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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全文阅读

作者:凹凸熊     丰臣遗梦txt下载     丰臣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缘起十津川

    “各位同学,这里便是远近闻名的十津川村了。”随着rì本导游的讲解,一行人进入了这个rì本最大的村落参观。

    与其说是参观,倒不如说是公费旅游,忘记介绍了,王翎,是这次“中rì大学生友好交流访问团”的一员,他所在的外语学院rì语系一行三十余人在院长带领下,从长崎开始,经过广岛、大阪和京都,在行程的第七天来到了这个位于古都奈良南边的温泉胜地十津川。

    这里有近96%的山林覆盖率,大大小小百余座的温泉,刚一进村,便被这国内罕见的风景深深吸引了,看着这美丽的景sè,领队的刘院长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情,凑到导游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不一会,两人便互相点了点头达成了“默契”,刘院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一本正经地说:“大家这些天来东奔西跑也是够累的,今天难得来到这山水画境之中,大家就好好放松放松,踏踏青,钓钓鱼,想去泡温泉的同学也可以去尝试下,大家自己组队分头行动,下午五点还在这里集中。”没等说完,大家便拉着自己的好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去了,院长和导游也忙里偷闲地朝着一个温泉屋走去。

    作为班里的活跃分子,王翎自然少不了几个狐朋狗友,在阿伟和小峰的撺掇下,几人放弃了泡温泉的难得机会,选择了对于男孩子来说更为有趣的活动:探险。

    说是探险,实际上就是沿着十津川南岸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作为历史谜的这三个人,最近倒是都迷上了rì本战国史,而这奈良县,古时也叫做大和国,属于近畿地方,向来是rì本经济和文化最为先进的地区之一,这里街町众多,寺庙林立,在战国时代更有“神国”之称,在这里想找到一些遗迹或者文物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抱着这种思想,王翎才同意和他们俩深入丛林进行所谓的探险。

    由于刚下过雨,十津川两岸土壤松软,含水率高,稍不小心就容易身陷泥潭或者一脚踩塌跌入河中,王翎三人排成一线缓慢地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可是一心想找到的“遗迹”却连影子都见不着,更别提什么珍贵文物了。

    “我可不想就在这崇山峻岭中耗上一天!”王翎在心里不无埋怨地说道。

    “老鬼(阿伟对王翎的称呼)快来看!”听到阿伟喊他,王翎第一感觉就是他发现“宝贝”了,这时也来了兴致,一个箭步来到阿伟身旁,只见他用食指指向河心的沙洲,王翎循着方向仔细看过去,顿时兴奋地抱着那哥俩喊道:“发现古墓啦!”

    说是古墓,实际上就是一座立了墓碑的小坟冢,王翎他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不起眼的小土包,而是墓碑旁边那露出半截的刀鞘。“看样子是前几天雨水冲刷把沙洲上的土冲掉了不少,要不然这随葬品也不会露出墓来”王翎这样分析着,虽然只是一把武士刀,但是远远望去,刀鞘迎着太阳发出闪闪的金光,“说不定还是把镀金的刀呢”小峰在王翎耳边小声说道。

    这把刀无疑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进而不顾一切地想得到它,阿伟看了看沙洲又瞅了瞅河岸,沮丧地摇了摇头:“就俺着身材,恐怕是跳不过去还要便宜河里的鱼儿哦。”事实确是如此,虽然沙洲离岸边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但是以他一米七的个头,二百多斤的体重,别说三米了,恐怕一米也够呛。再看看小峰,生来怕水,早就远远地躲在阿伟身后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可怜巴巴地望着王翎,唉,谁叫他当年是校运动会的跳远冠军呢?

    大概地估算了一下距离,选好了起跑方位,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助跑、跳跃、落地一蹴而就,尽显英雄本sè!落地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那半截刀鞘上,王翎并没有着急拔出武士刀,而是对身旁墓碑上的文字产生了兴趣。

    由于年代久远,墓碑表面被侵蚀得很厉害,王翎用衣袖将碑上的浮土擦去,露出来的文字却让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大和中纳言之墓?在我的脑海里只记得大和大纳言丰臣秀长,姬路中纳言池田辉政,哪里来的大和中纳言啊?再说了,就算是真有此人,那为何会将坟冢建在这偏僻的十津川呢?怎么说也是堂堂从三位的堂上官啊。”

    正当王翎被这些问题搞得焦头烂额之时,河对岸的阿伟冲我喊了起来:“老鬼,赶紧把刀拔出来走人,天sè不早啦。”

    王翎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快四点了,再不往回走就真来不及了,也罢,这些问题先留在心里,等回去慢慢查也不迟。他走到刀鞘前方,蹲下身子想把刀拽出来,可没想到这刀竟然死死地嵌在土里,一丝不动,本来就一脑袋问题的我也不耐烦了,使出了吃nǎi的力气,“一、二、三!”只听“漱”的一声,王翎还反应过来,就连人带到掉进了水里!虽然他是跳远冠军,可却是个旱鸭子啊。

    见此情况,岸上的两个人在大喊救命,王翎也想尽力抓住岸边的石头,可是水流太过湍急,不一会便将他狠狠地向下游冲了过去,在水中头昏脑胀,下意识地扑腾了几下,便失去了直觉……

    “殿下,殿下,听得到奴婢说话吗?”耳边传来莺语阵阵,虽然是rì语,但还是能从中听出说话者内心的焦急和期盼。

    “我这是在哪?”尽管头还是很痛,但是出于礼貌王翎还是努力用rì语回应着,权且认为“殿下”是当地人对外地游客的一种尊称吧。“啊,殿下醒啦!”虽然没睁开眼,但是感觉身旁出现了一阵sāo动。“阿竹,小声点,中纳言殿下刚醒,千万别惊着殿下。”

    “中纳言?!”听到这个词王翎顿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冲入脑海,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不醒还好,醒来一看,顿时感觉整个人懵掉了,看着身边围着的身着和服的侍女,望着雕梁画栋,古朴典雅的房间,再联想到“中纳言”这个熟悉的词汇,他若有所悟,“难不成我穿越了?”

    为了确定我的现状,同时也是稳定自己的情绪,王翎向旁边那个因为把他吵醒而被责骂的小婢女阿竹询问道:“知道谁是大和中纳言么?”

    本来还是低着头等待训斥的阿竹,顿时抬起头“噗哧”一声笑着对我说:“殿下还是那么爱开玩笑,大和中纳言这个称呼除了您还有谁敢用啊。”“那你告诉我我是谁?!”王翎可没空开玩笑,紧接着追问道。

    阿竹可能看出王翎不是在开玩笑,又再次低下了头,郑重地说道,“是,殿下…殿下您就是丰臣中纳言秀保啊。”

    “丰臣秀保!怎么没想到是他啊?”王翎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说道。

第二章 智云院

    (为什么繁体字非得转化成简体字呢?好吧,以后只能打成“太阁”了,大家谅解)

    “丰臣秀保?”王翎沉默了,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这个人的一切信息,对于一个业余的rì本历史爱好者来说,这个名字远不如丰臣氏的其他成员那样响亮,但是丰臣家毕竟人丁稀少,不一会便有了头绪:丰臣秀保,原姓三好,乃是丰臣秀吉的姐姐瑞龙院的儿子,是丰臣秀胜和丰臣秀次的胞弟,此人年幼时便过继给了丰臣秀长,继承了秀长在大和、和泉以及纪伊的一百一十余万石的庞大领地,但他也是个悲剧人物,于文禄四年(公元一五九五年)在十津川溺水身亡,年仅十七岁。

    “十津川!”王翎不由地喊出声来,周遭侍女见状急忙凑到他身前,领头的稍微年长一点的侍女看着他,激动地询问道:“殿下终于记起来了吗?是啊,三天前殿下携着几个小姓说是要去十津川打猎,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啊…”

    “你就不要再说了”阿竹在旁边一边劝慰她一边提醒王翎道:“殿下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这些天智云院一直在佛堂为您诵经祈福,您是不是应该过去问候一下?”

    “智云院么…”王翎默念道,应该是秀保的养母吧,毕竟四年前秀长才去世,要是这唯一的儿子再出点什么差池,估计她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吧。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王翎点了点头,从床上站起来,一群侍女为他穿戴好了衣装,后来王翎才知道,那位年长的侍女原来是秀保的rǔ母,名叫阿弥,这些天一直都是她负责照顾他,至于那个叫阿竹的小丫头则是阿弥的侄女,从小便和她一起在大纳言府中任职,和秀保也算是青梅竹马吧,这几天也是跟在姑母身后忙里忙外的,让王翎心里不由产生一丝愧疚,是啊,自己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又有什么资格使唤这些人呢?

    在阿弥的指引下,王翎绕过花园,来到了佛堂。还没进去就能闻到佛堂中那种独有的气息,虽说不厌恶,但也不是太喜欢,在门口整了整衣装便随阿弥进去了。

    佛堂zhōng yāng一座硕大的木佛吸引了我的眼球,下方跪拜着的纤细身影与佛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母亲大人”王翎不自觉地喊出声来,也许是紧张但更多的是同情,丈夫故去,现在这个儿子也不是当初的辰千代(秀保的rǔ名)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只见她快速地从蒲团上站起来,转过身看向王翎。

    “好苍白的面容啊”这是他对这位智云院的第一印象,她看着王翎,下颚不禁地颤抖了一阵,但是这种紧张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笑眯眯地张开双手对王翎说道:“辰千代,快,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王翎的内心也被她的慈祥所融化,快步走上前去,扑到了她的怀里。“就会撒娇!辰千代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智云院抚摸着他的头,欣慰地说道。

    王翎抬起头,用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信誓旦旦地说:“孩儿以后再也不会让母亲担心了。”智云院看着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还是辰千代吗?变得这么听话,看样子以后真的要尊称你一声中纳言殿下喽。”“母亲就会拿孩儿开玩笑。”王翎在她怀中撒娇道,既然自己不得已代替那位辰千代成为这丰臣家的一员,那他就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维护家族的利益,绝对不能让大阪夏之阵的悲剧在自己眼前上演,对,从这一刻起,王翎便是丰臣秀保了!

    这时,智云院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太阁殿下这两天也经常派人过来看望你,可见他对你也是十分关心的,你好生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亲自到大阪去问候他,顺便也可以去聚乐第看看你的哥哥,他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

    “哥哥么?”“是啊,关白殿下最近因为拾丸的事情和太阁殿下闹得有些不愉快,你就顺便去劝劝他,毕竟秀胜死后,你就是他唯一的亲兄弟啊!”

    她口中所说的关白不是别人,就是被称为“杀生关白”的丰臣秀次啊,如果秀保没有记错的话,同样是在文禄四年,秀次将会因为自身的固执引来杀身之祸啊!“不行,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秀保自言自语道。

    在和智云院道别之后,秀保便回到了房间,在示意所有人出去后,他静静地思考着将来会发生的,以及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可是想了半天竟然没有半点头绪,秀保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虽然名义上继承了秀长的百万石领地,但是领内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秀长在世时就没有处理好,现如今凭借他这样一个小孩,又能有多大的作为呢?

    秀次是自己的兄长,但是在灾难来临的前夕,自己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甚至不能确定到时候是不是也要和秀次一起殒命六条河原,就算是死里逃生,但是距离秀吉离世也只剩下三年时间了,距离关原之战也就只有五年,距离大阪夏之阵也就只有二十年啊,也就是说,再过二十年,丰臣家就会灭亡,那时候,自己只有三十七岁啊!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丰臣家,既然穿越至此,就要对自己的家族负责,我不祈求能像小说里一样统一天下,只希望能够为丰臣家保留一块领地,为家族保留一丝血脉,这些应该不是太难达到吧…秀保尽量安慰自己,“努力吧!”他对自己说道,“一定要让丰臣家的血液流淌到二十一世纪!”

    第二天早上,秀保便按照智云院的安排,起身前往大阪,当然,去之前还是决定到聚乐第拜访一下自己的哥哥,关白丰臣秀次。

    到了京都,没过多久轿子便在聚乐第的门口停了下来,由于提前打好了招呼,秀次府上的总管木村重兹早早地便在门前等候。

    秀保缓缓地从轿子上下来,和木村寒暄道:“常陆介辅佐关白已是非常辛苦,今rì在下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木村故作惊慌状:“黄门殿下(‘黄门’即中纳言的唐名)这么说真是让卑职惶恐啊,辅佐关白大人本就是卑职分内之事,今rì得见殿下已是受宠若惊了,何来打扰一说。想必殿下远道而来身体也有些疲惫,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午饭过后再去拜见关白大人?”

    “不必了,”秀保摇了摇头,“大人就直接领我去关白书房吧,我待会还要去大阪拜见太阁殿下呢。”木村重兹听到“太阁”两字,顿时紧张起来,立即按照秀保的意思领他前去拜见丰臣秀次。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秀保愣住了,这个人就是关白丰臣秀次吗?

第三章 改易

    在秀保的想象里,此时的秀次应当是愁眉不展、茶饭不思的,毕竟“杀生关白”这样的恶名已经传到了秀吉的耳朵里了,再加上石田三成等人的添油加醋,恐怕秀吉现在已经yù杀之而后快了。

    然而此时秀保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很难把这种险恶境地和这位关白大人联系起来,是的,如果不是了解这段历史,秀保甚至会认为现在他已经是大权在握、十拿九稳了,要不然怎么会在本该用功学习治国方略的书房里一边享受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莺歌燕舞呢?

    秀保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一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商纣和周幽,秀保是该让他就这样等待命运的审判,还是应该提醒为他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准备呢?

    也许是因为房门开了的缘故,秀次下意识地朝秀保看了过来。

    “辰千代!”秀保被他从脑海深处唤醒了,“参见关白殿下”他毕恭毕敬地向秀次施礼。

    秀次拍了拍手示意舞女们退出们去,“来来,辰千代,又不是外人,你是我的亲弟弟啊。”秀次起身走过来把秀保拉到酒桌前,用关心的口气询问道:“前几rì听说你落水了,本来是想过去看望你,可是…”

    “是因为太阁殿下吧?”秀保觉得这应该是答案,秀次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是啊,当我知道太阁殿下也派遣使者前来看望时,我就半路折回了…不过不论是他还是我来看你,本质都是一样的,毕竟我是他的养子啊哈哈。”

    听着他这种带有自嘲的话,秀保忍不住地问了一句:“难道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知道自己已经瞒不过去了,秀次终于收起了笑容,不无失落地说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我,不论是老师还是家臣,都是很有资格和实力的,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不负他的希望,成为下一位天下人,可是这一切,在拾丸出生那一天起便改变了…”

    说着,他拿起酒,豪饮了一杯,之后便沉默了。秀保知道,他不能接受这种现实,这种养子的悲哀在战国还少么,何况是堂堂的从一品关白呢。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以秀保的能力,知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但是他想试一试。

    秀保从秀次手中取过酒壶,缓缓地帮他斟满了酒:“兄长,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了,实不相瞒,这次我正好要前往大阪拜见太阁,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才不要和这个出尔反尔的疯子谈判!”秀次勃然大怒。

    是啊,他要是真的想谈早就谈了,何须闹到今rì这种地步?秀保知道是怎么都劝不动他了,于是就打消了和他一同去大阪的想法。

    “那好吧,哥哥,”秀保终究还是不能忽视这种骨肉亲情,毕竟这身躯壳还是属于他弟弟的,“等我回来,我一定会保护好哥哥的。”说罢,秀保便在秀次惊讶的眼神中走出了书房。

    傍晚时分,秀保的车队到达了大阪城,尽管见过大阪城的复原图,但是看到真实的大阪的那一刻他还是震惊了,那庞大坚固的大手门,高耸入云的天守,以及贴满金箔的屋檐,在夕阳下显现出一种说不尽的庄重和肃穆。

    “夕阳西下,丰臣秀吉啊。”秀保自言自语道。由于天sè已晚,根据安排,他在第二天早上才得以拜见秀吉。

    次rì清晨,秀保在石田三成的引领下,终于在天守阁的顶层见到了这位天下人。觐见之前,秀保和石田还有一段颇有意味的对话,这足以让他在心里为他判了死刑。

    在石田告诉秀保秀吉准备接见他的时候,处于礼貌,秀保对这位五奉行之一治部少辅作揖施礼,恭敬地说道:“石田治部,实不相瞒,这次在下前来觐见太阁,多是为了关白殿下,还请治部少辅多在太阁面前美言几句,在下感激不尽。”

    秀保本来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石田三成能够替秀次说说话,至少是停止攻击他,留他一条xìng命,但是他的回答却让秀保着实愤怒了:“黄门殿下严重了,且不说在下不知道关白大人所犯何事,就算有事,卑职乃一外臣,怎么有资格在太阁面前说三道四呢,还请殿下体谅。”

    事情已经明摆着了,石田不仅不想替秀次说话,甚至不承认背地里重伤他的事实,看样子秀保和这家伙是达不成和睦了。

    这时,石田三成追加的一句话更是让秀保感到了一丝恐惧:“顺便提醒殿下一句,待会如果太阁提起什么有关减封或者改易的事情,还请您保持冷静,不要重蹈某人的覆辙啊。”

    “石田你个混蛋,这是打算威胁我吗?难不成连我你都不放过?!”秀保双眼怒视着他,心里不无愤怒地默默呐喊着。;

第四章 诞生!近江大纳言

    开始时,秀保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使得石田三成对他下手,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年仅十七岁、少不更事的孩子,就算在这个时期,也还没有达到足以威胁到他的地位啊,为什么要连自己一起陷害,难道这人真的如此冷酷无情吗?

    可是当秀保慢慢理清头绪后,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了:第一,这是什么年代?是战国,是以下克上闻名的rì本战国!不是二十一世纪,为了自己的地位和荣誉连父亲、兄长都能毫不留情的杀死,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呢?

    第二,石田三成是谁的人?很明显是太阁秀吉的,再深究一下也就是为秀赖服务的,秀吉百年之后呢,石田肯定认为到时候这天下理应是秀赖的,那么一切对秀赖继承天下不利的因素都必须要排除掉,秀次是,秀秋是,自己自然也是。

    想到这里,秀保的心情居然莫名地平静了,甚至还感到了一丝豁然,“这样一来,我便不需要手下留情了吧?不然从这世上消失的就会是我啊。”他用余光看了看石田,深吸一口气,径直向屋内走去。

    榻上的秀吉正襟危坐,秀保这个做侄子的自然不敢怠慢,像他的家臣一般,深深跪拜,施以大礼,“丰臣朝臣羽柴中纳言秀保参见太阁殿下。”他声音洪亮但却尽量显得平和些,低着头,静静底等待秀吉的回礼。

    “起来吧辰千代。”秀吉用他略显浓重的尾张口音示意秀保抬起头。他挺直了腰杆,正了正衣冠,率先发言:“殿下,微臣这次前来所谓三件事,”秀吉愣了一下,心里估计在想,以前荒诞不羁,调皮捣蛋的辰千代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可以这么正儿八经地和我商讨事情了,惊奇之后,他示意秀保说下去。

    “第一件事自然是感谢殿下前几rì派人来微臣舍中探望微臣,当时虽然尚且昏迷,但是听了家母讲述,微臣仍能感受到殿下的关心和呵护,因此特地前来道谢。”

    “一家人不要说这些客套话,”秀吉摆了摆手,“你是我的侄子,看望你是应该的,毕竟你是小竹唯一的儿子啊…”看到秀吉有些伤感往事,秀保趁机说道:“侄儿知道了,伯父大人,这第二件事便是请您收回我的封地。”

    秀吉一听,顿时从踏上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让我没收你的封地?辰千代,你现在年纪小,可能还不清楚这一百一十余万石意味着什么,现在你让我收回,难道是因为自己年幼掌管不了吗?”

    秀保心里一笑:“哼,这是在给我台阶下吧?如果自己说是,那么秀吉便没理由拒绝,这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秀吉啊秀吉,你以为我是真的想交出这三国之地吗?”

    秀保抬起头看着故作惊讶的秀吉,用一种略显悲伤的声音回答道:“伯父,想当初父亲在世时,对于这百万石的领地,治理起来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父亲已经去世,侄儿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像父亲一般应对自如,所以还请伯父收回这些封地,这也算是对百姓、对先父的一个交代了。”

    听到秀保提起秀长,秀吉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沉沉的哀思之中,他终究在情感方面还是个普通人,想起自己早逝的弟弟,看着面前年少的侄子,一股情感顿时冲进了他早已冰冷的心脏。

    他伸出将秀保扶了起来,双手按在他的双肩上,语重心长地说:“辰千代,你这么说难道不怕让小竹的在天之灵难安么?你是他的儿子,自然能像他一样管理好那片土地,甚至可以像他一样成为我的左右手,何必妄自菲薄,甘居人后呢?”

    秀保看得出秀吉的心理发生了变化,于是趁热打铁:“侄子没有这百万石封地照样可以做您的左右手啊,如果伯父愿意,我希望能像父亲侍奉您一般,竭力侍奉拾丸殿下,到时候哪怕是只有一万石的奉行,我也愿意啊。”

    这段话着实让秀吉动容了:“你真的甘心情愿地为拾丸效力?”“是的,这也是我此次前来所为的第三件事,”秀保顿了顿,用坚定地眼神注视着他,“希望伯父能够削去关白大人的封地并责令他落发为僧!”

    如果说前面的话是一阵又一阵的巨浪,那么秀保最后的请求就是滔天的海啸,彻底打消了秀吉的疑虑。

    秀吉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秀次亲弟弟的口中,于是追问道:“辰千代,关白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啊?”秀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伯父大人,从我成为先父养子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恭听父亲大人的教诲,让我像他一样,竭尽全力侍奉您,既然现如今关白大人已经和您怒目相向,那么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当然要协助您扫清拾丸殿下的障碍,毕竟这天下最终将是他的啊!”

    秀吉彻底地折服了,他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竟能说出这样冷酷的话语,更没想到他的弟弟能为拾丸留下如此坚定的拥护者!“小竹真是个让人钦佩的家伙,能培养出这么出sè的儿子!”秀吉重重地对我点了点头,心想:既然是拾丸的拥护者,我还有什么必要打压他呢?相反的,作为为数不多的丰臣分家的一员,更是应该好好培养和呵护啊。

    想到这里,秀吉终于做出了决定,脸上突然透出了一缕笑容:“不愧是小竹的儿子,倒是真有他的气度和魄力啊,孙七郎的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流放地就选在你的封地——纪州的高野山吧,也不必太过难为他,只要他不惹出什么事,大可以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既然秀保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估计秀吉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正好借此机会把这脏水都泼在我身上,至于切腹什么的,想必已经没有必要了吧。

    “至于你的封地,”秀吉停顿了一下,“我看就没有必要收回了,但是我也不想瞒你,和泉一带我是想留给拾丸的,毕竟那里离大阪太近了,况且势力众多,估计你也管不过来,作为补偿,我就把从孙七郎手里没收的近江领地拿出一部分给你,大概就是南近江五郡三十七万石左右吧,这样再加上纪州和和州的领地,估计也有一百二十万石了吧?顺便和你说一下,我打算向朝廷举荐你为从二位大纳言,为了更好管理近江的领地,你就把居城迁到到那里去吧,到时候你就是近江大纳言啦,可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秀保听了立即俯身在秀吉身前,激动地说道:“多谢伯父恩赐,侄儿定当牢记先父教诲,誓死追随您和拾丸殿下,绝不辜负您的恩情!”

    聊了这么久,秀吉也感觉到了疲倦,勉励秀保几句后就示意他退下了。

    在秀保刚要走出房门的时候,秀吉突然又冷冷地说了一句:“辰千代,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然,你知道后果的。”秀保听了,脊背一凉,随即转身准备再次“表示忠诚”,可是这时秀吉已经在侍女的陪同下进了内室,只留下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屋子里,秀保觉得浑身冰凉,默默地问自己:“秀吉真的相信我了吗?秀次真的就免得一死了吗?而我能这样就能躲过石田三成的陷害吗?”这一切都是未知数,看着窗外的明媚chūn光,只觉得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

    (实在抱歉,由于本人最近经常出差,更新就没有什么规律了,希望大家能过谅解,多多支持我)

第五章 安土筑城

    秀吉用南近江五郡换取了和泉一国,表面上看起来秀保石高增加了,但是仔细研究一下秀吉的这个决定便会发现他的真正目的。

    他所谓的南近江五郡分别是栗太、甲贺、野洲、蒲生以及神崎郡。这几郡都位于近江的东南部,东临美浓,西濒琵琶湖,南接甲贺,北近佐和山,真可谓是近江中的近江,宝地中的宝地,如此优越的地理位置,要不是秀次的缘故能轮得到秀保吗?

    可是用理xìng的目光审视这片黄金之地后,不得不佩服秀吉的睿智和机jǐng:这南近江的确是块宝地,但那兴许是对别人,对秀保来说,这就像鸡肋一般,拿也不是,弃也不是,为什么?很显然,这里被诸多强势大名所环绕,但是唯独不接近他的本领,大和与纪伊,这样秀保便不能很有效地统筹处理领地,这就如同飞地一般,孤立于本领之外,久而久之不稳定因素自然会呈现出来,况且这块土地本来就不平静,不论是先前六角家的遗臣,还是甲贺郡的忍者残部,都是足以让人头大的存在,如果不能有效地管辖治理,再加上这些势力的挑拨,我相信很快就会发生豪族叛乱甚至是一揆。

    要真是这样,那非但不能充分利用这里的优越条件发展壮大自己,相反的,甚至会让佐和山的那位治部大辅抓住把柄,到时候,估计自己就是佐佐成政第二了。

    想到这里,秀保有些不知所措了,现在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事实上他仍不想放弃这块嘴边的肥肉。秀保很明白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出大部分jīng力放在这片土地的经营上面来,至于大和纪伊的本领,就放心地交给了秀长留下的家臣团去处理,并且任命桑山重晴为纪伊和歌山城城主负责处理北纪州事务,南纪州则交给了铃木重朝管理,毕竟他在那里还是有一定根基的;大和方面,交给藤堂高虎是可以让人放心的,尽管后世对他的评价并不是很好。

    但是在就任郡山城城代之前,秀保还需要他帮忙做一件事,那就是按照秀吉的指令,在近江修建新的居城。

    秀保知道,秀次前脚离开京都,后脚就接管他领地的做法被很多大名所不齿,甚至拿他和信长公那不争气的儿子作比较,说他为了一己之利,陷害亲生哥哥,定将不得好死的话也在坊间流传着。

    秀保不能确定这些话是谁在民间散播的,但是至少秀吉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定是想让自己没有后路,死心塌地地效忠于他啊。

    由于秀吉的吩咐,秀次在高野山的青宿寺削发为僧,法号“了然”是他自己取的,是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除了“了然”还能怎么办呢?

    以秀次的智慧,秀保不确定他能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又或者体会临行前和他说的话的含义,因此他现在应该对秀保充满了怨恨和不满吧,“难道你就是这样保护你的亲哥哥的吗?”这应该是他最想问的。

    秀保不敢去,也不忍心去见他,他怕我会忍不住告诉他历史的真相,如果是那样,恐怕秀保的计划就没办法实施,历史也就不会按照我希望的方式发展下去了,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当然,既然没有选择地扮演了这个角sè,那么秀保就必须义无反顾地演下去;既然秀吉堵住了他的退路,他就必须在这唯一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秀保知道,稍微的踌躇和犹豫都很可能让他的演出提前谢幕,因此必须马不停蹄地按照计划前进,他必须按照秀吉的想法行事,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么何不做坏人做得彻底些?他就是要在秀次还没到达纪伊就接管近江,就是要马不停蹄地建造居城树立威信,可能在以后的历史书上秀保会是和“杀生关白”齐名的“冷血大纳言”,会是战国史上尔虞我诈、六亲不认的典型,但是这一切现在都无所谓,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他能笑到最后,谁又会知道这些不光彩的往事呢?

    不再多想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吧,这就是一个穿越者的悲哀啊,总是想改变历史,但是又被历史束缚住手脚,最终可能只是一个悲剧的下场。

    按照秀吉的意思,秀保的居城要设在近江,但当他带着岛清兴以及藤堂高虎探查了这五郡之后,竟然选不出一块让人满意的城址,甚至连岛清兴都抱怨道:“主公,太阁究竟是怎么想的,咱们大和有郡山城,纪伊有和歌山城,那都是一等一的坚城啊,何必要在这江州五郡中选址建城呢?”

    是啊,如果不是出于加强统治的考虑,秀保也不愿意离开本领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居住,甲贺、栗太、野洲三郡多山地且河流经常泛滥,而且甲贺又不太平静,要是把居城建在这里,保不齐哪天就死于非命;神崎郡又太过靠近边界,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居城暴露在佐和山那位大人的眼皮底下。

    “那么,唯一可以选择的地方就是蒲生郡了。”藤堂高虎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秀保仔细研究着蒲生郡的地图,东部的rì野城曾经是蒲生氏的居城,出于对氏乡的尊敬,秀保是不愿意在那里动土的,那就只有西蒲生郡了,“主公干脆就住在安土城的了。”岛清兴埋怨道,在他看来这近江哪里比得上大和,唯一让他记得住的估计也就是琵琶湖和那座安土城了。

    藤堂高虎拍了一下岛清兴的头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安土城早就在本能寺那会烧成废墟了,除了石垣就什么都不剩了,你让主公在那住帐篷啊?”

    “安土城?”秀保激灵了一下,让藤堂找出它的位置,他将手指按在蒲生郡西部临近琵琶湖的位置,“主公,这里就是安土城的遗址。”藤堂不在意地说着。

    “这可是个绝佳的位置啊!”秀保兴奋地对他说道,“你看,”他让藤堂凑近了点,“这里背靠琵琶湖,又是三面环水,东面又是我们自己的领地,安全方面自然不用担心,就算东面领地被攻破,我们仍然可以向湖西的太阁领内求援,甚至效仿当年的明智左马介,横渡琵琶湖也不是什么难事嘛,而且还有当年留下来的石垣,这样可以减少很多花费。最重要的是”秀保顿了顿,示意他们俩靠近些,“只有这里,才可以让太阁对我绝对的放心。”

    “主公!”藤堂和岛清兴异口同声地喊道,“难道您早就看出来太阁对您心存戒备了?!”秀保点了点头:“看样子你们也都是聪明人,但是,聪明是好事也是坏事,特别是在这个年代,你们觉得我应该相信你们么?”

    两人一听,急忙跪倒拜伏在秀保跟前:“请主公放心,臣等对主公忠心不二,今后定当誓死效忠!”

    “很好,”秀保表面上很平静,但内心却是非常激动,毕竟这两人都是能力很强的家臣啊。

    对他们表示了赞许之后,秀保将他们扶起来,藤堂高虎首先发问了:“难道主公早就了解只有安土城才能符合太阁的心意吗?”

第六章 不速之客

    既然都是明白人,秀保也就没必要和他们隐瞒了:“南近江五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石高近四十万石,但是我们能够选择的地方并不多,就像刚才所说的,下三郡不适宜建造大的城池,而神崎郡又因为政治上的原因而被我排除在外,东蒲生郡太靠近边界自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唯一令人满意的地区就是西蒲生郡了,在这里建城,如果放着安土旧址那么好的地理条件不用,只能有两种解释。”

    “两种解释?”藤堂高虎追问道,在他看来,这样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是不可能思考问题如此周全的,因此,当秀保进一步展开思路时,自然是被深深地吸引了,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秀保淡淡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要么我是个不成器的庸才,现钟不打,要么,就是我故意而为之,不想将城池得太靠近琵琶湖。你们觉得太阁认为是哪个原因呢?”

    藤堂高虎略一思考,深以为然:“主公说的有理,既然太阁能将这关键之地交付给您,就表示他对您能力的信任,如果这时候我们没有按照他预想中的那样将居城建在安土,那么太阁定会认为您是故意想与他的直属领地保持距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您的疑心将会大大加重,到时候恐怕不利于本家的发展,甚至为本家造成不必要的危机啊。”

    听到这里,岛清兴气得重重地锤了下桌子,忿忿地说道:“那太阁用意不就很明显了么,就是要将您困在安土城啊。”

    秀保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消消气:“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现在是手握百二十万石的大大名啊,纵然是他的侄子,对他宣誓效忠,但仍然不足以消除它的疑虑。因为秀次的前车之鉴,任何对拾丸构成威胁的因素都要排除掉,这也是他将和泉收回的一个主要原因。”

    “那您的意思是太阁在利用这件事考验您?”还是藤堂反应敏捷。

    秀保继续说道:“这只能说是其中一个原因吧,你们想,如果考验我对他是不是绝对地坦诚,完全没必要在近江,太阁的直属领地那么多,就算将我移封到尾张或者伊势,也是可以达到这个目的的,为什么要选在近江这京畿锁钥之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希望我作为丰臣家的亲藩大名,替他守好这通往京畿的门户,自然也是为了rì后大阪政权的稳定以及拾丸的安全着想,因此,这座城寄寓着太阁对我的重视和希望,我们一定要把这座城建好,哪怕花费再多的金钱和jīng力也在所不惜,但是记住,城池的规模和气势一定不能超过大阪城,这一点也是十分重要的,我可不想别人认为我有曲沃代晋的想法。”

    事实上秀保的居城规模是怎么样都不会超过大阪城的,毕竟那是秀吉动用全国大名和四万民工,耗费两年多时间建造而成的。

    由于对这南近江五郡的治理刻不容缓,因此秀保便命令藤堂高虎抓紧时间建造,在这段时间里,他仍然在大和郡山城处理政务。

    八月中旬,在秀次流放高野山三个月后,秀吉终于下达了一系列对原秀次党的处罚公告。

    其中,出石城主前野长康、松坂城主服部一忠、横须贺城主渡濑繁诠以及大垣城主伊藤盛景等大名被迫切腹或者遭到流放;五奉行的笔头浅野长政素来与石田不和,这次也受到了迫害,嫡子幸长因此流放能登津向郡;细川忠兴因与秀次有金钱关系也受到怀疑,后透过前田玄以说情,并及时得德川家康援助黄金百枚度过此劫,忠兴因此对德川家康心存感激。与秀次过往密切的奥羽最上和伊达家也受到了严厉jǐng告;小早川秀秋更是被没收了丹波龟山十万石领地。

    接下来就是对秀次一族的惩罚了,不知是受到了石田三成的挑拨还是秀吉出于斩草除根的考虑,秀次妻妾子嗣三十九人皆被下令于六条河原斩首。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本以为秀次被流放后,最多是族中男xìng落发为僧,女xìng出家为尼,谁也没想到会如此残酷,那些将女儿嫁予秀次的大名纷纷拜托五大老和五奉行等秀吉身边的红人向其求情,希望能够饶过自家女儿的xìng命,但是不知是何原因,秀吉就是铁了心地想置她们于死地,也许是怕自己百年之后,秀次的子嗣会祸乱一方吧。

    就在消息传出的第四天,郡山城迎来了一位稀客。

    那时秀保刚吃过晚饭,正准备回书房处理政务,这时一名小姓进来通报:“启禀主公,最上侍从大人前来拜访。”

    “最上义光?”秀保皱了皱眉头,“这么晚前来,应该是为了驹姬吧。”

    在得知秀次一门抄斩的消息后,其中最为着急的当属最上义光了。四年前,由于秀次的要求,他不得不同意将自己年仅十五岁的爱女驹姬嫁给秀次,但是知道秀次事发不久前,驹姬才在义光的陪护下抵达京都,此时他已经感觉到秀吉要对自己的养子下手了,但是迫于压力,他不得不推托说等到了良辰吉rì再将驹姬送往聚乐第。

    可是还等没到他所说的良辰吉rì,秀次便被剥夺官职流放高野山了。本来义光是该庆幸的,但不曾想秀吉还是知道了这门婚事,硬是要把驹姬算在秀次妻妾之中,义光急忙拜托德川家康以及前田利家等人帮其求情,希望能够救回女儿一命。

    遗憾的是,不论这些重量级人物如何求情劝阻,秀吉就是不肯松口,甚至下了死命令,三天后将这三十九人全部处斩。在近乎绝望的情况下,这位叱咤风云的“羽州之狐”才不得不来到郡山城请求秀保的帮助。

    最上义光在小姓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刚一进门,他便恭敬地作揖行礼:“卑职最上侍从义光参见黄门殿下。”

    透过昏暗的烛光,秀保依旧能看清他脸上的皱纹,感受到他内心的忧愁,想必他为了驹姬的事跑断了腿,cāo碎了心吧?再强悍的武将,面对亲情时终究还是普通人啊。

    秀保起身上前还礼,待他在桌旁坐定后,便故作关心地询问道:“这么晚了,侍从殿下屈身前来所谓何事?”最上义光满脸愁容地回答道:“想必殿下已经知道太阁对关白一族的处罚公告了吧?”“是啊,”秀保叹了口气,“当初我本以为这样强迫关白隐退可以保住他和族人的xìng命,可是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啊。”

    突然,最上义光从榻上站起,猛地跪了下来:“还请殿下就小女一命!”虽然秀保知道他会求自己,但是没想到会是如此大礼,唉,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侍从殿下您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有话好好说!”秀保急忙将他扶起,严肃地说道:“我知道,殿下的小女儿驹姬也在其中,年龄与我相仿,遇到这种事,做父亲的怎能不痛心疾首,可是,太阁已经发话了,就连德川殿下开口了都没有用,况且是我这个没有资历的小子啊。”

    最上义光见秀保有意推辞,以为是抱怨他没有先来找我而是找的德川家康,于是紧张地解释道:“请殿下恕罪,卑职本以为这种小事不用麻烦您出马,因此先去找的内府殿下,谁曾想…”

    “好啦,”秀保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自责:“我也知道侍从殿下有自己的难处,不管怎样,既然您能找到我,那么我也不会辜负您,明天我就亲自跑一趟大阪城,还请殿下随我同行,至于在太阁面前怎么说,到时候看我眼sè行事。”

第七章 京东第一关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秀保便和最上义光一同前往大阪城拜见秀吉。一路上,从义光口中得知,秀次事发后,关东和东北的大名人人自危,由于当初平定九户之乱时,秀次作为总大将出阵山形城,因此许多大名趁机与其交好,谁曾想,仅仅过了四年,当初的关白便落得如此田地,那些和他关系紧密的大名纷纷想方设法和他撇清关系,在这一连串的事件里,德川家康可谓成了这些人的大救星,由于他的出面说情,绝大多数人都安然无事,因此这些人转而和德川家亲密。

    听到这里,秀保大致明白为什么关原之战时东北关东一带西军甚少而东军遍地的原因,其实按照历史上的发展,驹姬会被处死,最上义光因此成为德川家康的坚实拥护者,现在他和自己这样介绍,不知道是否有威胁的成分,言下之意是不是如果驹姬被杀,那么他和秀吉的亲密关系将就此告一段落?作为一个仅有几十万石的东北大名,他是不敢如此的,要么是他太激动了,要么就是自己多心了。

    大概中午时分,两人到达了大阪城。看到秀保和最上义光一同前来,秀吉的脸sè顿时变差了,没等秀保开口,他就不耐烦地说道:“辰千代,我说过多少次了,孙七郎家的三十九个余孽一个都不能放过,你们都是聋子吗?!”

    看到秀吉暴怒的样子,最上义光全身都颤抖了,他知道,现在这位太阁殿下正在气头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和秀次一样的下场,可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得不硬着头皮试一试了:“太阁殿下,微臣…”“伯父,这不关最上殿下的事,是我硬要他跟我来的。”秀保抢先向秀吉说明了情况。

    “哦?是你让他来的?为什么?”秀吉疑惑地问道。

    秀保在秀吉面前深深地拜服下去,用诚恳地语气说道:“请您将驹姬公主赐给我。”此话一出,秀吉、义光都是满脸惊讶,义光更是透出些许茫然,但是不久的脸sè便又平静下来,也许他知道这是唯一可以拯救他女儿的方法吧。

    秀吉哪里会这么轻易地相信秀保的一面之词:“你说让我把驹姬赐给你,原因呢?”

    秀保不加思索地回答道:“其实在今年chūn天驹姬公主刚到京都时,我们便有一面之缘,那时我正好在聚乐第作客,看到了最上殿下还有驹姬,从那时起我便喜欢上了她,但是由于先前孙七郎强将其据为己有,出于官职尊卑我不得不放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成了阶下之囚,那么我自然应当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况且最上大人也答应将驹姬许配给我,因此我才执意要求他和我一同前来,侄儿的终身大事还请伯父成全!”

    刚一说完,秀吉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秀保说:“什么终身大事?!你小子已经有了阿菊,现在才十七岁,就想着纳妾,真是够花心的啊!”秀保也笑着迎合道:“那还不是继承了丰臣家的优点,您说是不?”“好小子,玩笑开到我头上来了哈哈,也罢,既然最上殿下同意了,那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可是你回去要和智云院说清楚,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跟我没关系啊。”

    秀保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伯父没有意见,那么我就和最上大人一同去牢房把驹姬接出来,挑个良辰吉rì就举行仪式,到时候还请您多给些喜钱。”

    一听到提钱,这个天生的金融家便好奇地问道:“最近难道很缺钱吗?”秀保挠了挠头说:“是啊,本想在安土城旧址上兴建新城,可是考虑到城池的战略地位,规模也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扩大着,现在已经大致修建了本丸、二之丸,曲轮,开挖了护城河和外堀,但是护卫内城的城墙和橹着实有些吃紧,再加上我想在大津城以东的栗太郡西部地方修建代替逢坂关的新的关卡以护卫京畿,因此资金难免有些紧张。”

    一听说秀保要在栗太郡修建关卡,秀吉顿时jǐng觉起来:“你要在那里修建关卡?”“是的,”秀保点了点头:“这座关卡可以和我的居城一起组成护卫京畿的第一道防线,由于主要是防御东国可能的入侵,因此它和我的居城一样,在朝向太阁藏入地的一侧皆不设防,这样就能腾出大量的金钱用于东侧的城防建设,至于关城的城代,我想就请水口城的长束侍从大人兼任,这样可以更好地配合您开展近畿防御。”

    “为什么朝向京畿的一侧不设防?你不知道这样风险很大吗?你就不担心畿内会出现变动而对你不利吗?”秀吉追问道。“我相信伯父和拾丸殿下,”秀保深鞠一躬:“相信只要有我们丰臣家坐拥畿内,西国定会太平安康。”

    秀吉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之情,猛地站起来走到秀保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欣慰地说道:“真不愧是小竹的儿子,既相信亲情又不乏才智,有你辅佐拾丸,我就放心啦!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有伯父在还愁没钱么?待会我就让佐吉给你支个黄金千枚,不够再来找我,另外,我将伊贺的筒井家划为你的与力帮助你一同修建。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万不能感情用事,西侧的防御也不得马虎,回去后也得抓紧修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新居城的名字呢,还打算叫安土城么?”

    秀保摇了摇头:“不,我把安土山改名为御东山,这座城池也就被我命名为御东山城,至于栗太郡的关卡打算叫做长吉关。”

    “御东山?长吉关?”秀吉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两处新的地名,我相信他能猜出其中的含义,看着他那彷徨的眼神,不知道是在担心将来所谓的“来自东国的入侵”,还又在思念逝去的弟弟。

    过了好一会,秀吉才缓过神来,告诉我他累了,让秀保先去接驹姬出狱,之后就在大阪住上一晚,等明天天亮再动身离开。

    秀保和最上义光见好就收,恭敬地退出书房,在小姓的带领下前去关押驹姬的牢房。

    这一路上义光自是高兴地和秀保聊得不停,在他看来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不仅救出了女儿,还能把她嫁给秀保,这样最上家定能进一步巩固自己在丰臣政权内的地位,同样的,秀保也能借助他及时获悉东国大名的动向,这样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吧。

    说着他们便来到了地牢,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狱卒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跪在秀保面前说道:“启禀殿下,小的罪该万死,驹姬公主她,她自尽了!”

第八章 长吉危机

    听闻此噩耗,最上义光一把抓住狱卒的衣领将其拽起来,发疯似的大吼道:“你们是怎么守卫的?连一名弱女子都保护不了?!我,我要杀了你!”这边刚说完,义光便从腰间抽出佩刀,见势不妙,秀保急忙挺身挡在狱卒身前,用手抵住刀柄,劝慰道:“殿下,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把火撒在他身上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公主送去就医,兴许还来得及。”

    孰轻孰重想必义光这时也明白了,他把刀从新插回腰间,大吼着让狱卒带他去见驹姬。

    虽说地牢昏暗cháo湿,但是关押女眷的牢房墙上还是开了扇小窗,阳光就通过这尺寸之地照shè进来,将牢房的zhōng yāng映照得金光灿灿,驹姬就被安置在这“珍贵”的阳光之下,其余诸人则围坐在她周围,有的念经祈祷,有的帮忙擦洗伤口,还有的则不停地和她说话,希望她不要睡过去。

    看着这一幕,秀保眼眶有些酸酸的,还有三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一时半会呢?义光连跑带爬地来到驹姬身边,推开了周围的女眷,留着热泪地呼唤着她最疼爱的女儿:“阿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父亲来带你回家啦,带你回山形城,母亲和哥哥们都盼着你回去呐,你醒醒啊。”

    看到驹姬没有回答,义光着急地朝秀保喊道:“殿下,求你救救她吧,驹姬,驹姬不能死啊!”

    这时秀保才回过神来,走到义光身旁跪了下来,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驹姬。只见她穿着一身素sè和服,静静地躺在地上,虽然脸sè苍白,但丝毫不能掩饰她姣好的面容,嘴唇轻轻嚅动着,眼角竟也闪烁着盈盈泪光,若不是事先得到消息,谁会想到这样倾城的女子三rì后便要喋血街头呢?唯有那小腹上的一滩血迹在向人诉说她不平凡的命运。

    幸好那些女眷及时阻止了驹姬,并且用衣袖上的布料帮她止血,这才暂时稳定了伤势,不一会功夫,大夫便来了,在检查伤口后,给她换上了绷带,涂了些止血的药物,并且告诉秀保幸好驹姬没有刺中要害,而且血也止住了,接下来只要好生修养,不出一个月便能恢复如初了。

    听了郎中的话,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侍卫们小心翼翼地将驹姬抬上了马车,护送到秀保在大阪城的屋敷养伤。由于伊贺的筒井定次在郡山城等候召见,因此秀保先行回到大和,让阿弥从郡山城赶过来照顾驹姬。

    筒井定次原本是统治大和的豪族,但是由于秀长入主大和,定次不得不移封至伊贺,这可苦了这些假和尚了,土地贫瘠不说,还要应付忍者残余势力的叛乱,现在更是要出人出力帮忙修建长吉关,因此定次一听到消息便急急忙忙赶到郡山城,准备和秀保讨价还价。

    事实上,就算定次不说,秀保也不打算动用他太多jīng力,毕竟这大和还有不少豪族和他保持密切关系,如果和他闹僵了,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假装很为难的情况下,还是“狠了狠心”免去了伊贺的普请役,作为条件,他要求定次允许自己在上野城附近修建城砦,铺设连接近江甲贺郡到大和山边郡的道路,同时允许大和的军队zì yóu通行西伊贺,这里秀保给出的理由就是便于我为城池修建输送物资。

    由于这些条件都不需要消耗筒井家的财力和物力,因此定次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也就成为秀保踏足伊贺,贯通南北战略的第一步。

    因为最近公务繁忙,秀保便请求秀吉允许长束正家暂代自己管理南近江,堀尾吉晴则被他请到郡山城担任家中笔头家老。事实上,堀尾作为秀次的老师,如果没有秀保的劝谏,恐怕早已被秀吉勒令切腹了,现在不仅保住了xìng命,而且仍然被秀吉任命为三中老之一,因此,堀尾吉晴一来到郡山城便感激涕零,老泪纵横地执意将誓文递交给秀保。

    堀尾和长束虽然称不上智将,但也算是内政能手了,毕竟那些风云人物要么早就魂归西天,比如竹中半兵卫;要么就是自立门户,比如黑田孝高。秀保空守着近畿百万石而无良将来投,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和无奈。

    穿越到这里以来,他一直在大阪、京都以及郡山城之间奔波忙碌,再加上又要监督新城的修建,几乎没有时间与“家人”团聚,因此,十月的一天,智云院的“特使”阿竹便来到了御东山。

    听闻阿竹来了,秀保本以为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于是赶紧和藤堂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急急忙忙地赶回天守。刚见到秀保,阿竹便调侃道:“几个月没见到,殿下如今更像是大人了,连胡子都蓄起来了。”

    秀保自然知道她是嘲笑自己不修边幅,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他竟丝毫气不得,直接奔入主题:“阿竹,家里是不是出事了?”阿竹满脸不悦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夫人和小姐想您了,想请您回去一趟。”

    秀保看着阿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菊姬,他在这个世界的妻子,纵凭他如何努力,仍然不能回忆起她的样子,这样一个陌生人,回去之后将如何面对?是该对她敷衍了事,还是虚情假意?毕竟能成为秀长的养子,全都是因为她的原因,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她失望,看样子就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看到秀保表情严肃,阿竹以为这个要求不合时宜,于是紧张地低着头摆弄着双手,生怕秀保开口斥责她。“知道了,明天我就起程,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早和我一起回家。”他淡淡地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夫人和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阿竹就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地叫起来,看着这么乐观开朗的一个人,我的心情顿时也好了起来。

    就在这时,长束正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秀保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长吉关的守军和内府大人的旗本队打起来了!”秀保听了顿时大吃一惊:“什么?德川大人的旗本?!”

    正家急促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是接到长吉城使番的通报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具体情况还请您亲自去一趟,再晚一点,他们可能就要攻城了!”

    “攻城?!”简直不可思议,在太阁的眼皮底下公然违反惣无事令,这些德川家的武士难道不想活了吗?或者说是有人在背地里为他们撑腰…秀保随即招来岛清兴:“传我命令,本家马廻众即刻随我前往长吉关!”

    (由于明天要去巢湖出差,没有网络的话,可能就没有办法更新了,但是等我回来一定把欠下的章节补上,在这里先和大家道个歉,实在不好意思。)

第九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傍晚时分,长吉关外,两百名训练有素、背插三叶葵旗指物的德川旗本在大将本多平八忠胜的带领下将关前道路封锁得水泄不通。只见本多忠胜扬起长枪蜻蜓切,大声地对城楼上的守军吼道:“我再给尔等一次机会,赶紧打开关门放我等过去,要是耽误了内府上洛的行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守城将领亦不是普通人,乃是藤堂高虎的养子福岛高吉,此人原是福岛正则之弟福岛高吉的庶子,后来过继给丰臣秀长,之后由于秀保成为了秀长的婿养子,他又不得不过继为藤堂高虎的养子,并且拜领其通字“高”,改名福岛高吉。虽然身世如此坎坷,但毕竟在一段时间内曾经是秀保的兄弟,再加上他继承了福岛家勇猛善战的家族品质,因此经过长束正家举荐,前不久正式被任命为长吉城城主兼栗太郡郡代,并且获得了西栗太四万石的知行,此时高虎的知行尚不过八万石,可见秀保还是很赏识他的。

    高吉此人憨厚老实,为了报答秀保的恩情,工作得甚为卖力,现在关城已经初见规模,石垣以及壕沟都已经修筑完毕,四周的多闻橹也是按照松永久秀流传下的设计图建造的,唯一不足的就是城门尚未安置,这也就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

    话说高吉差人从大和山林里运来了两根巨木准备建造城门,但是运送木材的队伍刚刚进入近江境内就遇到了本多忠胜率领的德川旗本队,由于前些rì子京都一代发生了地震,波及到了伏见城家康的屋敷,因此本多忠胜奉命先于家康一步上洛,前去大和购置修缮府邸的木材,但是走到半路便遇到了品质如此好的原木,不免心生嫉妒,上前一询问,乃是为一个不知名的城主建造城门所用,更是觉得有机可乘,当即夺去了木材,大摇大摆地向伏见行进。这些运送木材的足轻便先他一步回城禀报高吉,高吉也不是省油的灯,且不说这长吉城是他的居城,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平八也不该如此骄横啊。

    真是越想越不痛快,高吉索xìng下令全城戒备,待本多忠胜运送木材的队伍到达后逼迫其交出木材,要是肯交那便罢了,若是不肯,那就休想通过这京东第一关!

    本多忠胜哪里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城主竟敢和他叫板,所以当军队行进到长吉城下时,还真被这戒备森严的景象吓了一跳。但自己好歹也是德川四天王之一,怎能向这黄口小儿屈服,自己受欺事小,主公受辱事大啊,于是单枪匹马来到城门前对着城上的福岛高吉喊话,希望他能识时务,否则等德川家康怪罪下来,恐怕就不是改易那么简单了。

    高吉亦是摆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在城楼上耻笑本多忠胜堂堂十万石的大名竟然和自己这个郡代争夺区区两根木材,实在是为世人所不齿。

    本多忠胜本就是个有勇无谋之人(设乐原时的那句经典台词让我相当怀疑他的勇敢都不是真的),现在又受到高吉的冷嘲热讽,顿时恼羞成怒,准备下令攻城,强行通过长吉关,但是在长子本多忠政的劝阻下还是“锲而不舍”地向城内喊话,希望高吉能够看清形势,不要意气用事,赶紧撤除城门前的防马栅,让他们进去。

    说实话高吉的智商也不比本多强到哪去(看看他伯父就知道了),看到本多只会动嘴皮子,自然摆足了架子,拿定主意非得让他们把这两根木材交出来,不然休想从这里进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转眼间到了傍晚,本多忠胜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嘲笑的滋味了,而且军中也有人在窃窃私语,怀疑他是不是老了反而不敢打仗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便不顾忠政的劝阻,下令全体旗本准备攻城!

    看到“鬼之平八”动真格的了,高吉自然不敢怠慢,随即命令弓箭手、铁炮手上橹准备shè击,自己则走下城楼,冲出城门亲自率近卫武士御敌。虽说长吉城有军势一千余人,但其中大多数都是没受过正规训练的足轻,其中更有一部分人只是修建城池的百姓,而本多忠胜一方就不同了,虽说只有二百人,但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杀敌无数的三河武士,对付这些足轻就如同切瓜砍菜一般容易,不一会功夫便在高吉的左侧撕开了一个口子,随即迂回到他的后方进行包抄。

    高吉也是不甘示弱,在得知后路被抄的情况下竟然抱着必死的觉悟,率侧近五十余人一路向着本多忠胜的本阵冲去,我想他是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退兵偷生的,也许这就是武士道的一种体现吧。

    本多忠胜骑在马上,看着自己的军势向以前的许多战斗一样,将敌军分割包围进而逐个歼灭,不免骄傲起来:“连近畿的军队都如此不堪一击,看样子天下就没有比三河武士更勇猛的兵士啦。”

    正当他天马行空之际,一支羽箭“嗖”的一声朝他shè来,不偏不倚地嵌进了头兜的鹿角之上,侧近旗本顿时不知所措,手忙脚乱起来,只有本多忠政看清了全过程,这便是福岛氏的绝技“马上弓”!

    看到敌军本队已经大乱,福岛高吉扔掉弓箭,挥舞着太刀朝本多忠胜疾驰而去,自家的武士也为之一振,怒吼着冲破德川军的防线,追随着他们的总大将向敌军本阵杀去!

    见此情况,本多忠胜非但不怒,反而赞扬道:“竖子实有资格与老夫一战!”说罢便挥舞着蜻蜓切策马向高吉奔去。虽说对本多肆意夺取他人财物有所不满,但是“鬼之平八”的枪法却是高吉一直想领教的。

    “哪怕死在蜻蜓切之下也算是一件幸事啊!”高吉安慰自己道,但是为了长吉城的安危,更是为了本家的荣誉,他不得不鼓起十足的勇气向本多忠胜杀去,环顾左右,高吉大声鼓励道:“诸位随我前去诛杀敌酋,今天便是我等栗太众扬名天下之rì!”

    (额,我会告诉你们我专门找了间有电脑的客房吗?困死了,各位多给我些鼓励哈,一两句话就成,没时间就算啦,开玩笑的。。)

第十章 花之庆次

    虽说福岛高吉勇气可嘉,但在现实面前却不得不为自己的抉择付出代价。见到高吉像发了疯一样朝自己猛冲过来,本多忠胜也是做好了应战的准备,马头交错之间,高吉挥舞着太刀向他肩膀砍去,谁知本多早就看穿了他的套路,身体向后一倾,用蜻蜓切挡在胸前,硬是抵住了这凶猛的一击,然而岁月不饶人,这位德川家的天王竟没有多余的力气将高吉的刀给弹开,只能勉强保持对峙的局面。

    见此情形,高吉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询问道:“本多匹夫尚有第三只手乎?”本多以为他在嘲笑自己,顿时怒火心生,可是面对力大如牛的高吉却丝毫没有办法。看到如此窘况,高吉突然从腰间抽出肋差,猛地朝本多忠胜的右腹刺去!

    “父亲大人!”本多忠政大惊失sè,随即命令铁炮手朝高吉shè击,只听“呯呯呯”数声枪响,高吉“啊”的惨叫一声,痛苦地从马上摔了下来,手中的肋差终究没能刺进本多的身体。

    看到对手落地,本多忠胜不禁擦拭了一下满脸的冷汗,喘着粗气说道:“此人身手绝不输于年轻时候的我啊,要是留他在世上,恐怕将来会对本家不利。”虽说暗箭伤人是小人所为,但是为了德川家的安泰,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长篠如此,今天在这长吉关亦是如此,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何不坏人做到底?只要把这些人全都杀死,这件事就不会传出去了吧?

    本多忠胜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说话间便要终结了高吉的xìng命。

    “哈哈哈,鬼之平八原来只会这种暗箭伤人的卑劣手段?看样子战国第一猛将亦是浪得虚名啊!”本多忠胜心里一怔,环顾四周,大声吼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可敢出来一战?何必躲在暗处鬼鬼祟祟!”

    “有何不敢!”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南面山丘之上,一匹枣红sè的战马背着夕阳疾驰而下,马蹄所踏之处大地震动,尘土飞扬,一名武者驾于马上,身着红紫sè威赤涂五枚胴具足,披黄黑虎皮阵羽织、胸口挂金sè念珠,头戴金饰山伏头巾,挥舞着三米长的朱枪冲入德川军中,左刺右挑,所向披靡,瞬间便杀到本多忠胜面前。

    直到还有两枪之距,本多才看清来人,顿时惊慌起来:“前田庆次?!此事与你有何关系,休要插手!”原来这名武将便是人称“战国第一倾奇者”的前田庆次!

    庆次并未因他的质问放慢速度,本多感到事情不妙,正准备调整姿势迎敌,却见到庆次已用力将手中朱枪向自己投出,本多仓促抬起蜻蜓切将朱枪弹开,却没想到庆次已趁机杀至自己身前,抽出肋差,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右腹,之后更是驾驭着松风一举将本多忠胜连人带马撞翻在地!

    看到父亲受伤,本多忠政立即上马率本阵旗本冲向战场zhōng yāng实施救援,此时庆次已将受伤倒地的高吉拽到了马上,朝着长吉关内疾驰而去了。

    由于总大将生死不明,战场上的形势为之一变,长吉守军在部分武士的带领下发动了反攻,德川军开始出现大量伤亡。

    本多忠政很快便来到了战场zhōng yāng,此时忠胜在随后赶来的旗本的保护下并没有遭受袭击,但是因为腹部大量出血而昏迷不醒,在命令侍卫护送忠胜撤回本阵之后,咽不下这口气的忠政随即招来使番传令各番队整顿兵马继续向长吉关进攻!

    不得不佩服三河武士的勇敢和坚毅,前一刻刚被打得节节败退,这时便又重新集结起来发动反攻,而那些趁机追讨的长吉守军竟然来不及逃跑,遭到了德川军的报复式屠杀,死伤惨重。

    顷刻之间,除了部分武士还在顽强抵抗外,大多数守军都已经撤退至壕沟以内的关城之中。看着长吉城即将被攻破,本多忠政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不仅为父亲报了仇,更彰显了三河武士的本sè,以二百旗本大破千余守军,攻克京东第一关,定会成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而被后世传送啊。

    此时秀保已经率领岛清兴、长束正家以及三百马廻众到达战场北面的玲珑砦,正在等待使番的消息。正当大家焦急万分之时,足轻大将浅井井赖风尘仆仆地赶回砦中复命。

    此人乃是浅井长政三子,小谷城陷落后由于秀吉的庇护得以免除一死,自此效忠于秀吉麾下,后又成为秀长的寄骑跟随他东征西讨,屡立战功,秀长赐予他六百石的知行,以足轻大将的身份统领本家的使番部队,秀保继位后,又给他增加了两千石知行,命他前往甲贺、伊贺招兵买马,组建本家的忍者众。

    一见他入砦,秀保便焦急地询问道:“喜八郎,长吉城情况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被攻破了?”井赖严肃地回答道:“启禀主公,福岛高吉大人为铁炮所伤,虽被神秘人物所救,但至今生死不明,现在长吉关外战事基本结束,本家守军死伤惨重,只有少数武士率部拼死抵抗,才使得德川军没有攻过城壕,但照这样下去,破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到井赖的报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暂且不管什么神秘人物,总之这长吉关就要保不住了,要知道,这座关隘可是倾注了我的大量心血啊,并且秀保曾在秀吉面前自诩过这座关是京东第一关,要是就这样被两百人轻松攻破,还有什么脸面见秀吉啊。想到这里,秀保立即下令全军集结,准备冲下山去将德川军杀得片甲不留。

    就在这时,长束正家劝住了他:“主公,万不可意气用事,你看道德川内府有指挥战斗么?说大了这也只是两个小大名间的械斗,德川大人没有插手,主公您又怎能先动呢?这要是传到太阁耳朵里,肯定会治你个纵容家臣肆意争斗之罪啊。”

    秀保听了敬佩地点了点头,是啊,他和家康,高吉和本多,这是完全不同两个层次,家康并不知情,或者说是装作不知情,要是自己贸然出兵支持家臣,定会授人口实,到时候恐怕就难以说清楚了吧。

    想到这里秀保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笑着对长束正家说道:“那就有劳水口城城主主持大义,率部将驰援友军吧?”长束正家知道秀保会那他做挡箭牌,唉,谁叫自己提醒他了呢,只能苦笑着接受军令:“臣遵命,马上就‘完全自发地’率甲贺众支援长吉关!”

第十一章 高吉的信念

    天sè已暗,长吉关楼上已经点燃了火把,对面的德川军本阵亦是灯火通明,这场在不可思议的地方发生的不可思议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两个时辰,长吉周边出现了各方势力派出的使番和忍者,但竟没有一家敢出头劝阻,毕竟这是天下最强两藩的家臣之间的战斗,哪一方都不愿意率先停战,因为那样无疑是变相地认输。

    长吉城天守阁的卧室内,福岛高吉静静地躺在睡榻上,不时发出震耳yù聋的鼾声。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前田庆次很是惊讶,他不曾想到此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超的武艺和莫大的勇气,敢于和德川四天王之一的本多忠胜一骑讨,而且丝毫不逊sè于那位沙场老将,要不是铁炮偷袭的缘故,兴许所谓的战国第一猛将就要马革裹尸了。不仅如此,在对他进行救治的时候,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此人竟能不用麻醉,自行剜除腐肉并将左肩上的两颗弹丸取出,期间更是与自己谈笑风生,不得不令人想起三国时豪气冲天的关云长。

    估计是太过劳累了,在消毒完毕包裹好伤口后,高吉便直接摊在地板上睡着了。前田庆次虽然不屑于高官厚禄,但是面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竟有些惺惺相惜,为自己的信念而战斗,这不也是自己游历各国的初衷么。

    正在此时,城楼上足轻来报,说是德川军的第三波攻势刚刚被击退,但是守军伤亡惨重,目前仍能战斗的武士仅四十余人,足轻也不足三百人,要是敌人再次攻上来,恐怕城池难保了。

    前田庆次看着酣睡中的福岛高吉,深吸一口气,告诉足轻:“从现在起,长吉关守军就由我来指挥,你告诉将士们,战斗已经进行了两个时辰了,想必大纳言殿下正在率援军赶来的路上,请他们务必守好城门,再坚持一阵,同时派遣使番到附近本家各城求援,我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支援,到时候内外夹击定能击溃敌军!”

    足轻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传令了,但是事情远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附近城砦这么多,要是有援军早就来了,还会等到现在么?试想一下,这南近江刚刚纳入我的统治,领内的豪族对我还是心存疑虑,定然不会贸然出兵消耗自家实力,况且敌方还是英勇彪悍的三河武士,和他们作战无异于让自己的农兵送死,且若因此得罪了德川家康,那就更是万万使不得了。但是为了提高士气,前田庆次不得不如此欺骗守城兵士,只盼着秀保能够尽快赶到这里以解燃眉之急。

    作为临时总大将,前田庆次准备前往城楼督战,却发现福岛高吉已然坐了起来,想必是刚才的谈话被听到了,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虽不知阁下是何人,但是请不要插手这一仗,只要我高吉还活着,便要誓死守城以报答主公的恩情。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畏缩在坚城之内不是我高吉的作风,我自当率众人出城迎敌,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无所畏惧,还请阁下理解。”

    说罢,高吉便站起身在小姓的帮助下穿上了具足,戴上了卐字前立的头兜,忍着剧烈的疼痛朝城门走去。

    看着这有些悲壮的一幕,前田庆次叹了口气,“明白了,是我低估了他的信念,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会让臣下如此死心塌地报效,甚至连生死也置之度外呢?”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前田庆次登上了城楼,朝着东北方向眺望。

    这时秀保也在焦急地不断派出使番查探长吉城的战况,由于此次他派出的是最为jīng锐的驻防御东山城的三百骑兵,并且以岛清兴为副将协同出阵,因此结果应该不存在疑问,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一仗打出大和武士的风采,更是为了给丰臣家争光。

    在连续三次冲锋失败后,本多忠政确实有些泄气了,自己这次轻装简行,并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机械,虽然守军已经伤亡惨重,但是每当进攻到壕沟前,总要遭受到城上弓箭和铁炮的组合shè击,因此不得不退到shè程范围之外,再这样下去,恐怕士气将要大受打击,如果最后落得临阵退兵的下场,定会成为世人的笑柄,到时本家的颜面就要被自己丢光了。

    正在这时,本多忠政通过南蛮筒惊喜地发现,远处长吉关中的守军居然在福岛高吉的带领下冲出城来向本阵展开了冲锋。

    “这疯子是不想活了吗?和我军野战,就凭这帮乌合之众?想找死吗?!”本多忠政自然不惧这群他眼中的杂兵,当即下令全军出动,并且悬赏五千石讨取福岛高吉!

    福岛高吉率领的本家武士迅速直插入德川军zhōng yāng,与位于后部的本多忠政部率先厮杀在一起。高吉一度冲至忠政马前,就连忠政的头兜也被福岛家武士那须左门卫一枪挑落,狼狈至极。但毕竟人数上处于劣势,高吉一部逐渐被德川武士所包围,情况危急;后进的足轻更是被打得溃不成军,刚刚积攒的那点士气也都化为了泡影,拼了命地向后方退却。

    本多忠政仓惶退出了战斗,心有余悸地回归本阵,准备在大后方迎接胜利,在他看来,破城现如今只是时间的问题,看着被团团包围的福岛高吉,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我承认这个疯子武艺高强,但是终究不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吗?刚才的铁炮没要了你xìng命,我就不信这次还会让你逃脱!”

    本多忠政坐在马扎上喜滋滋地喝着茶,突然,感觉到地面一阵颤抖,紧接着连茶杯也抖了起来,正当他疑惑不解之时,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来到他面前,结结巴巴地哀嚎道:“大人不好了,有,有一支骑兵从本阵后方杀来,还请您赶紧撤退!”

    “啪”的一声,茶杯摔在了地上,本多忠政呆住了:“难道真有人敢来援助长吉关,难道他想和德川家作对,果真不想活了吗?”忠政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慌慌张张地上了马,可是还没跑上几步,只听“嘶啦”一声,本阵后方的阵帏被一刀划开,数以百计的骑兵在一彪悍武将的带领下冲入本阵,此人手持壬那太刀,头顶天冲前立头兜,身着酱红sè漆的圆形皮胴甲,上罩木棉浅黄sè羽织,如同野兽一般将挡在马前的武士一一讨取,长刀所向便是本多忠政!

第十二章 父子换一国

    本多忠政哪里是鬼左近的对手,仅敢余光瞄了一下便勒紧缰绳向战场中部逃去,德川本阵的侍卫环聚在忠政周围,拼死抵挡从后方不断冲出的骑兵。

    岛清兴本不知道敌军总大将是何人,但是这些护卫着忠政的旗本却向他泄露了秘密,岛清兴大声召集身后的骑兵:“前方众军簇拥之人便是敌酋,斩杀此贼赏银百枚!”本来就斗志昂扬的马廻众,听到如此高额的悬赏,士气更是大振,不要命地向着护卫队伍展开了攻击,岛清兴在爱骑太虎之上抽出羽箭,瞄准忠政的背部shè击,但是这一箭被忠政身后的侍卫用身躯挡了下来。

    感觉到背后发生了异样,忠政转过头来想看个究竟,可没想到,岛清兴弯弓又是一箭,这次他可没那么好运了,羽箭直shè入他的右眼,只听见“哇”的一声惨叫,这位名将之后便追落马下。

    岛清兴以为敌军总大将被讨取,当即命令使番将消息传遍整个战场,那些正在围剿福岛高吉的德川旗本听闻噩耗顿时丧失了斗志,高吉则号召部众展开反攻,在两路大军内外夹击下,本来就强打着jīng神作战的德川军彻底崩溃了,那些率先攻到壕沟前得武士也都被身后紧跟而来的骑兵砍杀殆尽,战果在不断地扩大着,直至晚上八时左右,在保证不伤害本多父子的前提下,最后的德川旗本十余人放下了武器。

    战后岛清兴和福岛高吉在长束正家的率领下检视了首级,此役合计斩杀德川军武士六十人,足轻八十二人,俘获兵士六十七人,本多忠胜的马印被缴获,本多忠政虽然右眼失明,但总算还是保住了xìng命,和其父一同关押在长吉城的地牢内。尽管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是我方仍然付出了近百武士和五百余足轻阵亡,二百余兵士受伤的惨重代价。

    战斗结束一个时辰后,秀保才率侍从数人进入了长吉关。不仅授予福岛高吉和岛清兴感状,还分别给他们增加了两万石和一万石的俸禄,抓获本多父子的那支番队的十二名武士也全被提拔为侍大将,编入到了近卫军中。

    应秀保的邀请,前田庆次答应留在军中帮助训练武士,秀保也拜他作枪术师范。秀保命侍从摆下了庆功的酒席,准备好好犒赏本家将士一番。刚举起酒杯,一名忍者便急匆匆地跑进了屋内,表情严肃地说道:“启禀主公,属下雾隠鹿右卫门,奉浅井大人之命前来拜见主公,据本家忍者打探,就在两个个时辰前,德川内府殿下上洛的队伍突然改道佐和山城,经水路前往京都,估计现在已经快要到达伏见了。”

    长束正家的政治嗅觉比较灵敏,鹿右卫门刚退下,他便提醒道:“内府想必是知道此处生乱才改道上京的,如果不能在他之前赶往伏见城,恐怕会让他恶人先告状啊。”

    秀保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随即命令岛清兴和长束正家马上随他前往伏见城拜见秀吉,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和他解释清楚。

    一行三人快马加鞭地朝伏见城赶去,由于长吉离伏见距离很近,因此不足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城下町。由于天sè已晚,城门早已关闭,在秀保呼喝守城士兵打开城门的时候,城墙突然被来自身后的灯火映shè得金光灿灿,转头一看,一架印有三叶葵家徽的四肩涂舆在两旁侍女手中灯光的照shè下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华丽,肩舆前方,侍从们高举着的朱柄伞昭示了舆中之人崇高的社会地位,队伍两旁的百余名衣着华丽的武士则表明这家主人并非公卿名门,而是武家翘楚。

    秀保静静地看着这支队伍来到自己的跟前,在长束正家的提醒下赶紧下马,拜见这位远道而来的江户内府大人。

    “前面可是丰臣侍中殿下?”一个浑厚沧桑的声音从肩舆中传出。秀保俯首应道:“在下便是丰臣秀保,方才未识出内府殿下的仪仗,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这时,秀保感觉到舆上的竹帘被掀开了,那股声音变得更加令人敬畏了:“殿下不必自责,想必此次也是来拜见太阁的吧?如此甚好,不如结伴同行,不知殿下是否赏脸?”“岂敢岂敢,内府殿下相邀乐意之至,何来赏脸一说。”

    秀保稍微抬了抬头,用余光打量着这位拥有二百五十六万石知行,势力遍及关东八州,位居丰臣五大老之首的内大臣德川家康,虽说是肥头大耳,憨态可掬,但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不仅仅是微笑那么简单,对自己来说,是无法预知的陷阱和恐惧。

    秀保的谨慎倒是让家康觉得有些尴尬,见他不愿和自己攀谈,也就放下竹帘,示意队伍继续向城内进发,秀保骑着马走在队伍旁边,不像是拥有百万石高的大大名,倒像是护卫内府殿的高级武士,尴尬的让他一路都抬不起头。

    不久一行人便到达了伏见城的本丸,由于事先有禀报,秀保和家康没有等候便直接得到了秀吉的召见。召见的地点是一处幽静淡雅的茶室,但秀保知道今晚那里注定要变成没有硝烟的战场。

    两人恭敬地俯首跪拜在茶室zhōng yāng,不一会功夫,秀吉便从内室走了进来,只听他笑眯眯地对秀保说:“辰千代,你靠近我些。”

    秀保应了一声,往他脚边挪了过去,刚抬起头,只见秀吉猛地一脚踢到了他的脸上,顿时将他踢出数米远,秀保赶紧爬起来,擦了擦汹涌而出的鼻血,惊慌失措地再次爬到秀吉脚边,祈求道:“臣罪该万死,是臣无能,让家臣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请太阁恕罪。”

    秀吉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是啊,近畿已经多少年没有打过仗了,况且还有惣无事令的制约,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其中一方还是自己的侄子,这让他如何让面对普天下的大名,想必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自己丢脸的了。

    秀吉继续冲着秀保吼道:“你,你赶紧去长吉关,勒令挑起这次事件的双方总大将切腹,明早我要见到他们的首级,要是你拿不来,就把自己的交给我。”秀保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是没办法,现在秀吉正在气头上,要是不照办,恐怕家人就要给他收尸了。

    正当秀保准备去长吉城传令,德川家康突然发话了:“太阁殿下请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饶家奴本多父子一命。”从他的口气中能感觉到是有些哀求的成分的,但是那股自始至终的不卑不亢却仍然包含在话里行间。

    听到德川家康求情了,秀吉瞬间平静了,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询问道:“虽是德川殿下求情,可是此事影响甚为恶劣,如果没有个说法,恐怕难以服众啊。”这时德川家康吱唔不言了,他知道,秀吉是在和他谈条件,本多父子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给出的价码够不够高了。

    秀保看着他面露难sè,心想可以借此机会整一整这只老狐狸,虽说是个两败俱伤的主意,但这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低着头大声请求道:“如果太阁殿下能够饶恕福岛高吉,我愿以南近江三十七万石作为交换。”

    见秀保如此大手笔,秀吉和家康都大惊失sè,秀吉更是快步走上前来,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愿意拿半国之地换取那无名小将的xìng命?”秀保郑重地点了点头,秀吉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个惩罚想必也是足够了,不知德川殿下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呢?”

    德川家康这时正恨得咬牙切齿吧?连秀保都愿意用半国之地换取一员小将,自己要是不拿出相当的筹码换取本多父子的xìng命,恐怕道义上和名声上都说不过去吧?到时候,家臣的忠诚度定会大幅度地下降,恐怕造成的损失就不止是半国之地可以补偿的了。

    果不其然,德川家康思考了一会,抬起头狠狠地对秀吉说道:“我家康愿意效仿大纳言殿下,以上野一国换取本多父子的xìng命。”

    听到这里,秀吉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强忍着对我们安慰道:“看来二位皆是惜才之士,是啊,一个好的家臣远比土地重要的多,我答应二位的请求,但是说法得改一改,明天我将传告天下,因为二位管理不严,纵使家臣无视惣无事令,在近畿大打出手,造成了恶劣的影响,遂决定削除丰臣秀保南近江三十七万石,德川家康上野四十六万石领地,没收福岛高吉近江西栗太郡三万石,本多忠胜上总大喜多十万石封地,不rì我将派人前去接管。”

    处罚决定说完了,秀吉看着秀保又补上了一句:“鉴于御东山城和长吉关尚在修建之中,我就暂且不收回了,等到修建完毕,再派人接管。我累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第十三章 太阁的苦心

    伏见城下,德川家康宅邸。

    本多正信一边慢悠悠地着茶,一边听德川家康讲述方才在秀吉处的遭遇,至始至终脸上都蕴藏着着难以令人察觉的微笑。待家康心有不爽地倾诉完整件事情,本多正信这才放下茶杯,缓缓地分析道:“这出苦肉计演得可真够出彩的,牺牲自己侄子来削弱本家,一般人想必都会被蒙混过去吧,但殿下定是看出个中蹊跷了,没收侄子的领地,哪怕再多也是左手的钱放在右手,对丰臣家的实力没有半分的削减;但是削减您的领地就不同了,再少也是赚到了,更何况是偌大上野一国以及上总的十万石呢?”

    德川家康点了点头,不无埋怨地说:“真没想到平八能犯下这样的错误,看样子是对他太过倚重了,反而让他rì益骄横起来了,他怎么就不明白,这近畿不同于关东,可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在这里动武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我没想到,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本多正信看着家康这么在乎他那五十万石的领地,不以为然地说:“这可不是殿下您的处事风格,要是因为这点封地而对本多父子见死不救,那造成的损失实在是难以用土地来衡量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位丰臣秀保殿下,年纪轻轻便能配合太阁表演得这么逼真,看样子还真不能小觑啊。”

    看到茶水冷了,家康起身,颇为恭敬地给自己的第一谋士斟上了热茶,皱着眉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征询本多正信的意见:“你说这也怪了,先前听说大和大纳言殿下的养子乃是不学无术、调皮顽劣之辈,今rì虽未过多交谈,但从他今晚的言行举止可以确定,此子定非等闲之辈,至少也是有些才能的。没想到杀生关白下野了,又上来这么一位深浅莫测的大纳言啊,今后我等的rì子着实不好过啦。”

    本多正信看到家康如此在意秀保今晚的表现,眼睛转了转,顿时计上心来,示意家康将头靠过来,小声地和他介绍着自己的计划……

    近江到手不足半年便又要交出去,秀保心里也是不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石高就这么被削减了三分之一,心里也在犯嘀咕,自己开出的筹码是不是太高了,福岛高吉也就是个三万石的小领主,居然用十倍以上的领地作为交换,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开得了口的。

    长束正家虽没有亲身经历今晚那削减百万石的重要见面,但是从秀保口中他还是能听出一些眉目的。在秀保讲到自己还必须继续建造御东山城和长吉关时,正家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难道看不出这是太阁使出的一招苦肉计么?”

    “苦肉计?”秀保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重复着正家的话,在他看来,长吉一战自己却有不对的地方,秀吉踢了自己也是正常的,至于没收领地之事,那更是自己主动提出的,这与苦肉计何干?

    长束正家听到秀保的质疑,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殿下果真是涉世太浅了,不能体会太阁的良苦用心啊。臣请问殿下,这南近江最重要的地方是哪里?”

    秀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御东山城和长吉关了,这两处地方可是我花费了半年的jīng力和庞大的财力建造的,哎,只可惜终将交付他人…”长束正家看到秀保有些消沉,便适当地提醒下:“那太阁可曾指明竣工的rì期?”“这倒没有,但那又怎样?”秀保还是不明白。

    正家无奈地看着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大纳言,终究揭晓了谜底:“既然太阁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建好城池,那我们大可以将工期延长,甚至是多修筑一些防御工事,在我们‘最终’完成前,这两处不都还是我们的吗?”

    听到这里,秀保才恍然大悟,猛拍一下脑门:“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啊,想必太阁最后吩咐我那就话就是暗示我暂不没收这两处重地吧。”

    “既然能够理解这件事,那么所谓的苦肉计殿下也就明白了吧。”正家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太阁想借此削弱德川家的实力吧?”秀保试探般地询问道。正家点了点头;“没错,太阁削了您的封地终究还会还给您的,但是从德川殿下那里得到的可就再也不会给他了,不过这也多亏了殿下,幸好您敢下这么大的筹码才使得本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想必太阁这一刻正在梦里畅快地大笑吧。”

    秀保听完正家的长篇大论,顿时感觉自己在政治上还是太过幼稚了,不过幸好这次走了一步好棋,不然秀吉的苦心就白费了。

    关于领地处置的公告发布得出奇快,第二天早上便在各大名之间相互传开了,主要涉及到四个人:福岛正则由尾张清洲二十四万石转封至北上野其轮城二十八万石,池田辉政由三河吉田十五万石转封至上野馆林十八万石,至于上总大喜多十万石则由细川忠兴获得,而其本领丹后十二万石则由其父代管;至于南近江的三十七万石,除了御东山城八万石以及长吉关三万石外,剩余领地中十二万石封给了增田正盛,十四万石则加封给了京极高次。

    对于这样的的分配,明眼人都能看出秀吉的用意,福岛正则、池田辉政、细川忠兴哪一个不是秀吉的嫡系,把他们放在关东,其意自是不言而喻;京极高次本来就有大津七万石的封地,现在莫名其妙加封十四万石,成为拥有二十一万石高的大名,让人觉得不过是秀吉玩的数字游戏,对丰臣政权并没有实质上的影响;但是对于增田正盛的十二万石,一般都认为是秀吉对其在流放秀次的后续工作中出sè表现的奖励,因此尽管获得了庞大的领地,但是名声却已臭及四海,为世人所不齿。

    想着自己现在仅剩两国不足九十万的石高,秀保顿时觉得当初许下的豪情壮志变得遥遥无期了,他更没有想到,一场更大的yīn谋正在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第十四章 再见驹姬

    满怀心事的秀保在伏见的屋敷呆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便起程前往大和郡山城,虽在归途,但心中还是有一些放不下的东西在困扰着他,不是那些封地和金钱,而是来自最上义光的书信。

    其实早在大半个月前,义光便来信说驹姬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她很想见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恳求秀保前往大阪一趟,让驹姬好好地谢谢他。但是秀保委婉地拒绝了,其实去大阪并不是什么难事,抽个一天时间便能走个来回,关键是去了究竟该怎么说?秀保知道最上义光想借这次联姻的机会和他加强联系,但这正是秀保不愿看到的,他不想学秀次,和那么多名门望族建立所谓的亲密关系,虽然这在战国时代是司空见惯的事,但这样做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连坐”、“诛九族”想必便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而被统治者“研发”出来的吧。

    其实从情感方面说,秀保倒是很想再见一见这位刚烈的羽州公主的,毕竟第一次的见面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如此深刻,以至于到现在都时常浮现在脑海里。可是一想到郡山城那位没见过几次面的菊姬,他便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自己只有十七岁啊,还没跟妻子说上几句话,便带个陌生的女人回家,这究竟会在家中掀起多大的波澜,秀保想象不到,他也根本不敢想,一女侍二夫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少年来说还是太过“超前”了,以至于他想了好多理由也都不能说服自己,更何况是菊姬和智云院呢?

    每次一想到这里,秀保便感觉脑袋就要炸开了,要是当初不去蹚这脚浑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与其什么方法都想不出,倒不如索xìng不去想,干脆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路上摒弃了诸多杂念,在到达郡山城时总算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秀保骑在马上无jīng打采地看着街道两旁的风景,虽说只是两个多月没见,但这里的变化不得不让他钦佩堀尾吉晴了,城下町规模扩大了近乎一倍,由于乐市乐座的进一步施行,那些依靠“座”获取巨大财富,进而用以和秀保安插在地方的代官分庭抗礼的寺院以及豪族势力大为缩减,期间虽不乏出现小规模的一揆和豪族暴动,但都及时被堀尾率领的大和众镇压下去了,为了抚慰失去特权的寺院势力,堀尾在征得秀保同意的情况下,以黄金米粮换取其手中的寺领,进而巩固了在郡山乃至整个大和地区的统治地位。由于堀尾出sè的内政能力,郡山的经济实力得到很大提升,虽说石高并为增加,但是商业方面获得的利润已经超过了大和农业收入的两成。由于不需要层层缴纳赋税,郡山城更是源源不断地吸引附近各国的商人和农民前来经营和耕作,郡山甚至有了“大和之堺”的美称。

    看着如此繁荣的居城,秀保的心情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的放松,不一会工夫便到达了大手门,刚走进门,秀保便觉得气氛有些异样,虽说侍女们在自己面前还是想往常一样表现得小心谨慎,但是从她们时不时地偷瞟自己的异常举动可以看出,今天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是自己最近多疑了吧。”秀保自言自语道。在安置长束正家和岛清兴住下后,秀保便跟随阿弥来到了智云院的茶室。“阿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阪那边不用照顾吗?”我看着久违的阿弥,好奇地询问道。

    阿弥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微微低了低头,恭敬地回答道:“驹姬公主伤口是还没有完全愈合,但基本已无大碍了,奴婢本想多侍奉几天,可是公主执意要求奴婢先行回来,说是过两天再照顾也不迟。”

    听了阿弥的话,秀保觉得这位驹姬公主神神秘秘的,既然还要让阿弥照顾,有为什么还要让她回来呢?不明白…

    还没等他想清楚,两人便已来到了茶室前,秀保像以前一样,恭敬地俯身向智云院问安,“起来吧辰千代。”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中,秀保缓缓起身,侍女掀开竹帘迎他进去。

    本想着先说些客套话再找机会观察菊姬,可是进入茶室的那一刻,秀保绝望了,茶几前坐着三个人,智云院、菊姬还有来自出羽的那位驹姬公主。

    秀保此刻也顾不上礼仪了,结结巴巴地冲着驹姬质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看到秀保惊慌失措的样子,屋内的三个女人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菊姬更用袖腕遮住嘴,细声地对旁边座位上的驹姬说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位大纳言殿下果真还是个孩子呀。”

    虽然已经和秀保结成夫妻,但是仍然不能收敛她那调皮的xìng格,这一点换做是男孩便可说是顽劣不堪,但放在眼前这位丰臣公主身上,则只能用可爱活泼来形容,想比她旁边一脸凝重的驹姬,这位夫人可是更能放得开,难道她还不知道驹姬此次前来的用意吗?看着她那清澈透明的双眸,微微泛起红晕的脸颊,稍稍扬起的嘴角,秀保真的不愿在这一刻告诉她那么难以接受的现实。

    看着秀保惊讶地站在门口,智云院想必是觉得有些失礼,轻咳一声,将他从万千思绪中拽了回来。待秀保坐定,驹姬马上为他斟上了一杯热茶,略显羞涩地说道:“殿下路上辛苦了,这杯茶…小女敬殿下一杯,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秀保示意她不要太过在意这件事,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言外之意想必是让她不要把这桩婚事当做一回事吧。可是这位最上家的公主却貌似完全没听出他的意思,神情严肃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难道是我暗示得不够明白?”秀保还是很怀疑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的,正当他抓耳挠腮想把话说得更容易理解时,驹姬突然伏下身子,严辞恳切,带着甚至有些哀求的口气说道:“恳请殿下让小女留在府中伺候您,不为名分,只求长伴殿下左右。”

    驹姬刚说完,秀保就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崩溃了,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完了,彻底完了。”

第十五章 飞来横祸

    驹姬的请求完全出乎智云院和菊姬的意料,今天早晨驹姬说是想来感谢秀保的救命之恩,故而登门拜访,谁也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他。秀保虽然也是大为震惊,但那并不是因为驹姬的请求,而是她居然敢直接当着自己母亲和妻子的面说出这种事,按照礼仪,这应该是由最上义光或者媒人出面,和智云院商量妥当后,选择良辰吉rì,方能举行婚礼,即便是纳妾,在洞房前一般也是不能单独见面的,难道是最上家身居东北,习俗和近畿一带不同吗?

    看到如此尴尬的场面,智云院不得不率先开口缓解气氛了,她笑意盈盈地侧身询问驹姬:“公主万不可拿终身大事当做儿戏,辰千代虽是对你有恩,但也无需你以身相许,一切还是从本意出发为好。”“本意?”秀保愣了一下,“难道是义光让她来的?”

    智云院刚说完,驹姬便很用力地摇头表示否认:“夫人不要误会,这一切都是小女自愿的,没有他人从中撺掇,小女从被殿下救出那一刻起便对殿下心存好感,时间久了竟越发思念了,看到我整rì魂不守舍,家父才不得不写信到御东山城,希望殿下前来一聚,想必是殿下不想以当rì之事让家父过多感念,因此始终不肯到大阪去。小女xìng格有些急躁,心想着殿下不肯来,那我只能不顾礼仪亲自登门了,来之前先麻烦阿弥回来打听殿下回城的rì期,因此正好赶着今天来到了郡山城。乡野鄙族的人没多少涵养,贸然之请还请夫人见谅。”

    自己才问了一句,驹姬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智云院心里也是开始喜欢上这位公主了,竟直接接过话柄征求起了秀保的意见:“辰千代,没想到公主竟是如此执着于你,为母也甚是喜欢公主的诚实坦白,但婚姻之事乃要两厢情愿,现在就看你是何态度了。”

    秀保没想到驹姬竟能这么快就讨得智云院欢心,心里虽是高兴,但考虑到菊姬将来的处境,还是不得不拒绝:“孩儿理解公主的心情,但是我对阿菊一心一意,真的不能将对她的关爱分给他人,还请公主能够理解。”

    听出秀保因为菊姬拒绝了自己,驹姬失落地垂下了头,双手胡乱摆弄着,想必是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难堪了吧。

    “妾身希望殿下能够答应驹姬公主的请求。”一直沉默不语的菊姬突然开口了,这时她脸上已无刚才的那股可爱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看到众人吃惊地看着她,菊姬继续说道:“能得到殿下的独爱妾身很是欣喜,但古语有云,君子应chéng rén之美,妾身虽不是谦谦君子,但也希望能够成全驹姬公主的一片真心,殿下不必担忧,刚才和公主交谈中发现我俩有甚多相投之处,今后定会如姐妹般相亲相爱,共同主持家务,不让殿下有所顾虑,因此恳请殿下答应公主的请求。”

    本以为菊姬会是最反对的人,没想到她居然主动同意了,秀保这下有些搞不清楚了,不过既然正室夫人都答应了,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在故作深沉地思索了好一会后,勉勉强强地答应了驹姬的请求:“既然母亲大人和夫人都同意了,秀保也就无话可说了,愿意答应公主的请求,但在下已有菊姬作为正室了,只能委屈公主了。”

    就这样,丰臣家和最上家的姻亲关系终究还是结下了,只不过对象已不再是丰臣秀次,而是换成了丰臣秀保。

    文禄四年十一月六rì,秀保纳妾的仪式在郡山城盛大举行了,由于双方新人分别来自东国和西国,而且被秀吉看作是加强与东国诸藩联系的一种重要手段,因此吸引了包括伊达、上杉、毛利以及宇喜多家在内的诸多大名前来观礼,秀吉更是钦点前田利家亲自主持婚礼。虽是纳妾,但是由于包涵了很强的政治意义,因此在规模上不比迎娶正室逊sè多少。

    正午时分,主婚官头戴高帽,身穿大袍,手执仪仗在前开道,身后是身穿鲜艳礼服的侍女相伴,秀保身着印有五三桐家徽的深sè和服紧随其后,身着“白无垢”的驹姬则恭敬地跟随在他身旁,缓缓地走进神社的大门。进入神社观礼的大名们无不对驹姬的美艳啧啧称赞,在他们心目中,秀保估计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顽童,要不然怎么会连家臣都管理不好,以致遭受削封的命运呢,因此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为这桩婚事感到无奈,为驹姬的命运感叹起来。

    主祭人前田利家、秀保和驹姬以及诸位参席者先后漱口洗手进入会场。秀保和驹姬坐在神前、所谓的媒人坐其后面,两家亲属友人分两边就坐。正当司官向全体人员宣告开始进行婚礼仪式,宣读开场致辞时,会场外面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些身经百战的大名和武将最先jǐng觉起来,突然,一支骑兵队冲开了会场外侍卫的阻拦,径直冲到大殿门口,带头的武士迅速指挥身后的武士下马,气势汹汹地闯进殿来,展开手上印有秀吉画押的御文书,甚是嚣张地来到秀保面前,大声说道:“在下十市佐助,奉太阁之命前来捉拿逆臣丰臣秀保,还请您不要反抗,和我去伏见一趟,跟太阁解释清楚。”

    话一出口,就如同在会场内引爆了炸弹,引起了极大地震动,有的表情严肃,有的暗自窃喜,智云院也受惊晕厥了过去,最上义光则傻傻地站在原地,兴许是在感叹自己怎么如此倒霉吧,唯有岛清兴率领在场的数十名家臣拦在秀保和十市佐助之间,誓死保卫主公的安全。

    看到这种情况,十市佐助有些害怕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岛清兴的对手,于是朝着他身后的秀质问道:“难道殿下果真想要造反不成?”秀保早就被这飞来横祸震住了,直到这时才缓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边推开岛清兴一边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太阁殿下定会查清楚的,我这就跟你回去,但是请允许我把婚礼进行完,可以吗?”

    十市佐助想了一下,话说君子应chéng rén之美,再说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于是乎点了点头,带领武士退出了会场,等婚礼进行完便将秀保押解回伏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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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介绍:
这是一部穿越到后战国时代的历史小说, 虽没有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 但却有波澜壮阔的文禄之役,决定天下的关原合战。 如果你看腻了战国前期的种田热血, 不妨换换口味, 体会一下安土桃山时代的诡计权谋, 这里充斥着男人间的战争, 也不乏女人间的宫斗, 不过究竟是别丰臣遗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丰臣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丰臣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