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人庙
老秃驴来封步山要干什么?
就算是要灭了御兽门,也不至于这般劳师动众吧?
我隐身在包子店养伤,虽然没人知道,但我相信至善如果想知道,他一定能查的出来。
而且,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他要杀我,真的很容易。
就算是恢复了伤势,又能有什么用呢?
傻子都知道,偌大一个佛门,不会只有至善一个神话境强者,那些个长须白眉的老秃子,一看就是实力不凡,说他们个个是神话境,我也信。
我的出身不一样,一路走来,遇见的都是些江湖道的高人。神话境的见了几个、无为境的杀了几个、解脱境的也被使来唤去。
虽然看起来他们不怎么稀奇,但是对于俗世人来说,他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的人物,难得一见。
就算在江湖道,无为境的高手也是很少见的,更别说是神话境强者。除了至善这个喜欢出风头的老和尚外,没有哪个神话境的强者会故意亮明自己身份。
平日里,无为境的高手已经可以算作是江湖至尊,无敌的存在了。
但是,神话境的强者不出世,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如老板娘这般,随意隐居在一家包子店,谁能想到她是世外高人?
世人应该拥有敬畏之心,这句话灵虚说过,我觉得有道理。
在现代文明的教育下,现在的年轻人追求自由,崇尚科学,而且鬼神不敬。我以前也是这样,但自从进入江湖道后,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真的有许多人类没有触及到、或者是科学理论解释不了的事情。
那些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也许就是某个神话境强者不小心造成的。
在他们面前,我如蝼蚁般渺小、弱不禁风。所以,我懂得敬畏、懂得尊重别人、懂得借助别人的势力,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至善一直在帮我,这不是借助,而是他自愿的。他或明或暗的推动着我的脚步,如果不是老爹的出现,我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大联盟,足以让我站在俗世的巅峰,笑傲众生了。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老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爹?他对我,还没有至善对我好。
最起码,至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哪怕这件事情同样对他有利,但我还是很感激。
而老爹呢,见死不救。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已死了几百次。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
我这样唏嘘着人生。
“方门主,要见你一面,真的不容易啊。”至善洪亮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惊醒。
眼前一抹黑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随即又将元气释放了出去,不过这次刻意避过了至善一群人,只将自己周围笼罩住。
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回来,而且她的身子微微隐在我的身后,好像我就是面坚硬的盾牌,可以为她遮风避雨似得。
李别情还在我的怀里,她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危险,双目睁圆瞪着老板娘。
“快把小金叫回来。”我急忙催促道。
小金还在不远处紧盯着老板娘,似乎一有机会就要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我姑奶奶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点破事?现在应该是‘我们’一家人合力对外的时候,千万不能内讧。
李别情挣脱我的怀抱,并且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她虽然没有跟陌生人接触过,但女人的天性,也让她从刚才我和老板娘不同寻常的对话中发现了些端倪。
男人就是不容易,她们母女要自相残杀,我冒着暴露**的风险,阻止了惨剧的发生。她不但不感激,到头来还要怀疑我。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我暗叹道。
还好,李别情似乎也懂得攘内必先安外的道理,不情愿的叫回了小金,跟我们站在一起。
“方施主似乎不愿与老衲说上两句?”又听至善沉声说道。
“嗯没有。”
这时,我才想起至善刚才说的话,不好意思的应声说。
奇怪的是,我现在很惊慌,但心底里却是不怎么害怕,也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
“据我所知,方施主似乎不是内向之人,今日却为何如此惜言呢?”至善带着众人,慢慢向我们走来,走到二十米外,就主动停住了脚步。
对于江湖人来说,二十米是个比较微妙的距离。
进一步,代表着信任、而退一步,却象征着安全。
至善站在这个位置恰到好处,如果他再接近的话,我也许会忍不住让悟空先来上一箭。
“嗯至善方丈远道而来,不如先上山喝一杯暖茶?”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由说句酸溜溜的话。
“老衲正有此意。”不料,至善却点了点头,很满意的说
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至善先行。
至善也不客气,率领着一堆光溜溜的秃头和尚走了过来。
他经过我身边时,突然转头,意味深长的对我说:“把那只猴子也叫出来吧,我们走了,它自己呆在山林中,未免会孤寂。”
操!我还正想着让悟空藏好,随时给至善来一招狠的呢,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
这老秃驴真的不好对付,我失落的想着,无奈传递元气让悟空出来。
看着悟空慢悠悠的从树林中走出,至善才满意的对我点点头,继续往山上走去。
“至善方丈,既然你有兴趣做客封步山,那我就不奉陪了。”
突然,我听老板娘这样说道。
此言一出,不但至善转回了头,就连我这没眼的瞎子,也不由的望向她。
话说树倒猴孙散,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我们最起码还是亲戚啊,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她竟然要临阵脱逃?!
尼玛!神话境的强者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不要脸了?
“嗯相逢即是有缘,狐仙子为何不上山一叙?”至善看样子也没有想到老板娘会来这么一招,犹豫了下,说。
“我可不敢跟老和尚有缘。”老板娘面无表情的说。
“这么说狐仙子真的要走?”至善瘦干的脸皮皱在了一起,眯着眼问。
“难道老和尚想留下我?”老板娘终于变了副不悦的表情,而且随意的一挥手。
瞬间,那种熟悉的威势又出现了。
领域,无法抵挡的领域!
虽然老板娘仅仅是让领域护住了她自己,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无力的渺茫感。
“恭喜仙子已入大臻之境,离化虚入天已是不远。”至善不动声色的说,我感应到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惊讶、顾忌之色。
“总是不如老和尚,又是百年,你依旧比我快一步。”老板娘叹了口气,幽幽的说。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敢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看样子老板娘不是至善的对手,但她也不怎么怕至善。
这时我又希望他们打起来,又不希望他们打,左右纠结中。
如果他们能打起来,我便可以浑水摸鱼,找机会逃离这里。
但同时我又怕在他们出手那一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会烟灰飞灭。
他们才是真正的神仙!
两个神话境的强者拼命,我毫不怀疑其中的元气震荡可以把这座封步山给荡平。
神仙打架,受苦的总是老百姓,这话一点也没错。
许久,才听至善缓缓说道:“既然仙子要走,老衲就不送了。”
“哼!”老板娘冷哼一声,缓缓往树林走去,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就这样,我们静静的看着老板娘风姿绰绰的身影消失不见,谁也没有说话。
至善有些无奈,而我,则是单纯的愤怒。
尼玛,好歹也有着数月的露水恩情,竟然就这么了无牵挂的走了,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方施主,请。”至善挥手道。
我狠狠的向着老板娘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牵着李别情的手往山上走去。
还是小老婆好,老板娘太不要脸了。
李别情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便任由我牵着她的手。
封步山不高,但是很陡峭,记得我第一次上山时,跟火炮和马奶干整整走了大半天。今天,我已不比往昔,在陡峭的山林中纵跃,跟平地没有什么区别;而至善他们,似乎双脚只走在林中草尖上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速度也是极快。
没用两个小时,我们就赶到了山顶,天人别院遥遥可望。
“三百年了,没想到天人庙破败到了这种地步。”至善望着远处破落的天人别院,长叹一声,说。
“天人庙?”我不由奇怪的问道。
我不是在问至善,而是问身边的李别情。
我怕她还隐瞒着什么。
还好,李别情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不知道至善为什么要把天人别院叫做天人庙。
“天人合一是修真路上最后一站,而天人庙,自然是修行道的无上圣地。小时候,我曾以能膜拜天人庙为荣。没想到才三百多年,就连天人庙也消逝在了岁月无情的蹉跎中。”至善感悟着人生,自言自语的唏嘘道。
你就装吧!
至善大湿果然淫得一手好湿!
我暗骂道。
第三十五章 狗屁的人生
修行道和修真道是两码事,修行,是指神话境以下的自身修为,这个就包括积攒元气、强化**等等行为。
而修真道则是指化虚、万象、天人合一这三个境界的修炼过程。
至善说天人别院是天人庙还没什么,我可以当他口误、或者是以前的名字,但是他说这里是修真道的终点,却让我吓了一跳。
传说,道家老子在大漠黑河处飞仙而去;酒神杜康于醉酒中步入九天之上;诗仙李太白则是在游山玩水中悄然遁去。这些人,肯定都是飞升了,但地点并没有固定,只是与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有关。
至善既然能说得出来,便有几分理由,我不由问道:“方丈为何称此地为天人庙?”
“哈哈,既然是兽族祭祀之所在,为何不能称之为庙?”至善大笑一声,跨步往前走去。
至善的身形很矮小,但他说话声音却是很洪亮,沉厚中带着分睥睨天下的豪迈。
这话分明是在敷衍我,不过他不想说,我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一同向天人别院走去。
至善好像很熟悉这里,没用我们带路,直接就走进了李别情的那间青砖古屋。
我心中微微有些不悦,换成谁,也不想自己老婆的房间被人随便闯进去,尤其是一群死和尚,更显突兀。
不悦又能怎么样?现在性命都在他的手里,这些小情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一直握着李别情的手,感觉她手心冰凉冰凉的,不由的握紧了些,暗笑刚才还无视神话境的强者呢,这时却吓成了这般。
落座后,至善很自觉的没有等我们给他上茶,直入正题,说道:“老衲今天来,有两个目的,向方施主讨要两件事物。”
“嗯你说。”我很爽快的回答说。
只要不讨我的命,要什么都给,并且全方位配合,提供售后服务。
操你大爷的,老子都这样了,还不能活下吗?
“第一件事物,就是当初托天行怪送给你的那块九龙扳指。”至善眯着眼,玩味的笑着说。
你妹,果然是这老秃驴设的局。
我以前就推断过,天行怪之所以要给我九龙扳指,就是至善想确认下我是不是九龙之一。但是前些日子老爹在侠客岛告诉我并不是九龙后,我又迷茫了,既然不是九龙,为什么至善会在大联盟一事上不顾一切的出手相助?
“嗯那块扳指被我送人了。”我只有实话实说,也不知道馒头还活着没有,如果他死了,至善讹上我,我上哪给他找扳指去啊
“方施主率性至极,这么宝贵的东西竟然可以随便送人,老衲佩服。”至善虽然这么说,但表情没有一丝佩服的情绪,反而多了些戏谑之色。
“你不是也一样送给我了吗?”我不由反击说。
“方施主误会了,我并不是送,而是托你之手给严大鹏。没想到你竟然私吞宝物,做出如此不齿之举,老衲深表遗憾。”至善捋了捋没有胡子的干瘦下巴,不要脸的说。
确实不要脸,明明是要送给我,却被他说成我私吞宝物。
这个老秃驴,一点亏都吃不得。
这是我对至善的第一个印象,不过也好,有了缺点就好对付,最起码,比老板娘那种无欲无求、百无禁忌的怪物要好对付。
现在的老板娘,在我心目中一落千丈,连禽兽都不如了,我只能将她放在怪物的范畴内。
“好吧,说点正事吧。”我正了正脸色,正经的说。
至善千里迢迢赶来封步山,肯定不是为了跟我沟通感情、耍些小心眼。既然他有所求,就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杀我。
我必须要乘着这段时间,搞清楚他到底要什么。
“老衲刚才所说的就是正事,方施主私吞送给朋友的礼物,我现在来讨要,难道不是正事吗?”至善半眯着眼,笑着说
有其师必有其徒,怪不得灵虚是那般猥琐,原来不要脸这种风格是可以继承的。至善这时的表情跟灵虚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体形不搭配,我几乎就要以为面前坐着的是灵虚。
“那就说你想说的吧,反正我无所谓。”我无奈的说着,揽住了一旁李别情的倩腰。
老秃驴既然想拖延时间,那么我就抱老婆,刺激刺激他。
屋里有十几个人,我当众做出如此暧昧的动作,引得李别情不自然的扭了扭腰肢,脸色也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而几个白眉和尚,竟然不好意思看了,不自然的转过头,假意看着屋里的装饰
小样,就这点定力还叫世外高僧?
我暗笑着。
“好吧,说正经的,老衲只是连日赶路,颇为无趣,今日见着方施主如此妙人,自然想打趣几句。”至善变得严肃起来,换了副表情缓缓说道:“当初之所以给你九龙扳指,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九龙之一。”
“失望了吧,呵呵。”我有点心酸的说,如果我是九龙的话该有多好,这时最起码也有些依仗。
这句失望,也不知道是说自己失望,还是至善失望。
“为什么老衲要失望?你本来就是九龙之一。”至善不解的说。
“什么?你确定?”我不由惊异的跳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如果你不是九龙之一,老衲何苦要这般帮你?而且你还杀了不少佛门中人。如果不是老衲一力坚持,你早也被他们几个杀了。”至善指着身后的那几个老和尚说:“他们有的是费柴的的师门、有的是天行怪的老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这是什么状况?
老爹不是说我们家族的血脉不属于九龙之一吗?
为什么灵虚会这么肯定?
我到底应该相信谁?
至善看着我迷茫的表情,不由问道:“你不会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份吧?”
“确实不知。”我默然回答说。
“也没什么,反正我知道就行。”至善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又说道:“你得还我扳指。”
我彻底崩溃了,神话境的强者、江湖道一品佛门的方丈,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追在我屁股后面讨债,这说出去也算能够光宗耀祖了。
不,按照老爹那种好强的性格,应该不觉得这是荣耀,而是耻辱。
“我送给馒头了,你去找他要吧。”我烦躁的诅咒至善说。
馒头应该是死了,至善真的想要,就去地府找吧。
“我知道,上次去云南就是为了找他要扳指。”至善不明就里,解释说。
“那你找到他了吗?”我不由好奇的问。
“找到了,不过见不到。”他无奈的摊着手,说。
“为什么?”我很奇怪,这世界还有至善找到而见不到的人?
“因为他在一处古墓中,我进不去”
“什么?”我又惊叫道。
我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个白狼王守护的墓地、李火炮家族守护的墓地
“我查过,你以前跟馒头去过那处墓地。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去打开那个墓地,从馒头手里要回九龙扳指,还给我。”至善认真的说着,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你都进不去,我能打开吗?”我很怀疑老秃驴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这就是我这次南下的第二个目的,带着你们九龙,去开启龙之墓,完成一件旷古烁今的大事。”至善看着我,认真的说。
九龙
龙之墓
九龙扳指
九龙之传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是九龙之一,至善要凑齐我们九人,用我们的血液,在‘龙之墓’中完成仪式,开启九天之门,直入佛宗?
我还是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九龙之一。
老爹没必要骗我啊。
除非他想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是我最怕的结局,不能接受、同时也是早有预感的结局。
老爹也想凑齐九龙扳指,完成这件大事。
他之所以一步步把我推到台前,就是为了引得至善出手,然后获得至善手中的九龙扳指,与自己拥有的统合为一。
最后等天下归一时,老爹打开九天之门,直接以天下万民为挟,与天上那些神仙谈判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这一条小龙,也会成为小时梦境中那般,被老爹抽干血液,扔入熔炉中,成为他成就不世霸业的垫脚石。
操你大爷的神话境强者!
操你大爷的江湖道!
操你大爷的九龙扳指!
操你大爷的老
我不由的骂了起来,不过心头的那一点点狼告诉我,他是父亲、长辈,不能骂的。
可是,天下有这样的父亲吗?
我宁愿自己是个普通人,哪怕老爹老妈是扫大街的、收破烂的,也比这狗屁的人生幸福点。
第三十六章 龙脉者与龙之墓
龙之墓。
龙脉者的葬僧地吗?
我伤心的想着。
以前在报纸上看过,一些古墓中机关重重,不但毒气毒箭这些玩意儿到处都是,而且还有着滚石、迷阵等等玄奇的遁甲之术。甚至有些巧妙的构造,连科学家都解释不了,是怎样造出来的。
但是,无论那些机关怎样神奇,总是人为的,不外乎利用地理特征、掺杂些土木石器之类的料材。虽然术法神奇,但格局总是小了点,挡不住现代科学的强大动力。
尤其是江湖人,本身就具有异能,闯个古墓,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年,馒头不就是以盗墓名扬江湖道的吗?
我很怀疑至善的说法,云南幕山中那个古墓连他都进不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馒头是怎样进去的?以前我就问过李别情,馒头到底死了没有,她说完全失去了馒头的存在感应。
我还以为馒头真的死了,没想到现在又从至善嘴里知道了他还活着,而且还是在龙之墓中。
为什么李别情感应不到馒头的存在?
我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想起了白狼王。
难道龙之墓有着跟外界隔绝联系的能力?白狼王跟馒头之间有着死亡契约,按照当初的推断,白狼王早也到了寿终就寝的时候。
如果馒头还活着,只有这个推断可以解释。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问道:“那个龙之墓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见过你父亲了吧?他没有告诉你这些吗?”至善奇怪的问道。
“没有。”老爹确实没有过多提起九龙的事情,龙之墓,更是只字未提。
“哈哈,我们这些老家伙中,还是方老怪心志最为坚毅,竟然连儿子都算计在了其中。”至善突然仰天狂笑道。
“不用你挑拨离间。”我忿忿的低哼一声,哪怕事实就是如此,我也不想听到别人说老爹什么。
“用得着离间吗?我只是感叹兽族之心志,为了到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怪不得它们飞升不了,就这种品性,如果练就不死金身,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天下生灵。”至善冷笑的说。
我虽然极度不齿至善的语气,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老板娘,老爹,无一不是如此。
老板娘只能算半个兽族,但她却是个纯粹的利益主义者,会直接的表达自己的**,并且百无禁忌。平常人眼中的道德、脸面、以及他人的眼光,对她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老爹也是一样,不过他因为要顾及着以后天下众生的信仰,凡事都会留几分颜面。对待我也不例外,先是隐瞒,隐瞒不住后公开一部分,如果不是至善今天告诉我,我可能在进入龙之墓的熔炉之中时,才会发现老爹的阴谋。
甚至就连我,也带着一股子邪邪的戾气,在某些时候,就会影响着思维去做一些鲁莽的事。
也辛善说的对,兽族本就不应该成仙、也不应该执掌俗世的最高权力。
“相传,当年后羿大神射下的九个太阳,实际就是天上的九只金乌。被后羿大神射落后,其中领头的一只并没有死,仅仅是失去了神力,没有能力回到九天之上而已。它在那时还是荒莽的大陆上生存下来,并且世代繁衍,逐渐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新种族。”至善没有理会我的失神,缓缓讲起了神话传说。
被后羿射下的那九个太阳,正是九龙扳指的来历,这个我以前就知晓了,但是我不知道后面的事。想必至善这时提起这些传说,应该跟我有关系。
我静下心来,细细听至善讲述。
“这个新种族就是龙族,它们有着庞大的身体,可以在陆地生存,也可以低空飞行,甚至还可以口吐龙息用来伤敌。慢慢的,龙族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优势,成为了整个大陆的王者,百兽无不服从。那只金乌在临死前,将九天众神的存在,以及神奇的修真之术传了下来。百兽欣喜万分,发誓永远效忠金乌的后代,也就是龙族。”至善说的有些口渴,用指尖轻轻的敲了两下桌子,身后的小乙和尚立即上前,为他斟上一杯茶。
就在至善端起茶杯的时候,坐在我身旁的李别情轻轻的捏了一下我的手掌。
自从山下握住她的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我以为她手麻了,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掌。
没想到,她又反握住我的手,并且又在手心挠了两下,好像在写字。
这是要干嘛?
为什么不用心念沟通?
“不要用心念,老和尚会发现的。”
我细细感应出了李别情写的字。
我这才想起,刚才山下用元气探知时,就被至善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我已经通知了山里的人,你做好准备。”李别情又写道。
山里的人?
山里有什么人?
“不要问什么,今天过了,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李别情继续写道。
就在我苦思山里的人是谁时,又听至善说道:“百兽历经了上万年的刻苦修行,其中的佼佼者也领悟了天地之间的奥妙,用元气来延长寿命,强化身体,并且拥有了就连天上众神也颇为忌惮的能力。这时,众神深感不安,将这一部分兽族定义为妖魔道,并且创造出人类进入大陆,试图弱化兽族。就这样,人类与妖魔道历经了千万年的漫长厮杀。后来,在众神的支持下,人类彻底打败了妖魔道,并且将龙族覆灭,才结束了这场旷古绝今的大战,也奠基了如今世界的初始模板。”
“那为什么现在还有兽族存在?”我被这个波澜壮阔的神话传说给震惊了,打断至善的叙述,惊奇的问道。
“当然,这只是传说,谁也没办法验证是真是假,你先听我说完。”至善似乎不高兴我打断他的话,叮嘱一句后,才继续说道:“上天有着好生之德,虽然妖魔道是由兽族而来,但并不是他们的错。众神只是将龙族和妖魔道除尽,而兽族却保留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妖魔道阴险至极,竟然乘着与人类漫长的厮杀中,学会了化作人形,并且融入俗世生活。谁也不知道,它们用了多久的时间,才真正的化身为人,但效果却出奇的好,从表面,是看不出兽族与人类有什么区别的。”
至善缓缓说到这里时,顿了一顿,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才接着说道:“存在即为合理,如果兽族真正的融入人类社会,一心向善,倒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惜,兽族的本性就是生存、杀戮,它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会有任何羁绊,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对于它们来说,比不上一顿肉食来的实在。这样的天性,与人类格格不入,渐渐的,双方的矛盾激烈了起来,同时引发了人类世界的纷乱。”
我知道,老秃驴之所以看我一眼,就是在隐射我。
我本就是兽族,而且在俗世、江湖道都引起了不少争端,甚至,现在的江湖道、政府以及新江湖之间的厮杀就是因我而起。
还好,至善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继续讲道:“经过数万年的厮杀,人性已经变得有些残酷了,甚至,在某些方面,与兽族无疑。众神不希望他们创造的人类变成一个如兽族般粗鲁、疯狂的种族,于是,他们将人类的记忆清洗一遍,同时,那些神魔大战中流传下来的许多神术也随之失传。众神的本意是想人类能过上和平、没有暴力的美好生活,却没想到反而弱化了人类的能力,使妖魔道余孽残害众生,却没有办法制止。同时,妖魔道已经完全融入人类世界,就连众神也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妖魔道一网打尽。如果众神直接出手,必会引来妖魔道的疯狂反噬,它们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逼急了,真的可能直接毁灭人类世界。无奈之下,众神才隐晦的建立了佛道二门,用来压制妖魔道。”
听完至善的这段话,我已经完全信了,这个版本,才是真正的远古通史。综合以前听到的九龙之传、以及兽族的历史,都颇为吻合,而且更加详细,更具有说服力。
“妖魔道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更没有统一指挥,在有着众神暗自支持的佛道二门修行者打击下,逐渐败落。在最后关键时刻,妖魔道中出现了一位高手,他自称是龙族后代,并且自号龙脉者,统领天下兽族,抵挡住了佛道二门的攻击,并且制定妖魔道的行事准则,才使妖魔道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一直繁衍至今。”
讲到最后,至善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我,好像,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的龙脉者。
可是,我真的是龙脉者!
兽族的王者,龙族的后代,这些都是虚无的头衔,我最想知道的,就是龙脉者与龙之墓之间的联系。
虽然至善没有详细说明,但我也猜测到了一二。
龙之墓就是龙族祖先,金乌的墓地,没有龙脉者,至善他进不去。
第三十七章 山里人(一)
听完了这段神乎其神的历史,我才明白了至善这次率众南下的目地。
他要开启九天之门了。
时间,最近。
地点,龙之墓。
人物,九龙。
工具,扳指。
在龙之墓,以九龙之血,打开九龙扳指的封印;九龙合一,便可开启九天之门,从此跨过化虚、万象、天人三境的磨难,直上九天,位列仙班
这就是至善的最终目标,相比与它,什么江湖道、新江湖、佛门,以及政府组织的北上行动,真的不重要,而且很无所谓。
这也是至善处处忍让的原因,政府与江湖道扫荡南方新江湖势力?那就扫吧,顺便还能给他多出点时间准备。
青云山庄的比武大会,我一直在提防新江湖派遣高手前来捣乱。也正是因为蓝翁撒出去的探子没有发现新江湖高手的踪迹,我才大意之下没有带老板娘去比武会场,以至于遭到无妄之灾。
可能在至善眼中,我们的比武大会就是一场闹剧,他根本就没有在意,更别说是派出高手捣乱了。
实际上,我、灵虚、甚至老爹的推断都没有什么大的失误,只是在一点上,算错了。
这点错误很致命。
至善根本就不在乎佛门,他只要自己升仙,哪怕佛门就此覆灭,也没关系。
我不知道至善将来在九天之上见了他身后的众神老板们时,会怎么解释。
看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似乎升仙之后,就连众神也拿他没办法了。
实际上,至善升仙,或者是佛门覆灭,都跟我无关。
我跟他没有深仇大恨,爱升不升。
可是,最关键的问题是,我是九龙之一,而且还是九龙的老大、那只金乌的后代、传说中的龙脉者
这一串头衔很耀眼,但是现在却要害死我了。
“你现在凑齐九个扳指了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小心翼翼的问。
“还缺两个。”至善笑着说。
“那九龙呢?”我的心沉到了海底。
“哈哈,缺三个。”至善乐了,大笑着说。
笑尼玛!
我哭的心都有。
九龙缺三个,不正是我和灵虚、小时嘛!
而缺的那两枚扳指,一个在龙之墓馒头手中;另一个在龙宇航
对了,龙宇航!
我只想到龙宇航是自己人,却忽略了他现在的处境。
他不是在山神庙跟沈倩倩一起,被老爹抓走了吗?
这可是根救命稻草!!
“有它们的下落吗?”我故意问道。
“方门主何必明知故问呢?你在方老怪的授意之下,这些年积攒了不少资源,今天该交出来了吧。”至善变了脸色,站起身来,阴阴的看着我,说道。
哼,刚才还笑话兽族无情无义,转眼间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神话境的强者都一个鸟样。
我不屑的转过头,面目对向至善,故意装傻说:“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九龙之三,就是你跟灵虚、还有一个时海标,他们俩现在应该在海上;而缺的两枚扳指,其一在龙之墓、另一个,则在你手下龙宇航那里。当年他在车门反水,私吞九龙扳指后,我就想拿回来。没想到这小子甚是奸诈,竟然将扳指藏了起来,连我都没有找到。想必你现在已经得手了吧!”至善自以为是的说。
他虽然说错了,可我却没有办法反驳他。
我知道龙宇航手里有一枚九龙扳指,可是,自始至终,他没有对我说过,我也没有问过。那时的我,还在意着兄弟情义,不想说出这种隐晦的话题破坏感情。
如果说那枚九龙扳指不在我手里,估计至善会笑掉大牙,在他看来,我们这些所谓的兄弟情义是那么的可笑、幼稚。
“龙宇航现在被老爹控制了。”想来想去,这个理由还是比较好一点。
“有区别吗?”至善玩味的看着我,戏谑道。
“你说呢?老爹连龙脉者就是九龙之一都不告诉我,你说有没有区别?”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这倒也是!”至善沉下脸,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转身望向窗外,沉思不语。
“还有一个问题,难道你就敢保证我会把灵虚小时,还有龙宇航的那枚扳指叫出来?”我坐在床上,紧握着李别情的手,盯着至善的背影,幽幽的问。
“你不会这么愚蠢吧,不配合我,你只有死、或者成为植物人。”至善转过头,无所谓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如果你真心配合我,在开启九天之门以前,还可以试图逃脱这个不幸的命运。虽然几率很小,但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你不会杀我,而且也不敢杀我,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灵虚和小时在哪,也不敢去侠客岛要人。所以嘛”我感应着至善周围的元气波动,静静的说。
“哦?所以什么?”至善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问。
“所以射!”
射字还没出口,我和李别情就仰面一倒,往床内滚去。
同时,一道无形的箭风破窗而至,‘射’字话音未落,已经击碎木质窗框,射到至善眼前。
随之,房间青砖壁爆裂而散,几柄硕大的铁锤也砸了进来。
一时间,屋内大乱
刚上山时,我们跟至善以及一群老头子进了这间青砖古屋,而不上台面的张天宝和另一个佛门中人只能和悟空、小金呆在门外。
我知道至善是留他们在外面监视悟空和小金,那时无论是至善,还是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说那些白眉和尚,就一个至善也可以随意灭了我们,我根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至善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才留下不中用的张天宝留在屋外的。
后来,当李别情在我手心写下‘通知了山里的人’后,我才故意问东问西,拖延时间。
就在刚才,她又在我手中写道:“山里人已到,我点三下指头,一起往后倒。”
我不知道山里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后倒,但,我信任她。
等她在我手心轻点三下的那一瞬间,我大喝一声‘射’,同时身子往身后倒去。
与悟空之间的心念感应好处就在这里,我还没有喊出去,他就已经收到了感应,无形的‘伤箭’破窗而至。
我不求悟空能一箭射死至善,只要能阻一阻,让我们有时间进入地道就行。
几百年的古建筑,怎么能没有几件机关呢?之所以往后倒,我猜床下一定有暗道
惊变之下,至善并没有惊慌,他静立在当地,没有搭理我跟李别情、也没有搭理破壁而入的几柄铁锤、而是凝神望着那支射来的无形之箭。
就那么望着,没有任何动作。
往后倒的同时,我已经听到了那张木床下面‘吱吱’的机关声。
安逸啊,能够从神话境强者手中逃去,真的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我紧紧抱着李别情,随着木床往下掉去,而元气已经挥洒而出,化作淡淡的碎刃风暴,卷向几个往木床扑来的和尚划去。
至善在,我不敢提早释放元气出去,临时释放的这点元气,根本形成不了什么攻击力,更何况眼前这些和尚,修为最低也在无为境,根本伤不到他们。
但在这般光景下,聊胜于无。
我就怕那些白眉老者中,有神话境的强者。
就在我们落进床下暗道的那一刻,只听至善沉吟了一声熟悉的佛号:“佛法无边。”
四个字是分开念的。
佛下落的速度慢了。
法我感觉身体僵硬了起来。
无周围空间突然没有了丝毫声响,变得静悄悄的。
边一切停止,时间静止!!
这是真正的时间静止!
在这刹那,我失去了对空间的所有概念,甚至感觉自己都不存在了,就像一团虚无飘荡在空中。
不是空中,而是床下的洞口处。
我抱着李别情,就凭空停在了洞口,不存在地心重力,完全违背了万有引力定律。
惊慌之下,我下意识的用元气探知去感应屋内情景。
青砖碎片成炸开状,静止在了半空中。
几柄巨大的铁锤,静止在了破碎的砖壁上。
包括扑向铁锤、门外、以及木床的佛门和尚,也都静止在了当地。
唯一没有静止的,就是那支无形的箭,和至善。
佛法无边不是领域,因为如果是领域的话,我不可能指挥到元气的。
如果它是一种技能,或者是天赋的话,那么,至善今天就栽了。
时间静止,只是对于有机物质而言,很巧的是,元气是无形的。
无形,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就代表着永恒。
永恒,不受时间定律的约束。
至善的表情早已变得恐慌起来,因为悟空的伤箭,已经紧贴在了他的面门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射爆他的头。
第三十八章 山里人(二)
悟空的箭射杀过三个无为境的高手,而且此时占了至善轻敌的上风,似乎,真的有些成功的可能。
可惜,箭,是当年用来射金乌的箭、人,却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后羿大神了。
就在我欣欣然时,只听至善大吼一声,然后,一道金光瞬间罩住了他的身体,并且急速的向外扩散而去。
金钟罩?不,不可能。
就算至善将金钟罩修炼到大臻之境,也不可能抵挡住伤心七箭的。
金钟罩只是人间功法,而伤心七箭,却是神术,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那种金色,已经不是单纯的颜色了,它带着一种宝相庄严的气势,让人不敢对视,甚至有些跪下膜拜的冲动。
刹那间,给我的感觉,至善似乎变成了真正的佛。
佛法无边,这个技能我见过,当初灵虚在日本施展过一次,挡住了小时的狙击。以前,我一直以为是种类似于金钟罩的防御天赋。现在看来,它似乎类似于‘大预言术’的神术,可攻、可守、也可以用来控制敌人。
当金光与‘伤箭’相撞之际,没有发生撞击的巨响,伤箭就好像射入了一堆软泥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而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只见至善缓缓的抬起手,在那根无形之箭上轻弹了两下。
‘叮叮’
箭身就像是玻璃一样,碎了,寸寸俱碎。
这才是真正的领域,老板娘、江小雨的领域没有颜色,而韦双燕的‘伪领域’,也只能对单一目标起作用,旁观者根本就意识不到。
我不知道领域是不是以颜色来区分高低,但至善的金色领域,不论是施展速度,还是领域内的控制,都远超其他神话境强者。
伤箭碎了,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我的本意是想乘着悟空突然发难之际,遁入床下暗道中,就算至善是天下第一人,也不可能从地底下把我们凭空拉出来。
可是如今悟空偷袭失败,而我和那几柄从天而降的铁锤,又被‘时间静止’所控制,一时间,我慌乱起来,不知道至善会如何处置我们。
至善弹碎‘伤箭’后,出神的望着窗外,半响才轻声叹道:“死猴子,跑的还挺快。”
我给悟空的命令就是射出伤箭后,立即退去。
我感应不到屋外的情景,但听至善这么说,也安心不少。虽然我跟悟空是灵魂共享的,我死了,他也活不了,但听见悟空可以逃离险境,总是会有几分欣喜。
至善转身,阴着脸,缓缓的向我走来。
我感觉他走了好长时间,但我跟李别情依旧悬空在地道入口处,一静一动间,怪异无比。
“我听说猴子在青云山庄一箭射穿了道门的铁吟师兄弟,只是以为他二人被你打残,江湖人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它一箭竟然有如此威力,我大意了,这只猴子真的不可小觑。”至善缓缓说道。
我无法开口,只能静静的听着,就像案板上的鱼肉,随他宰割。
“你想跑,我一点也不意外,任人摆布不是你们兽族的性格。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喊来了救兵,哈哈,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至善紧盯着我,阴阴的说。
随着至善的话音,我感觉到一阵头昏目眩,那种从至善身上传来的危机感,就像是无数小针般刺在我的头皮上,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杀机。
我是龙脉者,他不想开启龙之墓了吗?
我说不了话,只能心中暗自想着。
“不要以为我不能杀你,别忘了,这世界上并不单单只有你一个龙脉者,你老爹也是。虽然要抓他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善冷眼看着我,淡淡的说。
吓唬小孩子呢?
我轻笑着,如果老爹那么好抓,他也用不着苦心巴力的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了。
“我确实小看了你,虽然身残眼瞎,但是对元气的掌握却完美到了极致。这种状态,已跟化虚境无疑,相信最多十年,你就可以将身体完全化虚,用元气取代身体各个部位。这比化虚境更可怕,你的身体虽然化虚,但依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兽族真的太逆天了,我之所以苦苦经营数百年,凑齐九龙扳指,就是怕化虚时在空中飘荡数万年,那种折磨,我想想就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至善感应到外面来了强敌,却装作没事一般的与我聊起天来。
来人应该就是李别情所说的山里人,那些巨大的铁锤,就是他们扔过来的。
山里人!
他们就是还在深山中生活的那些兽族、也是俗世所称的‘神农架野人’、更是悟空口中的‘野人姐姐’。
能随便传出‘伤心七箭’的兽族,实力又怎么能差了?
至善这般做法,很让我奇怪。
“你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些妖魔道余孽吧?今天,我就让他们灰飞烟灭,也让你死心塌地。哼!”至善冷哼一声,拂袖将我跟李别情重重的扇落在了地上。
顿时,屋内恢复了正常,还在空中静止着的青砖碎屑飞散开来,而那几柄大铁锤也砸了进来。可惜,这时的铁锤已经失去了威力,被恢复动作的几个白眉和尚反击出去,又是几声巨响,这间历经几百年风雨的青砖古屋彻底坍塌了,碎砖残瓦纷纷掉落下来。
等碎砖掉落在地时,我跟李别情已经被一个白眉和尚拎着,站在了屋外院里。
院里,张天宝和另一个看守小金的和尚瘫倒在地,口吐污血,挣扎着爬起打坐,用内力疗伤。
“哼,废物,连两头畜生都看不住。”
至善冷哼一声,看都没有看张天宝一眼,缓缓往院外走去。
张天宝不敢说话,只是艰难的用内力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没有一点让至善相救的意思。
张天宝,佛门的立罗汉,跟灵虚是一个级别的人物,他在俗世的身份的金城市公安局长,权势深重,但是到了至善面前,却变成了一个不足轻重,可有可无的人物。
神话境的强者,真的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唏嘘一声,拉着李别情的手,缓缓的跟在至善身后,往院外走去。
至善并没有控制我们的行动自由,更没有点穴,或者绑了我们。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再有什么念头,至善肯定会杀了我。
刚踏出院门,我就被感应到的一幕惊呆了。
一群高大硕壮的黑猩猩,手中拎着大铁锤,在山林中飞奔着往天人别院赶来。其中有几个黑猩猩是空手的,想必刚才砸入青砖古屋的那几柄铁锤,就是他们扔出的。
难以想象,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们是怎么准确命中青砖古屋。
至善走出院门,站在门前的空阔处,便不再前行,静静的等待着野人们。而身后那十几个白眉和尚,立即纵身向前,护在了至善身前。
看他们步伐,似乎是隐晦的站成了一种阵型。我暗自点了点他们人数,还好,只有十三个,并不是传说中的十八罗汉阵。
野人们体型虽然笨拙,但掠动的速度却是极快,好几里的山路,只是几个眨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院门前。
等野人走近后,我才发现,他们并不是黑猩猩。
他们的体型很像黑猩猩,**着身体,浑身上下被长长的黑毛所笼盖,身高至少在两米以上,四肢粗大,那双脚板,跟传说中的大脚印的确没有什么区别。
面容大致上跟人类无异,只是双眼深深陷在眼窝内,干瘦狭长的脸颊被长长的绒毛所遮盖,好像耳朵有点小,跟巨大的头颅不成正比。
我知道他们是兽族最古老的一支,不愿意进入人类社会,在深山中苦守着兽族本来的生活,日出而猎,日落而归。但是隐居并不代表愚昧,在千万年的历史发展中,早已学会了人类的文明,如果他们剔去一身黑毛,穿起衣服,就跟常人无异,最多也只是高壮突兀些,不会引起世人太多的注意。
可是我就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虽然长长的黑毛覆盖住了关键部位,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隐在黑毛之间的粗壮生殖器。
看到他们,我想起了欧美国度中那些追求自然、赤身**上街的行为团体。
“真正的兽族,你们秉承着天人自然的原则,不参与俗世事务,一向令我钦佩。不知今日为何要贸然显露行迹,招惹人间凡事呢?”
等一众野人走近,至善突然高声冷喝道。
一个高壮的空手野人走前两步,看了我跟李别情一眼,然后沉声对至善说:“放了龙脉者和祭祀,不然,你们今日就永远留在大山中吧。”
第三十九章 山里人(三)
神农架野人,就这么直接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如果将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肯定会引起俗世社会的混乱。
实际从本质来说,他们并不是野兽,也不是妖怪什么的,而是人,一群另类的人。
如果有人反对说他们是兽族,我会大声的告诉他,根据进化论,人类也是由猴子进化的,跟兽族有什么区别?
不管是兽族也好,人类也好,都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只不过他们在用一种人类接受不了的方式生活着,所以才会引来人们的好奇与恐惧。也许,野人的秘密继续隐瞒着更好,他们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人类也继续好奇着,皆大欢喜。
野人们现在是来救我的,按理来说,我应该信任他们才是。但,当野人首领沉声将我称之为龙脉者时,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会说汉语不奇怪,但能把汉语说的到普通话的标准,就有问题了。
别说是他们,就连我,话音中也带着浓浓的地方方言,当年,就被王绪岚笑话说我一口的金普腔。
野人们常年隐居在深山中,如果要将普通话说得如此流利,白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经常与人类交往。
会是什么人?
政府?
还是老爹那一系隐入人类社会的兽族?
李别情为什么会跟他们有联系?
一幕幕的疑问盘踞在脑海,我找不到答案。
如果不能解释这些问题,我就无法完全信任这群野人。
“龙脉者?祭祀?据我所知,兽族已经违背了古老的誓言,不奉龙脉者为王了;而且御兽祭祀早已脱离兽族,当年神魔之战时还为众神立下过功劳。你现在向我要他们,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至善笑着说,他干瘦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情绪变化,好像这点野人还威胁不到他似得。
“无论怎样,他们总是兽族中人,就算清理门户,也该由我们来动手。”野人首领沉着脸,辩解说。
“哈哈,兽族一盘散沙,也有门户之称?如果真的有,你们就先走出大山,去侠客岛祈求方老怪的原谅。”至善阴阴的说道。
“我们只是想过自由的生活,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野人首领脸色有些难看,他微闭着小眼睛,低声说。
“自由的生活?没有龙脉者,你们早也灭种了!兽族天性炎凉,在困难时,盼望着龙脉者的帮助;一旦过上安稳生活,就会忘了自己的誓言。这等卑鄙的习性,如何能登上九天?”至善并不急着动手,而是呵斥起野人来。
我知道,至善点明这些事,是想让我对野人失望,死心塌地的跟他去云南龙之墓。
实际上不用他说,我都对野人没有什么归属感。
无论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还是与兽族发生的种种事端,都让我对他们有一种惧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见到老爹后,更为强烈。
但现在的情形,这些野人是唯一的救兵,我只祈祷着他们脑子不要像身体那般粗线条,只是接到李别情的求救信号后,就忙忙赶来送死。
“这么说你是非要一战了?”野人首领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抬头直接问道。
他的话音未落,身后的一众野人也缓缓散开队形,成扇面小心翼翼的向至善等人围来。
“不自量力!”至善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对我说:“你们站到一边去吧,以免误伤。”
你妹的,方丈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般,都马上要血战了,还能观察入微,注意到这种细节。我朝一直防备着我们逃跑的白眉和尚瞪了一眼,然后抓着李别情的手向一旁走去。
打吧,最好两败俱伤,我暗自祈祷着。
野人们缓缓围了上来,只听那个高大首领又说:“你们这些和尚总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殊不知,你们斩的那些只是些小喽啰而已。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兽族力量!”
说话间,身后的那些野人们也不知道给他们首领点面子,没有接到命令,就挥舞着大锤冲了上来。
那些个大锤直径有一米多,假如不是纸糊的话,至少有好几百公斤。这样的一柄大锤挥舞起来,其中所携带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抗衡的极限。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那么脆弱。在这些大锤高速旋转的进攻中,手无寸铁的白眉和尚们不由向后退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去抵抗。
这种野蛮而直接的进攻手段确实很有用,看野人们的步法,他们也不是胡乱的挥舞大锤,而是按照某种玄妙的方式排列在一起,旋转起来,竟然有序的形成了层序不断的攻击频率,一锤接着一锤,确实不好对付。
漂亮!我不禁暗赞一声,和尚们都是赤手空拳,就算**强化到了极致,也会被这些大锤砸个稀巴烂。
我暗想如果换做自己,靠着什么碎刃风暴、指风、以及元气刃,都抵挡不了这些铁锤。
于是,我静下心来,细看至善如何对应。
“野蛮!”
至善不屑的低哼一声,枯瘦的身形瞬间化为一只飞鸟,高高跃起,在半空中端坐成宝相状,沉声吟诵道:“佛法”
尼玛,又是时间静止,老秃驴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啊,我暗骂着,急忙拉着李别情往后退去。
这个时间静止应该是有范围限制的,刚才我们被制时,悟空和小金就没有受到影响。他们神仙打架,我跟李别情这两个凡人还是躲远点好,以免遭殃。
虽然至善故伎重演,但不得不说,这一招对付笨拙的野人铁锤,绝对好使。
野人首领似乎也知道佛法无边的威力,他阴沉着脸,双脚如野牛般在湿地上一刨,然后如离玄之箭般射向半空的至善。
野人首领手中无锤,但是他那硕大的拳头紧攥在一起,也算一个袖珍版的铁锤,携带着大量的元气,击向了至善。
元气攻击,这是除了老板娘以外,我唯一见过的一次元气攻击。
江湖人只能使用内力,所以他们才对御兽门有着深深的恐惧和排斥的心理。元气的掌握使用,不但比内力来的直接,而且也更有威力。
正因为如此,我才可以越级打怪,仗着对元气的精妙掌握,不把那些江湖道强者放在眼里。
野人首领的这一招就如我的元气锤般,威猛无比的砸向至善。
至善无奈,只能停下吟诵,起身迎向野人首领。
野人们没有被至善的佛法无边给‘静止’,但也受到了影响,铁锤阵势混乱起来。
白眉和尚们借机飞身入阵,与野人们展开近身肉搏。
和尚们技艺高超,拳脚并用,如疾风无影般击在了野人身上,但是野人们皮糙肉厚,似乎并不惧和尚的拳脚,只是舍了铁锤,抡起硕大的拳头反攻回去。
大块头有大智慧,一力降十会,和尚打野人几拳,人家连身子也不晃;但是野人们的拳头比和尚光头还要大,这样的一拳,却不是和尚能承受得了的。
双方各有长短,就这么拳来脚往,一点也不好看。
实际上,境界越高的修行者,攻击方式越简单,没有一丝花俏,招招致命。旁观者自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换在他们的立场上,却是惊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横尸当场。
我无趣的抬起头,感应起至善和野人首领在半空中的激战来。
我本来以为神话境的强者打斗,必会惊天动地,一场大战下来,扫平一座山也不成问题。但是现在看来,激烈程度还不如和尚跟野人的打斗好看。
至善飞退,在退的同时,双袖不停的挥动,一缕缕精纯的内力向着追来的野人首领劈去。
而野人首领的大拳,则挥舞着元气锤砸落那些内力攻击,艰难的向至善追去。
艰难,只是我的感觉。
虽然野人首领威猛无比,但我感应到,他的攻击很谨慎,每一拳都要计算好元气,不浪费,也不降低攻击力。
不过这样也不奇怪,他们世代深居在大山中,哪有足够的动物可够吞噬的?既然不能大量获取元气,就只能在平日使用中,精打细算,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不知是谁说的,现代的战争,实际上就是在打后勤,这句话运用在江湖高手身上,同样适用。大家摒弃了**的力量,攻击手段完全靠着内力来进行,这样,谁的内力多,谁就能坚持到最后胜利的那一刻。
地上在群殴,天上在单挑,这种三维的现场直播奇幻大戏很少见。如果事不关己,我会跟李别情找个小板凳来,嗑着瓜子,喝着热茶,并且不时的发表下意见,评头论足一番。
可惜,那只是奢望。
我跟李别情就是他们的战利品,谁胜了,谁就能拥有我们。
更悲哀的是,我们没有办法去拒绝。
第四十章 你都要来娶我
失去了灵犀眼,似乎就预兆着我要成为瞎子。因为习惯了用灵犀眼提前看看对方的属性,现在一遇到陌生人,我就不由的心慌起来,害怕他实力高出我太多,而鲁莽行事。
如果有灵犀眼,我就可以早早看出韦双燕的天赋,而不至于大意之下悔恨终身。
如果有灵犀眼,我现在至少可以看出野人首领的实力,从而早早做出预判。
可惜,没有如果。
野人首领和至善在半空中激斗,而地上的混战也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两个野人已经见血了。我想跑,但是又不敢跑。
作为高高在上的至善,先是被悟空迎面一箭,这时又跟野人首领纠缠打斗着,想必他的心情也不怎么样。我怕逃跑不成,反而激起他的杀意,将我当场咔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善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龙脉者。
老爹是,而且老爹的后代也同样是。
所以,他真的敢杀了我,等待下一个合适的龙脉者。
至善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百年前,杀了灵虚父母、并且将灵虚收为徒弟,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也许他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天会什么时候到来,但是,只要老爹还活着,他就有希望。
因为老爹跟至善的目标一样,都要开启九天之门。
这世上只有我们父子两个是龙脉者,要嘛我开门,他上天;要嘛他开门,我上天。
这个选择题很简单,简单的我都不屑去选。
所以,至善的计划无限期推迟,他要等待我的出现,抢在老爹的前头,开启九天之门。
这就是所有所有一切的根由。
我的命运很悲惨,似乎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至于到底是死在老爹手里,还是至善手里,已经不重要了。
逃也不是,呆着看戏也不是,就在我犹豫之际,半空中一声暴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至善已经没有耐心陪野人首领玩了,他发动了自己的领域,金色领域。
元气探知下,世间万物都是灰白色,但是,我下意识的认为至善的领域是金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佛家那种金身宝相给我的印象吧。
无论是张天宝的金钟罩,还是灵虚的罗汉体,在发动之时,都有一圈金色的光芒笼罩。金色,是一种严肃的颜色,用在至善宝相庄严的领域上,十分恰当。
奇怪的是,野人首领竟然被金色领域给笼罩住了。
我不知道野人首领是什么境界,但他能跟至善打上这么长时间,想必也差不了太多。用领域对抗领域,是神话境强者唯一的对决方式,我不明白为什么野人首领没有发动自己的领域,而是孤身闯了进去。
金色领域内,至善就是神,野人首领的下场,似乎只有一个字,死。
就在我暗叫糟糕之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野人首领似乎并不受领域的干扰,在那圈金色光芒中,他依旧挥舞着拳头,砸向至善头顶。
这不科学啊,难道兽族有不受领域干扰的天赋?
不可能,如果真有这样的天赋,那么就太逆天了。
我不由的加大了元气的释放速度,仔细的观看着两人的动作。
野人首领的拳头砸向至善头顶,至善没有动,好像被对方的拳势给惊呆了,仍由拳头砸来。
拳头所携带的威势,已经隐隐有着风雷之声,似乎,下一秒至善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
就在拳头快要触及至善光头时,至善笑了,邪邪的笑了。
一笑间,野人首领的拳头也停住了,停在了至善头顶。
野人首领努力的想砸下去,因为拳头已经贴在了至善头顶,只要再稍微一用力,就会砸爆至善的光头。
可惜,野人首领做不到,他的身体动不了,拳头动不了。
似乎,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至善的。
“这种感觉不错吧,成功就在眼前,但是,你永远也跨不出最后一步。”只听至善阴着脸,低声说了一句。
野人首领没有说话,只是执着的想把拳头砸下去。
“你只是无为境,以生命作为代价,换取了这一时的力量。拼命的靠近我,也只是为了爆体而亡吧。哈哈,我可以让你近身,但是爆体,你却做不到。这种感觉很痛苦吧?我就是想让你感觉下这种一线之间的痛苦,因为我在过去的岁月里,经历了很多次,再也不想多承受一次。这次南下,我势在必得,谁也不能阻挡,否则,神挡杀神!”至善狂笑着说完这句话,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野人首领就像是皮球一般,无力的飞了出来,并且,口吐着鲜血,跟我那日被韦双燕击飞的情景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野人首领自知不敌,便以生命作为代价,换取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想接近至善后爆体伤敌。可是阴险的至善早也发现了他的意图,故意让他感觉到成功在望,然后,再一脚将他狠狠的踩入冰冷不复之地。
无聊,还有些变态,我对至善的评价;而对于野人首领,只有两个字,愚蠢。
无为境就敢来支援我们?
这份魄力是能够感动到我,但是,我需要的不是感动,而是逃出生天。
为什么悟空口中的‘野人姐姐’没有来?
难道这些山里人也有许多分支,野人姐姐和李别情所认识的‘铁锤野人’并不是一个系统的?
野人首领重重的摔在了离我们不远处,奄奄一息,似乎马上就要活不成了。
李别情挣脱我的手,不顾一切的着扑了上去。
她悲愤的查看野人首领的伤势,慌手忙脚间,似乎想做点什么。可是,被至善的领域之力所伤,她又能做什么呢?
我无奈的摇摇头,缓缓走了上去。
至善站在远处冷眼相看,并没有阻止我们最后的相聚。
我走到野人首领身前,蹲下身子,听他有没有什么遗言。
愚蠢也好,豪迈也罢,他都是为了救我而来,值得我去悲伤一下。
“少主,你不能落在至善手里。”野人首领抓住我的手,艰难的说道。
只是说了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吐了两次血。
野人就是心地善良,都要死了,还挂念着我的安危
不对!
我怎么感觉这句话这么怪异?
少主?这不就代表着他们是老爹的人吗?!
你不能落在至善手里?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脑海中元气飞速转动,帮我分析着答案。
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偏偏是至善手里?
难道我可以落在别人手里,就至善不行?
糟糕!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结局,就想纵身退去时,却发现野人首领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离开!
尼玛!
他们是老爹的人,自然不愿意至善利用我,去开启龙之墓。
既然他们杀不了至善,就只能杀了我!
**,卑鄙,无耻!
当年在日本,我就尝试过爆体的威力,那时的天行怪才是生死境,爆体后就能伤到我。眼前的这个野人首领,既然有把握爆体可以杀了至善,也自然可以杀了我。
野人略带歉意的笑了下,我的心也沉到了海底。
他的毛手力气很大,除非断腕,不然我根本没有办法挣脱。断腕也行,反正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再少一只手也没什么。
但是我看见野人首领那满足的笑容时,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在元气探知的感应下,野人首领的身体以一种震颤的方式抖动起来,元气也随之开始波动,而且频率越来越快,马上就要到达爆炸的临界点。
在这生死危机之时,我竟然没有慌乱,而是一掌扫向身边的李别情。
她不用死的,我在临死之前做件好事吧,就算到了地府,也能少下一层炼狱。
李别情也发现了野人首领的异常,凤目瞪圆,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虽然我有着元气掌握这个天赋,但在元气这一方面,仍然不如李别情。她在百年苦守孤山的岁月中,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元气的实际操作经验上,都超出我很多,而且有着藏书阁的海量珍贵典籍,更是让她对元气的理解到达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就在我一掌扫在李别情的身上时,她眼神中突然闪烁出绝然之色,然后攀住我挥过去的手掌,如情人一般温柔的缠了过来。
“不要傻!”
我突然之间明白了,她要陪着我一起死!
傻瓜,虽然我在黄泉路上肯定会孤单,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至少,在这薄情的人世间,我还能有一丝挂念。
我大喊着,急忙想推开她,可是,右手被野人首领紧紧扣着,左手臂被她缠绕着,我怕伤着她,又不敢用力
只是眨眼间,李别情已经扑进了怀中,紧紧的抱住了我。
不,不是抱住,是护住。
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与野人首领之间。
“不要这样!”我惊恐的大吼道,她这样,会让我死了更难受,更亏欠。
她紧紧的抱着我,柔情的脸颊上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轻轻的附在我耳边,说:“记得,你要踏着七色彩云来娶我,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你都要来。”
第四十一章 情殇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你都要来找我。
李别情静静的说着,用那双熟悉而温柔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而背后则瞬间泛起一道元气之墙,牢牢的将我们和野人首领隔离开来。
与此同时,野人首领双目血红,阴森的盯着我,突然一声狂啸,随之一缕缕血雾从他黑毛覆盖着的身体内幽幽喷出,向着我蔓延而来。
“不要!!!”发疯似得想把李别情掩在身后,却没想到她的身躯是那么的坚硬,怎么扳也扳不动。
我不知道这一招是否会致命,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藏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可是,李别情在这瞬间,突然变得陌生而强大起来,我抱着她,或者是被她拥着,我竟然无力挣脱。
血雾虽然看似轻柔,但它所带的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却是诡异无比,很轻易的穿透元气墙后,向着李别情后背袭来。
这些可恶的血雾并不仅仅是穿透,它似乎有着吞噬的能力。由元气组成的一道盾墙,被它穿透的地方,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被那些血雾吞噬了一样。
我深信,那些血雾触及到李别情后背时,骨肉也会被它吞噬,变成一滩血水。
可是,我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血雾,却无能为力。
碎刃风暴也释放出去,但是还不等元气形成碎刃,就会被血雾吞噬。
元气盾也放了出去,可下场跟李别情的元气盾墙一样,抵挡不住血雾。
这种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爱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撕心裂肺,让我痛不欲生。
是的,是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眼睛睁开了。
空洞的双眼中,流出了血红的泪水,划过脸颊,也划破了我的整个世界。
当然,流出的,不止是泪水,还有眼剑。
以生命为代价,换取至高力量的法术我见过,江田水的‘生命之火’、沈老爷子的‘生命的语言’等等,都属于这种法门。我虽然不知道野人首领临死一击有多凶猛,但他既然有信心杀死至善,那么要杀了我跟李别情,想必没有什么难度。
我怕,怕失去怀中逐渐变得僵硬的人儿,也怕自己会发疯。
我挡不住这些血雾,李别情更挡不住,当血雾袭来时,我怕了,下意识的将最有力的眼睛睁开了。
眼剑瞬间而出,洞穿血雾,直射近在迟尺的野人首领。
眼球碎裂,不但没有影响到眼剑这个天赋,而且没有了目光的束缚,眼剑变得更有威力。这是我现在最大的秘密,只有老板娘略知一二,不是我隐藏实力,而是一直没有碰上过值得我动用眼剑的人。
当然,至善绝对算。
我之所以要保留这个秘密,就是准备把第一次给这几个神话境的强者。无论是老板娘、至善、还是老爹,都是我的目标。
野人首领瘫倒在地上,我跟他只有两个手臂的距离,中间还夹着个李别情。在这种情势下,我估计就连至善也躲不过眼剑,更何况只是无为境的野人首领。
“主人,白家并没有违背誓言,我白鹏今日用自己的血,为白家清洗所有的罪孽。”
突然,野人首领狂吼一句,身体毫无征兆的爆碎开来,化作无数血雨,紧跟着血雾,遮天盖地的向我们疾射而来。
自爆!跟天行怪一样,野人首领白鹏也选择了自爆。
也许,他这次来,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眼剑又射空了,它洞穿已经化为一片血雨的野人首领白鹏,瞬间消失在被血液染红泥土中。
而血雨,却依旧威势不减的向我们挥洒而来。
最恐怖的是,白鹏孤零零的半只手臂,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并没有因为失去身体而脱落。
立时,天地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连正在激斗的野人、和尚们也都停下了拼杀,向着盖满我们头顶的漫天血色望来。
至善也在向这边扑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前有血雾,后有血雨,化作一张血色大嘴,瞬间将我跟李别情吞了进去。
这片血色并不是真正的血,在元气探知下,我感觉不到它们的本质,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一样,邪恶、阴厉、且无法抗拒。
野人首领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力量的确很强大,跟至善一阵激斗,现在还能向我们发动攻击,确实值了。
我不懂这种法术,也幸好不懂这种法术,不然的话,我会在危险的时候立即动用这种禁咒。这几年,遇到过无数次危机,如果真的懂,估计我再也死在自己手里好几次了。
赚了,按我的实力,以及所遭遇的事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没什么好抱怨的。也许,就这么抱着李别情死在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就在我下意识的搂紧李别情时,却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我感觉不到一丝血肉的温度、也找不到一点生机,就好像她现在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般。
这是怎么了?
那片血色还没触及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慌乱的将元气释放了出去。
在元气挥洒出去的一刹那,我就发现,在我们头顶,有一团隐隐的元气体,就像是瀑布一样,缓缓而下,形成了一圈晶莹剔透的水帘,将我和李别情包裹在内,温暖而安全。
那团元气体我很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了。
由白鹏化成的那片血色,磅礴无比的撞在了水帘上。
一声彻天的巨响后,水帘炸开,剧烈的震荡炸碎了血色,成碎碎片向着四周飘散而去。
至善似乎很忌讳那些血色碎末,立即停住向前飞奔的身体,向后退去。
而那些白眉和尚跟野人,也是忘了自己的立场,并肩向后飞奔而去。
好像在他们眼中,那些血色要比瘟疫还可怕。
两种陌生而强大的力量相撞,产生的巨大反震力将我跟李别情则是被撞上了天空,像两片云朵般轻飘而无力的向远处树林坠落。
我抱着冰凉的李别情缓缓坠落,心也沉了下去。
李别情依旧美丽,长发柔顺的抚在我满是血泪的脸颊上,像是三千情丝,在依依不舍的向我告别;而她那身粉红衣裳,则是迎风而舞,跳着人世间最凄美的舞蹈。
我没有去管至善怎样了,也没有理会那些血色是否能将所有的秃驴野人杀光。因为,在那圈水帘震散之际,我的脑海中传来了一丝飘渺的感应。
“夫君,对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来世,别情依旧做你的新娘。”
我呆呆的抱着李别情冰凉的身体出神,任由身体从半空坠落。
也许,摔死了,我就不会这般痛苦。
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你向野人求救很正常,谁能知道他们不但不是救兵,而且还要杀了我?更何况,谁也想不到,就连老爹手下的这些野人,也有这般当机立断的决心。
他们不怕老爹责怪吗?也许,他们粗笨的脑袋只会站在老爹的立场上考虑事情。至于我是不是老爹的儿子,已经不重要了。
好好活下去?
你给我套上了一副枷锁,一副绝恋的枷锁,今生今世永远也甩不脱,如何还能好好活下去?
来世?
我不求来世,只愿今生与你相爱厮守,永不分离。
别情,你能不能留下来?
我知道这是奢望,白鹏来天人别院之前,就以生命换取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以身体血肉化成的那片‘血色’,就连至善也忌惮十分,李别情又怎能抵挡得了?
那圈熟悉的水帘,就是李别情的灵魂。
她以自己的灵魂,挡住了那片血色,救下了我。
可她自己却灵魂破碎,从此变为天地间飘荡的一缕游魂,永世承受风吹日晒的磨难,不得轮回超生。
我不是一直在期望着真正的爱情吗?
不是一直在怨悔着自己歪曲的命运得不到真爱吗?
实际上,真爱一直就在身边,可是我不但没有发现,而且还经常怀疑她,怀疑她是不是在利用我。
我他妈有什么可利用的?她连灵魂都给了我,还能利用什么?
我仰面睁开了眼睛,眼剑像是一支无限长的利箭般射向天空,似乎,要把这天给射烂了。
就算射烂了,老天能把李别情的灵魂还给我吗?
我睁眼,只是想在天空中找一找,或许,可以把她找回来。
为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无能?
难道神话境的强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难道众神给予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强者为尊?
我就是强者啊!
元气掌握、眼剑、元气刃、指风等等,那样不是这个世界中绝顶的能力?
可是,我还是保护不了心爱的人。
我,到底应不应该活着?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掉入树林的,也不知道悟空和小金是怎样将我救下封步山的,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只想紧紧抱着李别情,永世不分开。
哪怕她死了。
第四十二章 活着?(一)
“老板,你这样不行的,最起码得吃饭啊。”灵虚的声音。
“星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你这样我很难受。”小时的声音。
“你还没有杀死至善,如果现在死了,我不是亏大了?”无脚的声音
一个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曲建国、陈炼、梦萱等等,甚至连悟空也发来了关切的心念。
我没有说话,更没有动身,只是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别情,呆呆发愣。
那天在封步山,野人首领白鹏和李别情都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在这两股力量的击撞下,我跟李别情被远远击飞出去。
当时,我心神俱碎,根本没有注意别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李别情冰冷的躯体上,只是隐隐觉得,悟空在背着我跑。
后来,我才从悟空那里得知,白鹏以生命化作的那片血雨,威力极大,被李别情的灵魂之力击飞后,一时间四下溅射,伤了好几个白眉秃驴和野人,而至善,也在慌忙的躲避着,没有闲暇功夫在意被击飞的我们。
就这样,我们坠落在树林中时,正好被藏在其中的悟空和小金接住,然后悟空背着我,小金驮着李别情飞奔下山。
小金我不太熟悉,但悟空却很了解,他那身手,只要全速奔跑起来,至善能不能追上,还真的不好说。
也许是至善以为在如此强大的力量撞击下,我死定了;也许是悟空速度真的很快,反正我们成功逃下了山,昼宿夜行,经过一个星期的奔波,回到了青岛的海下基地。
我很怀疑一只人形猴子和一只老虎,在密集的人类居住区是如何隐藏身形的,但是反念想想它俩的来历,倒也释然了。
悟空不用说,他只要蒙上脸,跟人类无异;而小金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神兽,是由李浩然留给女儿李别情的。这种存在,似乎已经不属于野兽的范畴了,它如果在某一天,化身成为一个美女站在面前,我一点都不会奇怪。
见怪不怪,神奇的事情已经见过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
一路上,我噩噩僵僵的,不吃不喝不睡,下意识的紧紧抱着李别情的躯体,一刻也没有分开过。
李别情在深山中苦守百年,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还记得以前她对我说过,要去山下看看人间的万家灯火。
现在,她真的下山了,但是,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
我真的是个王八蛋,传说中的天煞孤星,所有跟我有关的人,都遭遇了悲惨的命运。
那一刻,我真的想到了死。
死,对于我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我不想再去管沈倩倩、米拉、凛色灰她们会不会伤心;也不理会失踪的叶远、受伤的小龙是否会想念我。
也许,我死了,他们可以活的更好一点。
当我们赶到海边时,经过小金的提醒,我才发现,李别情的躯体已经开始慢慢松弛下来,而且皮肤也不再是以前那般光滑、细嫩。
这是腐烂的征兆,没有生命本源的支持,各个部位吸收不到营养,失去了机能,自然会腐烂。
人死后,理应入土为安,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就这么让她消失在我面前,甚至,我连她的一张画像都没有。
我用元气将她的躯体完全封闭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内,没有空气的腐蚀,也许就不会腐烂了。
这一招,是当初悟空灵魂出体时,我偶然之间发现的。
当时我用元气形成一个元气罩,包裹着悟空的身子,感应他的灵魂。结果,他的灵魂出体后,竟然被元气罩封闭在了里面,根本就跑不出去。
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元气有着隔绝空间的妙用。
虽然知道了元气的另一个用法,但是没什么大的用处,最多,只是在坐出租车时,我可以隔绝出一个单独的空间交谈,而不怕司机听到。
将这一招用到李别情的躯体上,倒是有着出奇的效果,它完全隔绝了空气,不让其间有一丝的异物腐蚀。几天过去后,不但没有继续腐烂,而且在淡淡元气的滋润下,反而恢复了以前那般光润的肤色。愣眼看去,根本看不出李别情已经死了,只当她是睡着了。
这种方式很有效,但是耗费元气非常多,不过还好,自从进入海底后,在我加强过的元气探知下,没有缺少过鱼类吞噬。
就这样,我一直坐在基地内的石床边,无时无刻的供应着元气罩,我怕她无暇的躯体再多受一点点损伤。
这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的。
我不清楚自下了封步山后,有多久没有吃东西喝水了。
就算暂时不吃饭饿不死,但人体的水分却是不能少的。
奇怪的是,我不吃不喝,竟然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是,都不想活了,还在意饥饿口渴吗?
灵虚他们来劝过好多次了,多得我都记不清是第几次了,但我就是不想动,想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哪怕一万年,也看不够,看不厌
这日,灵虚又来了,跟往日不同的是,他只有孤身一人,并没有带别人。
我感应到他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紧盯着床上貌似睡着的李别情,缓缓掏出一支烟,点着吸了起来。
我怕烟味会影响李别情的躯体,刚想开口时,又反念一想,连空气都进不去元气罩,何必怕烟气呢,由他去吧。
有人说,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包括爱情。
我不同意这个说法,就算暂时可以忘记,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却会陪伴一辈子。
经过这些日子,我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没有了什么寻死的念头。但是,我依旧不想动,不想离开她,希望永远的就这么守护着她,哪怕仅仅是尸体,我也很乐意。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甚至连报仇,我也办不到。
李别情是为了保护我而死,向我动手的,是白鹏,白鹏又是老爹的人,这么算下来,老爹才是真正杀死李别情的人。
可是,父纲伦常那一关我过不去,同时也没有能力帮她报仇。
也许我呆在这里,就是下意识的躲避、逃避。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思绪虽然很迷茫,但并不代表心智不正常,我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灵虚也开始吸烟了,而且他吸的,就是38牌过滤嘴香烟。
灵虚吸完一支烟后,从沙发上站起身,缓缓向我走来,而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李别情。
我有些不悦,至善的那双小眼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猥琐。
还好,他的一句话吸引了我。
“我觉得李别情并没有死。”灵虚这样说道。
虽然明知道是谎言,但我还是喜欢听。
我希望听到一切赞美李别情的言语,那样,我会自豪,也会心痛。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自虐的感觉。
只有让我痛苦一点,才可以转移注意力,减轻心中的负担。
灵虚知道我不想说话,他盯着李别情,又说道:“你跟悟空之间是共享灵魂的,你们谁死了,对方也活不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李别情跟小金之间,会不会也是这种关系呢?”
这个问题我确实想过,这几天里,我看似沮丧沉沦,但心底却将所有的事情都琢磨了一遍,自然也想到了小金。
小金是李别情的分身,按照她们之间的种种表现来看,确实有着灵魂方面的联系。不然,无论是传递消息,还是切换思维,都不可能瞬息而至。
分身跟灵魂之约完全是两码事,利用御兽术吞噬,所吞噬过的每一只动物,都可以算作是分身。比如以前的蝠王,1号,以及鼠大鼠二鼠三,都可以算做是我的分身。它们在消息传递距离,以及思维转换等等当面,有着诸多限制。而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们的生死,跟我没有关系。
比如在万兽攻城时,我所控制的‘鼠家三兄弟’,只能在三十米范围内保证对它们的完全控制。不得已,才让墨一绿开车,协助我指挥它们。而后来包围江南苑时,许多被我吞噬过的老鼠早已死了,但我依旧还活着。
但是灵魂之约就不一样了,那时我还不会御兽术,就是靠这个天赋吞噬了悟空。我跟悟空之间,共享着生命、灵魂,只不过我占了主导位置。
而且我们之间,没有距离限制,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联系到对方。
后来,悟空有了自主意识后,‘灵魂之约’这个天赋就失去了效用,不过灵魂却依然共享着。
李别情与小金之间的联系,跟以前的我跟悟空很相似,那为什么李别情死了,小金还活着?
后来我想起小金的身份,才释然。
小金本属于李浩然,如果真的有灵魂之类的联系,又怎么可以传给李别情呢?
“不会。”我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否定了灵虚的推断。
许久没有说话,我的嗓子竟然有些沙哑,说出来的话很突兀,很难听。
第四十三章 活着?(二)
“据悟空说,李别情的灵魂化为一道水帘,护住了你们,然后那道水帘炸开,将血雾炸飞,经过是这样吧?”灵虚又复确认的问。
我没有回答,想到那个场面,我的心就在滴血。
虽然我没有心,但是感觉是相同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灵虚也没有奢望我能回答他,继续说:“相传,唐长老当年被妖兽侵袭,以致灵魂飘散,孙大圣亲自上九天,取回了”
“好了,别说了。”我打断他的话,淡淡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现在不想听神话故事。”
“嗯,这个故事确实很遥远,但是死而复生的事情确实发生过。据说,天地玄黄,共为五极,天有佛宗仙宫,地有人间妖魔道,而地底下,正是生死轮回之地府。”灵虚指着睡在床上的李别情对我说:“她的身体并没有腐化,等哪天有空了,你杀入地府,将她的魂魄拘回来便是了。”
我紧闭着眼睛,感应着他的表情,许久,才诚心说道:“谢谢。”
什么死而复生,地府拘魂,都太飘渺无影,我知道灵虚是在安慰我,劝我不要这般堕落。
可是,我无法从自责中挣脱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走去基地后,该去干什么。
去复仇?
就算我杀光了他们,李别情能够活过来吗?
有什么意义?
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迷茫了,第一次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前些日子我们在龙龟腹部发现了一个宝藏,金银财宝都有,还有一批水晶石。这几天,你也不说话,我自作主张,让无脚给她打造了一副水晶棺。”灵虚又低声说道。
“水晶棺?”我不由抬起头,奇怪的问道。
“嗯,从科学上来讲,水晶石中含有一种叫H2的元素,它可以对**起到净化的功效。但是以江湖人的眼光看,这种元素,正是元气。把李别情放入水晶棺中,可保十年不腐。”灵虚解释说。
“多谢。”我诚心道谢说,她总是这么躺在床上也不合适,在水晶棺中至少能安静些。
“那我让他们抬进来了?”灵虚又问。
“好。”我应下。
没过一会,四个精壮的汉子就抬着一副晶莹剔透的水晶棺小心翼翼的进来了。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江湖人,一个人也能背起这架水晶棺,但看他们的样子,谨慎中带着一丝敬意。
看到这里,我不由心中一暖。
真情,往往在他们这种小人物身上,体现的更为明显;反而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天生寡情,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这架水晶棺通体透明,无论是棺罩还是四角,都以一种说不出的奇妙笔线刻画而成。简洁,明了的线条中,附带着一丝丝流光溢彩的跃动。不庸俗,也不突兀,温和的气质中泛着一些淡淡的凝重。
不说做工,就淡淡是这些神奇的线条刻画,就足以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了,我暗赞无脚巧夺天工的雕刻手法。
灵虚揭起棺罩,我轻轻的抱起李别情,将她放入棺中。
当盖上棺盖时,我忍不住哭了。
无泪,我的泪腺早已干枯,流出来的,只是鲜血。
滴滴血泪,溅在剔透无暇的水晶棺上,触目惊心。
死了,她真的死了。当灵虚盖上棺罩后,我们就真的人鬼殊途了,永世不能相见。
因为,我的元气穿透不了水晶棺,更穿透不了那个世界,将她找回来。
我扶着棺角,让脸颊贴在冰冷的水晶棺上,似乎这样才能离她更近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灵虚说:“你总这样也不是办法,眼睛总要治一治。”
眼角一直在渗出血泪,我不知道流了多少,但无所谓,哪怕流干了,我也不在乎。
我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哭了,现在哭一哭,似乎感觉很不错,如果她在天上能看见的话,想必会高兴一点。
至少,这世上有个人能为她流眼泪。
可是,我死了呢?
谁会为我流眼泪?
许久,我才静静的说:“把人都叫来,开会。”
她的躯体暂时有了保障,而我又一时之间死不了,那么,就得做些事情。
悲伤的情绪被那股戾气压下去后,我站起身,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水晶棺,想着。
“好的。”见我恢复了常态,灵虚很高兴,他欣喜的应了声,转头就往门外走去。
刚走两步,他突然停下身,从怀中掏出一件事物,递给我说:“对了,这个玩意你好像用得着。”
这是一个网状的银色眼罩,银色中带着些妖艳的蓝晕,像是一只小狐狸,又像是只凤凰,双层镂空,精致的缕缕条纹下,带着一丝丝莫名的忧伤。
更精妙的是,这个眼罩从外面直接看不到眼睛,但从内部感应,元气却是可以穿过镂空的网膜,呈直线状射出去的。
这小子,真的很体贴啊,即能遮住眼睛,又不影响眼剑,真的很合我的心意。
我用指尖轻触着眼罩边小小的两个楷字,不由的笑了。
无脚
“龙龟的盾甲确实坚硬,两百多人辛苦一个多月,才紧紧开凿出三间居室,而且是简易的,没有经过打磨。不过无脚来了之后,情形大好,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开凿速度快了许多,现在,已经开凿出了八间居室,有大有小,总共有二百多平米。”
会议室中,灵虚沉声介绍着这段时间开凿龙龟的工程进度。
“嗯,无脚,你的阵法怎么样了?”我满意的点点头,又问无脚说。
“阵法已经完工了,只要我在内部操纵,解脱境以下的高手发现不了龙龟的。”无脚坐在轮椅上,低着头淡淡的说。
他还是那般文静,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支精致的手弩,就像在抚摸情人的**般温柔。
“这么说,也就是普通士兵发现不了?”我追问道。
这才是我真正关心的事,在海上,除了投向新江湖的那部分海门水鬼外,没有人是基地那些常年生活在水下的汉子对手。
“他们不行,但躲不过现代仪器的侦查,比如潜艇的声纳系统就会察觉到龙龟。”无脚回答说。
“外部有掩饰没有?”我关切的问。
“布置了,只要龙龟静止不动,就完全是一处比较突兀的礁石,没有人会起疑的。”灵虚肯定的说。
“那就好!”我信心满满的点点头,然后大喝一声:“曲建国。”
“在。”坐在沙发上的曲建国突地站了起来,回应说。
“基地内的防御系统,以及武器全部搬上龙龟,你和陈炼负责,速度越快越好。”我吩咐说。
“是。”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应道。
“怎么?不愿意?”我冷冷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带上银色眼罩后是什么样子,但是看众人小心翼翼的表情,就知道现在的我,在他们眼中,很恐怖。
“没有,我马上去处理。”曲建国慌张的应下,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等等!”我叫住他,放缓了语气,淡淡的说:“放心,你的梦想我一直记得。”
曲建国停下身子,半响后,才转过头来。
他没有了先前那种恐慌的表情,换之的,则是一副沉着、坦诚的样子。
他看着我,突然深深鞠了一躬,沉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
“嗯。”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挥手让他离去。
这时,曲建国才真心诚服。
他本是曲家的叛逆子、金城新一代的精神领袖、海门的掌舵。在江湖道纷乱,海门倒向新江湖之时,不但成功将海门分裂,还掌握了这么多的海下基地,无论从哪一点看,都有乱世枭雄的潜质。
可惜,就在道门与我的抉择中,他选择错了,不但失去了往日的权威,还被一众忠心耿耿的兄弟鄙视,苟延喘息的活着。
本来,我只想得到曲建国脑子中的那些基地资料,才故意留下他。没想到他在众叛亲离的情形下,还能稳稳的指挥陈炼一众昔日兄弟,单单这份心智,就让我刮目相看。
现在的情势,我几乎跟所有的神话境强者都结仇了。个人武力再强大,也无法与他们为敌,无奈,我只能走另一条道路。
就像政府那般,虽然官员们微不足道,但联合起来,建立一个国家后,则有了跟神话境强者对话的资格。
我也要这样。
统合所有的人,以万民为挟,堂堂正正的向那些大人物开战。
李别情死了,但是我活着。
活着,就要有个活着的样子,至少,不能让她死的没有意义。
第四十四章 江湖人的命运
龙龟的开凿工程已经把重心放在了改造方面,至善和无脚继续负责开凿,但开凿再也不仅仅是简单的开辟居室,而是有目地的开凿各种用途不一的空间,比如说细长的通风管道、内部排水、输氧系统等等。
我不希望龙龟只能简简单单的住人,而是要成为一个可以移动的超级战争堡垒,它要必备海下战略纵深、以及远程火力打击,声纳预警等等的现代化战争利器。
当然,有许多问题都是很专业的,基地内的这些江湖人做不来。现在他们只是前期铺垫而已,我准备近期去一趟日本,通过江田水购得这些限制级的军火。
曲建国等人也没有闲着,将基地内的小型武器及装备都搬到了龙龟上。他们前期开凿出来的地方只有二百多平米,如何安置这些武器,并且让它形成比较有效的攻击手段,就成了他们主要考虑的问题。
龙龟体格太大,要将基地的那些鱼雷发射器、以及小型火炮等等安置在龙龟上,顾前不顾后,显得有些渺小、可怜,而工程的难度也大幅提高。不过这才刚开始,这种工作谁都是第一次遇到,想想以后龙龟要扮演的角色,大家都很踊跃,出力的、出点子的,反正忙的是热火朝天。
我没有参与这些事情,无论是至善、无脚、甚至是小时,都比我要懂这些布置的要领。小时是个天生的杀手,他对于隐匿身形、地理观察等方面都有着不同的见解,给了无脚很多绝妙的创意。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么庞大的工程,自然需要很多资源,慢慢的,一个新的困难出现了。
海下基地没钱了。
我被政府通缉后,原来的那张银行卡被冻结;而我们在海下基地闹了一场,让曲建国失去威望后,海门的来钱生意也渐渐淡了下来,虽然现在曲建国重获我的信任,但要恢复以前的生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曲建国掌握着二十多个基地,好几千号人每天要吃饭、发薪水、并且基地的种种设施都要花钱,每天耗费的资金,要比陆地上高出好几倍。当他愁眉苦脸的向我说明这个问题后,我才意识到,命运之轮又开始转动了。
三年前,我很缺钱,缺买房的钱、缺结婚的钱、缺孝敬老爹的钱、甚至,就连给杨娇娇过个生日买件衣服,也要琢磨半天。
因为,我们俩微薄的工资根本就不够同居的资格。
要知道,同居是件很费钱的事。宠物店有着单人宿舍,也有员工餐,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节省点甚至可以不花一分钱。但是同居就不一样了,它需要单独租房子,需要另起锅灶、需要每月按时交水电网费,而且,为了追求浪漫,隔三见五还得出去吃一顿肯德基
这些,不是一个初出校门的毕业生能够负担起的。我一直为了钱而拼搏着,也幸亏王绪岚多有照顾,不然,杨娇娇也许早就离开了我。
后来接触江湖道,我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完全可以称之为逆袭。先是利用悟空赚钱、后来又是价值二百万的铁竹石蓉、严小草‘投资’的一百万、郭乘风那里讹诈来的资金买下兽王马戏团、动物园、大联盟等等。这些不但让我过上了富足奢华的生活,而且金钱在我眼中,也慢慢变得无所谓起来。
以至于现在,我就记不清被冻结的那张卡上到底有多少钱,几千万?还是上亿了?这不是装逼,几千万、或者上亿,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现在,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没钱的难处。当几千口人张着嘴向我要饭吃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政府要顾虑那么多事情而迟迟不敢跟佛门开战。
人,还是因为人!
一个人很渺小,但一群人,就会产生与他们身体完全不成正比的力量,至少,我是没办法对抗这几千人所带来的压力。
于是,我只能想办法去赚钱。
怎么去赚钱?
这个问题真的难倒我了。
怎么赚?开马戏团?动物园?还是利用异能拦路抢劫,做个海盗
嗯海盗?
我脑袋中灵光一闪,貌似真的有几分可行性啊。
我带着银色眼罩,站在龙龟背上,手持弯刀,对着前面惊慌无比的商船喊道:“男的站左边,女的靠右边,人妖嘛,直接跳下海我们是海盗,只要钱,不伤人,乖乖把你们值钱的东西掏出来”
当然,这只是设想,不过感觉真的很拉风。
于是,我先让曲建国回去,然后喊来了灵虚,这秃子对于歪门邪道的事,很有经验,也许能帮我出出主意。
“赚钱?这确实是件大事,得好好琢磨下。”出其意料,灵虚对我当海盗的事并没有反对,似乎在他看来,只要付出了,得到回报是天经地义的,不管当海盗抢劫也罢,做农民种地也好,都干的是体力活。
不过,他话音马上一变,又贼头贼脑的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找江田水呢?有这么一个金主在你后面,还会怕没钱吗?”
操,我就知道这老秃子从来不走正道,什么**、吃软饭等等状况,在他看来没有一点点负面影响,只要有好处就能干。
不知道是至善教得好,还是他本性就如此?
我想不通,从小念佛经长大的人,为什么会这般没下限呢?
江田水有钱是事实,凛色灰喜欢我也是事实,但经过李别情的事情后,我不想再跟任何女人发生关系。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不想。
我会去找江田水,但也仅仅是向他谋求高科技武器的事情,钱是绝对不会提的。
再说,大联盟让他几百个亿都打了水漂,至今政府还没个说法,他会再给我钱吗?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滴。
“我们要学会自力更生,不能总是靠别人。”我想尽量说的严肃一点,可话音却是那么的无力,没有底气。
“好吧,自力更生,我同意。”灵虚也故作严肃的板着脸说,但我知道,他是强忍着笑的。
“得了,咱俩谁也别装了,说正经事吧。”我无力的倒在沙发里,苦着脸说。
“哈哈,吓死我了。”我刚说完,灵虚就放开了大笑,边笑边说:“我还以为你经过这件事情,会变的一蹶不振。还好,你终于认清了方向,走出迷雾,迎来新生活。”
“值得这么高兴吗?”我隐藏在银色眼罩下的眼皮抖了抖,淡淡的问。
“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以后再也不提那个话题了。”灵虚瞬间收住了笑容,严肃而又诚恳的说。
操,死秃驴,他如果再敢拿李别情的事开玩笑,我保证会打爆他的秃头。
“说吧,从哪弄钱去?今天你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去负责那几千口人的吃饭问题吧。”对灵虚,我是很生气,但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也许同为九龙的原因吧,毕竟那九只金乌是亲兄弟
这不扯淡嘛,连亲生老子都在算计我,这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关系能算数?
我自嘲着。
“实际上吧,我前面并没有开玩笑,江田水是你最好的选择。”灵虚肃声说道。
“我不想再见凛色灰,当然,不是针对她,包括所有的女人,我都不想见。”我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银色眼罩凸棱有致的边须,淡淡的说。
“你这种反应很正常,江湖人,迟早都会面临这一天的。不过你的状况来的早一点,我当年好像是在七八十岁时才对女人失去感觉的。”灵虚有板有眼的说。
“谁跟你这种变态相似啊。”我不由的笑骂一句,又沉沉的说道:“我只是觉得没意思,爱来恨去,到最后却只能留下一脑海的悲伤,真的没意思。”
“都一样,李别情是出了意外,就算你们能白头偕老,但你拥有着几近无限的寿命,她迟早有一天会死的,那时,会比现在要伤心得多。”至善很有感悟的说:“所以,很多江湖人,都下意识的去淡化感情。俗世人,只能被情感伤百年,而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辈子、不知多少年的一辈子。”
也许灵虚说得对,这就是江湖人的命运,也是代价。如野人首领白鹏、李别情一般,想要得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就得拿自己最珍贵的来换。
白鹏用生命换取了力量。
李别情用灵魂换取了爱人的生命。
而大多数江湖人,则是用爱恋换来了万世修行的资格,就是无情、无欲、无心。
公平,公正。
谁也不欠谁,想要什么,就得用同值的东西去换。
至于拿什么换,换什么东西,就看个人的选择了。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第四十五章 很酷
日本这个国家给我的感觉很怪。最先认识它,是从国内的各种抗战片开始,日本人的无耻、卑鄙、狠毒、以及种种禽兽行为,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后来,接触到苍老师、波多等等性教育工作者后,我更加验证了这个无下限的国度。
当然,哪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比如凛色灰,江田水、以及死去的江田田等等,他们给我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不管怎样说,每次来到这个国度,我都会有些异样的感觉。
我听从了灵虚的建议,来找江田水。
灵虚告诉我,日本是个务实的国家,他们看待事情,尤其是商业方面的事务,并不掺杂个人感情,很狼,也很明智。
大联盟的事情,可以算是风险投资,在异国投入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无论是谁,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而且还是中日这种有着历史问题的国家。
失败,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而失败后,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有些人从此堕落,一蹶不振;有些人却是奋发图强,谋求再次崛起;而更有些人,会因为怨恨而去报复,报复某个人,或者报复整个社会。
灵虚估计,这次的失败虽然对我是很致命的,但在江田水眼中,并不会太在意。他需要的,不是大联盟,也不是赚多少钱,而是我这个人。
只要我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并且,江田水必须得考虑我跟凛色灰的关系。
与江田水最先的约定,他投资我在中国崛起,然后我再回馈他,在商业、以及国际关系方面,提高江田家族的声望。
如果大联盟成功立足在大陆的话,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无论对我,还是对于江田水,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可惜,事不如人愿,大联盟破、我亦生死不明,江田水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当我打通江田水的电话时,只听他在手机中淡淡的说了一句,活着就好。
虽然语气很淡,但我能听出他话音中的一丝欣喜、及期盼。
是啊,活着就好,活着,就代表着希望。
于是,我又一次踏上了日本的领土。
东京市依旧繁华,至少,表面繁华。大街上人潮涌动,男人们西装革履的提着公文包匆匆而过,为明天的饭菜而奔波着;而女人们,却是穿的花枝招展、满大街的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
这个另一半,也许在这个国度就代表着银行卡金额后面的‘零’。
零越多,另一半也会越多。
而没有零,可能终身也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半。
至少我就是这样,来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凛色灰,以及她父亲的银行卡。
上岸后,我跟悟空坐上了江田水派来的加长丰田,径直往东京市的江田庄园驶去。
对面坐着的是江田水派来迎接我们的人,刚才用蹩脚的中文自我介绍说是新任管家。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惦记着已经死去的胖子管家江田田,我没有给他好脸色。
他有点局促的坐在那里,甚至不敢抬头看我跟悟空一眼。
确实,现在的我,尤其是跟悟空在一起后,更显得怪异可怖。
我带着银色眼罩,静静的坐着,浑身上下隐隐散发着一种九幽之下的寒气,彻骨冰冷。如今已是九月的酷夏,但我坐进车里后,司机和江田管家都不由的打起寒颤来。
而悟空,则是带着一副黑色头套,只露着两只单眼皮眼睛。其他部位,都紧紧的包裹在衣服里,就连双手也戴着一副黑皮手套。他这副打扮,如果让警察看见,绝对会认定我们是银行劫犯。
这副光景,让我想起了蜘蛛侠、超人等等科幻片上的反派人物,我们的打扮很相似,但是行径呢?像不像?
也许,在俗世人的眼中,我现在确实是反派,意图去颠覆那个貌似和谐的社会。
可惜,他们不知道,那个社会,并不是他们的社会。
他们,只是一群被圈养的羔羊而已
悟空的实力早已远超灵虚,甚至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他的箭法,抛去了弓、箭的羁绊,随手比划一下便可发射,而且威力十足。别说第三箭,就算第一箭,无论在射程、准确、还是威力上,早也远远超出了AWP。
这次来日本,我不怕异能者,只是在这个枪支泛滥的国度,狙击手还是得防备一二。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带灵虚,而是带了悟空这个狙击手的克星。
这一路走来,我甚至连元气探知也懒得释放出去,静静的在车内闭目养神。有悟空在,什么上忍中忍下忍,什么瞬移土遁木遁,都没有机会接近我们。
直到舒适的加长丰田缓缓停下后,我还以为到了目的地,才将元气释放出去。元气探知将感应到的情景回馈到脑海后,我才发现,原来只是到了庄园大门口,离江田水的别墅还有好几公里。
我们是被站立在大门前的一个俏俏身影拦住了。
凛色灰。
我第一时间感应到的,是她的情绪,欣喜中带着些抱怨,泪花中夹杂着笑容。她俏生生的站在大门前,望着车内的我,一动不动。
司机缓缓的停下车,我犹豫好久,才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身体被白鹏击飞后,伤势虽然不重,但也伤筋动骨了。我今天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带着银色眼罩,稳稳的站在车边,任海风将衣角吹得飕飕作响。
对着凛色灰,我下意识的将阴冷的寒气催发出去。
我怕见到她,我怕她会扑上来,扑进我的怀里。到那时,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对应。
无情、无心、无欲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虽然我用的是元气,但还是能清清楚楚的感应到面前的这个娇人儿,梨花娇嫩、泪眼欲滴。
她可能感应到了我身上的寒气,一时间没有扑上来,只是委屈的看着我。
想起她的温柔、想起她对我的好、想起她无怨无悔的爱着我不由的心软了,缓缓张开双手。
“哇”她哭了,哭着扑了上来,娇小的身躯扑进了我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我,似乎害怕我还会消失,再也找不到。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我能感应到她的心跳担忧而激动着,嗵嗵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心跳一样,清晰而感动。
我颤抖着双臂,揽过风衣,轻轻的裹住了她。
就这样,我们静静的相拥着,车里的人没有下来,门房的人也没有出来,好像天地之间,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许久许久后,凛色灰才动了一下,抽泣的说:“你能不能不要扔下我?”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就算你去了另一个世界,也得回来带上我。”她抬起头,踮着脚,用手轻轻触摸着我的脸颊,以及冰冷的银色眼罩,泪流满面。
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摸着。
海风也静了下来,徐徐吹来,带着一丝丝悲伤的味道。
“答应我好吗?”她流着泪,又问。
“你是个好女孩,应该好好活着。”我嘶哑着嗓门,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我只是你的好女孩。”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如是说道。
“我不配,身体残破不全,眼睛也瞎了,而且还保护不了任何人。”我不敢拥有这么深重的爱恋,强调似得自言自语说:“真的不配。”
“没有啊。”凛色灰抬起头,睁着大眼睛望着我的银色眼罩,努着嘴一副陶醉样:“我觉得很酷啊,比那双骷髅脚还要酷”
酷吗?
我苦笑一声,身有残疾,谁都会自卑,我也不例外。这个眼罩,仅仅是想遮挡下心中的自卑,挽回点尊严而已。
虽然只是自欺欺人,但至少能带来点勇气,活下去的勇气。
我们没有再上车,只是相拥着往园内走去,一路的花红叶绿,都吸引不了我们的注意力。凛色灰依偎着我,滔滔不绝的将着她这些日子的担心,她还说请了一尊观音菩萨,每天为我上香祈福。
菩萨吗?
她应该去庇护至善才合适。
我不需要神,如果也能学会用生命去换取力量的法术,我宁愿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
至少,魔鬼就像江田水一样直接。他要什么,怎么要,都会清清楚楚的告诉我,而不像那些披着光鲜外表的大人物,嘴上说的好听,但背地里,却在想着怎么抽我的血。
江田水似乎知道了我跟凛色灰的事情,并没有在客厅等我。他在办公室中跟人谈着事,叫我进去后,也没有避嫌,只是让我坐在一边等着。
几个又肥又矮的日本人面色沉重,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听不懂日语,但是看江田水严峻的脸色,就知道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因为大联盟吗?
曾经因为大联盟的成功建立,江田水在日本的声望直线上涨,而现在大联盟被政府接管,想必他也受到了许多压力。
我暗暗想着。
第四十六章 我做不到
“你能活着出现在这里,我很高兴。”
等他们商议完事情,矮胖的职员们带着怪异的目光纷纷离开后,江田水摘下眼镜,用指尖重重的揉捏着太阳穴,说。
“活着,有时比死了更痛苦。”我低下头,缓缓说道。
“确实,死了,了无牵挂,至少不会再担负那么多的责任了。”出乎意料,江田水赞同的说。
“不过美子并不算是负担,她在我心目中很重要。”我以为他在讽刺我,急忙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我研究过你,你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自私的事,但不算是个坏人。”江田水点点头,肯定的说。
“谢谢,我不敢做好人。”他是第一个当面称我是好人的人,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窃喜。
“不管好人也罢,坏人也好,我们都紧紧绑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江田水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扔给我说:“说说吧,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我可不认为你单单是来看美子的。”
“谢谢,我戒了。”我接住那支香烟,整整齐齐的放在茶几上,说。
“戒了?”江田水眯着眼看着我问。
“戒了!”我肯定的点点头,说。
“戒了也好,男人总要做些大事,一味的纠缠于男欢女爱只会玩物丧志。”江田水听懂了我的意思。
“对不起,我的命运已经这样了,不想再拖累别人。”我颇为愧疚的说。
“好吧,我们先不说拖累的问题,回答我,你要什么。”他正了正脸色,问。
“我要钱,要武器。”我很直接的回答道。
“去干什么?一个人向一个国家开战吗?”江田水冷冷的说。
“我只想让他们过得不舒服。”说实话,我真的很迷茫,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但下意识的就想去给他们捣乱。无论是政府、还是新江湖、江湖道,既然我痛苦的活着,那么你们也不要太如意。
“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太短浅了。”江田水走过来,盯着我的银色眼罩看了半天,才说:“你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去怎样做,甚至,你都没有给自己确定过一个真正的敌人。我查过你以前的经历,记得你时常爱说的一句话,我只想活的更好一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怎样才能活的更好?有没有计划?有没有坚定的去执行过?”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你从来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所以才会被你老爹、至善方丈这些人所摆布。你想想,你有敌人吗?杀死李珍的刘涛?还是出卖你的影子老二?或者是背叛你的画门韦小龙?你就不能把远光放远一点吗?你的敌人是你老爹、是至善、是政府!也许,他们很强大,你下意识的忽略了。但是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你并不是小人物,不要把眼光放在一丘一壑,你的目标,应该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刘涛、天行怪这种小人物。”江田水像是在责问,又像是提点的说。
“我可以吗?”我不由的问道,如果别人说这些话,我肯定会以为他是在讽刺我。但是江田水不一样,他是可以左右日本政坛的大人物,不会无的放矢。
“看看,你这句话就验证了我的推断正确,你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应该怎样去做。”江田水拍了一下巴掌,又复说道:“我先帮你分析下,在江湖道,你是四品御兽门的门主,可以光明正大的开门授徒,这是每一个江湖道门派的权利,政府就算不愿意,明面上也没有办法;在俗世社会,你是大联盟真正的主人,无论是米盟,还是沈家的那些工人,虽然表面摄于政府的压力,不敢说什么,但是私底下,却是向着你的。至少,那十几万工人,心里都有你;最后,就是你的身世。你是龙脉者,兽族只是有忠于龙脉者的誓言,并没有说明只能忠于一位龙脉者。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打出旗号,让兽族来投奔、效忠于你。当然,你老爹经营几百年,占了不少优势,但是天下兽族何其多?总会有那么一部分来”
“这些你都能查到?”没等江田水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吃惊的问道。
这些事情,就算在中国江湖道,也是辛秘,更不要说他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日本人了。我想不通,他怎么会查的这么清楚,甚至连老爹的事也知道不少。
“中国有句老话叫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真的想查,没有什么查不到的。切记,永远不要小看别人。”江田水坐回软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说。
“嗯。”我不置可否的应下,但心里却在想着凛色灰向她父亲透露了多少关于我的秘密。
凛色灰在中国时,我们谈及一些隐晦话题时,就没有刻意避着她。当然,我现在也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在我身死不明之际,那个单纯的小萝莉应该会慌了手脚,向她父亲求助。
江田水说的是事实,但是要执行起来,难度太大。
“不行的,江湖道限制了御兽门徒的数量不能超过十个。”我摇头辩解说。
“限制?只有绝对的力量才可以限制别人。如今的江湖道战乱不休,谁有时间、有实力去限制你?现在,正是乘乱而起的时候。”江田水沉着嗓门,犹如惊雷般劈在了我的头顶。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下意识的反驳道:“中国有十三亿人口,那十几万工人根本微不足道,而且他们也不会为了心中那一点点感激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们的毛领袖最初只有几百个煤矿工人支持,但是他就是靠着这些人,打下了偌大的河山。你如今有十几万工人难道还嫌少吗?再说了,并不是让他们去造反,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帮你多说句话、或者替你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这就足够了。”江田水又点了一支烟,说。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我确实被他的这些话语打动了,那种渴望权力的念头逐渐占了上风。
“你在问这句话之前,应该有一个目标,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要杀谁谁谁、或者是去保护某些人。”他淡淡的话语飘进我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
以前的理想,正是保护我的那些女人。
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眼罩边须,沉思着。
想来想去,还是不外乎为活的更好一点、保护那些我所在意的人。
显然,这些并不是江田水想听的。
难道真要我去争霸天下,如老爹那般,掌控俗世的最高权力吗?
突然,我心头一动,江田水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他这样隐晦的引导着我的思维,到底是要向哪个方面发展?
“你想干什么?”我不由问道。
“你能想到这里,很不错了,最起码还不是无药可救。”江田水吸完烟,将烟头满意的按灭在烟灰缸,接着说道:“你说你戒烟了,是在暗示戒了人世间的**。这点我能理解,虽然我很希望美子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但这种趋势谁也无法阻挡,江湖人本就不配拥有真正的爱情。”
他停下话头,盯着我看了半天,才接着说:“但是,你还有一关没有跨过去。在你没有跨过这一关之前,我不会支持你的,因为,那将是一条无尽之路。”
我没有问是哪一关,因为我很清楚。
只是,我真的跨不过去,甚至,都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你现在最伤心的,就是那个可怜的女孩死了。她为你而死,男人最怕这个,因为这种恩情是没办法偿还的。”江田水失神的望着窗外,幽幽的说:“我能体会到那种伤心失魂的感受,也可以确定,这般情况下,必须为她报仇。”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去为她报仇?难道你觉得凶手就是那个野人吗?为什么你不去找罪魁祸首?”他突然冷喝道。
他所说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呢?
白鹏为了替老爹铲除后患,要杀我,却误杀了李别情。
可以说白鹏是凶手,但是,归根结底,真凶还是老爹。他如果不设计这一切、如果早早告诉我龙脉者的缘由,李别情又怎么会死?
可是,我怎么去找老爹报仇?
老爹杀了老婆,作为儿子和丈夫的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真的迈不过这个坎,跨过这一关。
“等你什么时候想为那个可怜的女孩报仇了,再来找我吧。”江田水看着我犹豫的表情,不禁失望的摇摇头,走出了办公室,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纠结着。
我知道老爹不算是好人,更不是个老父亲,但是,他终究是我父亲。
弑父吗?
我做不到。
第四十七章 我的妈妈(一)
亲情、爱情,真的无所谓吗?
时光真的能磨砺去所有的岁月痕迹吗?
我找不到答案,任海风阵阵吹过,浪涛层层洗刷,我依旧纠结着。
实际上,就算江田水不帮我,我也有办法解决资金问题,只不过要耗费不少时间。
龙龟内脏的那些古董目测也能卖不少钱,但仅仅是清理、鉴定、寻找买家、资金来回倒腾就很麻烦,还不要说如此大量的古玩流入市场,会不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江田水帮着弄些高科技军火很方便,但是没有他,我依然有办法搞到军火。曲建国以前在海上走私时,就没少倒腾军用品,虽然只是些小玩意,但有路子。只要有钱,走私些欧美国家的强力军火也不是问题。
之所以这么纠结,就是因为江田水所说的话。
我是不是一直都逃避着面的这个问题?
这样做是不是对李别情不公平?
我站在福海造船厂的船坞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迷茫了。
我不在乎俗世的眼光、也不被人伦理德所约束。但是,如果我那没见过面的妈妈真的不在这个人世的话,老爹就是唯一的亲人,我真的很难做决定。
与他为敌是一回事,最多可以看做是父子间闹点别扭,但现在江田水是要逼着我杀他
大海似乎是我的福地,在大海中发现吞噬的捷径、发现龙龟,这都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事。我这时正站在发现龙龟的地方,希望借着那只万年灵兽留存下来的福荫,想通这个问题,做出决定。
这个问题躲不过去,就算现在推搪过去,将来总有一天,我还是会面对老爹的。
到时候,我到底是战,还是不战?
就在我迷茫之际,元气探知感应到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影。
是胡九,看他摇摆不定的步子,似乎很犹豫,就跟我一样,不想往前走,还必须得走。
胡九是歌舞伎町北京帮的老大,当初三帮合一,组建成了现在的福海造船厂,他跟王日天、杜畅也顺势成为造船厂的三大领导之一。
这个人沉着、有些老成、守旧,但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都让我很放心。
“你查过他的来历没有?”突然,站在我一旁的悟空发来心念。
“来历?为什么要查他?”我奇怪的转头问道。
虽然没有了眼睛,但我还是愿意以这种方式跟人交流。上小学时老师教过,对着别人说话时,眼睛要看着对方,这样才能表现出自己的真诚。我对这句话记忆犹新,现在我虽然不用眼睛去看东西了,但这个基本礼仪还保留着。
“你忘了吗?去年我离开苏杭会所时,提醒过你,小心胡九。”悟空又说。
对了,我这才想起来,悟空临走前是给我留下纸条,说小心胡九,他们身上有着同样的气息。
那时我的灵犀眼还可以用,看过胡九的属性后,便放下心来,他仅仅是造化境,就算有什么不妥,也对我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才重视起来,追问悟空。
“我只是感应到他身上有一种野兽的气息,跟以前的我一样。”悟空解释说。
野兽的气息?
难道胡九也是兽族?
兽族有这么差劲的人吗?
胡九只是造化境,没有天赋也没有技能,不然,他也不用扛着关公大刀跟日本混混在街头上干架了。
心念一动间,胡九已经缓缓走了上来,老远站住,对我喊道:“方总,能跟你聊一聊吗?”
“嗯,过来吧。”我转过头,做出一副和蔼的表情,说。
胡九走上前来,站在我面前说:“方总,你还好吧,听说这段时间出了不少意外。”
“没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被他提起以前的事,我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耐烦的说。
“嗯。”胡九吞吐了两下,犹豫不决的说:“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可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操,有事就说,我记得你也是刷关公大刀的爽快汉子,今天怎么变得磨叽起来了?”我顿时破口大骂。
这是我恢复常态以后第一次骂人,也许,只有这种以前在底层社会一起拼过命的故人,才会让我有一点点情绪波动吧。
我想起了那些在歌舞伎町的日子,跟胡九一起砍日本混混、他跟我要38牌的香烟抽、最后随着我来福海造船厂
胡九被我骂上了火,驴脾气上来了,直接说道:“你到底是不是龙脉者?”
他真的把我问住了。
在我的印象中,龙脉者这种极度高端的事情,应该会被深埋起来,只有极少数人才会知道。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为了路人皆知的事情,说不上,明天也许会上中央一套的焦点访谈呢。
江田水能查到,我不奇怪,但胡九竟然也知道,这就有点出奇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冷声喝问。
“如果你不是龙脉者的话,我是什么人都不重要。”胡九更出奇的回答。
以前的他,对我虽然不是唯唯诺诺的奴才样,但至少也不会顶撞我。如此直白的语气,这是第一次,就算我们刚刚认识时,他也没有如此强硬的对我说过话。
“好吧,我的确是。”事出反常必为妖,我很想知道胡九的秘密。
“那么说方老怪真的是你父亲?”胡九一脸的欣然,追问道。
我不知道老爹的真名是什么,但无论是老板娘、还是至善,都称他为‘老怪’。我估计是个贬义词,老爹以前干过什么坏事,才会被人们这么称呼。
但是,不管我们父子关系如何,我都不希望别人这样称呼他。
“你到底想问什么?”我忍住把胡九扔到海里的冲动,不悦的问。
“那你母亲现在在哪里?”胡九没有觉察到我不爽的情绪,依旧欣欣然的问。
我猛地跳过去,一把採过胡九的领口,狰狞着面容咬着牙,颤抖着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及母亲,在这以前从来没有,甚至这次去侠客岛,老爹也没有提起过。
小时候,村里的孩子总是拿小土块丢我,骂我是没娘娃。
那时,我还不太理解没娘娃的涵义,慢慢长大上学后才知道,没有妈妈,是会被小朋友们鄙视的。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亲人叫妈妈。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晚回家后,我问老爹说:“爹,我为什么没有妈妈?”
老爹抬起头,用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目光盯着我,一眨不眨,直到他抽完三袋烟后,才说:“你妈死了。”
“哦。”我随便嗯了一声,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收拾屋子里满地的空酒瓶了。
从小没有妈妈,让我对这种感情很淡薄,心里想着,如果明天同学们还骂我是没娘娃,我就辣气壮的告诉他们,我妈死了。
直到后来,我懂事后,才发现点蹊跷,如果妈妈真的死了,为什么老爹没有带着我上过坟?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我又问了老爹。
不巧的是,那天正好老爹喝多了酒,把我暴打一顿后,才告诉我,妈妈看不上粗鲁而嗜酒的他,过不了山村清淡苦闷的生活,跟人跑了。
于是,我释然了,心头再也没有了妈妈这个词。
这种妈妈,不要也罢。
就这样,我总是把自己当做没娘娃,直到去年,也就是老爹失踪后,我才重新怀疑起老爹的用意来。
就算老爹再嗜酒、再粗鲁、再丑陋,但他终究是龙脉者、侠客岛的主人、天下兽族的王者。
这样的身份,天下间有哪个女子能看不上他?
跟人跑了?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尼玛,龙脉者的女人也有人敢领?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敢保证,以老爹的脾气,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会追上他们,打断那个胆敢勾引他老婆的贱人狗腿。
那么,我的妈妈到底去了哪里?
一直想问问老爹,但是我不敢,我怕会触及他的底线,也怕他会告诉我不想听到的结果。
就这么,我一直把这个问题隐藏在心底,如果没人主动提起,我发誓,绝对会让它烂在心里,并且随着我死后一起深埋在地底
当胡九问起我妈妈在哪时,我顿时暴走了。
我抓着他的领口,颤抖的问着他。
如果今天胡九不说出点什么,我绝对会杀了他,彻底杀死。
胡九被我狰狞的表情吓坏了,哆嗦的说:“方总,你先松开手,我会告诉你缘由的。”
“**,说。”心中那股戾气上头,我嘶吼着,双手不由的深深插进了胡九的脖颈,只差一点,就会让他身首分离。
“你母亲是狐族圣女,我也是狐族人,一直都在寻找圣女的下落,我们是自己人啊。”胡九鼻涕眼泪一大把,惊恐的大声喊叫说。
第四十八章 我的妈妈(二)
狐族是兽族的分支之一,同时也是远古妖魔道的重要成员,跟龙族一样久远流长。不过龙族因为太出风头,而被众神所毁灭,狐族却存留了下来。
据说,江湖道的花门,就是由古时商代绝色妖姬苏妲己所建,而苏妲己,正是当时祸乱朝政,迷惑纣王,导致商朝分离崩坍的罪魁祸首。当然,传说太遥远,到底是不是已经不可根究了。
但很巧的是,狐族在生活习性、以及修炼方式,跟花门有着异曲同工之效。狐族多女少男,而且天性多情,自生下来就从骨子里透露着一股子风骚味道,再加上苏妲己留下的魅惑之术,使她们彻底走向了一条以吸取男性精元为主的修真之路。
千万年下来,狐族虽然没有出过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但能在几次神魔大战中存活传承下来,也自然是一种骄傲。可惜,凡间以及兽族鄙视的眼光却让她们万分难堪。毕竟,中国古代是儒家文化为主的,狐族这种妖媚的行径被认为是一种极其下流的种族。
人们都在外面尺高气扬的批判狐族,但私底下,却希望养一个狐族女子供自己淫乐。
为了改变外界对狐族的看法,就有了狐族圣女这种另类的存在。狐族圣女终身不得接近男人,以至纯的身子向外界宣示,狐族也是有纯情女子的。当然,这种面子工程很残酷,尤其是对于狐族女子来说,更是要命,没有人会自愿去做所谓的圣女。
于是,为了补偿她们,狐族定下铁律,圣女拥有狐族至高无上的尊崇、甚至比每一代的族长更有权势。
可惜,嘲讽的是,谁也没有想到,自从狐族圣女这种存在被外人得知后,不但没有迎来外界的好感,而且还让人们对狐族圣女充满了无限的**,人人以可以推倒狐族圣女为荣。
对于男人来说,圣女出身自风骚的狐族,却保持着纯洁的身子,这种诱惑是无法抵挡的。一时间,无论是江湖青年俊杰、还是人间一代枭雄,纷纷出没大山深川,寻找着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女人。
当然,老爹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江湖翘楚之人,他也免不了落入这种俗套。
巧的是,老爹真的找到了那一代的狐族圣女。
有人说,老爹是龙脉者,狐族圣女是爱上老爹了,自愿跟他走的。
也有人说,老爹靠着强悍的实力,勇闯狐族圣地,掳走了狐族圣女。
不管怎么说,反正老爹一时间,成为了整个江湖道所膜拜的偶像。
是啊,近千年历史中,老爹是第一个得到狐族圣女的男人。
于是,胡九就找到了我,问询我母亲的事。
听完胡九的讲述,我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双手缓缓放开了他。
不料,胡九却‘嗵’一声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我急忙用元气感应,他脖颈上几个血洞森然糁眼,血流如注,眼见是活不成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戾气上头,不觉然间手上用力过大,将十指紧紧扣入了胡九的脖颈中。而他,只是个造化境的人物,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我急忙俯下身子,将内力传入胡九体内,帮他止血、疗伤。
许久,胡九才缓缓醒了过来,虚弱的说:“方总啊,狐族的身体本就纤弱,经不起你折腾啊。”
“抱歉,你先回去养伤吧,这件事过两天再说。”我让悟空扶起胡九,回造船厂修养。
听完了关于狐族圣女的事,我倒是不怎么激动了,老爹只是抓过狐族圣女,但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还有待确认。
我觉得按照老爹那种粗犷的作风,是不会钟情于某一个女子的,哪怕是狐族圣女,也不会情系于她。
也就是说,狐族圣女是我母亲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不管怎样,这毕竟是关于我母亲的唯一一个消息,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就算是了解一下老爹的过去也值得。
接下来的几天,我哪都没有去,一心呆在胡九的病床边,问询着关于狐族圣女和老爹的种种传闻。
越问,我的心越沉,疑惑也越来越多。
胡九说,圣女是自愿离开狐族的。当然,这种事情对于狐族的声誉是很有影响的,但是狐族拿老爹没办法,也只能任由他们离去了。
圣女刚离开的那几年,还跟狐族有联系,时不时的传回个音信;而狐族在俗世的成员,也会得到老爹、及圣女的照拂。
但是后来,圣女和老爹同时失踪,天下间,无论是谁,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两个。
圣女最后传回狐族的消息,说她与花门的一个女子结拜为姐妹了。
据狐族这些年的查访,这个花门女子,正是老板娘雪莲花
操,又是老板娘。
似乎这娘们什么事都能把她掺进来!
我只是偷窥了几年她洗澡而已,又不是什么罪孽深重的事,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我恨恨的想着。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我阴着脸,沉声问胡九说。
经历过太多的事,我不由的提醒自己,在这种事情上,一定要提高警惕,避免再次上当。
“以前只是隐隐知道你是御兽门的人,并不知道你还是龙脉者,我也不敢贸然相问。”胡九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说。
我那一抓,对于江湖人来说,并不致命,但是胡九是狐族,体质较弱,而且还流了那么多血,如果不是及时帮他疗伤,早就死在了船坞上。
“你们是从哪里得知我是龙脉者的?”我又问。
龙脉者的身份,也就是前一阵子在封步山上,由至善揭开的,但我不认为胡九这种人物也能知道这个秘密。
“圣女失踪后,族里专门有人负责查找,这几百年,我们收集了很多你父亲的消息,甚至,在侠客岛,也有我们的人。”他一五一十的回答说。
这一抓,倒是也有些作用,胡九这辈子,估计都得活在我那一抓的阴影下。
“我父亲卧室有一副画像,那上面的女子,是不是圣女?”事关母亲,我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不知道,你父亲在侠客岛的卧室,不容许任何人进入。”胡九摇摇头,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重新选出一位圣女?而要费心巴力的找回前圣女?”我观察着胡九的表情,突然问道。
他说过,狐族的圣女不能结婚传承,只能代代从狐族内部选举。
当然,候选人全部是由狐族从小培养的女孩,无论是资质、还是长相,都是万中无一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女孩要保证身子的纯洁。
“”胡九低下头,没有回答。
“说。”我阴阴的一声冷喝。
“我说。”胡九慌忙抬起头,回答说:“圣女代代传承一件宝物,没有找回这件宝物,是不能选举圣女的。”
“什么宝物?”我又问。
“合欢铃。”胡九再也不敢隐瞒,如实回答说。
“合欢铃?”我瞬间想起了花叶,以及她的魅惑之术。
“嗯,我们查过,你手下花叶的那个并不是真正的合欢铃。”胡九察觉到了我的疑惑,急忙解释说。
“那合欢铃是什么样子?”我放下心来,这种事情,我不希望身边的人掺和进去。
“我没有见过,但据族里老人描述,合欢铃并不是一支,而是一套,它分为四件,两件手环,两件脚环,缠绕在四肢,走路时会叮叮作响”
胡九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
因为我混乱了,石化了。
我想起了老板娘,想起了她手腕和脚裸处的小铃铛
她每次吸取元气时,那四只铃铛都会响起,发出好听而催情的轻响声
为什么合欢铃会在老板娘身上?
据胡九说,狐族圣女和老板娘结拜为姐妹,但是这种至宝,圣女应该不会私自相授予老板娘的。
那么,会不会是老板娘谋害圣女,夺取了合欢铃呢?
可是,老爹呢?老板娘要害圣女,老爹会无动于衷吗?
而且,现在老板娘和老爹的关系也非常不一般,那时在金城,老爹还委托她保护我
结拜姐妹,这种比较微妙的情节在电视剧上有很多,可结局,无疑不是为了同一个男人而反目为仇。
每一个花门女子都以追随龙脉者为荣,这话是老板娘说的。那么,会不会是老板娘暗害了圣女,不但夺得了合欢铃,而且还接近老爹
我不由的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老板娘发现李浩然并不是龙脉者,而老爹才是后,悔恨万分,杀了李浩然,然后试图获得老爹的垂怜
尼玛,虽然我在胡思乱想,但越想越怕。
我身边的人,无论是男人女人、江湖人俗世人、或者是神话境强者、还是造化境菜鸟、能出现在我身边,看来并不是巧合。
就像以前所说,他们都是一个个毫不相干的点。可惜,我就是一条犯贱的线,一不小心,把他们都连成了一串
可关键是我确认不了,狐族圣女到底是不是我的妈妈呢?
这种事情,似乎只有老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