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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晓风清露     嫡福txt下载     嫡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三十八章 秘密

    王家,王景生自从王家大老太太过世之后,就已经回家举哀,夺情起复之事,要等朝廷上有政令下来,他才敢回去任职,否则按照大周律例,当丁忧却瞒而不报,继续任职者,斩。

    王佩珍这些日子也多在王家,以尽哀思。

    却不曾想,王家这样伤感的时候,没有人来安慰王景生,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麻烦。

    王家的书房,王景生屏退了所有人,包括楚楠。正和王佩珍说着话。

    “领侍卫内大臣一职,不可旁落。”说这话的,竟然是王佩珍。

    王景生看了王佩珍一眼,倒有些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我年纪也大了,为朝廷鞠躬尽瘁这么多年,若是能丁忧三年,少做歇息,也不错。”

    王佩珍瞧着疲惫不堪的王景生,似也是能明白几分自己兄长所想:“你以为这是在帮他?”

    王景生抬头看了一眼王佩珍,眸子里除了疲惫,更有几分坚定:“是,从前我当他是狼子野心。可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让他来做皇帝,其实挺好的。我,心悦诚服。”

    王佩珍眸中闪过一丝的诧异:“那……”

    王景生打断了王佩珍道:“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效忠!”

    王佩珍听着王景生决绝的言语,终究跟着在一旁坐了下来,道:“是,我自然赞同哥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止我们两人呢?你怎么知道,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多少人?我们不说,万一别人说了呢?”

    王景生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他就是个疯子!”

    王佩珍看着王景生,却声音平稳地道:“是,他是个疯子。所以我们不能跟着他一块疯。”

    王景生摇头,道:“我不相信他会将这样的事告诉太多人,否则他就是在自掘坟墓!”

    王佩珍不以为然:“他已经入了坟墓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活着都不怕,死了还怕什么?”

    王景生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王佩珍给王景生倒了一杯热茶:“应祥会帮你的。”

    次日,朝廷上关于领侍卫内大臣一事依旧闹得不可开交,一直一言不发的魏应祥终于站了出来。

    这么多年,魏应祥仿佛不曾为任何人说过话,在这样的大事上,众人都自觉忽略了他,而此时此刻众人才想起来,他也是摄政王,与魏明煦一样,有掌管大周朝半壁江山的权利。在内阁里有拍板定案的权利。

    魏应祥言辞很是坚决,王景生在先帝时就管理禁宫,这些年朝廷动荡,多亏了王景生在关键的时候把持大局,才并没有出现械斗。

    如今西北大军班师回朝,一样是危急存亡之秋,若是换人来管理侍卫处,难免有人趁着新领侍卫内大臣不熟悉,而生蝇营狗苟之事,此时的禁宫不易有变动。

    这话可是祸水东引,将矛头直指即将回京的谢文良。

    夺情之事由两位摄政王共同敲定,魏应祥建议先商讨西北大军回京如何安置之事。

    下了朝,魏明煦说要请魏应祥吃饭:“你这个老狐狸,这么多年第一回见你说这么多话。”

    魏应祥苦笑:“这有什么法子,你家里有个怀孕的王妃,我家里也有一个,成日里在我面前哭她才没了娘,不能再离了哥哥。我虽然懒得管那些朝堂之事,可是毕竟还担着这么个虚衔不是?也能多少说两句话,好在说的话竟然还有人肯听,那便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反正是自家的亲戚,况且他营生干得也不错,是个很得力的人。我也不算徇私枉法,是吧?”

    魏明煦笑着摇头。

    倒是果真如林芷萱所言,这朝廷上的事都是这几大家族的事,血缘连着血缘,亲族靠着亲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许多天下大事,终究定在了各家的饭桌子上,戏园子里。

    九月初二,新人入府,不过是娶个侧妃,虽然弄了两桌酒席,可是魏明煦却并没有迎亲,也没有露面。都是林芷萱一力安排的。进了王府之后,便住在了益智斋。

    可入了夜,林芷萱倒是踌躇起来,今日也算是新人入府,是不是应该安排魏明煦过去睡觉啊。

    可是众人都知道,靖王妃焊妒,谁都不敢提这个事。

    林芷萱自己在心里嘀咕了半天,她从前最恨谢文栋宠爱妾室,所以今生林芷萱原本都打定了主意,所嫁的夫君绝不能在府里养姬妾。

    所以对靖王府从前的那些侍妾也很没有好感。

    可今次,是自己给魏明煦张罗的侧妃。

    林芷萱躺在床上,抱着小喵摸着它油光水滑的毛。

    “喵。”小喵瞧着林芷萱叫了一声。

    林芷萱叹了一口气,对它道:“你喵什么?”

    “喵。”小喵复又叫了一声,似是在回应林芷萱的问话。

    “哎。”林芷萱叹了一声,瞧着外头的座钟敲了十下,魏明煦还没有回来。

    “喵。”小喵从林芷萱怀里抬头看了一眼外头会叫的钟。

    林芷萱轻轻拍了一下小喵的小脑袋:“看什么看?睡觉!”

    “喵。”小喵对林芷萱不友善的举动十分不开心,自己又没有招惹她,她打我做什么。

    瞧着小喵委屈的模样,林芷萱只唤了:“红湘!熄灯,我要睡了。”

    红湘瞧着林芷萱,略有些疑虑地问了一句:“不等王爷了吗?”

    闻言林芷萱瞪了红湘一眼,好在隔着纱帐,红湘没有看见,可一旁的蓝玉已经赶紧捂了她的嘴。

    上前伺候着吹了蜡烛。

    蓝玉要上前去抱走小喵,林芷萱却道:“让它睡在这儿吧。”

    小喵却看了林芷萱一眼,复又看蓝玉,竟然起了身,挠着纱帐,想要出去。

    蓝玉怕它把这一匹千金的软烟罗挠坏了,赶紧掀开了帐子,小喵倒是一下子跳了出来,朝着自己从前睡觉的窝去了。

    林芷萱倒是哭笑不得,竟然连它都不肯陪自己。

    蓝玉有些尴尬地想要不要将小喵捉回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九章 道理

    林芷萱却道:“由它去吧,你们也睡吧。”

    蓝玉和红湘都十分忐忑地退了下去,今夜是该秋菊值夜了,正要出去叫秋菊,才关了门出去,正撞见魏明煦回来。

    魏明煦瞧着里头已经熄了灯,问两个丫头:“王妃睡了?”

    蓝玉和红湘瞧见魏明煦,脸上即刻绽放出了笑容,道:“才刚躺下,正等王爷呢。”

    魏明煦却瞧着两个丫头哭丧着脸出来,一瞧见自己都笑得灿如莲花,倒是诧异,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是抽了什么风。

    却还是推门进来了。红湘蓝玉跟了进来,要伺候魏明煦沐浴更衣。

    怕林芷萱睡着,魏明煦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放轻,蓝玉却顾不得魏明煦,直跑到了床边对林芷萱压低声音道:“娘娘娘娘,王爷回来了。”

    林芷萱正背对着她,如今听蓝玉这样说,也是睁开了眼,眸子里不禁带了些许甜甜的笑意,却不理蓝玉,假装睡了。

    魏明煦不多时过来上了床,他知道林芷萱并没有睡,只道:“怎么今儿睡得这样早?我在外头批折子批得晚了,有些饿,你从前不都给我备着些点心吗?今儿放在哪儿了?”

    林芷萱闭着眼睛,道:“今儿没备,王爷今儿纳妾大喜,想吃去那位林侧妃房里吃去。”

    魏明煦被林芷萱逗得也是好笑:“你这丫头!还讲不讲道理了?你自作主张给我纳得侧妃,连我的意见都没问,如今人进府了,我连面都还没见着呢,你又恼了。”

    林芷萱睁开眼,瞪着他道:“就不讲道理怎么了?王爷喜欢讲道理的,出去找讲道理的去。”

    魏明煦笑着将林芷萱抱在怀里哄着她:“谁说的,本王就喜欢不讲道理的。怀着身子呢,胡良卿的话又忘了?要开心,这样咱们的儿子才能健壮,别动不动就生气。”

    林芷萱推了推他,心中却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只嘴上还不饶人道:“就生气。王爷惹我生气,那伤的自然是王爷的儿子。这叫父债子偿。”

    魏明煦听着只来挠林芷萱的痒:“你个小妮子还来劲了是不是?”

    惹得林芷萱娇笑连连,终究是耐不住跟他求饶,瘫软在他怀里,这一回林芷萱的怀象当真是好,身子也好了许多,跟魏明煦胡闹竟然也不碍事。

    “我有那么好吗?这么舍不得?”魏明煦轻轻给林芷萱捋着方才胡闹弄乱的头发。

    林芷萱斜着眼睛似是思考了好半晌,才道:“一般好吧。也没有很好。”

    魏明煦忍俊不禁,道:“那还抱这么紧。”

    林芷萱叹了一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好不好,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若是一不小心弄丢了,那可怎么办。”

    “怎么会弄丢了呢?”

    林芷萱抬头瞧他:“偌大的靖王府,我只能住在锡晋斋,可是王爷却可以住在任何一宫一殿。若是王爷走了,记不得怎么回来了,岂不就是丢了。”

    魏明煦心中暗叹这丫头的痴情,也伸手抱住了林芷萱,道:“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你嫁进王府之后,我何曾在别处流连过?我今日哪里都不会去,以后也是,跟咱们从前一样,每日都陪着你,好不好?”

    林芷萱轻轻抓着魏明煦丝滑的寝衣,这样的话,王爷是王爷的时候,还好说。若是以后王爷不是王爷了,怕就难了。

    林芷萱心绪翻滚,却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只抱紧了魏明煦。

    希望他待自己的心,能永远如同此时此刻吧。

    次日,林芷萱在锡晋斋见了林依茜,圆圆的脸,慈眉善目的,倒并不像爱惹祸的人。说话也慢声细语的,比起李婧,倒是果真更招人喜欢,林芷萱只问了名字,说是林家二老爷的嫡出闺女,年十七。

    林依茜给林芷萱敬了茶,林芷萱也赏了她礼,便让她跟靖王府的其他几位侧妃夫人见了面,行了礼。

    靖王府倒是将近十年没有进新人了,几个侧妃夫人瞧着也都欢喜,几个女人一同说着话。

    林芷萱只说自己有些乏了,让她们各自回去。

    林依茜对林芷萱很是恭敬,也想日日在林芷萱身边伺候,可是林芷萱的防备心似乎很强,身边除了红湘蓝玉几个,从来不许侧妃夫人伺候,他们送来的东西,林芷萱也一律都不会吃。

    林依茜并没有强求,她怕自己表现得过分积极,反而会引人怀疑。既然她已经进了靖王府,来日方长。

    红湘问林芷萱今日有什么打算,林芷萱正想着朝廷里如今闹得正热的魏延显亲政之事,这也是魏明煦这么多日每日都那么晚回来的原因之一。

    见红湘如此问,林芷萱想了片刻,道:“我想吃口福斋的酸杏脯子,冬梅昨儿不是也说想吃,让杜勤买去。”

    冬梅在一旁只笑着,她也有好多日子没有见过杜勤了,原本身上也不好过,自然想杜勤想得紧。

    林芷萱的吩咐,杜勤也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过来,去买了杏子,一一给胡良卿看过,检查过,又给小喵吃了无碍之后,这才端了进来给林芷萱和冬梅吃。

    林芷萱问了杜勤两句:“王爷最近可好?”

    杜勤躬身应着:“一切都好,只是忙些。”

    林芷萱复又问了一句:“林家可好?”

    杜勤略一停顿,正有些犹疑林芷萱问的林家是哪个林家。复又一想,这些日子王夫人时常来靖王府看望林芷萱,林芷萱自然知道林家的情形,她此刻问的怕是沐家。

    杜勤躬身道:“从前林家不显山不露水,一味低调行事,对于他们的势力,王爷多少有些不查。今次因着林侧妃入王府和李大人丁忧的事,倒是让王爷看出了林家不少的端倪。

    若是细算起文臣武将,似乎比谢家还要根深蒂固。”

    林芷萱默然不语,这也是她当初答应接纳林依茜的原因之一,林家这些年苟且偷生生得似乎太好了。

    “皇帝亲政的事情,可有进展?”林芷萱复又问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章 回来

    杜勤愁眉苦脸道:“还在跟诸位大臣和门客商议。”

    看杜勤那样子,也知道,此事颇为难办。而谢文良的大军不日就会回京,到时候形势只会更加的棘手。

    好在林家如今依附靖王府,还能再朝廷上帮着多说说话,可是皇帝大婚亲政,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除非皇帝昏庸无能,主动求摄政王继续摄政,不肯临朝亲政,否则很难驳回。

    况且,魏延显似乎早就存了亲政的心思,再加上外头的西北大军施压,难怪魏明煦头疼。

    林芷萱吃了一口桌上的酸杏脯子,当真是酸,可林芷萱却十分的喜欢。

    林芷萱并没有跟杜勤在说什么,却瞧见了杜勤一直拿眼睛在看一旁的冬梅,林芷萱也是了然,道:“冬梅去送送杜勤吧,你们两个也好久不见了,自去说说话。”

    杜勤连忙对林芷萱行礼:“拙荆身子弱,叨扰王妃娘娘了。”

    林芷萱含笑对杜勤道:“冬梅可是我的丫头,这里就算她的娘家,自有胡良卿每日在她身边小心照看着,我原本也打算放她回去,只是这丫头自己不肯。杜府能给她的一切照拂,靖王府定然不会缺了她的。你放心。”

    杜勤对林芷萱又是感激,又是行礼,道:“臣谢过王妃,冬梅在王妃这里,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芷萱含笑点头,让他们小夫妻两个自去说闲话去。

    林芷萱却看着锡晋斋里的陈设,觉得闷得慌,叫了红湘和蓝玉:“你们去好生备一份礼,淑慧怕是快生了,咱们去瞧瞧她去。”

    “娘娘要出门?”红湘和蓝玉都吓了一跳。

    林芷萱道:“不碍事,多叫人跟着,光天化日的,还有人敢行刺我不成?”

    蓝玉正犹豫着要不要让杜勤去请示一下魏明煦,外头却忽然通传,说白回过来探望林芷萱。

    红湘连连叫了几声阿弥陀佛,才对林芷萱道:“我只听秋菊姐姐说,白大人是得了娘娘的知遇之恩,对娘娘比对王爷都忠心,他这样过来,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要跟娘娘说呢,娘娘还是跟他说说话,别出去了吧。”

    林芷萱瞧着那样紧张兮兮的两个丫头,也是无奈,又觉着白回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或许有什么事也说不定,便点头应了,让他进来。

    不多时白回进来,脸上都是喜意。

    这倒是这么多天以来,林芷萱见过的最欢喜的男人。

    自然,除了魏明煦。

    魏明煦是因为自己有孕而欢喜,可仿佛自己有孕之后,朝局动荡,所有的大臣都满面愁容。

    林芷萱倒是好奇,白回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

    白回先给林芷萱行了礼,请了安。

    瞧着他欢喜的模样,林芷萱也忍不住脸上带了笑意,道:“旁人来贺我都带着贺礼,你这来拜会的,竟然两手空空,还这样欢喜。”

    白回见林芷萱跟他玩笑,也是笑着道:“我的礼,保准比他们好十倍,百倍。”

    说着,白回从袖里掏出了一封信来,递上前去,红湘上前来接了,拿给林芷萱看。

    林芷萱倒是略微诧异,只看了那信封上,竟然写着“芷萱亲启”四个字。

    如今林芷萱的身份地位,已经很少有人敢直呼她的闺名,更何况写在纸上。

    而这字迹,林芷萱明明认识。

    是雪安!

    林芷萱欢喜地拆开了信笺。

    只见洋洋洒洒好几页的信纸,与林芷萱说了她这些年东至东海,去见过钱塘江潮。西下陕甘,还去见过巴山夜雨。

    只是身子畏寒,并不曾北上,却南下南海,见过天涯海角,碧水蓝天。

    那些风流景致,跃然纸上。

    林芷萱心向往之,更欢喜的却是,雪安说,她想自己了,明年开春,会回京来探望自己和楚楠、芦烟。

    林芷萱此刻忽然空前地明白了一句论语的含义。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原来,过了青春少艾的年纪,有了夫君儿女的牵绊,这种三两幼时旧友不远千里来探望自己的欢喜,竟然是这样的浓烈。

    林芷萱看向白回,道:“你当真是给了我一份大礼,这些日子倒是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高兴。说罢,你要我赏你点什么?”

    白回在靖王府做了三五年的管家,与刘义无异,却又饱读诗书,与林芷萱也能说上两句话来,自然要想熟得多。更何况,他们还有一样的朋友。

    林芷萱的楚楠,白回的道真。

    白回也笑着道:“臣分内之事,怎敢有所求。若是娘娘当真要赏我,那便等道真入京之后,赏我几天的假,让我和他好好地喝两盅。”

    站在一旁的蓝玉红湘两个,都是诧异,竟然有人敢在靖王妃面前这样说话,她们两个来得晚,都是第一回见白回,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只这模样,很是风流洒脱,与他们平常日见得大人们都不一样。

    林芷萱点头应了,这才道:“你既然来了,我有个事要与你商量一下。”

    白回见林芷萱这样认真的神色,也是端肃起来,躬身应着是。

    林芷萱让丫头们给他赐了座,坐着喝盏茶,听她慢慢说。

    白回接过了茶,却并没有喝,只听林芷萱道:“你知道如今朝廷上让皇帝亲政的事情吧。”

    白回道:“这个自然,如今可谓人尽皆知。”

    林芷萱点头,道:“你怎么看?”

    白回眉头紧皱:“从道理上来讲,这事的确合乎常理,可是以目前咱们这位皇帝之能,怕是不足以担当重任。”

    与林芷萱所想别无二致。

    可如今的问题是,皇帝无能,却不自知,非要亲政不可。

    若是魏明煦不还政于他,难免惹朝廷非议,对魏明煦的清议有损。

    白回这些日子也时常来往靖王府,与魏明煦而一众门客就此事争执不下,却实在找不出一套很站得住脚的说辞。

    林芷萱瞧着白回的神色,也是略有猜测,半晌,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白回惊讶地看着林芷萱,只听她缓缓道:“若是你们强攻不成,倒是不妨以退为进,就许他亲政。”

    “什么?”白回不解。

    林芷萱继续道:“而且答应得要快,快在谢文良回京之前。”(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一章 进退

    白回心思百转,谢文良回京之后,定然会以魏明煦不肯还政于皇帝为名,举兵兴事。

    这个理由名正言顺,甚至若不是军队规模不够,直接扬言要清君侧也未尝不可。

    而林芷萱让魏明煦许了小皇帝亲政之事,那么谢文良的军队若是还执意不肯听从朝廷的安排遣散,就是谢文良的罪过了。朝廷要如何惩治他,都是名正言顺。

    林芷萱是要釜底抽薪,断了谢文良生事的由头。

    “可是……”白回依旧担心,若是还政于皇上,那么魏明煦的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就是名存实亡了。

    林芷萱却笑道:“你们一直不同意皇上亲政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小皇帝并无亲政之能。可是这样的事又不能明言说出来。但是,却可以做出来。”

    白回眼眸一亮。

    做出来!

    林芷萱道:“让王爷许他亲政,以三月为限,考察小皇帝的亲政之能,到时候,随便打压他几回。小皇帝和王爷相较,谁更有主事之能,满朝的大臣也不是瞎的,最要紧地是要让小皇帝和谢家的人输得心服口服。

    到时候,皇帝失了人心,也失了信心。那么朝政自然回到王爷手中。”

    白回几乎要拍着大腿称妙了,林芷萱只淡淡笑着,道:“你给我了一份大礼,这也算是我给你的大礼吧,快些拿着去跟王爷讨赏去。”

    白回已经起身跟林芷萱告辞,迫不及待地想去跟魏明煦上梁此事,以给魏明煦解忧。却不想贪了林芷萱的功劳,只当做玩笑,应着去了。

    魏明煦果然从善如流。

    倒是也叹服林芷萱,他们那些男人们,遇事多哎往前冲,往往撞得头破血流找不到门路,却总是林芷萱,爱退一步海阔天空。

    无论何时,哪怕走投无路,却总有来时的那条退路。

    魏明煦答应皇帝亲政,而且答应得这样突兀,这样识大体,没有人逼迫于他,倒是他自己高贤大义,功成身退的模样。

    只是魏明煦表了一番自己对皇帝的担忧,所以以三月为限,期间允许皇帝发表政见,下达圣令,但是作为过渡,魏明煦和魏应祥依旧拥有一票否决权,并指导皇帝的政令。

    若是皇上的政令能让百官满意,百姓诚服,再无错漏,那么三月之后,魏明煦便全权还政于皇上。

    这话说得天花乱坠,魏延显听着都心动。

    魏明煦终于退步了,魏延显终于在朝廷上有了说话的余地。

    谢炳初却冷着脸,很不高兴。

    就好像他们准备了很久,仔细装备了许久的拳头,一下子重重地打在了棉花上,仿佛全无用武之力。

    缓兵计!

    这是缓兵之计!

    就像当初谢文良的留中不发一样。

    如今魏明煦唯一忌惮的就是谢文良的五万大军。

    而三个月的时间,足够魏明煦解决这股子力量。三个月之后,一切都还是魏明煦的,再也没有人能对他构成威胁。

    魏明煦这一招,有人迷迷糊糊,依旧看不懂,有的人说魏明煦蠢,竟然主动放弃大权,有的人说魏明煦就是高风亮节,丝毫不贪恋权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鞠躬尽瘁,为国为民,如今替朝廷做了这么多的好事,皇帝大了,便还政皇帝,当真是天地大贤。

    而看懂了魏明煦这一招的,却一个个叹服一声:好毒的计谋!

    而这位被叹服好毒的王爷,却正优哉游哉地陪着他好毒的夫人在靖王府里划船。

    林芷萱说她想钓鱼,可是又不喜欢很多鱼,魏明煦是绝对不许林芷萱坐船外出,在外头钓鱼的。

    便命人将后湖隔成了两半,用网子将所有的鱼赶到一侧,另一侧却放了些好吃的草鱼、鲶鱼、鲈鱼给林芷萱钓着玩。

    林芷萱开心坏了,也不避嫌,坐在魏明煦怀里,如今天冷了,魏明煦用着披着斗篷的林芷萱,手握着林芷萱拿着钓竿的手,陪她一同在扁舟之上钓鱼。

    四周的丫鬟婆子都遣散了,没有旁人,后湖的景色极好,四周都被小土山包围,上头的枫叶正红,还有些冬日里常青的草木,怪石嶙峋,远山近水,虽然不能与雪安信上的景致相比,却也足够让人心旷神怡。

    “这建靖王府的匠人们倒是当真别具匠心,竟然能将那名山大川的景色,搬到这小小的园林当中。”林芷萱倚在魏明煦怀里,如是说着。

    魏明煦道:“这袖珍之景哪怕再神似,也终究不及名山大川的宏伟壮丽,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去登泰山,瞧日出。登黄山,看云雾烟霞。去东海,看海市蜃楼。去钱塘,看十丈潮汐。等着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的时候,我带你走遍名山大川的每一寸土地,还你这个愿,如何?”

    那些地方,真好。

    仿佛只听个名字,就让人心向往之。

    “真的吗,王爷?”林芷萱握紧了手里的钓竿。

    魏明煦含笑道:“真的。”

    “可是王爷总那么忙。”林芷萱有些叹惋。

    魏明煦的手却轻轻地抚摸着林芷萱隆起的小腹,道:“这不马上就有人要来替我分忧了?等以后,将这天下,都交给你肚子里的这个小人儿,到时候,咱们就有的是时间,去周游天下了。”

    林芷萱仰头看魏明煦:“可是,那个时候我都老了,脸皮也松了,有皱纹了,头发也白了,说不定都不能动弹了,王爷定然就嫌弃我了,还会带我出去玩吗?”

    魏明煦听着林芷萱孩子气的话,笑着道:“那到时候,我也老了,也有皱纹了,头发也白了,也走不动了,你会嫌弃我吗?”

    林芷萱心中一片安暖,窝在他怀里,一只手松开了鱼竿,握紧了魏明煦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天底下最美的事情,怎么会嫌弃呢?”

    魏明煦抱紧了林芷萱,小船慢慢地摇着:“你看,你都如此,又为什么会那样揣测我呢?怎么总把我想得那样不堪?那样配不上你。”(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二章 发难

    林芷萱笑着:"哪有哪有。明明是王爷太好了,好到让我不敢相信,所以总要多问几遍,才能确信。"

    魏明煦张嘴正要说什么,只见手里的鱼竿动了动:"鱼上钩了!"

    林芷萱欢喜的叫着,与魏明煦一同起竿。

    是一条硕大的鲈鱼。

    林芷萱欢喜得像个孩子,这样细小的一件事,却能让她比得了外头送的奇珍异宝更要开心百倍。

    魏明煦也是开心:"好了,今晚的晚膳终于有着落了。"

    林芷萱看着小船上活蹦乱跳的那条鱼,魏明煦正上前要摘下鱼嘴上的鱼钩,放进一旁的桶里,林芷萱却兴奋地拉着魏明煦的衣袖道:"我要烤着吃,我要烤着吃!"

    魏明煦点了一下林芷萱的额头,道:"你可别让九姐儿看见你这个样子,她还只当自己多了个妹妹呢。"

    "九姐儿难得不在府里,王爷都不许我放肆一回,只宠着女儿,以后再来一个小的,就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林芷萱说得委屈。

    魏明煦哭笑不得,只得答应了林芷萱所求,吩咐底下的人好生处理了那鱼,腌了半天,串了起来,魏明煦吩咐人在湖边的凌波倒影架起了篝火,用来给林芷萱烤鱼。

    这模样倒是跟当初在南苑围场有些相似。

    林芷萱很开心,那好玩的心思跟九姐儿一模一样,魏明煦如今倒是知道那个小丫头到底随谁了。

    林芷萱也伸着手要去撕一块吃,魏明煦却拦了林芷萱一下,胡良卿并蓝玉红湘几个都过来了,毕竟是林芷萱要入口的东西,那些调料和鱼,来时都是细细地查验过了,如今烤好了,又验了一遍,还撕了一点子先给小喵吃。

    小喵倒很是喜欢,吃了一口就不肯走了,一直围在这边转,要不是因为怕火,早就扑上去了。

    瞧着一下子出现的这许多人,林芷萱倒是觉着有几分扫兴了。

    可是万事小心为上,林芷萱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都查验完了,林芷萱才正色吩咐他们都下去了。这后花园又一下子空空荡荡,没了人影。

    可是林芷萱心中却是知道的,这儿不知道有多少人,那样的惹她厌烦,再看这鱼,都没了多大的兴味。

    瞧出了林芷萱的不欢喜,魏明煦将林芷萱揽了过来,两人席地而坐,林芷萱躺在魏明煦怀里魏明煦撕下一小块,轻轻吹吹,再递到林芷萱的嘴边。

    林芷萱张口含住,却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都红了,却没羞没臊地也不推他,也不爬起来。

    反正家里的孩子都不在,这是自己家,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好些又怎么了。

    这后花园里,不开心的就只会是那些侧妃夫人。

    李婧的澄怀撷秀就在后湖的正对面,魏明煦和林芷萱所做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映入李婧的眼帘。

    她站在紧闭的门窗之后,透过床上薄薄的明纸,看了整整一下午。

    从前不知道,只当魏明煦是个冷面冷心的人。

    如今亲眼看到,才懂得什么叫天差地别。

    王妃和侧妃,只一字之差,就是云泥之别。

    魏明煦是她林芷萱的丈夫,也同样是她李婧的丈夫啊。

    就只是因为林芷萱能生吗?

    李婧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痛的让她窒息。

    谢文良的西北大军因着路上多雨,略有耽搁,十月初才能到达京城。

    朝廷上关于如何安置西北大军的问题,至今争论不休。

    魏明煦和魏应祥从前是摄政王,在上朝的时候,是设两座,二人坐在朝臣之首,听着大臣们奏事。

    如今虽然说还政于皇上,可是这每日早朝的这两把椅子,掌事的太监,却并没有撤。

    魏明煦听着争论不休的朝臣们,却对坐在高位之上的魏延显道:"皇上如今已经亲政,皇上以为此事该如何定夺?"

    魏明煦虽然坐在龙椅之下,可是那睥睨群臣的气势,丝毫不比魏延显差。

    魏延显看着魏明煦竟然让自己来定夺此事,深知魏明煦的不怀好意。便只道:"朕还是先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谢国公,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啊?"

    魏延显给了谢炳初说话的余地。

    谢炳初心中自然大喜,上前道:"臣以为,武英侯当初带领西北大军平定蒙古叛乱,又不辞劳苦,镇守边陲多年,功在社稷,如今做和亲使,护送皇妃回京,皇上当奖励三军,简拔有功之能臣,委以重用。

    而至于西北大军,可改编为京畿驻军,与绿营兵和西山大营一样,安置在京郊长城以南,编入戍守京师的禁卫军。"

    如此,西北大军离京城不过数十里,朝发夕至,甚至可以牵制左磊综的步兵营。

    魏延显自然大喜,只要这只军队能留在京城,日后就有跟魏明煦抗衡的余地:"甚好,就依忠勇公所言..."

    "皇上。"魏明煦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打断了魏延显的话。

    魏明煦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着魏延显道:"本王以为不妥。"

    魏延显看着魏明煦,拧眉道:"有何不妥?"

    魏明煦从容道:"今年朝中灾祸频发,户部银钱不足,粮草不济。皇上可知,要养这样一只军队,每年要户部出多少银子?"

    魏延显语塞,他不知道。

    魏明煦看向廖青,廖青却看向谢炳初,谢炳初冷着脸,一丝表情都没有。廖青便也像假装没有看见魏明煦的眼神一样,继续装傻充愣,并不接话,将魏明煦晾在原地。

    魏明煦冷笑一声,也不需要廖青告诉自己,只转头对魏延显道:"那本王来告诉皇上,西北驻军官兵共记八万三千一百八十二名,马四万一千六百零三匹,每岁需米四十万二千九百四十五石四斗,料五十七万五千八百三石二斗,折色粮饷草干船租银二百一十九万三千七百五十七两九钱,此外尚有班军塩菜及蓟兵行粮非常给者贮十万待支不在额内,通支本折色共银三百余万,加上官兵的饷银六十余万,去年一年,为了养西北大军,户部就要支出三百八十余万两!这些银子,足够救济今夏山东一省的灾民。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三章 愤然

    "...如今河清海晏,四海称臣,蒙古与我朝联姻,以求世代交好,就连京畿衙门都在裁剪驻军,这样一只千里奔驰,军心疲敝的军队,合该好生安抚十年游子之心,恩旨赏银返乡,照顾家中父母妻儿。没有必要耗费户部的银钱,养这样一只无用之军。"

    谢炳初直站了出来,怒道:"西北大军保家卫国,当年浴血奋战,才保住了大周朝的安宁,护住了江山国土,王爷竟然说他们是无用之军?!未免太刻薄了些吧。"

    魏明煦看着谢炳初道:"自然,若是退回十年,他们个个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如今也未必不是,只是十年之间,沧海桑田。大周朝国富民强,早已经不是当初动荡不安,需要武力治国的年代,如今的股肱之臣,是能保住大周朝再安定中繁荣昌盛,这个时候,一兵一卒,若是开垦农桑,甚至做买卖经商,才是真正的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而拥兵自重,坐吃山空,等着朝廷拿户部的救灾银填补他们的军饷,对大周朝的长治久安,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益处。"

    谢炳初却丝毫不让:"沧海桑田,好一个沧海桑田,摄政王如此重文轻武,十年之后,怕是大周朝只会舞文弄墨,无人再懂刀枪,一旦有敌军来袭,难道拿着锄头算盘去抵御外敌吗?军政不可废!而且要长存惊醒之心,鼓励世人习武修文并重,不可厚此薄彼。"

    魏明煦看着义愤填膺的谢炳初,其实谢炳初的话也自有道理,魏明煦并非全不认同,只是,魏明煦想要争论的对象并不是谢炳初,他知道谢炳初并非不学无术之人。

    魏明煦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魏延显,复又问了一句:"皇上以为如何?"

    忽然被点名的魏延显似是吓了一跳,看着底下的大臣齐齐将目光聚在他身上,他心中莫名地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当初师父教的书本上的东西,仿佛刹那之间全忘了。

    此刻,只能期期艾艾道:"朕,朕觉着忠勇公言之有理。"

    魏明煦的脸色难看起来,扬声问道:"看来皇上并不是想亲政,而只是想换个摄政王罢了。皇上听够了臣的言论,如今忠勇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是吗?"

    魏延显刹那间汗流浃背,他出言反驳道:"不是!自然不是!"

    "那是什么?"魏明煦问他。

    "是...是..."魏延显嗫嚅着,"是朕觉着,忠勇公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哦?那皇上说说,忠勇公的话有道理在哪里?"魏明煦稳如泰山地看着慌张不堪的魏延显。

    魏延显在重臣的注视之下,心慌意乱,他自然不会想都不想地就说,他想要好好斟酌一下言辞,可是在魏明煦的逼视之下,他一句成行的话都想不出来。

    他越是着急,就越是恼怒,自己如今已经亲政了,怎么还这般的没用,这样的不争气!他从前想象的不是这样,是自己像魏明煦一样泰然自若,舌战群雄,说得底下的大臣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对他俯首帖耳,毕恭毕敬。

    而不是这样,不是像现在这样,丢人现眼!

    "朝廷,朝廷不能重文轻武,要防患于未然。"魏延显艰难地重复着谢炳初的话。

    魏明煦却道:"裁撤西北大军并不是重文轻武,而是体恤军心。当初的这只军队,也是朝廷危急存亡之秋,举国招募来的,将士们为了家国天下,征战沙场,可是谁人家中没有父母妻儿,皇上在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依旧不肯许将士回乡,有失仁德。

    皇帝施行仁政,百姓感恩戴德,到了战时,但凡谁敢欺凌大周朝一寸国土,自然举国上下,全民皆兵!百姓会自发地站出来保卫疆土,保护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君主。先有民,才有军。皇上有功夫,也该好先将那些安置闽浙洪涝灾害的奏疏整理批阅出来,交发内阁急办才是。而不是一味拖延了这三五天。"

    魏延显气得双拳紧握。

    那么多奏章,天知道,每天他要看多少奏章,那么多的字,那么多无聊的难办的让人头疼,甚至头皮发麻的事情,密密麻麻地写在奏折上。

    每一份都要他看,都要他御笔亲批。魏延显哪里遭过这个罪,哪里有这个耐心,便偷懒敷衍了事一应写了"知道了"、"阅"、"准",这样几个字轮回着来,才好容易能将每日的奏折批完,可魏明煦一问,他自己批过的奏折,却连上头写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被魏明煦当众训斥了一顿之后,魏延显只觉得丢了面子,战战兢兢,不敢再敷衍了事,一个处置不当,魏明煦就会耳提面命地一一指出来,"教导"他一顿。

    他如今仔仔细细地去看那些奏折,可是哪里看得完,魏明煦又责怪他备懒懈怠。

    这个皇帝他不当了!

    谁爱当谁当去!

    魏延显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愤然起身,弃朝而去。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谢炳初气得跳脚,指着魏明煦道:"靖亲王,你竟然敢对皇上无礼,逼得皇上离席!"

    李淼生却施施然转身,看着谢炳初,漠然道:"王爷身为摄政王,要对朝廷负责,对天下百姓负责。是犯颜进谏,是面折廷争,是朱云折槛,言人之不敢言,如何能说是对皇上无礼?"

    魏明煦是直言不讳,那么相对的,小皇帝就是心胸狭隘,容不下中正之臣了。

    谢炳初气得发抖,却不能再就此事多说什么。其实,他更气的是沉不住气的魏延显。

    众人也将目光都转到了魏明煦身上,魏明煦像往日一样,继续主持了今日的廷议。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自然早早就听说了乾清宫发生的事情。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只问了柳溪一句:"皇上呢?"

    柳溪道:"躲去养心殿了,将自己关在里头,一个人都不见。"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道:"那孩子一大清早的去上朝,怕是还没有吃早膳,你去命人预备些吧,随哀家一同去一趟养心殿。"(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四章 帝王

    太皇太后领着柳溪去了养心殿,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霹雳哐啷"砸东西的声音。宫女儿太监们都在门外,不敢进去,太皇太后眉头紧皱,让人开了门。

    几个慈宁宫的太监赶紧进去拦着,怕万一小皇上伤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进来时,正看见小皇帝手里拿了一个珐琅花瓶,高高举起,还没有脱手,那孩子一瞧见太皇太后冷着脸进来,身子即刻就软了,手里的花瓶也放下了。心中多少总归还是有些忌惮的。

    太皇太后冷眼瞧着他,魏延显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花瓶,一脸麻木冰冷的模样。

    太皇太后拧眉:"瞧你这点出息,还有个做皇帝的样子吗?"

    魏延显不搭腔。

    宫女儿太监们爬了一地,都在赶紧轻手轻脚地收拾碎瓷片子碎玻璃。

    太皇太后瞧这里也是呆不得了,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对魏延显道:"你随哀家来。"

    魏延显手里还握着那个珐琅花瓶,却丢也不是,放也不是,正有些犹豫,不想跟太皇太后走。

    一旁的小德子极有眼力劲,赶紧上前将魏延显手里的花瓶接了,努了努嘴,示意小皇帝赶紧跟上太皇太后。

    魏延显跟着太皇太后一路回了慈宁宫,太皇太后一言不发,魏延显却仿佛余怒未消。

    一回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只留了柳溪伺候,将旁人都遣了,在内堂与魏延显说话。

    "今儿怎么动这么大的气?"太皇太后和颜问着他。

    魏延显却抬头看着太皇太后道:"这个皇帝,我不做了,谁爱做谁做去。"

    太皇太后闻言,先是一惊,继而气得浑身发抖起来。

    魏延显冷眼看着太皇太后:"皇祖母不应该高兴吗?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

    太皇太后毕竟是老人,已经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愤怒,只对魏延显道:"你不做了,想让谁做?"

    "爱谁做谁做,反正老子不干了!"魏延显叫嚣着。

    "啪!"太皇太后扬手就打了魏延显一巴掌。

    虽然太皇太后的力气不大,却还是打的魏延显一个趔趄。

    这么多年,虽然魏明煦和太皇太后都一再地压制他,却好歹衣食无缺,更别说动他一根手指头。

    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魏延显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摸自己被打的脸颊,只冷笑了一声:"太皇太后生气什么?是觉着我禅让得太晚了些吗?"

    太皇太后被他的神色气得扬手,差点就再次打了下去,只看着他泛红的脸颊,有些心疼:"老十四若是要当皇帝,十年之前就可以了。还用得着你现在禅让?"

    魏延显倒是愣住了,他不是很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他被太皇太后给闹糊涂了。

    瞧着那样茫然看着自己的魏延显,太皇太后神色依旧冷肃:"今日朝堂上,难道十四王爷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魏延显见问愣住了。

    他承认,魏明煦说的句句在理,可是:"他顶撞朕!朕是皇帝,他言辞羞辱我!"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继而肃然道:"皇帝?皇帝难道就不会犯错吗?若是皇帝事事说的都是对的,那历朝历代要那些诤臣做什么?做皇帝,首先要有的就是容人之量,否则也只能是个昏君。

    皇帝气愤,该是因为臣子不忠,因为佞臣乱国。可是如今,你来与我说说,老十四在朝廷上说的话,有哪句是不对的?哪怕对你说的那些,也是谆谆教导,你不虚心纳谏,是谁教出你的这一身嚣张的毛病,浑身的戾气?

    皇帝又如何?要是没有真本事,一样被大臣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你觉着老十四在欺负你,若是现在没了老十四,所有的朝臣一块欺负你。

    你是打算天天砸东西啊,还是抹脖子上吊啊,你当自己是那些叽叽歪歪的嫔妃吗?像什么样子!"

    魏延显低着头,却不知为何,在他提出了禅让之前,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太皇太后肯定会很高兴,所有的人都乐见其成。

    他完全想不到太皇太后竟然还会对他说这样一番话,倒是再此刻听出几分真心来。

    太皇太后瞧着他的神色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激愤,脸上也渐渐浮现出自己方才一时按捺不住的掌印,太皇太后终究不忍,伸手将他拉过来坐在了自己身边:"延显,你是皇帝,要大气一点,不要成日里总想着那些细巧的心思。

    哀家知道你如今年岁长了,也成了亲,可以说是龙性初成。想说一不二,当家亲政了。可是皇上,你扪心自问,朝政上种种,你比得上老十四吗?"

    魏延显不说话。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那比不上该怎么办?不过是小小一次挫败,就退位让贤?你甘心吗!"

    魏延显低头不语,方才的话,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道:"党争党争,当臣强主弱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两党甚至多党相争的局面。因为皇帝镇不住朝臣,所以底下的人才会此起彼伏。

    可是党争,是坏事,却也是好事。因为大臣们还有得相争,便好过一家独大,皇帝虽弱,可若是手段得当,利用朝臣们的党争,自己便能坐稳皇帝的位子,以图将来。

    当初歆姐儿的事,就做的很好,那才是皇帝该做的事情,两边都不靠,两边都打压。而你如今非要把自己归为其中一党,太有了亲疏,也就太早树敌!"

    树敌。

    太皇太后竟然用了树敌二字。

    这"敌"说的可是她的亲生儿子,魏明煦。

    魏延显更加的迷茫了,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妇人,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确定。

    难道这么多年,她并不是将自己当成傀儡,而是认真地有在对自己好,认真的想将自己培养成一代帝王吗?

    太皇太后轻轻揽过了看起来懵懵懂懂的魏延显:"可是歆姐儿的事,你也做的不好,因为你现在根本就没有打压两方势力的能力,要不是我这个太皇太后在中间帮你斡旋,你如今早就被两家一起排挤,合力打趴下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五章 求全

    "要记住,在你两边都得罪不起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就使性子逞强,那是最没有用的。你要有胸怀,有远见,要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懂得审时度势,忍辱负重。当时老十四被你父皇那般磋磨,也一样是因为他忍过来了,才有今天。

    你也要跟他学,在没有实力的时候,要两边都哄着,给这边一个甜枣,再给这边一个甜头,让他们两个因为分赃不均而打架,你要坐山观虎斗。

    听没听说过坐山观虎斗?你如今是坐在山上的人,为什么非要跳下去跟两个老虎缠斗,那两个老虎还没打起来,先将你给吃了。

    必要的时候借力打力,但是当你打不过的时候,最好两边都利用,却谁都不要尽信。孩子,那些大臣,都是你手底下的棋,只是有的是相,有的是卒,你得学会用,得用好他们。

    这也是一门学问,而且是你父皇最精通的学问,怎样纵横捭阖,斡旋于各方势力之间,怎样收买人心,打压功臣,分化势力,平衡功臣。呵,虽然没有本事的皇帝才会玩弄权术,这些年,哀家也一直希望你能跟老十四多学些真本事,多学些处理朝政管理群臣的本事,可是如今看来,你并没有用心。还差得远呢。"

    魏延显低头,面色有几分羞愧。

    他这些年,一味地叛逆,觉着太皇太后和魏明煦都是防着他,对他别有用心,就连给自己找的师父,定然也都是不肯好好教自己的,教自己的定然也都是错的,没有用的。

    所以不肯好好地学,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大错特错了。

    "孩子,这次老十四让你亲政,让你在朝廷上发声,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该百折不挠,越挫越勇,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跟他学才是,有这样一个师傅,能直言你的弊端不足,若是你当真能沉下心来,可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见识,有没有这个心胸了。"

    魏延显仰头看着太皇太后,唤了一声:"皇祖母..."

    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心中杂乱无章,竟然问不出来。

    太皇太后轻轻拍了拍魏延显的背,道:"好孩子,去吧,去把救灾方略写出来,给大臣们瞧瞧,我们的皇上,也并非一无是处。

    若是你十四叔再说你,你就听着,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申斥你,但凡他说得话,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该听着,学着,下次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这样,就是长进了。

    你还年轻,只要肯学,没有什么事学不会的,没有什么是做不好的。要知道年轻是短处,却也是长处。脸皮要厚一点,不要别人说你一句你就受不了,就当你十四叔是在磨你吧。

    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的道理,不用我来跟你说了吧?若是连这个你师父都没有教过你,那哀家该去打他的板子了。"

    魏延显对着太皇太后认真地点了头,转身要走,手却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脸上的伤,顿住了脚步,却也不过片刻,便放下了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柳溪上前来,对太皇太后说:"饭摆上了,倒是也没有留皇上吃些。"

    太皇太后瞧了一眼外头桌子上的午膳,却看着魏延显离开的方向道:"这能填饱肚子的,可不仅仅有饭菜,方才那顿道理,足够他吃饱了。只是老十四..."

    太皇太后略微拧起了眉头,沉沉地叹了一声,再没有言语。

    靖王府里,胡良卿病了。

    大夫也是会生病的。

    红湘对林芷萱说,胡良卿年纪大了,入了秋天凉,想来是吃坏了东西,再加上夜里着了凉,开始腹泻,还有些发烧,他病着,怕过了病气给林芷萱,只能暂且先离了靖王府养病。

    林芷萱的眉头皱了起来:"怎得病得这样突然。"

    红湘也是没有法子,蓝玉说:"王爷已经派了好几位大夫进府来伺候,也都是在妇婴一科上很有造诣的大夫。想来无妨,娘娘用了胡大夫这么十多年,也该给他放个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芷萱这么多年身子都是那个有趣的老头子照看着,所以对他也格外的信任。

    就仿佛有的时候会说谁谁谁家的孩子是被家里的老人上了身,或是被什么邪祟扑着了,哭闹不止,来个道婆,做个法事,念两句咒语,烧两张纸,就好了。

    其实大多都是心中安慰,再加上信服罢了。

    人一旦相信了那些东西,瞧着她们闹腾了一场,便心中自己跟自己说,这样就好了,果然病就总能好的格外的快。

    胡良卿在林芷萱心中,其实就颇多了这样一番神秘的韵味,在于林芷萱对他的信任,生了一点子小病,林芷萱心中念叨着不好不好,吃多少药都不好。

    可是胡良卿来看一眼,说不碍事,随便开两个滋补的药丸子,给林芷萱吃了,竟然就药到病除了。

    林芷萱从前放心,也多是因为胡良卿照看在侧的缘故,如今他忽然走了,倒是教人患得患失起来。

    可好在,两天过去了,也并没有什么异样,林芷萱问了红湘,红湘说胡良卿也快好了。

    林芷萱这才略微放了心。

    朝廷上的事情倒是有条不紊,魏延显拿出了救灾方略,魏明煦看了,竟然对林芷萱点了头,说可圈可点。

    而对于西北大军的安置问题,魏延显也并没有再出言反驳魏明煦了。

    倒是当真学乖了。

    朝廷中支持魏明煦的人众多,这件事不过是闹了几天,终于有了定论,给西北大军分派钱粮土地,遣散回家,千总以上,着吏部和兵部商议定职位。

    只是要分配给西北大军的安抚银子,是要户部出的,廖青扭扭捏捏,说国库空虚,拿不出那么多的安置银。

    林芷萱听了只是嗤笑,有没有银子,他说了可不算。

    小喵这几日仿佛犯了秋困,陪在林芷萱身边睡个不停。

    林芷萱身子重了,也越发的懒了。

    只是怀着身孕,怎么躺都不舒坦。林芷萱正翻着戏本子打着瞌睡,外头秋菊含笑进来,道:"小厨房才给娘娘炖好了鸽子汤,娘娘要不要趁热喝两口?"(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六章 难受

    林芷萱正好有些饿了,含笑道:"好香啊。"

    便接了过来,一边用汤匙搅着,一边问了一句:"冬梅呢?"

    秋菊满脸担忧道:"今儿早起她便不舒坦,吐得不成样子,便在偏殿歇下了,不曾让她过来伺候。"

    林芷萱点了头,又道:"这鸽子汤熬得不错,你一会儿送些过去给她,多少喝点,成日里吃一口吐一口也不是办法。"

    秋菊道:"小厨房有的是呢,顿了一大锅,即刻就让小丫头再去盛给冬梅,这儿好容易就这一小碗,琉璃给娘娘晾好的。"

    林芷萱正好也有些饿了,才要入口,蓝玉却问了一句:"喂了小喵吗?"

    这屋里人无不知道,秋菊是林芷萱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最仔细,秋菊亲手端来的鸽子汤,蓝玉竟然问出了这样的话,难免有些不信任秋菊的意思,很是损了秋菊的面子。秋菊看了蓝玉一眼,正要答话。

    琉璃正巧进来,捧着一大海碗汤,还有撕成一条一条的鸽子肉,配着沾着吃的酱料,都一起端了进来,一边道:"喂过小喵了,吃得可香了。"

    琉璃正说着,小喵从外头窜进来,朝着林芷萱这边过来,一跃就上了炕,卧在上头懒洋洋地舔着小爪子。

    林芷萱孕中有些畏热,又用勺子搅了半天,才要喝,外头冬梅竟然过来了。

    两个婆子扶着,进了锡晋斋的门,转过了屏风。

    看见冬梅过来,林芷萱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汤碗,又指了红湘道:"快好生扶着冬梅,你怎么过来了?不舒坦就好生地躺着,我身边这么多人,不缺你一个,你若是再这样逞能,我可要送你回杜府了。"

    冬梅由婆子丫头扶着在炕上与林芷萱隔着炕桌对面坐下了。

    如今也是难受得紧,冬梅也并没有很顾及那些规矩。

    只对林芷萱道:"不碍事,晨起想吐是最寻常的,我都习惯了。只方才闻着外头什么香的很,竟然有些饿了,也出来跟娘娘讨一碗汤喝。"

    冬梅这些日子吃得少,林芷萱见她开了胃口闻着香,自然是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的,也不用秋菊再从大海碗里往外盛,只将自己的那碗递给了冬梅,道:"这是早晾好的,你先喝些,我倒是不饿。"

    秋菊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忍不住道:"你如今吃什么吐什么,还成日里跟娘娘抢着吃。这鸽子汤没有加盐,腥得很,怕你受不住那个味道,再吐起来,不如还是喝点你素日里喜欢的莲藕猪脚汤吧,小厨房也一直给你备着呢。胡大夫不是说了,那个最适合你的体质。如今你的怀象不好,更要比娘娘还谨慎才是。"

    秋菊说的也有理,可是冬梅却道:"也不知怎得,我闻着这个味道却很好,馋的很,怕是真的饿了,并不觉得恶心,且让我先喝一碗垫垫,一会儿再喝猪脚汤。"

    秋菊见她如此说,也只随了她,复又拿碗给林芷萱盛了一碗晾着。又将肉和蘸料也好生放了,给林芷萱吃。

    冬梅喝了两口,果然觉着那鸽子汤很是香醇,喝了林芷萱的那碗还不算,复又从锅里盛,林芷萱略有些拦着她:"别喝多了腻得慌。"

    冬梅却摇头:"今儿小厨房炖的这个鸽子汤极好,等一会儿凉凉,娘娘也喝一碗。"

    说着也并没有多盛,只是从海碗里盛了半勺出来,复又喝了。

    林芷萱心中倒是明白她的意思,如今胡良卿不在了之后,冬梅成日里患得患失的,夜里也睡不好,白日里更是难受,对自己的一饮一食百般上心。

    冬梅又陪着林芷萱吃了些鸽子肉,林芷萱对那肉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致,而且最近的口很淡,也并没有蘸着蘸料,倒是冬梅这些日子里嘴苦,尝不出味道,饮食口味重得很,蘸着小料吃了三两块肉之后,便饱得发腻,放下了筷子,再不能用了。

    林芷萱也是觉着她喝了一碗多的鸽子汤,又吃了些肉,作为早膳来说,也是足够了。

    林芷萱只喝了半碗的鸽子汤,因着早膳吃了,如今只不过因为有孕,所以一日要吃六顿罢了,这一顿却不怎么饿。只吃了两筷子鸽子肉,便放下了筷子。

    又问冬梅今日可有好些,外头的大夫过来要请平安脉。林芷萱点头让接替胡良卿的大夫沈岩进来,这沈岩是胡良卿的徒弟,医术也很出众,未必不能跟胡良卿相较。

    只是林芷萱对胡良卿有一份多余的信任在,而沈岩到底年轻些,所以林芷萱不怎么信,那这大夫的效果自然也就不怎么好了。

    沈岩才进来,看了林芷萱的脉象,只含笑说了一句都好,林芷萱略微点头,让他再给冬梅瞧瞧,沈岩应着起身过去,将那锦帕搭在了冬梅腕上,才要把脉,冬梅忽然一阵恶心,竟然扶着床边吐了起来,沈岩赶紧退开。

    林芷萱也不知怎么了,就要上前来查看,红湘却怕冬梅吐的那个味道再熏着林芷萱,只拦着不让,林芷萱没法子,只让人扶着冬梅去偏殿歇歇,又吩咐了沈岩跟过去。

    可林芷萱私心里却对这个沈岩很不满意。

    只看方才,冬梅难受要吐,他这个做医者的,竟然不是迎上去帮冬梅止吐,反而退了一步,避开了。可见不十分的尽心。

    林芷萱对一旁扶着自己的红湘道:"你祖父的身子还没有好吗?"

    红湘为难道:"祖父年纪大了,病去如抽丝,总归好的慢些。"

    林芷萱叹了一声,才要说什么,忽然外头闹了起来,林芷萱拧起了眉头,道:"外头怎么了?"

    蓝玉忙惶惶地进来,却面色十分的难看,顾左右而不敢言。

    "怎么了?"林芷萱着急问。

    蓝玉只道:"不碍事,娘娘放心,只是冬梅姐姐又吐了,有些难受罢了。"

    林芷萱却是知道冬梅素日里虽然难受,可是因着在王府里,也多忍着,很少有这样大张旗鼓的时候,况且方才外面明明是慌乱了起来,不像寻常时候。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冬梅怎么了?"林芷萱拧起了眉头看着蓝玉。(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七章 见红

    蓝玉想瞒着,可林芷萱又不傻,外头这样多人呢,只看林芷萱的神色,也知道瞒不住了,只得如实道:“方才,冬梅姐姐不过片刻,就腹痛难忍。仿佛……仿佛……”

    “仿佛怎么了?”林芷萱恨道。

    她第一回见蓝玉这样吞吞吐吐,见她不说,直要亲自过去看冬梅。蓝玉却赶紧一把拦住了林芷萱,道:“娘娘慎行,冬梅姐姐,冬梅姐姐似乎见了红。”

    林芷萱仿佛遭了晴天霹雳一般,愣在了原地:“叫太医,多叫几个大夫……胡良卿!叫胡良卿回来!”

    “是!”一屋子的丫鬟都赶紧去了。

    红湘赶紧扶着林芷萱,死活拦着不让林芷萱过去,生怕林芷萱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就腹痛难忍见了红?”林芷萱低声呢喃着,好几次站起来忍不住要去看冬梅,却终究忍住了。

    蓝玉已经出去呵斥了那些慌乱的婆子丫头:“娘娘还在里头呢,稳重些,别吓着娘娘。”

    众人也都再默默不敢出声。

    可只看着院子里的人来人往,林芷萱心中也知道事情不好了。不多时,宫里几乎所有的太医,和京城魏明煦济世堂底下的妇婴一科的大夫都过来了,胡良卿是被人用轿子抬着过来的。

    也是强撑着,去里头先给冬梅诊了脉,又仔细问了沈岩经过。沈岩瞧着胡良卿气虚身浮,原本要跟胡良卿一同来给林芷萱回话,胡良卿犹豫片刻,才终于点了头,却叮嘱他道:“一会儿进去,你只能听着,无论我说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许插。你若是答应为师,为师就带你进去。”

    沈岩是胡良卿的徒弟,也是胡良卿一手调教的,医术上自然没话说,可是性子却未免有些孤高自傲,有时候太过争强好胜,话反而说不好。

    见胡良卿竟然这样叮嘱自己,沈岩还以为是自己的老师瞧不起自己,原本正要反驳两句,可终究还是答应了。

    随着胡良卿一同进了锡晋斋,跟林芷萱回话。

    时隔数日,林芷萱头一回见胡良卿,却是觉着这个总是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仿佛刹那间老了许多,果然病痛是最磨人的。

    “冬梅如何?”林芷萱问。

    胡良卿回林芷萱道:“回娘娘,并无大碍。胎像已经稳住了。只是娘娘啊,您也瞧见了,杜奶奶这一胎怀的很不安稳。身子时常病痛不说,还总是反胃呕吐。

    这其中,一则,是因为听杜奶奶自己说,她当初初有孕的时候,身子不适,大夫误诊,说着了风寒,故而开了个方子吃,是不利安胎的。

    二则,杜奶奶才生了哥儿不久,身子并没有像娘娘一样,完全调理好,又骤然有孕,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三则,说句不中听的话,也是杜奶奶忧思过度的缘故。娘娘这一胎来得不容易,府里上上下下,无不谨小慎微,上到王爷娘娘,下到这锡晋斋里的一个洒扫的丫头,都生怕出半点差错,而伤着娘娘的胎。

    杜奶奶更是头一个忠心的,她不惜以身犯险,娘娘的一饮一食,她都率先试过再给娘娘入口。娘娘倒是放心了许多,心中并无那些战战兢兢的挂念,所以身体强健。可是杜奶奶虽然面上不显,心中难道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她一面担心娘娘,一面也担心万一真的出什么岔子,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所以日夜难安,才导致身子越来越虚弱。若是杜奶奶继续留在靖王府里,这一胎要保下来,怕是很难。

    还请娘娘恩典,许杜奶奶回府养胎。”

    胡良卿这一番话说完,却几乎惊得沈岩合不拢嘴。可在林芷萱面前,却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只垂手在一旁立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而胡良卿的这话几乎是要说到林芷萱的心坎里去了,林芷萱不能更赞同,只点头应了,道:“我去瞧瞧她,等她略好些,就吩咐了人即刻将她送回府去。”

    沈岩听了林芷萱这话,心中又是一紧,却只听胡良卿从容笑道:“方才给杜奶奶施了针,人已经睡下了,娘娘就容她略歇歇吧。

    在您面前,她毕竟是丫头,您再宠她,她也不能自在,可在杜家,她可是名正言顺的主子。

    况且您去了,跟她说了这样的话,她哪里肯舍得下您,又怎么肯回去,不如就趁着如今好容易睡着,送她家去吧。”

    林芷萱自然觉着胡良卿说的有理,可是方才明明说冬梅见了红,林芷萱犹疑道:“胡大夫,冬梅当真无碍吗?”

    胡良卿面色如常,只和蔼地笑着:“娘娘连草民都不信任了吗?哪怕不信草民,也该信草民的医术,草民回来了,自然万事无虞,否则,草民也不敢站在这里见娘娘不是?”

    林芷萱终究是点了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做,可是你可要向我保证,冬梅的胎不能出半点岔子,否则我为你是问。”

    “是。”胡良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应下了,可毕竟重病未愈,站的久了有些力不能支。

    林芷萱瞧着胡良卿身虚气喘的样子,吩咐了给他赐座,又问了他的身子,能否回来继续伺候,离了他,这靖王府当真不行。

    胡良卿闻言却笑着对林芷萱道:“娘娘,沈岩是草民的徒弟,他的医术都是草民亲自教的,这孩子聪慧,如今医术根本不在草民之下。他照看得了娘娘的。”

    林芷萱并没有话说,她只是不喜欢沈岩罢了,哪怕他与胡良卿的医术一样高,哪怕他的医术比胡良卿更高,可是有一点他却怎么都比不上胡良卿,那就是用心。

    胡良卿对林芷萱的事情事实上心,一饮一食都亲力亲为,而沈岩,不过是应卯罢了。

    林芷萱看着立在一旁的沈岩,也只道:“有些事能防患于未然最好,若是等到出了事再来救治,终究是落了下成。”

    林芷萱这敲打的话,却吓得沈岩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胡良卿却觉着林芷萱的话也正是他最想教自己这个徒弟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八章 黑手

    等病人生了重病,之后再妙手回春,的确能彰显自己的医术高超。可是却不如胡良卿这种功夫做在一朝一夕,完全不给林芷萱生病犯险的机会。因为,沈岩的这种自信是有风险的,万一林芷萱出了什么岔子,他救不会来,那就全完了。就譬如如今,就譬如此刻。

    虽然胡良卿的法子,并不能在最重要的时刻彰显自己的能力,可胡良卿身上透露出来的,不仅仅是医术,更是医德。

    林芷萱正和胡良卿说着话,外头又叫太医又叫大夫的举动,还是惊扰了魏明煦。

    魏明煦以为是林芷萱出了事,匆匆忙忙地回来,见林芷萱无碍,这才放心。

    林芷萱说累了要歇歇,让胡良卿出去自去跟魏明煦回话。

    魏明煦却眉头紧皱,也给门口的蓝玉使了个眼色,领着胡良卿和沈岩出了锡晋斋,去了外书房。蓝玉远远在后头跟着。

    魏明煦神情冷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着走了很长的路,胡良卿略微有些喘息,此刻却强撑着,对魏明煦道:“杜奶奶应该是吃了伤胎阴鸷之物,所以即刻发作。这东西要查,单从脉象上,草民诊不出来确切是什么,却很伤女子根本,杜奶奶失了孩子,又出了大红,身子也受损,怕是……怕是日后再难有孕了。”

    这才是实话,沈岩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此刻心中方才明白胡良卿带着自己的原因,一个大夫,除了要学习医术之外,更要学说话,学拿捏人心。

    林芷萱如今有着身孕,自然在她面前,怎么好怎么说,让她不要担心。而在魏明煦面前,要无一字虚言,这样魏明煦才能寻到蛛丝马迹,彻查真相,保护林芷萱。

    魏明煦闻言,面容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问向蓝玉:“冬梅最后吃了什么?”

    蓝玉心中大骇,道:“是……是原本端给王妃娘娘的鸽子汤。冬梅姐……杜奶奶是恰巧进来,非要先喝,娘娘将自己的碗让给了她。”

    就连魏明煦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那碗汤如果是林芷萱喝下,那么万劫不复!

    还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动手了。

    “只是,”蓝玉如今想起来忽然后怕,道,“娘娘也喝了那鸽子汤,也吃了肉!”

    魏明煦只觉得浑身血都凉了,只让胡良卿赶紧去给林芷萱诊脉,胡良卿却道:“王爷,草民,草民病重,五感不如从前那样敏锐,手抖得厉害,已经,不能诊脉了。只是沈岩在给杜奶奶诊脉之前,已经给王妃细细的诊了脉,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况且那毒是急发的,到如今王妃娘娘都没有不适,那定然是并没有中毒。不过,草民还是会让沈岩再给娘娘诊一次脉看看。”

    魏明煦看向颤颤巍巍地胡良卿,一个不好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

    众人都知道靖王府林芷萱最倚重的大夫就是胡良卿,所以胡良卿的重病,或许并不是偶然!

    而是人一步步早就设计好的!

    “你的病,是怎么来的?”魏明煦盯着胡良卿。

    胡良卿叹道:“秋日里天凉,想来是吃坏了东西。原本不打紧,只是臣年迈,所以好得慢些。再则医者能医人,却不能自医,想来那给草民瞧病的大夫,也不很尽心。”

    魏明煦听了这话,只对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杜勤说了一个字:“查!”

    这些人想害林芷萱,可到头来竟然害了杜勤的孩子,杜勤去查,如何会不尽心尽力。

    “是!”杜勤几乎是咬碎了牙,回了这样一个字。

    靖王府大张旗鼓地找大夫,找太医,召回胡良卿,惹得靖王府上上下下地动荡不安,魏明煦又着急回府,闹得整个京城都人尽皆知。

    宫里沐华裳听到动静的时候,正和魏延亭在一处,商议关于如今朝中正热闹的西北大军安置之事。

    忽然得了这样的消息,沐华裳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上的褥子,眸子几乎闪着光看着魏延亭:“动手了?”

    魏延亭倒是有一瞬间的疑惑:“靖王妃有孕之后,魏明煦关闭靖王府大门,也同时清洗了靖王府里的奴才丫头,将各家各府安插的眼线暗桩,几乎尽数拔除,一个都不留。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所以才送了表妹入王府。

    娘说过,咱们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胡良卿不在靖王妃身边的时候,依茜用一个月的功夫,打探靖王府的内情,买通了锡晋斋小厨房的一个婆子给胡良卿下药之后,只说冬梅和秋菊守在靖王妃身旁,寻不见机会对王妃下手,让我尽量拖延胡良卿好转的时间,她尽快寻找机会,想来,是机会到了。”

    沐华裳仿佛听了这样的好消息,却仿佛一下子精神了百倍,只对魏延亭道:“出去打听准了消息,你就可以往谢家去了。”

    魏延亭也急忙站了起来道:“娘放心,魏明煦骤然失子,定然悲痛欲绝,如今正是联络西北大军,搬倒靖王府的好时候。儿子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沐华裳笑着点头,让魏延亭快些去。

    林芷萱究竟有没有事,就连靖王府里也封锁了消息,林依茜在益智斋里,同样正和一个跟着她陪嫁来的婆子曹嬷嬷面面相觑:“锡晋斋里叫了那样多的太医和大夫过来,怕是靖王妃的胎出岔子了。难道是那婆子动手了?”

    曹嬷嬷更加疑惑:“不能啊,王妃屋里有暗卫看守,靖王府又对咱们防得极严,我那东西还没送出去呢。”

    林依茜道:“难不成是李婧?”

    前几日倒是听李婧诸多抱怨。

    因着李家河林家从前一向交好,所以进了王府里来,林依茜也多番和李婧接触,虽然两人从前并不像李婧和林依婕那样熟络,可如今也是靖王府里唯一仅有的两位侧妃,又一样的新婚之夜不曾得到魏明煦的宠幸。

    也是心有戚戚焉。

    可是除了这个,林依茜总是觉着李婧故意亲近自己还有别的目的。例如,这些日子总时不时地打听自己,林家有没有在明里暗里找一个姓孟的太医。(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九章 查抄

    李婧记着当初魏明煦的话,可是这些日子因为林芷萱有孕,靖王府如临大敌,不许任何人出入,林依婕进不来,李婧也出不去,自然无法向她们打听,她能接触到的林家人就只有林依茜了。

    可是这事儿,林依茜是真的不知道。

    虽然林家和李家从前交好,可是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以前又没有什么交情,所以在王府里也都是面子上的功夫,并没有什么深交。

    李婧在自己面前说林芷萱如何专宠的酸话,在林依茜看来,明明是有挑拨自己对林芷萱动手的意思。

    林依茜不喜,可是她入靖王府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她只暗中嘲笑李婧胆子小,自己不敢做,却怂恿自己来做替罪羊。

    可是如今锡晋斋骤然出事,却堂林依茜颇多猜测,难道是李婧忽然间胆子大了,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曹嬷嬷也不知道是谁,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靖王府定然要开始查了,无论如何,也要将痕迹消灭干净了,不管是谁做的,既然不是她们,那就没有必要做旁人的替罪羊。

    林依婕听了曹嬷嬷的话心中也是警铃大作,赶紧让曹嬷嬷去将那毒药找出来丢了。

    曹嬷嬷赶紧去衣柜里翻腾,那东西藏得很隐秘,还没等找出来,益智斋外头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林依茜和曹嬷嬷心中都慌得很,隐隐觉着不对,曹嬷嬷才将那毒药握在了手里,杜勤便已经冷着脸进来了。

    锡晋斋里,林芷萱坐在炕上,望着窗外忽然多起来的暗卫,丫头婆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半晌,默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沈岩回来给她复又诊了一遍脉,脉象上倒是并无差错,沈岩这才暗自擦了擦自己额上的冷汗,还好林芷萱没事。

    林芷萱也并没有多问什么。

    虽然胡良卿极力安慰她,可是林芷萱也不是个傻子。

    只瞧着外头的动静,以及被匆忙挪出锡晋斋的冬梅,林芷萱也知道是出事了。

    可是所有人都瞒着自己,怕是怕自己伤心,动了胎气吧。

    既然要瞒着自己,那想来事情的结果,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那便是最坏的结果了。

    有些人还是按耐不住地动手了。

    可是林芷萱坐在这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

    靖王府的防卫已经做得很足,尤其是锡晋斋的小厨房,从前都是胡良卿亲自看着,有尝膳的婆子尝着,哪怕入了冬梅的口,顶多也就是伤害孕妇,不会是害命的东西,否则连尝膳婆子那一关都过不了。

    更别说还有小喵了。

    只是如今,胡良卿去了,锡晋斋就仿佛塌了一角。可是后院里各处夫人侧妃那里都有暗卫看着,若是谁敢动什么手脚,是瞒不过魏明煦的眼睛的。

    暗卫不归自己管辖,都是跟杜勤直接汇报的,平日里自己也瞧不见他们,所以问都无从问起。

    从前冬梅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事,林芷萱多问冬梅,冬梅自然会跟杜勤打听清楚了回林芷萱,可是如今冬梅有有孕,一直身子不适,自然也不能帮林芷萱做些什么。

    只是秋菊,林芷萱看了立在一旁的秋菊一眼,这些年也不知怎么了,似是年纪大了,懒怠了,从前各家各府有什么消息,秋菊总是耳聪目明,是林芷萱最得力的一双眼睛,一只耳朵,而如今,竟然也仿佛看不见,听不着了。

    什么事林芷萱问她,都几乎一问三不知。

    而红湘蓝玉,毕竟年纪小些,也才跟了林芷萱没有几个月,有些事情,不放心给她们去做。

    如今,自己只能相信魏明煦了。

    林芷萱心中一阵哀戚,忽然想找人说说话,可从前跟随者自己的丫头们,夏兰死了,冬梅嫁了,只剩下秋菊一个了。

    “秋菊。”林芷萱瞧着窗外梧桐树的叶子扑簌簌地落着,“冬梅的孩子,没了,是吗?”

    秋菊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手里的茶壶差点落地,好在她素来定力好,强撑着回林芷萱:“娘娘说什么呢?胡大夫不是说了,冬梅的胎像已经稳住了,平平安安回杜府了。”

    林芷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着秋菊:“我知道,胡良卿的意思,我明白,所以我不会伤心,也不会胡闹,不会伤着我肚子里的孩子。

    那些人想害我,结果冬梅替我挡了一遭,我若是此刻再出什么岔子,是对不住冬梅,和她为我没了的那个孩子。我只是,想听句实话。”

    秋菊不知道林芷萱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个,犹豫了好久,才道:“是。”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果然,虽然林芷萱有这样的猜测,可她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或许冬梅的孩子没有死,或许胡良卿说的是真的,可是如今,终于证实,不用再忐忑,患得患失。林芷萱的心中,竟然没有悲喜。

    她忽然觉着自己当真薄情,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竟然可以冷情至此,她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查,查出来,无论是谁,这一回,王爷想饶她,我都不许。”

    看着林芷萱无悲无喜的面容,秋菊的心一阵阵发寒:“已经在查了,想来快有眉目了。”

    林芷萱看向秋菊:“让杜勤回过了王爷之后,来见我。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给我讲清楚。”

    秋菊还没来得及答话,外头魏明煦已经进来了,他知道,瞒不住林芷萱。

    毕竟杜勤严审了锡晋斋的所有人,林芷萱又不瞎,不会看不见。

    魏明煦朝着炕上的林芷萱走过来,对秋菊挥了挥手,让众人都退下了。

    林芷萱坐在炕上,面容依旧冷得麻木:“是谁?”

    魏明煦面沉如水:“林依茜。”

    林芷萱问:“她?她怎么有本事将毒下进我锡晋斋来?”

    魏明煦不想瞒林芷萱,他只瞧着林芷萱如今镇定自若的模样,告诉她,或许比让她胡乱猜疑得好:“她买通了锡晋斋小厨房掌勺的婆子,替她下毒,害胡良卿。胡良卿府里,也同样查出了吃里扒外的奴才,在胡良卿的汤药里加了伤身的东西,所以久治不愈,病情反而越发沉重……”(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章 方法

    “杜勤查抄了林依茜的住处,正好抓住林依茜的嬷嬷打算毁了下在鸽子汤里伤胎的毒药。”

    “鸽子汤?”林芷萱看向魏明煦,手也不自觉地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魏明煦安慰她道:“沈岩给你把了两遍脉,你身上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想来那毒只下在了第一碗汤里,你喝的那些,并没有毒。”

    “想来?”林芷萱看着魏明煦,“王爷没有从哪丫头嘴里审出来毒究竟下在哪里吗?”

    魏明煦瞧着依旧有些不安的林芷萱,轻轻拥着她,道:“杜勤已经在审了,你总得再给他点时间。”

    “林家的人,怎么敢?”林芷萱死死握着魏明煦的衣袖。

    魏明煦道:“今日靖王府才闹出了动静,魏延亭便着急忙慌地去了谢家。”

    林芷萱冷笑道:“他倒是舍得,用自己表妹的命,也要换我腹中的孩子。这样冷情冷心,当初又为什么不舍得将人送进宫里去,这样一味药下去,早就要了小皇帝的命。”

    魏明煦道:“林依茜并不是林家亲生的女儿,我才细查了究竟,当初林家二房的太太难产,生下一女,出生之后便夭折。这位二太太濒死之际,只要看一眼自己的女儿,林攸晟便命人偷偷从外头抱了一个孩子来,给自己的太太瞧了一眼,让这位二太太走得了无牵挂,那孩子便也留下了,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就当做女儿来养,正是林依茜。

    只是林家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不多,也都没有言传。就连她自己都未必知道此事。可是这样的人,毕竟只有一个,或许,延亭是觉着送到我这儿来,比送进宫要有用得多吧,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林芷萱惨然一笑:“果然,这个女人还真是块好钢,靖王府铁桶一只,硬生生被她撕开一个口子。如今,靖王府和林家反目,若是她一死,正好对谢家说,是他们林家帮着杀了我的孩子,牺牲了一个女儿,来作为投靠谢家的投名状。谢家如何能不欢迎林家,与他们联手,先灭了靖王府。当真是好算计。

    只是……”

    林芷萱拧着眉头,略一停顿,道:“当初许她进靖王府来,便是知道她会生事,我以为,我们做到而准备已经够多了,她是怎么得手的呢?那婆子如何会被她收买?并没有见她们有什么往来。”

    魏明煦道:“她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往,只是她身边的那个曹嬷嬷,暗中打听清楚了在你身边伺候的那些丫头婆子,各是什么家世,家里有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那婆子家中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赌输了钱,被追债的找上门来,要打断腿,这些日子缺钱。外头林家的人,适时地帮了一把。”

    锡晋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从采买,到浣洗,膳食,洒扫,足足有几十人,靖王府的人能看得住她们,甚至不许靖王府的婆子媳妇们回家之后议论靖王府的事,甚至连伺候那个主子都不许说,可毕竟靖王府没有那么多空闲的人手,能一一监视着靖王府几百个奴才家里几千个亲戚。

    毕竟婆子媳妇跟住在靖王府里的丫鬟不一样,都是许了人家有儿有女的,跟琉璃冬梅差不多,只白日里来伺候,除了当班值夜,寻常日是每夜回家的。

    “我想去见见这个林依茜。自从她入府,我都没怎么跟她好好说说话。”林芷萱道。

    魏明煦却不许:“杜勤已经在问她了,为了自己没了的那个孩子,杜勤一定会尽心尽力,况且被他问过的人,多半会不怎么好看,你如今有着身孕,还晕血,未免吓着你,还是不要去了。有什么话,你问杜勤就是了,若是他答不了的,自然会去替你问。”

    林芷萱晕血,却仿佛只晕魏明煦的血,是因为担心太过的缘故,她并不相信自己会晕要谋害孩子的女人的血,却也懂魏明煦的意思,只道:“问清楚了就好,没有必要弄得鲜血淋漓的,留她一条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赶明儿我还要带她宴客呢。哪怕伤,也别伤了脸,我记着长得还挺白净。”

    魏明煦道:“是,不会伤了脸,杜勤知道分寸。我明日罢朝一日,在府里陪你,刚收到肃羽的折子,还有七日,就能到京城了。你是打算在他回来之前宴客吗?”

    林芷萱道:“再给杜勤一夜的功夫,明儿晌午,请延亭过来喝茶,七日,够了。哦对了,王爷派人进宫给沐华裳瞧病了吗?”

    魏明煦道:“这些日子太忙,竟然忘了。明日我便安排好人手进宫去。”

    林芷萱点头,又道:“这些日子,听说延亭进宫很勤,还有谢家老夫人,这禁宫是个什么样的而地方,怎么如今什么人都能进了呢?大舅舅如今是心里只念着老太太,这些事怎么都不上心了?”

    这些事,原本都是该太皇太后管的,可是如今,太皇太后身子不好,着实不很管事了,林芷萱是在提醒魏明煦也要多留意宫里。

    次日,魏明煦罢朝,朝中果然流言纷纷,尤其是以魏延亭为首的林家**,极力吹捧,林芷萱的孩子已经没了。魏明煦罢朝便是个例证。昨儿靖王府又叫了那么多太医过去,如今一个都还没有回来,可见情势不好。

    早朝不过尔尔,下了朝,魏延亭心情极好,想要进宫去见沐华裳,却被侍卫拦下了。

    说太皇太后有旨,宫里如今不比从前,有了许多的妃嫔,魏延亭不应时常出入后宫,也该避嫌才是。

    魏延亭被拦住,心绪不佳,却也觉着应该,毕竟林芷萱出事了,想来太皇太后也有了警觉。这些日子不见,反而比见面要好。

    魏延亭出来,正迎上春风得意的谢炳初,谢炳初请他晌午一同去忠勇公府用午膳。

    魏延亭欣然答应。

    二人结伴才走出宫门,靖王府的人已经等在外头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杜勤,递了帖子,说林芷萱请肃羽过靖王府品茶,还在流觞亭。(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一章 惊吓

    谢炳初瞧着杜勤冷的发黑的脸,还有魏延亭收到请柬时的畏惧,更加证实了昨夜魏延亭与他所言不虚。

    如今魏明煦召魏延亭过去,怕魏延亭此一行凶多吉少。谢炳初在心中盘算着,虽然魏延亭也是魏延显的一块绊脚石,可是如今跟魏明煦比起来,毕竟还不成气候,况且,若是没有自己的帮忙,魏明煦此次或许会整个灭了林家和魏延亭。

    到时候留下谢家一家,是很难跟魏明煦抗衡的,为今之计,还是跟林家联手,一同灭了魏明煦要紧,至于林家,与谢家相比,尚且不能相抗,要收拾了他,并不难。

    谢炳初看着魏延亭求救的目光,上前一步,对杜勤道:“靖王爷递帖子也该有个递帖子的样子,哪有现如今递帖子,让马上就去的道理。肃郡王已经许了我晌午去忠勇公府用午膳,回去让你们王爷改日吧。”

    杜勤闻言却笑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究会来。况且我们王爷倒还好说,王妃的性子却急,说今儿请人,就没有推到明日的道理。”

    谢炳初听了这话倒是有几分犹疑:“你们王妃如今还有力气宴客?”

    杜勤道:“自然,在流觞亭,虚席以待,忠勇公不信,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谢炳初心里泛起了嘀咕,况且如今靖王府的眼线都没了,也着实打听不到消息,既然魏明煦请了,那他便去一趟,瞧一瞧又如何。

    谢文良的大军还有七日回京,这个时候,他不信魏明煦敢拿他怎样,否则他的儿子和手底下的将士们肯定不许。

    谢炳初是有恃无恐,便打着哈哈对杜勤道:“好,那我便不请自来,随肃郡王一同去靖王府蹭饭吃吧。”

    杜勤看着谢炳初,却皮笑肉不笑地道:“王妃只说请喝茶,不请用膳。”

    “你!”谢炳初怒,一个奴才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才要呵斥两句。

    杜勤已经退到一边,对谢炳初做了个请的姿势,道:“王爷和忠勇公请。”

    谢炳初的话复又咽了回去,如今跟杜勤置气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去靖王府看看,林芷萱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

    秋高气爽,曲水流觞。

    上回是放的冰,如今地上已经铺上了鹅羽软垫了。

    进了靖王府,处处都井井有条,不像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谢炳初的眉头皱了起来。随着杜勤一路进了靖王府,过了甬巷,却并没有进林芷萱和魏明煦素日里见客的锡晋斋,反而进了后花园。

    前几年,魏明煦和谢炳初交好的那些年,谢炳初还是来过靖王府几次的,也曾一同饮酒宴客,如今不过半年,有许多东西又不一样了。

    故地重游,谢炳初心中倒是有几分异样的感触。

    魏延亭心中的忐忑却比谢炳初更甚。

    入了西洋门,迎面是送子石,那还是年轻的时候,底下的大臣们孝敬魏明煦的,魏明煦当初求子心切,也很是喜欢这块长得像送子观音似的太湖石。

    过了这送子石,就能瞧见流觞亭,两人纷纷抬头瞧去,却只瞧见魏明煦一人坐在流觞亭上,正在喝工夫茶。

    见他们二人过来,也不起身,也不抬头,只仿佛依旧看他的景儿,喝他的茶,仿佛没有看见来人一般。

    只道谢炳初和魏延亭走到近前,魏明煦才抬了头。

    二人心中各有忐忑,上前给魏明煦行了礼,魏明煦点了头,请他们上来坐,可这流觞亭上,魏明煦对面,却只有一个鹅羽软垫,魏明煦身边并没有人伺候,魏明煦也并没有让人添座位的意思,只是悠悠道:“延亭怎么和炳初一起来了,倒是难得啊。”

    魏明煦已经让了坐,二人着实不好站着跟魏明煦说话,可地上只有一个席位,二人都有些坐立两难。

    谢炳初觉着自己年长,应该是自己坐,毕竟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也都在瞧谢家的西北大军。况且魏延亭如今是来求自己帮他壮胆子的。当然该自己坐。

    而魏延亭虽然年幼,可是他却是天潢贵胄,是皇室血脉,是郡王,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个忠勇公坐在垫子上,自己坐地上的道理。

    两人都理所应当地上前就要坐,却同时坐到一半停住了,躬身立在那里,很是尴尬。

    两人都是对视一眼,眉眼中多了些许不悦。

    魏明煦静静喝茶,看着那为了一个鹅羽软垫反目的两人,倒是有趣。

    谢炳初心情十分的不悦,觉着丢了面子,便站起了身,问魏明煦:“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魏明煦看着他,淡淡道:“王妃今日,原本就只请了延亭一人,所以不曾预备忠勇公也会过来。”

    那明摆着,你自己不请自来,原本就是最失礼的,如何还敢怪旁人。

    魏明煦的意思,明明就是不欢迎谢炳初,连座都不曾给设。若是还立在这里,未免就有些太死皮赖脸了。

    谢炳初脸上横肉抖动,鼻翼翕动,终究只吐了一句:“告辞!”

    便转身离去了,谢炳初气呼呼地刚出了西洋门,却正巧不巧的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林芷萱,身边两个丫鬟扶着,后头几个嬷嬷陪着,还有小厮在前头开道,后头护送。

    不是坐轿子,而是步行缓缓而来,两手叉腰,挺着个还不是很大的肚子,却早已经显怀。

    面色红润,步履优雅。

    谢炳初被震惊得顿住了脚步,立在了原地。

    林芷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含笑跟谢炳初打了声招呼:“早就听说忠勇公过来了,我还特特地去备了些新鲜果子来,怎得还没尝尝王府的茶就要走了?”

    林芷萱如今这个模样,哪里像没了孩子的模样?

    魏延亭骗自己!

    谢炳初心中一片杂乱,他为什么要骗自己?他难不成是和魏明煦合伙来骗自己,将自己诱入靖王府,想要对自己不利?

    谢炳初面色冰冷,眸光闪烁,却打着哈哈与林芷萱道:“劳靖王妃挂念了,原本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如今想起朝廷上还有些急事要处置,就先走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二章 投毒

    林芷萱闻言却笑了,道:“哦?我并不曾记着忠勇公有在内阁供职啊?如今王爷尚且清闲,得空喝茶,忠勇公倒是忙得连喝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了。”

    果然林芷萱要拦他,难不成当真要对自己做什么?

    可是再一想,谢文良即将回京,魏明煦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谢炳初也安心了些许,对林芷萱道:“朝廷之事,王妃在后宅之中怎么会知道?”

    林芷萱瞧着谢炳初竟然贬损自己不过是女子,不懂朝政。却也雍容反唇相讥:“可忠勇公身为朝臣,却仿佛对靖王府的后宅之事,更感兴趣。今日竟然亲自前来。是想来瞧瞧我是否安好吗?”

    谢炳初听着林芷萱越发不善的话语,越来越不耐烦,只敷衍着:“忠勇公府和靖王府也是故交,听闻王妃有孕,过来探望也是应该的。”

    林芷萱轻轻“哦”了一声:“应该吗?探望也该老夫人过来才是。忠勇公亲自过来,倒是让妾身受宠若惊呢。”

    谢炳初只道:“也是打扰王妃了,既然王妃无碍,那便不打扰王妃喝茶了,先告辞了。”

    林芷萱没有动,林芷萱身后浩浩荡荡的奴才也没有动,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箭道,让谢炳初无路可走。

    谢炳初瞧这来人的阵势,拧着眉头道:“靖王妃这是何意?”

    林芷萱含笑道:“没什么,只是忠勇公自己都说了,咱们是故交,又怎么好意思让您不喝一杯茶就走呢?还是一同入席吧,当初咱们两家也是相交甚欢,怎么如今忠勇公连一杯茶都不赏脸喝了吗?”

    林芷萱果然要拦自己,她为什么要这样拦自己?目的呢?难不成是要对自己下毒?她怎么敢让自己死在靖王府里,况且名不准言不顺。

    不,她不敢,不敢。

    谢炳初心中默念着,却见丫头从后花园里迎出来,对林芷萱道:“娘娘,林侧妃已经落座了,正在陪王爷和肃郡王喝茶呢,王爷让奴婢过来请您快些过去呢。”

    林依茜!

    魏延亭说是林依茜给林芷萱投的毒,而如今,林依茜竟然还在陪魏明煦和魏延亭喝茶。

    那就是根本就没有投毒的事!

    魏延亭在骗自己!

    谢炳初忽然心中发寒,自己怎么这么蠢,竟然信了魏延亭的话!他早就投奔靖王府了,这一切不过是与靖王府联手设下的全套!

    那目的呢?

    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自己?

    就是为了引诱自己来靖王府?

    他们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对自己动手?

    谢炳初心中忐忑极了,很想及时脱身,可是林芷萱寸步不让,非要请他过去喝茶。

    这里毕竟是靖王府的地盘,若是撕破了脸,谢炳初一点好处都占不着,犹豫再三,还是大着胆子跟着林芷萱去了。

    林芷萱瞧了谢炳初一眼,只一边陪着谢炳初走着,一边含笑道:“这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仅这靖王府是王爷的,朝堂也一样,请国公爷做什么事,都思虑周全了。靖王府从来都不曾对不起忠勇公府,两家交好,也是相敬如宾,如今这个局面,只是国公爷太贪心了。”

    谢炳初却平静地回了林芷萱一句:“是靖王爷太贪心了。”

    林芷萱闻言微愣,继而却也是苦笑,是啊,都太贪心了。分赃不均,总会相争。可是既然不能两全,那就只能保全自己了。

    流觞亭里,林依茜已经落了座,身上穿着华美的服饰,头上点金簪玉,脸上的妆容精致得挑不出一点差错来。

    此刻正款款坐在魏明煦的身边,陪着魏明煦和魏延亭说话,那模样,倒是当真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谢炳初却不知道,方才林依茜是被人抬着来的。

    魏延亭看着林依茜不能成行的模样,面上虽然撑着,可心中早已七上八下,魏明煦只问了一句:“怎么两个人都哭丧着脸,兄妹相见,不应该开心吗?”

    两个人一个是强忍着疼,一个是强忍着恐惧,都在脸上摆出这样一幅笑着的模样来。

    正在这个时候,林芷萱和谢炳初过来了。

    魏延亭原本以为是林依茜害了林芷萱腹中的孩子,所以魏明煦要跟自己算账,却不曾想,林依茜果然受了伤,林芷萱却毫发无伤地过来了。

    林芷萱上前,已经在魏明煦身边的另一个鹅羽软垫上,款款落座。而谢炳初竟然发现,这流觞亭里,依旧没有他的位置,魏延亭身边空空如也。

    林芷萱不让他走,教他回来,却依旧不给他设坐,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炳初脸色铁青,魏延亭如坐针毡,现如今事情败露,不仅折了林依茜,林芷萱还毫发无伤,林家完了。

    这是魏延亭心中唯一的念想,如今看着谢炳初回来,魏延亭立马站了起来,将这个位置让给了谢炳初。他希望能讨好谢炳初,如此以求谢家保住自己和林家。

    魏延亭满脸堆笑对只谢炳初道:“忠勇公请坐,我原是晚辈,席地而坐即可。”

    说着,便在一旁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坐了。

    谢炳初瞧着魏延亭的举动,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便也上前,在鹅羽软垫上坐了。

    林芷萱却含笑道:“延亭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原本今日是要请你喝茶,这茶杯、茶叶和这垫子,都只备了一份,既然你这般谦让,那不如这茶也让给忠勇公喝吧。”

    “这个自然。”魏延亭连忙推了一旁案上的茶杯给忠勇公道,“忠勇公不要嫌弃,我还没有碰过。”

    谢炳初瞧着这流觞亭里小火炉上烧着水,魏明煦亲手在调功夫茶,三个茶杯,魏明煦正在给他自己和林芷萱斟茶,而谢柄初面前的茶杯是早就满的。

    谢炳初没有丝毫怀疑,只想着定然是从同一个茶壶里倒的茶水。林芷萱和魏明煦都端起了茶杯,谢炳初也不好推辞,否则反而显得胆小心虚。

    想着,谢炳初也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林芷萱只嘴唇轻轻碰了碰茶杯,便放下了,一边招呼谢炳初吃些瓜果。

    五人静坐,话却不多。

    不多时,谢炳初便觉着腹中疼痛难忍,一手抚着肚子,推翻了眼前的茶杯,指着魏明煦道:“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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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介绍:
被妹妹和丈夫设计,毁家灭门,赔上一双儿女,林芷萱死不瞑目。如果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再死心塌地地维护那个所谓的妹妹。如果重活一次,她再也不想遇见那个道貌岸然的废物男人。一梦醒来,她重生回出嫁年纪,满家姐姐妹妹们都在寻觅良缘,独有她躲躲闪闪。却不想,躲过了那些渣货,竟等到了她嫡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