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铁脚与**阵(二)
“据我所知,你一年前还是解脱境界!怎么会修炼的如此之快?”赵铁脚神情肃重,紧盯着灵虚,沉声问道。
“江湖之行,不进则退,老东西,你落伍了。”灵虚对赵铁脚的这番话很受用,撤去了罗汉体,乐悠悠的说。
“御兽术果然逆天,方门主就不怕走上一条天谴之路吗?”赵铁脚又转过头来,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我说。
“哦,还以为老先生不认识我呢。”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御兽术既然能在这世上流传下来,必有其合喇处。再说千万年间,也没有听说哪位修炼过御兽术的前辈受到了天谴,与其让莫须有的担忧束缚手脚,还不如利用御兽术,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您说呢?”
“哼哼,妖兽之王方星,果然不是一般人,仅仅几句话,就将老夫说得哑口无言,佩服!”赵铁脚眼睛中闪烁着诡异不定的光芒,幽幽说道。
妖兽之王?看来这个是江湖道送我的威名了?!不错,我喜欢,很切贴。我冷笑一声,心下却暗自提高警惕,赵铁脚虽然实力不甚强劲,但解脱境的高手临死反扑,也不能掉以轻心。
“老东西,今天无意杀你,快带我们去找蓝兴。”灵虚也发现了赵铁腿有些不对劲,急忙催促道。
“各为其主,老夫今天如果临阵退缩,以后还有何颜面再见江湖同道?”赵铁脚立即拒绝道,同时,他的双脚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频率开始抖动。
我不由的在身前布置了三面元气盾,而灵虚的罗汉体也重新启动,灿灿的金光顿时遮掩住了他的身躯。
“老赵,你非要以死明志?值得吗?活了百多年,不容易啊。”灵虚是真心不想杀赵铁脚,不厌其烦的劝解道。
“哈哈,老夫早也活腻了,今天就给江湖道的后辈们留个印象,什么叫做骨气。”说着,赵铁脚两眼怒睁,大喝一声:“看老夫绝招如何”
他的话音未落,我和灵虚就不约而同的起身飞退,丝毫没有犹豫。看着老家伙的架势,是要拼命了,他活了一百多年,是赚了,可我还没活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冒险。
我本来想送上一记指风的,但想到这里连‘看门’的都是混迹于百年前的解脱境高手,想必还有更为强大的存在,我必须先保存实力,隐瞒自己也是无为境的事实,以便在关键时刻出手,让对方猝不及防。
起身飞退时,我的眼光一直在盯着赵铁脚,只见他双脚快速的颠抖起来,那种方式很像叶远的‘移形换影’,但是颠抖速度要快上许多。只是眨眼间功夫,赵铁脚已经准备妥当,身形动了起来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马上让我石化了,赵铁脚并没有向我们冲来,而是飞快的向后退去,眨眼间,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梯田,越过了水车,消失在茅草屋后面的苍茫山林中
我和灵虚停下了身子,红着脸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红着脸,是因为赵铁脚的行为已经让我们都感觉到了羞愧。尼玛一个江湖前辈,尤其是在国家受难时期立下大功的前辈,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要给后辈们留下个有骨气的印象。没想到转眼间,就这么不要脸的像兔子一样跑了,而且还跑的这么辣气壮,这么潇洒帅气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突然间,好像变得陌生起来,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你确定他就是铁脚赵向天?”好半天,我才结结巴巴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嗯我现在也比较怀疑。”灵虚考虑了下言辞,郑重的回答说。
“哎,人心不古啊,走吧。”我垂头丧气的低叹一声,好像打了场败仗一样,心情有点萧萧然,无力往前走去。
“感觉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灵虚跟在身后,如是说。
穿过梯田后,我们来到了水车旁,这是一座高达三米的大型水车,供应一溪涓涓山泉,灌溉着几亩梯田,看起来,高大的水车,跟涓涓山泉有些突兀。而且,水车缓缓转动的频率,加上些许水珠,在烈阳的照射下,竟然闪出了五彩的光芒,让我神情又恍惚起来。
淼淼炊烟,幽幽白云,以及转动的水车,五彩的水滴,奇异的形成了一副朦朦胧胧的景象,并且在我脑海不断扩散,迷茫起来。
又中招了!赵铁脚虽然逃跑,但阵势依旧,而且现在我们应该踏入了阵中区域,幻象的威力比刚才要大许多。我知道自己是被幻象所迷惑,但就是不能清醒过来,四肢完全不受控制,甚至用一个心念去联系蛊神都做不到。
幻象在不停的扩散,在我眼中,它们变得更加飘渺,虚无起来。我知道,那些幻象彻底消失在眼帘之中的那刻,就是我失去意识之时。
这种感觉很痛苦,焦急,烦躁,而且没有办法控制,就像是知道死亡要来临,可却无力去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神的脚步逐渐接近自己。
就在我失去意识那一刻,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沉吟:“佛法无边”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利刃般,劈开了眼前所有的迷雾,瞬间,神情恢复过来。眼前的水车还是那个水车,茅屋还是那个茅屋,但我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佛法无边’是佛门的一宗秘术,跟沈老爷子的‘预言术’,江田水的‘生命之火’非常相似,都是用生命为代价,去换取暂时的超能力。当然,付出越多,拥有的能力就越强大,上次在日本樱花山上,面对小时的一枪,灵虚就是用这个‘佛法无边’去挡住了那颗要命的子弹。
“快,闭上眼睛。”突然,灵虚一声暴喝,打断了我的思绪。
乘着‘佛法无边’带来的一丝清灵,我闻言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周围的景象,心清智明,刹那间,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千万不要用眼去看,我们现在正处于阵中,是威力最强大的地方。”身边,传来灵虚的提醒声。
“嗯用元气去感应可以吗?”我迟疑了一下,问道。
不能用眼看,就是不能接收到四周景象的具体形态。我想把元气探知放出去,以防赵铁腿突然发难,可元气探知感应到的景象,与眼睛看到的并无异样,我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产生幻象。
“应该可以吧,这个阵势是针对人类的视觉而设计的,元气感应算是触觉,从理论上来讲,没有什么联系。”灵虚也不是很确定。
阵法,是一门非常古老的奇术,涉及到了地理、奇门遁甲、天气、心理学等等许多方面的知识。在古时冷兵器大战中,确实很具有威力。但是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现在打仗,都讲究信息化战争。只要开战,海陆空全军出动,上至太空,下至地底,有着无数的监控手段,同时也使这种古老的阵法没了用处,被人渐渐遗忘。不要说战场,就是充满古风的江湖道,如今也很少有人练习。
今天,我是亲眼见到了这种异术的威力,它的效用与花叶、梦萱、米虫的那些魅惑之术相同,但是效果却要强上好几倍。能将我们两个无为境级别的高手困在这里,也能算做是天下最顶端的阵法了。
我被灵虚的‘佛法无边’救出幻境,慌乱的情绪也逐渐稳定,琢磨起当下的对应之策。小时和悟空还在外面,他们不知道我跟灵虚是什么状况,想必不会贸然闯入阵中。有他们俩在外策应,暂时不用怕赵铁腿悄然接近发难,但是如今已经惊动了山巅的那些江湖闲士,也许他们正在赶来的途中,如果一直被困在阵内,情势就不大妙了。
豁出去了,我咬咬牙,小心翼翼的将元气探知释放出去,一米,两米,五米,十米渐渐的,元气探知已经扩散到周身三十米的范围,同时,我也清清楚楚的感应到了水车的转动,五彩的水滴
果真没有影响!
“可以了,我可以感应到三十米范围的一切景象,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窃喜之余,我急忙将情形低声告诉灵虚。
“哦?范围这么大?”灵虚微微有些吃惊,随之又分析道:“阵法,借万物之灵妙,在天地之间自成一格,形成自己的一个小天地,也有人把它叫做领域。阵法的构成极为巧妙,其间的一草一木都可以对效果造成影响,你先去把水车砸了看看,我总觉得这架水车很突兀。”
“好!”被这种憋屈的感觉压抑着,我早也忍耐不住了,大喝一声,高高跃起,然后向着身前十多米远的水车掠去。同时,左拳挥动,一面无形的元气大锤凭空而成,聚集着大量元气,狠狠的向水车砸去
“方门主,不要啊,有事好商量,千万不要砸”
突然,茅屋后面传出一个有些可怜,又有些猥琐的声音。
第五章 江湖养老院
我这辈子离奇事情遇得多,而且在江湖道上混,各种这样的人都遇见过。可是,今天这个铁腿赵向天,却是我真正佩服的第一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一丝勉强。
就在我要砸碎水车时,他大叫着,声音似乎跟随着身形快速的接近着,眨眼间,已经到了不远处。由于不能睁开眼睛,他进入周身三十米范围时,碎刃风暴已经锁定了他。只要我一个心念,就随时会将这位名动江湖,实际上却猥琐无比的老狐狸千刀万剐。
“方门主啊,有话好好说嘛,千万不能砸了这个水车,徒弟会跟我拼命的。”元气探知下,赵铁脚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看他的样子,竟然丝毫不怕我会杀了他。
“你”我不由的停下了手中动作,对于这样一个活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方门主啊,我们无冤无仇,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既然我这小阵留你不住,那你便进山去好了,也没必要非砸了水车不可,是吧。”赵铁脚套着近乎,说。
灵虚还是闭着眼,但他听声定位,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说:“先把这个破阵停了再说,搞得我头昏脑涨的。”
“没问题,我不发动阵势试试你们身手的话,也不好向老板交代,是不是?都是混口饭吃,理解下。”赵铁脚叨叨絮絮说着,走到水车旁边,在底部一个枢纽箱中按拧了两下,水车开始慢慢减速,不一会,彻底停了下来。
“好了,你们可以睁开眼睛了。”赵铁脚大声喊道,似乎像是立下什么功劳一样,尺高气扬的。
我先确定了赵铁脚还在碎刃风暴的控制范围之内,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除了停下的水车外,没有任何变化,当然,赵铁脚不能包括在内。我们刚来时,他是一个归隐田园的文人,一声‘有朋自远方来’让我顿时刮目相看;后来,他又变成了一个义愤填膺的江湖志士,哪怕是去死,也要给江湖后辈们教会什么叫做‘骨气’;再后来,他又堂而皇之的用潇洒的跑姿打败了我和灵虚;现在,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不上,一会又是一个大变化,惊呆所有的人。
说实话,对于这种猥琐小人,真的应该一掌劈了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有一点点杀他的**,甚至,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也许,我们是同一类人吧,什么骨气,什么脸面都不重要,活着,才是永恒的主旋律。
“赵铁脚,我今天可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骨气。我想不到,当年那个说句话也能引起江湖道震三下的铁脚赵向天去哪了?”灵虚也睁开了眼睛,走过来戏谑赵铁脚说。
“废话,明知道不敌,还要去送死,你以为我是白痴啊?”赵铁脚冲灵虚翻了个白眼,又说:“骨气是什么东西?是催命符!当年有骨气的人都去地府享受十八层地狱终身免费游了,只有我这个没有骨头的,还留在人世间经受着生老病死的折磨。”
“我好像明白了你能活这么久的原因,但是这跟我没有多大关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由衷的佩服了一下他的实在,不过佩服归佩服,我今天不是来学习生活经验,而是来杀人的……
“我想要什么?”赵铁脚笑了声,反问道:“方门主是客,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
“我来找蓝兴蓝老爷子。”我被他呛了一句,稍微缓了缓气,才说。
“恭喜你找对地方了,他就在山顶的白岩洞,请。”他脸色瞬间又变得严肃无比,伸手一挥,做了个请的姿势。
“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吗?”与他说话,我总是很被动,跟不上他的思维频率。
“说什么?难道因为我的突然离去而向你道歉?难道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而表示歉意?”赵铁脚的说话速度很快,带着些许玩世不恭,以及漠然的味道。
“想继续活下去,就赶紧说,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你也知道杀与不杀,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而已。”我掏出一支烟点上,淡淡的说。没时间听他废话,就这一支烟的时间,如果听不到些有用的话题,也许,他真该去地狱享受终身免费游的待遇了。
赵铁脚愣了一下,然后又盯着我看。
我无所谓的点点头,表示这是认真的。
半响,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后生可畏,我确定你真的是会杀了我而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吧,让我告诉你想知道的。”
江湖闲士是一个松散的集体,没有领导,也没有马仔,之所以聚在一起,只是为了在动辄上百年的岁月里,找些有共同语言的人一起生活而已。当然,为了显示特殊的身份,江湖闲士接纳新成员的条件极为苛刻,不但要求修为在解脱境以上,而且在江湖道中,要具有良好的声望。
至今,江湖闲士总共也就三十多人,而且,好多都失踪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化虚后飘荡在了天空中,还是被仇家悄悄杀死了。这些江湖闲士,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婆亲人一说,就算有,在上百年的岁月里,早也忘个干净。
这一点是可悲的,平常人最起码还有个父母,有个兄弟姐妹,有事时可以相互关心问候一声。但是江湖闲士不行,他们孤苦终老,唯一所能依靠的,只是自己的修为。当有一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时,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死,更没有人会继续挂念他。最多,在某日喝桩后,朋友会偶然想起以前还有这样个人,现在或许在天空中游荡者,看着我们
有人把江湖闲士组织称为江湖养老院,虽然是戏称,但‘老’本身就是一种资格。他们可以用长辈的身份去管束一些不听话的江湖后辈;也可以用丰富的历练来帮年轻人少走些弯路。正因为如此,在建国时期,江湖闲士被推举为江湖代表,与政府进行谈判,签订了福利江湖道过百年的‘江湖法则’。
那时,江湖道以江湖闲士为首,不断的为了自己利益而跟政府在各个层次进行着交锋,当然,每次都是以政府的退让划上句号。可是好景不长,随着现代社会的生产力进步,政府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尤其是军事实力,在短短几十年间,已经到了可以完全覆灭江湖道的程度。
这时,大家才慌了起来,将责任推向当初极力为政府说话的江湖闲士。无奈,这些个老家伙又成了双方之间的传话器,灭火器,为越来越尖锐的矛盾做着微薄努力,一直到现在。
赵铁腿讲得详细无比,我也听的详细无比,因为这关系着我以后的人生道路。没有人喜欢充满着血腥、尸体的道路,我也一样。虽然不介意走上那么一条不归之路,但有可能的情况下,依然希望可以平和些,最起码,鲜花的香味要比尸臭好闻多了。
江湖闲士虽然不分地位,但有些人在俗世间威望比较高,脑子比较灵活,自然在江湖闲士内部,也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蓝翁就是这样一种人,虽然个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是成功举办几次江湖大会后,他的江湖威望到了人生的巅峰处。在江湖道上,无论是一门之主,还是各派的供奉,见他都要称上一声蓝翁;而官场上,如严大鹏之流,也在极力笼络着蓝翁。
这次配合政府清剿山神庙,新江湖的行动,就是由蓝翁一手策划的,而进攻山神庙当晚,正是蓝翁亲自带着江湖道各门派高手冲进去的。
听完赵铁腿的叙述,我胸中的那腔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挨千刀的老王八,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他在金城住了那么长时间,吃的是沈家的,用的是沈家的,怎么就不顾及下昔日情谊,这般绝情呢!!我知道,赵铁腿不可能因为这些事而故意撒谎骗我,但我下意识的还是希望赵铁腿说了假话,不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砍下蓝翁头颅的那一天。
“好吧,说说这个阵是怎么回事。”一根烟刚好抽完,不过赵铁腿已经获得了我的信任,如果他能合理解释这个阵的事情,我真的会放过他。
赵铁腿是一个很惜命的人,这点可以从很多方面看出来,傻子都可以很肯定的说,赵铁腿很怕死。但是,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阻止我破坏水车呢?我记得他当时说如果砸碎了水车,徒弟会跟他拼命。
赵铁腿的徒弟?
一个让赵铁腿都能害怕的人,我很好奇。
第六章 无脚居士
“我徒弟啊,天赋秉异,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将北系四十二路腿法练个滚瓜烂熟,25岁的时候,进入玄妙境,成为江湖道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哎,可是天妒英才,谁能想到,正当意气风发时,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断了双腿。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我们铁腿门,啥没有都行,就是不能没有脚,哎!”赵铁脚啰啰嗦嗦的唠叨着。
我和灵虚两人跟在赵铁脚身后,往那几间草屋走去,对于他的唠叨,早已自动过滤,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他徒弟‘无脚居士’的身上。
据赵铁脚介绍,这座阵法叫做‘劝君归’,是他徒弟‘无脚居士’布置的。
无脚被人莫名其妙打断双腿之后,就在这处草屋中真正窝了三年。赵铁脚本以为这个徒弟就此消沉了,没想到三年后,无脚却坐着轮椅,在草屋中恢复了过来,并且自号‘无脚居士’,潜心研究阵法与奇门遁甲、暗器之术。
这座‘劝君归’的阵法,顾名思义,就是不希望生人私闯侠客岛,劝人提早退去。他先利用玄奇的布置,让水车、草屋、炊烟以及五彩的水滴,让人产生一种厌倦争分,悄然退去的情绪。如果来人压制住情绪,继续接近阵中的话,阵法就会开始运转,利用神奇的元气波动,让人思维受到影响,直至最后,失去意识,任人摆布。
更可怕的是,这个阵法竟然可以无视对方境界,无论是造化境也好,神话境也罢,受到的精神攻击是同样的。
听完赵铁脚的介绍后,我就有了一个打算,这个‘劝君归’的战法如此厉害,如果在龙龟上布置一个,岂不是如虎添翼,更加完美?
这个无脚居士,我要定了!
随着赵铁脚踏进草屋,一恍惚之间,竟然感觉自己到了一间小型加工厂,各种木质模型、削刀、图纸、以及小型电钻、工作车床等等工具堆满了整间屋子。屋子深处,有个消瘦的身影坐在一张木质轮椅上,低头摆弄着一个木质小手弩。
“徒弟啊,来了两位客人,想见见你。”赵铁腿站在门口止步不前,只是远远的喊了一句。
无脚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依旧默默的摆弄着手中的玩意。
“嗯无脚居士是吧?”我往前走了两步,温言问道。
“有事就说,我很忙的。”无脚头也没抬,冷冷说道。
“嗯我想让你为我做事。”我斟酌着词语,缓缓说。对于这种经受过大灾大难的人,什么假意虚情都没有意义,只有直接道明来意,还说不上能引来他的好感。
“做事?我很忙,也很贵的。”无脚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谢霆锋!!
第一眼瞅见无脚面容时,我顿时想起了谢霆锋。他们俩长得太像了,剑眉粗犷,眼皮薄而有神,鼻子高挺有型,嘴唇也是棱角分明,再配合上许久没有削剪的长发,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在他面前,我有点脸红,这样一个人,会让所有男人都脸红的。天妒英才啊,如此惊艳的一个男子,比起女扮男装的米虫也毫不逊色,竟然被人打断双腿,屈坐轮椅,确实很残酷。
我不由的往前踏了几步,想近距离的看看他。就在这时,我感应到脚下劲风四起,胡乱摆放在过道边的一个不起眼木块,快速旋转起来,然后毫无预兆的转动着向我双腿划来。我慌忙一跃,飞身后退,不小心又触动了一个挂在草屋顶上的木鸢,只见从它嘴里喷出一道绿色的气体,浓烈的毒气味道顿时充满了草屋上空。
尼玛,机关重重啊,我挥手驱赶着毒气,刚刚落在地上,草屋四角已经显出几只箭筒,冷冰冰的锁定了我。从黑黝黝的洞口望去,还能看见里面闪着寒光的箭头。
“不要乱动,出了意外我可不负责任。”无脚冷冷的说了句,伸手在轮椅上一摸,飞旋着的木盘停止旋转,毫无生气的落在了地上;而那几只箭筒,也隐入屋角的茅草之中,消失不见。
“嘎嘎!”赵铁脚捂嘴笑了起来。
这时我才明白赵铁脚进屋后为什么止步不前,看来他是早已吃够了苦头。
这些小玩意,对我来说并不足以致命,但是在匆忙之间,也能造成很多的麻烦。尤其是那些绿色的毒气,我的身体虽然不怕毒气,但腐蚀皮肤后,蛊神又会开始滋补,难免会让皮肤化虚。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受伤,而且是受外伤。如果哪天不小心脸上受伤,被蛊神滋补出一个透明的脸颊,我可真是见不得人了。
“还想让我为你做事吗?”无脚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色,戏谑的问。
“想,你是个有用的人。”我不由的赞叹说。
“我很贵。”无脚重复说。
“嗯我很有钱。”我很确定的说。现在虽然没有了大联盟的收入,但仅仅龙龟胃部那些金元宝,价值就是天文数字。我很有钱,并且从来不会缺钱,这是不争的事实。
“有多少钱?”无脚又问。
“很多很多。”我肯定的回答。
“能杀人吗?”
“能。”
“杀了至善,我就跟你走。”
“至善他不是人。”
“对,他是半神,所以说我很贵。”
“你跟至善有仇?”
“我的腿就是他打断的。”
“他会打断你的腿?为什么?”我想不通,至善作为佛门方丈、神话境的巅峰存在,为什么会仅仅打断无脚的腿,而不是轻易的杀了他?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至善。”无脚淡淡的说了一声,不再开口,又低头收拾起那支手弩来。
就在我还想问话时,灵虚突然说:“外面来人了。”
“哦?”我把元气探知从门口释放了出去,不一会,就感应到几个身影快速往这间草屋接近。
“完了,引来那些老东西,会指责我勾结外人!”赵铁脚也感觉到屋外的动静,不安的说。
“不会的,他们没有机会。”我冷哼一声,从草屋中走了出去。
来人果然是蓝翁,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老头,感觉对方实力很强悍,只是几个跃身,就赶到了草屋门口。
“你还敢来见我?”我盯着蓝翁,冷哼了句,牙齿咬着吱吱作响。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不过也是,你连道门的铁茗、铁韵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蓝翁同样也是咬着牙,虎目怒张,胡须乱抖,讽刺我说。
“怎么?只容许他杀我,就不容许我杀他?”我眯上了眼,心中戾气渐渐浮起。
“他要杀你?”蓝翁皱上眉头,紧盯着,似乎想要从我眼中看出这句话的真假来。
他不知道铁韵的行动?我不禁起疑。那日铁茗、铁韵两个道门供奉被我杀死在海下基地后,第二天江湖道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听蓝翁的意思,他似乎并不知道铁韵要干什么,而且,曲建国的海下基地没有引来道门的报复,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蓝老头,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灵虚听出点蹊跷来,突然开口说道。
灵虚和蓝翁有旧隙,以前就谁也不搭理谁,现在能让灵虚放下面子起先搭话,看来他很重视这件事。
“难道不是你跟新江湖勾结,杀了铁韵,铁茗道长,挑起纷乱吗?”蓝翁不解的问。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他们了?”我突然想到些端倪,故意刺激他说。
“哼,道门掌教亲自发出江湖令,岂能有假?”蓝翁果然上当,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我们在海底杀死铁茗,铁韵等人后,第二天,道门就发出江湖令,开始通缉我。但是,道门只说我勾结新江湖,残害道门供奉,并没有说明铁茗二人是死在了哪里、怎么死的。
从这点来看,铁茗并没有把海下基地的事情告诉道门掌教,而且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杀了铁茗二人。道门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三分真七分假,让铁茗二人死的更有价值些罢了。铁茗是道门供奉,在江湖道上威望盛隆,而铁韵则是道门中有名的高手之一。这两个人同时死在我的手里,绝对能引起江湖道的同仇敌忾。
道门掌教应该知道铁茗在江湖道上寻找着我,但并不知道我会在海下基地。铁茗从某个渠道得知我与曲建国的关系后,才联系到曲建国,设计抓我。铁茗本意是想给道门掌教一个惊喜,故而没有提前透露我在海下基地的消息。结果却出人意料,曲建国临场发水,反而让他们送命在海下基地,落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哼,在您蓝翁眼里,道门掌教的话便是圣旨,不必存疑也不能违背。所以你才有胆子带人冲进山神庙去,我说的对吗?”想通了这一切,我更加憎恨起蓝翁来,将元气释放出去,缓缓包裹住他们三人。
“不管怎么说,你确实杀了他们。”蓝翁有点不自信,强自辩解道。
“好吧,先不说这个问题,我问你,沈倩倩她们关在哪里?”我一字一顿的问,同时,碎刃风暴也准备妥当,就等蓝翁自己的抉择。
第七章 再见蓝翁
之所以回国第一站来到侠客岛,最主要的,还是要问出沈倩倩被关押在哪里。不把她们先救出来,挟制太多,很多时候都放不开手脚。
我不清楚蓝翁在政府那边到底有着什么地位,但是他既然能够带领江湖高手冲进山神庙去,想必在江湖道这一方面,有着很大的发言权。沈倩倩被捕,应该不会留在金城,如果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她们,除了蓝翁,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忙。
以前在政府方面的助力还很多,比如最先的严大鹏、魏腾飞、周强,以及后来的江小雨等等,不仅消息渠道很多,甚至我可以直接去指挥他们,去完成某件事。如今事过变迁,他们有的死了,有的走了,现在的我,真的可谓是孤立无援。
不是我不努力,只是事态发展的太快,根本没有办法去提前布置。当时揭穿魏腾飞身份时,如果能想到今天,把他留下来,当下以龙卫的实力,必能起到很大的用处。可是谁能想到,当时还算是敌人的魏腾飞,现在却又变成了潜在盟友。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佛门一系的新江湖,我对他们不抱有一丝好感,但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原则,现在我必须跟新江湖联起手来对抗政府。尤其是现在江湖道、江湖闲士都站在政府那一边,无论从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他们都占了绝对的优势,不联合,只有死路一条。
对抗政府,听起来很威风,但是我不抱一点信心,特别是知道了佛宗、仙宫、兽族这些虚无而真实存在的至高者后,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我所做的这些,也许在那些至高者眼里,同小孩玩过家家一般幼稚,可笑。人类,只是他们的玩偶,圈养着的信仰来源,就像是人类眼中的猪狗一般,渺小并且微不足道。
前两天,我在基地呆着无聊,偶尔可能到一本名著《西游记》,随意回味了几页,没想到却看出了跟以前不一样的内容。
这本书上所记载的,不正就是佛宗,仙宫,妖魔道,人间以及地府的事情吗!妖魔道出身的孙悟空不服佛宗与仙宫执掌九天之地,奋起反抗,结果却是被压在五指山下面壁思过五百年,想通后,乖乖给佛宗金蝉子做了保镖去西天取经
就连神通广大的孙悟空都无法改变天地间的陈规旧俗,我能做些什么?现在,我只想救出沈倩倩等人,带着她们远走高飞,离这个世界远远的,过些平淡日子。
“沈倩倩她们很好,你先讲清楚,铁茗和铁韵到底是怎么回事?”蓝翁皱着眉头问道。
“很好?家产被霸,人身自由受到限制,这也叫很好?既然很好,你怎么不去过很好的日子?”我冷笑一声,讽刺道。
我讨厌这种语气,随意定义别人幸福与否的语气。
“大联盟不能掌握在个人手里,这是政府的底线,你反其道而行之,有这么一天也怪不得别人。人身自由受限?这还不是为了约束你吗?你身边的武力已经足够强大,谁都不希望你乱来。”蓝翁没有生气,解释说。
“底线?怪不得佛门要反!大联盟是由沈家和日本资金构成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跟政府没有关系,凭什么不能掌握在个人手里?难道我自己的东西,自己说了都不算?”我彻底崩溃了,怪不得都说政府是最大的流氓,果不其然。
“明知故问,这个问题我们不再讨论。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讲清楚铁茗二人的事情,祈求政府的原谅,并且立功赎罪,这样,才可以保全自己。”蓝翁板着张脸,沉声说道。
“呵呵!”我苦笑了声,立功赎罪?杀我兄弟,破我家门,夺我财产,到头来还要赎罪?
何罪之有?!
“蓝翁,我很感激你以前的帮助,没有你,也许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最后请求一件事,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忍下心头的怒火,尽量平静的问道。
我不怕杀错好人,只怕杀错自己人。蓝翁以前对我青睐有加,本以为是老爹的嘱托,但是从山神庙事件看来,并不是。
现在,我只想尽尽力,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怎么?你要杀我?”蓝翁从话语中听出些不好的苗头,皱着眉问道。
“如果你不想解释山神卯事的话,我真的会杀了你。”我淡淡的说了句,虽然语气很淡,但态度却是很坚决。
“你很在意沈倩倩?”蓝翁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她是我的老婆。”动了杀机的我,再也懒得多想什么,随口回答说。
“哈哈,真是讽刺啊,我们培养出来的接班人,竟然是个多情种子。”蓝翁突然仰天大笑,表情极为嘲讽。
“接班人?”我眯上了眼睛,也许,今天好多事情都能揭开谜底了。
“随我来吧!”蓝翁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吩咐赵铁腿说:“老赵,守好阵门,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
“好。”赵铁腿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态,认真的点点头,应答说。
“对了,把你那只猴子和枪手都叫出来吧,不要以为能瞒得住所有人。”蓝翁无所谓的说了声,然后在那两个老者的拥簇下,往山顶走去。
我与灵虚对视一眼,默默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记得下山时带上我。”身后传来无脚冷冷的声音。
下山?
难道无脚知道我会完好无损的下山?而不是被江湖闲士们以为祸江湖为名,拘禁在侠客岛?我自嘲的笑了笑,通过蛊神种子给悟空传去消息,让他叫上小时,跟随我们一起上山。
为什么要上山?山上有谁?
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这种场面一直是我期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窃喜,反而情绪有一点点沉重,紧张,似乎很不愿意这一刻的到来。
大雷山是南麋岛的最高峰,山顶生满着茂盛的苍松,浓荫蔽日,环境非常清幽。我们几人穿行于林间,脚下石径清爽幽静,风穿林间,松涛涌动更是如乐曲般如吟如歌,一起一伏间,好像吹弹丝竹,敲击金石,美妙无比!
神情恍惚间,我还以为又陷入了什么阵法,急忙将元气探知释放出去,没有感应到什么异常后,才放下心来。
走出山林后,我们身前出现一面山岗,犹如刀切而成般光滑整齐,二十多米高,上面仅仅凿了几个足窝供人攀援。不过蓝翁并没有缘壁而上,他带着我们绕过山岗,来到一座不甚高大的灰白石峰前。
峰下,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溶洞。
“这里就是白岩洞,相传,白蛇在此化作人形,前往苏杭寻找许仙报恩,才引发了后来的一系列故事。”蓝翁貌似心情不错,介绍说。
我抬头望去,只见此洞有七八米高,清凉幽静,别有洞天,四周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钟乳石。蓝翁继续介绍说,白岩洞中有三十多个已经命名的奇石,如‘天降金钟’,‘仙人朝拜’,‘吞天蛙’,‘神剑’等等,形态万千,各有韵味。
我们一边行走,一边随着蓝翁的手指,观看这些神奇的钟乳石。在头顶上方,确实有一把如同宝剑般的钟乳石,灰白色岩斑在洞口阳光的照射下,寒光闪闪;不远处,更有一块如大钟般的乳石,孤悬于四面凌空的洞顶,山风阵阵吹荡,那块石头上传出隐隐钟声,清晰而透彻心扉。
蓝翁这个导游当的很称职,洞内的景色也很迷人,但我的心思却有点不宁静,仿佛这个洞穴中的某样事物,不停的拉扯着心弦,有点紧张、有点不安。
离开家乡已经三年多了,经历无数次生死离别,我现在对那唯一一点亲情特别看重。同时,我也怕这份亲情会带上某种色彩,让我失望,甚至绝望。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蓝翁就是受老爹所托而照顾我的。他帮着御兽门重回江湖道,并且在万兽攻城的时候,帮着我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后来一直到御兽门稳稳的在江湖道站住脚,他才开始引导我的思维,向政府不断靠拢。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妄为,这时可能如蓝翁、老爹预料的那样,我率领着政府、江湖道的高手,四下讨伐佛门的势力。最后不管胜负如何,我在江湖道的声誉,肯定是如日中天,一时无两。
现在的处境,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以后无论是暴尸荒野,还是带着娇妻远走高飞,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由我自己去走。虽然这个结果比起老爹安排的,有天壤之别,但我一点都不后悔。
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一声,老爹啊老爹,既然你是为我好,为什么不说明一切,我们父子商量着来?那样的话,岂不是更容易完成目标?
哪怕我很二、很犟,但你毕竟是老爹,我能、我敢违背吗?
第八章 我的老爹(一)
蓝翁在洞壁上摸了摸,幽暗甬道中顿时亮起了昏暗的灯光,虽然不甚光亮,但至少可以给我一些踏实的感觉。
我们慢慢往地下走去,也不知道转了多少拐角,踏过了多少石阶,终于到了一个宽大的石厅之中。这个大厅猛然看去,竟然有点像曲建国的那个海下基地,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一圈整齐的石室,左边,又有一条甬道深入地下,想必下方就是出海口、以及动力中枢的所在。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大厅被一些不知名的薄雾所笼罩,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呈现出一种幽然的神秘感。
蓝翁带着我径直向其中一间石室走去,木门虚掩,蓝翁走到一旁,推开了木门,并不进去,而是立在一旁,玩味的看了我一眼,一副请君入瓮的表情。
屋子里,没有怪兽、没有妖魔,就算是妖魔怪兽,也是我最亲的人,没理由害怕啊。可是,我却有点不想进,想立即退走的念想。
老爹如果真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那为什么在我生死危机之时,不出手相救?为什么要彻底覆灭山神庙?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怕最后的一丝温情也会在今天,也会在这间石室中消失。
蓝翁又做个手势,示意我赶紧进去。
我犹豫下,鼓起勇气踏出两步,嗦抖着手缓缓推开了木门。
石室内还是充满着薄薄的雾气,在两盏昏黄的壁灯照射下,可以模糊的看清室内的摆设,简简单单的石床、简简单单的石凳、简简单单的石椅都显得那么简单,直接。唯一有点别致的,石壁上挂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手绘画,画中,是一个娇俏婀娜的古装美女,虽然在雾气的笼罩下,我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看身材,足以秒杀俗世间所有美女。
除了那幅画,所有的摆设都很直接,直接中带着些粗犷的感觉,就像老爹的那杆旧烟枪一样。
是的,旧烟枪,我看见了旧烟枪。
薄涡,站着一个瘦高的老人,花白长发垂于脑后,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灰色外套,农村常见的千层布鞋,只有从气质上,才能看出他异于常人。
这时,他正叼着那杆熟悉的旧烟枪,仰头望着画中的仙子出神。我看不到他的脸颊,但一身熟悉而陌生的风霜之色,和那杆烟枪,早已标明了他的身份。也许用标明这个词不是很准确,因为他有很多身份,至少,我现在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他就是老爹,以前那个打我骂我,却让我奢侈的吃下六根铁竹石蓉的老爹。
我沉默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蓝翁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木门,悄然退去。朦胧的雾、简单的摆设、以及寂静的环境,让我很自然的以为这个世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许久,我才开口说:“老爹,你还好吧?”
老爹这个词我本是不敢当面叫出口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老爹转过身,手持着那杆旧烟枪,望着我笑着说:“小子,好久不见。”
还是小子吗?我凝神望着那张三年不见的脸,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不知道是戒了酒,还是养尊处优,脸色也白净了许多。但是眼角的皱纹却是多了起来,更显出风霜岁月的痕迹。
我看了很长时间,长到所有的复杂思绪都变得坦然起来,才平静的问道:“这几年你去哪了?我赚了大钱,想让你过几年舒坦日子,却找不到你。”
听见这话,老爹眉头紧紧皱起,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与恼怒。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您以前也受了不少苦,我从小就想赚大钱,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再抽粗劣的烟丝,不再喝廉价的散酒。可是,我赚到钱了,却找不到你,你难道就不想我吗?”我不顾老爹阴沉下来的脸色,继续深情的说。
“好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想培养出一个孝顺的儿子,也不想让你给我养老。在江湖道混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老爹手持着烟枪,走过去在石桌上磕了两下,一些残丝败火从烟筒中无力的掉了出来,然后慢慢熄灭。
“我只想做个孝顺的儿子,也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希望别人操控着像个木偶一样活着。”我的声音平静而执着,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凉了。
“这就是你今天想说的话?”老爹坐在石床上,斜着眼盯着我,脸色微青。
“嗯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不过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找出您的儿媳到底被政府关在了哪里。”我静静的说,刻意加重了儿媳和政府这两个关键词。
“政府?什么是政府?”老爹嘲弄的说。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我拒绝说。
“不行,我费尽苦心经营二十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老爹站了起来,怒瞪虎目,拿着烟枪指着我骂道。
我苦笑了声,这个动作,才是老爹应该有的,可惜,他已不是以前的那个老爹了。
“在我看来,我们只是很平常的父子关系,你养育我成人,我伺候您养老,天经地义,仅此而已。”我依旧拒绝谈论任何超脱父子关系外的话题。
“平常的父子关系?哪个平常的父亲可以让你从小吃下别人一辈子见都见不到的天地灵药?哪个父亲可以让你从小接触到元气之术?你以为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拼来的吗?告诉你,没有我那一巴掌,你早也走火入魔,变成植物人了。”老爹愤愤不平的怒吼道。
我苦笑一声,走过去坐在石椅上,无奈的说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平淡的生活吗?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
“哼,你别的什么没学到,却继承了我的虚伪。这些真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只想做个小兽医,一月赚二三千块钱,为了娶老婆买房子买车而终日奔波吗?你想要自己女友跟着有钱人跑了却束手无策吗?你想要被别人欺压,却没有办法报仇吗?虚伪!幼稚!身为兽族的龙脉者,竟然是你这么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老天无眼啊。”老爹一顿冷嘲热讽,似乎不顾及我的颜面,甚至连他自己的脸面也不顾及。
我沉默了,或者说无言以对,这些真不是我想要的吗?我到底想要什么?
想来想去,我想明白了,我只是不忿老爹这般隐瞒、只是不忿老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而操控我的生活。换个角度想想,被自己的父亲操控,似乎不叫操控,而是关爱,照顾,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这种变相的关爱。
这时,似乎那股戾气隐隐的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我拒绝老爹赋予的一切,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
“悟空是你安排的?”既然话已挑明,我也不虚伪的去躲避这些话题,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对了,这才像我儿子,逃避不是你的命运,记住这一点。”老爹由心的夸赞了一句,回答说:“那只猴子跟我没关系,只是意外,后来我暗地里调查过,纯粹的意外。”
“江小雨,也就是江血云你认识吗?他说悟空是他的宠物。”我又问道。
“江血云?好像听说过这么个人。是他的宠物也不奇怪,这种万年灵猴,本就心灵体巧,不注意让它跑了也没什么奇怪的。”老爹淡淡的说。
“那御兽门呢?是你故意让我接近李别情的?”我紧接着问,问起这个时,我的心跳加快了,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是的,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将元气之术隐晦的传授给你。你不愧是龙脉者,八岁那年,就感应到了元气。那时,你遇到修行之道第一个瓶颈,被我一巴掌打醒后,正式步入造化境。至于灵魂总是跑出体外,想必你现在也能理解了吧,那就是元气沟通灵魂、思维、以及意识、动作、生命本源后产生的不良反应。你当时还不是很适应,才会出现那种不稳定的状态。”
我问起这些事情,老爹很愿意回答,他详细的解释说:“之所以让你接触元气之术,就是为你以后进入御兽门做铺垫,而进入御兽门,唯一目的就是得到蛊神。这代御兽门祭祀只有两个女人,女人阴气太甚,无法与蛊神完美融合,她们一定会找个合适的人选,将蛊神传承过去。哈哈,没想到一切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不愧是我的儿子,竟然用那般粗鲁,简单的方式就拿下了御兽祭祀,哈哈,我喜欢。”
被老爹提起那件事,我不由的脸红了起来,急忙打断这个话题,又问:“两个祭祀?另一个是不是雪莲花?”
“雪莲花?这个名字不错,我们都叫她狐狸精。”老爹如是说道。
第九章 我的老爹(二)
上代御兽门主叫李浩然,也就是李别情的父亲,他天纵多才,不但将御兽术修炼至化臻之境,还精通琴棋书画,吹箫弹唱也无一不精,被誉为二百年前江湖道第一才子。当然,那时李浩然闯荡江湖用的是化名,这些事情只有很少一些人知道。
老爹不但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他还是李浩然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李浩然虽然出身兽族,但风流倜傥,处处留情,在偶遇雪莲花后,就陷入了一个温柔的致命陷阱。
雪莲花本是花门长老,也是花门如今辈分最高的一人,她擅长合欢术,百年间,不知吸取了多少江湖俊彦的精元,被称为‘狐狸精’,人人见之望风而逃,恐怕躲避不及,被她那一身无法抵挡的魅惑之术给勾去了魂魄。
可惜,李浩然初出封步山,并不知道雪莲花的大名,无意邂逅后,顿时拜倒在雪莲花那绝世的风采下,不能自拔。当时老爹提醒过李浩然,雪莲花接近他,只是为了吸取他那纯正的天地精元。可惜李浩然已经深陷其中,并没有将老爹的警告放在心上。
出人意料的是,随后的几十年日子里,雪莲花不但没有吸取李浩然的元气,反而跟着他好好过起日子来。
两人郎情妾意,结伴行天涯,羡煞无数江湖人。再后来,雪莲花怀孕,跟着李浩然回到封步山,安心待养生育。
故事到这里,本也就算完美了,就连老爹也以为误解了雪莲花,并且无比佩服李浩然的魅力,竟然能让如此一个女子倾心,并且甘心为其生养子嗣,相夫教子,实为江湖道一大佳话。
没想到,生下李别情后,雪莲花性情大变,开始利用合欢术吸取李浩然精元。奇怪的是,李浩然明知雪莲花意图不轨,却不加阻止,心甘情愿的任她吸取。
有人说李浩然当时已经被雪莲花迷了三魂七魄,完全失去了自明;也有人说李浩然只是不愿意伤害这个家庭,让幼小的李别情失去家庭的温暖。不管因为什么,李浩然安逸的享受了八年的快乐家庭时光后,精尽人亡。同时,雪莲花也消失了,有传言说是她在李浩然死后,顿然醒悟过来,愧疚之下,自杀殉夫了。
李浩然临走前,老爹就在他身边。老爹说,他当时心态很平和,留下了他的分身奇兽‘小金’保护李别情,并且托孤给老爹,说雪莲花靠不住,请老爹多多照料李别情。
就这样,老爹为了照顾李别情,才移居官山下,也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听完老爹的讲述,我没有因为李浩然的大度而敬仰;没有为雪莲花的毒辣而愤慨。我想到的,是另一件很让我尴尬的事。
雪莲花是李别情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丈母娘,那么,我竟然偷看丈母娘洗了三年澡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脸上火辣火辣的。不过转念一想,还好,这件事情只有告诉过灵虚,别人都不知道。假如让李别情知道我偷窥了她妈三年,不知道她会不会让小金把我直接咬成废人。
话说回来,以李别情对她母亲的恨意,估计也不会太过激愤,说不上,还会夸赞我干得好,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好吧,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急忙打断心头的意淫,把思绪拉回正题。
既然有着这番隐情,李别情要杀雪莲花,也有了合乎常理的动机。而她之所以不告诉我,就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老妈吸干了老爹的精元这是绝对难以启齿的家丑啊,换谁也不能随便说出口。
这个故事,让我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我一直在怀疑李别情,怀疑她是不是也在利用我。被人利用的次数太多,对这种事情,我已经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
如果真是那样,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小时呢?小时是什么人?”我突然想起雪莲花念念不忘的小时,开口问道。
“时飞飞?他是九龙之一,当年还是在我的安排下,让馒头收为徒弟,以便随时可以掌控他的行踪。”老爹又点着烟枪,噗噗的吸了起来。
“九龙扳指确实指九个人吗?”我不由的问道。虽然灵虚曾经推断出九龙扳指是隐喻九个人的说法,但没有经过确认,还是不能算数。
“可以这么说,九是数量,龙指的就是人,同时扳指也确实存在。相传,远古时期,天上有十个太阳,整日炙烤着大地,寸草不生。后来,有个叫后羿的英雄,射下九个太阳,只留一个,刚好适宜陆地的温度”
“等等,这不是后羿射日吗?”我惊呼道,九龙扳指不是指道家老子所留的异宝吗?怎么又跟后羿扯上关系了?
“听我说完。”老爹不满的瞅了我一眼,又复说道:“射下的那九个太阳,分别陨落在九个不同的地方,被人找到后,经过打磨提炼,变成了如今的九龙扳指。这些扳指附带着极其庞大的元气,使人能在修行之路上一步千里。那些找到九龙扳指的人,借助着其中的元气,逐渐发展为九个强大的家族,并且逐渐传承了下来。”
“千万年的世事变迁,从来都不会出现可以永恒的家族。这九个家族,在漫长的岁月中,有的衰落了,有的消失了,但是,九龙扳指却遗留了下来。有些幸运者得到这些九龙扳指后,发现无法接纳其中的元气,经过研究哎后才发现,如今的九龙扳指,被它的原主人用秘法封印了,只有用本家族的精血,才可以解开封印,重新摄取元气。”老爹一口气将九龙扳指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果然是这样,灵虚推断的虽然模糊,但基本正确,以九人之血,去解开封印,获得大量元气,这跟直上九天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么说我们也是这九大家族之一了?”我有些窃喜,这种古老的荣耀,是无法用金钱换来的。
“不是,我们只是很普通的兽族一员,没有一丝背景可以依仗。你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混的如鱼得水,就必须付出,比别人多百倍的付出。”老爹站了起来,看着我,沉声说道。
竟然不是?我本来还以与灵虚同为九龙自豪呢,没想到,我却不是!
那为什么至善要刻意照拂我?仅仅想用大联盟来吸引政府注意力吗?如果仅仅是想要这个效果,不值得动用那么多资源啊。
“至善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由的问道。
“至善?一个披着人皮的狼而已。我没有见过他,但是这几百年来,他一直是我最大的对手。”老爹仰起头,回忆着过往跟至善明争暗斗的种种情景,沉重的说。
“那他知道我是您的儿子吗?”我接着又问,至善本来就很无敌,在我心目中,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老爹不是他的对手,也合乎情理,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至善为什么要帮助我,或者是帮助大联盟。
“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的父子关系,只有江湖闲士内部极少一部分人清楚。”老爹肯定的说。
“那龙脉者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龙脉者?”我又问,好不容易遇着老爹这个百事通,我把盘踞在心头的疑问统统问了出来。
“毛用没有,我当年也被兽族誉为龙脉者,结果呢?不但没有统领兽族,还遭到了兽族一些高手的追杀,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你哪能站在这里?龙脉很神奇,至今为止,发现的不同之处就是那股戾气。你也知道,戾气除了能让人傻一些,干出些蠢事外,没有一丝好处。”老爹愤愤的说
说自己就说自己,干嘛非要带上我?
我幽怨的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禁失落起来。前两天还悠悠然,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优越感十足呢,这下倒好,所有的背景都被老爹给否定了。
不再是九龙,龙脉者又只是个空头衔现在的我,只剩下‘后天灵体’这项特长了。
“那后天灵体呢?”我犹豫好久,才把这个也问了出来。
我虽然怕后天灵体也被老爹否定,但这种事情勉强不来,不是自己的,就算自欺欺人也没有必要。
“我暗中观察过,你现在的身体的确跟灵体有些相似。但是,灵体是天生的,顺应着天合,才能自然的容纳无限量的元气。你这种人为的灵体,我不知道能不能起到灵体的作用。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好事。三年来,你最大的成绩就是发展出了这副后天灵体,不然的话,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一顿,让你再任性妄为!”老爹恶狠狠的说。
“什么叫最大的成绩?即将化虚的身体,以及我的无为境界,这哪件不比后天灵体来的震撼?”我不服老爹的说法,反驳道。
“哼,那些都是在我预料之中,没什么值得自豪的。以后,你要好好听话,不然,我就将你一身修为废去,也好满足你带着家眷逃亡海外的梦想。”老爹突然变了脸,冷峻的对我说,刹那间,变得那么陌生起来,好似好似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第十章 我的老爹(三)
不知不觉间,跟老爹聊了大半天,等肚子饿的咕咕叫时,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
“走吧,先去吃饭,无论境界多高,身子却还是**,需要吃饭,也需要睡觉。我希望你踏实一点,不要再去想那些虚无幼稚的爱情、道义、以及承诺什么的,必要的时候,就连亲情也是可以牺牲的。”老爹冷冷说了一句,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我略有所思,不过并没有说话,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大厅里,寂静无声,听不到一丝动响,老爹带着我,径直走进了斜对面一间特别眼熟的石室。踏进门后,我才敢确定,这里就属于海门的那些海下基地,而这间餐厅跟我和灵虚被曲建国囚禁的那间一模一样,长条餐桌、带有机关的固定石椅、以及布置在房顶四角的扩音器等等,简直就是那个基地的翻版。
昨日重现啊,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主人公,我不希望再出现同样的场景。
老爹走了进去,我站在门口暗自祈祷着,很可惜,他径直坐在了那张带着机关的石椅上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暗叹一声,为了避免上次坐在曲建国对面而产生的后果,我刻意避过那张椅子,坐在了老爹一侧。
老爹不解的望了我一眼。
“面对着你压力太大,我坐这里吃起饭来比较踏实。”我胡乱应付着他说。
“知道有压力就好,但不是我给你的压力,而是这个世界给你的压力。”老爹端坐在椅子上,淡然说道。
“是。”我没有抬头,低声应下。
没过一会,走进来两个乖巧的侍女,她们手中端着餐盘,熟练的将其中饭菜放在餐桌上,然后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里的就餐环境真不错,不用点菜,也不用招呼服务员,只要坐在餐厅,等着动筷子就行了。我稍微羡慕了一下,往桌上看去。
桌上放了五盘菜,除了一盘开胃的凉拌萝卜丝外,其他的,全是肉食,手抓羊肉、爆炒牛肉、酱煮驼肉、还有两盘我不太确定的肉类,估计不是兔肉就是驴肉。
除了肉食,还有两大碗面条,看着偌大的海碗,我不用吃都饱了。
“吃。”老爹闷喝一声,然后拿起筷子对着桌上的饭菜发起了进攻。
听这一句话,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在老树村的日子。老爹吃饭时规矩大,不能说话,也不能剩饭,只有一个四个字,闷头就吃。
那时,我总是因为这个规矩而跟老爹闹情绪,当然,也没少挨揍。现在想想,这副光景真的很温馨,我暂时压下心头的烦恼,跟着老爹一起,猛吃了起来。
我的饭量不怎么样,从学校毕业后就跟杨娇娇同居,从而养成了吃饭只吃七分饱,但每天都要按时进食的习惯。后来进入江湖道,每天在刀口上过生活,渐渐的就把这个好习惯给消磨了,每次吃饭也是狼吞虎咽,恨不得一顿吃饱三天不饿。
一时间,餐厅中有些沉闷,但我们爷俩却吃的热火朝天。老爹吃完了大部分的肉食,我也勉强陪着他,吃了不少。等吃完饭喝了口侍女送来的青菜汤后,顿时觉得舒畅无比,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一顿舒心的饭菜了。
“你来这里,难道只想着打听那些女人们的下落吗?”老爹拿纸巾擦了擦嘴,开口问道。
“嗯主要目的是这个,但也想着先灭了江湖闲士,给新江湖和米盟一些声势上的支援。”我如实回答说。
“里外不分,敌我不明,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想的是什么!”老爹狠狠瞪了我一眼,说。
“关键是你没有给我分清的机会。”我低声辩解道。
“怎么没有?你既然明白了政府是由兽族控制的,难道还想不通这些吗?”老爹有点不满意的呵斥道。
“我也很想把兽族以及政府当做自己人,可是他们看不上我,从金城沈家的遭遇就能看出他们的态度。”我特意把‘他们’这两个字咬的重重的说。
“幼稚,还在记恨蓝兴抄了你的老窝?告诉你,是我让蓝兴这么做的,而且让政府收回大联盟,也是我授意的。”老爹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
“为什么?”我跟了上去,不解的问。
“你建立大联盟的初衷是什么?”老爹没有回头,反问道。
“以此为根本,慢慢发展,同时也可以挟制政府,让其不敢轻举妄动。”我小心翼翼的回答说。
“笑话,仅仅十几万工人,就能挟制得了政府?在和平年代,政府或许会顾忌着民众影响,温和对待。但是如今新江湖正在作乱,政府会顾忌到这些?你还是太幼稚了。龙脉者的那股戾气,被称作为王者之气,可我从你身上,看不到一丝王者的味道。优柔寡断,不但不想着如何去把握天下大势,反而处处作茧自缚。无论是大联盟、还是沈家、米盟、这些不但挟制不了政府,反而会羁绊住你的手脚。就如现在这般,明知道政府杀了你的人、抓了你的亲人、抢了你的财产、可你呢?却要费尽心思,先救出那些人后才敢有所作为。”老爹冷漠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指点的味道。
我们走出餐厅后,老爹并没有回到自己卧室,而是向着另一条甬道走去。这条甬道在老爹卧室的旁边,比起来时那道幽暗的甬道要窄上许多,而且坡度也很大,走在上面,几乎就像是在爬梯子一样。
借着两旁昏暗的灯光,我们走了许久,还是没有走到尽头,似乎这条甬道是直通山顶一般。我低着头闷声前行,窄小的空间不停的压抑着神经,但我却不能、也不敢发作。
“我之所以要灭了沈家、吞并大联盟,就是想让你放开手脚,去做你应该做的事。”老爹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甬道中,反射回来,直接射进了我的心里,寒冷无比。
“我不会放弃她们。”我沉稳的说道,态度虽然恭谨,但语气不容置疑。
“没出息!”老爹冷哼道,他情绪倒是很稳定,像是预料到了我会这么说一样。
“人活一辈子,总是要做点什么,我不希望,活着的时候,没人挂念,死了,也没人想念。”我诚恳的说道,不知道是想劝说老爹,还是说服自己。
“幼稚,你为什么总是想到死?你现在的修为,配合着蛊神的化虚,以及后天灵体,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你至少可以活上千年。想一想,千年啊,在这千年中,有多少人值得你挂念?有多少人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到头来,什么都不是,只有那些永恒的东西,才值得我们去追求。”老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冷声说道。
“永恒?什么是永恒的东西?”我低下头问,不敢再看他。畏惧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他是老爹,还有那种无法抗拒的境界之威。
老爹没有说自己是什么境界,我也没有灵犀眼可用,但是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老爹绝对是神话境。他与我只差着一个境界,实力却是天壤之别,尤其是进入神话境后,已经是俗世的巅峰强者,无论在精神上,还是**上,都处于一个最强的巅峰状态,随时准备着化虚。
这样的一个人,关键时刻可以抛却亲情的人,又怎能不怕呢?实际从某种意义上讲,怕与不怕,只是变相的实力表现而已。弱者怕强者,天经地义,我虽然已经习惯了‘越级打怪’的模式,但是在老爹这里,行不通。
“生命是最高贵的,但它会老去;爱情是让人最为留恋的,但它很脆弱;金钱是万能的,但它却是一件死物。真正能永恒不变的,只有权势,它不会因为年华而老却,不会因为背叛而脆弱,更不会因为某个政权变化,而使其如金钱般贬为一文不值。江湖人,实际上一直都在走同一条路,就是权势之路。摆脱了生死之约束,没有了饥痛之折磨,除了权势,我们还能追求什么呢?”老爹缓缓的说完,又复往前走去,只是看他的身影,有了几分萧索之意。
我默默的跟随在老爹的身后,想着他的这番话,难道自己的想法真的错了?比起千百年的岁月,一人一事的来去,真的就变得无所谓了吗?
老爹的身份,决定了他的眼光,既然追求的是权势,那么,必定是这世界上最顶级的权势。
我作为他的儿子,是不是应该以这样一个老爹为荣,并且追随他的步伐,完成那个足以光宗耀祖,留名史书的追求呢?
还是,我继续走自己的路,救想救的人,过想过的生活呢?
我真的迷茫了,沈倩倩能陪我千年吗?大联盟赚下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老大老三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替他们报了仇,又能怎样?难道他们还能活过来?
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唯一不变的,真如老爹所言,就是那永恒的权势。
第十一章 我的老爹(四)
权势,是永恒的权势,永远也不会过时的权势。
皇帝伐掳江山,为的是权势;官场尔虞我诈,为的是权势;佛门组建新江湖,还是为了权势。权势对所有的人来说,充满着不可抵挡的诱惑,正因为如此,佛宗、仙宫不容许兽族飞升成仙,怕强大的兽族会将他们所掌控的天地间至高权势给夺去。
在几乎直立的石阶上,老爹边说边走,话没有断过,步子也没有停下过,同时,甬道还是看不见尽头。据我估计,这条甬道极可能通向大雷山的峰顶,不然,也不会有如此之长。在这样一种幽暗而漫长的甬道中行走,如果不是心有所求,我几乎就要转头而回,不再经受这种漫漫无尽的痛苦折磨。
大雷山极高,在南海一片岛屿中也可以算是最高峰了。它孤立在海岛上,四周除了大海,别无他物,突兀的山峰与缭绕的云层两相承影,越发显得清寒高绝。来南麋岛之前,灵虚查过资料,南麋岛大雷山一脉被政府封闭后,也有游客偷着潜入过,他们穿过‘毒林’,越过‘劝君归’,以攀爬大雷山为傲。
这里,可以算作是一处福天洞地,能感应到甬道内的元气波动,而且随着甬道的递增而慢慢变得浓烈起来,我知道终于到了地头。果然,又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了久违的光亮,是月光,皎洁的月光。它们透进甬道,似乎想把自己那种阴寒之气送入大地的任何一个角落。而甬道内的元气也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喷涌而出,要把这些不速之客赶出去。
“就连天地万物都在很自然的排除异己,何况是我等蝼蚁呢。”老爹也发现了这一幕,长叹一声,大脚跨出甬道。
我紧跟而上,在甬道内,身体有些冰凉,或许是心凉吧,反正就是不舒服,这时站在月光底下,越发寒冷起来。
大雷山虽然处在海上,但是没有太多的海风,临海一面是光滑的石壁,山顶盖满着岩层。在岩石缝隙存留着的泥土中,长出了许多参天高树,枝叶如一柄柄小伞般遮住了阴冷的月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大半夜带你来这里吗?”老爹站在悬崖边,看着眼前一望无尽的云海,以及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塔,沉声说道。
“不知。”我本想说可能是看日出吧,但反念想想老爹应该没有这般好心情,只能如实答道。
“你看见了什么?”老爹又问。
“嗯云海夜色山峰!”我打量着四周环境,不由的回答说。
“对!云海高高在上,就如那天上的仙人们,俯瞰着我们这些蝼蚁,甚至还要控制我们的自由。夜色是个很不错的颜色,至少,很适合我们,披着夜色可以更好的隐匿身影,去做一些事情;而山峰则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只有山峰才可以让我们脚踏实地,并且触摸到那些高傲的云海。”老爹双手后负,看着那些云海,缓缓说道。
我斟酌着词语,小心翼翼的问:“你的意思是兽族只能在黑暗之中行走?”
“是的,佛宗和仙宫一直打压着兽族,将我们拒之九天门外。经过数万年的斗争,我们败了,只能留在人世间,过些生老病死的日子。可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不甘心,暗中扶持佛、道二门,继续为难我们。御兽门被拘禁封步山,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御兽门已经脱离了兽族,那些神仙们也放心不下。由此可以看出,他们是多么的自私,让人恶心。”老爹愤愤说道。
“嗯我实际上有个问题一直没有想清楚,如果说佛宗、仙宫的那些神仙们真的存在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毁灭了兽族?”我鼓起勇气,将心中存留着的一个疑惑问了出来。
按照李别情和老爹的说法,佛宗、仙宫已经是天地间最至高的存在,他们要是直接出手的话,对付人间这些最高境界也才是神话境的俗人,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隐晦的扶持代理人?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被这个疑问所困扰,我一直不敢放开手脚做事,怕万一惹恼了那些神仙,必然会遭到无情的毁灭,就是传说中的天谴、五雷轰顶,也不是我能抵抗的。
“你觉得神话境的江湖人实力如何?”老爹转过头,嘴角微撇,盯着我问。
被他这么盯着,我感觉到了些寒意,下意识的躲过他的眼神,说:“自然是人间最强大的存在,当初见到江小雨时,我就感觉他一人也能屠尽金城市几百万人。”
“好,这个设想非常妙,一人屠城。”老爹狂笑了声,接着说:“神仙们很厉害,他们要亲自出手的话,确实抵挡不了。但是,这个天地间,无论是佛宗、仙宫、还是地府,都是以人间作为根本的。人间毁灭,他们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反而言之,人间就是他们的羁绊,软肋。正因为如此,兽族才会慢慢融入人间,掌控起人间的权势,用来制衡他们。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发起狂,在人间大肆杀戮起来,一日之间,可以杀多少人?”
“嗯”听见这话,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禁浑身发冷起来,原来兽族就是把人类当做了人质,来要挟佛宗、仙宫,让他们不能直接出手。
“神仙们圈养人类,是为了获得信仰力;而我们以人类为质,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避免受到灭顶的打击。这是个无解的循环,神仙们不敢轻易出手,而我们也永远踏不上九天之上。这个僵局不知道有没有尽头,但是,我不想再这么等下去,无尽的等待,也是一种折磨。我要彻底消灭佛、道二门,以整个人间为筹码,跟天上的神仙们来一次豪赌。要嘛,他们大敞九天之门,迎接我进去;要嘛,大家就一起毁灭吧。”老爹幽寒的声音飘荡在孤傲的峰顶上,是那么的放肆,彻底。
我震惊了,这才是老爹真正的目标,他的对手,不是佛门至善,也不是道门,以及俗世间的任何事务。
他是要逆天!!
这个设想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可行,但是与神仙作对,我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顺着老爹的话意推论说:“那你有把握灭了佛道二门吗?听说佛门在政府内部也安插了不少钉子。”
“那些只是小喽啰而已,不足为患。至善不耐安心飞升,想要凑齐九龙扳指,一步生天。人有了贪念,就有了缺陷,如今的他,已经入局,入了我的局,而且不能自拔。但道门却很难缠,他们时而中立、时而亲近政府、有时还要给我们捣乱。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去对付道门,最起码,要他们不再独善其身,进入局中。”老爹冷冷的吩咐道。
道门?从周奇的诡异行事中,可以看出他们的用意,但是让我去对付道门,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嗯那您是不是先放了您的儿媳?”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要求。
“安心去做事吧,她们很好,等你功成名就时,我自然会让你们团聚的。”老爹淡淡的说。
“她是您的儿媳。”我不甘心的劝道。
“如果我想,明天立马可以有一万个儿媳!眼光看远些,你看这天下美景,云海顿生,波涛汹涌,是多么的让人倾心,你难道就不能放下那一丝一隅的羁绊?”老爹恨铁不成钢,咬着牙呵斥道,一点也不掩饰眉目间对我的失望,以及不齿。
“可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幽幽的回答说。
“我的儿子,不是小人物,也不能成为小人物。去吧,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蓝翁会配合你。”老爹转头摆摆手,似乎已经厌恶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嗯我该怎样做?”我犹豫了下,无奈的问道。
“大势已成,无论你怎样做,都会顺应局势。不必刻意去追求什么,保住性命就行。”老爹回答说。
“难道您也是用这种方式,一步步将我带上了这条路?”我想起过去的种种过往,不由暗叹老爹才是世间第一的阴谋家,这么大的一盘棋,竟然在他巧妙安排下,一步步走向了如今他所预料的局面。
“无所谓带不带,这是你的命运。记住,哪怕天下人都死光了,你也要给我活着回来。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顾不上你的安全,以前,我没有管过这些,因为我相信我的儿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现在也是一样,你如果死了,就不配做我儿子。”老爹负手而立,傲然说道。
废话,死了,就算是儿子,也是死儿子,我暗自腹议着,心情复杂的往山下退去。
老爹啊老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你拿人类要挟神仙也就罢了,竟然拿您的儿媳来要挟自己的亲儿子,这难道就是兽族另类的处事方式?
我迎着夜风,自嘲的笑了笑,是苦涩的笑,无奈的笑,以及愤怒的笑。
第十二章 接到任务
老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的他,嗜酒贪杯、性情粗鲁、憨厚中带着一丝愚昧的言行,非常符合一个农村老人的形象。可是,三年不见,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深谋远虑、果断、无情、甚至有些漠视凡间一切的态度。
他到底是不是老爹?我真的有些分不清了,宁可有一个打我骂我的老爹,也不想有现在这样一个让我感觉到不安、害怕的老爹。
他跟我说了许多,也解开了很多疑团,但是给我最强烈冲击的,只有一句话。
如果我想,马上可以有一万个儿媳!
换而言之,是不是只要他想,马上就可以有一万个儿子?
不过话说回来也对,处于他那种身份,娶个老婆生个儿子,就跟母鸡下蛋一样,天天可以下,而且一天还能下两次
嗯
貌似这个语气不对,再怎么说,他也是我老爹,这么称呼父亲似乎有点过分。我知错,但并不愧疚,兽族嘛,代表着野蛮、愚昧,我就应该与众不同一些,这样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这次来侠客岛的目的已经全部完成,不但让江湖闲士变成了自己人,而且也知晓了沈倩倩她们的下落。但是,情形却不容乐观,沈倩倩在老爹手里,比在政府手里要糟糕一万倍。
如果在政府手里,我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去救,哪怕不成功,她们因此而死了,我也可以疯狂的去报仇。可是老爹呢,我总不能为了替老婆报仇而杀了老爹吧?两边都是至亲,老爹重要,还是老婆重要?
我找不到答案。
与他独处的十几个小时中,我们谁也没有提起我那没有见过面的妈妈。
我不敢提,也不想提;他不愿提,也不屑提。好像,我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从来就没有过妈妈。
我很想问问老爹,卧室墙壁那副手绘画上的美女是不是她?可是,由始至终,我没敢问出来。
无知者无畏,以前,我只知道他是我老爹,所以我敢跟他顶嘴,敢故意捣蛋来气他。但是现在却不行,老爹不再是那个老爹,而是兽族的神话境巅峰强者。
如他所说,在漫漫的无尽岁月里,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虚无的,我很怀疑,在必要的时候,他会不会杀了我
这个话题很残酷,很沉重,但是,我必须考虑。
“据岛主的安排,现在你需要重新进入俗世,以江湖闲士的名义,率领江湖道与政府众高手,往北而去,彻底扫荡新江湖的残余力量。但是,你要注意一点,在道门没有正式介入战局之前,不能跟新江湖硬拼。”蓝翁命令式的口吻,打断了我的思绪。
刚下峰顶,蓝翁就迎了上来,他将我带到半山腰一处庄园中,与灵虚,悟空等人会合后,吩咐说。
“以江湖闲士的名义?昨天还想跟江湖闲士拼个你死我活呢。”我看着跟以前那个不一样的蓝翁,自嘲道。
“这也不怪你,牵扯到的事情太多,我们不能提前告诉你真相。”蓝翁无趣的笑了笑,略带歉意的说。
“好吧,你给我详详细细的讲一讲敌人到底是谁,免得我以后又鼠头蛇尾,刚刚确立一个仇人,转眼间又得帮他办事。”我慵懒的躺在一张宽大的竹椅中,淡淡的说。
蓝翁听得出我语气中讽刺的味道,但他没有辩解,公式化的说:“大约在百年前吧,岛主,也就是你父亲,接管了这里。也是从那时起,侠客岛更名为江湖闲士,开始光明正大的在江湖道出现,并且不断吸纳有资历的优秀人才。我和赵铁脚,还有许多能人志士都是那时加入江湖闲士的。再后来,岛主有事移居金城官山,一住便是十八年,直到前两年,才回到侠客岛,并且告诉我们,你是他儿子。”
“嗯这么说江湖闲士的首领就是老爹?”我眯着眼,问道。
“是的,江湖闲士只是江湖道的叫法,我们私下里仍然称之为侠客岛。”蓝翁一本正经的回答说。
知道的越多,失去的就会越多,我得知了江湖闲士的秘密,却失去了蓝翁这个没大没小的‘忘年之交’,想起与他搞笑打闹的种种过往,我不禁自嘲一笑,所有的努力,都比不过老爹屈指一算。
“那现在你们的主要敌人是谁?”
“你这句话有问题,不是你们,而是我们。”蓝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说:“政府立场永远不会变,只是一个纯粹的政治结构。但是在江湖道这一片,却是由岛主说了算。你可以这样理解,江湖闲士组织是政府专门处理江湖道事务的一个部门,在这个范畴内,岛主拥有不容置疑的权利,所作出的决定,政府也会全力支持。没明白吗?好吧,你直接把江湖闲士跟政府看做是一体就行,这样比较好理解些。”
“我理解,江湖闲士就是政府,那现在的江湖道呢?”蓝翁解释的非常透彻,傻子听了都可能明白,我早也想通了这些,现在只不过是故意逗逗他。
“现在的江湖道是指以道、画、朱三门为首的原江湖道门派。他们跟政府,只是暂时合作关系,毕竟谁也不想看到新江湖一家独大,完全吞并江湖道。其中,道门摇摆不定,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出过力;而画门自韦老爷子死后,也是择渊而渔,不愿意在扫荡新江湖的战斗中出全力;朱门是岛主的亲信力量,对岛主忠心耿耿。其余一些小门派,都是些墙头草而已,不足一谈。”
“这样啊。”我这才明白,第二次江湖大会时,蓝翁为什么要力排众议,不顾花门的极力反对,将御兽门和朱门纳入江湖八大品,原来这两个门派都是老爹的力量。
花门正是在第二次江湖大会时,彻底倒向佛门的。
“对了,既然你说道门和画门都没出过什么力,那为什么扫荡新江湖的行动中,进展会如此之快,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将大陆南方的新江湖势力一扫而空?”我又找出了其中的矛盾之处,问道。
“至善好像在等什么,不愿意现在展开决战。再者,这次行动还有政府的特种部队参与。政府一旦直接参与,其中的厉害关系就不单单是江湖仇杀那么简单了,所有门派都得考虑下他们在俗世的产业、以及亲人。永远也不要小看政府的能量,普通人没什么特殊能力,但十万个普通人站在一起,其精神力量足以对抗一个神话境强者,这就是所谓的信仰力。你想想,一个国家拥有十几个亿民众,当他们万众一心时,就连天上的神仙,也要暂避三分。”说到这里,蓝翁表情颇为自豪,好像那十几亿民众,就是他家的一样。
这个我能理解,佛宗、仙宫,甚至是兽族,之所以如此看重人间,就是因为人间的信仰力。神仙们需要更多的信仰力,才会设置种种难关,比如说化虚、万象境等等,阻拦数之不尽的修真者步入九天,与他们争夺信仰力。兽族就是其中的代表,哪怕是经历了种种磨难,进入天人合一境时,仍被他们以异族之名拒之门外。
正因为如此,兽族才控制了俗世政府,不但大力推广无神论,并且那个著名的‘计划生育’政策就是为了减少人口数量,以相对的减少信仰力。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老爹叫了一声妙哉!你不让我成仙,我就断了你的根。不管天上地下发生什么事,岁月的时钟总是在转动,随之,也会有更多的修真者步入九天之上。神仙越来越多,但人间的民众数量却在不断下降,这样一来,不用兽族打上九天,那些神仙们就会因为抢夺信仰力而内乱起来。
这叫什么?
不战而屈人之兵!!
妙计啊,我又一次深深的佩服了一下老爹。
“这么说,现在我的任务就是引得道门出手,跟佛门混战起来,然后我们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获渔翁之利?”我瞪着双眼,故作认真的说。
“对!你的使命,本来是引得江湖道大乱,逼迫佛门造反后就结束了,没想到你又搞起什么大联盟,让岛主极为生气。天下大势都在岛主的算计之中,你没必要多此一举,不得已,岛主才下令将金城沈家和大联盟一举铲除。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误解岛主,他还是为了你好。”蓝翁怕我误会老爹,帮着解释说。
“不会的,我们是父子,怎么会误解呢?挑拨道门是吧?这种事情我最在行了。再说,周奇那小子耍我几次,还没找他算账,这次正好新帐老账一起算。”我灿烂的笑着,拍了拍蓝翁的肩膀,然后带着灵虚几个走出了房间。
出门后,我的脸色才阴暗下来。
我们?
到底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想要什么?他想要什么?
我瞅着山下那几间和谐的茅草屋,以及缓缓转动的水车,不由的眯上眼,嘴角撇了撇。
第十三章 有口无心的赵铁脚
“你要跟着我混?”
“嗯。”
“不怕有风险?”
“嗯。”
“工作环境不好。”
“嗯。”
“待遇也不行。”
“嗯。”
“你傻啊,就知道嗯嗯嗯,没有好处还跟着我干嘛?图什么?”
“你帮我杀了至善就行。”
以上是我跟无脚的一段对话,我还记得昨天他说过,下山记得带上他。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与人之间,总是有联系的,这种联系,就叫利益。这句话是灵虚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牢牢的记住,并且灵活的运用进日常生活中。
无脚要跟着我混,我不由的怀疑起了他的用心。以前,我觉得天性多疑的性格不好,它会让人失去阳光,活的很累。但是一次次上当受骗,承受惨痛经验后,我彻底失去了对所有人的信任。
街道上小贩子热情的招呼你,是希望你去买他的货物,他好从你身上赚取差价的利润。
长途汽车上邻座的姑娘搭讪,是希望你能排解她的旅途寂寞。
教授们在讲台上不辞劳苦的授课,那是因为人家一堂课要收入好几百大元。
老板微笑着将这个月的奖金发给你,是想让你下个月给他赚更多的钱
等等。
谁是真心为了你好?
谁能不求回报的去帮助你?
没有!
哪怕是一个很伟大的人,随手帮了你一次,也是他需要满足下自己的虚荣心,以及优越感。
虽然这些说出来很难听、很不受用,但,事实如此。
如果你不信,觉得天上掉馅饼的那种事真的存在,那么,你就等着被骗吧。
如果你信了,那么我们就需要把握一个利益交换的尺度。
可以买小贩子的商品,但必须要砍价,让他少赚一点,比从别人那里买便宜一点。
搭讪的姑娘希望跟你聊天,打发无聊的旅途时间。当然,你也可以去勾搭她,如果真能把她勾搭到床上,就赚了。
这个度很难把握,它需要对岁月的一种透析、对人生的一些解读。我同样也做不到,但是我会去怀疑他,把疑问留在心中,让时间去验证。不管是一天,还是一年,总有一刻,猜疑会得到证实。
这不是一个坏习惯,甚至有时候,可能因为心中稍微的一丝疑虑,而救了性命。
赵铁脚的多变,以及无脚的诡异,让我对他们这师徒俩只有一个看法,不靠谱!换在平时,这种人就算倒贴钱,我也不会要。我不想身边再出现个老二,在关键时刻,狠狠的往后心插上一刀。
但是无脚的阵法对我很有吸引力,尤其是发现老爹并不知道龙龟的存在后,我的信心就更加坚定起来。神话境的巅峰强者,他们只是接近于神,并不是神,他们也有不知道的事、也会打盹、也会疏忽。这就够了,杀人,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而已。
“至善,是很难杀的。”我这样对无脚说,口是心非才是我的特长。
“我知道。”无脚坐在轮椅上,俊秀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淡淡的说,语气很平静,就像是我在求他办事一样理所应当。
“那你能为我做些什么?”我很直接的问。
蓝翁已经说了,他跟赵铁脚以后会跟在身边保护我。我没有反对,不管是保护也好,监视也罢,身边跟着两个性格完全不同、却十分有趣的老王八也是件快意的事。
既然老爹能派出他们,想必我多要一个无脚他也没什么意见。
无脚低下头,在他那笨重的轮椅上摸了两下,那支精致的手弩就出现在了手掌中。他轻轻的抚摸着光滑的弩臂,说:“做你想让我做的。”
“但我需要你的忠诚。”我淡淡的说。
这话虽然有些装逼,但我却很自然的说了出来。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兽医了,以前是四品御兽门主,如今又‘空降’一个无比强大的老爹。这句话,我有资格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说。
“忠诚?失去双脚后,我只对自己忠诚。”无脚很坦然的回答。
“好,成交。”我低喝一声,定下了这桩买卖。
忠诚,这个字眼对我来说甚至不如洗头房的小姐来的踏实。只有忠诚于自己的人,才会有责任、有压力的活下去,并且活的比别人好。
我就是这样的人,无脚、灵虚、老二、周奇等等,都是这样的人。所以目前为止,我们活的很好;而那些忠于别人的,如老大老三、韦老爷子、铁茗铁韵、甚至是小龙,都死了。无论是忠于江湖门派,还是忠于情义承诺,甚至是忠于我的,全死了。
“等等!”突然,赵铁脚插嘴说:“好歹无脚也是我徒弟,你不能就这么带走他啊!”
“哦?那你的意思呢?”我回头颇为出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也不容易啊,就算是嫁个女儿,你也得留点聘礼钱不是?”赵铁脚话锋突然一转,说到了金钱上
现在的老江湖,难道都变成这种势利之人了吗?我本想讽刺他说就你这岁数了,找小姐也折腾不动了吧,要钱干嘛。但是想起他被外国人糟蹋的老婆,不由的顿住了声。
赵铁脚看我不说话,又笑嘻嘻的说:“放心,不会太黑的,我很知足。”
“那说说吧。”我从他话语中听出点别样的味道,答应说。
“我只要陪着徒弟走就行了,你这么大代价雇佣我徒弟,想必还要给他找些下人吧。不用麻烦,我照顾他照顾顺手了,以后就专门负责无脚居士的饮食起居。”赵铁脚故作大度的说,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我占了他多少便宜。
“走?你怎么知道我会让无脚走?”我眯上眼,盯着他冷声说道。
“嗨,看我这嘴!”赵铁脚反应过来这话说的不妥,故意轻轻做个掌嘴的样子,解释说:“无脚不是行动不便嘛,你肯定会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他安心为你做事,我只是猜猜啊,当不成真的。”
在老爹面前,我只有龙龟这个秘密,它是我的逆鳞,谁也不能触及。赵铁脚猜到了些什么,无意之间还说了出来,虽然没有确切的说到龙龟,但他,甚至是蓝翁,都明白了我要背着老爹做些事情。
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我冷哼一声,就要发作时,只见蓝翁走上前来,沉声说道:“谁都会有些秘密,老赵心直口快,你不必在意。我们都是为岛主做事,只要忠于岛主就行,其他的,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蓝翁只在指什么?怕我秘密泄露而杀了他们?还是在隐晦的表明,只要我私底下做的事不触及老爹的利益,他就不会管?
见我没有说话,而且灵虚早也悄悄堵在了门口,赵铁脚用复杂的目光与蓝翁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一声,说:“我们这些老东西,活的越久越怕死,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只想求个安稳,安心度过晚年罢了。”
我没有搭理赵铁脚,而是盯着蓝翁,等他开口。
蓝翁也看着我,半响后,才长叹一声说道:“不管怎样,都是你们的家事,我只对外,不对内。”
“这算是承诺吗?”我冷声问道。
实际上我也很纠结,这间房内,我站着绝对优势,一旦下定决心,完全可以将蓝翁和赵铁脚斩杀当场。但是这样做,很难向老爹解释,难道说蓝翁是佛门的内奸,要乘机杀我?这样的谎言,连悟空都骗不到,更别说是老爹了。
可是不杀他们灭口,如何隐瞒有异心的事实?我不怀疑蓝翁对老爹的忠诚,这件事,极有可能会要了我的命。老爹的强势,不容许我私底下有想法;而我,偏偏信不过别人,连老爹也信不过,只想着给自己留下点退路,或者是底牌。
这个矛盾是无解的,迟早有一天会爆发,但我不希望是现在。
我还没有准备好,至少,在老爹容不下我之前,不能泄露龙龟的秘密。
一时间,我自责起来,身在老爹的地盘,却想着挖他的墙角。不巧,偏偏让赵铁脚这个人精给看出了端倪,更郁闷的是,他有口无心的将这个不能说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这下倒好,将我们几个人同时陷入了进退不能的境地。
“我承诺不了什么,只是有点想不通。”蓝翁并没有紧张,他看着我,缓缓说道:“以前,可以看做是你为了生存而挣扎;再后来,也可以理解成你为了大联盟,以及沈倩倩而拼搏。但是现在呢,岛主大事欲成,你极有可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是三心二意?到底想要做什么?”
蓝翁说的都是事实,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可是,心底里总是有一丝隐隐的预感,不好的预感。
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但是,却真实存在着,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
第十四章 真命天子到底是谁
蓝翁值不值得信任?
这个问题如果让江湖人听见,肯定会破口大骂,认为我侮辱了他们心目中的偶像。
不过偶像也仅仅是他们的偶像而已,并不是我的。在我眼里,蓝翁只是一个有**、图享受、好面子的普通江湖人。甚至,他还是老爹的下属,也就可以说,是我的下属。这种关系很微妙,要知道蓝翁会不会向老爹告密,必须得换位思考。
他为什么要告密?他想从这件事得到什么好处?
蓝翁如果告密的话,应该是基于对老爹的忠诚、负责。对于这种有可能损害到老爹利益的事,他必须要管。
他想得到什么?无非是想更多的得到老爹的赏识、信任而已。
既有责任,还有好处,这种事谁都会做,蓝翁也会,但是他必须考虑另一个微妙的因素,我是老爹、也就是他主人的儿子。在现代社会中,用主人这种词会让人笑话,但是在侠客岛,这个词绝对合适。这里的一切,包括所有人在内,他们都是属于老爹的,我丝毫不怀疑,老爹拥有这里的生杀大权。
在这种前提下,蓝翁就得考虑,向老爹告密后,会产生什么后果?老爹会不会怀疑他挑拨父子间关系?会不会招惹我这个‘少主’?事情没有得到证实,老爹会不会信?
考虑来考虑去,我还是选择相信蓝翁。
毕竟,在老爹的地盘杀了他俩,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我在赌,赌蓝翁不敢向老爹告密。是的,是不敢!我摆弄龙龟这件事,可大可小。说大了,是存有异心,在私底下准备着退路;说小了,只是我的玩耍胡闹而已,况且这些事情,都是在知道老爹身份以前就开始进行了。
当然,这所有的推断,只是我脑海中电光火闪的一个念头而已。
房间中,灵虚依旧堵着门口,并且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赵铁腿有点慌张,后退两步小心戒备着,而蓝翁则是静静的盯着我,他似乎不相信我会、我敢向他出手。
无脚在我身后玩弄着那把精致的小手弩,连头都没有抬过,但是在元气探知的感应下,一股幽寒的锋芒一直锁定着我。
“好吧,你赢了,只是我以前弄的一个小玩意而已,不想让老爹知道。”我笑了笑,撤去身体紧绷着的气机,对灵虚使个眼色,让他闪过一边,让开出口。
“这就对了嘛,调皮的儿子捣蛋一点,老爹也会包容的,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啊,要走的时候叫我”话音未落,赵铁腿已经退出了这间危机四伏的客厅。
我望着赵铁腿灵敏的身影,不由暗骂道,尸山血海走过来的人,怎么会如此怕死?
“哎,好自为之吧,我去向岛主辞行,你们也准备下,我们连夜下山吧。”蓝翁不由的摇摇头,心事复杂的走了出去。
“蓝老头靠不住。”蓝翁走后,一直没有开口的灵虚说。
“没办法,只能赌一赌了,在这里动手风险太大。”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转身看着无脚。
无脚给我的感觉,很阴沉,也很危险。刚才那股幽寒的锋芒,绝对是金铁的气息,也就是说,他那副笨重的轮椅上,布置满了机关暗器。
对于这么一个浑身都是刺的人,我的确不抱有什么好感。
在龙龟外部,布置些阵法很有用,最起码在隐形这方面来说,比天空中那种隐身飞机的效果要好。龙龟目标太大,如果能在隐形这方面做好,它绝对是大海中的霸主,甚至航母也不是它的对手。
哎,风险与利益并存,以前总是感叹身边没有几个好用的人,现在有一个,我却不敢用了。
我自嘲的笑笑,淡淡的说:“暗器很不错。”
“嗯,是不错,在短距离内,比枪械要好使。”无脚点头称是。
“最主要还是人好,你跟赵铁脚关系很不错吧。”我点了一支烟,隐晦的问道。
“一个废人,总是很恋旧的,尤其是一起患难与共过的。”无脚抬起头,诚恳的说道。
“这算是解释吗?”我斜挑着嘴角,又问。
“不算,在你这里,用不着解释。”无脚出其意料的这样说道。
“哦?为什么?”他的回答让我很意外。
“因为你这样的人,只信任自己,万般解释,还不如你心头一念。”无脚淡淡的说。
“这么说,跟着我混是不是很危险?有点伴君如伴虎的味道啊。”我故意刺激他。
“但愿你的智商不要下降。”无脚收回了手弩,转动轮椅往门外走去。
“要不要帮忙?”我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不用,我没什么家产。”门外传来无脚平静无趣的声音。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短短几句话,他就表明了两件事,第一,赵铁脚虽然很没正行,但他很在乎;第二,他还是想跟着我混。
有因必有果,老爹的对手就是至善,但无脚不想呆在侠客岛,而是要随我离去,这其中必有隐情。就如当年在封步山,小时不愿意跟着他师父馒头,而是要跟着我下山一般。
想不通就不想了,至少,我还是能够完全控制住他的。
蓝翁回来了,似乎并没有向老爹告密,我放下吊起的心,叫上赵铁脚连夜下了山。
老爹没让我们走近路,直接从海下的水路出岛。
看来他还是提防着我,不想让我知道这个海下基地的秘密。哼!以为有个海下基地就万无一失了?等龙龟改造完毕,先把这个基地给撞个稀巴烂再说,我不忿的想着。
走出毒林来到海边后,我让灵虚和小时带着无脚走了。以灵虚的老道,应该不会让人跟梢,而且这趟进入江湖道,危机四伏,小时只是生死境,难免有些单薄,先让他回去安心吞噬吧。
实际上这些都是理由,真正的原因是我现在知道了自己不是九龙之一,失去了最大的一块免死金牌。至善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便不会再对我留情。先控制住灵虚和小时这两条龙,想必能为自己的安全加上些保障。
站在一帆小渔船上,我望着大陆那片灯火通明的繁华夜景,心中思绪万千。金城、官山、山神庙、江南苑等等场景一一从脑海中划过,那一幕幕生死别离、爱恨情长的复杂情绪也在心里不停翻滚着,五味杂陈。
天下人管天下事,江湖人走江湖道,命运如此,已经无法改变。从我吞噬悟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算是江湖道中人了,一入江湖深似海,一步步走到今日,有些是人为,但更多的,却是天意。
天意只是让我做个安逸悠闲的纨绔太子爷吗?
我觉得不可能,老爹安排我的人生,并不是想让我活的更好一点,而是为了他自己。老爹没有说他如此安排的用意是什么,我也乖巧的没有提。蓝翁替老爹解释过,我带着御兽门进入江湖道,排挤车、海二门,让朱门成功进入江湖八大品后,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这是老爹真正的用意吗?
我摇摇头,不是!这么庞大的计划,是不会苦等我出生后才进行的。在江湖道上挑个小白脸,上山勾引李别情,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这个问题自从见了老爹后,就一直在心头盘踞着。想了好久,我才不太确定的想通。
之所以不确定,是我不敢确定,不愿意确定。
接近李别情,执掌御兽门并不仅仅是要让御兽门回归江湖道,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蛊神。御兽术很神奇,但整个兽族都会,吞噬本就是兽族的本性。但是,蛊神只有一个,只有御兽门主,才能拥有。
江小雨当时从我口中听到蛊神时,他的表情足以说明蛊神对于江湖人的诱惑是无法阻挡的。后来,他发现我身上那种龙脉者的‘王者之气’时,立马就打消了对蛊神、甚至是悟空的垂涎。
这是为什么?什么能让一个神话境的强者如此忌惮?
就是老爹!
老爹不容许任何人窥伺蛊神,就算是江小雨也不行。
他为什么如此看重蛊神?
难道是仅仅为了让我以后能步入九天之上,打破兽族不能成仙的魔咒吗?
我不认为!
我不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兽族的未来会指望到我的身上。
龙脉者,兽族天生的王者,也许本身就有这种使命。
但是,不要忘了,龙脉者是血脉传承的,老爹也是龙脉者。
这个真命天子,是老爹,还是我?
我有点心虚,没有一丝自信可言。
想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那句‘既生瑜何生亮’的名言。不过马上,我就扇了自己两巴掌,这他妈是什么歪理?没有老爹,能有我吗?
蓝翁和赵铁脚站在船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不知道我在抽什么风。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把心头的惆怅压下,望着眼前灯火阑珊的繁华人世,不由大吼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第十五章 来者何人
襄阳,是一座很重要的城市,它位于汉江流域中游,秦岭大巴山余脉,贯通南北,自古即为交通要辏,有七省通衢的美誉。如今,历经千年风雨的古老城墙依然完好,凭山之峻,据江之险,借得一江春水,赢得十里风光。
玉楼是中国最著名的四大藏书楼之一,就在襄阳市的南郊古镇上,左邻汉水,与江边绿荫蔽天的古榕遥相辉映,大门上挂着一块清代文人书写的‘玉楼书藏’的牌匾,左右配着副‘玉成桃李’、‘江涌波澜’的青石联,古风莹然,肃穆庄严,是为无数文人争相竞观的藏书圣地。
这种地方,本应该是只可远观不可近渎的圣地,没想到今日我却坐在了主厅里,看着一众江湖大佬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自己却喝着茶,悠然乐哉的看着戏。
虽说蓝翁只是配合我,但如今的江湖道大变,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才好,于是全权由蓝翁负责行动。在一个星期前,我们就来到了襄阳市,蓝翁要召开江湖大会,讨论以后的北上策略。我则心闲无事,整日带着悟空在这座历史古城游山玩水,筹备会议的事情都交给了蓝翁。
今天,正是又一次江湖大会召开的日子。我有的时候很怀疑,蓝翁是不是开会开上瘾了,动不动就组织一次江湖大会。貌似按以前的约定,每过十年才召开一次,回头算算,这三年多时间,已经开了两次,加今天这次,平均每年一次。
这次江湖大会比起前几次,规模小了很多,道门依旧派了严小草来应付差事;而画门则直接请假缺席。还有些阿猫阿狗的门派老大,不是无的放矢的争争吵吵,就是趴在桌子上魂游九天。
最正经、最严肃、最把这次会议当回事的,就是我这个四品御兽门主和八品朱门的朱小九。
朱小九我以前没有见过,对于朱门的了解,也仅限于那个死在江南苑的博兴介绍。朱门在俗世的产业主要是电子网络和物流,朱小九出身车门,拉拢了一批高手后又转而投入钱门,专心发展俗世产业,最后借着车门的人气和钱门的资金支持,建立了如今的朱门。
据说,现在的朱门,已经是全国物流业的老大了。
朱小九有着‘三姓家奴’的外号,以前,我也颇为不齿他的人品,但是现在看来,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是刻意而为之的。
朱小九是老爹的人,也就是说,他故意加入车门、钱门,就是为了拉拢他们的高手,并且挑起内部争端,为以后老爹的计划而做着准备。
老爹啊,老爹,你真是太可怕了!为了今天的局势,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了朱小九这步暗棋。不但分裂了一向与政府作对的车、钱二门,并且壮大了自己的实力,组建起了朱门这个很有意义的力量组织。
朱门不但在武力方面不弱,而且还有物流这种可以影响人们日常生活的产业。它不像是钱门那般招目惹眼,同时资金流通非常便利,交钱拿货,不会出现死账,赖账的现象。
朱小九是个奇怪的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乍看一眼,只觉得他是大街上某个不起眼的路人,过眼便忘。这时,他正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貌似很认真的分析大家的言论,但我从涣散的目光中,却看出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九天之外。
当下争吵的话题与我有关,蓝翁提议各大门派都派遣两个以上的解脱境高手,随着政府的特种部队和江湖闲士一同北上,彻底消灭新江湖的力量。
这个要求这还能让人接受,关键是,蓝翁紧接着又宣布了另一项决定。
北上的总负责人,就是我。
这个消息一宣布,顿时引来大家的反对,尤其是道门代表严小草,强烈反对我参与进北上的队伍,并且要求对铁茗铁韵两师兄弟的莫名死亡做出解释。
我手中夹着一支烟,透过寥寥青烟,望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严小草,感慨万分。
若论感情,我跟严小草认识的时间要比她加入道门早得多,而且我们之间还有着许多说不明,道不明的暧昧过往。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种仇深似海的尴尬处境。
这不是因爱生恨,而是一种非常深刻的仇恨,就好像我杀了她的父亲一样。
也许是道门把严大鹏的死嫁祸在了我的头上吧,我无所谓的想着。
我能理解道门为什么要派严小草来参加这次大会,道门那些杂毛本来跟画门一样,是不会出席这次会议的。但是我来到襄阳的消息传出去后,道门才派来了严小草,为的,只是恶心一下我而已。
可惜啊,我可怜的小草不明就里,以为在这种江湖会议上,就可以声张正义,把我这个为祸江湖道的逆贼给正法了。
世事难料,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在云南凤凰台上,会拼了命去阻拦她,哪怕跟铁茗打上一架,也要阻止严小草加入道门。
现在严小草影响不了我的情绪,但确实恶心到了我。
我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被严小草冷眼瞪着、冷言讽刺着,好不难受。
“我刚才就说过了,现在已经查清,铁茗、铁韵二道长离奇死亡的事件,跟方门主没有关系。还有金城江南苑的事件,都是误会,是佛门陷害栽赃的。方星主动找到我,说明了事情的缘由,现在,政府已经取消了对他的通缉。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误会,相互说清楚就行。”蓝翁不容置疑的强调说。
他的态度很坚决,看样子,哪怕是所有人都反对,也要我当上这个北上行动的负责人。
“蓝老前辈,方星犯下的事太多,我想仅仅江湖闲士和政府理解还不够。最起码,得给我们江湖道给个交代。”严小草对蓝翁的语气很恭谨,但态度也很坚决。
“要什么交代?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铁茗,铁韵。难道随便有个老道士死了,都要我负责吗?”我看不惯严小草无理而蛮横的态度,不由反驳说。
“你”严小草愣了一愣,随即又说:“当时江湖道和政府在通缉你,铁茗、铁韵二位道长亲自出海搜寻你的下落,现在他们失踪,跟你没有关系,还能跟谁有关系?”
“跟海门有关系。”我冷哼一声,讽刺说:“海上是海门的地盘,道门的人在海上出了事,自然要找海门负责了。”
“你胡搅蛮缠。”严小草被我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学艺不精,就算真的死在我的手里,也是咎由自取。听你的意思,好像非要我死了,你才满意是吧?”本来我顾忌着老爹的嘱咐,不想在这种场合下惹恼道门。但是说着说着,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尤其是让一个曾经很亲密的女人冷眼相对,心中那股戾气又串了上来。
“师父光明磊落,为江湖道做了”
“够了!”我怒喝一声,打断严小草令人作恶的言语,睁大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小草,你太幼稚,我劝你回家去多陪陪严妈妈吧,江湖道真的不适合你。”
“哼,我要做什么,不用你管。”不知道她是被我凝重的表情吓住了,还是因为提起了严妈妈,她低声说了句,缓缓坐在了椅上不再开口,一副悲伤失措的样子。
这时的她,才像个女孩子,而不是那个自以为是,满口正义道德的刁蛮泼妇。
经过我跟严小草这么一闹,场间静了下来,没人再开口争吵。因为他们想起了我的过往,无论是佛门、道门、还是钱门、画门、车门、海门,米盟、几乎所有的江湖八大品都跟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要拿我做文章,除了佛道二门,谁都没有资格,他们也不敢。
“不怕告诉你们实话,我不是什么圣人,也不会为了江湖道的正义而去拼命。今天之所以要带头北上,仅仅是我接了一个不能推辞的任务罢了。你们不要逼我发飙,大家和和气气的,等灭了新江湖,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继续过自己安稳幸福的日子。还有,蓝翁的提议,是为了整个江湖道,而不是为他自己谋私利。大家不要再质疑了,回去准备吧,三天后,我们拔寨北上。”我我抬头看了看他们,见没人反对,将手中烟头狠狠的按灭在烟灰缸中,又说道:“不要说我没有给你们打招呼,如果有人故意捣乱,到时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会议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甚至一些小门派老大不由的低下了头,不敢与我对视。
只有朱小九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我。
现在的江湖道,就是一盘散沙,只要能搞定道门,其他人都不会有什么异议。就在我准备宣布散会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第十六章 一枝生花笔
玉楼虽然可以算做是公共旅游场所,但内部却是很少有人能进来的,何况今天江湖大会在这里召开,没有天大的事,谁也不敢来惊扰我们。
大家都用诧异的目光向门口望去,想看看来人到底有什么事,如果不是世界大战爆发的话,想必会打断他的爪子,让他知道下什么是随便打扰别人的后果。
木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了,我先看见的,是一双手,一双白净,犹如玉藕初生般娇嫩的玉手。手指纤长细瘦,经过精心修剪的指甲上涂着淡淡的一缕艳紫,手腕处带着一个很别致的青铜手链,上面缀着几个小铃铛,随着手臂的晃动而发出轻轻的脆响。
这双手太亮眼了,以至于我刹那间失神,等恢复神情时,来人已经走了进来。
是个女人,二十多岁,戴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长得也挺美,但是那双惊艳的手臂,让别的部位都失去了颜色。
“不好意思,我刚从国外赶来,迟到了,请大家见谅。”她俏生生的站在房中,对着我们说
这是赶集吗?竟然还有迟到一说?我纳闷的想着。
蓝翁也有些不悦,沉着脸说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呀,对了,是要先表明身份是吧?在这里,我找找。”美女恍然大悟,低头从挎包中翻腾起东西来。
“找到了。”
美女一声欢呼,吓了大家一跳,纷纷抬头看去。只见那美女从挎包中翻出一支黑黝黝,毫无美感的毛笔,拿在手里摆动了两下,然后雀跃的说:“你们是要这个吧?”
“生花笔?”有人不确定的问。
“梦笔生花?”有人惊呼道。
“她是画门什么人?”有人议论说。
蓝翁也惊坐而起,跟其他江湖老大们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想不通这样一件宝物会落在一个女孩手中。
生花笔,相传是唐代李太白所用之笔。李太白年少时,梦见笔头生花,后来才逐渐妙笔横生,惊才艳艳,从而名闻天下。
一枝生花笔,满怀镂雪思。
这支生花笔,一向被画门看作是镇门之宝,轻易不会让人参观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女孩像是翻一件化妆品般在挎包中翻了出来,真的是很让人接受不了。
“呵呵,我叫韦双燕,韦师的女儿,韦小龙的堂姐,今天代表画门来参加江湖大会。”美女自我介绍着,也不客气,径直走在那张空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韦老爷子的女儿!
韦小龙的姐姐!
我差点没跳起来,画门不是请假了吗?怎么临时派来个这样身份的女孩参加会议?
“嗯没关系,只好来就好。”蓝翁也有些不安,胡乱答应说。
“双燕识薄才浅,只是来旁听的,各位前辈我们继续。”韦双燕用玉手扶了扶镜框,恭谨的说。
“今天讨论的事情跟每个江湖人都有关,你既然赶来了,就发表下意见吧。”说着,蓝翁又将前面的那两个提议说了一遍。
“嗯双燕刚从巴黎回来,不太懂江湖上的这些事务,既然大家都同意派出高手,画门自然不会落后。”韦双燕顿了顿,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又说:“但是,御兽门方门主为首,画门却是不敢苟同。”
在座的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谁都知道,韦老爷子的死跟我一直揪扯不清,而韦小龙,正是死在我的手下,画门反对,也是理所应当。
本来只有一个严小草就够让我头疼的了,现在倒好,又来一只母老虎,而且,还是只海归的母老虎。一个巴掌拍不响,但道画二门联手对抗,在声势上,至少能与江湖闲士与政府争夺下对北上负责人的决定权了。
从我的立场看,这个北上,主要是负责引得道门出手,但是别人看来,这个北上负责人却不仅仅是负责这么简单了。
不管现在至善在想什么,但新江湖的势力在南方被扫荡一空事实摆在眼前,这就是优势。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北上的行动会出现些硬仗,也会死很多人。但是终究会胜利的。只要能在这次行动中活下来,以后的江湖声望自然不言而喻。
那些小门派,之所以瞻前马后,不顾一切的参加北上活动,就是为了胜利之后江湖道势力重新洗牌,说不上他们还能混个江湖八大品的位子。
至于北上负责人嘛,就算成不了武林盟主,最起码混进江湖闲士组织没什么问题。
江湖闲士,在一般的江湖人眼中,是绝佳的养老院,不但生活优厚,处处受人礼遇,而且在天材地宝的分配上,也远超于江湖门派。如果厌倦江湖俗事,老年在江湖闲士安心修行,这是大部分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咳咳,我来说两句。”朱小九终于站了起来,他先恭谨的给在场的所有人微微一点头,然后缓缓说道:“朱门是江湖道新晋门派,本来在这种大事上是没有发言权的。但是,北上行动关系着江湖道的将来,我不得不奉劝大家,这个时候,一定得同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大家都知道,新江湖的野心并不在江湖道,也不单单是政府,而是整个天下。天下是什么?九天之下!也就包括我们所有的人!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我再不罗嗦。我想说的是,请大家暂时放下私人仇恨,以大局为重。”
这王八蛋,都这般情景了,还遮遮掩掩,谁都不得罪,我暗骂道。
我本以为朱小九要站出来力挺我呢,没想到他说了这番话,虽然话没错,但谁都知道,他说了一堆废话,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朱门主是在指责我吗?”韦双燕凤眼一瞪,看着朱小九说。
“不敢,没想到韦姑娘还认得在下,荣幸荣幸!”朱小九不动声色,皮笑肉不笑的说。
韦姑娘这个称呼用得好,不但点出韦双燕不是江湖人的身份,而且就是隐晦的说,你韦双燕今天来,就是为了捣乱的。
“哼,朱门主看来是生意做大了,这心中的小算盘也打得很是娴熟啊。”韦双燕暗讽一句,然后站起来,望了大家一眼,整肃道:“家父惨遭佛门高手毒手,这件事怪不得方门主,我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恩怨分明,不会胡乱栽赃的。我弟弟韦小龙伤在方门主手下,这是事实。我会私下向方门主要个交代,但不会以这种事为由,而耽搁了江湖道的大事。”
韦双燕的身材很好,个子也很高,有一米七五左右,她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再说上如此豪爽的一段话,确实有点飒爽英姿的味道。
“韦姑娘的大义,我很钦佩。正如朱门主所说,请大家以江湖大局为重。”蓝翁不由的点点头,强调说。
“蓝翁,我话还没有说完呢。”韦双燕突然变了一副表情,取笑蓝翁说。
“嗯你继续。”蓝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
“呵呵。”韦双燕娇笑一声,又说道:“我弟弟韦小龙大家都知道,从方门主还是一介小混混起,就跟着他出生入死,救了他多少次。可惜好人没好报,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哎,虽然饶幸捡回一条小命,却落个”
“什么?”我真的跳了起来,惊呼道:“小龙没死?”
小龙被叶远插了一刀,虽然没伤及要害,但被我拖延那么长时间,失血太多,虽然后来被铁韵救走,但说什么也活不下去了。江湖人体质虽然不错,但血液却不会变强,失血过多一样是致命的。我一直以为小龙死了,但是如今听韦双燕说,小龙竟然没死,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情绪。
“方门主,能不能让我说完?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她琼鼻微翘,不悦的说。
我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嗯说到哪了,对了,说小龙的事呢,被你们不断打岔,我都快忘了。”韦双燕无辜的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小龙学艺不精,伤在方门主手下,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我做姐姐的,却看不过去。男人嘛,要讲究个兄弟情义,方门主如此绝情绝义,如何让我们放心跟他北上?”
“据我所知,当日韦小龙是结伙道门的金掌教,铁韵道长提前动手的。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今天先不提。”蓝翁出来圆场了。
由于老爹的计划,我们下意识的都将这件事过滤了,不想引起与道门的矛盾,今天却不想被韦双燕提了出来,蓝翁不得已,才站出来缓和下气氛。
“好,蓝翁说不提,那就先不提。”韦双燕又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前面也说了,小龙学艺不精,就算被人杀了也没什么。江湖道本就崇尚武力,如今北上的负责人迟迟定不下来,你们本末倒置,为什么不举行一场干净利落的比武大会,而要学人家政府,动不动开座谈会呢?”
第十七章 山间有水
江湖道确实有比武的习俗,不论是比武招亲,还是以武会友,往往都会成为一段佳话,更甚者,老朋友见面,也要先切磋下武艺,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人类的骨子里,总是隐藏在一种暴力的倾向,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情形下,就会爆发出来。比如黑道,就习惯用拳赛的方式来决断事务,双方各派一个拳手上台,谁赢听谁的。江湖道更是如此,无论是私人仇恨,还是路见不平,基本上都很传统的使用个人武力去解决事情。
可是,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也发现,很多时候,坐下来谈要比打来打去省事,而且还没有风险。反正都是为了利益,这里得不到,可以到别处去谋取,何必非要打打杀杀呢?
正因为如此,江湖大会这种产物就出现了。大家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既不用拼命,又有品位,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大家慢慢习惯了这种方式,并且对于一些突如其来的行为非常反感,认为是粗鲁的,不和谐的。
当初我雷厉风行的连续杀了马奶干、废柴,并且枪狙沈老爷子、万兽攻城等等,这些都让那些大人物们非常不舒服。他们把我认定为不讲究规则,无法控制的危险人物。这才有了沈老爷子倒戈反击,指使沈若赫监视沈倩倩,意图找到我的行踪,除掉我这个异类。
坐下来谈,我不知道这种方式是否适用于江湖道,但是如今被一个女人当面讽刺,我们这些在座的男人们都不由的脸红了起来。在武侠书上,那些武林大会上的场景历历在目,刀光剑影,战的热血激扬。失败者,默默退去;胜利者,在鲜花与美女的拥簇中,理所应当的登上武林盟主宝座,没有人会不服气。
韦双燕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纷纷赞同以这种方式选出北上的负责人。
蓝翁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单挑嘛,貌似除了神话境的强者,也没有谁是我的对手了。
就这样,一场严肃的江湖大会,演变成了热热闹闹的比武大会,虽然有些突兀,但胜在皆大欢喜。众人非常支持,并且你一言我一句的翻出陈年记忆,将比武大会的那些规矩商量好,然后确切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会议结束,严小草带着不齿的表情走了、韦双燕带着玩味的目光走了、各个江湖老大们也带着不同的心情走了。或喜或忧,但肯定的是,今天的会议他们很满意,至少,成与不成,他们都有了参与此事的资格。
朱小九留了下来,等众人离去,会议室只有我们三人时,才走到我跟前,半弯下腰,恭声说道:“少岛主!”
少岛主?生活可真他妈活的丰富多姿啊,有人叫我星哥、有人叫方总、有人叫老板、有人叫方门主、如今又多了个称呼,少岛主!
“直呼姓名吧,不用客气。”我淡淡的说。
“不敢!”朱小九恭谨的低下头。
“嗯我觉得你这种八面玲珑的人,应该不会拘于常人的俗套。”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
“一切为了岛主。”他沉声说道。
我无奈的躺倒在座椅上,身体放松,软软的窝在椅子中,也许这样才会舒服一些。
习惯了俗世的自由、自主,我猛然发现自己跟这些江湖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俗世中追求自由、讲究自主,天上地下,老子就是王,无所畏惧。就算是面对给钱给粮的老板,也故意要做出一副平等的姿态来表现自己的优越感。
但江湖道是刀口添血的生涯,比起性命,什么优越感、尊严、面子都变得无所谓了。一句主人,有的时候也是一种骄傲,最起码有了主人,就有了依靠,比起那些飘荡的浮萍来,要安稳许多。
我想起了花叶,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追随一位御兽王者,是每一个花门女子的毕身梦想。她如此、老板娘如此、蓝翁如此、这时面前的朱小九也是如此。人与人的区别就在这里,都是爹生娘养,但谁追随谁,就不一定了。
不过也有意外的情况,老板娘不但追随到了御兽王者,而且还把这个御兽王者给‘吃’了。
这就叫逆袭吗?我很好奇老板娘当时的心情。
“好吧,随你怎么叫。”我无所谓的说了声,爱叫就叫吧,反正我听,比他叫要舒服些。
“嗯,岛主传来命令,让我全力配合你。”朱小九又说道。
“全力?”我故意问。
“是的,全力。”朱小九神色不变,沉声回答。
我真想让他去死,看看他会不会听话,不过看在老爹的面子上,我忍住了。
“好吧,你不需要配合我,配合蓝翁就行了,我只是来充门面的,所有的安排,蓝翁说了算。”我淡淡的吩咐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这话有问题。”蓝翁突然拦住我,不悦的说:“你是不是埋怨我没叫你一声少岛主?”
“有吗?”我故意问。
“如果有,我就叫。”蓝翁盯着我,说。
我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和言说道:“我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如果这么想,就说明真的老糊涂了。”
“那就好,哎,你先别走,还有事呢。”蓝翁放下心来,叫住就要离开的我,又说道:“比武你有没有信心啊,要不要我另外安排人?”
“不用,对了,我听他们说要打三轮五局什么的,太麻烦。你安排,留下最后一个给我收拾就行,我可没时间耍把戏给他们看。”我淡淡的说完,不顾蓝翁不解的眼神,自顾走出了会议室。
老子的御兽术是用来杀人的,岂能像街头卖武般耍给人看?操,都他妈什么年代了,还比武大会!我腹议着,叫上悟空又开始了**的纨绔生活。
自从山神庙被老爹灭了后,我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单调到了极点。身边没有了沈倩倩、花叶、叶远、小龙这些难兄难弟后,竟然无事可做了。
游山玩水,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下压抑的心情罢了,以前,还可以跟叶远小龙他们喝喝酒、聊聊天、把把妹子,可是现在,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了。
小龙没死,我真想去看看他,可是,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
问问他伤好了没?
还是问问他能不能原谅我?
需要他原谅吗?我又没做错!
我这样想着,这样心虚的想着。
悟空?我笑了笑,他只是猴子而已。
“吱吱”悟空在前面回头向我喊叫两声,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林。
我抬头一看,不觉意间,我们竟然来到了襄阳市西南的隆中山,悟空吱吱乱叫,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自从修炼伤心七箭后,越来越奇怪了。我们本可以通过蛊神种子短距离联系,可是他好像很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有什么事,就吱吱乱叫,害得我每次都得瞎猜他的用意。
隆中山是诸葛亮隐居的山林,远远望去,只见山峰时起时伏,势若蟠龙,高耸的参天巨木和磷峋怪石交错在一起,真是有点伏龙卧虎的感觉。
我随着悟空往前走去,穿过松柏交翠,风声阵阵的山林后,一片别有洞天的开阔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里四周幽静,各种参天的巨木将其紧紧的包裹在其中,密不透风。山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洞穴,一泉小溪从洞内缓缓流出,汇聚在一处小水潭之中,清澈见底。
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秀丽幽深的景色,顿时间就将我心底浮躁的心情压制了下去。我大呼一声爽快,快步跑了起来,边跑边脱衣服,等跑到潭边时,已经脱个精光,高高跃起,如一条游鱼般滑入了水潭中。
潭水清凉彻骨,一点也不带炙夏的味道,似乎,这里就像是与外界隔绝的一样,丝毫不受四季的影响。
“爽啊!”我不由舒畅的长叹一身,快意的在潭水中游来游去。在日本海底折腾了几个月的龙龟,我的游泳技巧也算过关了,最起码,在这处小水潭中,还是如鱼得水,肆意游动。
这处地方确实不错,无论是空气,还是潭水中都含有大量的元气,可以算是一处小型的洞天福地。平常江湖人来此修炼一年,顶得上俗世三年的效果。
怪不得悟空要带我来这里呢,这家伙进化的不错啊,竟然可以感应到元气了。
“悟空,下来洗澡。”我回头招呼
呃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我看见悟空直挺挺的倒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沉睡。
不对啊,我就没有发现过悟空能睡得这么踏实,竟然连我的呼喊声都听不见。
就在我准备上岸去查看一番时,突然眼前一花,一个带着些微微花香味的身影出现在了岸边。
尼玛!
我惊恐的望着她,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部位。
第十八章 你可以给我
每个男人心中都会有一个、甚至几个女神。她们有的很纯洁,有些很放荡;也许小鸟依人,或者善解人意等等。不管什么性格,其实目的都一样,只想把她们骗上床。
当然,好男人想骗一辈子,坏男人只骗一晚上。
我呢,以前属于前者,现在属于后者。
实际上吧,只玩一夜情的男人并不算是坏男人。一夜情之所以长久不衰,它的魅力就在于刺激、激情,并且过后会让人产生淡淡的想念,以及些许伤感。这种感觉很好,最起码,比天天守在一起为了锅碗瓢盆的琐事而吵架强。
好吧,我不为自己辩解了,我就是个坏男人!
作为一个坏男人,心中的女神必须要很多,风情万种的李珍、善解人意的王绪岚、刚柔并济的警花严小草、神秘如斯的包子店老板娘等等等等。她们有些被我推倒了、有些嫁给了别人、有些却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是不管怎样,她们在我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比如王绪岚,我曾经幻想过跟她在一起,善解人意的她肯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相夫教子,日子倒也其乐融融,不会缺少温馨。
再比如老板娘,我对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无比熟悉,整整三年的偷窥生涯,那种看得到,但得不到,恨不得拿头撞墙的痛苦折磨,别人真的体会不到。我曾经想过,如果能用手去摸一摸老板娘那光滑如缎的肌肤,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当然,这个念头在知道了她是李别情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丈母娘之后,彻底打消了。这跟道德无关,更与人伦扯不上一点关系,仅仅是我怕跟老板娘有点什么后,会无法面对李别情。甚至,我现在就怕见到李别情,怕跟她爱爱时,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老板娘
禽兽啊禽兽!不知道禽兽属不属于兽族,但我很怀疑,自己就是禽兽。
叶远从山神庙神秘失踪,我怀疑过他是不是被老板娘救走了,毕竟他俩暧昧了好一阵子。但知道老板娘的身份后,我就否定了这个推论。老板娘连跟她在一起生活几十年、并且生儿养女的李浩然都能吸个‘精尽而亡’,何况是叶远呢。
老板娘这种女人,已经不能算是女人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飞升成仙。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以放弃一切、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丈夫,女儿也无所谓。
我现在最怕见的,就是老板娘。
怕她问我为什么要偷看她洗澡
怕她问我为什么要祸害她女儿
可惜,天不遂人愿,怕什么就来什么,我随随便便在深山中洗个澡,就看见了老板娘!
能悄然无声的靠近,并且轻易制住悟空的女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我看她洗了三年的澡,今天,轮到她看我了!
我悲催的想着,抬头看了一眼俏立在岸边的她,不由得把下体捂得更紧了些。
老板娘今天穿着一身粉红的紧身连衣裙,应该是裙子吧,反正有点像旗袍,又不是旗袍的那种,我也说不清。高耸的两团玉峰紧紧的束缚在裙衣内,似乎深呼一口气,就会撑爆了衣服;平坦的小腹、神秘的三角区域、以及紧绷着的浑圆臀部,构成了一条致命的曲线,一勾一勒间,就像是根根温柔情丝般,勾引着我那骚动的心弦;如瀑布般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风情万种,小鸟依人
不,神话境的女人,怎么会小鸟依人呢!就算她真的变成一只小鸟,我也不敢让依啊。更重要的是我想不通,在山林中,她的裙子很鲜艳,配上满眼的翠绿,就像是万叶中骄傲的一朵鲜花般醒目,可是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悟空应该是看见了老板娘,才吱吱叫提醒我。
你妹的,怎么只是吱吱一声呢,就算我约了老板娘在深山中偷情,你这死猴子也应该表达些异样的表情嘛,为什么只是吱吱两声呢
想到这里,我幽怨的瞪了一眼沉睡在地的悟空。
老板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好像要把那三年吃的亏都补回来似得。
我更是连头都不敢抬,紧捂着下体呆着水潭中,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
神话境的强者我也没少见,老爹、江小雨都是,但我见谁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啊。
害怕?不能,为什么要害怕她?前段日子老爹还嘱托她保护我呢。
那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害羞了?
我也会害羞吗?我赶紧打消这个让人脸红的想法。
过了许久,才听她幽幽的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龙脉者。”
“嗯”我犹豫了好久,才找到个合适的话题,低声说:“能不能先让我穿上衣服?”
“为什么?”老板娘莫名其妙的问。
为什么?
穿衣服需要理由吗?
我不由的抬头瞄了一眼,她柔嫩的脸颊就像个十六的姑娘一样清纯,似乎触一触都会按出水来。表情也相当认真,如果不是我赤身**的飘在水中,几乎以为我们回到了上次那间咖啡厅中,悠然自得的喝着咖啡,聊着天。
“嗯我我这样不太好说话。”我声音低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了,表情也白痴的好像是在跟初恋情人表白一样。
不是我装嫩,如果换成别的女人,哪怕是天上的神仙,这时我也敢扑上去把她拉入水中。可是,老板娘是雪莲花,她是李别情的母亲,我的丈母娘
老天,这个社会真的疯了!
我快崩溃了,无助的看向老板娘,只希望她能怜悯下,让我穿上衣服,保留最后一点颜面。正巧,抬头一瞬间,我看见她随手将散落的几缕长发挽到了耳后,那如葱玉般的手腕,细长的芊芊玉指,以及那个敏感的动作
尼玛!下面一热,某件棍状物体不由自主的直立了起来
我胡乱的用手遮挡,希望能将它遮拦住。可惜,我失败了,手太小,并不是那玩意太大。
难道我会告诉你,我对女人挽发的那个动作敏感吗!
我哭丧着脸,低下头,却一眼就透过清澈的泉水,看到了自己的那个部位
手真的太小!
突然,只听老板娘冷哼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如你这般无耻吗?”
我无耻?
到底是您无耻还是我无耻啊?难道脱了衣服洗个澡也有错吗?
我真想告诉她,说话是要讲良心滴!
糟糕,我突然想起个原因,是不是她看见我的双手在水下不停拨弄着,以为我是在
“我没有!”想到这里,我急忙解释说,并且像是证明似得,双手松开了那玩意,伸出水面。
老板娘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盯着我,丝毫不避讳。甚至,我发现她的眼角余光还往那个部位瞄了一眼。
我真的要哭了,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这到底要怎么办嘛
“你就这样回答我的问题吧,顺合天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老板娘终于转过了头,望着苍穹无边的天空发呆。
我终于松下一口气,无意瞅见水面漂来几片不知什么树的叶子,赶紧抓过来,盖在了下面那处。
还好,虽然遮不太严,但聊胜于无。
这时我才踏实了一点,不再感觉那么的无助,等心绪逐渐平静后,才让脑海恢复了静思。
老板娘为什么会在这里?偶遇?邂逅?
不可能!第一反应,我就猜测她是来找小时的。小时是九龙之一,她来找小时,就是需要小时的血去解开九龙扳指的封印。
老板娘找到属于小时家族的那块九龙扳指了吗?我又细细回味着那天在咖啡馆、以及刚才简单的几句话,企图找到些端倪。
就这么回答问题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糟糕,她要杀我?
我猛然惊醒,老板娘竟然要杀我?她跟老爹不是一伙的吗?她是李浩然的女人,而李浩然又是老爹的好友,她们自然认识。如果按人类的思维,过百年的交情那是相当铁的。
那她为了什么?
有人收买?
还是她投向新江湖那边了?
再或者就是她要为女儿出气
我知道,这些都是胡思乱想,但是知道一个神话境的强者要杀我,没吓得当场尿裤子就算是意志力坚强了,哪还能控制住脑海中混乱的想法?!
“您要问什么?”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并且悄悄将碎刃风暴放了出去。
哪怕没用,我也要拼一拼,等死可不是我的性格。一旦生命受到威胁,我情绪中一切不该有的杂念都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一种狠戾、一种野兽般的狠戾,想杀老子,老子就算死无全尸也要咬下你几块肉。
“这话问的妙,我想要的,这世上千万人都给不了,但是很巧,你真的可以给我。”老板娘转过头看着我,笑了一笑。
一笑百媚生,就在我为之神魂颠倒之际,只见她轻轻一偏头,取下了束着长发的带子。顿时,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倩影,也盖住了我的心。
这一刻,我醉了,我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