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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全文阅读

作者:凹凸熊     丰臣遗梦txt下载     丰臣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八四章 鹤丸纹和扬羽蝶

    大田原政清对足洗义先的优待受宠若惊,自然是将那些只需要动动嘴皮的要求全盘接受,酒足饭饱之后便在大宫城的二之丸住了下来,准备休息两天,养精蓄锐后再行上路。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整个大宫城突然间嘈杂起来,睡眼惺忪的大田原政清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一边抱怨一边推开窗户,朝着不远处的大手门处望去,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景象顿时让这个乡巴佬般的豪族大惊失色。

    包括足洗义先的弟弟足洗义安在内的家中重臣,全部聚集在大手门外,像是在焦急地等待什么人的出现。不一会功夫,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黑色狩衣的中年男子,在百余名武士及身着夜行衣的忍者的前簇后拥下来到了欢迎队伍前,没等中年男子下马,足洗义先便首先迎了上去,躬身向男子行礼,礼数之完备让大田原政清颇感意外。

    “新九郎,你能看清那人身上的家纹么?”大田原政清转身询问家臣大谷信亲。

    大谷信亲乃是政清的侍读,也跟着阅读过不少书籍,说句实话,他的知识远比自己的少主渊博得多,因此,每有疑难问题,政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谷信亲。

    大谷信亲也是不负所望,观察了好久后喃喃说道:“应该是‘鹤丸纹’吧。”

    “‘鹤丸纹’?”大田原政清有些不太满意:“全天下有三十多家大名豪族以鹤丸为家纹,我想知道他身上究竟是哪种样式的鹤丸。”

    “臣觉得应该是‘蒲生鹤’,哦不,虽然都是圆形的丸纹,但是从花纹上看,却像是‘蝶丸’,对没错,一定是池田家的‘池田蝶’。”大谷信亲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池田蝶’?”大田原政清有些不解:“我记得池田家使用的是平家的‘扬羽蝶’啊。哪来的‘池田蝶’?”

    大谷信亲摇了摇头:“使用‘扬羽蝶’的是摄津池田家,您看到的这位应该是属于美浓池田家,也就是馆林侍从家,虽说都是池田氏,可美浓池田氏的家纹是在扬羽蝶的基础上修改的‘团蝶’,因此和作为宗家的摄津池田氏有明显的区别。”

    听到“馆林侍从”四个字,大田原政清不禁一怔:“你是说此人便是池田辉政?!”

    大田原政清知道,早在四年前,池田辉政便迎娶德川家康的次女督姬为继室,因此。池田家和德川家康的关系非同一般,虽然此后秀保对辉政有恩,可池田家却不像蒲生、宇都宫两家那样唯秀保马首是瞻,反而和德川家康态度暧昧。如果真是池田辉政莅临大宫城,那自己上京的道路可就危险了。

    大谷信亲看出了政清内心的担忧,连忙安慰道:“池田侍从和足洗家素来没有瓜葛,又怎会深夜到访大宫城呢,依臣所见,应该只是美浓池田氏的分家豪族吧。”

    “是么。希望如此吧。”大田原政清叹了口气,徐徐说道:“为防万一,你还是出去找个家仆进来,问清楚再说吧。”

    “哈。臣这就去找。”大谷信亲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功夫,便领着一个年轻家仆返回了房间。

    年轻家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等待大田原政清的发问。

    “喂,我问你,”大田原政清一脸骄横地问道:“你家主公在门口摆下那么大阵势。究竟是迎接哪位大名?”

    年轻家仆迟疑了一会,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听说不是大名,而是大和右府的家臣,貌似叫什么小宫山晴胜。”

    “小宫山晴胜?”大田原政清皱了皱眉头,转向大谷信亲:“听说过此人么?”

    大谷信亲努力回想一番,低声揣测道:“年前听从朝鲜回来的同僚提过,说是本多忠朝手下有一名家臣被右府招揽至麾下,并在后来的战斗中立下战功,获得了五千石的知行…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人就姓小宫山。”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大田原政清长长吁了口气,对年轻家仆命令道:“你这就代我通禀小宫山大人,说是下野那须郡大田原城少主大田原政清请求觐见。”

    年轻家仆领命退下,政清则在大谷信亲的服侍下好好地梳洗打扮一番,等待小宫山晴胜的召见。

    然而,时间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那名家仆仍没有回来复命,这让大田原政清有了被轻视的感觉,他不顾大谷信亲的阻拦,气冲冲地走下天守,准备直接到本丸去见小宫山晴胜。

    其实事情并不是政清想的那样,那名家仆还没见到小宫山晴胜的面便被足洗义安拦住了,理由是“打扰贵宾休息”,说来也是,晴胜为了召集潜伏各地的户隐忍者,花了近两个月时间,从三河到信浓,从信浓到骏河,就连上野和飞驒他也派人前去查探了好久,这才好不容易找回了八十余名忍者。值得一提的是,这批忍者中,有将近三分之一来自上田城的真田家,当然,最开始这只老狐狸并不愿搭理仅仅是“使番十二人众”后裔的小宫山晴胜,直到晴胜亮出自己武田胜赖次子的身份,真田昌幸才诚惶诚恐地以臣礼谢罪,并且主动将出浦盛清和横谷幸重划归晴胜麾下。

    晴胜当然知道真田昌幸打的什么算盘,经过上田原之战,德川和真田早就势成水火,好在有秀吉从中调和,才保住了真田昌幸的领地。现在秀吉去世,明眼人都能看出,日本如今大有三足鼎立之势,近江派、大和丰臣派以及江户内府派分庭抗礼,暗流涌动。其中,德川家康肯定不是真田昌幸的依附对象;石田三成虽然是昌幸的连襟,但实力是三股中最弱的,完全把宝压在他身上也是很冒险的,因此,借此机会卖个人情给晴胜,也是向秀保示好的一个举动,至于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武田遗臣”,“愿为武田复兴贡献一切力量”之类的话,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噱头罢了,晴胜虽说勇武不及胜赖,但智谋还是继承了信玄的衣钵,这些话当然能听出真假,只是窗户纸还不便戳破罢了。

    两个月来的奔波忙碌让晴胜身心俱疲,因此,他连足洗义先的欢迎宴会都没参与,便在厢房倒头大睡了,足洗义先自是不敢打扰,擅自将政清派去的家仆拦了下来。但他没想到,这一拦竟挑起了政清和晴胜的一场冲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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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大田原泰清

    “主公,这毕竟是足洗家的地盘,万不能这般鲁莽行事。”前往本丸的路上,大谷信亲紧跟在大田原政清身后,竭力阻止这位少主的莽撞行径。

    大田原政清很是不耐烦,故意加快步伐试图摆脱信亲的纠缠,“我只是去拜见小宫山大人,你就别再跟着了。”

    大谷信亲跟随政清多年,当然知道这位荒唐少主心中所想,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听,真要是见到小宫山晴胜,兴许就全然不顾礼节、毒舌相向了,因此,信亲只是不停地点头,表示相信政清“不会意气用事”,事实上却依旧紧随其后不敢松懈。

    由于是足洗家的客人,守护本丸虎口的足轻不便阻拦。虽然将大田原政清放了进去,却也没忘记向负责内城宿卫的足洗义安禀报。

    此时足洗义安正在训斥政清派来的年轻家仆,本来就有些不满,此刻又听说政清不请自来,强行觐见小宫山晴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喊上一波武士便朝虎口处走去,没曾想大田原政清速度很快,两方竟在晴胜下榻的厢房前碰个正着。

    足洗义安是个粗人,带兵打仗在行,繁文缛节就基本上一无所知了,再加上一夜没睡觉,精神憔悴,更是对政清这位不速之客充满怨气,于是没等政清开口,足洗义安便下了逐客令:“天还没亮,不知殿下有何要事?不着急的话就请先行回房休息,等早膳时分再来拜见小宫山殿下。”

    大田原政清一听就火了,心想我和小宫山晴胜都是你足洗家的客人,为啥我就得等他起床,好歹我也是七千石的名主,而他不过是五千石的家臣啊。想到这里,政清冷冷一笑,躬身回答道:“在下确是有急事要见小宫山殿下。还请式部帮忙通禀一声。”

    “这恐怕不妥吧,”足洗义安没想到大田原政清竟这般不通世故,难不成听不出自己的言外之意?他只好进一步提醒道:“小宫山殿下奔波劳累,刚刚躺下休息,还望殿下稍等些许,等天亮了再来觐见,到时在下一定代为通传。”

    然而,大田原政清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悻悻地反问道:“我都已经走到这了,难不成无功而返?”

    “那您又想怎样?”足洗义安强压住怒火。尽量克制地回答道。

    “也就一柱香的功夫,绝不多做打扰。”大田原政清说得很轻松,可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足洗义安握住武士刀的手已经颤颤发抖。

    “大田原殿下,”足洗义安微微低了低头,“在下已经说明白了,小宫山殿下此刻不宜接见您,还请您不要让在下为难。”

    “让你为难,你这不是不给我面子么?”大田原政清向前走了两步,紧靠在足洗义安面前。死死地盯着他:“总之,今天见不到小宫山殿下,我就不回去了。”

    此话一出,足洗义安缓缓抬起头。冷冷地说道:“殿下执意如此,在下也只能公事公办了。”说着,他转过身去,对身后的若干武士命令道:“替我把大田原殿下送回厢房。”

    “哈。”武士们躬身领命。来到大田原政清面前,二话不说便架起他的胳膊便向二之丸走去。

    “混账,怎能这样对待我家主公!”虽然知道大田原政清的做法欠妥。但毕竟是自己的少主,大谷信亲维护他的权威和安全乃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大谷信亲的话并不能震慑住那帮武士,没有足洗义安的命令,即便大田原政清再三挣扎,都不能摆脱禁锢自己的那几双大手。情急之下,大谷信亲突然抽出腰间太刀,刀锋直指足洗义安的脖颈,疯狂地咆哮道:“放开我家主公,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

    武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住了,当即停下脚步,松开了大田原政清。

    “呵,年纪轻轻,胆子却不小。”足洗义安并没有显现出惊讶的神色,反倒是有些鄙夷地看着大谷信亲,悠悠地说道:“这便是大田原氏的礼数么?”

    大谷信亲并没有回答足洗义安,只是转脸看向一旁的大田原政清,见自家主公安然无恙,他也不禁舒了口气。可说时迟那时快,信亲一口气还没叹完,足洗义安便一个箭步冲到身前,迅速地用肘撞击信亲的胸膛,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备的信亲,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的太刀也飞到了两米开外的草坪上。

    大谷信亲在地上挣扎了好久,竟不能独立站起,由此可见足洗义安是下了狠手了。

    看着躺在地上痛苦万分的信亲,大田原政清不顾武士的阻拦,冲开人群跑到他身旁,艰难地将他扶起,啜泣道:“新九郎,是我对不起你,走,我们这就回水口城,麾下大名尚且如此,伏见的那位右府一定也好不到哪去。”说完,大田原政清便搀扶着大谷信亲,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

    “且慢,”大田原政清没走两步,侧面厢房的纸门突然“撕拉”一声打开了,衣着整齐的小宫山晴胜在数名黑衣忍者的陪同下从房间中走出,冷冷地环视一周后,不慌不忙地问道:“大田原殿下,还没见过右府便下这般结论,恐怕有些不妥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让足洗义安很是难堪,鉴于自己的过失导致小宫山晴胜被吵醒,他连忙跑到晴胜面前,拜服在地叩首谢罪。

    “式部无需如此,”小宫山晴胜将足洗义安扶起来,和蔼地劝慰道:“您已经做了该做的,只不过遇到些意外罢了,无需介怀。”

    “多谢殿下谅解。”足洗义安躬身退到旁边,低下头用余光瞄着大田原政清,很期待他们俩接下来会受到晴胜怎样的对待。

    大田原政清见晴胜不责怪足洗义安,自知大祸临头,却又拉不下脸,只好将错就错,忿忿不平地指责道:“这件事皆因足洗式部而起,您是右府身边的重臣,该不会连这点都分不清吧?”

    “混账,休得无礼!”足洗义安见大田原政清这般不分尊卑,当即命两侧武士将政清钳制住,至于大谷信亲,则被再次摔倒在地,只不过这次的力道稍微轻了些。

    小宫山晴胜走下回廊,慢步来到政清面前,下意识地隔着眼罩挠了挠左眼,温和地说道:“这件事说到底不是因为足洗大人,而是因为在下,既然这样,还请大田原殿下卖我个面子,与我到内室一叙,不知意下如何?”

    “啊?”大田原政清没想到晴胜这般平易敬人,和足洗义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细细想来,兴许是刻意给自己个台阶下,既然如此,又怎能执迷不悟呢,想到这,大田原政清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既然殿下诚心相邀,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望您能派人将在下的家臣送下去治疗。”

    “那是自然。”小宫山晴胜朝足洗义安点头示意,义安心领神会,立即派人将大谷信亲送回二之丸医治,随后,众人也在晴胜的吩咐下离开了庭院,独留他和政清两人回房交谈。

    作为接待贵宾的地方,小宫山晴胜的厢房和政清的有很大不同,除了墙上挂有骏河名家的书画,檀香营造的舒缓气氛弥漫了整个房间,一干家具基本上是红木打造,这相对于二之丸略显陈旧的茶几和书架,更能让政清感受到什么才是地位。

    “大田原殿下,”小宫山晴胜不顾政清惊讶的神情,和蔼地问道:“您是不有位弟弟名叫大田原泰清?”(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敌情

    “大田原泰清?”政清赶忙摇了摇头:“在下兄弟三人,分别是政清、显清和胜清,就是没有个叫泰清的。”

    “我明白了,”小宫山晴胜微微颔首,表情严肃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情报便落实了,殿下,请恕在下无礼,从晴胜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您滞留在水口城的一门亲族和家臣可能都已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你这是什么意思?!”大田原政清被小宫山晴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殿下切勿惊慌,且听在下细细道来。”小宫山晴胜为政清沏上茶水,缓缓地说道:“就在令尊向右府递交《知行奉还书》后不久,在下便接到命令,要求派遣忍者去大田原城探查虚实,当然,只是探查这是否是个圈套,并没有其他意思。起初的一个月里,忍者回报并未发现异常,在下也准备向伏见请示取消监视,没曾想,就在三天前,也就是在下从上野返回骏河的途中,突然接到中忍的急报,说是大田原家与邻近大名发生了冲突,不足一日,水口城便被攻克,空置的大田原城也被领内的豪族接管了,第二天,便有地头在附近村落张贴告示,说是大田原氏的家督之位由令尊的次子大田原泰清继承,同时,为了缓和与周边大名的矛盾,割让三千石的领地给大关、佐野、成田三家,并且将大俵氏的家督大俵光泰迎为嗣子,将来可继承大田原氏的家业。”

    “一派胡言!”大田原政清一拳打在榻榻米上,整个地面仿佛都为之颤抖,只见他红着眼眶、撕咬着嘴唇喊道:“本家根本就没有大田原泰清这个人,而且大俵氏的当主是大俵清泰,那个大俵光泰只是清泰的嫡子,大关、佐野、成田…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对。没错,他们一定是趁我和家父不在,出兵占领了大田原,并且拥立了个傀儡为家督,以此实现他们吞并本家的野心!”

    小宫山晴胜也被政清这番过激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道:“您说大俵氏的当主是大俵清泰,而据我所知,现在大田原氏所谓的家督叫做泰清,这两位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清泰之所以将大俵氏当主之位交给嫡子。恐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肯定是这样,”大田原政清义愤填膺地回答道:“当年本家宿老小仓光显打算兴兵讨伐大俵氏,虽然最后因为德川家的介入而功亏一篑,但从那时起,大俵清泰便对本家怀恨在心,更希望借助内府的支持取本家而代之,不错,若非如此,内府也不会在江户设计陷害本家。家父也就不会惨死了。”

    “惨死?令尊他…”小宫山晴胜欲言又止,通过政清的只言片语,他大体能猜出在江户发生了什么事。

    晴胜的话无疑戳到了大田原政清的伤心处,接下来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以及对德川家康的咒骂和对本家安危的深深担忧。

    小宫山晴胜虽然料到德川家康会使用奸诈的手段对付大田原氏,但他没想到,那只老狐狸竟能如此翻脸不认人,将脏水全泼在大田原身上。自己最终坐收渔翁之利,说不佩服那是假的,这般手段也只有老谋深算的家康才能运用得如此恰到好处吧。

    “小宫山殿下。还请您为在下做主!”叙述完在江户的遭遇,大田原政清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悲愤和羞耻,重重地向晴胜拜伏下去,希望他能帮助大田原氏恢复家名。

    “殿下切莫如此,”小宫山晴胜将政清扶起,颇为无奈地说道:“你都说了,这件事内府是幕后黑手,既然这样,单凭在下的能力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家名被他人盗取,居城被逆侵占夺么?”大田原政清泪光闪烁,实在不敢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小宫山晴胜摇了摇头:“殿下无需悲观,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就是不知道您是否能接受。”

    “只要能夺回家名,哪怕是赔上在下这条命,也是在所不辞!”大田原政清再次叩拜下去。

    “殿下严重了,您非但不用搭上性命,反而要好好保护自己,你要明白,现在大田原氏很有可能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小宫山晴胜继续说道:“您现在要做的,就是随我回伏见面见右府,如今的日本,也就只有右府能和德川家康抗衡一二了。”

    “右府真的愿意为了在下和德川家康翻脸么?”大田原政清显然有些不相信,自己只是一个落魄的大名,秀保怎么说都不会意气用事吧。

    其实晴胜所说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自己尚在德川家的势力范围边缘,当然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只有回到近畿,将这件事交由秀保处理,兴许还能有挽回的机会,即便暂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德川家康翻脸,但是只要大田原政清活着,那就多了一个日后对德川家动武的口实,这对于如今相当敏感的两家关系来说,无疑更有利于秀保掌握主动。

    大田原政清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急迫了,于是立即转移话题,恭敬地询问道:“小宫山殿下,您觉得何时上路妥当些?”

    “看到门外的那帮忍者了么?”晴胜微笑道:“他们全是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召来户隐忍,足足有八十人之众,有了他们的护佑,无论何时上路都不用为安全担忧。”

    “那我就放心了,到底是右府财力雄厚,像吾等这样的小名,即便是雇佣忍者,最多也不过数人,哪能动辄近百人啊。”大田原政清破涕为笑,一脸谄媚地看着小宫山晴胜。

    “话虽这么说,可现在毕竟是关键时刻,以服部半藏的能力,追查到你的下落并非难事,因此,吾等索性天亮启程吧。”小宫山晴胜斟酌了许久方才作出决定,毕竟他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明白了,在下这就去收拾行李,天一亮我便随殿下返回伏见。”大田原政清躬身行礼,见晴胜也有些困意,便准备起身离开厢房。

    “有敌情,还请大人留在屋内!”正当政清准备拉开房门,一段浑厚的声音伴随着刀剑撞击的声响从门外传了进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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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晴胜的叔叔

    想必是屋内的烛光暴露了大田原的位置,正当他准备转身时,数枚手里剑“唰”地刺破纸门破门而入,好在晴胜及时将他拉开,否则可真就要和晴清一样惨死异乡了。

    尽管躲过了一劫,可大田原政清的肩膀却被手里剑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望着汩汩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晴胜焦急地冲着门外怒吼道:“只要一个活口便可,其他人就地剿杀!”

    “哈哈!”门外的呐喊声如山呼海啸般震人心魄,即便未能亲身经历,也大概能估算出门外户隐忍数量的庞大。

    经晴胜这么一说,外面的战斗顿时激烈起来,厮杀声、金属的撞击声、临死前的哀嚎声如同波浪般此起彼伏,直教房间内的大田原政清浑身打颤,好在晴胜是见过世面的,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耐心的进行权威,总算使政清的紧张心情有所缓和。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门外的打斗声由近及远,又过了一刻钟,屋子外面彻底没了声响,此时,一个黑影出现在纸门上,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大人,刺客已经解决,请您出来检阅。”

    “明白了,辛苦你们了。”小宫山晴胜起身整了整衣冠,搀扶着大田原政清朝门口走去。

    随着纸门的拉开,一副惨烈的景象浮现在两人的面前:五六名身着夜行衣的忍者的尸体被堆在院子中央,鲜血顺着尸堆向四周流去,顺着墙角的集水沟排入内城的水壕;手里剑、苦无等一干武器装备零乱地散落在各处,砍下的残肢断腿也被户隐忍小心的拾掇起来,在尸堆旁另堆了一座“小山”;再看看周围的户隐忍,除了少数身上或轻或重有些刀伤外,大部分虽然浑身沾满鲜血却还都还安然无恙,事后晴胜得知,除了一位下忍被砍断手腕。其余八十余人全无大碍。

    “大人,这是抓活的一名敌方忍者,据属下推测,应该是带头的中忍。”在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忍者的命令下,两名下忍将那名敌方中忍带到了晴胜面前。

    “辛苦你了对马守。”小宫山晴胜器重地点了点头,谁也不会想到,这名貌不惊人的小个忍者,竟是这八十余名户隐忍者的头目,俗称出浦对马守的出浦盛清。出浦本是甲州透破众的首领,武田家灭亡后。与同为武田忍者的横谷幸重先后出仕真田家,领导户隐忍者为昌幸父子前后奔波,因此被称作“真田双璧”而与“真田十勇士”齐名。

    出浦盛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倒是那名敌方忍者开口了:“你我皆是忍者,应该知道即便留我活口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吧?”

    “是么,已经做好殉死的觉悟了?”小宫山晴胜对忍者的表现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坚守主家的秘密比生命都来得重要。

    出浦盛清依旧不说话,转过头对身旁一名身材高挑的忍者说道:“左近,要告诉他么?”

    “大家都是同行。既然动刑无异,那就只好据实相告了。”这名忍者点了点头,对敌方忍者询问道:“真以为这次行刺天衣无缝?”

    “一帮杂碎,不过凑巧让你们抓到罢了。”忍者当即冲着高个忍者啐了口唾沫。幸好高个忍者动作敏捷闪了过去。

    “呦呵,胆子倒不小。”出浦盛清一脚揣在忍者的肚子上,虽说出浦个子不高,力气却不小。这一脚踹得忍者直吐酸水,若不是两名忍者拽着,兴许真能飞个好几米远。

    “我横谷幸重活这么大。还真没被人吐过口水,你小子算第一个。”高个忍者拍了拍出浦盛清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气。

    “你就是横谷幸重?!”敌方忍者不禁哑然,面前这个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竟然是闻名甲信越的横谷左近幸重,当年追随信玄公南征北战,搜集情报立下赫赫战功,武田家灭亡后,拒绝了德川家康的延揽,转而投靠本是武田家臣的真田昌幸,并在此后的上田原之战以及小田原征伐中发挥出色的户隐忍者首领,现如今已是忍界最为闪耀的明星之一。

    “嗯,竟然听过我的名字?”横谷幸重不怒反笑,略显调皮地反问道:“怎么,难道我的名声已经传到关东了不成?”

    “关东?你怎么知道…”敌方忍者欲言又止,低下头不做声了。

    “都这时候了还想隐藏什么呢?荻野甚之丞阁下。”横谷幸重“切”了一声,鄙夷地看着那名忍者。

    “荻野?”小宫山晴胜眉头一皱,“难不成是山梨郡的荻原家?”

    那名忍者一听,更是沉默不语,竟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不敢抬头相见。

    见此情形,横谷幸重故意提高了腔调:“没错,就是当年受命镇守秩父口的荻野家,而他的曾祖父,便是武田二十四将之一的荻野常陆介昌胜。”

    “这么说,你也是武田遗臣?”小宫山晴胜有些不可思议地询问道,他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场合与本家的遗臣相见。

    既然已经挑明了,那忍者也觉得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缓缓将头抬起,甚是艰难地回答道:“没错,我就是荻野昌之。”

    “昌之…”晴胜回忆道,“我听內膳正说过,常陆介的‘昌’字乃是拜领自信玄公的曾祖父武田信昌。”

    “不仅如此,殿下可能有所不知,这荻野家也是武田氏的分家啊。”出浦盛清插嘴道,“信昌公的曾祖父信满公生有数子,其中之一便是荻原氏的祖先,而荻原常陆介乃是荻原家的第四代家督,应该是信绳公的同辈,如今您面前的荻野昌之又是常陆介的玄孙,照这么说来,他可是胜赖公的同辈,也算是您的族叔吧。”

    “族叔?呵呵,如果真是一门,会忍心杀掉我这个武田家的独苗么?”小宫山晴胜全然不顾荻野昌之一脸茫然,冷冷地说道:“既然背叛了武田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晴胜只能把你当做敌人对待了,说吧,是谁指使你刺杀我的?”

    荻野昌之除了最后那句“族叔”,基本上没听懂出浦盛清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小宫山晴胜身世绝对不一般,“难道你也是武田家的遗臣?”

    “遗臣,哼,你也太小瞧我了。”小宫山晴胜长吸一口气,重重地回答道:“听说过武田信亲么,叔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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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八章 反间计

    “武田胜亲?!”荻野昌之嘴角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胜赖公的三子,武田胜三(胜亲的仮名)?”

    小宫山晴胜平静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胜三。”

    “可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你身上的家纹…”荻野昌之不敢相信,自天目山之战过去十六年,武田家的嫡系仍然没有断绝,难道一直潜伏在某处,等待着御家再兴么?

    小宫山晴胜并没有直接回答荻野的问题,而是转过头朝向同样是一脸惊讶的大田原政清,和蔼地说道:“您刚才不是也好奇我怎么使用池田家的家纹么?”

    “是啊,在下本以为您是池田家的一门,没曾想竟是名门武田氏之后。”大田原政清颇为感慨地回答道。

    “荻野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掌握你们的行踪么?”小宫山晴胜又把政清晒在一边,反问起了荻野昌之。

    荻野昌之也不是笨蛋,虽然晴胜没有正面回答他,但是既然提到了池田家,那一定和他们脱不开关系:“你是说这件事和池田家有关?可侍从大人是内府的女婿啊,怎么会…”

    “怎么会出卖内府是么?”小宫山晴胜不以为然:“池田家世受太阁恩典,又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身为少主后见的右府?,不过正是由于内府的信任,才使得吾等有机可乘,实话告诉你,不止是池田家,还有好多大名都对德川家阳奉阴违,这本是机密,不过现在你已被俘,告诉你也无妨。”

    “侍从竟然是右府的内应,难怪对吾等的行动了如指掌。”荻野昌之情绪顿时跌到谷底,连连摇头表示无奈和后悔,“本以为德川家天下无敌。没想到还是被右府摆了一道。”

    “天下无敌,哼,右府才是天命所归,岂是德川家可以撼动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大名暗度陈仓向伏见示好,您觉得呢?”小宫山晴胜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早就为自己反间计的成功乐开了花。

    实际上,晴胜之所以采用池田蝶作为家纹,乃是因为当年他和小宫山友晴受池田恒兴庇佑,为了隐藏身世才出此下策。友晴死后,晴胜虽然受本多家支配,但仍沿用池田家家纹,这一缘由除了在小牧长久手战死的池田恒兴外,绝无第二人知晓,就连池田家现任家督池田辉政也不例外,所以,他才能借此机会离间德川和池田家,而又不让人抓住把柄。

    果不其然。荻野昌之完全相信了小宫山晴胜的话,而且非常后悔投靠了武田宿敌德川氏,希望小宫山晴胜能重新接纳他,作为武田家臣在其麾下效力。

    小宫山晴胜笑而不语。他看得出,面前这位武田遗臣早就将武田家的复兴抛之脑后,否则也不会不战而降,主动将秩父**予德川家康。现在他之所以表示归顺,只不过是看到了秀保的强大,也就是所谓的“良禽择木而栖”罢了。

    “荻野大人。”小宫山晴胜笑道:“你真的愿意归顺本家?”

    “我本是武田家臣,现在只不过是回归旧主罢了。”荻野昌之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那很好,”小宫山晴胜微微颔首,“不过在接纳你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主公请说。”(改口改的真快…)

    “听说原来的甲州透破现在由你统领?”

    荻野昌之点了点头:“没错,当年透破的首领,也就是出浦对马守不肯投降德川家,便率领一部分忍者投奔了真田氏,剩下的大部分透破忍则是群龙无首,便拥戴我为新的首领,因为在下有心归顺内府,因此,这大约六十人便跟随在下前往骏府向内府效忠,过去这么多年了,执行任务死伤过半,现如今只剩下三十人,本来我也是和服部半藏并驾齐驱的忍者首领,现在却受命于伊贺忍,就因为这,又有好几人离开了德川家,这次偷袭大宫城,又死了六人,找这么算来,透破忍应该剩下不到二十人了,照这么下去,恐怕早晚要被伊贺忍吞并了。”

    “不到二十人?!”出浦盛清勃然大怒,又是一脚踹在荻野昌之的胸口上,这回可没人拦着,因为荻野身旁那两个忍者便是跟随出浦盛清投奔真田昌幸的透破忍,他们不但不拦,反而想上去再踹两脚,好在横谷幸重及时制止,才使荻野昌之躲过一劫。

    “这想必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宫山晴胜无奈地说道:“毕竟不是嫡系忍者,德川家康又怎会放心你们,可不接纳你们又怕引起其他武田遗臣的不满和质疑,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代替伊贺忍者去送死,这样既能对外宣称对你们重用,又能借刀杀人将潜在的威胁消灭,嗯,这一招确实相当毒辣,我相信,估计再过个一两年,你麾下的透破忍就要彻底消失了。”

    “这,这不可能!内府殿下说了,只要这次刺杀大田原成功,回去就任命我为上忍,和服部半藏一同管理忍军,他绝不会这样做的!”荻野昌之咆哮着,完全不能接收自己这些年是被德川家康利用的残酷事实。

    “混蛋,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你还在痴人说梦吗?睁眼看看你身旁死难的弟兄,即便德川家康说的是实话,你忍心用他们的死来换取荣华富贵么?我们透破忍者以刚毅忠诚闻名于世,怎会有你这样的家伙?!”出浦盛清实在是气不过,不顾横谷幸重的阻挠,又是将荻野昌之一阵暴打,这次连牙齿都砸断了好几颗。

    “对马守别打了,我知道错了。”荻野昌之双手抱头,一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一边苦苦哀嚎着,完全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小宫山晴胜和大田原政清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当年镇守一方的豪族,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这是可怜呢,还是可怜呢?

    “住手吧盛清,”见荻野昌之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小宫山晴胜终于命令他停手,“毕竟是武田遗臣,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对对,主公说的对,在下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荻野昌之像磕头虫似的连连点头认错,出浦盛清也打累了,便命令两名忍者住手,将这个叛徒交予小宫山晴胜发落。

    “荻野大人,”晴胜蹲下身子,盯着荻野昌之说道:“我决定重新接纳你,不过在此之前,还请你回江户一趟,有些事情还要麻烦你帮忙。”(未完待续。。)

第一**章 两家决裂

    十一月二十日,荻野昌之孤身一人返回了江户,得此消息,本多正信立即在自家屋敷召见了他。

    此前一天,本多正信刚刚陪同德川家康接见了回家省亲的振姬,这位德川家的三女,不但没有适应领地从九十二万石减封至二十三万的现状,而且接受不了蒲生秀行对他的日渐冷落和疏远,因此,不得不回娘家向家康哭诉。

    德川家康一生共生育有五个女儿,养女更是达到了十八个(尽管很多是名义上的),在这五个亲生女儿中,大女儿龟姬嫁给了在长篠之战中立下战功的奥平信昌,次女督姬嫁给了上野馆林的池田辉政,三女振姬嫁给了蒲生秀行,四女松姬早夭,五女市姬本和伊达政宗的嫡子订有婚约,无奈三岁夭折,婚约只好取消,改由蒲生家的女儿取代。

    作为家中最小的女儿,德川家康还是很溺爱这位“若松殿”的,因此对于她的哭诉感同身受,一怒之下便想将蒲生秀行召到江户兴师问罪,好在本多父子苦苦劝说,才暂时偃旗息鼓。

    振姬所说的蒲生秀行对她冷淡,主要是从会津处分之后开始的。三年前因为御家骚乱,丰臣秀吉对蒲生家进行了削减知行的重罚,当时蒲生秀行四处奔走相告,希望能利用五大老和五奉行的力量促使秀吉回心转意,他谴使拜访的第一位大名,便是位居五大老之首、并且是自己岳父的德川家康。

    当初蒲生家之所以与德川家结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两家同处东北,领地相邻,今后利益上会有很大的关联,对于维持内部的稳定也能相互有所帮助,这是会津蒲生氏的首任家督蒲生氏乡的初衷,当时蒲生秀行年幼,自是不知道这些。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他开始理解其父生前定下这桩婚约的重要意义,为了表示对德川家的友好,他对振姬也是尽量地百依百顺,使她享受到了比两位姐姐更加奢华的生活。

    然而,让蒲生秀行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自己这般摇尾乞怜,处处示好,大难临头时也没有换取德川家足够的支持。德川家康甚至连一封进言的书信都没有上承给秀吉,这般冷遇,怎能不让蒲生秀行心寒,他又怎会一如既往地宠爱振姬?

    相比之下,秀保的到访却是雪中送炭,虽说没有保住蒲生家在会津的领地,但最终还是为他争取到了川中岛十二万石的加封,这对于原本只能接受下野两郡十一万石知行的蒲生秀行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知行翻了一番,蒲生家怎能不对秀保感恩戴德?这就是为什么蒲生秀行擅作主张,与秀保结姻,并且提前为嫡子元服(此时仅三岁)。拜领了秀保名字中的“保”字,并继承了蒲生氏乡的“乡”字,为嫡子取名蒲生保乡,这对德川家来说无疑是一种震撼。有家臣劝谏德川家康与蒲生家就此划清界限,更有甚者希望家康将振姬接回江户,并派遣使者诘问秀行。

    家康本以为秀行会为其子拜领自己的“家”字或者德川秀忠的“忠”字。秀行这么做无疑是向世人宣布他蒲生家彻底倒向了丰臣秀保,这让做惯了关东霸主的德川家康大失颜面,当即派遣诘问使前往壬生城进行责难。

    蒲生秀行年轻气盛,本来就对德川家见死不救心存不满,现在却又遭到德川家臣的训斥,自尊心遭受了极大打击,因此,他不顾家臣的阻拦,强行将使者赶了回去,当晚气不过更是训斥了振姬一通,振姬这三年来本就被欺负得够呛,这下终于忍受不住决心逃回娘家。虽然被秀行安排的家仆实时监控不得脱身,可是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她还是趁着侍卫换岗的间隙,带领两个婢女逃出了壬生城。

    早先得知使者被喷了一脸口水赶了回来,现在又遇到最宠爱的女儿向自己诉苦,更可气的是,蒲生秀行竟然还应秀保之请,派遣两千军势协助青木兄弟防守大田原城,如此的种种让德川家康不仅是愤怒,更是感到了重重危机,随着秀保的做大,自己在关东的影响力开始下滑,长此以往,别说一统天下,就连控制关东一隅也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因此,本就心情不好的德川家康,此刻急需一个出气筒,全军覆没的荻野昌之则是最佳人选。

    荻野昌之本以为是本多正信召见,他知道,这位德川家的首席谋士即便生气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这样的话,自己也会好受些,没曾想,此时德川家康竟然也来到了本多家,并且和本多正信一同在客厅内品茶,荻野昌之的第一感觉便是“上当了”。

    “臣荻野昌之拜见主公。”荻野昌之战战兢兢地拜服道。

    德川家康故作轻松地说道:“本来只是找佐渡守品茶的,听说荻野大人也要过来,便多做逗留了,顺便听听你这次任务执行得怎么样。”

    豆大的汗珠从荻野昌之的额头上滑落,这个名不副实的忍者首领颤动着身躯,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臣…臣没有完成任务,还请主公治罪。”

    “哦,失败了?”德川家康玩弄着茶盏,平淡地问道:“就那么一个落魄大名,你手下的透破忍竟然解决不了?”

    荻野昌之使劲地摇着头,激动地解释道:“这并非臣下的错,而是中了小宫山的埋伏,不然也不会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德川家康终于找到了发飙的切口,“砰”地一声将茶盏摔在荻野昌之的头上,荻野昌之应声倒地,鲜血顺着额头大股大股地流到榻榻米上,整个人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生怕德川家康再动黑手。

    “主公息怒,”本多正信知道德川家康是借题发挥,却又不想在自家闹出人命,便跪到家康面前劝阻起来:“荻野大人乃是久经战场的上忍,如非特殊情况,绝不会出现如此败笔,请您准许他将事情的缘由说清楚,之后再行惩罚也不迟啊。”

    “好吧,看在佐渡守的面子上,我暂且留你条性命,”德川家康余气未消地说道:“你就说说看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说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臣说,臣这就说。”荻野昌之捂着伤口爬了起来,一脸痛苦的表情,龇着牙惊恐地回答道:“这,这都是因为池田侍从,若不是他勾结小宫山,吾等绝不会是这般结果!”(未完待续。。)

    ps:  武田家没绝后,但只剩下那个瞎儿子一脉了。。

第一九〇章 背叛

    “池田辉政?!这和池田家又有什么关系?”德川家康狐疑地望着荻野昌之,喃喃道:“你知不知道,老夫可是辉政殿下的岳父,在我面前诋毁他,你不想活了么?”

    “小人岂敢诋毁池田殿下,个中缘由还请您听小人细细道来。”荻野昌之连连磕头,近乎哭咽地恳求道。

    见荻野昌之这般卑躬屈膝,德川家康也稍微消了消气,轻声道:“你先说说看吧。”

    “多谢主公!”荻野昌之激动地再次拜服下去,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小人尾随大田原政清一路来到大宫城,本打算趁着天黑动手,正好栽赃嫁祸给足洗家,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没动手便被小宫山晴胜麾下的户隐忍者发现,八十多人啊,任我等如何厮杀都难以突围,最后除了小人,全都阵亡了。”

    “方才你便提到这是小宫山所为,可万万没想到,他麾下的那批忍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户隐忍啊。”本多正信不无惊讶地对家康说道:“不知主公是否还记得,当年武田家灭亡后,这些户隐忍者宁可四处流浪,也不愿接受本家的延揽,他们对武田家的忠心让人印象深刻啊。”

    德川家康点了点头:“没错,我几次三番派人去寻觅户隐忍者的踪迹,最终大都是无功而返,没想到,他们竟会投效在小宫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麾下,真是让人想不通呐。”

    “主公您有所不知,”荻野昌之继续说道:“那小宫山晴胜并非是小宫山友晴的嫡子,而是武田家的余孽啊!”

    “你说什么?!”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德川家康和本多正信劈得是外焦里嫩,两人面面相觑,冲着荻野昌之斥骂道:“混账,你胡说什么。武田家早就已经灭亡了,哪还有什么余孽?”

    荻野昌之赶忙磕头谢罪,说自己惊吓了二位确是有罪,可所言非虚,那小宫山晴胜确实是武田家的后裔。“主公有所不知,他就是武田胜赖的三子武田胜亲,天目山之战前被小宫山友晴护送出甲斐,后得到池田家庇佑幸免于难,如今为了恢复家名,他投身右府麾下。鞍前马后,无不尽心尽力啊。”

    “主公,”本所正信听罢点了点头,向德川家康分析道:“若真是这样,那招揽户隐忍者之事就合情合理了,只是没想到,池田家当年竟会背着信长公做出这样的事情。”

    “池田恒兴乃是信长公倚重的有力家臣,老夫也是万万没想到啊。不过这也不是不能解释,当初本家不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招揽武田遗臣么。不过这和直接庇佑武田后裔的池田家真是没法比啊。”

    “不过就凭这点来判定池田侍从悖逆本家,臣以为还为时过早吧?”本多正信慎重地思量道。

    “请恕小人冒昧,”荻野昌之继续说道:“那天夜里,臣假意归顺小宫山。方才从他口中得知,自打小人在馆林城补充给养,其后的行踪便被小宫山了如指掌,您说说看。若非池田家通风报信,又怎会走漏风声呢?”

    “假意归顺?怎么,小宫山会看得上你?”本多正信不能相信荻野昌之的解释。在他看来,拥有户隐忍者的小宫山晴胜是不会看上荻野这样的货色的,这很有可能是离间计。

    荻野昌之被本多正信这么一贬低,脸上也是红一阵青一阵,喃喃道:“佐渡守有所不知,小宫山之所以要招揽小人,为的是小人麾下的十几名透破忍者,这也是小人能活着回来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德川家康微微颔首:“看来小宫山是想将武田家的忍者重新招募起来为右府效力啊,如果这是这样,那放你回来也是情有可原了。”

    “主公说的没错,”荻野昌之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小人本是武田遗臣,正是利用这一点让小宫山晴胜放松了警惕,使他道出了幕后了池田家,说实话,当他说是池田殿下提供情报时,小人也是大吃一惊呢,不过联想到前些日子池田家应右府的请求,派遣两千军势协防大田原,以及允许小宫山使用池田家的家纹,这一切似乎就没那么突兀了。”

    听荻野昌之这么一说,本来倾向保守的本多正信也开始动摇了:“允许小宫山使用池田蝶意味着对武田氏的同情和对小宫山的认可;答应派遣两千军势进驻大田原,表明辉政殿下对右府的臣服;至于向小宫山出卖本家忍者的情报,就是很明显的和本家划清界限啊,主公,微臣以为池田家已经背离的本家,今后不得不防啊。”

    德川家康早已是悲愤交加,先是被蒲生秀行背叛,现在又被池田辉政出卖,自己的两个女婿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全部投向了丰臣秀保!虽说本来也是心存疑惑,可面对本多正信这般细致的分析,想不承认谈何容易?

    “老夫明白了,”德川家康强忍怒火,对荻野昌之挥手道:“这次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至于如何回复小宫山,我晚些时候会告诉你的。”

    荻野昌之一听没自己事了,立即俯身拜别,急匆匆地退出了大殿,只留下德川家康和本多正信在房内秘密交谈。

    “真没想到,池田辉政做得比蒲生家还绝,若非荻野昌之据实相告,本家还不知要被蒙蔽多久呢。”本多正信此时对池田辉政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看来已经十分有把握相信自己被出卖了。

    德川家康点了点头,哀叹道:“老夫自认对辉政和秀行不薄,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皆是老夫的女婿啊,为何在这时全都投靠丰臣秀保了呢?”

    本多正信也是一脸沮丧,不无感慨道:“主公您这就错了,如今之世,别说是女婿,就连父子都能沦为仇敌,兄弟亦会互相残杀,人伦之道早已弃之荒野,君臣之礼早已视为草芥,您想用女人拴住野心勃勃的豺狼,难道不是痴人说梦么?”(未完待续。。)

第一九一章 联弱胜强

    听到本多正信这么尖锐的评断,德川家康着实有些无地自容,是啊,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了,当年织田信长将最爱的妹妹阿市许配给了人称“被近江之鹰”的浅井长政,并且和他兄弟相称,可结果呢,就是这位义弟,到头来却在紧要关头背叛了织田信长,阻挡了他的退路,若非“金崎大撤退”,羽柴秀吉毛遂自荐甘愿殿后,恐怕织田信长的死期至少要提前十年了。由此可见,亲情、友情、爱情,在这个乱世根本不值得一提,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对于野心家来说,这些感情没有一点实际用处,甚至比起草纸来都显得多余,后者至少能解燃眉之急,而前者,则会在一定程度上蒙蔽人的眼睛,束缚前进的脚步。

    “正信,你说的不错,是老夫太过想当然了。”德川家康神情沮丧,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么多年了,池田家一直和本家保持和睦,难道这都是装出来的?”

    “您也知道这么多年了。”本多正信嗤之一笑:“可即便时隔多年,那小牧长久手的仇,池田家真的能忘记么?前些年他辉政之所以和本家亲近,那是看到太阁命不久矣,急需寻找新的靠山,作为五大老之首的您自然是最佳选择,因此,他才隐忍心中的杀父之仇,投靠到您的麾下,以保万全;可现在呢,您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当上秀赖的后见,而丰臣秀保又不负众望,撑起了丰臣家的大旗,这时,他显然有了更好的靠山,自然是要出卖本家以换取右府的信任了,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经本多正信这么一提醒,德川家康仍是有些疑惑:“当年在长久手,池田恒兴及池田元助中伏战死。独留下池田辉政继承家业,可当时我们都是各为其主,彼此并无私仇啊,况且后来吾等都是丰臣氏的家臣,同朝为官彼此倒也是相安无事,并没看出他有什么不满和怨恨。”

    “要是能让您看出不满和怨恨,他还能投靠到本家麾下么,不得不说,池田辉政的隐忍实在是惊人,臣下在想。若不是右府的崛起,荻野昌之的泄密,本家恐怕要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吧。”本多正信从一开始的谨慎转变成了现在的坚信,他认定,池田辉政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也绝不会忘记为父兄报仇,投靠丰臣秀保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德川家康起先也是不愿相信荻野昌之的片面之词,可本多正信此时也站到了池田辉政的对立面,并且举出了辉政背叛自己的根源。如此据理力争、有理有据,实在由不得自己不相信,此刻,他终于暗下决心。将池田家排出“德川家亲近大名”的行列。

    “老夫明白了。”德川家康抿着嘴,轻声回应道:“这件事先不要对外张扬,馆林那边最近要多派忍者前去侦查,同时代我告诉督姬。让她替我好生监视池田辉政,有什么异常立即派人向本家汇报。”

    “那蒲生家那边呢,振姬公主她可不想再回去了。”本多正信感到很是为难。毕竟是蒲生秀行的正室,长期居住在娘家实在不成体统。

    德川家康却是不以为然,毫不在意地吩咐道:“她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秀行那小子不值得老夫废心,你这就派人前往壬生城,告诉他,若想让振姬回去,必须亲自到江户来迎接,否则,老夫也帮不了他,他要是不愿意,大不了离婚(離縁)好了,到时候我再给振姬找个大名嫁了便是,我德川家康的女儿,天底下的大名岂不是抢着要!”

    “离婚?!”本多正信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德川家康,唏嘘道:“这可不是儿戏,若真是如此,本家和蒲生家的关系就再没有回头之日了。”

    “那你觉得现在还有挽回的可能么?”德川家康不无失落地说道:“纵观本家周围,东面的佐竹家和石田三成交好,实难拉拢;东北一直稳若磐石的下野现在也是分崩离析,蒲生、宇都宫投靠了右府,大田原又即将被辟作他进军东北的桥头堡,若非剿灭了大田原氏,那里实在难以维持了。”

    “至于北面的上野,北半部是福岛正则的领地,那里不用多想,是铁了心地跟着右府走的,南半部的池田家,现在你也知道了,已经成了白眼狼,防备都来不及,更别说是利用了;西北的甲斐国国主浅野长政…哎不提了;西南的骏河国…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总之,除了南面临海外,其余三面皆被亲右府或者治部的势力包围,在这种环境下,即便努力维持和蒲生家的关系,又对周边形势有什么影响呢?与其徒劳无功,倒不如和远处的大名打好关系,由他们牵制,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远处的大名?”本多正信有些不明白:“您心中已经有合适的寝反对象了?”

    “那是自然,本家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德川家康浅笑辄止,“越后的堀秀治,陆奥的伊达政宗,甚至远在西国的毛利辉元,全都有意向和本家结盟呢,有这些数十万乃至百万石的大大名在,本家还怕他右府不成?”

    “毛利家也已经答应了?”本多正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德川家康点了点头:“中纳言虽然没亲口说,但是吉川广家殿下已经暗示过老夫了,只要能避开右府和治部的耳目,两家结盟就是迟早的事情。”

    “主公,这是还是要慎重。”本多正信有些犹豫:“毛利家内部派系斗争相当激烈,秀元殿下与右府亲近,这已经是众所周知了,而安国寺惠琼又和石田治部有交情,这臣下也是略知一二,臣下以为,除非是辉元殿下亲自开口向您保证,其他人说法一概不能过于相信,即便是‘毛利两川’之一的吉川家亦是如此。”

    “到底是正信,考虑得就是比老夫周全。”德川家康欣慰地说道:“那我这就派人前去联系吉川殿下,看他能不能说服中纳言和本家签订正式的盟约。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想办法应对接下来可能到来的责难,毕竟大田原家的灭亡和本家脱不了关系啊。”

    “您是担心右府借题发挥,向本家兴师问罪?”本多正信问道。

    德川家康眼中流露出一丝忧郁:“这件事本家罪责难逃,即便全部嫁祸给大俵清泰,也很难全身而退啊。”

    “臣倒并不觉得。”本多正信微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现如今右府已经因为《知行奉还书》一事和治部闹得很不愉快,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怎敢因为一介小名再得罪本家呢?右府不是傻瓜,他身旁的谋士也一定不是,他们肯定知道,如果同时得罪天底下最强大的两股势力,那无异于自取灭亡。”

    “希望如此吧,”德川家康不置可否,“如今的形势本家可以说是出于下风,单独成事已经不可能了,当今之计,唯有联合伏见、大阪中的一方扳倒另一方,之后再趁机取而代之,可是直到现在老夫也没想明白,究竟哪股势力更容易打倒。正信啊,你也替我好好分析一下,本家下一步便是联合弱者铲除强者,之后再找机会将弱者打倒。至于大阪城的那位少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本多正信心领神会,由衷地赞叹道:“主公之谋,何愁天下不入德川家之手?请容臣三思,三日后再和您汇报此事。”(未完待续。。)

第一九二章 兴国寺信风

    就在大田原政清跟随小宫山晴胜动身前往伏见的同时,中藤信友则是率领一干风魔忍者众返回御东山拜谒秀保,此时他们早已习惯了大阪游廊无拘无束的生活,若非堀尾吉晴苦苦相求,谁会愿意重操旧业,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呢。

    对于这批风魔忍者,秀保还是很重视的,这并非因为他们身上有太多的传奇色彩,而是源于他们曾在大阪生活过一段时间,虽说只是出入风月场所,但是得到的情报一定不少,毕竟游廊这种地方,上至大名公卿,下至武士商人,但凡是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在堀尾吉晴的带领下,中藤信友和为首的几名忍者来到了本丸大殿,对于秀保来说,伏见只是处理公事的场所,至于大和丰臣家的内部事务还是到御东山城更为妥帖,当然,更为机密的事情就要回郡山城商讨了,所谓“狡兔三窟”,秀保也算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虎千代,别来无恙啊。”久别重逢,秀保对这位来自江户的年轻人还是有些挂念的,毕竟答应了人家爷爷要好生照顾他,没想到最后竟然照顾到游廊那种地方去了,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还真是不好交差。

    中藤信友挠了挠头头,憨笑着回答道:“多谢主公挂念,臣在大阪过得挺好的,有一帮兄弟陪伴,倒也没啥大问题。”

    “兄弟?”秀保这才想起中藤信友身后那帮风魔忍者众,抬头望去,不禁大声失色:“你的这帮兄弟就是风魔忍者么?”

    中藤信友知道秀保会有这般惊讶,恭敬地回答道:“没错,他们就是前北条家御用忍者——箱根山风魔忍。”

    “哦,可我觉得他们可不像是本地人,难不成是归化而来?”秀保看着席下这帮额头突起、鼻梁高高、眼窝深陷的风魔忍者,不禁怀疑他们是否是正统的倭人。

    事实上。《北条五代纪》当中就有描述风魔容貌的内文:“身高二米以上,手足铜筋铁骨,周身肉瘤累累,努睛突眼,黑髭下口似血盆,有四根獠牙。貌如南极仙翁,鼻如悬胆。音声如钟,可传达至五公里方圆之外;压低声音时,低哑裂帛。”

    由此记述可猜测风魔一族祖先可能不是日本人。最有力的说法是,他们很可能是俄国哥萨克民族谱系。于古代伴随马匹渡海而来,集体定居在小田原西方金时山中的风间谷,也正是“箱根道”要隘附近。由于骑马技术出类拔萃,北条早云便将他们一族二百多人编入北条军团之内。

    不过坐在中藤信友身后的一干风魔忍者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面对秀保的质疑,带头的忍者面露不悦,冷冷地回答道:“吾辈在相州生活了数百年,虽然容貌异于常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和子孙。否则怎会受到北条五代主公的眷顾,鞍前马后委以重用。”

    秀保听出此人有些不爽,便不在意地说道:“那便是我想多了,不过即便是归化也未尝不可。九州的岛津氏、四国的长宗我部氏不都是从明国规划而来的么,如今成为一国甚至一方的大名也是让人钦佩的啊,诸位既然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那更应该努力了。切莫让归化一族比下去啊。”

    “右府教导,臣等敢不遵从,今后自当竭尽全力。为本家尽忠。”由于秀保的自我解围,那名带头忍者脸色总算好看起来,语气也恭敬了不少:“方才臣下有些无礼,还望主公恕罪,不过早就听闻主公性情敦厚,宽容豁达,今日一见,也算是领教一二了,今后能在您麾下效力,小太郎实感满足。”

    中藤信友也不失时机地接过话柄,急忙忙地向秀保介绍道:“主公,这位便是臣的师父、风魔忍者众的首领风魔小太郎。”

    “你就是风魔小太郎?”秀保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体型纤细,身高近乎两米,长着一只鹰钩鼻,肤色有些偏白的中年男子,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日本列岛土生土长的人。

    风魔小太郎点了点头:“臣下便是箱根山风间谷忍者的首领风魔小太郎。”

    “风间谷?”秀保有些好奇:“话说你们为何以风魔为姓,难道其中有什么典故?”

    “也没什么典故,吾等本来是以风间为姓,后来为了隐匿据点,便改做‘风魔’,不过那是初代首领做出的决定,到三代首领时,本家一族早就前往小田原附近驻守,已经不需要隐藏于风间谷了,但是‘风魔’之姓仍旧沿袭下来,传到臣下已经是第五代了。”风魔小太郎说得很是随意,似乎对于姓氏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

    “原来如此,不过秀保我向来行事低调,汝等既然决心为本家效力,若是再以风魔为姓,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秀保踌躇了一会,用商量的口气和小太郎说道:“听说风间谷位于箱根道附近,而兴国寺城又是往来箱根道上的重要关口,阁下不如以兴国寺为姓,取‘风间’中的‘风’为通字,另外我再赐你个‘信’字,今后便叫作兴国寺信风,你看如何?”

    “兴国寺信风…”小太低头思量许久,在中藤信友的提醒下方才意识到这是无上的荣誉,赶忙叩首谢恩:“承蒙主公赐名,信忠感激不尽,从此以后定当尽心竭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虎千代,”秀保又注意到了一旁目光欣羡的中藤信友,微笑着说道:“我答应过你,一旦你将风魔忍者招来,我便为你复兴家名,不过现在的形势你在大阪应该略有耳闻,想让家康公将领地还给你们中藤家恐怕暂时不可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将你祖父接来御东山和你团聚,等将来时局安定了,我再为你们主持公道。”

    中藤信友听罢急忙拜下身去,不无感激地回答道:“多谢主公恩典,臣早就想把祖父接过来了,前不久接到家里书信,说是最近关东有些不太平,先是下野的大田原氏被传遭到灭门,后又听闻上野的池田家和家康公也有了矛盾,臣觉得武藏早晚也要乱起来,与其让祖父一个人独守居酒屋,倒不如接他过来一享天伦之乐。”(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东西纵横

    通过中藤信友秀保得知,几天前池田家的金井城城主抓获了一名忍者,从他身上搜出了督姬与家康往来的书信,信中详细叙述了辉政近期的动态,甚至连召见过什么人都一一列出,辉政得知后大为不满,认为德川家康对他这个女婿不信任,让他丢尽颜面,因此要求家康给他的个说法。

    而德川家康则狡辩该名忍者并非受自己委派,且书信也不是振姬所写,而是有人意图陷害,要求辉政将忍者交由他审讯。辉政不是傻瓜,当然不肯将忍者交出,于是乎家康借此机会质疑池田家对自己不够信任,并派遣诘问使前往馆林城,要求辉政给出解释。

    然而就在此时,在辉政的强压下,振姬终于承认自己是受家康之命监视他,并且还道出了家中隐藏有德川家的奸细,这让辉政勃然大怒,命人将诘问使赶出上野。当使者途径金井城时,遭到扮成农夫的金井城主池田长政(辉政四弟)门下武士的袭击险些丧命,好在有甲贺忍者接应逃过一劫。德川家康得知此事要求辉政严惩凶手,并将安插在池田家的细作交出,辉政再次表示拒绝,后由本多正信亲自前往馆林,说服辉政以两个死囚顶替凶犯,这才平息了家康的愤怒。

    尽管此后两家并没有再发生类似冲突,但裂痕一旦产生就很难弥补,特别是在外部势力的添油加醋下,想让德川家康和池田辉政和好如初已是绝不可能。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就在本多正信前脚离开馆林城,蒲生秀行便亲自到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按照小宫山晴胜遣人送来的方案,争取与池田家结盟,以形成对武藏的三面包围。

    总体说来。蒲生家与池田家有很多相似之处:两人都娶了德川家康的女儿,都年轻气盛,都不愿受家康压迫,但却又都是无可奈何无力反抗。不过蒲生秀行较早摆脱了这一境遇,他选择了与远在近畿的秀保结盟从而背弃了德川家康,在他看来,这种同盟关系虽然是不对等的,但较之与江户的关系已经相当公平了,而且这种同盟在建立之前便让他尝到了甜头(领地的加封),使得他对秀保充满了信心。从而愿意冒着和家康翻脸的危险加入到丰臣家的队伍中来。

    当然,孤军奋战终究是让人有些胆寒,特别是在制霸关东的德川家康身边,因此,刚一得到小宫山的方案,蒲生秀行就急匆匆地赶往馆林城,决心以自己的切身体会策反池田辉政。

    事实证明,乘虚而入这一招是很有用的,再加上蒲生秀行苦口婆心的劝说以及对德川家康蛮横态度的不满和失望。池田辉政虽然一度犹豫,但是此刻家中重臣,包括他最器重的弟弟池田长政都表明愿意臣服近畿,这使得池田辉政最终下定决心与蒲生秀行结成同盟。此后数个月内。按照小宫山临行前的计划,蒲生秀行又拉拢了宇都宫国纲、福岛正则加入,加之此后驻守大田原的青木兄弟,完成了整个上野与下野大部的结盟。史称“野州同盟”。这一同盟与之前西尾、有马、足洗三家的“骏远三同盟”、稍后蒲生(信浓川中岛领)与浅野长政成立的“甲信同盟”被秀保并称为“东国三大支柱”,是秀保进军东日本的排头兵和桥头堡,具有非比寻常的重要作用。

    说到“东国三大支柱”。就不得不提“西海唯一の长城”了,话说为了便于管理,让朝鲜驻军享受和本土相同的待遇,秀保奏请五大老和五奉行商议,批准在日军驻守的九座城池、三座岛屿及毗连区域设立“任那国”(简称“任州”),使其与本土其他令制国处于同等地位。

    按照日本石高制度估算,任那目前所领土地石高可达到二十六万石,与筑后国大致相当,建立之初分为四郡,分别是仁川郡(郡治仁川)、全罗郡(郡治顺天)、南海郡(郡治固城)以及庆尚郡(郡治釜山),国府为泗川。后由于与明朝签订《仁川和约》,耕作范围扩大,又增添了蔚山、晋州两郡,以上合称为 “任那六郡”。

    按照五大老商议,任命岛津义弘为第一任“任那守”,掌握驻军调动大权的“任那总代官”一职,仍旧由小笠原忠清担当,作为半军事性质的令制国,任那还设有“任那奉行”一职,职责类似于“军奉行”,这一职位由原先的釜山留守福岛正晴担任。

    由上可知,虽然名义上任那是处于五大老、五奉行联合管理的状态,可实际山,任那最为重要的一股力量——两万驻朝大军,却牢牢掌握在了秀保的手中,之所以会是这种结果,自然与秀吉临终前任命秀保为“征韩日军总大将”脱不开关系,这也是秀保控制西国的最为重要的一枚棋子。

    虽然已经有了两万军势保障在西国的存在,但秀保仍是设法拉拢了松浦半岛的松浦镇信、对马岛的宗义智和长府城的毛利秀元,使其成为所谓的“西海联合”,以控制朝鲜海峡、关门海峡以及西濑户内海,加之李旦主导的海上贸易以及秀保控制的“勘合贸易”,紧紧将西国大名的对外贸易权抓在手中,使得这些大名不得不对秀保表示一定程度的臣服,尽管这种服从并不牢固。

    综上可知,所谓的“西海联合”乃是秀保临时拼凑、并非各成员之间主动要求的一种联盟,而且“联合”中除了任那、长府,其余大名都是不值一提、纯粹用来充数的小名主,此外,长府城的毛利秀元并非独立的大名,而是隶属于毛利辉元的一股力量,不具有很强的独立性,因此,这个“西海联合”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并不能有效统和西海的资源。

    当然,通过一段时间的考察,秀保也明白了这一点,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在“联合”建立不到半年后宣布将其解散,取而代之的是以任那、对马、五岛列岛上的丰臣驻军组合而成的新的“西海备边司”,这一机构便是秀保寄予重望的“西海唯一の长城”。除去贸易垄断,强化了军事存在,一方面让西国大名的腰包鼓了起来,另一方面也引起了黑田、毛利、岛津等大名的警惕,使得他们不自觉地朝石田三成和德川家康抛去了橄榄枝。(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强国之基

    听闻池田辉政与德川家康闹僵,秀保是又惊又喜:“如果真是这样,本家在关东可就算是站住脚了。”

    “您说得没错,”藤堂高虎亦是一阵兴奋,“本以为蒲生、宇都宫两家受上野阻隔难以成事,遂决定派遣青木兄弟率军驻扎大田原以巩固阵地、安定民心,现在看来,这已是完全没必要了,上野、下野、信浓、甲斐、骏远三、尾张,本家麾下的大名如今已是连成一片,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高虎这就有些操之过急了。”秀保冷静地分析道:“你只看到本家势力的增长,却没注意到治部和内府也在积蓄力量,本家虽然在中山道、东海道占据一定优势,可我们头顶的北陆道呢?想得远一点还有东北的奥羽、西海的四国、九州呢?前田家无疑是北陆第一强藩,可他对本家的印象并不好,特别是大纳言的嫡子前田利长,长期受到治部的挑唆早就对本家心存不满,前些日子治部召集心腹商量罢免我的后见之职,前天利长可是其中之一啊。”

    “此外,北陆的堀秀治以四十五万知行位居第二,他其实就是德川家的党羽,当年加封到越后,内府可是没少费心思啊。所谓投桃报李,堀秀治再怎么不通世故,也不会贸然背弃江户的,同理,扬北的村上、沟口两家也会以为效仿,向德川家效忠。”

    “再往北,便是陆奥出羽,‘出羽之狐’是我岳父,又因获得了庄内地区而实力大增,我相信最上义光的判断力,他绝不会在此刻背叛本家,毕竟想要和伊达政宗以及上杉景胜抗衡,没有本家的支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至于伊达氏和上杉氏。我再有本事也是鞭长莫及啊。伊达政宗就是只狐狸,奸险狡诈的做派就连自己的舅舅(最上义光)都自叹不如,在天下大势扑朔迷离的现在,想让他死心塌地地跟随本家,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与其想尽办法拉拢这种牵头草,倒不如在他周围的小大名中多下功夫。”

    “上杉景胜代替小早川殿下继任五大老之位,虽然谦信公的威名早已随风而逝,可中纳言却仍是以名门之后自居,对于本家的招揽不理不睬。除了公务,几乎不和本家接触,相反地,上杉家第一重臣直江兼续却极力撮合中纳言与石田治部建立同盟,所谓‘江津同盟’(近江和会津)已经有些眉目了。”

    “东国尚且如此复杂,西国就更是无能为力了。你也知道,‘西海联合’成立不足半年便宣告解体,这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大势所趋罢了。如今的中国、四国、九州。真正愿意追随本家的大名有多少呢?除了丰臣系的加藤嘉明、加藤清正以及蜂须贺家政”可能心向本家外,其他大名大多是当地延续数百年的家族,当初因为太阁的强势而被迫臣服,如今太阁殡天。正是他们恢复独立自主的大好机会,又怎会甘心情愿向本家臣服呢?相对而言,较为弱势的近江派则是他们倾向的合适选择,因为弱势。所以即便奉石田治部为盟主,也只不过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治部并没有能力对各个成员进行足够的干涉。一旦夺权成功,这些西国大名既能以功臣自居,又不会受到太大程度的压榨,最终可能会形成室町后期那样的政治体系,事实证明,这种体系只会使得丰臣家削弱,地方势力崛起,并不是个长久之计,一旦天平稍微失去平衡,另一场‘应仁之乱’便会爆发,天下将会再次陷入战乱。我身为秀赖的后见,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您的意思臣明白了。”藤堂高虎有些吃惊地望着秀保,不无感慨道:“您想要的是丰臣家对其他大名的绝对优势,而非名义上的领袖地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武家治世四百余年,回想起来也只有平家的平清盛、源家的源赖朝大致实现过这个目标,就连结束南北朝之争、差点被追封为法皇的足利义满公也不曾有过这般成就啊。”

    秀保并没有正面回答藤堂高虎,而是微笑着反问道:“高虎你觉得如今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是哪一个呢?”

    “当然是隔海相望的明国。”藤堂高虎虽然不知所以,但还是脱口而出,“想当年太阁倾全国之兵都未能击败明朝辽东都司的六万大军,由此可见日本与大明的差距绝非一般,不客气地说,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吧。”

    “你说的是事实,可是为什么会有这般差距呢?”秀保继续问道。

    “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而我国乃是孤悬海外的列岛,物产贫乏,就这点来说,也是不能比的。”藤堂高虎分析道,“还有便是文化,中原王朝自古便是百家争鸣,各种学说、人才层出不穷,相较而言,日本早年与世隔绝,没有辉煌的文化,只有通过遣唐使获取中原文化精粹,这才使得本国的文明大步发展,尽管臣下不愿承认,可若是没有中原王朝的支持,日本到现在兴许都只是蛮荒之地呢。”

    “你说的很对,”秀保微微颔首表示赞赏,“可这都不是最主要的。资源可以掠夺,文化可以引进、融合,只有‘统一’才是不可或缺的要素。你看的书不少,应该知道,但凡是强大的中原王朝,哪个不是一统天下?汉、唐、宋、明全都是结束了格局纷乱的乱世,统一整合了天下的人才和资源,进而创造出更为辉煌灿烂的时代,想想所谓的南北朝、五代十国,虽然以正统自居,可实力根本不能和统一王朝相提并论,原因之一便是他们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资源去抵御、提防其他地方势力的骚扰和入侵,从而丧失了发展壮大的机遇和能力,这一点同样适用于我们日本,世人尊楠木正成为‘军神’,原因就在于他支持后醍醐天皇统一全国,建立强大的日本;而足利尊氏呢,他虽然建立的室町幕府,可却造成了国家的分裂,为后来的乱世埋下伏笔,这种人换做是你会不会有所好感呢?”

    “如果实在不明白,就想一想足利义满,他虽然是尊氏的孙子,可是结束南北朝、削弱强力大名的丰功伟绩使得他备受世人推崇,天皇愿意追封他为法皇也足以反映一二吧。因此,若想维护丰臣氏的权威,就必须统一,若想恢复天下太平,就必须统一,若想建立强大日本,就必须统一,没有统一,一切都无从谈起,这也就是为什么明知这是一件难事,我还要竭力去做的原因。高虎,还有在座的诸位臣工,这便是秀保此生最大的心愿,虽然现在看来有些遥远,但只要有诸位的支持,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也能像大明一样,建立起一个统一富强的伟大国家!”(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丰臣五后见

    “主公心怀社稷,泽被天下,吾等自愧不如,您的心愿便是高虎的心愿,为了本家的荣耀,为了天下苍生,臣今后自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藤堂高虎轰然拜服下去,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在场的其他家臣此刻也是群情激昂,纷纷效仿高虎俯身叩首,激动地向秀保宣誓效忠。

    看到这一幕,秀保并没有喜出望外,毕竟战国时代和当今社会相反,缺少的不是实干家,而是演说家,恰巧,秀保便是难得的几个口才出众的大名之一(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极富煽动性的演讲有时候比奖赏更能激发臣子的斗志,基于这一点,秀保相信,只要将自己装扮成忧国忧民的圣人角色,定能让麾下那帮武士崇拜和敬仰,果不其然,这一招确实很好用。

    “诸位请起。”秀保故作受宠若惊状,诚惶诚恐地让众人平身回话,“你们别看我这般处心积虑,那还不是为了丰臣家的霸业么?如今本家徒有后见之名,却无后见之实,五奉行中除了浅野大人,全都惟石田治部之命是从,五大老更是各自为政,互不相从,这种情况下,即便我有心维持大局,也没有那份实力啊。”

    “主公所言,臣在大阪也是略知一二。”兴国寺信风深以为是,“有一次经过淀川附近的游廊,安插在此处的忍者告诉臣下,说是前些日子石田治部召集了十余家大名在此地秘密集会,希望争取这些大名的支持将您从后见的职位上赶下去,据说五大老也都有派人与会啊。”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谋反啊。”藤堂高虎义愤填膺地说道,“主公是太阁钦定的后见,如今太阁殡天不足半年,他们这些奸佞便意图逼宫,乾坤倒转,正邪颠倒恐不久矣。”

    “我本以为治部只是在他的府邸召开过这种会议。没曾想竟然不止一次,看来一定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不然那些大名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他摆布的。”秀保眉头紧蹙,由衷地感到了危机感。

    兴国寺信风接下来的话,对秀保的疑问给出了回答:“石田治部貌似提议由宇喜多殿下以太阁养子的身份担当‘第一后见’,而让毛利中纳言、上杉中纳言、加贺大纳言以及武藏内府分别担任丰臣氏在地方的代官,即所谓的‘西国总后见’、‘陆奥总后见’、‘北陆总后见’以及‘关东总后见’,这一提议当场便得到了毛利、上杉两家的同意,前田家使者的态度不明,而德川和宇喜多两家则是坚决反对。具体原因忍者没有听得太清楚,只知道最后一干人等签署了誓书,保证不将密谈的事情对外喧张,便急匆匆地各自离开了。”

    “信风你真是帮了大忙啊。”听完兴国寺信风的叙述,秀保真是如获至宝,连连称赞他为本家做的贡献,“你的这番话堪比夺取一座城池啊,真亏治部想得出来,竟然弄出‘第一后见’、‘西国后见’这种欺世盗名的东西来取悦五大老。如果真让他得逞,那天下岂不是要四分五裂?四面八方全被大老们分了去,他将丰臣家置于何地?他三成难道是想将少主变成汉献帝么?”

    “主公稍安勿躁,”藤堂高虎在旁劝慰道。“好在德川、宇喜多两家并未答应,治部的计谋短时间内还难以实施,可见那两位大人还是为丰臣氏着想的。”

    “你是这么觉得?”秀保无奈地苦笑着,看来就连藤堂高虎也被德川家康的表象给蒙骗了。“治部推举宇喜多为第一后见。看上去是举贤,实际上是将功过都推诿到他身上,中纳言又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治部的意思,让他做替罪羊谈何容易?况且中原大战,本家对宇喜多氏有恩,出于顾忌名声,不被落个‘恩将仇报’的罪名,他也不敢接受治部开出的这个价码,相反地,如果做个什么‘中国总后见’,他一定不会拒绝,毕竟到那时最先发难的不是自己啊。”

    “至于德川家,就更不是什么好货色了。你们觉得一心想夺取天下的人,会心甘情愿做个什么‘关东总后见’么?宇喜多和德川,一个嫌官位大,一个嫌官位小,当然不会同意,可治部给他们这样的条件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宇喜多比起其他大名更容易控制;内府实力最为雄厚,自是要安排在关东,不让他染指近畿。治部这么做情有可原,可他没料到这两家竟会直接否决他的提议,经过这一打击,最近这段时间近江派肯定是要有所收敛的,直到他们想出更好的方案为止,这正好给了本家整合力量的时机。”

    “照您这么说,五大老就没一个和本家友善的?这可就难办了啊。”藤堂高虎不禁陷入了沉思。

    秀保却似乎早就看透了这些,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没办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家发展壮大得太快,自是让这些奋斗大半辈子才取得现在这般成绩的大老们看在眼里妒在心里,好在目前为止,没有哪一家是真正和本家撕破脸皮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种微妙关系,尽力拉拢其中容易动摇的势力,争取不被置于孤立的境地。”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藤堂高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马上就要新年了,本家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和上京的大名‘沟通沟通’,而且臣下听闻,加贺大纳言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主公是否应该抽空去看一看,毕竟越中少将(前田利长)那边努力努力还是能拉拢一下的。”

    “你说的没错,明天我便亲自去大纳言的屋敷拜访,至于东边的形势你要多替我留心,大田原城说不好就是个火药桶啊,若是当地势力实在太过复杂,易攻难守,你就替我告诉青木下野介,让他一把火烧了大田原,领兵西撤,退往宇都宫家的盐谷城暂时驻扎,待我腾出手来再行定夺。”

    “烧了大田原?那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据点啊,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不甘心呐。”藤堂高虎一脸的惋惜和不舍,确实,费尽心思才得来的进军东北桥头堡,换做是谁都不忍心放弃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秀保心情也很失落,却还是勉强安慰高虎道:“本家如今是腹背受敌,实在不是时候和德川家翻脸,你放心,只要有蒲生、宇都宫两家在,本家便还有机会进军陆奥,即便是德川内府,到那时也是无能为力啦。”(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探望利家

    “您是想息事宁人,用大田原换取内府的好感,以抗衡近江派?”藤堂高虎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下,拉拢德川家康所带来的好处抵得上其他四大老之和,牺牲一个小小的名主如果真能换来这么好的形势,那也未尝不可。

    秀保点了点头,脸上多少流露出一些无可奈何,毕竟大田原城是“王土奉还”的结果,就这么放弃了,会让其他大名认为本家对德川家做出妥协,如此一来,大和丰臣氏的权威将受到相当程度的打击,如此带来的负面效应可能是难以估量的。

    “目前也只能是这样了,”秀保回答道:“即便占据大田原,还要构建一系列的防御体系,这可是需要周边豪族配合的,晴胜的书信你也看到了,现在大俵氏已经篡夺了大田原七千石知行地,并将其中的三千石分给了其他亲德川家的大名,现在大田原一带已经是犬牙交错、错综复杂了,想借助这些豪族的力量巩固防御,恐怕只是痴人说梦吧。”

    藤堂高虎认同秀保的观点,却又有些新的想法萦绕在耳边:“主公,说起大田原城,臣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是谁?”秀保问道。

    “鸟山城城主那须资景。”藤堂高虎提到的这个人就是那须资吉的兄长,下野那须宗家的当主那须资景,说起那须氏,前文也有所提及,他本是下野最强大的一股势力,“那须七骑”原本皆是他的家臣,后来由于小田原征伐拒绝参与,而遭到秀吉的改易,只剩下鸟山五千石知行,即便如此,七骑中的各家还是对那须家表示得极为尊重,而大田原氏。以及前文提到的大关等家更是经常赠送粮食绸缎给那须资景,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你的意思是,利用那须家来统和原来的‘那须七骑’?”秀保问道。

    藤堂高虎摇了摇头:“这么做还为时过早,臣只是觉得,即便大田原呆不下去,也不能退回宇都宫家的领地,这样是会让本家威严丧失的,权宜之计便是将军队带到同样位于那须郡的鸟山城,那里和大田原一南一北,地理位置都很重要。驻扎在那里相信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还能避免谣言的产生,不知主公觉得如何。”

    “我不是没想过驻兵鸟山城,”秀保有些踌躇,“可那毕竟是那须宗家所在,若是将此地占了,‘那须七骑’肯定会有不满,到那时,别说是和本家合作。兴许全都倒向德川家了。”

    秀保考虑得不无道理,那须家即便再羸弱,那也是名义上的下野霸主,是联系“那须七骑”的唯一纽带。若是蛮横地驻扎那须家的居城,定会引起那些名主的不悦,对于一心想要拉拢下野豪族的秀保来说,这一举动可谓是得不偿失。

    然而。藤堂高虎在这件事上却看得比秀保明白:“即便您不驻扎鸟山城,那须七骑也不会向本家靠拢的,大田原氏的结局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但凡敢忤逆德川家,即便是昔日同朝为官的亲密豪族(指大田原氏和大关氏),也只能翻脸不认人,说白了,那须家只是个幌子,为这些豪族增添些心里安慰罢了,您可千万别以为拉拢了那须资景便能统和东下野啊。”

    “你想的终究比我透彻啊。”秀保敬佩地说道,“反正资吉是那须家的少主,只要让他和那须资景知会一声,本家驻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好吧,就如你所言,等和鸟山城沟通好了便通知下野介,看看是直接接管大田原还是引兵南下,让他视情况而定吧。”

    由于小宫山晴胜尚未率领户隐忍者返回御东山,目前并不好先给风魔忍者众安排任务,因此秀保差人将他们安置在御东山城的城下町,并参考兴国寺信风的意见,从中抽出十几名比较优秀的忍者,重新返回大阪监视大名的一举一动,每隔三天便向伏见进行汇报。

    按照藤堂高虎的提议,秀保第二天便前往伏见的前田利家屋敷探望,此时前田利长被石田三成招至大阪商量“要事”,因此家中只剩下前田利家。

    得知秀保亲身前来,前田利家本想起身在客厅接见,没曾想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勉强从榻榻米上坐起来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移动到客厅去,没办法,只好在卧室接待秀保。

    秀保在侍从的引导下来到了卧室,甫一推开纸门,他便被前田利家的病态惊到了。虽说饱经风霜,脸上布满皱纹也算正常,可那两只小小的眼睛却出奇地浑浊,一眼便能看出与健康老者的不同;在他伸手招呼秀保时,秀保发现他那一双手已经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青筋很明显地凸显出来,手指关节艰难地活动着,看来别说是端茶喝水,就是攥拳头恐怕都是奢望。眼前的前田利家给秀保的感觉只有四个字——“命不久矣”。

    “右府亲临寒舍,利家实在是受宠若惊呐。”前田利家声音沙哑,气若游丝,微弱得只有靠近才能听的几分清楚。

    秀保很自然地握住前田利家的手,连连摇头道:“殿下说笑了,您是秀保的长辈,晚辈来探望长辈乃是常理,不必这般拘泥礼数。”

    “是么,”前田利家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殿下真的将利家当做长辈么?”

    “这还有假,先父去世后,多亏了太阁和您的关怀扶持我才能走到现在,您就像是我的父亲,这些年多亏您的袒护和包容,否则秀保早就追随兄长而去了。”

    一听秀保将自己比作父亲,前田利家不禁两眼摩挲,蠕动着嘴唇问道:“您真是这么以为的么?我利家怎配和秀长公相提并论啊。”

    “先父将我迎进丰臣家,自是对我有恩,可他毕竟去世得早,真正让秀保顽强活到现在的,便是大纳言您啊。”说着说着,秀保竟也潸然泪下,前田利家受其感染,也跟着哭起来,两个知行超百万的大名竟在此刻相拥而泣,成何体统?

    前田利家最先停止哭泣,可他仍旧缀着哭腔对秀保说道:“殿下若真是如此高抬利家,可否答应利家一件事?”

    “殿下尽管说,只要秀保办得到,一定不会推辞。”秀保也不是傻瓜,知道利家是要利用对他的同情讨要些好处,不过人之将死,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还是可以先应下来的,至于能不能办到,当然还是要看会不会有损自家的利益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最后的利家

    前田利家紧紧握住秀保的手,哆嗦着问道:“殿下觉得犬子品行如何?”

    “越中少将么…”秀保垂下头略一沉思,勉强笑道:“少将重情重义,有侠义之风,将来由他继承前田家业绝不会辱没大纳言您的名声。”

    “侠义之风?哈哈哈,”前田利家不禁笑道:“我的儿子我能不了解么,别人说他仗义那是为了讨好巴结他,可这话从右府殿下嘴里冒出来,就让我不知所云啦。”

    秀保一听也是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苦笑道:“您毕竟是少将的父亲,我要是说他的不是,难免会让您以为秀保有挑拨之嫌呐。”

    前田利家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您不是那种人,我想听的只是实话,实不相瞒,自从老夫病重卧床,伏见以及越后的事务皆是交由利长打理,在此之前我便叮嘱他,作为五大老之一,决不能因为与其他大名的关系而损害丰臣家的利益,特别是要谨记当初签署的誓书,决不能结党营私,暗通款曲,这一点老夫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可他…哎,全都抛到脑后喽。”

    秀保早就知晓前田利长与石田三成的亲密关系,却又故作惊讶,反问道:“难道中将和其他大名暗中结盟了?”

    “那倒没有,”前田利家回答道,“不过却已经有了这种倾向,那小子最近老是往大阪跑,说是去游玩,实际上是应石田治部的邀请商议什么事情去了。”

    “石田治部?我倒也是有所耳闻,说是五奉行最近和一些强势大名走得很近,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更没想到前田家竟也是其中一份子。”秀保很是失落地哀叹道:“太阁在世时,明令禁止大名结党营私,治部这么做实在是不恰当,而且少将也不该与他交往太深啊。”

    前田利家点了点头,看上去相当同意秀保的看法:“石田治部枉为太阁宠臣。竟敢带头违背誓言,实在是让人气愤。而且老夫早先便听闻治部之所以急于拉拢强力大名,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形成一股力量,一股能逼您辞去后见之位的力量。”

    “什么?逼我辞职?这也逼人太甚了!”秀保忍不住低吼道:“他们结党不算,还要罢免我这个太阁钦命的后见,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可是殿下,既然您知道中将也有参与,为何还要告诉我,他可是您的嫡子啊。”

    前田利家的脸上此刻也是布满愁云:“这便是老夫想请殿下答应的事。您现在的地位和实力,绝不是平庸之人可以拥有的。说句实话,您的哥哥、也就是前关白在世时,虽说拥有近江、尾张两国一百四十余万的知行,但却不值得老夫钦佩,在利家眼中,他不过是太阁手上的一只提线木偶,一旦太阁玩腻了,便只有死路一条;而您,依靠自身的才智和能人志士的辅助。成功地摆脱太阁的控制,坚持到了现在,成为天底下除了内府以外最强的一支力量,单凭这一点。便是让利家无法望其项背呐。

    您问我为何要将治部的阴谋告诉您,因为老夫知道,即便我不说,以您的能力。不久的将来也会查出这件事情的,到那时,作为参与者之一的利长。一定会被划到您的敌对阵线中去,如此一来,前田家的未来可就堪忧了。”

    听到这,秀保是既感激又疑惑,感激的是利家对自己能有这么高的评价,疑惑的是他还是想不通利家泄不泄密有何区别:“您说得对,我与治部已经是势成水火,一旦发现哪些大名是站在他那边,我一定不会对其抱有幻想,更有甚者,会将其作为潜在的威胁,伺机打压,可这和您说不说貌似都没关系吧?”

    前田利家淡然笑道:“是啊,说与不说您都能发现,从这一点来说是没区别,可是在您知道之前说与知道之后说,对利长可是相当重要啊。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前者就好比是自首,后者却是伏法,您觉得能一样么?”

    “哈哈,我明白了。”秀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到底是大纳言啊,就这么三言两语便把前田家的后路考虑好了。是啊,在我知道之前主动相告,即便事后中将与在下作对,我也会顾及您的情面以及此刻对这件事的提醒给前田家一条活路;若是我知道之后再与中将交锋,恐怕会恼羞成怒、赶尽杀绝。当然,这只是从我胜出的角度考虑,而您筹划得应该不止这么多吧?”

    “右府就是右府,老夫没看错人呐。”前田利家爽朗地笑道:“没错,只要老夫现在说了,前田家,哦不,至少利长的性命是保住了,而在石田治部那边,绝不会相信我,利长的父亲,会主动将这个消息告诉您,也就是说,一旦将来他们能侥幸将您击败,那么利长仍能以靖难功臣自居,前田家也能因此更加繁盛。因此,从今往后,无论是您还是治部取得大权,前田家都不会因为另一方的倒台而遭遇不测,这就是老夫为利长所尽的最后一点心力吧。”

    秀保仔细端详眼前这位病入膏肓、朝不保夕的老者,回味着他滔滔不绝的那段话,心中感慨万千:前田利家确实是丰臣家的栋梁,若不是担心自己命不久矣,也不会出此下策来保全前田家吧?若是他能多活十年,天下一定会太平的,可现在…哎,他也只有自保的精力了,看来接下来的路只有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可是殿下,”秀保似乎想起了什么,“您似乎漏了一个人吧?”

    前田利家依旧笑着,眯着双眼反问道:“您是想说内府殿下吧?”

    “正是,”秀保点了点头:“有能力掌控天下的可不仅仅是我和治部,更有可能是江户内府啊,你刚才不也暗示,他才是日本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么?”

    前田利家微微颔首:“老夫当然没有忽略德川殿下,不过有件事还请您不要介意。”

    “殿下请讲。”

    “老夫早先便已登门拜访过内府了。”

    “以您这身子…”秀保有些不悦:“如今您都病成这样了,为何不召他到您府上呢?”

    “右府您应该明白,”前田利家长长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您和治部谁输谁赢,将来这天下一定是德川家的,因此,老夫亲自登门拜访也是十分必要的。”

    “那您和他又是怎么交代的?”

    前田利家不顾秀保已经难看的脸色,缓缓说道:“老夫对他只有一个请求,那便是将来夺取天下后,一定要替我照顾利长,保证前田一族平平安安。”(未完待续。。)

第一九八章 狮子与猎犬

    “难道您对内府就这么有信心?”秀保一脸不悦,虽说心里明白自己和德川家康还有些差距,但是这话从前田利家嘴里出来却是别有一番苦涩和讽刺:“您不是觉得在下并非‘平庸之辈’,大有可为么?”

    “话虽如此,可是比起内府来,您似乎还差一大截呢。”前田利家直言不讳,“做个不恰当的比喻,您觉得刚出生的狮子和成年的猎犬发生冲突,谁会最终取胜呢?”

    “刚出生的狮子…”秀保重复了一遍,沉吟道:“刚出生的狮子想必连站起来都困难,怎会是猎犬的对手。”

    “那如果是成年的狮子呢,成年的狮子和成年的猎犬,你觉得谁会胜出?”

    “这还用问,当然是成年的狮子啦…慢着,大纳言您的意思是?”秀保似有所悟地朝前田利家望去。

    前田利家点了点头:“没错,一旦狮子成年,纵使三条猎犬也未必是它的对手,可现在的情况是,您还是只幼狮,怎能和强悍的猎犬对抗呢,尽管很残酷,可老夫还是要告诉您,您若是执意和内府,结果不会比幼狮好到哪里去,因此,权宜之计便是韬光养晦,暂时像内府妥协,以换取发展壮大自己的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内府去世之日,便是您大和右府夺取天下之时。

    在此之前,德川家仍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一支势力,这便是老夫将前田家托付给他的原因,尽管最终您有可能取胜,可至少未来数年,这天下会是德川家的,而利长也会因为内府的庇佑得以幸存下来,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听完前田利家的一席话,秀保一度陷入失落和悲观中不能自拔,可是。一想到十六年后的那件事,他便摆脱了这种情绪,异常坚定地对前田利家说道:“大纳言说得十分在理,秀保很是佩服,不过,天底下哪有猫怕老鼠,狮子怕狗的道理,即便前景难测,在下却不打算对其屈服,实在抱歉。还望殿下能够理解。”

    “怎么,为了所谓的尊严和荣誉,甘愿身败名裂么?”面对前田利家略显讽刺的调侃,秀保只能苦笑以对,他总不能告诉利家,十六年后,正是由于丰臣秀赖的“韬光养晦”,最会落得个城破身死,家族绝灭的下场么?当然。定下韬晦策略的并非秀赖本人,而是他的生母淀姬以及老师片桐且元,他们本以为关原之战后天下便会太平,丰臣家能延续秀吉时的无上地位。可事实证明,天下是太平了,但此时的天下已经从丰臣家手中滑落,日本进入了德川家的时代。这一幕一定是淀姬万万没有想到的。

    因此,秀保能够理解石田三成为何在一切尚未准备妥当时便急于和德川家康决战:三成定时预察觉了家康可能在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逐渐消化、同化丰臣氏的党羽,试图兵不血刃地夺取天下。而他所能做的。便是集合尚未被家康消化和蒙骗的力量背水一战,只要能成功,丰臣家最大的一股敌对势力便会消失,到那时,即便天下再次陷入四分五裂,也总比被德川家康吞并好得多,因为要再次出现家康那样的超级大名,肯定要耗费很长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丰臣家就会和当年的室町幕府一样,保持相对的安全(足利义辉兄弟是个奇葩,他俩除外>_<),而秀赖手上尚有二百万石知行和各地的大都市以及对外贸易权,只要利用得好,兴许在其他势力崛起之前,丰臣家便能力压群雄,再次处于权力之巅,当然,这是最好的打算了。

    总之,石田三成当初的想法虽然“副作用”很大,但还是值得认可的,毕竟当时天底下只有德川家康能对秀赖构成威胁。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除了江户,又多出了大和的这股势力,这让石田三成的判断出现了失误,以至于萌生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想法,将矛头指向了同为丰臣一族的秀保,这种丰臣家内部的争斗,对德川家康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也许吧,作为少主的后见,为丰臣家尽忠效死的觉悟秀保还是有的。”秀保故意表现出不屑,毕竟前田利家已经和三方都搞好了关系,现在即便自己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他,也是无济于事,毕竟纸上谈兵并不会让他改变自己的下注,对于前田利家来说,实力,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样也好,他没有把筹码压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就不必给前田利长多留情面了。

    果不其然,前田利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大有鄙视和无奈的意味:“该说的老夫已经说了,内府听不听得老夫管不着,也不想管,既然您打算大干一场,那就请赶紧回去好好准备吧,兴许真有贵人相助也说不定呢。”

    “贵人么,哼,”秀保知道前田利家在下逐客令,也就不便多做逗留,不过临出门之前,他却意味深长地说道:“秀保相信,太阁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取胜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太阁生前最信任的人都向德川家投怀送抱了,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灵魂上又有什么用呢,您说是么,大纳言殿下?”

    “你!”前田利家怒目圆瞪,倒吸了一口冷气,憋红着脸却无言以对,直接挥了挥手让侍从送客。

    “罢了,”秀保止住了侍从的脚步,言语多有轻佻地说道:“你还是留下来伺候大纳言吧,秀保年纪尚轻,这几步路嘛,还是走得动的。”说完,也不顾忌前田利家的脸色,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卧室。

    “竖子不可教也!”望着秀保远去的背影,前田利家愤恨至极地咒骂道,“秀长公的基业,恐怕就要葬送在这小儿手里啦。”

    虽说有自己的想法,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秀保还是对前田利家的话耿耿于怀,连他都成为墙头草了,那些深受秀吉恩惠的小大名们又会怎样呢?尽管丰臣系中诸如加藤清正、福岛正则、浅野长政这样的有力大名都对自己表示了忠心,可那些多如牛毛的小大名呢,镇守碓冰峠的仙石秀久、坐拥上田原的真田昌幸、占据大津城的京极高知以及淡路岛的胁坂安治,这些知行虽少,却占据重要地位的小大名,当初没有理睬秀保号召的王土奉还,就足以表达他们的心思,能不能将他们拉拢过来,将是未来能否抵御德川家康和石田三成进攻的关键,而秀保此刻忽然发现,也许他已经棋差一招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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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介绍:
这是一部穿越到后战国时代的历史小说, 虽没有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 但却有波澜壮阔的文禄之役,决定天下的关原合战。 如果你看腻了战国前期的种田热血, 不妨换换口味, 体会一下安土桃山时代的诡计权谋, 这里充斥着男人间的战争, 也不乏女人间的宫斗, 不过究竟是别丰臣遗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丰臣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丰臣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