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妥协
楚楠十分的为难：“阿芷，这样的话，你让我回去怎么与老夫人说？”
林芷萱丝毫不退：“你若是觉着为难，也可以不说，只说没有与我谈拢，让他们只管领着西北大军回来。我答应你的，依旧不变，无论谢家如何，你和永哥儿不会受到半点牵连。”
楚楠坐在炕上，拧眉拨弄着茶杯，纠结盘算了好半天，却并没有喝茶，只是放下了那杯子，叹了一口气道：“阿芷，你说我要得多，你如今又何尝不是欺人太甚？哎，你说的事我会尽力。只是，你知道我在忠勇公府，也不过是个次子儿媳，不是宗妇，也做不了那许多的主。有些话，我想说却不敢说，不能说。你就当帮帮我。
……
若是谢锦年能如愿成为中宫皇后，王爷的新政能得以实行，谢文良的军权能交付出来，这件事，我们就各退一步，和平解决，不要诉诸武力，好不好？”
林芷萱没有太明白楚楠的意思，只听楚楠略一犹豫，这才解释道：“老夫人吩咐我出来做事，我若是做不成，回去难以交代。你答应让谢锦年做中宫皇后，我劝忠勇公答应助王爷推行新政。而至于西北军权，以王爷之能，借武英侯嫡女大婚，不动一兵一卒而拿到兵权，也并非难事。
以我之力，着实无法说服老夫人先提及此事。阿芷，你就当体谅我一回，好不好？”
林芷萱心中暗自思忖着，若是如楚楠所言，不过就是一换了一，拿新政换皇后之位，而若是要谢文良再交出兵权，怕还是少不了魏明煦要再费一番功夫。
若是换了旁人，林芷萱定然不会肯的，可是来的毕竟是楚楠，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林芷萱勉强答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秋菊忙晃晃地进来，脸上也带着喜意：“娘娘大喜，芦烟郡主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林芷萱和楚楠一听，都是连念了两声阿弥陀佛，正好楚楠在这儿，林芷萱问楚楠要不要两个人一同做着伴去瞧芦烟。
楚楠却有些局促道：“我这是到你家来做客的，竟然也不曾备着礼。”
林芷萱道：“芦烟难道看重的是你的那点子礼？场面上的东西我让秋菊给你也备一份。咱们好生去瞧瞧她，怎得不声不响的，算算日子，也是早产的。”
楚楠也是欢喜，便与林芷萱一同急急地去了。
林芷萱和王楚楠来得这样快，倒是将沐家的人吓了一跳，芦烟虽然早产，却是顺产，来得快，生得更快，就连镇国公府的人都还没到呢，她们两个就先到了。
沐泰初得了消息心中也是一沉，可见靖王府的消息有多么的灵通。
再看竟然和王楚楠一块过来，那想来她俩多半是在一处的，可是这些日子，靖王府不是和忠勇公府不睦么？
这两人凑到了一起，怕是朝廷上的风波也要过去了。沐泰初冥思良久，命人去叫了肃郡王魏延亭过来。
沐泰初一直称病在家，却也并没有露面。是沐家的老夫人迎着林芷萱和王楚楠进去，林芷萱先先瞧了一眼孩子，个头虽不大，却十分的精神，声音洪亮，生龙活虎，林芷萱和楚楠瞧着都很是喜欢，便即刻要去瞧芦烟。
芦烟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因而是顺产，也没有吃多大的苦头，此刻瞧着精神竟然也还不错，满脸堆笑，林远川在床边陪着她，眉梢眼角也都是笑意。
见了林芷萱和楚楠进来，林远川起身，给二人行礼。
林芷萱与林远川客套了两句，说他有福气，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
林远川谢了林芷萱，便退了出去，知道林芷萱和芦烟从小交好，由得他们姊妹说话。
芦烟的眸子却只盯着林远川瞧，见林远川去了，眸子里还尤是不舍，林芷萱和楚楠瞧着无奈，笑话她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真是嫁了人，眼里就只有他了，将一家子姊妹都瞧不进眼里去了。”
芦烟却是叹了口气，道：“他就要走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再看几眼，你们又来闹我，等她走了，我不是成日里跟你们两个厮混吗？”
林芷萱打趣她道：“那日还不是你巴巴的非求了我让他去的，如今又舍不得了。那我跟王爷说了，不许他去了，让他在家里陪你，你可高兴？”
芦烟却朝着林芷萱拧了拧鼻子，却叹惋道：“总将他放在我身边，我是得意了，他却不高兴。哪怕王爷这回许了他去，我瞧他也不是很欢喜的样子。总是拧着眉头。”
林远川为什么高兴，林芷萱知道，而林远川为什么不高兴，林芷萱心中更是了然，不过是因为李奇的缘故。
可这些话，林远川不对芦烟说，林芷萱说了，怕是芦烟也不会听，反而连姐妹情分都顾全不了了。况且从前又不是没有与她说过，她哪里肯听自己一句，便只安慰着芦烟道：“怕是，他也如你一样，舍不得你吧。”
芦烟脸上复又扬起了笑容。
楚楠问了芦烟：“孩子起名字了吗？”
芦烟点了头，道：“早与远川商议好了，因是从就叫帆哥儿，因是生在远川出海之前的，只希望这孩子将来，也能扬帆远航，一帆风顺。”
林芷萱和楚楠在林家并没有叨扰许久，也是怕芦烟才生完孩子说多了话累着，便让她赶紧休息了。
林家的大太太出来迎着林芷萱和楚楠，与她们说了好一会子话，却只字不提如今闹得正热的选秀一事。
只与林芷萱和楚楠林林总总地说了芦烟的孩子怎样好，还有舍不得林远川出海的事。问了林芷萱和魏明煦安康，林芷萱倒是提了一句，因着这些日子选秀的事，很是繁忙。
楚楠了然于心，却不曾想林大太太并没有接着这话头提什么将林家的姑娘送进宫去，反而挑了别的话，扯开了。
等送了林芷萱和楚楠出来，两个人却都是对视一眼，这林家才是最聪明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九章 封号
夜里，林芷萱将楚楠的话语魏明煦说了，魏明煦倒是诧异，楚楠竟然会跟林芷萱说那么多，却也同样惊讶，林芷萱会将对西北大军的想法与楚楠说。
可是林芷萱心中却是清楚，楚楠对谢家的老夫人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对老夫人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楚楠心中还是有数的。
魏明煦的意思，这次他并不想妥协，便索性与谢家在朝廷上硬钢一次，也都排兵布阵，瞧瞧各自的本事。
可是，若是一旦有撕破脸的局面出现，以后朝廷上怕是就不会再如同往日一般风平浪静了。
林芷萱思忖再三，却道：“王爷，有些话我虽然是那样对楚楠说，可是我依旧觉着不值当，如今的朝廷，无论是推行新政，还是排兵布阵，都顺风顺水，是因为这些年，王爷的所作所为，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的，正是因为没有人敢站出来对王爷说一个’不’字，所以王爷在朝廷上的威望也越来越高。
有些不安分的人，譬如沐家哪怕心中有逆反之心，可是看着朝廷上上下下的人都归附王爷，他们也不敢发声。因为她们摸不清王爷的实力，不知道这朝廷上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愿意为了王爷肝脑涂地的，又有多少人是似是而非心存异望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枪打出头鸟，所以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所以一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直到选秀的事出来，搅动了这一池湖水。
我上回与王爷说过，只要我们人手安排得当，太皇太后再将宫中的权利紧紧握在手里，谢家的女儿要进宫，其实并不会有太大的妨碍。
而且，可以借此机会，收回谢家唯一的依仗——西北七万大军。而若是王爷为了争一口气，与谢家针锋相对起来，非要定一个胜负。其实最得意的，还是沐家。
怀柔而治没有什么不好，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收了她入后宫，免了朝廷上大臣的一场针锋相对的风波，能让新政早日实施，也可趁机让西北大军回家种田，何乐而不为呢？等收拾了西北大军，谢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王爷处置了。”
魏明煦默然良久，不置可否。
林芷萱略一彳亍，忽然觉得这些日子魏明煦对自己说朝廷上的事情多了起来，自己管得似乎也越来越多了，见魏明煦一言不发，林芷萱只淡淡笑了笑道：“不过是些闺阁女儿的见识，若是王爷不喜欢，只管凭心意做罢了。只是，我私心里觉着没有必要在没有十足胜算的时候就喊打喊杀，不想王爷出什么不测和意外。”
想来也是担心她晕血之症吧，答应了不要让她担心的。好半晌，林芷萱才听见身后的人，似是轻轻地叹了一声，继而揽紧了林芷萱，说：“好。”
内务府在将名册交给户部之前，先拿了过来给林芷萱过目，倒不是淑慧，而是黄桢送过来的，连带着名册，还有礼部给歆姐儿拟的几个封号。
上回因着淑慧提要将歆姐儿送进宫的事，林芷萱难得动了怒，又见是黄桢送来，而不是淑慧，林芷萱怕淑慧小性，再因为那个生了气，便问了一句：“淑慧忙什么呢？竟然派了你过来。”
黄桢脸上即刻有了喜意，连忙道：“原本是公主要过来的，结果谁曾想今儿身上不舒坦，叫了太医来瞧，说有喜了，头三个月不安稳，让好生在家里养着，所以轻易不太敢出门。”
林芷萱听了也是欢喜，可见淑慧和黄桢的感情还是很好的，毕竟公主与驸马侍寝的规矩多，更难得公主愿意为驸马生这么些的孩子的，这都是第三个了。
林芷萱道：“这是大喜的事，让她好好调理身子，我明日去瞧她。”
黄桢连忙点头，也是喜形于色，一边对林芷萱道：“这封号还是淑慧前些日子催着礼部赶紧拟出来的呢，婶婶您瞧瞧给拿个主意。”
林芷萱瞧着那上头拟了四个封号：“嘉和”、“舒哲”、“端献”、“元章”。
“倒都是好意头，只是这‘舒哲’二字不错，似是更贴合歆姐儿的脾性，也是我对她所愿。”
黄桢一旁连忙道：“‘舒’字，出自‘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取‘望舒’之美丽温柔，寓意迎取光明。‘哲’字，‘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明晓善恶，又能辨知是非，进退有度，能守心自持，出淤泥而不染，很是适合舒哲郡主。”
林芷萱脸上也带了笑意，点了头道：“那就取’舒哲’二字吧。”
黄桢躬身应着，道：“即刻就让礼部去办。”
林芷萱道：“不着急。”
黄桢笑着道：“如今是我们内务府和户部忙着选妃的事情，怎么也要等妃嫔的封号定下来，才能轮到礼部去忙，淑慧的意思是正好趁着他们这会子得空，先将舒哲郡主的事情给办了，免得到时候两下的事情搅和在一起，礼部更是推脱没有空了。”
林芷萱称赞了他一声，只将名册收下了，一边道：“我看过了，明日去瞧淑慧，顺便将这名册给你们送回去。宫里的宴席预备的怎么样了？瞧着这册子上，只西城就有约么五六十位小姐，到时候御花园是怎么安排的座次？”
黄桢倒是有些为难，道：“正是人太多了，若是在御花园摆上桌椅，难免连个走动的地方都没有，倒是弄得跟状元考试似的一桌一椅，全然没有赏花的意趣了，我原本打算去问户部尚书，可是这宫里的事情，廖阁老一概不管，让我自己拿主意。正是没有主意的时候呢。”
林芷萱思忖了片刻，道：“你且等着我去问问太皇太后，这人数着实太多，瞧瞧能不能与选秀一样，分批次进去，这宴席设上个三五天，若是不行，那便不用设位次了，御花园的亭台楼阁那么许多，只管跟着御花园的布景，散放些石凳、桌椅，也不必固定谁坐在那里，那日只要安排好了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位次，请过安之后，让姑娘们随意去赏花看景，只要累了有地方坐，有宫女走动着，给姑娘们奉茶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章 拟定
黄桢倒是个脑子活的，听林抓三言两语已经能明白了林芷萱的意思，补充道：“太皇太后在御景亭设坐，诸位公主王妃们也设二十余个固定座也就罢了，旁的姑娘们只管让她们自己玩乐去。娘娘们正好坐在亭子里，瞧着赏御花园的花也赏美人。婶婶这真是好主意！”
林芷萱点了头，又道：“这妃嫔的人选，在宴席前大致就能拟好，到时候太皇太后近前也可以设十来个散座，看哪些姑娘们愿意陪着太皇太后坐坐，说说话也是可以的。”
黄桢连忙点头应着，又与林芷萱商议了几句，便告辞了。
林芷萱这才打开名册，细细地翻着，有一小半是自己认识的，还有一多半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上头家世背景什么的，写得极其清楚，林芷萱一边瞧，一边将自己见过的丫头而名字都做了勾画，十分不喜欢的，直接划了去，有中意的，都做了圈点。
只是旁的，只在看家世，家世不高不低正合适的，林芷萱也圈了出来，打算寻了人来瞧瞧。
正勾画得仔细，不提防身后出现了个人：“瞧什么呢？”
林芷萱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竟然是魏明煦，林芷萱不知所以地瞧了一眼炕桌上的钟：“这是什么时辰，王爷怎么回来了？”
为了新政的事，魏明煦这几日一直忙到很晚才回来，有事直接就宿在外头了。
魏明煦见问却只在林芷萱对面坐了，秋菊奉上了一杯茶。魏明煦言语中略带几分意味深长地道：“新政的事，终于议定了，一切都拟好了章程，便早些回来了。”
林芷萱昨日就已经与忠勇公府递了消息过去，说许了谢锦年的皇后之位，果然谢家办事倒是麻利。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让魏明煦没有想到的是：“不过今日朝堂上，谢家还没有说话，延亭竟然站了出来，大力主张推行新政的事，竟然义正辞严地说出了那许多好处来，想来也是背后下了功夫的。”
“哦？”林芷萱也是有几分意外。
魏明煦道：“谢家也是有几分措手不及，他们原本就打算今日松口的，却不曾想延亭竟然会站出来，做那样一番高谈阔论，谢家点了头，我瞧着延亭也很是诧异，不曾想事情竟然这般容易。
满朝的大臣都恍恍惚惚，好似是多日争执不下的事情，今日因着延亭忽然出面，谢家竟然莫名其妙的就不战而和了。延亭还主动请缨，说要替我远下江南，巡游各地，督查养济院和安济堂的筹备，以防有官员假公济私，中饱私囊。”
林芷萱，这哪里是要去巡查官员，明明是想收买人心：“王爷可许了？”
魏明煦道：“没有许，也没有在朝廷上直言不许，说让内阁商议。可是宗亲王爷不得上令是不能离京的。我想他要出京怕是有些困难。”
林芷萱含点了头：“王爷思虑周全。”
只回了方才魏明煦的话：“我正在瞧内务府拟的单子呢。”
魏明煦伸手拿了过来，倒是看不明白上头的圈啊点啊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芷萱道：“这些日子见了几个，有觉着还不错的就勾画了出来。”
魏明煦拧着眉头：“历来选秀也没见他们费这么多心思。”
林芷萱却不以为然道：“那日选秀，大概约要有百余人，到时候能见面说上话的，也不过是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每人一句请安的话罢了，能瞧出什么来？所见的不过是容貌，甚至连家世都问不清楚，品性就更不得而知了。所以这功课还是要事先做好的，否则自己挑了什么人，与我们有利还是有害都不知道。”
魏明煦道：“倒是难为了你。”
林芷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难为的倒不是我，反而是九姐儿。”
魏明煦不解其意。
林芷萱笑道：“起初第一回的时候，是淑慧跟我引荐姑娘来瞧，我因着与淑慧有话要说，故而将那姑娘支去了后头跟几个孩子玩耍，却不曾想，见过之后，九姐儿却在我面前说了许多，那家的姑娘哪里好，哪里不好。竟然都是一些我见不着的。
毕竟在我面前，各家的姑娘都顾念着什么，不敢说话，也不敢动，问她们话也都只毕恭毕敬地回答，或是极力逢迎，反而是面对几个孩子的时候，我索性将丫鬟婆子都撤了，倒是能瞧出些本性来。
有的是当真喜欢他们那几个孩子，与她们亲近，可见本心也是极其善良温厚的，有些不过是在我面前做样子，一旦身边没有了人，就满心满眼的算计，对几个孩子十分的冷怠。
还有一些，对九姐儿他们几个孩子也是用着市侩的方式，奉承迎合，嘴像蜜一样甜，可是让人瞧着就很假。
还有几个，九姐儿说瞧着就是笨笨的，话也不太会说，对他们几个孩子很和善，却也不逢迎，九姐儿与我说，哪怕那些瞧着笨笨的，也比那些太过伶俐太有心眼的好许多。
更别说，还有几个更是举止温柔庄重，不卑不亢，很有大家的风范和气度，就连九姐儿瞧了，都忍不住要去亲近，那几个丫头，谦和有礼却又不曲意逢迎，恭敬自持却又不冷若冰霜，当真是极好的姑娘，说实话，我都有些不舍得送她们进宫去呢。”
魏明煦听着林芷萱一边与他说着，一边指点着名册，上头也标写了拟的位份，倒是忍俊不禁：“看来这一届的宫嫔择选，竟然都是出自九姐儿这个小丫头之手。”
林芷萱听着魏明煦打趣，却无奈道：“那有什么法子，谁让我们九姐儿慧眼识珠，挑的都是最好的呢。”
入了二月，龙抬头的节庆上，皇上要下地耕犁播种，以祝祷来年国泰民安，百姓丰收。
病了好几个月的小皇帝终于露了面，瞧那样子，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今年冬天冷得很，又倒春寒，宫里的迎春黄素馨在二月初才开了花，宫宴的日子定了二月十六。（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一章 野心
直交了二月，户部的册子还没有交上来，林芷萱吩咐了黄桢去催，却不曾想第二日，拿着册子来的不是户部的人，而竟然是楚楠。
楚楠先跟林芷萱邀了功，因着朝廷上新政的事情，听说已经安排下去办了。
林芷萱瞧着楚楠拿来的册子，有许多她是见过的，可大多却都没有见过。
林芷萱将自己拟定的人跟楚楠商议了，楚楠也把这些日子谢家老夫人瞧的人给林芷萱圈了出来。林芷萱仔细地瞧着那几个姑娘的家世，而至于性情如何，楚楠也并不知道，有些她见过一面，有些她连面都没有见着，品性容貌也都只是听说，那样的话就更不可信了。
林芷萱瞧着那边点出来的足有十数人，大都是谢炳初党羽的。林芷萱心中却是喟叹，要么就是当真谢家的老夫人慧眼识珠，能在一众谢家党羽的门第里挑出这样多的好姑娘，要不然就是根本不在乎性情身量，只看门第合适的，就一应要送进宫去，在后宫也结成党羽。
看来，谢老夫人这位亲外祖母，还不如太皇太后尽心。
林芷萱拧了眉头，只对楚楠道：“已经许了你们家一个皇后，这些就不必强求，只一切随缘吧。若是皇上能看得上眼，那自然是好的，若是皇上不喜欢，我们也没有法子强逼，你说是不是？
我和太皇太后的意思，是皇上贵妃由太皇太后议定了，告诉皇上去选，而至于妃嫔，都看皇上自己的眼缘。”
楚楠显然不相信林芷萱的话，小皇帝在这场选妃里很难有说话的余地，恨不能在魏延显选妃之前，连侧妃的圣旨都准备好了，小皇帝不过是看看，太皇太后命人宣读册封的圣旨罢了。
林芷萱这样说，只不过是一个托词，她并不看好那些姑娘。
而至于林芷萱挑选出来的，却与她说的有理有据，每个姑娘什么性格，哪里好，会什么，读没读过书，刺绣如何。贤惠温庄还是天真善良，都清清楚楚。虽然家世低了些，而且都是文官之后，可这些姑娘却是一顶一的好的。
林芷萱将那几个名字给了楚楠，让她拿回去给谢家老夫人瞧，而至于她递过来的名字，林芷萱也说到了赏春宴的那日，她也会留意她们几个，若是当真有好的，皇上瞧中了也说不定。
楚楠并没有为难林芷萱，这就是她们两个的好处了，彼此尽力，又不互相为难，说话也更舒坦些。倒是比直接跟谢老夫人或是谢炳初说话来的和缓些，与她们一不小心哪句话说多了说少了是要放在心里去的。
夜里魏明煦回来，林芷萱将名册递给他瞧，魏明煦放在一旁没有看，那样厚厚的一沓，他只听林芷萱来说，林芷萱细细与他说了打算挑哪几个姑娘，又说了谢家还推荐了几个来，林芷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宴会那日再瞧瞧，毕竟百十来个姑娘，说不定还有旁的好的。
魏明煦点头应了，这样的事一应交给林芷萱去安排，林芷萱做事他是最放心的。
林芷萱却提了一句：“这次选秀，该忙活的人都忙忙叨叨得往靖王府里跑，却不曾看见沐家的动静。就连这名册上，虽有些沐家故旧旁支，却并不见沐家嫡系的女儿。”
魏明煦笑了一声，道：“这进宫的，有想进宫的目的，不想进宫的，有不想进宫的主意。沐家倒是聪明。”
林芷萱不以为然：“只怕不仅仅是聪明吧，还有野心。”
魏明煦了然，这也是林芷萱不肯让歆姐儿进宫的原因之一，因为魏延显的这个皇位做不做得长久还不好说。
若是魏明煦当真有一天起事，那嫁进宫中的那些女儿该怎么办？
杀了，还是守寡，或是改嫁，又有什么好的出路。况且宫中已经有了沐华裳，新人进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些边边角角的小杂鱼就够了，没有必要牺牲嫡亲的女儿。
况且沐家也是知道，与谢家一样，哪怕她们举荐了嫡亲的女眷，如同谢锦年之流，林芷萱会不会同意都还难说，说不定又疑心她们要去和沐华裳勾结，在宫中搅动风云呢。毕竟如今朝堂上，魏延亭对魏明煦那可是忠心耿耿，绝对的拥护，尤其是在新政一事上，几乎身先士卒，虽然出不了京城，却亲子去督建济安堂和养济院，对魏明煦马首是瞻。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去触靖王府的霉头。
林芷萱复又叹了一口气，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防患于未然，等这些姑娘一个个的都进了宫，只怕还有好一番热闹要瞧。只要后宫里有人，就不可能是一潭死水，如今平白无故地空担心也是无用的。
林芷萱如是想着，合了那册子，自与魏明煦安歇不提。
第二日林芷萱进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将拟定的折子递给太皇太后看，家世、性情、名分一一跟太皇太后说清楚了。原本还担心太皇太后会不同意谢瑾年做皇后的事，却不想林芷萱将事情因由缘故说清楚了之后，太皇太后也都点头了，对林芷萱定下来的姑娘都很是满意，将那几个名字记下来了，说一应都照林芷萱说的办。
又问了林芷萱：“九姐儿可好些了？”
林芷萱连忙道：“早就好了，不过是一点风寒，那丫头素来闲不住，身子底子好，回去喝了一剂药就好了。”
太皇太后这才放心，毕竟那孩子是在慈宁宫里着的风寒，太皇太后也怕林芷萱怪她看不好孩子，所以当初九姐儿第二日发起了高烧，一日不退之后，太皇太后就赶紧让林芷萱领回家了。
好在宫里的药也都是对症的，只是宫里的主子一向娇贵，太医不敢用重的药，所以慢些，胡良卿熟知九姐儿的身子强健，一剂药下去，晚上烧就退了，养了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林芷萱问了九姐儿是怎么着的风寒，九姐儿只说夜里贪玩穿得少了就出去逛。这倒是像九姐儿往日的脾气，林芷萱叮嘱了她两句，又念着她大病初愈，也没舍得训斥她。（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二章 议定
林芷萱只吩咐了九姐儿的嬷嬷，日后无论九姐儿去哪儿，都要跟着好好伺候，哪怕以后要进宫里去，也要将嬷嬷带着，可不能由九姐儿跑街马似的乱窜。
林芷萱见太皇太后这样担忧地询问，也是有些自责，这几日忙着选妃的事，竟然也忘了派个人来跟太皇太后说这个事。
林芷萱一边安慰太皇太后，又替九姐儿告了罪：“都是那丫头胡闹，大冷天的瞎跑，也没个分寸，倒是让娘替她操心了。”
一句都未提魏延显的事情，太皇太后还才要跟林芷萱说，她已经训斥过魏延显了，可林芷萱没提，而且瞧那神色也如常，仿佛并不很知道的样子，太皇太后便将魏延显的事情又咽了回去。
只说：“那明日一定好好领她进宫里来给我瞧瞧，可有瘦了。”
林芷萱点了头，太皇太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我听闻淑慧那丫头闹着认了歆姐儿做干妹妹？”
林芷萱也笑了起来，道：“正是呢，那丫头说是太妃给她托的梦，让她认一个干姊妹避灾消难，添福添寿。钦天监给测算了八字，说歆姐儿与她最合，却不曾想这才认了歆姐儿，竟然就又有喜了。”
太皇太后略微惊诧：“是吗？淑慧又有了？哎呦，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歆姐儿也很久没有进宫来走走了，你管她倒是管教得严。哎，我怎么记得方才的名册上，倒是仿佛没有见到歆姐儿的名字。”
林芷萱略微一顿，才道：“歆姐儿性子柔些，不比九姐儿喜欢乱跑，只是她年纪也还小，我也舍不得她，打算在膝下再留两年，等有功夫了再给她挑个合适的人家。”
歆姐儿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说起来也不算小了，林芷萱这样说就是摆明了不想让歆姐儿参与选秀。
太皇太后闻言心中了然，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含笑点头，吩咐了内务府照着林芷萱拟的单子，去安排那日赏春宴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次序，就按着林芷萱拟定的位份高低来。剩下的，按照家世门第依次觐见。
黄桢闻言在一旁说：“赏春宴女眷众多，太皇太后若是一个一个地瞧怕是瞧不过来，不如前头那些有身份的姑娘让一个一个的，后头三个一排，五个一排的一同上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若是看见可心的，只管问话就是了。”
太皇太后点头应了，夸赞黄桢办事细致妥帖。又问了淑慧的身子可还好。
黄桢点头应着道：“回老祖宗的话，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不会遭那么些罪，也不吐也不肿的，就是能吃，成日里在家鲍参翅肚得拱着，好得不得了，正要给您再多生几个外甥热闹热闹呢。”
太皇太后自然高兴，说自己不能去看她，那日赏春宴天冷，也不用她进宫来了，毕竟还有那么多规矩拘着，她这才头两个月，最要小心。又吩咐了林芷萱得空替自己去瞧瞧淑慧。
林芷萱和黄桢一应应下了，这才告辞退了出了慈宁宫，林芷萱却远远地瞧见一个侍卫过去了，那模样竟然隐约有些像玉哥儿。
林芷萱问了黄桢一句，黄桢道：“玉哥儿也长大了，前些日子得了太皇太后的恩旨，进了侍卫处，成了养心殿的侍卫。时常陪着皇上出入各处呢。”
林芷萱闻言倒是诧异，从前好些年太皇太后不许玉哥儿进宫，只因着小时候的那庄事，却也不知怎得竟然就许了。
黄桢忖度着：“想来是王景生王大人的缘故，毕竟是领侍卫内大臣，总要替自己儿子着想，想来是他与太皇太后说了情吧。”
林芷萱点了头，也并没有多想，只夸赞了黄桢两句，说他差事办得好，又让明日一切都预备妥当了，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的才好。
黄桢一一应了，亲自送了林芷萱出了慈宁门坐上了马车，这才回去。
魏明煦处理完了朝政回去，便瞧见林芷萱摆在炕上的好几件衣裳裙子，似是在挑明日与宴的吉服。
琥珀进来服侍魏明煦更衣，魏明煦瞧了一眼道：“穿常服即可，只说是赏春宴，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场面，用不着穿吉服。”
林芷萱猛然间被吓了一跳，回头瞧他：“怎么今儿回来这么早？”
却也不待魏明煦答话，只继续掰扯着她的衣裳：“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也不能太家常了些，正在想是穿这件翠绿色的好，还是紫红色的好。”
琥珀给魏明煦解了朝服，换了常服，原本要系上玉佩香囊，魏明煦摆了摆手，又不出门，他素日里不喜欢那些东西，怪麻烦的。
只上前来瞧，道：“这件暗紫色的好些。”
林芷萱原本也是想选这件的，这件显得人老成庄重些，只是那件翠绿色的更适合初春的时节，而且自己年纪又不答，肤色又白嫩，穿这身翠绿色最是好看了。
林芷萱心下十分赞同魏明煦的决定，已经将那件衣裳拿了起来，唤来了秋菊去熨烫，又叫了琉璃过来收拾炕上其他的衣裳，可嘴上却与魏明煦打趣道：“怎得就紫色的好了？我有那么老气吗？”
魏明煦拧眉道：“这倒不是，你自然是穿翠绿色的好看些。可是明日是给延显选妃，你打扮成那个样子，那些外头的姑娘不知道你是靖王妃，还当你与他们一样是去选妃的呢，那怎么能行！”
林芷萱忍俊不禁：“王爷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的了。”
魏明煦瞧着林芷萱收拾好了衣裳，又在摆弄朱钗头面，却道：“你这做娘的怎得净顾着你自己，也不给九姐儿和歆姐儿好生挑一套衣裳穿着。”
林芷萱择了一支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两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边指了指炕上放着的两摞衣裳，道：“自然是先给两个小的选好了。”
魏明煦瞧着上头是一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配了一条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倒是九姐儿素日最爱的艳丽。另一摞不过一件素绒绣花上裳，配了一条水纹八宝立水裙。
魏明煦从丫鬟手里接过茶杯，一边随口道了一句：“略素净了些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三章 孩子
林芷萱答道：“明儿是给延显选妃，歆姐儿不过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要太出风头的好。”
魏明煦不置可否，只道：“我听礼部说，郡主的册封礼安排了在了三月初？”
林芷萱点了头，道：“都是淑慧办事周到，只是如今这身份越高，我越是觉着瞧不见一个配得上那丫头的人了，王爷也帮着留心些，瞧着朝廷上有什么出色的青年才俊，也与我说一声。”
魏明煦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外头丫鬟已经摆好了饭，过来请林芷萱和魏明煦用膳，九姐儿也早过来了，说饿坏了，就直奔着饭桌去了。
林芷萱无奈摇头，果然是魏明煦身子好了，那丫头又原形毕露了。
用过了晚膳，林芷萱将衣裳拿给九姐儿瞧，又让她回去的时候给歆姐儿也送过去。
九姐儿应着先去瞧了自己的衣裳，很是喜欢，竟然拿了起来比量着道：“娘什么时候给我新做的衣裳？”
林芷萱道：“过年的时候做的，早拿出来怕你糟蹋了，如今传正好。这料子金贵的很，明日乖巧些，不要爬山上树的，再蹭坏了。”
“哎！”九姐儿欢声应着。
可继而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笑也消散了，只有趣翻歆姐儿的衣裳，却略微诧异。
“明儿不是应该打扮得越娇艳越好吗？怎得娘给歆姐儿选了这样素净的衣裳”
林芷萱见问，只道：“歆姐儿才不与你一样，只喜欢这些花团锦簇，你只管送去吧。”
九姐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应着去了。
九姐儿和朔哥儿，小姐儿才用完晚膳，两个小的都不肯走，正在歆姐儿屋里说话，都很羡慕明日歆姐儿能进宫去。
“姐姐，我也想进宫去玩。”小姐儿说着。
歆姐儿含笑瞧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小姐儿长得不很像春桃，反而更多随了林嘉宏，林嘉宏本就长相俊美，貌似潘安，要不然怎会惹那么多风流债。
如今虽然小姐儿的年纪不大，可是却出落得极其的精致，甚至带那么几分妖媚的气质，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样的倾国倾城。
歆姐儿却更随了母亲，容貌平平，性子却不瘟不火，温婉柔和。不仅是对九姐儿这个公主，对小姐儿和朔哥儿也是一样。
林芷萱对朔哥儿也可谓是无微不至，毕竟是林若萱的独子，但是对小姐儿却疏忽许多，总归因着她是春桃的女儿，心中难免有些芥蒂，但是一应衣食却是毫无缺漏的。
可入宫觐见太皇太后皇上这样的机会，怕是于小姐儿来说，是很难的了。
但是那些恩怨，是上一辈的恩怨，这几个孩子是全然不懂的，歆姐儿见小姐儿这样羡慕，也很是心疼道：“你瞧，连我都是这个年纪才有了进宫去看热闹的机会。等小姐儿什么时候也长得和姐姐一样大了，姑姑定然会带你进宫去瞧瞧的。”
说着歆姐儿拿了一块小姐儿最爱的糕点给她吃，让她快快长大。
小姐儿欢喜地接了。
朔哥儿的神色也有几分寂寥，歆姐儿问他：“怎么了？只给小姐儿茯苓卷没给你，心里不痛快了？”
歆姐儿说着，却并没有递给朔哥儿，她知道，朔哥儿是不爱吃这些小食的。
朔哥儿瞧着歆姐儿，略有些委屈地道：“姐姐，我想娘了。”
歆姐儿有一瞬间的心疼，可是这种心疼是对朔哥儿，也更是对自己的。
歆姐儿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娘，所以不是很知道“想娘”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可是她是姥姥带大的，之后就是林芷萱一直照顾着她，将她养大。
可是无论如何，偶尔的时候，歆姐儿还是会很想杭州的庄子，想田埂上的麻雀，想满脸皱纹的姥姥。
歆姐儿安慰着朔哥儿：“二姑姑如今还有些事情要忙，等忙完了，就会回京城来寻你的。”
朔哥儿却有些沮丧：“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这么多年都办不完呢？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歆姐儿心疼极了，刚要说点什么安慰，却听见外头九姐儿欢喜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姐姐！姐姐我给你拿明天的新衣裳来了！”
声音未落，屋里的嬷嬷赶紧给九姐儿开了门，请了安，陪着笑脸恭维了九姐儿两句。
九姐儿却诧异地发现大家都在，再瞧着自己身后丫鬟手里捧着的衣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只有自己和歆姐儿的，没有朔哥儿和小姐儿的。
九姐儿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朔哥儿已经拉着还在吃点心的小姐儿起了身，说时候不早了，九姐儿和歆姐儿明日还要进宫，怕是有的是要预备的东西，就不叨扰了，便领着小姐儿要走。
歆姐儿略送了送他们两个，又吩咐了嬷嬷好生提着灯笼送回去，还给小姐儿包了一包点心。
歆姐儿盯了九姐儿一眼，九姐儿吐了吐舌头：“好姐姐，我没想到他们也会在么。”
说着九姐儿也有些尴尬地将歆姐儿的衣裳给她瞧，却细心地早命人将自己的衣裳送回去了，没有让歆姐儿看见。
原本怕歆姐儿觉着这衣裳素净，毕竟跟九姐儿这种常常往宫里跑的不一样，歆姐儿如今出门都很少，更是难得进宫一次，九姐儿想着林芷萱怎么都得给歆姐儿做一件颜色的衣裳。却不曾想还是这样。
歆姐儿却了然了林芷萱的意思，林芷萱是希望她明日能低调一些，明哲保身。歆姐儿命人将衣裳好生收了。
九姐儿原本打算安慰歆姐儿，可是瞧着歆姐儿并没有不开心的意思，九姐儿反而心情低落了起来。
歆姐儿想要跟九姐儿解释林芷萱的用意，却又觉着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九姐儿说，便只能安慰她道：“我就是喜欢这样素净的。我又不比九姐儿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都漂亮。你是没见，我穿上浓颜色的，或是花团锦簇的衣裳，土气得很。”
九姐儿仰头问歆姐儿，道：“真的吗？”
可是那其中的兴趣却显然不大，九姐儿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在不开心。（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四章 人海
歆姐儿瞧着九姐儿有心事的模样，又不肯说，便知道应该又是她心里的小秘密了。
便挥了挥手，让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只拉了九姐儿坐在炕上，歆姐儿给九姐儿端了一盘腌梅子来，又倒了一杯热茶，慢慢与九姐儿说着话。
九姐儿对歆姐儿的没话找话兴致缺缺，不多时便打断了歆姐儿的家长里短，将上回进宫魏延显与她说的话尽数跟歆姐儿吐露了出来。
这事儿原本九姐儿并没有跟任何人说，却是因着她心中的一点侠气。
九姐儿并不将自己当成小孩子，有什么事都要去找大人告状。她虽然生气，却也觉着魏延显很可怜，所以也不想让太皇太后去训斥他，原本他就没有爹娘疼爱。九姐儿想着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去解决。这是她和魏延显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用旁人插手。
可是，被魏延显莫名其妙的吼了半天，九姐儿心里也是气也是委屈的，她也需要跟着人说出来，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不安。
而歆姐儿素来在九姐儿身边就是这样的一个知心的大姐姐，有什么事九姐儿都跟歆姐儿说。
九姐儿将歆姐儿当做与自己一辈的朋友，不像林芷萱或者太皇太后一样，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掌控生死惩罚，所以与歆姐儿说了，也不会惹什么大麻烦出来。
却不想这个在九姐儿看来是两个小孩子吵架闹矛盾的事情，却吓了歆姐儿一跳，小皇帝竟然这样憎恨靖王府，憎恨魏明煦吗？
歆姐儿思忖了半天，才对闷闷不乐的九姐儿道：“皇上倒是很喜欢九姐儿。”
九姐儿点了点头，道：“我也挺喜欢皇帝哥哥的呀。我只有朔哥儿那样一个哥哥，可是我们不过差了几个月而已，他软软糯糯哭哭啼啼的，我瞧着就烦。还是皇帝哥哥对我的脾气！可是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还那样说爹爹！”
歆姐儿暗自盘算了下才道：“皇上既然那么喜欢你，想来太皇太后让你多亲近皇上的意思呢，大约就是让你帮着劝和劝和，让皇上也像喜欢九姐儿一样喜欢姑父吧。”
九姐儿听了歆姐儿话，却只觉得豁然开朗。太皇太后是这个意思吗？
歆姐儿继续宽慰九姐儿道：“我虽然与皇上接触不多，也不是很了解皇上，可是皇上既然对你那样好，什么事情也都愿意跟你说，那想来也是将你当极亲近的人的。就像上回姑父受伤的事情一样，你只是自己躲在这里担心，都没有去问一下姑父，其实姑父根本就一点都不生你的气。
说不定皇上也是一样，只是他闷得久了，一时言语激烈了些，你不要怕见他，说不定这一回去，他的伤好了，心情也好了，就一切都好了呢。”
九姐儿眸子亮闪闪地瞧着歆姐儿道：“真的吗？”
歆姐儿含笑点头：“九姐儿可以去试试呀，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难不成就一辈子不理皇上了，不要这个哥哥了？”
九姐儿脸上也绽开了笑容，辞了歆姐儿，蹦蹦跳跳地走了。
歆姐儿却瞧着九姐儿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若失，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九姐儿说的皇帝，是当年，自己冒着性命危险替他呼救，从怡神所底下救出来的那个孩子吧。
呵。
不是孩子了，当时自己是孩子，他也是孩子，如今他们都长大了。
只记得那几年自己年纪小的时候，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还见过他几回，后来大了，要谨守规矩礼仪，要记得男女大防，倒是连面也见不着了。
歆姐儿轻轻抚摸着林芷萱给她的衣裳，其实是顶合歆姐儿心意的。
歆姐儿已经好几年没有出门去与宴，去见那么多姑娘小姐了，歆姐儿其实紧张得很，想起来手心都是一层薄汗，若是能低调一点，不引人注目，不必应酬那许多姑娘小姐。就只去单纯地赏赏花，看看景，就当是出去散心，也是极好的。
歆姐儿睡得极好，九姐儿却是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竟然有些睡不着。
可是想来，今夜北京城的绝大多数适龄的女子，怕都是睡不着的吧。
次日清晨，林芷萱便先领着已经换好了衣裳的歆姐儿和九姐儿用过了早膳，便出了门，靖王府的马车才到了神武门，便听见外头人声鼎沸，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有侍卫围着，里头内务府的太监嬷嬷来传着话，毕竟足足有百余家的姑娘小姐呢，一时因着那些姑娘小姐都怕来迟了，故而都早早到了，数十辆马车停在神武门外，因着时辰未到不能进宫，小姐们又不能下马车，故而所有的马车竟然都堵在了神武门外。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看守的侍卫一边拦着人不让进，只远远地瞧见杜勤骑马过来，再往后瞧马车的规制，便知道是靖王妃的马车。
即刻跑出了十余个侍卫，将宫门清开了，留下路给靖王府的马车通过。
林芷萱拧着眉头，对杜勤说了一句：“都这个时辰了，黄桢怎么还没有来？这堵了神武门成什么体统？一会儿几位王妃和公主的车驾要怎么进去？让黄桢先安排早来的姑娘们登记了名册，在顺贞门外等着，马车即刻回府，不许都堵在这里。”
杜勤应着是，已经吩咐了小太监去找黄桢。
那一众马车里的姑娘都略微挑了帘子在看这边的热闹，驾车的马夫和跟车的嬷嬷们都在嘁嘁喳喳地在议论着：“这就是靖王府的马车。”
“那想来里头坐的就是靖王妃了。”
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一睹靖王妃这位净慈天女的庐山真面目。
歆姐儿和九姐儿都乖乖地在马车里坐得很是端正，这样被人围观的场面她们都见得多了，便也都没了兴致。
侍卫拦着两旁的马车给靖王府的马车开出了一条路，林芷萱的马车则是顺着皇城的巷道往慈宁宫去了，马车在慈宁门外停下，林芷萱领着歆姐儿和九姐儿下了马车，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五章 再见
林芷萱母女三人一进慈宁宫，却发现魏延显竟然也在，正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由太皇太后教着一会儿的规矩，并指着宫女手里捧着的玉如意，与他说一会儿让他择选后妃的时候，这个要交给钦点的皇后。
而皇后，就是一会儿会第一个上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人，太皇太后叮嘱魏延显一定要记清楚了她是谁，不过哪怕记不清楚，到时候也会有小太监领着她上前来。而至于旁的，若是魏延显有喜欢的，只管与身边的太监小德子说，小德子会记下名字来与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会好生考教那女子，若是得宜，便给小皇帝选做妃子。
小皇帝在一旁听着，只是一脸不耐烦地点头。反正一会儿也会有宫女和小德子一步步领着他，告诉他要怎么走。
正百无聊赖，忽然听闻外头林芷萱和九姐儿还有歆姐儿过来了。
魏延显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只抬头瞧着三人进来，目光却始终落在九姐儿身上。
林芷萱给太皇太后请了安，两个孩子也上前来给太皇太后见礼，太皇太后先拉着九姐儿瞧了好半晌，问她身子可有好全了，怎么最近似是瘦了些云云。
歆姐儿只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却不时地在打量魏延显，瞧着魏延显一直盯着九姐儿看，而且在太皇太后身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的模样。
歆姐儿觉着有趣，想来魏延显也是真心将九姐儿当亲人了，所以也会担心她那回的伤寒吧。
魏延显想问的话，太皇太后都尽数问了，听见九姐儿说她没事，魏延显复又百无聊赖地坐好，却觉着有个人在瞧他，便抬眼去寻，恰好撞见了歆姐儿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眸光。
歆姐儿似是被魏延显的一个对视吓了一跳，想低眉顺目别开眼去，却又觉着这样太过失礼，反而大大方方地与魏延显对视了，复又微笑对他略微屈膝点头，算是行礼，也借着行礼的空挡，低下了头，错开了他的眸光。
魏延显却愣住了，他自然记着当初在靖王府里，那个披着破狐裘，闯入火海呼喊着“皇上在这里”的那个小丫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事情魏延显已经不似那时那般激愤，也细细问过了小德子当初的究竟。
其实自己能活命，还是多亏了歆姐儿。
歆姐儿。
魏延显努力地回忆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的。
只是她如今长大了，比当初的那个小丫头长高了好多。
从来都不曾想，当初那个小丫头长大之后竟然是高挑的个子，但是却并不纤瘦，也不很丰盈，而是十分的匀称，虽然容貌不算出挑，可让人瞧着却觉着温柔又舒服。
她会在今日选秀的单子上吗？
想到这里，魏延显却忽然拧起了眉头。
她不会就是林芷萱给自己选定的皇后吧。
魏延显忽然间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厌恶，看着歆姐儿的眸光也不那么友善起来。
太皇太后与九姐儿说了好半晌的话才叫了歆姐儿过来，仔细端详了模样，连连赞着：“这丫头圆圆的脸，慈眉善目，倒不似那些狐媚的，当真是个极好的姑娘，怪道你总不舍的嫁。”
最后一句是跟林芷萱说的，林芷萱也上前来凑趣，陪着太皇太后说着话。不多时德亲王妃、应亲王妃并各家的公主都过来了。
德亲王妃一进来行完礼便先抱怨了：“怎得神武门前堵成那个样子，倒是险些进不来。”
德亲王的病开了春不但没有好，反而更加的缠绵，对于黄桢顶替了他内务府的差事，德亲王心中一直愤愤不平，就连王妃也忍不住在太皇太后面前有意无意地指责黄桢的不是。
林芷萱自然也是不悦，这样的事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黄桢也是新官上任，才第一回主理选秀的事，而这选秀又不是照着旧例，一应都得他自己费心思去安排。
淑慧又有了身孕，不能帮衬着他，黄桢一个人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还是好的，要是交给德亲王去办，那堵得可能就不止神武门了。
林芷萱含笑道：“也是因着淑慧有了身孕，黄桢一时顾不过来，底下的奴才懒怠也是有的。”
太皇太后点头应了，也是道：“淑慧有了身孕，他多陪陪也是应该的，咱们左不过是一个小宴，出不了什么岔子。”
这里头的太后王妃一众人嘁嘁喳喳地说着话，倒是自在。
外头今日来与宴的姑娘小姐们却都一个个紧张得坐立不安。因着马车堵了，林芷萱的意思是让他们全都下了马车，去顺贞门外头等，自然都是有婆子丫鬟扶着，却有话多的忍不住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不多时便到了当初内务府吩咐进宫的时间，七八个嬷嬷出来叫人，按着册子上的名录，从已经内定的妃子，到后头按家世排出的顺序，一共分了八组，嬷嬷们依次叫了自己负责的几个姑娘，过来自己面前排好了队。过了顺贞门往后宫走，可各家伺候的婆子丫鬟却都是进不了顺贞门的，只各家的姑娘们自己跟着宫里的嬷嬷和宫女进了后花园。
八个嬷嬷一人领着十几个姑娘进了后花园，与她们指点了方向，何处可以更衣，何处宴坐，何处给太皇太后和一众王妃公主行礼，何处开宴，何处奉茶，何处赏花，何处退息。嬷嬷们指使着姑娘们一一与她们说了行礼的时候从哪儿进，从哪儿退出来，种种仪注。
侍卫们也都在假山、池塘等地布置好了人手，以免出不测。
宫女太监乱窜，还在检查着各处的杯盘瓜果摆放的是否恰当，查看有没有缺漏。给各位王妃的椅子上有没有放好了软垫，什么地方坐什么人，一会儿上什么茶，手忙脚乱。
黄九姑娘心中很是得意，因为站在她前头的，只不过两人而已，她是跟着最前头的嬷嬷，走在第三位上的。
旁人或许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可是这安排一切的黄桢的亲妹妹又怎么会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六章 秀女
只瞧着那御花园内，百花齐放，回廊上帘飞绣凤，暖阁里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雕梁画栋。
这是黄九姑娘第一回进皇宫，她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御花园百花的芬芳，沁人心脾，从今往后，这里就是自己家的后花园了。
如今没有主子在，各家的姑娘都是这儿瞧瞧，哪儿看看，跟着领事的嬷嬷看好完了园子，学好了礼仪，这才由嬷嬷领着去了钦安殿候着。
黄九姑娘素日里根本没有进宫的机会，今日来瞧了，执剑钦安殿里头也是金碧辉煌。顶上有龙椅凤位，是设给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后头雉羽宫扇，又有销金香炉，焚着御香。
钦安殿里头龙椅下面，分左右相对摆放了八副带黄花梨盘问方桌和雕八宝黄花梨太师椅，后头又有十六个无桌的透雕六螭捧寿纹玫瑰椅凳供姑娘们歇息，再往外还有三十二个五彩光炫纹坐墩。
可是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了这百十号人。谢锦年那十几个姑娘先被嬷嬷领着进去，谢锦年瞧了，自然而然地在龙椅下方右手边的太师椅上坐了，端起了案上刚奉好的茶。后头的人依着位次进来坐了。
姑娘们原本就有素日有往来的，都凑在一处说话，你引荐我，我引荐她。可大多也是从前不认识的，但是按着方才嬷嬷们叫人的顺序，也是即刻看出了高低贵贱。
只瞧如今坐着的几位，就知道差不多是榜上有名的了。
廖青家的六姑娘和十二姑娘都被选了来，虽然也在第二等里头，可是因着并没有去见过林芷萱，所以依旧不能入头等。只瞧着那些坐在前头八张太师椅上的姑娘小姐，大多出身寒微，姿容也并不出众，哪里有她们坐着太师椅品着茶自己坐冷板凳的道理。
廖家的六姑娘看不过去，正欲上前去与她们说道说道，坐在一旁的十二姑娘却急忙拦住了她，道：“姐姐，那几位姐姐都定然是要入宫的了，而我们却未必。但是好在也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这儿有这么多嬷嬷宫女瞧着，若是姐姐计较了什么，坠了姐姐贤良的名声，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廖家六姑娘这才好容易忍住，只看着坐在头三把太师椅上的，头一位是谢锦年，第二位是左磊综的孙女儿左沁沅，第三位的竟然就是黄九姑娘。
谢锦年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必说，可是这位左家姑娘却并不是左磊综嫡出，而只是旁支家的女儿，因养得极好，听说宫里选秀，她母亲从江南直领着女儿寻到了左磊综门上，又举荐给林芷萱看，林芷萱瞧着果然不错，难为怎样养得这样的好女儿。
林芷萱原本不舍得，左磊综却道：“不过一个女儿而已，宫里也不能一个咱们的人都没有，让她去伺候太皇太后也好。”
说着就收了她做当做嫡亲的孙女，送进了宫里来，可无论如何是沾着左家的亲，与太皇太后是亲戚。
那个黄九姑娘又是个怎样的身世，父亲不过是个太仆寺卿，给皇帝养马的而已。家里唯一出了个有出息的，还是黄桢那样一个驸马，也不过是仗着公主的名号，在公主府里也都是做低伏小挣来的地位，让人不齿。
如何能跟上阵杀敌战功赫赫的忠勇公比，甚至比廖家的姑娘都不如，黄九姑娘更是紧紧攀附着淑慧公主，这才有机会见了林芷萱的面。
谢锦年瞧着坐在自己右手边悠哉喝茶的黄九姑娘，她的眼睛竟然还一边好奇又欣喜不住地打量着这钦安殿的富丽堂皇，这样没有教养的女人，竟然几乎能与自己平起平坐。
再细看她的模样，粉面含春，目如明珠，纤腰袅娜，略施粉黛，雾鬓风鬟，长得很是娇艳妩媚。
身上穿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配了一条暗花细丝褶缎裙，也很是华美金贵，全然瞧不出是个破落户家里的姑娘，竟然将这满殿的女儿都比了下去。
一瞧就是淑慧的手笔，这样的好衣裳好布料，她怎么会缺。
谢锦年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瞧着黄九姑娘道：“这是哪家王侯府里的小姐啊，我怎么没见过？”
她们那些位份不定的姑娘们，此刻一个顶一个的紧张，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一会儿要请安的说辞，还有在家里练习了上百遍的请安规矩，也都是同病相怜，多是互相安慰，哪里有功夫互相挤兑。
有这样闲情逸致的，也只有他们那十几个已经定下了位份的小姐吧。可是谢锦年的话一出，钦安殿里也是刹那间安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了坐在大殿中央的黄九姑娘和谢锦年。虽然他们没有心思去挤兑旁人，可是看热闹的心还是有的。
廖家六姑娘见谢锦年先开了口，一时有无人言语，自然赶紧出言附和：“是呀，照理说姐姐最喜宴会，这京城王公贵族家的姑娘，没有不认识的，怎得这位妹妹瞧着眼生呢？”
廖家十二姑娘赶紧拦了六姑娘一拦，那黄九姑娘进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不过不知道位在四妃还是贵妃罢了。
那谢锦年是皇后之尊，自然说两句也无妨，她廖六姑娘算什么？能不能进宫还不好说，哪怕是进了宫，位份也不一定就比黄九姑娘高，这个时候起了龃龉，难保日后黄九姑娘不针对她。
毕竟黄九姑娘虽然出身低，但是谁不知道后头是靖王妃和淑慧公主在给她撑腰，那日后自然也有太皇太后给她撑腰了。黄九姑娘是这些姑娘里头头一个不能招惹的人。
却不曾想廖六姑娘竟然就这么心直口快地将人给得罪了。
黄九姑娘虽然性情高傲，可是却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也不看看今日是在什么地方，是在做什么，黄九姑娘宁愿吃亏，都不愿意跟她们逞口舌之利。
女子讲究妇言妇德妇容，以谦和为美，不以强辩为上，哪怕要表现，也是往端庄大方上表现，哪里有如廖六姑娘一般任性胡闹的，只当这是在她府里过家家么？
枪打出头鸟，今日谁出了头，也就是好日子到了头。
黄九姑娘见问却是盈盈起了身，对着谢锦年略微低头，算是款款行了礼，姿容优雅，唇角含笑地道：“小女黄氏，素来家教甚严，父亲不许多外出走动，虽然久仰谢小姐好客之名，却始终无缘相识，真是遗憾。今日能见也是缘分，日后若是住得近，定然会常常拜访。”（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七章 晕倒
谢锦年瞧着言语柔中带刚的黄九姑娘，心中更加的气闷，张嘴才欲说些什么，只忽然间后头的一群立在那里的秀女里忽然闹了起来。
众人都往那边瞧，只见一圈姑娘围了起来，嘴里还说着什么：“呀，有人昏倒了。快来人瞧瞧，她这是怎么了？”
这边的姑娘小姐闻言也有站起来看热闹的，也有坐在原处不动的，引起了一阵骚乱。
早已经有嬷嬷赶紧过去瞧了，又让众人散开些不要围着，又仔细问了谁认识她，是哪家的姑娘。
一旁急忙有个认识的说了是鸿胪寺少卿秦家的姑娘，问清楚了缘由，另外吩咐了两个嬷嬷急忙赶了出去，一个去命小太监请太医，另一个去找黄桢，看怎样斟酌着去回太皇太后和一众主子，怎么回、要不要回、回谁都是门道。
那为首的嬷嬷已经上前去掐那姑娘的人中，果然不多时人就醒了过来，只是依旧迷迷瞪瞪。
坐在谢锦年对面的左沁沅也是华衣贵服，却不比那些女子瘦弱，生得肌骨莹润，却又不觉着过分的丰腴，再加上举止娴雅，慈眉善目，更显温庄。此刻眉眼间的担忧，相较那些嘲讽观望，却更显真诚。
倒也有几个心善的姑娘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姊妹拦着，让不要轻易出头，旁的更多是看热闹的神色，毕竟倒下一个人，就是少一个竞争对手。
却独有左沁沅站起身来便上前去，捧了自己桌上的茶过来，递给嬷嬷说：“我的茶还不曾用过，这位妹妹想来是方才在外头站着等了太久的缘故，嬷嬷且给她喝些茶吧。缓一缓兴许就好了。”
那嬷嬷抬头，瞧着不是旁人正是左家的女儿，自然是高看她一眼，便也应着左沁沅的话，扶着秦姑娘给喂了两口茶，只是这样在地上躺着成什么体统？
左沁沅和婉地抬手让着道：“嬷嬷扶这位妹妹去略坐一会儿吧。”
那意思便是引着她往自己的位置上去坐。
嬷嬷却笑着，意味深长地道：“姑娘心善，只是您的位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左沁沅却是不计较这些：“事急从权，总不能让秦姑娘就这样坐在地上，总归是不合规矩的。”
那嬷嬷见左沁沅如此说，却也同意了，一旁有些胆小的姑娘见这里这般情形，左沁沅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到了皇上和太皇太后耳朵里，那定然是一顶一的贤良了，方才坐着一动不动的，此刻却站起来好几个，说让秦姑娘坐在她们那边的。
那嬷嬷不理，竟然还有几个上前来巴结左沁沅的，让左沁沅去她们处坐。左沁沅礼貌得回绝了。
果然不多时，黄桢便悄悄地禀报了林芷萱，问林芷萱的主意，林芷萱吩咐了黄桢，将那身子不好的姑娘先召太医诊脉，无碍了之后，就送出宫去，也从名册上去名，没来由找那样娇娇弱弱的姑娘。
林芷萱却也委婉地催了太皇太后，也是怕那些姑娘小姐等太久，毕竟一大清早的那样早来，有没有用早膳都不好说，这么些人也没有个坐的地方，若是再晕倒两个，传出去倒是难听了。
太皇太后见各王府的王妃公主都来的差不多了，也终于吩咐了摆驾御花园。
太医来给秦姑娘诊了脉，只说是婶子虚弱，再加上早晨不曾饮食又站了太久的缘故，让喝了点子蜂蜜水，再用点点心，没有什么大碍。
黄桢那里却吩咐了嬷嬷传了消息过来，即刻将人送出宫去。
那秦姑娘竟然委屈饮泣起来，好在没有哭闹，只十分不舍的望着这一殿的秀女，盼望着谁能跟左沁沅一样，再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左沁沅瞧着很是惋惜，可是这既然是上头的主子们下的旨意，她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秀女，自然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能帮的，她尽力去帮了，可是这在她能力之外的事情，她也绝不会逞强。
秦姑娘没有法子，终究被两个嬷嬷扶出了钦安殿。
瞧着殿中归于平静，众人还在嘁嘁喳喳地议论着方才的事，谢锦年瞧着左沁沅倒是嘲笑道：“这还没定封号呢，妹妹就急着拉拢人心。可是这拉拢人心又半途而废，可不曾听说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如今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左沁沅听了谢锦年的话，却只对她雍容一笑，不置可否，只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一旁的宫女复又给她端了一杯新茶来。
谢锦年原本正等着左沁沅与她反驳两句，却不曾想她竟然就这样对自己笑了笑，之后无视了自己，开始低头饮茶。
“你！”谢锦年被气得几要拍桌而起。
外头管事的嬷嬷进来回话：“太皇太后摆驾御花园了，各位姑娘按着班次列队，随着各位的领事嬷嬷即刻前往御花园候着，千万不要错了规矩。”
说着，八位嬷嬷已经赶紧上前来，谢锦年也顾不上左沁沅了，赶紧跟在了嬷嬷后头往外走。
众人心中此刻都有些忐忑，哪怕是位列头排的姑娘们，除了谢锦年是最安心的皇后以外，其他姑娘的位份虽然有大致的猜测，却并没有个准信儿出来，众人的手心都捏着汗。
随着嬷嬷进了御花园，这回却并没有了方才来踩点时候的人仰马翻。
侍卫们都肃然而立，宫女们也只三三两两排着队往来，太监更是躬身立着，整个御花园寂静得只有秀女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便是宫里的主子要过来了。
整个御花园里，只有太皇太后的声音先响起，她由林芷萱扶着，指着御花园里的迎春花，对林芷萱和一众王妃道：“你们瞧，今年的花虽然开得晚些，可是开得真好。”
众人附和着，有太皇太后先开了口，后头奉承玩笑的声音就开始不绝于耳。
热热闹闹的一大群天潢贵胄就这样往御花园来了。
九姐儿跑得最欢，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对太皇太后道：“祖母，这个花好看，我们家没有，能送我两盆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八章 叩见
太皇太后和众人都停下脚步来瞧九姐儿指着的花，只见那花绿叶上有白色的斑纹，如水波似的，煞是好看，红褐色的叶柄上长出花儿来，每一个花瓣全都是心形的，十分的精致可爱。
太皇太后笑道：“怪道你不认识，这是仙客来。年节的时候，西域什么一个叫希腊的小国进献来的，当时只带了些种子过来，也是内务府的奴才办事上心，也不知道多少颗种子好容易种活了这么两盆。娇娃似的，平日里都在暖房里养着，今日难得搬出来，就被你这小丫头惦记上了。”
言语中也能听出太皇太后对这花儿的喜爱，可聊是如此，太皇太后还是又叮嘱了柳溪道：“难得九姐儿喜欢，让内务府赏春宴完了之后，包一盆送到老十四府上。”
太皇太后既然已经发了话，长者赐不能辞，再推辞反而更加不雅。林芷萱替九姐儿谢了太皇太后的恩，又不好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九姐儿。只瞪了九姐儿一眼，九姐儿自然也没想到这花这样名贵，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到仿佛是她非赶着跟太皇太后要东西了。
九姐儿只得也恭恭敬敬给太皇太后谢了恩，太皇太后瞧着九姐儿跟着她们拘束，便道：“你若是喜欢，只管领着你歆姐姐逛去，这御花园虽然不如你们家后花园大，可是这花儿却都是今年各地进贡的，还有花房好容易培育出来的几个新种。最是难得一见的，你们去玩去。”
歆姐儿倒是有些犹豫，觉着就这样离席会不会有些失礼，林芷萱却觉着甚好，只对歆姐儿道：“陪着九姐儿去吧，替我看好她，别让她爬山上树的。”
九姐儿闻言对林芷萱瘪了瘪嘴，那刁蛮可爱的模样又是惹得众人夸赞不绝。
歆姐儿见林芷萱许了，也是高兴，她原本就不喜欢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看那些姑娘小姐们磕头，还不如出来看看花自在，况且这里头着实有许多花，她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好看极了。便跟着九姐儿自去逛去了。太皇太后也赏了恩旨，其他几个王府里得宠的郡主，今日跟着王妃或是公主进宫的，太皇太后也都不很拘束着她们，让一并先玩去了。
那边一众来选妃的姑娘却正是最忐忑的时候，哪怕从前不紧张，这马上就要见皇上和太皇太后了，也难免紧张起来。
林芷萱扶着太皇太后和一众王妃公主落了座，不过说了两句话，内务府的人便吩咐着外头的姑娘们开始上前请安了。
这小宴设在万春亭，姑娘们都候在外头长长的游廊上，虽然聘聘袅袅，却寂静无声。
魏延显认真地瞧着第一个走上来的人，只见她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配着一条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却仰首挺胸，眼眸含笑，炯炯有神，自信飞扬，很是雍容典雅，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丝毫不扭捏，很有一番自信和气度在那里。
魏延显都略微有些被那个明媚而略带几分强势的女人唬到，也很是好奇地看着她，有些移不开眼睛，只听见一旁的太监喊道：“武英侯谢文良之嫡女，谢氏给皇上，太皇太后请安。”
只见她盈盈叩拜，口中道：“臣女谢锦年给皇上，太皇太后请安，愿皇上、太皇太后祥康金安，福寿永年。”
魏延显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皇后之位，定然是太皇太后和魏明煦的人，却不曾想，竟然是自己外祖家的女儿。
魏延显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会同意。
难道，就因为自己的亲事，自己的外祖家已经和魏明煦达成了一致，甚至自己的外祖父已经依附于魏明煦，不再有反叛之心了。
他们都背叛了自己，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
魏延显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刹那间觉得手脚冰凉。
只瞧着后头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的女子上前来给自己请安，他却一个都看不进眼里去，渐渐的就觉着那些女人长得都一样，渐渐的就麻木了。只有太皇太后瞧得喜欢，是不是的看见几个模样好的，也会出言问两句会不会琴筝，会不会刺绣，以及家里有几个兄弟姊妹，或是闲暇爱做些什么这样的闲话家常。
九姐儿和歆姐儿逛了大半个园子，九姐儿瞧过了热闹劲儿，很是无聊：“要不然咱们回去瞧瞧那些来选秀的女人？”
歆姐儿道：“你这么些日子还没看够啊。”
九姐儿却瘪瘪嘴：“你不去，我可去了？顺便去跟祖母讨口茶喝。”
歆姐儿原本要跟九姐儿回去，九姐儿却拦着道：“你跟我不一样，能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跑。你回去了怕就只能坐在那里再难出来了，还是别回去的好，这儿的景儿我大半都玩过好些遍了，早就瞧腻了，只是看那些花儿。姐姐自己逛去，我一会儿来寻你。”
歆姐儿点头应了，放九姐儿回去，那边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女子也渐渐到了尾声，看了这好半天，太皇太后也乏了，正巧瞧见九姐儿过来，便挥了挥手，让那些姑娘停了觐见，略歇一歇。
九姐儿瞧着太皇太后身边已经坐了几个姑娘，竟然多半自己都见过，大多是去过靖王府的，而且，都是九姐儿与林芷萱说过极好的。
太皇太后拉了九姐儿过来，坐在了自己的凤椅上，含笑问道：“瞧着这宫里的花如何？还有什么喜欢的，一应跟黄桢说了，送到靖王府去。”
九姐儿呵呵笑着：“我瞧着都极好，可是我要是都搬回家了，祖母瞧什么呢？祖母时常让我进宫来玩就好了。我陪着祖母一起赏花。”
太皇太后听着如何能不欢喜，只拉着九姐儿一个劲儿地夸赞，又对坐在两旁的十几个姑娘道：“你们也不必在这里拘着，只管看花玩乐去。”
太皇太后的懿旨，众人也不敢辞，尽数站起来告辞，反正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都见过了，只剩些小门小户的，太皇太后都没了兴致，她们自然也懒怠再瞧，便都去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九章 道歉
几位王妃公主瞧着一众姑娘退去，还在嘁嘁喳喳指指点点，说瞧着哪个姑娘不错，哪个姑娘更好云云。
九姐儿跟太皇太后讨了茶喝，再瞧魏延显，原本已经疲累得昏昏欲睡，可瞧见九姐儿却忽然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九姐儿陪着太皇太后说了好一会子话，魏延显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九姐儿在这儿吃了点点心，又腻着林芷萱说笑了一会儿，太皇太后略歇了歇，让觐见之仪继续，九姐儿便耐不住性子，要出去玩了。
林芷萱也没有太拘束着她，自从上回魏明煦受伤的事情之后，九姐儿规矩了许多，林芷萱对九姐儿也颇多了宽容怜爱。
瞧着九姐儿复又去了，魏延显更加的坐不住，忽然对一旁的小德子低声道：“朕要更衣。”
小德子急忙对太皇太后耳语了两句，太皇太后诧异瞧了魏延显一眼，想来也是知道他在这里呆腻了，只是觉着他不稳重，却还是点头由着他去了。
九姐儿百无聊赖，瞧着那些请安出来的姑娘已经在御花园里来来往往，密密麻麻的惹人厌烦，正想着去哪儿寻歆姐儿，忽然听见身后似是有人在唤她：“九姐儿，九妹妹……”
九姐儿略一诧异，回头却正瞧见快步过来的魏延显，九姐儿站住，一时似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正犹豫着，魏延显已经到了眼前。
魏延显对小德子道：“你那边等朕。”
小德子略一犹豫，又瞧着魏延显是和九姐儿在一块，所以便姑且略离得远了些。
九姐儿站在回廊上，与魏延显四目相对，魏延显略显得有些局促，只是却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姐儿瞧着魏延显窘迫的模样，心中倒是颇为相信了歆姐儿所讲，这小皇帝果真是对自己心存愧疚的。怕是要来跟自己道歉吧。九姐儿如是想着，反倒是想要逗一逗魏延显了：“皇上要说什么？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竟然都不叫他皇帝哥哥了吗？
魏延显瞧着九姐儿作势要走，这才连忙道：“嗯……等等，你，你伤寒好了吗？”
九姐儿上下瞧瞧自己，道：“早就好了呀。”
魏延显略微尴尬地咳了咳，道：“那个，那天，朕，不是那个意思。况且，你不是也跟太皇太后告状了吗？太皇太后也责罚了我。你，你怎么还生气啊，不冷不热的。”
九姐儿闻言即刻炸了毛，道：“我没有跟太皇太后告状！”
魏延显诧异地看着九姐儿，可是瞧着她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谎。
九姐儿也是明白过来了，道：“你那日当着那么多人骂我，我是不会说的，可是其他人呢？你做事不管不顾的，还来怨我。”
魏延显方才也是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只不可置信地看着九姐儿道：“你真的没有跟太皇太后告状？”
九姐儿气恼道：“我魏九如才不是那种只会背后告状的人！我若是生气，就自己揍你了，五跟太皇太后告状多没意思！你若是再这么说，我再也不理你了。我竟然当初还给豪舅舅和玉舅舅求情，让他们进宫来陪你，现在看，都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魏延显这才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忽然大发慈悲，竟然许了玉哥儿进宫，原来，原来竟然是九姐儿求得情：“真的吗？”
九姐儿气恼得很，再也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魏延显急忙上前拉着她道：“好了好了，是我想差了。”
九姐儿被他拉着也走不了，只偏头瞧着他：“然后呢？”
魏延显叹了一口气，这才对这个小丫头无奈道：“对不起，朕，朕上回是无心的。”
九姐儿早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扭着头道：“还有呢？”
魏延显尴尬地松开了九姐儿，这才道：“那时候病着，心烦，九公主不要生气了。”
九姐儿眸子里已经都是笑盈盈的，却还是看着他道：“嗯，接着来。”
魏延显这回却是瞧出了九姐儿打趣的意味，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刚刚只是逗自己，魏延显气恼地戳了戳小丫头的头道：“接着个头！你个小丫头片子。”
九姐儿拧着鼻子哼唧了一声，这才欢欢喜喜地与魏延显道：“皇帝哥哥怎么出来了？里头的姑娘不好看吗？”
魏延显冷哼一声道：“还不都是你娘和太皇太后选的人，好与不好的，我也瞧不出来。”
九姐儿却欢喜道：“我知道我知道！那里头有好多人我都见过。”
说着便拉着魏延显道：“你跟我来！”
魏延显觉着有失体统，却还是跟着去了，好在九姐儿总是避着人，小德子连忙远远跟着，只见果然九姐儿领着魏延显爬上假山，尽力避着人，一边躲起来，却对着那些姑娘指指点点：“这个是乔姑娘，闺名好像叫什么安湘，我记不太清了。娘说她是可遵守礼仪的，而且举止娴雅，可是那日她来的时候，我正和弟弟妹妹们在一块玩雪，推推搡搡，最是不成样子，她起初诧异，可是瞧得久了，我拉她一起玩，她竟然也丝毫不装什么淑女小姐的，陪我们玩闹了起来。
当时小姐儿脚滑，险些摔了，她还舍身去救小姐儿，弄了一身的雪，被领她来的德亲王妃责怪了好半晌。可是我却觉着她是极好的，一看眼眸，就是那种清水芙蓉的干净模样。没什么坏心眼，人又长得好看，还善良体贴。不端架子，受那些虚伪的礼教约束，可是在长辈面前，为人却又是最懂礼貌的。
和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她都能做得很好。我很是喜欢。”
魏延显也忍不住多瞧了那姑娘一眼，如今正在与几个女子说话，与那些人眼里的算计精明相比，她果然眼眸温柔，最是静谧甜美难得。
九姐儿又领着魏延显下了假山，正瞧见另一个眉眼明媚的姑娘，竟然抬手摘了一朵含笑花，很是欢喜地朝着她的一众姐妹过去了。
九姐儿连忙指着她道：“对对对！还有她！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章 欺负
“她叫芯遥！她也是最好的！你别瞧她天真烂漫，不懂事的小姑娘似的，她性格爽朗，很是有几分男儿的英气。更难得的是她很是精通诗书，什么子史典籍，逸闻轶事都信手拈来。
那日去我家的时候，我们刚刚下学，先生教的诗书，我有些地方不明白，正缠着先生请教，她去了，起初候在一旁听先生给我讲，半晌就坐不住了，竟然能与先生论道！你可知道给我教书的，那都是爹爹身边最精通诗书的幕僚，她竟然能与先生辨得火热，尽管有许多典故我都不知道，却依旧听得酣畅淋漓。
一则是佩服她的勇气，二则是佩服她的才学，就连先生都赞不觉口呢。可当真是我见过的一位奇女子！”
魏延显认真瞧着，当真光彩夺目，九姐儿又领着魏延显一路瞧过去，各有所长，可是这些女子魏延显似乎都觉着很是眼熟，这才想起来，仿佛都是方才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那些内定了品阶的姑娘。
魏延显再听九姐儿说，林芷萱故意放了这些姑娘去与九姐儿几个孩子玩，又细细问了她们喜欢谁不喜欢谁，难道，自己的这次选妃，这些姑娘竟然八成是由九姐儿给自己选的。
再看九姐儿这样用心，她又是个最不好玩弄心计的小丫头，对自己也是实心实意的。
竟然，竟然靖王妃和太皇太后也是这样认真地给自己挑选后妃的吗？
一个个都瞧过了她们的品性，挑着最好的姑娘给自己做后妃的。
魏延显忽然间有些怅惘，心头不知道泛起了什么样的滋味，正和九姐儿玩得累了，坐在假山后头的石台上歇息，她们原本就讨厌吵闹，正在这僻静的地方，透过假山的石洞还能瞧见外头的姑娘们人来人往。
魏延显正在出神，忽然听见外头隐约有人声：“还请姑娘高抬贵手，这仙客来花种名贵，好容易就得了这两盆，若是栽在盆里，还有几日可以绽放，若是摘了下来，怕是顷刻间就要枯萎了。”
旁边即刻有人喝了一句：“你是哪家的丫头？谢小姐想摘朵花也容你置喙！”
歆姐儿瞧着那样几个姑娘簇拥着中间的谢锦年朝自己围了过来，也是有几分局促。原本她最是不爱招惹是非的，方才九姐儿去了之后就见不着人影，她又见御花园的姑娘们多了起来，便寻了这处僻静，守着这仙客来的花，想着九姐儿还能好找自己一些。却不曾想有几个姑娘也是嫌人多就朝这里来了，看见这名贵鲜艳的仙客来，伸手就要摘。
歆姐儿想起方才来时，太皇太后言语里对这花那样的喜欢怜爱，就连送给九姐儿尚能听出两分不舍，更何况被人肆意攀折。
只是不曾想，她竟然就是谢家的小姐，想来就是即将被选为皇后的谢锦年吧。
容貌倒是鲜艳夺目，只是嘴上太过不饶人，歆姐儿原本也是好心，怕她因此而惹得太皇太后不痛快罢了，此刻却有些骑虎难下，只款款道：“谢姑娘有礼，这花是太皇太后的爱物，若是瞧见被人攀折，怕是不会欢喜，所以才多言劝一句。”
歆姐儿道明了缘由，也是想尽快脱身，她许久没有被这样一群人围着，被这样多的眼睛看着了。
谢锦年仔细打量着歆姐儿，回想着自己方才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看那些一一上前来请安的秀女里头似乎并没有瞧见歆姐儿。
那想来歆姐儿定然是最后几组破落户家的姑娘了，所以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才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的那些人里头的。
这样低贱的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太皇太后的喜好？竟然还阻拦自己，若是听了她的言语，岂不是堕了自己皇后的威名，日后进了宫还怎样压得住人？
再看她的衣着朴素，更加不像什么达官显贵家的女儿，小小一个下贱坯子，竟然还敢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压自己，想来是不知道自己谢锦年是谁的。
正想着，谢锦年已经伸手将那仙客来摘了下来，歆姐儿想拦时，那花已经被谢锦年拈在了手里，又道：“呵，想来你是没有听过，这宫里的主子和达官显贵家的小姐素来有簪花的习俗，不是用那些俗气的金银花钿，而是每日供的新鲜花朵，带着天然的气味芬芳，才显尊贵。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九姐儿也早已经被这边的声响惊动，在假山里朝这边看过来，见竟然有人欺负歆姐儿，正义愤填膺地要出来，却被魏延显一把拉住，对九姐儿道：“她也是你挑的？”
那个她，显然指的是谢锦年。
歆姐儿气道：“不是，我不曾见过她，她是谁啊？”
魏延显却始终拉着九姐儿不让她出去，只冷冷地道：“朕的皇后。”
九姐儿被吓了一跳，只看外头歆姐儿已经不欲与她争论，既然花已经被摘下，她也实在无力去挽回什么，只道了一句：“果然谢姑娘有见地。”
说着歆姐儿已经不想沾惹那许多口舌是非，正要离开，却被一旁的几个姑娘拦住了去路，谢锦年笑道：“别急着走啊，这教你规矩，自然是要教你全套的，过来，给本宫簪花。”
还没有被册封皇后，竟然就敢自称本宫，着实僭越，又狂妄无礼。
只是此处人少，能听见的也不过是她的几个心腹，都一心地逢迎她，哪里有人敢说什么，歆姐儿也是被吓了一跳，只瞧着立在自己面前的谢锦年，还有她伸手递过来的花，有些进退两难。
九姐儿又要出面，魏延显却又问她：“方才听你说了那样多的姑娘，千万般好，你觉着歆姐儿怎样？”
九姐儿即刻道：“我姐姐自然是天上地下第一好的人。她知书达理，又擅体人心，最能设身处地地替旁人着想，心思通透细腻，是最好最好的姐姐。”
魏延显道：“那为什么你娘不送她进宫？”
九姐儿叹了一口气道：“想来是因为姐姐的性子太好，所以容易被人欺负吧。你瞧瞧你的皇后，若是姐姐进宫，还不被她欺负死？你别拦我，让我上去替你教训教训你的皇后！”（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一章 惩治
魏延显却拦着九姐儿道：“咱们且瞧瞧，你就这样看不起自己的姐姐吗？”
魏延显却是记着的，几年前，这个小丫头与自己一同困在怡神所，那样多的人不敢冲进大火救人，是她不顾生死，冲出去呼救，救了自己一命。那样的勇气，就是寻常男儿尤且不如。
那一幕反反复复地在自己梦里出现，她映着火光的眸子，在他的记忆里明媚得像支撑他这么多年熬过黑夜的希望。
如今只不过是长大了而已，长得更好看，更温柔了。
可是难道，那份勇气也会一起泯灭了吗？
歆姐儿四下环顾，无依无靠，想要反驳她两句，又实在不想招惹事端。想转身就走，这几个还不依不饶。
谢锦年忍不住催促：“你磨蹭什么呢？是聋了吗？还是从来没有见过人簪花，连簪花都不会！果真是下贱坯子。”
“你！”歆姐儿见她竟然这样说话，也是动怒，“宫里规矩森严，姑娘怎能做这样难听的言语？也不怕皇上和太皇太后听了生气？”
“呵！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谢锦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竟然不是毕恭毕敬地上来讨好，而是这般的牙尖嘴利，心中更加的生气，若是自己不给她点教训，岂不是让今日跟着自己的人看笑话：“你给本宫跪下！”
歆姐儿见她这样无理，当真是匪夷所思，只道：“姑娘自称本宫，却不知姑娘所掌是哪一宫？”
一旁的几个姑娘见状，嘲笑道：“原来是个这样没见过世面的，竟然连我们谢小姐即将被册立为后的消息都不知道，还有脸进宫来选秀？”
歆姐儿瞧着那一众人七嘴八舌地朝自己过来，心中也是无奈，不知道自己怎得就惹上了这样大的是非，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立于一角看看花罢了。
如今却不得不应付着她们，否则便是堕了靖王府的脸面，可是歆姐儿又实在不想给林芷萱惹事，不想闹出笑话来让林芷萱烦心。
毕竟这样大好的日子，自己又许久没有入宫了，淑慧公主提拔自己，认了自己做干姊妹，还说不日就要行郡主册封的礼仪。自己这才有机会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若是自己即刻闹出事情来，还怕别人说她得势猖狂。可哪里能想到，她不猖狂，却遇见这么些得势猖狂的人。
“姑娘既然如今还是以谢家姑娘自称，那便是还没有被立为皇后，天家规矩森严，还请姑娘慎用此称谓，免得惹人非议。”歆姐儿缓缓说着，只想引开她又让自己簪花，又让自己下跪的话头。
谢锦年却被气得发慌：“贱婢！竟然满嘴都是我的不是！我今日就再好好教教你怎样说话！给我打她的嘴！”
一旁几个姑娘见谢锦年这样说话，却都是有些犹豫不敢上前了，这样僻静的地方逞几句口舌之快也就罢了，若是当真动了手打了人，还打在脸上，那就相当的不好看了。太皇太后定然也是要怪罪的。
歆姐儿瞧着那些姑娘也还算懂事，便只对谢锦年款款道：“原本也是我不好，平白扰了姑娘的兴致，这赏花宴是太皇太后的恩典。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和和睦睦欢欢喜喜的，太皇太后也才能高兴。这花既然姑娘想摘，如今摘了也该喜欢。我便不打扰几位姑娘赏花，先行告辞了。”
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敢这样一副嘴脸与她说话，谢锦年见旁人不肯动手，她竟然上前撕扯了歆姐儿衣裳，歆姐儿一个不防她竟然真敢动手，只被她扯得脚下不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谢锦年已经扬起手，似要掌嘴。
却只听假山后头忽然有人唤了一句：“舒哲郡主！”
谢锦年顿住手，一行人这才诧异地看着假山后头，魏延显和九姐儿并一行几个小太监宫女走了出来。
一行人急忙跪下，给魏延显行礼。
九姐儿却已经跑上前赶紧扶起了歆姐儿，小心查问歆姐儿有没有摔着，还对魏延显十分不悦地哼了一声，又讽刺道：“有些人就是蛮夷，与她们说不通道理！像姐姐这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怎么斗得过那些市井泼妇。这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魏延显也是不理还跪在地上的谢锦年，只上前去看了歆姐儿，一边道：“舒哲郡主可有伤着？要不要朕去宣太医？”
歆姐儿急忙道：“不碍事，多谢皇上挂心，不必惊动。”
那意思是不想惊动太皇太后和林芷萱的。
魏延显瞧着她那样识大体，也是点头应了。
一旁的谢锦年几个瞧着歆姐儿和皇上说话，再有一旁的九姐儿，旁人不认识，这个靖王府千尊万贵的公主，她们却是都认识的。而她竟然唤歆姐儿为姐姐，皇上更是称呼她为：舒哲郡主！
舒哲郡主，似是听着有几分耳熟。难不成，她是哪家亲王家的郡主？！
几人均是心中慌乱异常，一时间冷汗透背，谁也不曾想到谁家的郡主会穿得这样素净。
而且谢锦年和达官显贵家的郡主姑娘都有相交，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舒哲郡主，竟然长得这么大了，连谢锦年都不认识。
魏延显的眸子已经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谢锦年，只对她道：“这话是方才太皇太后送给舒哲郡主的，赏花宴结束之后，就要送去靖王府。你折了舒哲郡主的花，也不知道舒哲郡主要怎样罚你。”
歆姐儿才要说什么劝阻，九姐儿却急忙道：“舒哲郡主素来品性温庄，要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也未必不可。你便伺候舒哲郡主簪花吧，你不是最懂簪花的规矩吗？也算将这花归还，只是若簪得不好，可是要掌嘴的。”
谢锦年瞧着两个小丫头竟然这般欺辱她，她日后进了宫坐了皇后面子往哪儿放？
只是方才魏延显说那花是太皇太后送给歆姐儿的，而且要送到靖王府去，靖王府的郡主，那定然就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淑慧公主的义妹了。也就是说歆姐儿是有林芷萱和太皇太后撑腰的人。（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二章 簪花
谢锦年脑子里乱得很，可是她也并不是毫无依仗的，当初母亲和祖母向她担保了皇后之位，让她进宫之后一定笼络魏延显，让小皇帝变成他们自家的人，毕竟小皇帝是她的亲表哥，她在宫外的依仗是忠勇公谢家，是父亲手里八万西北大军，进宫之后的依仗就是自己的皇帝表哥。
皇上可是她的依仗啊。
谢锦年即刻换了一副神色，对魏延显娇柔唤道：“表哥，我是锦年啊。您的亲表妹。”
魏延显只觉得恶心道：“哦？若是这样论，九公主是朕的亲堂妹，又该如何？”
谢锦年又哀戚地唤了一声：“皇上……”
魏延显冷眼瞧着谢锦年：“怎么了？九公主方才说什么你没有听到吗？还不给舒哲郡主请罪簪花。”
谢锦年双手紧握成拳，此刻是在宫里，自己能仗着皇后之尊跟那些秀女耀武扬威，但是要跟靖王府的人叫板那是万万不能的。
此刻，只得站了起来，上前盈盈给歆姐儿行了一礼：“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歆姐儿瞧着她，只道：“无妨，你并不曾唐突了我，只是宫规森严，日后哪怕再宫里，还望谢姑娘能安守规矩，如此才能得长久。只不过是好意提点，希望谢姑娘不要会错了意。”
谢锦年双手紧握成拳，深呼吸了片刻之后，才将自己手里的仙客来上前轻轻地簪在了歆姐儿鬓边。
却不想九姐儿瞧了一眼，倒是当真好看，只是这花毕竟是太皇太后喜欢的，若是歆姐儿这样招摇地戴了出去，怕是太皇太后会不高兴，九姐儿便摘了下来，丢在地上，对谢锦年道：“这新鲜花朵不过是草木，田野地头也能摘到，乡野农妇也会佩戴。最是粗俗，我姐姐从来只戴美玉宝石，这样低贱的东西从来登不上台面。谢姑娘既然喜欢，还是你戴吧。”
谢锦年瞧着掉在地上那朵已经沾了泥土的花，实在是不堪受辱，正要反驳什么，魏延显却又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你是聋了吗？”
竟然以方才谢锦年自己的话回敬于她，谢锦年羞愧难当，直哀求道：“皇上……”
魏延显却不搭理她，只瞧着一旁的几个姑娘，道：“想来她不懂簪花的规矩，你们这些人不会也不懂吧，还不伺候她簪花？”
那几个姑娘哪里敢违抗皇命，只得躬身将那朵花捡了起来，上前将那带泥的花插在了谢锦年头上，气得谢锦年浑身乱颤。
魏延显满意地笑道：“真好看，表妹还真是天生丽质，也只有你配得起这花，还不快戴去给太皇太后瞧瞧，她老人家一定喜欢。”
这话有逐客的意思，谢锦年似乎还有话说，却一时气得说不出来，一旁的几个姑娘赶紧拦着，簇拥着她退了下去。
魏延显这才看向了已经收拾好情绪的歆姐儿。好在今日宫宴，这十字路都是用清水洗刷过好几遍的，一尘不染，歆姐儿虽然摔了一跤，却并不曾蹭脏衣裳。她今日穿得是一身淡青色，杂着浅粉月白色的花朵，清丽脱俗。眉间鬓角，都只有翠玉装饰，与那些浓妆艳抹的庸脂俗粉一比，倒是当真如出水青莲，濯而不妖。
魏延显似是有话要与她说的样子，半晌，竟然开口对歆姐儿道：“多年未见，似是一直欠你一声感谢，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
歆姐儿连忙给魏延显行了个礼，眼眸中似有几分慌乱：“臣女不敢当，都是陈年旧事了，皇上竟然还记得。”
九姐儿却是诧异，一脸好奇道：“什么救命之恩？皇帝哥哥你认识我姐姐？”
魏延显笑道：“那是在你很小的时候，你自然不知道。”
三人说着，同行至凉亭之内，九姐儿便听着魏延显将当日歆姐儿冒着熊熊大火救他于危难之间，何等的艰险，九姐儿也是对歆姐儿刮目相看。
魏延显叹道：“朕长这么大，算计朕的人数不胜数，可是愿意为了朕舍生忘死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
歆姐儿诧异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那样的细枝末节，自己都快忘了，他记得竟然这样清楚。这么些年对自己念念不忘，竟然是将自己当做救命恩人来看的。
其实这种孤苦无依的感觉，没有人比歆姐儿更清楚，虽然林芷萱对她极好极好，可是那种好跟亲生父母，甚至跟她的姥姥给她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她依旧觉得冷清，有许多话怕给林芷萱添麻烦，而憋在心里不敢说，有许多时候，面对许多事，她总是要瞻前顾后，不如九姐儿那般洒脱。
哪怕林芷萱说了要给她撑腰，可是这种撑腰毕竟跟九姐儿是不一样的。
九姐儿时林芷萱的亲生女儿，无论她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林芷萱和魏明煦都会原谅她。
而自己，终究是个外人，要小心翼翼，要战战兢兢。
虽然旁人不觉得，只觉得林芷萱对她和对九姐儿是一样的。给她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教她读书，陪她下棋。可是那种细微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就譬如歆姐儿，无论何时，都不敢像九姐儿一样，在林芷萱怀里撒娇，那被林芷萱和太皇太后夸赞的乖巧懂事，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无奈呢。
歆姐儿安慰了魏延显一句：“从前愿意为您效命的人并不少，如今也是，可能只是皇上不知道罢了。只要皇上广行德政，将来自然会引万民归心。皇上虽然没了父母，如今却有祖母照拂，还有兄弟姊妹玩笑，有朋友议事，日后也会有一位贤良的妻子辅佐，有绕膝的儿女承欢，与您共度一生。皇上不必抱残守缺，只因着那一点遗憾，就否定了全部。”
魏延显此刻方明白了九姐儿所言，当真与她说话，总能豁然开朗。
几人在这边说着话忘了时辰，那边所有的姑娘都已经见完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又和几个自己喜欢的多问了几句，七八个姑娘正围在太皇太后身边说话，眼瞧着时辰不早了，太皇太后见皇上还不回去，就派了人来寻，说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叫他们别只顾着贪玩，先回慈宁宫用午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