因为属于物资,是要入账充公的,银子就不同了,可以直接入自己的手。

    韦宝得了二十多匹马,大喜不已,这些马在关外也能值得到200两纹银以上呢,感觉跟官家做生意还是行的,只要搞懂他们的游戏规则便好。

    四百多卫所官兵们走后,韦宝让留给自己的一百官兵继续在外面等着,奋的带着李成楝及一伙无官职的锦衣卫,还有自己的几名贴身随扈进去查看战利品了。

    “东西都在吗?”韦宝边走边奋的问林文彪。

    林文彪看了眼李成楝。

    韦宝微微一笑:“没事,这里都是自己人。”

    李成楝被林文彪看了一眼,不高兴道:“怎么?还怕我眼红你们公子的东西?就是金山银山我也不眼红,我和小宝是兄弟!”

    韦宝笑道:“他没有这个意思,我手底下的人都办事谨慎,大哥不用多心。不过大哥和几位锦衣卫官爷,你们还是在外面等一等吧,知道的太多,也挺闹心的。”

    李成楝又好气又好笑的暗骂韦宝,没有想到韦宝连他都要搞得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能看?一个柳子山寨,还能有多少东西?”

    “大哥,不是不能看,这都是我的货,是被柳子们抢到这来来的,怕大哥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肚子里还多装件事情。”韦宝讳莫如深道。

    李成楝懵里懵懂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不该看的东西,但觉着韦宝应该是好意,只得答应,招呼几名锦衣卫在外面等着了。

    林文彪带着韦宝进入山洞,韦宝身后现在只剩下几名贴身随扈。

    这里是老林子震天北柳子帮的聚义厅,似乎所有的柳子都爱用这么个名字。

    “公子,就在这!震天北以为自己藏的好,每次放东西,只用他自己的几个亲信,其实像我们在山上待的时间久一些的老人都知道藏在这里。”林文彪上了台阶,对韦宝道。

    韦宝也上了台阶,看见震天北的老虎皮大座椅已经被搬开,是一条隐藏的密道,问道:“都在下面了?不会有人吧?”

    “是啊,下面是个地窖,我已经去看过了,没人。”林文彪笑道。

    韦宝哦了一声,谨慎的让几名亲随先下去,然后才让林文彪下去,最后自己才敢带着剩余的几名亲随跟着下,活像地道战中的鬼子指挥官。

    林文彪见公子这么怕死,暗暗好笑,却没有瞧不起韦宝,概因为韦宝有一手‘神秘的’‘独门暗器’功夫,让所有人都很佩服,公子平时越是表现成这么谨慎,越是让人觉得公子深不可测。

    一条直道之后便是空旷的一个地窖。

    一个个进入了地窖的人都是哇一声,急的韦宝快走几步,也进入了地窖,顿时也忍不住发出哇的一声。

    最先夺人眼球的是一包包粮食码放的整整齐齐,有上百袋之多,韦宝估摸少说有上万斤粮食,快赶上他的大军舰了,只不过这时代都是粗粮。粗粮也是粮食,总比没有强。光是这些粮食,就能值回票价了,自己答应给卫所官兵们的银子总数是900两,这里少说有上千石粮食!

    大明正常年景的米价大概是一石一两左右,一石=156斤,一两=100分。现在是灾年,又是北方,常常有银子都买不着粮食,所以粮食价格奇高,至少是平时的十倍以上,光是这些粮食就值得到四五千两纹银,这还是粗粮,要是大米就更加值钱。

    另外是几只放在地上的大箱子,每个都到韦宝腰部那么高,一看就又大又沉重的样子,厚厚的实木。

    韦宝用眼睛数了一遍,一共九只大箱子!

    林文彪对韦宝道:“公子,这些箱子,我可没有看过。我看,最好是公子一个人看看便可。”

    韦宝明白林文彪的意思,问道:“都在这里了?都查清楚了吗?震天北还有其他藏匿东西的地方吗?”

    “没有,大前年有风声要清剿山寨,曾经搬过一次,就这一个地方藏东西。”林文彪答道。

    韦宝点了点头,“既然只能我一个人看,你们先背过身子去。”

    林文彪答应一声,和一帮韦宝的随扈退到了直道的入口处,对着外面站着。

    韦宝哎了一声叫,这才肯定林文彪是没看过,特么,每个箱子都上着锁呢!

    林文彪听见韦宝叫唤,急忙转身,“公子啥事?”

    “锁着呢!”韦宝又好气又好笑道,在箱子上拍了拍,“锁着怎么看?”

    林文彪这才一拍脑门,“要不要找东西砸开?钥匙应该只有震天北大当家一个人有。”

    虽然离开了山寨,但是一帮从老林子山寨出来的人,还是会习惯称呼震天北大当家,韦宝也不以为意。

    韦宝摇手道:“算了,不开了,都搬回去,管他是什么东西,就是一堆砖头,咱们也要了。”

    韦宝说完便喜滋滋的笑了,活像一个赌徒玩梭哈,前面的牌面挺好的,最后一张到了拼同花顺啥大牌的时候,舍不得打开了。而且锁着也有点好处,等到了抚宁卫还得过一道关卡,看看是不是不用打开查看,反正有锦衣卫的人跟着。

    林文彪点头道:“外面马厩有马,套上大车,赶紧把东西都运回金山里是对的,以免夜长梦多。”

    韦宝嗯了一声,让随扈们赶紧行动。反正箱子也是锁着的,干脆喊外面的官兵进来搬。

    除了韦宝、李成楝和几名锦衣卫的人,其余上百人一通搬运,不到两炷香功夫搞定,装上了套好的马车,停放在山寨门口整整二十部,由于每部车都太沉,必须两匹马平行拉才行,山寨的马都用完了,还借用了官兵的几匹马才够拉货。

    “这些箱子里面都是什么啊?”李成楝好奇的问韦宝。

    韦宝笑道:“都是些干活用的器具,死沉死沉的。”

    李成楝哦了一声,奇道:“干活用的器具?耕地用的?还用的着上锁?”

    韦宝一汗,最怕就是碰到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反应超快的回应道:“上了锁人家才以为是好东西,才会抢啊,他们不抢,我怎么找人来剿除这帮土匪?这都是我故意的。”

    李成楝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韦宝嘿嘿一笑,“懂了吧?”

    他找李成楝陪同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想让李成楝帮他带这批从老林子山寨抢来的东西回金山里,躲过抚宁卫的盘查。如果没有抚宁卫的人跟着,携带大批金银,恐怕有麻烦。

    不管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韦宝反正已经自行脑补都是金银了。

    众人没有顾得上休息,边走边吃干粮,继续赶路。

    今天似乎特别冷,没有下雪,北风却异常凛冽。

    韦宝紧紧的缩着脖子,伏在马背上,幸好里外都是熊皮,冷也只是冷脸。

    李成楝倒是兴致勃勃,知道韦宝的事情完成一半了,现在就看看能不能抓住匪首,所以很轻松,一直跟韦宝说沿途的风景。

    众人行了两个多时辰,赶到抚宁卫。

    关卡要检查韦宝所带的大箱子。

    “都是些农具!再说也没有钥匙。”韦宝冷冷道,说完看向李成楝。

    李成楝会意,在路上的时候韦宝已经跟他说过这些东西途径抚宁卫,不让卫所的人盘查了。

    “干什么?认识这个吗?”李成楝从腰间取出腰牌亮了亮。

    关卡的负责人也是一个百户,但他这个百户比起锦衣卫的百户就不知道差了多远了,苦着脸赔笑道:“大人,这是朝廷定下的死规矩啊。我们不敢不看。”

    韦宝不耐烦道:“这些东西震天北的柳子帮从我手里抢过去的,当时抢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朝廷规矩,朝廷让你们保护不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吗?你们千户刚刚收了我一百两纹银,我倒要问一问他有没有这种规矩。”

    关卡的百户见韦宝这么难缠,皱了皱眉头道:“那我让人告知千户大人,我真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别告知你们千户了!直接去喊祖光耀知府来!知道今天这么大的阵势,出动了上千官兵,是谁出的银子吗?知道我是韦宝吗?”韦宝还真怕惹来底下的千户,多一个人就多一点是非,要多被一个人敲竹杠,而且真的打开来都是金银的话,这竹杠就大了。他在永平府是找祖光耀谈的这笔‘生意’,又不是找底下的千户。

    那百户一听是韦宝,不由的一惊,韦宝现在在永平府的名气不小,尤其是当差的人,比老百姓的信息要灵通的多,大都听过韦宝,知道韦宝身为小民,敢跟吴家争锋。这趟又是韦宝动用银子剿灭有吴家在背后撑腰的震天北柳子帮。

    “不开眼是不是?”李成楝也怒道:“老子这个锦衣卫百户在你小小的抚宁卫不好使?”

    “不是不是,大人千万不要动怒,我也是公事公办,逼不得已啊。”抚宁卫关卡百户低声下气道。

    韦宝见差不多了,偷偷拿出一锭10两足重的大纹银,往那百户眼前一递,“都是小事,非要闹到知府来啊?我是懒得耽误工夫,知道我跟祖大人是什么关系吗?兄弟关系!这批货本来就是我的货,我跟祖大人都说好了,得手之后运走!”

    百户手缩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银子接过来了,赶紧揣入袖兜,“既然是有祖大人的吩咐,过去吧,韦公子恕我刚才无礼了。”

    韦宝微微一笑:“这就对嘛,都是朋友!等会我在抚宁卫请客,一起来喝几杯。”

    “多谢韦公子。”百户呵呵一笑。

    “对了,廖小旗呢?廖春宝。”韦宝问道。

    “哦,廖春宝今天好像不当值,韦公子到千户所能找到他。”百户答道。

    韦宝笑道:“不用,走了。”

    他问廖春宝,只是想表现自己在抚宁卫熟人多而已,并没有要去找廖春宝的意思。他之前先和廖春宝在抚宁卫认识,又在永平府卢龙城认识了廖春宝的堂哥廖博明,廖博明是永平府的同知,他觉得和廖春宝廖博明也算是有点缘分。其实辽西辽东官场都是本地人,认识几个就会越认识越多,这是大明官场特色,也不单单是辽西辽东,每个地方的官场都有极强的地域性。连带着商场也是如此。

    韦宝和李成楝带人带货过了关卡,没有进入抚宁卫,而是直接往金山里赶。

    “不是说要请那帮官兵头头吃饭?”李成楝问道。

    “先回金山里,这批货送回去才安心,请客不着急。”韦宝笑道。

    李成楝点点头,“他们不收银子,不吃饭,也不会走,就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那个震天北。”

    韦宝道:“刚才急着过关,都忘记问了。”遂叫来林文彪,这才刚刚离开抚宁卫的关城没有多远,让林文彪回去问一声。

    林文彪答应一声策马而去,很快就回来了,喜道:“抓住了,震天北大当家,常五爷二当家,还有三十多人都抓住了,一个没跑。”

    “官兵还行啊?”韦宝奇道,没有想到这帮柳子居然都被抓住了?在他看来,总会漏网几个吧?

    总共1100多官兵,确实都出力了,人多势众之下形成了合围之势,这些都是韦宝预料之中的事情,但韦宝不认为能全部抓住。

    震天北和常五爷见官兵太多,要冲出去肯定得死不少人,震天北干脆投降了!这是韦宝一开始没有想到的。

    听林文彪说完,韦宝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我也没有想到大当家的居然会投降。”林文彪也道。

    “先不管这么多了,他们也就欺负老百姓和商人厉害!”韦宝催动马鞭,“咱们先回金山里再说!抓住了震天北和常五爷总归是好事!”

    车队众人和李成楝带的几名没有官职的锦衣卫答应着,跟着韦宝走。

    “公子,千万不能放走了震天北,常五爷倒是没事。”林文彪提醒道:“震天北如果没有死,必定找公子报仇,山寨是震天北的心血。”

    韦宝点了点头,他早已经想清楚了跟震天北之间的仇恨是无法化解的,“只要吴家不来要人就行,从现在吴家的态度看,他们应该不会直接来要人。”

    林文彪点头道:“嗯,是挺奇怪的,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吴家不可能不知道风声,知道了风声一定会告知震天北。”

    韦宝遂将祖春才告诉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林文彪,“吴家同意剿灭震天北,要不然祖光耀也不会帮我调兵,这些卫所的军官都是当地世族,都跟吴家有联系。”

    林文彪哦了一声,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大明的卫所制是在全国各地军事要地设立卫所驻军,卫所军队中,一卫为5600人,其下依序有千户所、百户所、总旗及小旗等单位,各卫所都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亦隶属于兵部,有事从征调发,无事则还归卫所。

    军队来源为世袭的军户,由每户派一人为正丁至卫所当兵,军人在卫所中轮流戊守以及屯田,屯田所得以供给军队及将官等所需。其目标在养兵而不耗国家财力,但明宣宗以后由于社会稳定,相对和平,卫所军官开始侵占军田,剥削士兵,军人生活水平及社会地位日渐低下,逃兵也逐渐增加,军备因此逐渐废驰。

    明代募兵制始于正统年间,和卫所军不同,募兵不世袭,虽然为兵,但隶属于民籍。服役期满即退伍。

    最开始,募兵没有像卫所军那样拥有正式编制,而且往往随着需求扩编或裁员。

    募兵完全是战斗部队,不像卫所兵那样需要抽调部分兵员从事屯田人物,募兵的粮食补给,军饷完全来自国家财政直接支出,不用来自屯田所获,而且饷银也比卫所军和民壮要高。

    到了嘉靖年间,募兵的骑兵与步兵以及车兵开始拥有正式的编制营哨制。

    一般是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什,三什为队,三队为哨,五哨为总,五总为营。每营兵员3000人。这是南方明军的营哨编制,北方稍有变动,但大体相当,戚继光的蓟镇陆军编制,十二人为一队,三队为旗,三旗为局,四局为司,二司为部,三部为营,人数也在3000人左右。这是明朝中后期的主要军队编制形式。

    明朝后期,卫所军和营哨军的分工也开始划分,卫所军主要负责驻守,治安,训练新兵和屯田。

    而营哨军则主要负责机动作战。

    因此,卫所军成了正兵,而营哨则是机动的奇兵。

    到了万历时代,为了契合这种分工,卫所军若想参战,则必须编入营哨建制,同时,卫所的军官只负责士兵训练和日常管理,不负责指挥作战,而营哨军官除了要负责士兵的训练,还要负责指挥。

    编入营哨的卫所军官的编制也要遵守营哨的编制,因此明朝中后期的主要作战部队都是营哨军。

    无论是募兵,征兵,还是卫所制度,并无优劣先进落后之分,而是应对不同的情况而采取不同的管理措施。各有各的优势和缺陷,卫所制的优点是在生产力遭到破坏,社会产出弱时,卫所制度可以有效的节省军费开支,能够保证军队自给自足,并减轻百姓的负担。但缺陷是,一方面,卫所军除了要作战还要分出部分兵员去从事屯田任务保证军粮补给,于是,卫所军中区分了守军和屯军,其中守军是作战力量,屯军负责团体。

    相比募兵,同数量的卫所兵能够提供的作战力量有限,另一方面,由于卫所军世袭,一旦和平时间较长,军队中容易老少掺杂,战斗力容易下降。

    如果军官侵占了国家供给军队的屯田,士兵则会沦为军事长官的私人农奴,这样导致守军数量更少,战斗力也就很难保证。

    卫所制度的设计,和唐朝的府兵制度类似。用于在社会生产没有恢复时,作为维持大量武装需求的制度。

    而募兵的优点是,招募士兵的兵员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不一定非得从军户中招募,如果招募很多优秀的兵员,经过训练,选拔,可以形成一支精锐的力量。

    募兵的来源多来与民籍,损失后可以很快补充。

    另外,募兵不用像卫所军那样需要从事屯田任务,因此募兵可以算是脱产士兵,这就决定,募兵可以在同数额下,动员比卫所军更多的战斗兵员,同时薪水较高,能够让士兵作战积极性更高。

    但是优点明显的同时,缺点也很明显,由于脱离生产,那么粮食,军饷就都需要国家财政直接负责,因此,相比卫所军,募兵为主的营哨军的维护成本更高。一旦国家财政赤字或破产,则很难保证募兵的工资。另外相比卫所军,也不稳定,由于是来自民籍,因此他们没有卫所军的军籍,于是,在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时谁地裁撤,无法保证稳定维持。

    更关键的是,募兵能否堪用,完全在于募兵之人和负责将领,如果训练满足,则可以成为骨干力量,如果训练差,则战斗力非常低下。

    由于兵源不固定,招募的兵员也是良莠不齐。如果负责招兵的人筛选能力差,那么招募的低素质兵员比例也会增加,这样,军队更容易哗变和溃散。

    在韦宝看来,卫所军有固定编制,募兵没有固定编制属于临时工,肯定是卫所军要有优越感的多。

    至于谁的战斗力更强?韦宝觉得还是卫所军!至少卫所军都是世代的军户,不是民户,就是靠军事吃饭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概念,都会点傍身的功夫。募兵大都为临时招募,农民有多大战斗力?全指望临时训练,显然很不靠谱。

    韦宝一行人回到金山里的时候是半下午,暖阳当空,韦宝看着零零落落的房屋组成的金山里,忽然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0163 回到金山里】

    “总算是回来了,加快速度!”韦宝精神一震,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烧了起来,想到要见自己的亲人,要见到如花似玉的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恨不得脚踩风火轮,背上长翅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众人也是精神大振,这些马车可不轻,时不时就要下来推车,也巴不得赶紧到地方好休息吃东西,几名金山里出来的随扈更是乐呵呵的一个劲吆喝,到了家门口,才终于敢放声说话。

    韦宝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今天的天气挺不错的,雪后的蓝天,湛蓝湛蓝,如同一汪碧海。

    他感觉对这里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里已经是他的家了,有他的亲人,陌生是因为,算上今天,自己不过才来半个月罢了,而在家中待的日子,还不足一半,想想也觉得好玩。

    只见几日外出之后,自己的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四周已经全部封上了大圆木拼搭成的栅栏,有两米多高。按照韦宝的要求,四面还修葺了大门,大门边上是高高的塔台,用来望,比起柳子帮震天北的山寨可就气派的多了。

    塔台日夜有岗哨,远远见着一对马队过来,便密切关注,等到确认是自己人的时候,急忙让人去迎。

    “公子回来了!公子好。”出来相迎的一名护卫队成员好不高兴,急忙上前跪着向韦宝行礼。

    韦宝皱了皱眉头,随即一笑:“护卫队不是有我教的行礼方式吗?怎么还用跪的?”

    那人应了一声,急忙站的笔直,向韦公子行了一个军礼。他不是不知道规矩,只是还不习惯,觉得还是跪下更好。

    韦公子乐滋滋的还了一个军礼,这样韦宝才感觉自己带到这个时代来的,别无二家。

    硬件发生变化,给韦宝的感觉还不强烈,不管他弄出多少非这个时代的东西到这个时代来,都无法让他有超过软件变化的成就感,软件就是改变人心,改变这个时代的人的一些行为和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变了,才称之为开化。

    开展教化。开导;感化。人类文化发展,由原始状态进入有文化的状态。思想开通,不顽固不守旧。化开;融解。

    韦宝不求将整个大明的人都开化成自己这样,完全成为现代社会的人,那穷其一生,都是无法做到的事情,因为人的寿命有限,但若能接近二十世纪初,清末民初的老百姓的认知水平,他就能满意了。

    至少当时已经有一部分先进的知识分子,脑中有国家的概念,有民主自由的理念。

    不过,思想的开化和生活条件,生产资料的改变,也是密不可分的。

    “最近甲中无事吧?”韦宝边策马进行,边问那护卫队队员。

    “无事,都好的很呢。”队员乐呵呵的答道:“请公子准许我先行一步,好让大家来接公子。”

    “不用了。”韦宝笑道。听说甲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放心了下来,有根据地是好,可也时时刻刻让人牵挂。

    队员答应一声,手做喇叭状通知大门塔台上的另外一个放哨队员,“是公子回来了。”

    那人欣喜的大声道:“公子好!”然后在塔台上跪下了。

    韦宝扬了扬手里的马鞭,算是打招呼,见大门修的跟自己当初设想的差不多,暗暗欣喜不已,这些变化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让他心里满满的自豪,这是他自己的地盘,他在这方地盘上,简直比奴隶主还奴隶主。

    虽然在认知当中,韦宝清楚:要想让社会进步,就要去除奴隶制度的残余,继而去除封建制度的比重,增加资本主义制度的比重,但是谈何容易?漫说对别人,就是他自己在逐渐体会到当奴隶主的乐趣之后,舍得去除吗?

    韦宝很清楚,他虽然说是用公司化的管理模式,可现在只是试行阶段,必须正规的给底下人发工资,签订平等的劳动合同,真的能让人来去自由,这才是进步。

    要说现在就成立政党啥的,让大家听从他这个领袖的?

    那也纯粹是异想天开,至少没有个一年以上磨合期,没有让手下众人了解和适应他的现代人的思维理念,根本不切实际。

    如果自己生活在现代,忽然有个四百年后的未来人跑过来说这样不好,那样好,应该那样改,自己会听?

    首先对方不告诉自己是未来人,自己便不会太将对方当回事,顶多觉得是个很厉害的人,却也不会像是崇敬神一般的去崇敬对方。其次还要未来人有绝佳的手段,让人觉得跟着他便是对的,他的方法是对的,眼光是正确的,否则自己一个平凡的现代人,如何了解未来色彩缤纷的变化?如何判断对方说的路途都是对的?都是被时间证明过的路?

    现在这些手下对自己的依赖,仍然完全是出于生存和生活的选择,等同于奴隶对奴隶主,甚至等同于柳子们对山寨的认同。

    “公子。”

    “公子。”

    ……

    “公子回来了!”

    “哦,公子回来了!”

    ……

    随着韦宝的车队进入本甲,人们纷纷奔走相告。

    韦宝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叫一些他能够叫的上来的人的名字,其实大部分名字他都叫不出来,不熟悉。

    韦宝的这个甲不小,足足有方圆五里范围,从进入大门到抵达民居聚集地还有二里路。

    因为这年代也没有明确的地产概念,辽西这边又荒芜,一个里几十里地都是正常的,里和里之间隔的都很开,很远,甚至每个里中各甲也隔得挺远。

    甲中众人听闻公子归来,纷纷停下手头的活计出迎。

    “小宝。”最先来的韦宝的亲人是韦达康,身后跟着范老疙瘩和王志辉。他们三个人年纪不上不下的,本来应该干活的,但因为是韦宝的长辈,也不好分配干什么活,韦宝又不愿意将公事和私事扯在一起,以至于公私不分,便索性让三个人成为顾问式闲人了。三个大闲人成天这里坐坐,那里坐坐,指手画脚,抽烟喝酒聊天,自然是最先得知消息的人。

    “爹,范伯、王叔。”韦宝笑眯眯的下了马,向三人打招呼。

    韦达康乐的合不拢嘴,有很多话要对儿子说,却一时之间只想笑,什么话都想不起来了。

    “小宝,这趟收获又老大了。”范老疙瘩看了眼长长的车队,见一堆粮食和一堆大箱子,满面笑容的问道:“大脑袋呢?在后面吗?”

    “被我暂时派在京师做事了。”韦宝答道。

    “到京师去了?这么远?那啥时候能回来啊?”范老疙瘩一惊,立时开始想念起儿子来。

    韦宝笑道:“暂时的,咱们商号的生意刚刚起来,我让刘春石和大脑袋先在京师看着,京师是我天地商号的一处分堂!咱们金山里是天地商号的总号!若是范伯想大脑袋,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他召回。”

    “不用不用,有事情派给大脑袋,就是小宝看重你大脑袋哥哩,派回来干啥?就让他在大地方历练历练,你范伯最远就是到过河间府,还从来没有去过京师呢。”范老疙瘩连忙道。

    韦宝呵呵一笑,“那你们哪天要有兴趣,我让人送你们到京师去玩一玩!现在咱们天地商号在京城有自己的分堂,还有海商会馆,天地客栈,天地楼酒楼!”

    几个人听了一堆名称,他们以前并没有听过这些,以前韦宝也没有正式形成商号,只是一个临时的买卖人,类似于行脚商人,现在看来,一下子就正规化,规模化了!

    “天地商号是小宝你商号的名字吧?这名字起的好,响亮。海商会馆又是啥?”王志辉问道,心里对韦宝高看的都到天上去了。其实整个甲中的人,甚至整个金山里的人,现在都已经将传说是文曲星转世的韦宝看成神人一般,只是这神人愈发的神了,才几日功夫,又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了?京城对于他们这些乡里人来说,如同天上一般啊。

    韦宝耐心的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天地商号和海商会馆,都是干啥的,说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范老疙瘩立刻抢着拍马屁道:“小宝这孩子是真能!”说完竖起大拇指对周围众人连连笔画。

    人群中的谭疯子却很不高兴道:“范大哥,公子的爹娘叫小宝也就罢了,其他人即便是长辈,是看着公子长大的,现在公子身份不同,是不是该尊敬些?”

    范老疙瘩本来要是旁人这么说他,他一定发火,仗着和韦达康的关系不同常人,满满的优越感哩,整个甲中的人现在都称呼韦宝为公子,要么年纪大的就干脆不叫,只有他还每天小宝小宝的叫,这是他觉得自己区别于其他人的地方。现在被人说破,哪里能不生气,但是见说话的人是谭疯子,谭疯子以前是做什么的?柳子帮的当家啊,加上谭疯子长相凶悍,他不敢说谭疯子,脸涨得通红。

    韦宝见到已经恢复的红光满面的谭疯子,似乎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壮实威武了,顿时很高兴,“身体都好了?”

    谭疯子一下子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我这条命是公子给的,谭疯子今生今世都归公子驱使,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却不有半点不忠!”

    韦宝急忙将谭疯子扶起来,“言重了,以后都是自己人,咱们这里不兴再行下跪这么大的礼了。”

    谭疯子点了点头。

    韦宝又对众人道:“以后除非是传统习俗,过年啊、成亲啊什么的跪一跪父母就算了,平时都不用再下跪!人人平等,谁也不比谁高一头,大家见着我也不用下跪。都听见了吗?”

    众人一起答应。

    韦宝笑呵呵的点点头,跟一帮相熟的手下打招呼,还没有来得及介绍自己从外面带来的人。

    “你俩现在在做什么?”韦宝问谭疯子和谭疯子身边的白有根。

    谭疯子正要说话,罗三愣子得到公子回来的消息,急匆匆的赶到了,抢先道:“他们现在都暂时在护卫队办事,我见他们一身功夫,就先这么安排了,公子要是觉得不好,就再改改。”

    “不用改了,很好。”韦宝笑道:“罗三愣子,这趟辛苦你了,甲中事务安排的不错。”韦宝虽然仍然一如既往的随和,但是将一帮以前称呼后面带哥的哥字都去掉了,他以前叫罗三愣子为三愣子哥,现在便只叫罗三愣子了。这样主要是因为,韦宝发现自己直接这么称呼人名,更加正规点,哥呀弟呀的不正规。

    罗三愣子见公子夸赞自己,急忙谦逊的低头说应当的。

    说话间,范晓琳、王秋雅、徐蕊和一帮女人们也簇拥着韦母黄滢过来了,黄滢这段时间少说年轻了五岁,白头发几乎没有了,脸也吃胖了,红光满面的。

    “小宝,回来了呀。”黄滢乐呵呵的快步到了韦宝身边,“让娘看看。”

    “娘。”韦宝呵呵一笑,现在也就只有黄滢可能还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心中一片温暖,暗忖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世上的每个人,总有一个妈,会将他们当成小孩子,不管是七八十岁,还是百岁老人,只要母亲还在,都是幸福的。

    “嗯,又长高了。都比娘还高了。”黄滢乐呵呵的在韦宝的脸上摸了摸。

    韦宝跟众人闲话,眼睛却看向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三女。

    三女这段时间在家中养着都更加水灵了些,尤其是范晓琳和王秋雅,徐蕊也因为心情好了,变得更加漂亮。

    三女之中,王秋雅和徐蕊的姿色相当,都属中上,范晓琳也姿色姣好,是十里八乡有数的漂亮姑娘。

    这趟韦宝去了京师,见过了皇后张嫣,西李、还有美貌无双的八公主朱徽之后,对女人的美貌认知有了一个新的,并且是明确的定位。

    在韦宝看来,到了张嫣那身段容貌,就是满分100分了,无法再超越。西李90分,朱徽以后也是90分上下,现在因为年纪还小,不能具体定下来。

    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现在的分数就被拉低了,以前韦宝觉得她们都是85分到90分的颜值,现在看来,和集齐了天下美女的皇宫,还是没法比的,三女中最漂亮的是徐蕊,应该80分上下,王秋雅则变成了75分,范晓琳则差不多70分的样子。

    这趟去过京师之后,韦宝对女人有了一个很具体的品断标准。王秋雅也不再像是他初来大明的时候,让他看着便觉得惊艳,眼珠子拔不出来的感觉了。就连头一回被美女震了一下子的金山里里正赵克虎的女儿赵金凤,现在看来,也便是85分上下,还达不到90分的一流美女标准。

    不过韦宝见着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三女,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她们就像是他的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班上的班花,能让他觉得更加的亲近,更能让他获得男人被人认同的满足感。在现代社会,有钱了,出去找几个明星玩玩不是难事,但要让家乡的美女认同,则非简单的事儿了。

    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见到韦宝则都是羞答答的,最先过来向韦宝见礼的是徐蕊,然后是王秋雅,范晓琳最后笑吟吟道:“这趟出去,肯定又在外面见着很多漂亮女人了吧?”

    韦宝呵呵一笑,暗忖范晓琳怎么跟自己肚子里五脏六腑一般,太了解自己了吧?自己露馅了?“哪里?最美的不就是你们三个人吗?”

    听韦宝这么说,三女粉脸都羞红了,不由的都暗暗欢喜,在场众人则略微尴尬,这是大明啊,可没有哪个男人当众对女人们这样说话的。

    连韦母都暗道一声儿子好花,才14岁的人,一个人要包三个?笑道:“累了吧?我赶紧让人做饭。”

    韦宝笑道:“不吃了,一会我还要上抚宁卫去。”并对众人道:“把粮食都拿到仓库去,晓琳,入库记账。其他的箱子,搬到我屋子去。”

    韦家大院已经落成,这座八进八出的小小宫廷式的乡里豪宅占地极广,周围的院子已经做起来了,也都是木墙结构,虽然眼下仍然只有韦宝所住的大木屋和黄滢、韦达康所住的大木屋,但其他院落的空地都留着,预备将来造房子用地。

    “刚刚回来就这么忙啊?”黄滢不满道,“成天在外面瞎跑,小脸都瘦了,还不多歇一歇?”

    韦宝笑道:“等忙过这一阵吧,歇还不容易吗?忙才是幸福的哩。”

    黄滢噗嗤一笑,“就你有道理,越来越能耍嘴皮子了。”

    韦达康和范老疙瘩、王志辉众人则连夸韦宝说的对,都说男人要忙乎才好。他们太羡慕韦宝这样每天有事业的男人了。

    范晓琳整天随身都带着账本,便去给一车车粮食都入了帐,她只管记账,查验货物另外有人,若有什么问题,之后会来告诉范晓琳的,而现在这些事情,罗三愣子都亲力亲为,因为甲中的事务还不算很多,罗三愣子也忙的过来。

    韦宝则边向韦达康、黄滢、罗三愣子介绍李成楝、几名锦衣卫的差官,还有林文彪等新近加入的伙计,边向韦家大院走去。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锦衣卫?都吓个半死,乡里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原本只知道这些人穿的是朝廷的公服,还以为是衙役什么的人呢,现在韦宝身份不同,普通的衙役在韦宝面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见韦宝半天没有介绍,便没有往心里去,只得此刻韦宝说出来,他们才知晓。

    在大明,即便是乡里人,那锦衣卫也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光这三个字,就能让小儿吓得不敢啼哭。

    “爹,娘,这位是孩儿的结拜大哥!李成楝。”韦宝笑着将李成楝介绍给众人:“我大哥的亲姐姐是当今太妃李庄妃娘娘。”

    噗!

    本甲众人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一起跪下。

    李成楝心里有成就感啊,在京城,虽然人家知道自己是国舅的话,也会尊敬,但也到不了这个份上啊?连忙道:“请起来,都请起来,我和小宝是结义兄弟,以后便是亲兄弟,小宝的爹娘,就是我的亲爹娘。”

    李成楝这才想起来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将韦达康和黄滢劝说起来之后,笑道:“这里是一些银子,来的仓促,先暂且权当是见面礼,至于见面礼,我明日再到抚宁卫还是山海卫去补一份。”

    韦达康和黄滢连说不敢,吓得都要吓死了,没有想到韦宝怎么忽然和国舅爷扯上关系了?哪里还敢计较见面礼什么的啊?这还不是一般的国舅爷,李成楝虽然不过三十来岁,但是算起来,李庄妃是当今皇帝朱由校的长辈,李成楝等于是朱由校的舅舅了,这是大国舅。如果是皇帝的爷爷辈分的国舅,那就是老国舅了。

    韦宝笑眯眯的陪着李成楝跟众人说话,几名锦衣卫也像是被围观展览一般,他们这几个锦衣卫是没有官身的,一路上又很得韦宝礼遇,所以对韦宝很亲热,加上韦宝又跟百户李成楝国舅大人是兄弟关系,更不敢小瞧韦宝,自然也不敢小瞧韦宝甲中之人,所以都很随和。

    锦衣卫都这么随和,这是老百姓们所想不到的,都夸赞连连,说京城的大人物就是不同,哪里像卫所和府衙的衙役,一个个穷凶极恶。

    林文彪也和谭疯子、白有根说话,谭疯子这伙在甲中的人已经知道了韦宝将震天北的山寨大半人马收服了,只是现在才听说连震天北的山寨都已经拔掉了!连震天北和常五爷都已经被关押在抚宁卫了,不由的一惊,同时唏嘘不已,纵横永平府长达近二十年的老林子震天北山寨,就这么没有了?不由的不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韦宝劝散了众人,陪同一帮客人进入韦家大院,热情的招呼。

    他现在急着查验那些大箱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然后好赶紧去抚宁卫请客,顺便弄清楚具体要将震天北怎么处置,然后想办法弄出常五爷,他没有忘记侯三的请求,知道常五爷是侯三的师兄,而且常五爷也能到自己手下的话,这帮投诚过来的柳子们,也会更加放心,更加效忠的,如果可以的话,韦宝还想将被抓住的柳子都弄出来!这些人是难得的长期保持战斗状态的好手,非卫所兵和募兵好比。

    三年的陆军,十年的海军,要自己训练出一股能拉得出手的陆军,至少要两年以上,骑兵更是少则五六年,多则十年以上成型!海军就更不用说了,比骑兵还精贵。

    不管有没有要造反,但是这条后路,韦宝始终是没有忘记的,如今有了一点实力,护卫力量的掌握,必须是第一步,动不动就受到生死威胁,这日子太难过了。

    而且要成为辽西本地的世豪大户,韦宝也需要增强本地的力量,没有武装,谁能看得起?

    “公子,那九口大箱子,已经搬入宝库了。”罗三愣子轻声道。

    韦宝点了点头,大户人家都有宝库,顾名思义,藏宝藏金银的地方呗,“你让人招呼好大家,先弄些点心吃,跟我去一趟,弄吧大锤子来。”

    罗三愣子答应之后,张罗几名自己手下随扈热情招呼李成楝等人,然后陪着韦宝往房子后面去了。

    韦宝这栋大木屋极大,前厅是招待人,处理事情的地方,后面还有一大间,其实等于是两栋房子合在一起,跟旁边的黄滢和韦达康的房子的布局差不多,只是韦宝的房子面积要大上一倍。

    放在韦宝房子的东西,都是极要紧的,这里类似于皇帝的内帑府库,是韦宝私人的,甲中还有另外的仓库,放公家银子的在韦达康和黄滢的房子中,都是范晓琳管着账册,黄滢和罗三愣子管着钥匙。

    这些都是韦宝安排好的。

    两个人在几名韦宝贴身随扈的跟随下,走过了长廊,到了后面。

    这里,韦宝的贴身随扈们也不能再跟着过去了,这里除了韦宝的贴身丫鬟,便只有韦宝指定的人才能进来。

    王秋雅发现韦宝不在了,便跟了过来,“公子。”她想问韦宝要做什么?她好服侍。

    韦宝明白王秋雅的意思,笑道:“你去前面玩吧,我去宝库看一些东西。”

    王秋雅见韦宝是要去宝库,乖巧的没有要一起去,点了点头:“我就在这里等着,公子有什么吩咐,好跟我说。”

    韦宝笑道:“你们是我的贴身丫鬟,也就是个名分,我也不会真的把你当丫鬟啊,放松些。”

    韦宝说着便对罗三愣子使个眼色,两个人进入了宝库。

    说是宝库,也不过是一间加厚的屋子罢了。

    里面已经在刚才点上灯笼,光线还行,要不然这间屋子是没有窗户的,全封闭的。

    “把箱子都砸开。”韦宝眉头一挑,心中满怀期待,不知道打开箱子会见到什么?

【0164 跟江湖奇士学过点看相】

    罗三愣子道声好,呸呸,往手心吐了两口口水,举起大锤子,哐哐哐哐,砸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砸了半天也砸不开一把锁,累的呼哧呼哧的,“公子,这锁还真厉害,这大锤便是巨石也敲开了。砸上去居然一点印子都没有。”

    韦宝皱了皱眉头,却有点喜欢这些锁了,没有想到大明的科技真不是盖的,光是看这些锁具的结实程度便能看出来,要是现代的锁……额,好像若是现代锁保险柜这种重要物资的锁具,应该也很厉害,也没有那么容易砸开。

    “能不砸最好别砸坏了,现在我带回来的人不少,再加上原本的工匠,咱们甲中至少有三百多熟练工匠了,看看有没有开锁这方面的专长人才。”

    罗三愣子答应一声,“这好办,我现在就让人去问。光我就知道有两个人能弄锁。”说着便出了宝库。

    韦宝点上一根烟,边抽烟边等着罗三愣子。

    罗三愣子一会功夫就领来四个人,都是铁匠,懂制锁技术。

    箱子有很多,锁都是同样的类型,每个人分头去研究。

    过了一炷香功夫,韦宝问道:“能不能打开?”他有点着急了,还要赶着去抚宁卫,他不去,让人拿银子去代为请客也行,关键韦宝还想将常五爷和大部分柳子保下来,并且要设法弄死震天北,这些东西都是震天北的命根子,抢了别人毕生的积蓄,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能打开!”其中一个人道。

    韦宝点了点头,其他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这人说能打开,就看他的了,“大概还要多久?”

    “不好说。”那人有点慌张。

    韦宝嗯了一声,他也算懂点机械的,毕竟是有车的人,以前刚从大学出来,也到工厂实习过,修理机械还真是不好说,越催有时候越慢,“你慢慢弄吧,不着急。”

    几个人一起答应一声。

    韦宝对罗三愣子道:“让他们在这里开锁,你看着他们,等锁都开了,出去的时候把门锁好。”

    罗三愣子抱拳答应,知道宝库关系重大,公子让自己单独在这里看着,这是莫大的信任,“公子请放心。”

    韦宝说着便出去了。

    在韦达康和黄滢等人的招呼下,李成楝和几名没有官身的锦衣卫已经吃了些点心。

    韦宝笑道:“大哥,走吧,现在去抚宁卫。”

    李成楝正巴不得,韦宝家的这个甲是挺不错,却也就这样,乡里地方一眼就看完了,还是回城里去更有滋味一些,当即站起身笑道:“好啊。”

    韦达康和黄滢以及众人见一帮人才刚来没多会又要走,都起来相送,相留。

    此时范晓琳记完账入库回来了,对韦宝道:“一共2万3568斤粗粮,还有368斤细粮。原先带出去的马匹不但全部返还,还新增三等马28匹。”

    韦宝哦了一声,“辛苦了。”他的马都是一等马,最好的马,这次从老林子山寨抄出来的马是三等马,也很优良了,在关内的市面上能买到四等马就已经很难得了。没有想到居然白捡了这么多粮食,还捡到这么多好马,不由的暗暗欢喜。他自从重生之后,仔细想想,好像啥也没干,但运气似乎真的好,经常白捡到很多意外惊喜,要不然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哪里有机会将雄霸一方的柳子帮给弄倒台?还能直接从人家那里搜出来大量财物和物资?

    “这有啥辛苦的?都是我分内的事情。”范晓琳嫣然一笑:“这就要走了吗?现在去抚宁卫,我们贴身丫鬟总有人要跟着吧?”

    范晓琳想她和王秋雅都是贴身丫鬟,现在是去办公,理应是她跟随,故而这么问。

    韦宝微微一笑,明白范晓琳的心思,“也没啥事,你想跟着就跟着吧。”暗忖别人一般都是跟随扈,自己成天带着个美貌丫鬟到处跑,会不会太扎眼?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年代,带书童和随扈出门的公子居多,但带丫鬟出门的公子,也是有的,大概有两三成的比例吧,并不是太新鲜的事情。

    范晓琳见韦宝同意了,不由的一喜,笑吟吟的看了看韦宝身后站着的王秋雅,“我是帮小宝处理公务的丫鬟,理应我去,秋雅,等小宝晚上回来,你再侍候吧。”

    “公子这趟是去办公务吗?”王秋雅忽然道。

    范晓琳一怔,随即道:“小宝出门,自然是办公务,小宝,是不是?”

    韦宝笑道:“秋雅要是想去,也跟着一道去便是,上回出永平府是走远路,因为赶路的关系,带着女人在身边不方便,现在在附近转悠,谁想去都成。”

    韦宝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有点怕单独跟女人在一起,跟几个女人同时在一起,其实反而安全,不容易出什么事情。这趟从京师回来,韦宝对自己的明朝生活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已经不是当初刚刚穿越来的时候的那个愣头青,成天想着跟女人***的宅男了。见识到了永平府外面更加广阔的新天地,韦宝对于自己的大明生活有了全新的规划,也更加有信心了,急于积攒力量,将来好登上更高大的舞台,而不是成天想着床笫之间那点事情。

    王秋雅惊喜的点了点头:“我不会耽误收拾屋子的。”

    “秋雅姐和晓琳姐放心去吧,我会收拾屋子,公子的衣服我会洗好叠好。”徐蕊话道。

    范晓琳暗暗生气王秋雅什么都要跟自己抢,却也不好说什么。此时见徐蕊说帮王秋雅收拾韦宝这边的屋子,暗忖那王秋雅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成天跟在小宝身边就行了呗?还怪美的。

    “蕊儿,你要是想去,也跟着一道去吧。跟他们出去玩玩,不用成天闷在家中。”黄滢善解人意道。虽然现在已经过上了小地主家的生活,但是黄滢并不习惯被人侍候,现在有甲中妇女专门负责做饭,他们家吃小灶,甲中在韦宝手下干活的人吃大灶,不用为吃饭忙碌,其实也就没有多少事情了。

    徐蕊没有答应,期盼的看了眼韦宝。

    “那太好了,徐蕊跟着一道去,人多也好热闹些。小宝,带徐蕊一道去吧?”范晓琳拍了拍巴掌,亲昵的握住了徐蕊的手,她和徐蕊,还有王秋雅现在三个女人吃住都在一起,这几日朝夕相处下来,关系已经很亲近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是真正不假的,本来范晓琳什么事情都和王秋雅在一起,但是现在她和王秋雅交锋的局面已经越来越明确,便转而跟徐蕊更加亲近了些。

    韦宝是无所谓的,带两个也是带,带三个也是带,便点了点头。

    范晓琳欢呼一声,看了看徐蕊,徐蕊粉脸羞红,对韦母道声谢。

    “这谢啥?这孩子就是礼数多,招人疼,去吧去吧。”黄滢乐呵呵道。

    跟韦宝去抚宁卫办事,这虽然是极小的事情,对于王秋雅、范晓琳和徐蕊却不是小事,尤其对于范家和王家,更不是小事。

    范老疙瘩和老婆,王志辉和老婆,几个人听着这么三言两语,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见韦宝肯带上自己女儿都感到高兴,但韦宝谁都带,又不免担心。

    韦宝遂和李成楝以及几名没有官身的锦衣卫辞别众人,再往抚宁卫而去。

    现在韦宝的日子就好过了,不用再骑马在外面吹风,他和范晓琳、王秋雅、徐蕊乘坐在自己那外面看似平常,但是内部宽敞,且布置的极其舒适的马车中。

    李成楝等人则仍然骑他们自己的马。

    “小宝,你不是说从外面回来,要送徐蕊东西的吗?”范晓琳问道。

    韦宝一怔,其实刚才李成楝说再备礼物送给自己父母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这些事情,自己出外归来,照理也该送些东西给父母,而且明日便是元宵佳节,父母的礼物可以折现成银子,但是自己走之前,徐蕊将上等的金镶玉挂坠送给自己,如此珍贵的东西,自己不回赠点什么,的确是不行。

    徐蕊一见韦宝这样,就知道韦宝没有准备,急忙道:“不用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公子能平安归来便好。”

    “呵呵,我没有忘记,时间太赶了,想要什么我都给。”韦宝笑道,“先来点银子好不好?”

    三女面面相觑,银子?

    是人都喜欢银子,但这三女将心思都放在韦宝身上了,并不是现代玩玩就算的女人,所以韦宝这招不但不好用,还让三女都有点不高兴。

    韦宝一看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都不说话了,便知道自己这招失败了,脑子却转的很快,见自己的马车内有书案和笔墨,便笑道:“那这么着吧,我也来点高雅的,送一句诗,这能成吗?”

    “可以可以,是自己写的吗?”范晓琳觉得新鲜,立刻笑问道。

    韦宝呵呵一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有本事自己作诗啊?古人的美妙诗篇已经那么多了,何苦还要自己作诗?”

    “也行,写了送给徐蕊吧。要是好的话,我也要。”范晓琳嫣然一笑,说着便去为韦宝研磨。

    韦宝笑呵呵的提笔写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肚里本没有多少墨水,也不能说没有多少墨水,就是现代一个普通人,并非文人,哪里赶得上古代人?大明随便一个童生拎出来,放到现代也是文学教授以上的水平。

    所以韦宝能写出来的,必定是已经被千古传诵的名句。

    韦宝写完,还在落款处写下赠予徐蕊。并附注年月日,最后落上自己的款,钤印,算是大功告成了,在京城的时候,收的一个好工匠,为韦宝用一方上好的沉木打造了一方私人印鉴。光这块沉木便花费了韦宝二百多两纹银,要是放到现代,这方印鉴作为古董卖,少说上百万起步。

    韦宝写完,看向三女,徐蕊喜不自胜,粉脸羞得通红,低着头不语。

    这是情诗中的情诗,适合的场合是男女情浓之时,男人要出去做事,暂时小别才写这种,韦宝和徐蕊并没有真的在一起啊。

    三女当中数徐蕊读过的书最多,在光是培训就要三四年,算是正儿八经上过学的。这年头,倒是青楼红牌姑娘的文化水平,能排在全大明女人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因为红牌姑娘们都是为了取悦达官贵人的,这年代的达官贵人,哪个肚里没有些墨水,否则如何附庸风雅?

    徐蕊自然一瞧便明白诗中的意境,哪里能不害羞。

    范晓琳和王秋雅虽然没有徐蕊读的书多,却也粗通文墨,大概明白在说什么,都暗暗有点小生气,所以才不说话。

    韦宝将字递给徐蕊,然后对范晓琳和王秋雅笑道:“那我也送给你们吧?省的说厚此薄彼。”

    王秋雅美眸瞟向韦宝,轻声道:“我们又没有两情长久,能写什么?我不要。”

    范晓琳笑道:“我要。”

    韦宝点了点头,提笔写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然后下面照样签字钤印,写上某年某月某日韦宝赠予范晓琳。

    噗。

    范晓琳哈哈笑了出来,再没有读过啥书,也能看懂是什么意思,“这句我喜欢,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好美啊。”乐滋滋的收了字,爱不释手。和徐蕊的那句诗比较着。

    这下王秋雅美眸都有些潮湿了,没有想到韦宝也写给范晓琳这么直白的情诗,轻声道:“我的呢?”

    韦宝呵呵一笑:“你刚才不是说了不要吗?”

    “谁说过了?我也要。”王秋雅不甘心道,不信自己在韦宝心里赶不上范晓琳和徐蕊,她自问比范晓琳漂亮,比徐蕊和韦宝熟悉,况且韦宝以前还在私下戏过自己,对自己说过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范晓琳本来想乘机打击王秋雅两句的,但见王秋雅可怜巴巴的模样,到底忍住了,却也没有劝韦宝写诗,巴不得韦宝拒绝。

    韦宝笑道:“正好还有一句,再要是有第四个姑娘,我就真的想不出来了。”

    听韦宝这么说,王秋雅立时脸色缓和了许多,范晓琳则撇了撇嘴,徐蕊收了韦宝送给自己的字,坐在韦宝身边看他写字。

    韦宝说提笔写道: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要是其他类型的诗,韦宝决计记不得如此清楚,情诗才能勉强憋出三五首而已。

    韦宝猛然想起军舰上有很多电脑和手机,尤其是手机,每个人都应该会存一些资料,有一些爱好,可能大部分人的手机只是专用于联络,总有些人会偏爱文学和科学技术方面吧?说不得里面便存了很多关于现代的信息,自己有时间应该都翻一翻了。

    其实韦宝早已经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空闲的时候,他最初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预备看看人家手机中有没有存小电影啥的,或者拍摄和女人那啥的视频,韦宝知道不少人有这种爱好,尤其是爱约一炮的人,最爱留下点东西。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王秋雅喃喃念了一遍,热泪便涌了出来,颇有点林黛玉的感觉,只是王秋雅比林黛玉就丰满的太多了,韦宝的三个妹子都挺丰满,清一色东北大老娘们,波大腰细屁股大的类型。最矮的王秋雅也有一米六多,范晓琳则一米六五多,徐蕊更是达到了一米七,这在这个年代已经很高了,韦宝此时才刚刚跟范晓琳平齐的高度而已。

    范晓琳和徐蕊看着王秋雅,都暗忖,不用感动成这样吧?两女都有点觉得王秋雅真能那啥。徐蕊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都自愧不如,要说被感动,徐蕊相信她们三人都被感动了,都喜欢公子写这样的情诗给她们,却不至于感动到哭出来吧?

    韦宝也是一汗,急忙道:“怎么了?”

    王秋雅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没事。”然后深情无限的看着韦宝,一点没有羞涩,没有要当着范晓琳和徐蕊的面回避的意思。

    额。

    韦宝有点憋着笑,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到底比这时代的人放得开一点,倒不至于被美女的目视而弄得手足无措,尤其韦宝现在身价地位已经大不相同!光是现在身上五万多两现银,还有留在京城天地商号分堂和天津卫的天地商号分舵的银子就总共也有一万多两,六万多纹银,接近七万纹银的身家,这在大明已经很了不起了,在京城可能还算不上巨富,但是在永平府地界,绝对已经接近二流富豪的水平!

    一个地区的二流富豪,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了,更何况是对自己身边的女人,所以韦宝此时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他所顾忌的,只是想先找个正妻,然后再疯狂‘杀戮’一番,把能收的美女都收了。

    如果既不想让徐蕊、王秋雅和范晓琳三女中的一个做正妻,又想提前尝鲜,让人家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这种事情,韦宝做不太出来。

    “嗯,收起来吧,回头我要亲自备下礼物补给你们的。”韦宝笑道:“你们三个在我心里一样重要。”

    三女听完韦宝的话,粉脸顿时又集体羞红,芳心怦怦乱跳个不停,写诗归写诗,毕竟是文字类的东西,跟直接说话到底不同,在心里重要不重要的话,这就是直接说破了,虽然是同时对三人,却也足够嗳昧。

    韦宝见就连平时最调皮,叽里呱啦个不停的范晓琳此时都一副羞答答的小女人之态,极是得意,笑着将话岔开,引她们说这几天本甲发生了哪些事情,伙计们干活的情况。

    气氛这才重新回归正轨。

    要不然,韦宝一个男人逗三个女人,他是挺受用的,三个妹子到底会尴尬无比,别说是大明朝,就是现代,女人们也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

    马车加马,李成楝和几名没有官身的锦衣卫,还有韦宝的几名贴身随扈,刘锦棠、张浩波、谭疯子、林文彪、白有根等人也都是快马,行进速度很快,已经过了海阳镇,马上到达抚宁卫。

    在海阳镇关卡,也只是被守卫军官掀起轿帘看了一眼,并没有让韦宝和三女下车,检查的军官见一个公子带着三个美貌女人,羡慕的不行,此时天寒地冻,他时不时便要出来吹一趟冷风,人家却在温暖的马车中有三个美女相伴,这怎么不让人羡慕。

    不光是外人,李成楝也同样有这样的想法,快到抚宁卫的时候,听见马车欢声笑语一片,忍不住拍了拍车窗。

    韦宝掀开窗帘,笑道:“大哥,怎么了?”

    “小宝,你日子过的够快活的啊?这三位姑娘中,哪一个是弟妹啊?回头大哥给爹娘备礼物的时候,少不得也得给弟妹备一份吧?”李成楝笑问道。

    韦宝呵呵一笑,知道李成楝的爹妈早死了,这里说的爹娘是指自己的爹娘,“刚才大哥不是给过银子了吗?这礼数就已经很周全了,我家什么都不缺,不用再买礼物。”他并没有说徐蕊、范晓琳和王秋雅三女中谁是弟妹,没理李成楝这个问题。

    徐蕊、王秋雅和范晓琳则竖着耳朵听,芳心紧张的怦怦狂跳。

    李成楝朝车厢内望了一眼,羡慕的对韦宝道:“还是小宝的日子好过,我要是这幅光景,也舍不得离家到京城去过生活了。乡里地方也有乡里地方的乐趣啊。”他见韦宝不说,便也没有再问。

    韦宝笑道:“我真没有觉得京城有多好,就是城池大一些罢了,山海关也是很繁华的,比抚宁卫和永平府都繁华的多,大哥去过山海关了吗?”

    “没,这趟是我头次到这么远,以前只到过永平府。”李成楝答道。

    韦宝点头道:“那等到了山海关,我陪大哥好好玩两天。”

    “行,反正这趟不是我做主,我们都得听骆大人的,他说玩多久都行。不过我劝兄弟还是莫招呼的太过周到,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正事,真的玩高兴了,赖在你这里玩个个把月不肯走,你就该烦人了。”李成楝笑道。

    “不就是吃喝嘛,五十个人,个把月也顶多花个两三千两纹银,他们爱玩多久都行,反正我每日让人将银子给大哥,大哥替我招呼便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看这骆大人很是圆融,大哥要打好和骆大人的关系。”韦宝道。

    “骆大人虽然是骆指挥使的儿子,但他爹并不受魏公公器重啊,下面已经开始传了,说骆指挥使随时可能被挤掉,现在大家都在猜测谁会接替骆指挥使呢,还要巴结骆养性?”李成楝轻声道。

    韦宝讳莫如深的一笑,轻声回答道:“大哥,我告诉你,你千万别跟别人说!”

    李成楝赶紧点头:“这是自然,兄弟让我不能跟别人说的话,我就是跟老婆也不说。”

    “骆思恭指挥使下台之后,必然是田尔耕大人接任!田尔耕与骆养性大人的关系挺好的吧?所以,骆指挥使下台也不耽误骆养性大人的事情。”韦宝本来还想说田尔耕过几年会跟魏忠贤一起倒霉,然后指挥使的位置又会回到树大根深的骆家手里,但是这话太过,韦宝强行忍住了,倒不是不信任李成楝,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跟李成楝说这些。李成楝一个小吏,知道这些变化已经足够他受用了,知道在锦衣卫衙门中该巴结哪些人,该听从哪些人的话,已经能让李成楝的日子过的不差,以后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旁人,也包括李成楝在内。

    李成楝深思着,轻声问:“兄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可都是朝廷大事呢!”他知道韦宝没有门路,知道韦宝的底细,跟王体乾公公,魏忠贤魏公公这些都只能算是有一面之缘罢了。

    “大哥要是信我,就听我的判断,这些都是我看人看相琢磨出来的。”韦宝微微一笑。他知道李成楝肯定会这么问,也早就想好了该这么答!作为一个穿越重生巨,就这点长处了,不弄点玄虚,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

    “兄弟还会看相?会看人啊?这不早说?早知道在京城的时候,就帮你嫂子和三个侄儿都看下了,兄弟看我以后会怎么样?”李成楝急忙问道。

    韦宝微微一笑:“看相这种事情,不能一直说,否则就不灵了,看相会折损福报的,大哥的相我早暗中看过了,很好!嫂子和三个侄儿也很好。”

    李成楝闻言大喜,急切问道:“怎么个好法?我以后还能再升吗?”

    “一定能!”韦宝坚定道,他对自己有信心,对李成楝也自然有信心,但知道李成楝没有什么能力,到了这个年纪,性格都已经养成了,再想精进也精进不了多少,“不过我提醒大哥一句,大哥本来是没有做官的命的,这是后天改的命,所以要格外小心,格外珍惜。大哥命中犯小人,除非是跟八字合的人在一起,才能成事。咱们俩八字合,跟我在一起,才能坐稳位置,切勿乱抱大腿,免得惹来杀生大祸!”

    李成楝吓得一下子抱住了嘴巴,对韦宝的话信了八成,“难怪我自从认识兄弟之后,便顺遂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可没有少被一堆小人害!唉?兄弟,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八字的?”

    韦宝笑道:“进宫为李庄妃娘娘祝寿的时候,在仁寿宫,我看见的。”韦宝随口道:‘大哥,没事,以后遇事多跟我商量,包你无大碍。’

    “是是,多谢兄弟了。”李成楝哦了一声,暗忖兄弟的心真细,真是个有心人,也感觉韦宝对自己关心,对韦宝更是将亲兄弟一般看待。

    韦宝放下了窗帘,微微一笑,心情也很好,就喜欢李成楝这种胆小好摆布的人做朋友。

    “小宝,你还会看相啊?难怪这么厉害。”范晓琳惊奇的看着韦宝。

    “那是,要没有点过人之处,我能发展这么快,这么好吗?”韦宝得意的轻声道:“不过这种要紧事,千万别乱对旁人说,知道吗?这是以前遇上一江湖奇士,他偷偷传给我的。”

    范晓琳哦了一声,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放心,我绝不对旁人说。”过了一会又问道:“那你能帮我算一算吗?看看我啥时候能成亲?”说完,粉脸羞得通红。

    王秋雅和徐蕊闻言,一起看向韦宝,没有想到范晓问的这么直接,她们也极想知道韦宝会怎么说。

【0165 斩草除根】

    “帮你算一算姻缘?”韦宝呵呵一笑,也没有想到范晓琳会问的这么直接,看来大明的妹子们也不是很保守吧?“这不太好说啊,算命会折损福报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秋雅和徐蕊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范晓琳。

    范晓琳粉脸羞红,却很坚定:“嗯,你不是看相准么。折损福报,也损不了多少吧?我此生就问这一次,损阳寿都损我一个人的便是。”

    韦宝没有想到范晓琳会这么坚决,这年代的人大都迷信,很是相信命运天注定这种理念,看样子范晓琳真的有点急了。

    不单范晓琳着急,其实王秋雅和徐蕊都急的不行,大明女子到了16岁便已经可以谈婚论嫁,徐蕊刚满16岁,范晓琳和王秋雅则都已经17岁快18岁的年纪,在大明女子中,已经是心智熟透了的年纪,当妈都是常事。

    徐蕊和王秋雅暗忖范晓琳这么紧逼,这是要迫得小宝现在就吐露心意,更加着急想听结果,范晓琳还能找谁成亲?明眼人都清楚。

    韦宝自然也清楚范晓琳的用意,嘿嘿一笑:“算可以,不过我帮女人算姻缘,那不太方便啊,要两个人坦诚相见才能算出来啊。”

    韦宝随口瞎说,为的是让范晓琳知难而退,不要逼他表态,免得伤了她的心,却惹得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三女粉脸刷的成了绯红之色,一个个像是熟透了的大苹果,同时瞟给韦宝一个媚眼,个个多水多汁,好不动人。

    范晓琳嘴角一动,并没有说话,水汪汪的一弯天生笑眼紧紧的盯着韦宝看,倒弄得韦宝不好意思了,觉得这玩笑是有点过火。

    “要到何种程度,才算坦诚相见?反正我心里早已认定要做韦家的人,让我怎么样就怎么样。”范晓琳直接道。

    韦宝大汗,本来觉得今天王秋雅就够反常的了,平时都是羞涩的很的模样,今天一再向自己进攻,到了范晓琳这里,就更加让他无法招架,王秋雅是火炮,范晓琳现在上的就是导弹。

    韦宝原本的如意算盘是先找到让他爱到忘天忘地,忘记今夕何年的妹子做正妻,然后才采摘其他喜欢的女人,他有些喜欢范晓琳,却并没有到爱的有多深的地步,若是现代,很可能只是个炮之友。

    但是现在看来,局面似乎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啊,妹子们都是大活人,并不是自己笔记本上的计划,只感叹人生真的是无法提前计划的呀。现在这三个妹子似乎就等不及想尝尝自己这‘小鲜肉’。

    王秋雅和徐蕊也没有料到范晓琳居然会当着自己二人的面向韦宝表白?顿时明白了范晓琳这是想尽快定下来。

    韦宝为难了,却也不承认自己是在玩笑,他现在成天在演戏,端着的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范儿,不论是对本甲众人,对自己的手下人,还是对面前的这三个女人,他做的还算不错,不愿意就此破功。

    因为他知道建立形象需要花费无数心力,每件事都要成功,每个决定每句话都要有效,而破坏形象,便只在顷刻之间!

    “你真的一定要知道?”韦宝收敛了笑容问道。他不算铁石心肠的人,却也并不软弱,知道这些男女感情的事情,拖的越久伤人越深,既然从来没有打算过娶范晓琳为正妻,不如索性挑明。

    “一定要知道!”范晓琳认真道。

    韦宝点了下头,“那宽了外衣,外,仅留亵衣。”仅留亵衣就是只留下内和肚兜。韦宝暗忖,若你连这也能做到,便是铁了心非我不嫁,那我便把打算让你做小的想法说出来,并顺理成章的收了你,否则我也不必耽误你。

    王秋雅和徐蕊听韦宝提出这么难为人的要求,都紧张的看着范晓琳,她们也不知道韦宝是真会看相还是假会看相,倒是听说许多江湖骗子就是这般一步步骗良家女人睡觉的。

    范晓琳的粉脸红的像是要滴水一般,看了眼徐蕊和王秋雅,然后羞答答的对韦宝轻声道:“那我等到了抚宁卫,找一间客栈的上房再让小宝帮我算。”

    韦宝暗暗好笑,跟我斗?大明妹子到底不比现代,若是现代,大部分这年纪的妹子都放得开的很,只有几个好友在场的小环境中,玩的高兴起来,真敢当众脱的只剩个亵衣。

    “人生有许多的事情,还是不要提前知道结局为好,我就从来没有为自己算过。”韦宝笑道:“我这一生,不问前尘,不修来世,只求轰轰烈烈,快意恩仇!”

    这是韦宝在现代看过的一句话,挺喜欢的,但这种话放在玄幻和仙侠那些场景中,能让人不死,还有可能,在都市和历史的场景中,便无疑只是大话,成天快意恩仇,绝对活不过三天。

    范晓琳眉毛一扬,恢复了以往的俏皮模样,“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柳子们喜欢的话?还是老老实实求学上进,求得官职光宗耀祖为好。就算不做官,老老实实经营生意,也是很不错的。”

    韦宝呵呵一笑,“说的好。”见范晓琳不再像刚才那般执着了,放心不少。

    几个人又恢复了谈笑风生。

    算命这段小曲,似乎并未影响太多。

    韦宝一行人抵达抚宁卫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

    夕阳西下,寒冷的北国笼罩在一层素色之中。

    韦宝先让人打听一帮卫所官兵现在都在哪里了?他猜想都这个饭点了,一帮人肯定已经在哪里吃喝上了。

    随扈很快就回来报信,果然如同韦宝预料的一般,上千兵士可没有机会喝酒吃肉,各自被令返回大营,永平府和抚宁卫两地四个卫所,上百百户级别以上的卫所军官将抚宁卫扎堆的三家酒楼都坐满了,已经自行开始饮宴,反正知道韦宝会付账。

    韦宝听完汇报,隔着车窗和李成楝相视一笑:“我说了是不是?肯定吃上了。”

    “这帮人,一顿少不得要吃掉四五十两银子。”李成楝道。

    几十两纹银,韦宝现在不会看在眼里,这是结交官场众人的好机会,想当初他想结交这帮东西,还找不到门路呢。

    “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哥,咱们过去,大哥也顺便和永平府的官员们熟络点。”韦宝笑道:“官场商场都要朋友多,谁知道哪天需要用上。”

    李成楝点点头:“这个我省得。”

    众人遂向抚宁卫酒楼聚集地赶去。

    这里也是抚宁卫的中心区,现在抚宁卫的房地产,实际大部分已经在韦宝的控制之中,除了少数在这种大灾年份还能存活下来的商家,其他空位子,都被天地商号悄然购入。在韦宝看来,不管到了什么年代,房地产都不该像草纸一样便宜,这都是这时代商人式微闹的。

    想在乡里购入物业反而要费力的多,就像韦宝现在在金山里,把空地都圈起来,造上了木栅栏,但是他要想进一步扩张,把整个金山里的控制权都拿在手里,就不太可能了!

    韦宝这个甲的原先甲长是郑金发,郑金发若不是要弄韦宝,反而被韦宝弄了,这个甲也不会这么稀里糊涂的便到了韦宝手中。

    现在金山里的里正,赵金凤的父亲赵克虎对韦宝采取的态度是退避容忍,不跟韦宝来往,这就让韦宝一点辙没有,大明的法制还是很保护本地士绅大户的势力的,这是国家的根本,如果谁有点势力便能随意兼并土地发展势力的话,那这个国家早就乱套了。

    “好冷啊,还是车上暖和。”范晓琳率先下了车,缩了缩脖子,两只手来回搓了两下,然后左手袖子右手袖子,再不肯将手拿出来了。

    韦宝呵呵一笑,跟着下了马车,然后很绅士的将王秋雅和徐蕊牵下车,二女被韦宝握住柔嫩小手的时候,均羞得粉脸通红,这不免让范晓琳暗暗生气,懊恼自己刚才不该先跳下车,也该当让小宝牵自己下车才是的,暗暗责怪王秋雅和徐蕊会装,明明有踩凳子还要人拉手作甚?

    “你们先到客栈等着,都是大男人喝酒,你们去不方便。”韦宝对三女和随扈道。

    三女乖巧的答应,去了,韦宝遂和李成楝,以及几名没有官身的锦衣卫,还有几名贴身随扈进入其中最大的一家酒楼。

    抚宁卫千户祖光赫和永平府其他三名千户祖西翼、司亚峰、乐文兵,还有几名接近千户级别的官员正在喝酒,见韦宝来了,都很高兴。

    韦宝跟永平府的几个人虽然都见过了,却并不熟悉,知道他们见着自己高兴,是怕没人来会账,遂笑道:“草民韦宝来迟了,各位大人恕罪。”

    “不迟不迟。来了就好。已经让人去知会祖知府了,他估计明日才能到。”祖光赫笑呵呵的道,随即告诉了韦宝自己的名讳,算是认识了。

    韦宝这才知道抚宁卫千户祖光赫和永平府知府祖光耀,都是堂兄弟关系。还有永平府千户祖西翼,这些姓祖的都是辽西将门,都和祖大寿是亲戚关系。

    祖家的势力好大!祖大寿此时虽然好像还是个游击还是参将级别啥的低阶将军,但是从这么多姓祖的人就可以看出祖家在辽西辽东将门中的势力影响了,四个千户居然有两人姓祖。

    据韦宝记得,祖家好像是宁远当地人,他家祖上该是1430年,宁远城筑成当年,原籍安徽的军官祖庆率全家老小迁居至此。

    然后世代繁衍,世袭明朝宁远卫军职并不断提升,成为宁远望族。

    祖大寿的父亲祖承训是明朝万历年间镇守宁远的援剿总兵官祖仁的次子。随辽东总兵官、宁远伯李成梁东征西伐,因抵御蒙古骑兵作战有功,不断得到提拔,出任辽东副总兵。

    祖大寿于1620年(泰昌元年)为官,授职靖东营游击,曾被经略熊廷弼上奏表彰。

    1621年(天启元年)为广宁巡抚王化贞部属,任职中军游击。

    1622年(天启二年),后金与明朝发生了广宁之战,明军战败,后金努尔哈赤占领了广宁,祖大寿带领部队避到觉华岛。大学士孙承宗督师,以大寿辅佐参将金冠守觉华岛。

    1623年(天启三年),孙承宗修筑宁远城墙,祖大寿负责宁远城工程,将城墙加高增厚,加强防守功能。

    这些都是韦宝根据以前知道的一点事情,还有最近留意听来的,但是从基层看来,祖家的势力就绝不简单了,人家这是典型的官场世家,唯独只等资历和功勋到了,好一步步飞升而已,寻常人根本比不了人家这种政治道路上的升迁轨迹。

    “韦兄弟怎么到了抚宁卫又走了?害我问底下人,他们都说公子没有进入抚宁卫,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祖光赫道。

    “哈哈,多日离家,急切想回家见一见爹娘再过来跟诸位将军相聚,怠慢了,是我失礼,我自罚三杯酒。”韦宝笑道。

    众人听韦宝这么说,才了然,都赞韦宝重孝道是好事。

    韦宝笑呵呵的再次介绍了身边的李成楝,众人已经知道韦宝和李成楝的关系,也知道李成楝是锦衣卫百户,格外尊重,热络逢迎,气氛非常融洽。

    李成楝是好喝酒的人,见着一帮同样爱喝酒的大老粗,桌上菜式又很丰盛,喜悦的如同过年一般,一会功夫就跟众人打成一团,倒是省了韦宝很多事。

    “我是说话算话之人,大家尽管吃喝!今日、明日、后日,都算我的账上,再往后,我在抚宁卫起了生意,还要诸位大人,将军们多多照应,大家能把我韦宝当成朋友,这是我的荣幸。”韦宝笑道。

    “韦兄弟是我见过顶顶厉害的。”说话的祖西翼是永平府的千户,已经有点喝多了,他和韦宝一道去剿灭的老林子山寨,算是一起打过仗了,所以对韦宝格外亲热:“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实在是我们辽西新一代的俊杰啊!”

    众人哈哈大笑着称是,原先因为吴家跟韦宝有嫌隙,众人才轻视新近崛起的韦宝,现在吴家既然都不管震天北了,自然乐于与韦宝亲近。

    “不敢不敢当。”韦宝笑眯眯的谦逊。然后跟这个说说话,跟那个说说话,发挥口才特长,把一般大老粗千户们弄得都乐呵呵的,酒桌气氛更加融洽。

    韦宝找个机会对抚宁卫千户祖光赫将自己想杀震天北以绝后患,并想留用常五爷和其余震天北手下柳子的话悄悄说了,“将军放心!事情办成,二百两纹银!”

    韦宝大概知道价钱了,一个柳子的命顶多值得一两纹银,不过三十多个柳子罢了,他直接出了一个让祖光赫无法拒绝的话。

    祖光赫心中怦然一动,悄声道:“本来韦老弟都直接向老哥开口了,老哥不该驳老弟的面子,只是震天北是出名的匪首,既然抓住,必定要送到山海关去交由卫指挥使司处置啊,我做不了主。”

    韦宝点了点头,“唉,我其实也就是心善,他们是因为我而被抓的,本来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我要杀那震天北也是不得已,怕他将来出来,再找我拼命。而且将军应该大概晓得些震天北原先和吴家的关系,我也是想让这事尽快了解,免得给吴大人面上抹黑。”韦宝没有明说,还害怕震天北到处说自己抄了他多少财富,怕一帮官场的人找自己麻烦。

    “这个我省得。”祖光赫眼珠一转,“不会让震天北和旁人接触!至于公子要的其他人,我现在就能做主,只是震天北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也没有明说,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要问过吴家才敢决定。

    韦宝沉吟道:“我主要是要震天北不能开口啊?这……”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你总不能再问我要二百两纹银了吧?

    祖光赫明白韦宝的意思,轻声笑道:“我信得过韦兄弟的为人,这事都包在我身上了,韦兄弟先把其他人带走,如果我过几日没办法弄死震天北,只收一百两,如果弄死了震天北,就按兄弟刚才说的,怎么样?”

    韦宝见祖光赫这么大岁数,一口一个兄弟叫的,微微一笑,“就依着大哥!”说着就偷偷数出一百两银票,在桌子底下交给祖光赫。

    祖光赫大喜,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这么一来,他就至少比其他几名千户多得一百两纹银了,感觉占了多大便宜一样,兴高采烈的劝韦宝喝酒,说一会就让底下人办好,让韦宝的人随时能去抚宁卫千户所大牢提人。

    韦宝的心事放下了一半,却并不能开怀畅饮,虽然还不知道那些箱子当中装的是什么,但是光马匹和粮食就值得到两三千两纹银了,而且韦宝已经断定几口大箱子中一定装了不少金银,生怕震天北会留下什么后招。

    韦宝觉得震天北之所以敢不跑路,敢投降卫所官兵,肯定是有后手的,这后手多半是依仗些什么?韦宝觉得应该不是依仗吴家以后接着用他,像他这种江湖草莽,随时可以重新扶持,很有可能震天北是想要依靠自己手中的银子来买命!

    “将军,先偷偷弄死震天北,交个尸体上去,谁知道啊?这事不难吧?”韦宝问道。

    “韦兄弟,当时震天北被抓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呀,到我手上就死了的话,这我就说不清楚了。”祖光赫笑道:“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韦兄弟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能想明白,实在没法子。”

    韦宝嗯了一声,伸出一根指头:“一千两!”

    祖光赫一惊,“什么?”

    韦宝笑道:“即便大家看见他进卫所大牢的时候是活的,他想不通,在大牢中一头碰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实话跟将军说,这家伙不死,我寝食难安!一千两已经是天价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柳子罢了。”

    祖光赫眼珠一转,没有想到韦宝这么狠,居然愿意花一千两现在就弄死震天北,他并不指望再从震天北身上弄到什么好处,因为当时永平府知府祖光耀送信来的时候,已经在信中严明,韦宝身后有锦衣卫千户骆养性撑腰,人就在永平府,生意已经谈成了,所有东西都归韦宝所有。

    “一千两银子。”祖光赫嚅嗫着犹豫:“很大干系呀。”

    韦宝笑道:“将军,这真的已经是天价了,我是诚心交将军这个朋友,我家又在抚宁卫管辖范围边上,以后遇事,还少不得有依仗将军的地方,否则顶多三百两就足够了。我已经多出了700两纹银不止了!要是这事交给祖知府,兴许300两都用不了。”

    祖光赫听韦宝这么一劝,眼珠轱辘一转,觉得韦宝说的在理,即便韦宝不找祖光耀,韦宝有钱,又有锦衣卫的关系,跑到山海关找人也是一样的,到时候这果子就轮不着他吃了,咬了咬牙,“成!都是兄弟嘛,不敢担着点干系,还叫什么兄弟?”

    韦宝呵呵一笑,“我敬祖大哥一杯酒!”

    “干了!”祖光赫决定了下来,也浑身轻松,想到这么简单就进账一千两,好不高兴,忽然想起一事,“韦兄弟,刚才那一百两,不在这个之内吧?”

    韦宝笑眯眯的偷偷数出一千两纹银的银票,“不在之内,只希望以后有事,大哥多照顾兄弟便行。”

    祖光赫大喜,本来还以为韦宝会少给一百两,只给九百两,凑足一千两就算完事呢,“以后兄弟有事找大哥,绝无二话,哈哈哈。”

    “那大哥,现在就去办事吧?”韦宝是急性子,尤其怕夜长梦多。最关键还是怕明天祖光耀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来了,事情再起什么变化。不如今晚快刀斩乱麻来的好。

    祖光赫一怔,这么着急?“这都是小事,咱们喝酒要紧,我现在跟底下人吩咐一声,他们保准帮兄弟办妥。”

    “我想亲眼看着。”韦宝笑道:“我这人做事不爱拖着,喝酒不着急,天天喝都行。将军不用亲自去,吩咐下去就行,我跟抚宁卫的小旗官廖春宝相识,让他陪我一道去吧?”

    祖光赫见韦宝执意如此,也没有想过要‘偷工减料’,偷偷放掉一伙柳子,杀掉震天北,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小事,到时候亲自往山海关跑一趟,请人喝个几两银子的酒就搞定了。便道:“那行。”

    祖光赫说着便挥手示意自己的一名亲护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一阵。

    那亲护点头道:“将军放心!”

    祖光赫对韦宝笑道:“他会帮忙办的。”

    韦宝点头谢过。

    祖光赫又对亲护道:“对了,找廖春宝来,陪韦公子一道去吧。”

    韦宝再次谢过,起身对桌上众人告声有点急事,去去就来,众人正喝的高兴,也不在乎少一个人,都‘大度的’让韦宝去忙。

    然后韦宝随着那亲护走了。

    之所以要找廖春宝来,主要是觉得上回和廖春宝相识投缘,并没有其他意思,韦宝还是很爱结交朋友的。

    廖春宝没有想到韦宝还记得自己,而且去了一趟关内,摇身一变,回来已经是能和千户大人坐在一道吃饭的厉害人物了。

    “韦公子,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廖春宝喜出望外道。

    韦宝微微一笑,“这怎么能忘?上回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吗?”

    “可我只是一个下面人,不过一个小旗而已,现在韦公子都是和知府大人,和千户大人们一起说话的人了啊。只怕我堂哥也不算什么。”廖春宝道。廖春宝的堂哥是永平府同知廖博明。

    韦宝笑道:“交朋友不看这些,不说了,我去办点事,有本地相熟的朋友在身边才放心呢。”

    廖春宝点头称是,心中暖暖的,身处低位的人,最在乎原先认识的人发迹了,然后轻视自己,韦宝能这样,足见是值得相交之人。

    “不知道明天廖大人会不会随同祖知府一起过来。”韦宝遂轻声将自己要办的事情,详细对廖春宝说了。不是他无条件信任廖春宝,本来这种事情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之所以要多听一个人的意见,一方面是觉得廖春宝人品还行,至少看上去不傻不坏,另外也怕这事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地方。

    廖春宝听完,道:“韦公子尽管放心,既然千户答应了,就绝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上山海关交代,也是千户去交代,跟公子没有关系。”

    “好!”韦宝点头,然后轻声道:“等会进去,我手下认出是震天北,二话不说,就让那人死掉!要做的干净些。”

    “这放心吧,牢里面的人做这种事情,比杀鸡还干脆利落。”廖春宝笑道。

    “关键我既要杀震天北,还要用他手下的人,不能让人心里不痛快。”韦宝以为廖春宝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廖春宝笑道:“等会让人先将震天北提出来,说连夜送到山海关去,绝不会有人起疑,更不会让他和他手下人接触。”

    韦宝这才放心,回头看向谭疯子和林文彪、白有根等从柳子过来的随扈。

    三人明白韦公子的意思,是让他们跟廖春宝和祖光赫的亲护去办这事,一起道:“公子请放心!”

    这三个人都是因为韦宝救了谭疯子的性命,然后主动投诚的,韦宝对三人都很信任。

    韦宝到了大牢门口便没有再往里面进去了,而是返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等着听信。

    牢房没有值得参观的,韦宝自己也有点迷信,觉得牢房晦气的很,一个牢房,牢房也包含衙门大堂,一个医院,不是逼不得已,或者是跑到这些地方去做官,否则这些地方最好别去,哪个运气好的人也不会跑这两处去。

    韦宝不肯进去还有一个原因,不想让常五爷感觉自己太上杆子请他,他曾经听侯三说过,常五爷是侯三的师兄,对震天北很忠心。

    现在让底下人去办这些杀人灭口的脏事,他自己并不用路面,那就跟他的关系不大了,以后与常五爷,还有这趟从大牢中救出来的人交往的时候,便不会有太多芥蒂。

    韦宝想事情还是比较周全的,坏事尽量少沾边,收买人心这些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到时候只要侯三、林文彪和白有根三人别瞎说,震天北到底是怎么死的,过一阵便不会有人在意了。

    韦宝想着有什么问题,稍微放松一点,在马车中点上一根烟,静静的等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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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鹿鼎记介绍:
天启四年,木匠皇帝只剩下三年寿命,崇祯眼下还只是信王。天启四年,他还在山海卫种田打猎,为他的科举路攒着路费。天启四年,他遥望顺天府,仿佛看到了那里的灯红酒醉,夜夜笙歌。“韦宝,别看了!快点割麦子啊!要下雨了!”韦宝大袖一甩:“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行了,别催了,我这就割。明鹿鼎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鹿鼎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鹿鼎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