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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晓风清露     嫡福txt下载     嫡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三章 好坏

    瞧着那小丫头天真无邪的笑脸,魏延显倒是一时的手足无措,他从前跟九姐儿也没怎么说过话,毕竟差着年纪,她又是个小女娃娃,魏延显只将她看作魏明煦的女儿。

    今日太皇太后忽然这样郑重其事地介绍,倒是让魏延显不明所以,只是有些尴尬地答了一声:“额,皇妹。”

    太皇太后瞧着魏延显窘迫的模样,倒是忍俊不禁,却对那般聪明伶俐的九姐儿道:“你皇兄闷得很,得空你常来陪他说话。”

    “好呀好呀!”九姐儿瞧着魏延显乐开了花,只是……

    九姐儿忽而又哭丧了脸,十分委屈地跟太皇太后撒娇:“我怕娘不许。”

    太皇太后慈爱道:“我来与你娘说,到时候你就说想祖母了,你娘定然放了你过来。”

    九姐儿却十分的不以为然,哪怕太皇太后跟林芷萱说了,多半也跟没说一样。九姐儿思忖了片刻,忽然有了主意,眸子亮晶晶地跟太皇太后道:“不如祖母跟爹爹说吧!”

    太皇太后自然将九姐儿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曾想九姐儿竟然与魏明煦这般亲,仿佛比跟林芷萱还要亲近些。

    太皇太后先是诧异,继而心中一片哀戚。

    这些年,魏明煦一直都没有孩子,如今有了子嗣,哪怕只是九姐儿这样一个女儿,也宠溺到这般地步。可见魏明煦对子嗣的渴望,以及从前那些年何等的遗憾。

    九姐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竟然勾起了太皇太后的伤心事,便十分乖巧地连声音都软糯轻悄了起来:“祖母怎么了?”

    太皇太后收敛了伤怀的神色,抱着九姐儿道:“好,祖母就依你,祖母有些乏了,想歪一会儿。你自个儿跟皇上去玩好不好?”

    九姐儿乖巧地点头应了,跟着魏延显去了外间,却并没有私自离开交泰殿,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头就要叫太皇太后和魏延显过去接受众人的叩头了,要是找不见皇上那可是大事。

    九姐儿瞧着桌子上的绿豆酥,已经别不开眼睛,伸手就去拿着吃,还递给了魏延显一块。

    魏延显却摇了摇头,只静静看着九姐儿吃。

    九姐儿见他竟然不要,也没有勉强,左手右手一边一口,含含糊糊地跟魏延显道:“皇帝哥哥是不是早就吃腻了?”

    魏延显却没有答她,只有些不解,方才太皇太后问她要不要常来宫里陪自己说话,那小丫头眸子里的欢喜却不是假的,只是宫里这样无聊,这么多规矩拘着,让人活在这里都透不过气来,她为什么那样欢喜呢?

    “很喜欢来宫里玩吗?”

    九姐儿已经吃完了一块,又喝了一口茶,才嬉笑着对魏延显道:“进了宫之后,娘就管不着我了,还能跟太皇太后要好吃的,还不用在家里跟那些老头子学读书,学下棋,当真是天上一般的日子,还有太皇太后宠着,干嘛不来。”

    魏延显十分诧异,他不曾想,九姐儿竟然能一口气说出这紫禁城这样多的好处来,可是:“不是应该外头更自由些么?你竟然喜欢往宫里跑。”

    九姐儿听了魏延显的话,却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又因着嘴里有绿豆糕,险些呛着,魏延显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小声些,快喝点水润润,别吵着里头的太皇太后。

    九姐儿接了茶,却笑嘻嘻地跟魏延显道:“原来皇帝哥哥跟我一样。”

    魏延显不明白:“什么一样?”

    九姐儿笑着道:“我在家里被娘管着,成日里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还要学规矩,还要读书,学弹琴,学下棋,学刺绣,学不完的东西,我又怕娘,不敢不听她的话。可是我发现,只要我出去,无论是去外祖母家,还是几个姑姑家里,他们都一味纵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皇帝哥哥岂不是跟我一样,在宫里有太皇太后管着。哈哈,日后若是皇帝哥哥觉得拘束了,皇帝哥哥也可以去靖王府找我玩,尝尝靖王府的点心,太皇太后瞧不见,也就管不着了。嘻嘻……”

    魏延显闻言似有所感,却依旧不深以为然:“不,朕去哪儿都会被人管着,一步踏错,就会被人揪着不放,回来告诉太皇太后的。”

    九姐儿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魏延显,理所应当道:“我出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跟着的嬷嬷也一样会一五一十地跟娘说。那是因为娘关心我,心疼我,怕我失了规矩惹了笑话,或是吃错了东西受了伤,所以才处处管着我。

    旁人不像娘那样宝贝我,自然纵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娘却会事事处处格外留意,生怕我出一点岔子。只是有时候难免惹人厌烦,出来自在一阵是一阵,回去顶多听顿教训,娘又不会逼着我把吃了的再吐出来。”

    说着又拿起了一颗柑橘,还招手让小宫女过来,让那桌上的苹果给削了。

    九姐儿瞧着已经削了皮切成了小块的苹果摆在盘子里,小宫女拿了签子过来,让九姐儿和魏延显叉着吃,九姐儿欢天喜地地跟魏延显继续抱怨道:“你可不知道,只因着现在天儿冷,这苹果在我们家里,娘竟然让人拿热水烫了才准给我吃,皇帝哥哥一定没吃过被烫过的苹果,长得又丑,又难吃死了!”

    说着已经插了一块塞进了嘴里,那冰凉清甜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小丫头欢喜的吃着,根本停不住口。所以也没有注意,坐在自己对面的魏延显,早已经出了神,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了。

    魏延显心里不断地转着方才九姐儿的话,那是因为太皇太后关心他在意他,所以才对他颇多管束。若是换了旁人,只管纵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坏了肚子,吃死了人,都是他咎由自取。何苦要费那么大心思去请最好的师傅教他读书,教他骑射,让他行事规矩,一步都不可踏错,否则便是一通责罚。(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四章 机会

    若是换了旁人,只管哄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这个傻的,定然会将那样的奸佞小人当做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自己则变成一个不学无术,作天作地的昏庸皇帝,到时候正好落个不肖无能的名声,说他难当重任,直接废了他也未尝不可。

    自己,或许还没有这个小丫头聪明敏锐,竟然连旁人对自己的好和坏都分不清楚。

    可是为什么呢?

    魏延显从来都不敢这样想,太皇太后为什么要真心地对自己好,她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呢?

    九姐儿显然回答不了他的这个问题。

    外头的小太监已经进来敲门,说时辰到了,请太皇太后和皇上过去。

    魏延亭领着梁大姑娘梁青鸾进来给太皇太后和皇上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又给魏明煦、魏明穆等一众王爷和王妃都行了礼。

    林芷萱眸子明亮,魏明煦也很是警醒,可是外头却并没有多少侍卫把守,魏明煦一则是因为上回魏延亭已经来靖王府求过林芷萱,林芷萱既然点了头,魏明煦也不好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反而驳了林芷萱的面子。

    只是吩咐了王景生,乾清宫在置办典仪之前,已经详细地四处搜查过,没有可疑之人,之后便远远地将宫中其他地方都加紧了巡逻,只乾清宫恢复了往日的规制。只是确保沐华裳根本没有机会,能靠近乾清宫罢了。

    乾清宫礼毕,又去了奉先殿祭拜先祖,一通规矩礼仪走下来,毫无纰漏,林芷萱也终于放心许多,之后才照着从前的安排,领着一众王妃公主去了畅音阁听戏。之后是合宫夜宴,今日这一日就算完了。

    魏明煦进来畅音阁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与林芷萱见过一面,两人倒是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互相点了头。魏明煦外头吩咐王景生严加把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而里头林芷萱也并未瞧见什么不妥。

    只是如今进了畅音阁来听戏,倒是比方才乾清宫叩拜和奉先殿祭祖要随意了许多。

    因着太皇太后原本就是个极随和的人,众位公主王妃也都三三两两地坐了听戏。外头宫女嬷嬷忙乱地送着点心果盘,添着茶水果酒。就连各位王妃公主的贴身大丫鬟和陪同各位小姐的嬷嬷们也要进来伺候。

    这个拿手炉,那个要坎肩的,毕竟畅音阁的大戏楼是露天的,只能在外头瞧,着实冷得很。这手炉又要来回的换碳,更是人来人往的,而毕竟这里都是女眷在,还有各家未出阁的小姐,让侍卫进来把守着实不妥,让人瞧着也是人心惶惶的,只在畅音阁外头远远的有侍卫林里,却也怕吓着人,守着畅音阁门口的,依旧只有四个带刀侍卫,严查来往宫女太监和丫鬟嬷嬷。

    毕竟对外说刺客已经抓住了,魏明煦也不想深究那件事,毕竟是杜勤做的,若是说了不妥,那再查,魏明煦还要找一个死士出来顶替。而那样忠贞的死士,魏延亭舍得,魏明煦却不舍得用在这样荒谬的事情上。

    这偌大的紫禁城,总有些犄角旮旯的晦暗,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人,一个小宫女和一个老嬷嬷,穿着宫中辛者库杂役的衣裳,已经在畅音阁西侧的古华轩锄了半个时辰的杂草了,十分的可疑。

    那个老嬷嬷仿佛已经不堪劳苦,锄草的手都有些抖了,也止不住地抬起眼来往畅音阁瞟,瞧着那里人来人往,如今只隔着一扇门,可是瞧着那把守的侍卫,却无论如何也蒙混不进去。

    老嬷嬷似是有些撑不住了,似要站起来,一旁的宫女却拉了一下她手,将她拉住了,抬头眼神坚定地跟她说:“我们今日从凌晨起,到现在,好容易寻着机会,走到这里来,靠得不是你蒙头瞎撞,是耐心!等下去。”

    那老嬷嬷却神情绝望,摇着头道:“没有机会,没有机会了,我索性过去,大闹一场,惹来大家的注意!”

    那宫女却死死地拉住她:“里头畅音阁正在唱戏,锣鼓喧天,谁能听见你的声音?你在这里一闹,顶多惊动几个丫鬟宫女,还没等他们来看热闹,你已经人头落地了!”

    老嬷嬷的身子颤抖着,复又低下头来,却实在不想继续除草了:“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宫女道:“若是进不去,我们可以等到他们出来!等到肃郡王和王妃的銮驾从畅春园出来的时候,也总比现在强!”

    那戍守的侍卫原本只是在巡逻,顺便查看进出的宫人和丫鬟婆子。他们都是从前就在宫里伺候的旧人,自然能识得出来当初叱咤风云的沐太妃。

    如今少有人往来,那侍卫却瞧着在一旁锄草的两个辛者库的宫女有些奇怪,想要过去查看一番,另一个侍卫却拦着,道:“你往哪儿去?”

    那侍卫答道:“那两个宫女在那里很久了,而且总是鬼鬼祟祟地往畅音阁看。我去看看。”

    另一个侍卫却拦着道:“畅音阁今日唱大戏,哪里的宫女太监不想过来看热闹?你若是过去了,那就是擅离职守,可是大罪,她们又不过来,不过两个宫女而已,你不放心,我们多留意些就罢了。”

    那侍卫闻言略一犹豫,心中却还是有了自己的计较,今日是肃郡王和王妃进宫朝拜的日子,辛者库的贱奴什么时候锄草不行,非得等到今天这个时候,偏等着皇宫内外的天潢贵胄都在的时候。

    而且古华轩这么大,要来也该是十几个小宫女一起,怎得只有这一老一少,着实可疑。

    “不碍事,这会儿又没有人进出,难得的清闲。我去瞧瞧,就在对面,一会儿就回来,若是被人瞧见了,你就说我方便去了。”

    说着,也不待旁人阻拦,径直就过去了。

    两个宫女瞧着那守门的侍卫朝着自己过来,都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那老嬷嬷,手抖得越发的厉害。

    另一旁的那个宫女却死死地握紧了老嬷嬷的手,用疼痛强迫她镇定下来。

    眼瞧着那侍卫已经走到了跟前,喝道:“你们是哪里的宫女,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什么?”

    两个人赶紧给那侍卫趴跪下,死死地低着头,只听那宫女回道:“我们两个因打碎了茶碗,被掌事的嬷嬷罚到这里来锄草,整个古华轩的草,若是锄不完,今儿的晚膳就没了。”

    这理由倒是搪塞的过去,那侍卫紧拧着眉头,道:“抬起头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五章 归来

    二人心中皆是一惊,可如今这个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若是再耽搁了,更加会被人怀疑。

    因想着,那宫女先抬起头来,侍卫低头看着,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倒是与沐华裳的年纪相仿,只是样貌天差地别,那侍卫拧眉:“你早过了该放出宫的年纪,怎么还在宫里?”

    那宫女道:“奴才当初得罪了宫里的主子,被罚在辛者库服一辈子的苦役,不得出宫。”

    说着泫然欲泣,几欲滴下泪来。

    那侍卫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只看着另一个宫女,身子抖得发慌:“你!抬起头来!”

    那宫女犹豫了片刻,终于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来。

    那侍卫倒是吓了一跳,只见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脸上皱纹堆叠,菜色的脸皮子耷拉着,还有冬日里的冻疮长在脸上,十分的可怖。

    那侍卫嫌弃地转头走了。

    那老嬷嬷却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那般苍凉凄怆。当年的沐华裳,艳冠六宫,引得魏明煦和魏明泰两兄弟为了她而相争

    日影渐渐西斜,这一日的光景就要完了,太皇太后在暖阁里瞧戏瞧得无聊,说有些乏了,林芷萱和德亲王妃原本要先送她回慈宁宫去,太皇太后却懒得挪腾,她一走又要惊扰众人,便让林芷萱和德亲王妃自去听戏快活去,不必担心她这个老婆子,她让柳溪关了暖阁的窗子,暖暖和和地歪着眯一会儿就是了。

    众人应着退了出去,只有柳溪在里头伺候。

    太皇太后掏出了怀里的怀表,看了一眼时辰,又看了一眼外头最后一折子戏,却是冷笑了一声:“当真是没用的东西。”

    柳溪已经走上前来,道:“太皇太后,要不您先歇着,我出去帮她一把。”

    柳溪说着话,已经关了暖阁的窗,又给太皇太后整理了一回被褥,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畅音阁的戏也快结束了,来往要东西的人也少了,外头因着初春天凉,宫女嬷嬷们得了闲都躲在两侧圈楼底下看戏,众人都懒怠走动,柳溪却之身朝着离畅音阁正门不远的窨井走去了。

    忽然见一个小宫女在那里探头探脑的,柳溪缓步走了过去,问了一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宫女见是柳溪,连忙站住,给柳溪行了个礼,才道:“回姑姑的话,管事的刘嬷嬷让奴才过来瞧瞧这四个窨井里头是否有水。”

    柳溪点了头,这才问道:“那这窨井里到底有没有水?”

    小宫女答道:“回姑姑的话,奴才已经都查看了,今年春旱,窨井里都没有渗水。”

    柳溪诧异道:“哦?你可看清楚了,那为何南边的水井里头却已经有了水呢?”

    小宫女闻言很是诧异,复又转过身去,趴在井上将身子探进去仔细地看,才要回话,柳溪从后面轻轻一推,那丫头便倒栽葱似的一头栽了下去。

    柳溪朝里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没有水的,过了半晌,这才状似慌张地往门外走去,招呼着四个侍卫:“快快!有人坠井了!你们四个,赶紧进去查看救人!”

    那守门的四个侍卫原本也因着无人出入而有些打瞌睡,忽然听着柳溪这样一说,即刻吓得一个激灵,里头都是顶尊贵的主子,若是万一哪个有个三长两短可还了得。

    几个侍卫也不及多想,便跟着柳溪飞也似的朝着窨井奔了过去。

    在外头等了一个下午的两个宫女终于瞅见了机会。

    见四个侍卫离开,那老嬷嬷便迫不及待地丢下了手里的锄头,就要冲过去,却忽然被一旁的妇人死死拉住了手。

    老嬷嬷怒目圆睁地瞪着她:“你干什么?!”

    宫女却面无表情,只死命地抓着老嬷嬷,一字一顿地肃然道:“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们的事!”

    老嬷嬷道:“你放心!我沐华裳答应你们的事情,就绝不会反悔。”

    畅音阁里,几个侍卫埋头苦干,三个人拉着绳子,放另一个侍卫到井底救人,大冷天却因着着急忙慌地都出了一身的汗。

    柳溪站在一旁瞧着,可眼神却并没有放在那几个侍卫身上,而是远远地望向畅音阁的宫门外,冷眼瞧着那原本锄草的两个宫女,一个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宫门,另一个收拾了东西,小心翼翼地离开。

    等几个侍卫废了九牛二虎之礼,终于捞出了坠井的人,发现只是个小宫女,几人都感叹好在不是哪位尊贵的主子。

    柳溪只叮嘱几个侍卫:“大喜的日子,暂且不要声张,免得吓着里头的贵人。我会去回禀太皇太后,等日后再细细计较。”

    几个侍卫应着去了,等搬着尸体出来才发现一直在古华轩锄草的两个宫女都已经不见了。而古华轩的草却显然并没有锄完。那侍卫心中暗自觉着不好。

    而畅音阁里头,都是王妃公主和伺候的宫女丫鬟,连太监都不多见。

    几个在圈楼回廊里看戏的宫女,忽然瞧见一个穿着辛者库贱奴衣裳的宫女径直走了过来,都很是诧异,也有上前去喝问的:“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进来的,快滚出去!”

    沐华裳却完全不为所动,畅音阁对面上下两层的阅是楼上,按住次坐满了公主王妃,众人忽然瞧见右边抄手回廊上似有些骚动,众人三三两两地朝着这边看起热闹来。

    而魏延亭显然已经坐不住了,径直站了起来。

    众人都在议论着是出了什么事,沐华裳已经完全不顾眼前那些宫女的阻拦,走到了畅音阁和阅是楼当中的天井里,空荡荡的天井,只有她一个人。

    阅是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底下那个穿着辛者库衣裳衣裳却仰着头看着满楼达官显贵的宫女身上。

    温庄公主拧着眉头,问一旁的王佩珍:“那人是谁啊?”

    王佩珍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宫女,竟然这样大胆。”说着就吩咐了人下去赶紧将那宫女赶走。

    淑慧公主却道:“倒是瞧着有几分眼熟。”

    又对德亲王妃道:“婶婶,你见过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 报仇

    一众的宫女早已经回过神来上前撕扯那个不守规矩的辛者库贱奴,林芷萱却坐在二楼的高堂之上,静静地瞧着那个女人,衣衫简朴,最粗俗的蓝花料子,最简陋的发髻却已经黑白分明,而那张脸已经苍老得不成人形,她虽然挺直了腰在不屈的仰视,可刚刚她走过来的步子,却明明蹒跚,甚至有些佝偻。

    林芷萱静静的瞧着魏延亭几乎是飞奔到那女子面前,一脚踢开了围着她撕扯的宫女,跪在了她的面前,声嘶力竭的唤了一声:“娘!”

    满楼的皇亲国戚都被魏延亭的举动震惊到了,窃窃私语道:“那,那是沐太妃?!”

    淑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如今也该不过三十六七而已,当初风华绝代,艳冠六宫,怎得几年不见苍老成了这副模样?”

    温庄公主却是这一众人中最淡定的,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想来是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头吧,竟然将人熬成了这副样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连台子上的戏子都不知该如何自处,锣鼓都停了。

    躺在后头庆寿堂的太皇太后听着前头闹哄哄的,也由柳溪扶着过来瞧看。

    等太皇太后在阅是楼二楼的正位上落座的时候,魏延亭已经扶着沐华裳进了阅是楼来,外头魏明煦等一众王爷们也都闻讯赶了过来。

    太皇太后瞧着沐华裳的模样,起初也先是诧异,继而这才拧眉问道:“沐太妃,你为何做这般打扮?”

    沐华裳如今却收敛了方才站在天井中倨傲的神色,对太皇太后竟然毕恭毕敬,甚至装得楚楚可怜起来,恭敬如常地行了礼,这才哭诉了夜半有人刺杀她的事情,她只能仓皇而逃,之后依旧怕有人继续对她不测,这才一直躲着,没敢出来。

    魏明煦却冷眼瞧着逃出升天的沐华裳,她的供词倒是与那日抓住的那个太监的供词相差无二:“若说有刺客要杀你,你竟然还能从容地摞起桌椅来逃。”

    沐华裳的眸子这才转向了魏明煦,几年不见,沐华裳已经形同枯槁,而魏明煦的容颜却仿佛这么些年一丝变化都没有,反而因着身边有了林芷萱的照顾,更比从前健壮了些,衣着更加的光鲜俊美,仿佛还年轻了许多岁。

    沐华裳原本好不容易压制下的情绪,刹那间有些失控,她就那样冷然地瞧着对她施以讥讽的魏明煦,从前,自己那样爱着他,对他死心塌地,为了他在宫中百般周全,甚至后来不惜避宠,如今他不仅对自己冷漠嘲讽,还想派人刺杀自己。

    何其薄凉。

    沐华裳本来以为自己会抑制不住地冲上前去杀了他,可是那许多悲愤的情愫,早已在经年累月之中,变得苍凉而淡泊,此刻,她竟然能与魏明煦对面而立,用和魏明煦几乎一模一样的语气嘲笑地答道:“呵,只能怪那刺客太没用罢了!”

    魏延亭瞧见沐华裳对魏明煦语气不善,赶紧上前来拦着,一边护着沐华裳,一边对魏明煦深深地作了一揖,近乎有些哀求地道:“十四叔,今日是侄儿大喜的日子,又找回了大难不死的母妃,是双喜临门。十四叔难道不为侄儿感到高兴吗?”

    坐在高位上的魏延显静静地看着这一室的喧闹,几处争锋,可沐家的人,却只敢在暗中使手段,不敢明着与魏明煦争锋。只是那暗中帮助她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沐华裳的回来,对所有的人来说,仿佛都是一件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是片刻的诧异,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谁都没有追究,沐华裳为什么会忽然失踪,又是怎么回来的。就像没有人追究刺客究竟是谁指使的,以及她被幽禁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沐华裳就这样去里间换了衣裳,之后给太皇太后和皇上叩头谢恩,然后又接受了魏延亭和梁青鸾的叩拜。

    沐华裳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瞧着站在自己面前刚刚大婚了的儿子,还有摆在她眼前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精致点心,熏笼里的暖风轻轻抚慰着她僵硬的身子,畅音阁里的戏重又开了锣,那一刻,沐华裳才忽然觉着这或许不是梦,她沐华裳是真的终于回来了。

    日影西斜,任这皇宫里怎样的热闹,也永远都热闹不到冰冷的冷宫。

    住在这里的妇人,中日不过以稻草为席,以稻草为被,勉强活下去罢了。

    入了夜之后,残破的屋檐漏风漏雨,更是冷得刺骨。

    一个妇人,怀里竟然紧紧地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孩子因着母亲温暖的体温,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依旧安然地睡着了。

    而这妇人不是旁人,竟然就是今日在古华轩陪着沐华裳锄草的那个宫女。

    而坐在她一旁的,是一个瘦骨嶙峋头发花白的老人。

    那妇人抱着怀里的儿子,眸子里已经泪眼婆娑:“娘,我们费了那么多心力,还赔上了对我们忠心耿耿的小泉子,您为何不让她将贝哥儿送出皇宫,好生教养,却让她去寻什么孟建秋?”

    “你懂什么?!”那老人呵斥道,“若是她离开之后,明着帮我们,那只不过会暴露当初帮她的是我,你以为那个老妖婆会放过我们?”

    那妇人见老人动怒,嘶哑而刺耳的声音着实可怖,她赶紧抱紧了怀里的儿子,不着痕迹轻轻地捂住了贝哥儿的耳朵。才继续低声问道:“那我们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又不能向她索取回报,图什么呢?”

    “图一个报应!”老人斩钉截铁的说着,“我之所以撑着不死,就是为了等,等那个老妖婆遭天谴!”

    妇人有些哀戚地抱着怀里的儿子,那个老人已经疯了,在她的眼里,报仇竟然比让自己的儿孙活下去更加重要。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自己怀里的孩子,她只想报仇而已:“孟建秋不过是一个被革了职的太医,他能帮着娘来报仇吗?”

    老人此刻却仿佛平静了许多,她只是透过破烂的墙,望向外头晴空万里下的朗月,死死握紧了手里的拐杖:“孟建秋,或许知道那个老妖婆的一个秘密。”

    妇人不甚明白的样子,只继续问着:“什么秘密?”

    老人忽然乐了起来,堆满了皱纹的脸笑得像一朵诡异的菊花:“一个能让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不仅是她,还有她的儿子,什么摄政王,靖泽亲王,净慈天女……呵,还有什么风光的头衔?

    哦,想起来了,还有她那个一出生就逾制封了公主的孙女儿。”

    ***

    第二卷完(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七章 围猎

    第三卷万国朝

    那一年,林芷萱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的寿辰宴,引举国相贺,万国来朝。万丈高台之上,他握着她的手说:阿芷,我要用这双手,打一个天下给你……

    ***

    魏明煦总说要带着林芷萱去南苑狩猎,这话几乎每年都说不止一次,可是到了日子要么因着林芷萱身子不好,要么因着家里的孩子身子不好,或是朝廷上出了大事,总不能成行。

    魏明煦深以为憾,林芷萱却乐得自在。她是个一动不如一静的人,歪在炕上就是最好,听听戏侍弄侍弄花,有人捶着腿,有人奉着茶,有人说着话,有人应着茬,滋润得很。外头风吹日晒、刀弓棒箭、狼熊猛兽的去打什么猎,何苦来呢?小厨房又不是缺了兔子肉,还非要自己去打。

    林芷萱个子小,又不会骑马,那高头大马看起来就怪吓人的。可偏偏九姐儿那个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非要跟着魏明煦学骑马,九姐儿过生辰的时候,魏明煦还不知道从哪儿给她弄了匹小马驹来,可气坏林芷萱了,哪有送女儿马的!为这这事儿,林芷萱当初三天没有跟魏明煦说过话。

    可耐不住他们父女两个软磨硬泡,九姐儿硬生生地跟魏明煦学会了骑马射箭。

    那丫头与小马驹一同长起来,今年立秋之后,是怎么都不肯再在罩楼后头的箭道上骑马了,非要缠着魏明煦今年无论如何要实现自己的诺言,领她出去围猎。

    如此一来,有九姐儿成日里催促提醒着魏明煦,这事儿竟然就成了。

    而听说魏明煦要去南苑狩猎,庄亲王也耐不住性子,摩拳擦掌,收拾了蒙古之后,这些年一点战事也没有,他们这几个武将早已经闷坏了,定然要来凑这个热闹。

    魏应祥和魏明煦两个要去狩猎,魏明穆、魏明济几个亲兄弟自然也要跟着过来,忠勇公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也要跟着来凑热闹。

    九姐儿兴高采烈地进宫里去,跟魏延显炫耀,成日闷在宫里的小皇帝哪里受得了这个诱惑,也鼓起勇气跑去求太皇太后,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在勤练弓马骑射,还从来不曾出去围猎过,有赞扬了他父亲和魏明煦以及大周朝的先祖们当初征战沙场建立丰功伟业,如今虽然没有战事,他也想出去狩猎,体验一下老祖宗们马背上的雄风。

    总之说了一大车的漂亮话,九姐儿这些年常往宫里来,与魏延显也很是投缘,她也觉着魏延显在宫里憋闷了太多年了,而他又因着那年怡神所失火的事情,总不肯往靖王府来,别处太皇太后又从来不许,他难得有个出去解闷的机会,九姐儿也尽力地在一旁帮腔,哄得太皇太后终于答应了。

    而太皇太后和皇上要出宫围猎,那就不是件小事了,王景生头一个忙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轰轰烈烈,半个京城的王子皇孙,只要不是老得挪不动腿的,几乎都跟着去凑热闹了。

    这阵仗倒把林芷萱吓了一跳,跟魏明煦抱怨道:“说是领着我们娘俩出去散心解闷的,如今太皇太后一去,少不得得我费心操持,倒是还不如我躺在家里听戏清闲。”

    魏明煦却笑着道:“这回不用你,皇上太后要出宫,自然是内务府的营生,就连咱们也跟着一起省了事,一应都交给内务府去打理吧。”

    林芷萱倒是不十分放心魏明穆,毕竟是武将出身,都是些大老粗,上回来什刹海看个冰嬉,竟然连午膳都安排不好,还要太皇太后和一众贵人们空等了半天。

    那地方选的也不好,竟然也不知道搭个暖帐什么的,他们男人倒是不怕,那日前来的女眷,嘴上不说,心里哪个不抱怨。总归不如林芷萱这样的女儿家想事情想得那样周到,只不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只是他毕竟是魏明煦的亲兄弟,太皇太后的幼子,自然也没人敢挑他的错处,这个内务府总领大臣,在林芷萱看来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可是瞧瞧那日要去的那一帮子人,连林芷萱都觉得头疼,这要是认真安排起来,择场地,搭营帐,部侍卫,安排茶水膳食宫女太监,没有十天半个月弄不来。而且还要整个内务府七司三院和外头各王府、公主府、公爵府、侍卫处、提督衙门一同商议布置,林芷萱虽然有心,却也不好越俎代庖。

    毕竟不在其位,也不能硬生生将那些人都调过来听自己的安排,便索性不操那个闲心,任由他们折腾去。

    钦天监定了十月初六的日子,说诸事大吉,宜出行。

    这还是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围猎,闹得十分隆重。

    浩浩荡荡的仪仗从紫禁城出发,沿路各公主府王府的车驾跟上,打头左磊综的马出了永定门,后头忠勇公府的车驾还没有动,人马车轿,绵延竟有数十里。

    林芷萱和九姐儿同乘一车,毕竟是出去狩猎,多是年轻一辈的王子皇孙热衷于此,歆姐儿如今年岁大了,也到了议嫁的年纪,不好出去抛头露面的,就自请留在了府里。

    马车才行了不大一会儿,便忽然停了。

    九姐儿早就恨不得骑了马飞过去,见状早已坐不住,要出去问问是怎么了。

    林芷萱拉着她,让她当着外人的面,不可以这样没有规矩,训了她两句,好容易在马车上坐了,好半晌,见有侍卫骑着马一路传话飞奔而过:“太皇太后下令歇息片刻,各位贵人可下车更衣……太皇太后下令歇息片刻,各位贵人可下车更衣……”

    林芷萱叹了一声,想来是舟车劳顿,太皇太后毕竟年纪大了,坐不得那么久的马车。

    九姐儿却闷声道:“这样走三步歇一步的,什么时候才能到南苑啊。”

    林芷萱瞧着九姐儿憋闷,忍不住逗她:“谁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非要忽悠着太皇太后过去,可不就得事事处处守着规矩么。”

    九姐儿赌气,才要说什么,忽然间外头冬梅传话:“娘娘,芦烟郡主前来拜访。”

    林芷萱诧异,赶紧让冬梅小心扶着上车来,撩起帘子,见芦烟小腹隆起,早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了。

    林芷萱好生地扶她上来坐了,责怪道:“早听了一句说你要来,我原以为是听岔了,你是有着身子的人,不在家好生将养着,跑出来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八章 出海

    芦烟自然也听得出林芷萱是担心她,可芦烟却丝毫不在意,只敷衍了两句:“我娘和婆婆都拦着,可我从来身子就健壮,不比你当年,况且五个多月了,我不吐也不肿的,成日里在家里闷着反而不舒坦,不如出来散散心。”

    “那也要小心些才是。”林芷萱还是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想起当初因着她过来给沐太妃求情的事,林芷萱心中对芦烟是有些不满的,所以当初她执意嫁给林远川,林芷萱也懒得再管她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瞧着她欢喜的样子,又有了身孕,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林芷萱自然也替她高兴。

    外头的车驾不过片刻又动了起来,沿路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夹道观望,还要侍卫在一旁拦着才能将将控制住局面。

    九姐儿在一旁撩着帘子瞧热闹,林芷萱拉了九姐儿的手,放下了帘子,让她坐好:“怎得一刻也闲不住。”

    九姐儿朝着林芷萱赌气地努了努嘴不说话,芦烟在一旁笑,夸了两句九姐儿机灵,又道:“这几年风调雨顺,少有干旱洪涝,那个西洋大胡子种痘的法子也已因着你一力推行,三五年都不曾再见过天花了。百姓的日子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远川每次出使西域回来,都说京城又大变了模样,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沐太妃解了禁足之后,其实是颇为出乎林芷萱意料的,这几年,竟然十分的安分守己,哪怕沐家稍有些拉拢从前旧部的小动作,可是在魏明煦新政一事上却是鼎力支持。

    如今魏明煦的新政已经大见成效,朝中更是君臣一心,难得的一片繁华景象。

    而这林远川自从当初魏明煦给了他一个抚远使的官职,他倒是十分的尽职尽责,几年来,已经三次出使西域,弘扬大周朝的民风教化,起初两次是带着汤姆斯去的,去年那次,是他一人领着数百人的马队过去的。

    因着他从前就在经营林家西域的生意,也是轻车熟路,虽则路上来回总要几月甚至几年,可是每回都带去大周朝的丝绸、瓷器、茶叶,也能带回些异域的新奇玩意儿,并已经与西域二十七个国家交换国书,互通往来。

    今年过年,包括从前就有来往的扶桑、朝鲜、俄国以外,也有西域十多个国家派来了使臣带了礼物,前来相贺,也是盛况空前。这都是林远川的功劳,魏明煦也对他大加赞赏。

    只是成亲这么些年,因着林远川总是不在家,芦烟如今才好容易有了身孕。

    不过林芷萱觉着也好,从前毕竟还觉着芦烟出嫁的年纪太小,怕她跟自己当初生九姐儿一样艰难,现在这个年纪风险倒也小些。

    林芷萱接了芦烟的话道:“只是京城的人多了数倍罢了,到处都热热闹闹的。你也是,外头有这么些人还轻易下来,又跑到我的马车上来,也不怕被她们冲撞着。”

    芦烟却笑着道:“我正有个天大的好事要跟你说,想让你帮着跟王爷求个恩典。方才停了车,正瞧见前头就是王府的马车,所以就冒冒失失地过来了。”

    林芷萱诧异道:“什么事?”

    芦烟眸子亮晶晶地道:“每回远川回来,都与我说些西域的风土人情,他这三次去,一次比一次走得久,走得远,我总想着,这天圆地方,他总有一天能走到尽头去,却不曾想他说,那西域之西还有西域,那边的人说,过了大沙漠,有几十、几百个国家,那里也有皇宫,也有大臣,也有皇帝,甚至还有女王!她们金发碧眼,穿着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的衣裳,头发浅黄金红,自然卷曲,美丽极了。只是那些国家与我们不同,他们多居于海岛,要走海路才能到。

    上回去的时候,远川有意结识了西域许多擅长出海的人,况且前朝也有从海上互通有无的先例可以借鉴。回来之后,他与汤姆斯一起翻阅古籍,商议筹划了好几个月,比着前朝出海的地图,钻研了一条海路出来,并拿出了一套章程。他想跟王爷要两百艘大船,可以扬帆千里,远渡重洋的那种大船,载满了我们中原的风物,去西域之西看看。”

    林芷萱有些惊诧:“两百艘船?”

    芦烟却只兴奋地说着,这个梦是远川与她在夜里并肩夜话之事描绘过无数便的,那是他的梦想,也让芦烟为他着迷。芦烟虽然从未出过那么远的远门,可是却从林远川的嘴里,知道了一个更加广袤,绚烂,精彩的世界。

    芦烟说:“对!而且是两百艘最大的宝船,从前走陆路的时候,只能靠车马,所以没回带的东西都十分的有限。但是西域的那些小国,对我们中原的物华天宝也是十分的神往,每次都央求了他,能不能多带些丝绸瓷器过去。可是马车能装多少东西?若是有了船,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那宝船一艘可载万吨,可载千人,可以长风破浪,天涯海角也可去得。”

    林芷萱心中却在盘算:“那要耗费多少钱财和人力?”

    芦烟道:“远川和那个大胡子已经将耗费和一切所需仔细地研算了出来,此一回来去,顶多只需三百万两白银。”

    林芷萱暗自盘算,倒也不是许多,当初靖王府修怡神所,内务府就给播了一百万两白银,况且这些年休养生息,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国库丰盈,拿出这点银子来不过九牛一毛罢了。能传播教化,扬我国威也的确是件很好的事,只是:“你还怀着身孕呢,他怎能在这个时候舍了你出去?”

    芦烟见林芷萱这样说,知道林芷萱多半是同意了,更加的欢喜,道:“你当要将这两百艘船装满,个中的人手船只调派不需要时间啊。少说也要三个月的时间预备,他说,若是王爷首肯,等我平安生下孩子他就走。阿芷,你知道吗,我有多想跟他一块出去看看……”

    在一旁听着的九姐儿早已经坐不住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娘,我也要去!”

    林芷萱佯怒瞪了九姐儿一眼,嗔怪道:“怎么哪儿都有你?这才闹着非要去南苑围猎的事还没完呢,还要出海去,小小年纪,等你长大了,还不得翻出天去。”(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 骑装

    “哼!”九姐儿朝着林芷萱皱了皱鼻子。

    芦烟却喜欢九姐儿喜欢得紧,只揽了她来道:“你娘是心疼你,我虽然也想去,可不说旁人,就是远川也是断断不会许我的。他对我素来报喜不报忧,只听他说得那样好,可是这一路长途跋涉,千难万险,却是说不尽也道不完的。尤其是那浩瀚无垠的大海,若是遇上风暴,说不定一夕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娘哪里舍得你这个心肝肉去冒那个险。”

    林芷萱自然也能听出芦烟言语中对林远川的担忧:“哪怕如此,你还愿意放他出去。”

    芦烟轻轻摸着九姐儿的头发,又看了眼自己隆起的小腹,对林芷萱道:“那有什么法子,阿芷,他喜欢呀。我从前就与你说过,他很小就去了西域,在这个牢笼一般的京城,他过得并不舒心,只有每次说起西域的时候,我才能在他的眸子里看见那样的欣喜。”

    林芷萱听着芦烟言语中也似有哀戚,刚要安慰什么,九姐儿听到的重点却与林芷萱全然不同,只对林芷萱道:“娘,您瞧,姑父无论想做什么,姑姑都纵着他去做,为什么每回我想做什么,你都不让我去!”

    林芷萱终是忍俊不禁道:“等什么时候,你跟你姑父一样,将四书五经子史典籍都读透了,将琴棋书画都学会了,再会上十几个国家的语言,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娘也都不拦你。”

    九姐儿闻言却一下子消停下来了。惹得一马车的人都笑了一回。

    林芷萱和芦烟说说笑笑,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沐太妃近来可好?”

    林芷萱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芦烟只道:“还是缠绵病榻,远川这些日子在京里,倒是去看过她好几回,太医也说不好还能撑几年。只听闻我有了身孕,说太妃也很是高兴。旁的我也不太知道。他们那些事我从来都不过问,也没有那个心眼本事去管。”

    林芷萱自然明白芦烟的意思,有许多事依旧是表面浮华,这水底下的暗流,却从来都没有停歇过。

    芦烟也有芦烟的无奈,林芷萱没有再逼她,只道:“关于出海的事,我答应了也没用,还是要他们递了折子上去给王爷和内大臣议定朱批的。”

    芦烟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只是觉着是件好事,所以事先忍不住来与你说一声罢了,折子等围猎结束之后就递上去。”

    马车在路上停了三遍,如今外头嘈杂的声音少了,只一片空旷安静,这才是到了地方。

    冬梅在外头搬了凳子给林芷萱和芦烟踩着下车。

    因着皇上和太皇太后仪仗在最前面,如今已经收拾好了去了营帐歇息了,林芷萱还是要过去看一眼的,让芦烟也先回去歇息。

    早有人过来要领着林芷萱去内务府给他们安排的营帐,林芷萱吩咐了冬梅和秋菊将东西先放过去,自己领着九姐儿要先去太皇太后的营帐给太皇太后请安。

    却不想才走到门口,魏明煦正从里面出来,便也拦了林芷萱低声道:“太皇太后累着了,方才喝了点安神汤,已经睡下了,吩咐了不要打扰。”

    林芷萱点了头,魏明煦领着林芷萱和九姐儿往靖王府的营帐过去,一边道:“内务府让今日和明日先修整两日,从后日开始围猎,毕竟这一路也不短,怕你们这些不惯出行的女眷累着。”

    林芷萱道:“累倒是不累,只是在马车里拘得难受。”

    林芷萱说着略微抬了抬胳膊,转了转脖子,抬眼这才看见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场,低矮山丘波澜起伏,不远处密林苍翠,仿佛依稀还能听见水声,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瞧着林芷萱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惊喜,魏明煦欣慰道:“先去用午膳吧。”

    林芷萱点头应着,与魏明煦不过三两步就去了靖王府的帐篷,是三个小帐篷中间围着两顶大帐,这两顶大帐又分主次,主帐是给魏明煦宴客的地方,里头布置得与书房正堂相似,倒像是行军的大帐。

    左侧略小些的帐篷,里头有床铺妆奁衣物,颇多些闺阁意味,是给魏明煦和林芷萱安歇,以及林芷萱宴客的地方。后头还有一个再小些的帐篷,是给九姐儿并伺候九姐儿的嬷嬷丫鬟的,冬梅和秋菊以及王府其他的下人都分男女,住另外两顶帐篷。林芷萱难得的满意,觉着还算妥帖。

    林芷萱吩咐了跟着九姐儿的嬷嬷先去将九姐儿的东西都安置好,然后伺候九姐儿更衣,再过来吃饭。

    九姐儿第一回来,早已经兴高采烈地跳着高去瞧自己住的大帐篷了。

    午膳比照着宫里来做的,只是外头毕竟东西没有那么齐全,所以不能跟靖王府里的比。

    林芷萱原本还问魏明煦:“要不要我过去伺候娘用午膳?”

    魏明煦道:“不必,娘年纪大了,才长途跋涉,有些吃不下,说先睡一觉醒了再吃。身边有老十五媳妇儿照看着,这两日不必你去伺候了。”

    林芷萱诧异地看着魏明煦,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毕竟往日都是自己陪伴太皇太后的。

    魏明煦瞧着林芷萱的神情却觉着好笑,道:“原本就是打算领你出来散心的,因着九姐儿叫上了娘已经是诸多不便。我亲自去跟娘求的恩典,老十五和老十三都非要跟着过来,就让他们两个的媳妇替你尽孝吧,也不能回回都累了你。”

    林芷萱哭笑不得,这是亲儿子说的话吗。

    林芷萱嘴上虽然说着不累,可是用过了午膳,魏明煦便出去忙,让林芷萱照理歇晌觉,才刚来,大家都累着,走动也不急在这一时,林芷萱点头应了。这一觉倒是睡得极好,要不是魏明煦来叫她,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辰。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却瞧见魏明煦神色极好,拉着林芷萱起来道:“再睡下去,晚上还睡不睡了?起来试试我给你做的衣裳。”

    林芷萱挣扎着起来,方才不觉着累,歇了这一觉才觉出身上又酸又疼的,待上前来看,托盘上竟然是一套骑马服,林芷萱略微有些害怕,道:“王爷什么时候让人做的?我可没答应要跟你学骑马。”

    魏明煦欢喜道:“我费心吩咐人做了,你学不学骑马另说,只穿起来给我瞧瞧,免得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林芷萱觉着也有道理,便吩咐了秋菊过来帮着穿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 初次

    秋菊也从来没见过骑马服,竟然也不十分会穿,魏明煦原本在一旁瞧着他们主仆手忙脚乱的样子,也是含笑摇头,这才上前来帮林芷萱绑好了收腰收腿的带子。

    秋菊在一旁也瞧着有趣,拿了大铜镜子来给林芷萱瞧。

    林芷萱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着十分的好玩:“倒像是个男儿打扮了,只是这发髻不对。”

    魏明煦也道:“英气得很,发髻么,散了,随意挽起了就行了。”

    “啊?”林芷萱还没反应过来,魏明煦已经随手招了秋菊过来给林芷萱卸钗环,重新挽发髻了。

    林芷萱这才道:“王爷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只穿给你瞧瞧么?我可不要当真穿成这样子出去见人。”

    说着头上的发髻已经挽好了,林芷萱瞧见冬梅已经捧了一条披风过来,瞧这模样明明是要哄着林芷萱出门。

    林芷萱觉着这个样子给魏明煦看看也就罢了,出去让旁人瞧见了成什么体统。

    魏明煦却不许她,偏偏拉着出来了。

    冬梅和秋菊却不跟着,只见冬梅将自己的披风交给了守在门外的杜勤。几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白回牵了一匹马过来,是匹栗色的高头大马。

    林芷萱连连摇头道:“哪怕王爷非让我骑,也找一匹九姐儿那样的小马驹来,这个我真不行。”

    魏明煦瞧着吓得不行的林芷萱,忍俊不禁道:“别怕,不是要教你骑马,我领你去个地方。”

    林芷萱将信将疑,白回已经搬了杌子来给林芷萱踩着,魏明煦扶着林芷萱先上了杌子,之后才将脚踩进脚蹬里头,那马略微动了一下,吓了林芷萱一跳,白回赶紧牵紧了缰绳,有安抚了那马两下,马才不动了,林芷萱瞧着这么些人看着,自己也是被魏明煦赶鸭子上架,到了这个地步了,再退反而让人看笑话,便抓着马鞍,一下子跨上去了。

    魏明煦瞧着她的小丫头坐定,这才利落地上马,从后头抱住了林芷萱,原本这样亲昵的举动林芷萱是该提点魏明煦的,只是那马摇摇晃晃的,林芷萱只顾着害怕,旁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白回递上了缰绳,魏明煦双腿轻夹了马腹,那马先是缓缓地往前走了起来,被魏明煦紧紧抱着,林芷萱双手又抓着马鞍子,那马儿慢慢散着步,倒不是十分怕人的样子。

    不多时,魏明煦便略用力夹了下马腹,那马便跑的快了些,朝着远处围猎的密林去了。林芷萱赶紧抓紧了马鞍,却忽然间九姐儿从后头的帐篷里跑了出来,扬声喊了一声:“爹爹,你们要去哪儿,我也去!”

    魏明煦瞧见那个小鬼灵精,只唤了一声:“白回!”

    没有旁的话,只快马又加了一鞭,吓得林芷萱往他怀里赶紧又缩了缩。

    白回已经上前去拦了要去牵她的小马驹的九姐儿,道:“公主,王爷离开之前吩咐了,若是后日想让王爷带您去狩猎,这两日就必须要留在营帐。”

    九姐儿气得恨恨地跺了跺脚,只能眼巴巴瞧着魏明煦和林芷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林芷萱跟魏明煦一起在草场上奔驰,起初是怕,一直拉着魏明煦让他慢些。

    魏明煦温厚醇和的声音在林芷萱耳边道:“阿芷别怕,你睁开眼看看。”

    林芷萱这才缓缓地睁开眼,触目所及,一片苍翠,他们已经离大帐很远了,远到没有人能瞧见他们,只有杜勤和两个侍卫远远地跟着。

    第一次,林芷萱在这样空旷的地方。从前她都是住在深宅大院里头,动辄前呼后拥,身侧都是莺歌燕语,杨柳小溪。

    第一次,她触目所及没有簇簇拥拥的人,而是广袤的天地。

    第一次骑马,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心里虽然还有点怕,可魏明煦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靠着他宽厚的胸膛,林芷萱觉着自己仿佛在飞一样。

    却又不是那种无着无落的飞,而是在他怀里,有一个安暖的依靠。

    “王爷。”林芷萱叫了魏明煦一声,可是快马之上风太大,自己从前那样小声的说话,魏明煦竟然根本就听不到。

    “王爷!”林芷萱略微提高了声音,可魏明煦依旧没有听到。

    林芷萱转头看着他,大声喊了一声:“王爷!”

    魏明煦这才听到,却觉着有趣,也大声回她:“怎么了?”

    林芷萱忍不住跟他一起笑着大声喊道:“王爷,我从来都没有骑过马!也从来都没有围猎过!”

    魏明煦笑着道:“我知道!”

    林芷萱含笑瞧着他,不,你不知道,不仅是今生,就连前世,从来都没有,她循规蹈矩,一步不肯踏错,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深宅大院,从来都没有骑过马,更从来都没有这般放纵过自己。

    “喜欢吗?”魏明煦在她耳边大声问她。

    林芷萱道:“喜欢。”

    魏明煦说:“什么?我听不到。”

    林芷萱恨恨地瞪他,不再理他。魏明煦却不肯放过,只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大声问着:“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芷萱被他吵得要死,是在耐不住,这才报复似的在他耳边大声回着:“喜欢!喜欢!我说我喜欢!”

    魏明煦被她吵得不行,大力勒了马。

    那马嘶鸣一声,骤然停了,吓得林芷萱重重地撞进魏明煦怀里,林芷萱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嗔怪地瞪着他,以为他报复自己。魏明煦却温柔地瞧着他怀里气鼓鼓的丫头,指着眼前的风景道:“你看。”

    林芷萱将目光从魏明煦身上别开,看向眼前,魏明煦竟然领着自己爬上了一个小山坡,眼前水草丰茂,秋水长天,晴天碧树,万木葱茏,禽鸟齐鸣。

    林芷萱轻轻地吸一口干净而纯粹的空气,那空气甘甜得,竟然有一丝,自由的味道。

    “喜欢吗?”魏明煦低声在她耳边问着。

    “喜欢。”林芷萱轻声地回他。可眸子却舍不得离开眼前的美景,似是有些看痴了。

    这样的风景,她在诗书里读过,在画卷上见过,也从旁人的嘴里听过,听多了,就厌烦了,以为寻常,没什么可期待可向往的。可是如今,却是她第一回,亲眼所见。第一回,置身其中,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自己和魏明煦两个人。

    所有的枷锁,桎梏,斗争,倾轧,富贵,名利,恩仇,都遥远如往生前世,而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一马而已。

    那一刻,林芷萱仿佛能明白了林远川的感触。

    “王爷,”林芷萱低声与他说着,“我还想骑马。”(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章 狩猎

    魏明煦不知道这个总爱胡思乱想的小丫头,如今脑子里又转着什么样楚辞宋词一样婉转的思绪,只道:“如今怕是不行,天色快要暗了,若是不先去打些野味,一会儿我们就要饿肚子了。”

    林芷萱诧异地还没有说话,魏明煦已经驱马下了小山坡,往密林里去了,杜勤和他身后的两个侍卫已经等在了那里,杜勤策马上前,将弓和箭递给了魏明煦,魏明煦吩咐了他们在一旁空旷的河岸上捡柴生火。

    自己策马与林芷萱进了林子。

    自从魏延显登基之后,南苑的猎场就再也没有人来过,甚至在先皇年迈之后,就少有出来围猎了,便是去也多去木兰围场,南苑更加少有人来。

    魏明煦和林芷萱一进来,便发现了好几只野鸡和麋鹿,各样的猎物这几年在这里仿佛整个大周朝一般繁衍生息,如今也是枝繁叶茂起来。

    魏明煦问林芷萱:“今儿想吃些什么?”

    林芷萱瞧着这满地的生灵,兔子、鹿儿都十分的可爱,但是也有些害怕:“这儿不会有蛇吧。”

    魏明煦含笑道:“自然有,嗯,烤蛇肉也挺好吃的。想吃蛇?”

    林芷萱连连摇头,道:“随便射只野鸡回去吧。”

    魏明煦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一会儿回去还要收拾,便也没有再多耽搁,只缓步行着马,眸如鹰隼一般,四处逡巡着,忽而发现不远处的树上站着一只彩毛的山鸡,魏明煦已经轻轻勒马,从箭筒中取了箭,环着林芷萱拉开了弓,林芷萱一动不敢动,只屏气凝神地瞧着。

    只见那满弓之箭“噌”地飞了出去,远处树上,那只山鸡扑棱棱地坠了地。

    魏明煦这才驱马前去,下了马将山鸡捡了,交给林芷萱,让林芷萱提着,策马回河岸去。

    林芷萱费力地拿着,倒是当真沉得很:“王爷打算今儿夜里就跟我吃这只山鸡了?咱们不回去,他们不会找我们吗?”

    魏明煦道:“我早与老十五说了,不碍事,不过一顿晚膳的功夫。”

    林芷萱点头应着,那山鸡却野得很,被射了一箭依旧一个劲儿地扑棱,林芷萱一时力竭拿不住,险些掉了,还是魏明煦将将接住,叹了一声:“此刻方才明白了,什么叫手无缚鸡之力。”

    听着魏明煦打趣,林芷萱因着在外头空无一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反讥道:“王爷若是嫌弃臣妾手无缚鸡之力,那臣妾回去即刻给您找几个手能缚鸡的,若是王爷还不满意,那便寻几个力能扛鼎的。若还是不行,大不了发下讣告,寻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来伺候王爷如何?”

    “你个丫头,嘴坏极了,再胡说将你从马上丢下去。”魏明煦极少见林芷萱这样肆无忌惮地与他玩笑,虽然嘴上笑骂着,可心里却欢喜。

    这些年朝中的事情大多顺遂,不比新朝刚立外忧内患的时候那般忙碌,可是后宅的事,却总是千头万绪,只要日子还要过下去,林芷萱要忙活的事情就没有断绝。

    魏明煦瞧出了林芷萱的烦闷和无趣,所以才总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可是这丫头又极懒,不是推托这个,就是推脱那个,要不是此回九姐儿积极,怕是也难成行。

    魏明煦将山鸡丢给了杜勤,杜勤笑着自去河边收拾干净,两个侍卫已经搭好了篝火,架起了烤肉的架子,如今上头坐着一壶水,瞧着就是一般粗狂豪迈,仿佛要去行军打仗的样子,可是侍卫却在一旁松软的草地上铺了张毯子。

    魏明煦先下了马,这才扶着林芷萱慢慢下来,林芷萱竟然有些意犹未尽,原本还想拉着魏明煦再带她骑一会儿呢,毕竟那样快马狂奔的感觉当真是林芷萱从未体验过的刺激。

    魏明煦是怕林芷萱累着,所以没有提,林芷萱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两人便去了篝火旁坐下,瞧着一旁竟然连烧烤用的油盐小料都备着,林芷萱忍俊不禁,可见他预谋已久。

    两个侍卫已经远远地退去,瞧不见人影,林芷萱看着眼前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岸边杜勤背对着林芷萱和魏明煦正在杀鸡,也不知道那河水是残阳染红,还是那野鸡染红的了。

    林芷萱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魏明煦见壶中的水烧开了,便先给林芷萱泡了一壶茶,一边问她:“你笑什么?”

    林芷萱瞧着眼前的长河落日,昏红笼着翠绿,天地第一回变得如此辽阔,脸上的笑也变得温柔:“我只是忽然有些羡慕雪安,从前我自以为懂她,如今看来,我活了许多年,眼前所见的也不过是那么一点子大的四方庭院罢了。”

    魏明煦瞧着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林芷萱,轻轻伸手揽过了她,想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林芷萱却不许,道:“杜勤还在那里呢。”

    魏明煦道:“他背对着我们,瞧不见。”

    林芷萱固执道:“那也不行。”

    魏明煦只得作罢,这才回应林芷萱方才的话:“雪安倒也罢了,她未免有些物极必反。这样的锦绣河山,闲暇之时用来赏心悦目足以,若是为了这旖旎风景,而完全抛弃正业,那便是有些玩物丧志了。”

    林芷萱笑道:“所以王爷是领我来瞧您的锦绣山河的?”

    魏明煦道:“只是想带你多出来走走罢了,带你瞧瞧,我们拥有的,不仅仅是那个富丽堂皇的靖王府,还有整个大周朝的绿水青山。”

    日影斜沉,微风拂面,眼前美得有些太过朦胧,林芷萱终究还是依言,轻轻靠在了魏明煦的肩头,魏明煦略微偏过脸,听着那个小丫头跟自己说今日芦烟与她说的出海之事。她不曾见过海,也不曾见过沙漠,那样的地方,会比眼前的风景更美吗?

    魏明煦听着林芷萱言语中的神往,只道:“只要你别总推脱躲懒,日后若是有机会南巡,我都带着你去。”

    林芷萱却摇头:“我自小在南方长大,江南的风光虽说见得不多,却也熟悉。若是王爷何时北上,倒可以带我去见识见识。只是这出海的事,王爷以为如何?”

    魏明煦略微拧起了眉头:“这件事可不是像那丫头说的那般简单。”(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 借兵

    “围猎结束之后,我原本打算再推一条新政,在各州府县建’养济院’和’安济堂’,为赡养孤老和提供医药救治贫弱所用,都是十分耗费银钱的。三百万两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况且,宝船一艘所载船工可达千人,若要以大周朝的名义出海,扬我国威,跟随出使的定然不可能是商贾,而要派兵勇。两百艘宝船,就是两万熟悉船务的兵勇。而至于如何调派,从哪里调派,怕是还要惊动兵部。沐家这是在问我要两万精兵。”

    林芷萱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才要说什么,只远远瞧见杜勤已经收拾好了山鸡,提着往这边过来了。

    林芷萱连忙离了魏明煦,自己正经坐好,瞧着杜勤过来动手将那山鸡穿在了烤架上,又刷了一层油和酱,撒了些香料,魏明煦让他先回去吃饭,不用在这里伺候。

    杜勤虽然担心魏明煦和林芷萱的安慰,可是只要是魏明煦的吩咐,他却都当做是军令来执行,并没有多言。

    瞧着杜勤走了,魏明煦这才亲自上前,不时地翻动着烤架,免得哪面烤糊了。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林芷萱这才仔细地想起来那日芦烟的话:远川回京这半年,倒是时常进宫去探望沐华裳。

    说起当初沐华裳的事情,她出来之后没几天,太皇太后便查出了那些年帮沐华裳的人,只是大大的出乎魏明煦的意料——竟然是冷宫里头被废黜的嘉善皇后和嫡女恪纯公主。

    对于这两人,林芷萱也好容易寻出些记忆来,当初自己头一回进宫的时候,在慈宁宫门口看见的就是恪纯公主抱着生了天花的贝哥儿投靠无门。自己当初还好心给贝哥儿送了药,只是如今也不知道那孩子活成了没有。

    原本无论是谁,魏明煦都一定会追究的,可是却不曾想,听说了是他们母女之后,魏明煦不但没有惩治,反而跟太皇太后替她们孤儿寡母求了情。

    太皇太后也并没有再追究。可见太皇太后对那母女两人也是了解得很,她们费尽心思,无非就是想要沐华裳帮她们报仇罢了。

    可是太皇太后身边有侍卫环侍,而禁宫森严,她们母女两人无论如何也是伤不到太皇太后的,对这两人,太皇太后不看在眼里,也从来不加理会。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只看魏明煦对恪纯公主的态度,林芷萱也隐约猜出了些什么。当初传说嘉善皇后和义亲王**之事,多半是为人构陷。而这人十有**就是后来继任皇后的当今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举拉下了嘉善皇后,并嘉善皇后的两个嫡子,还有先孝康仁皇后所生的皇太子,也就是如今的义亲王,太皇太后继任后位,魏明煦兄弟三人成为嫡子,也给了他们兄弟三人无限的可能。

    可是这一切,都是踩在兄弟姊妹的鲜血上走出来的。

    而这位恪纯公主,当年与魏明煦私交深厚,是魏明煦十分敬重的一位皇长姐,所以如今才会对她那样的愧疚。

    可是如今再细细想来林芷萱却依旧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王爷,我记得你当初说是驸马过世之后,恪纯公主自请去冷宫照看嘉善皇后,可是为何竟然连贝小爷也带去冷宫那种地方,也合该驸马家的祖母好生养在外面才是,也不至于当初感染天花竟然无人救治。”

    魏明煦闻言往火堆里加柴的手却顿了顿,好半晌才终究将细小的柴火丢了进去,一边对林芷萱道:“皇姐端慧温庄,可是无论如何也是个公主啊。你只瞧淑慧就知道了。古往今来的驸马有哪个不受公主的颐指气使,即便是性子好些的公主,陪嫁过去的嬷嬷也会提点着礼仪,总归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样对夫君三从四德。

    当初嘉善皇后被废,连累子女,皇姐也被革除皇籍,贬为庶人,驸马原本与皇姐就感情不睦,皇姐被革除皇籍之后,在驸马家里更是备受苦楚。到后来,以皇姐无嗣为由,要休了皇姐。”

    魏明煦轻轻翻了翻烤架上被火烤的滋滋冒油的山鸡,顿了许久,才道:“可是那休书还没等写出来,驸马就暴毙了。”

    林芷萱不禁转头,瞧着魏明煦明灭在火光下的侧脸,听他缓缓讲着:“皇姐却逃了出来,去求老八,说嘉善皇后年迈,她自请入冷宫终生伺候母亲。当时,驸马张琳家中向刑部告发,皇姐戕害驸马。

    当时,我已经得了老八的器重,帮着压下了刑部的案子,也帮着求了请,老八便许了。

    却不曾想,那个时候,皇姐腹中竟然有了驸马的孩子。皇姐当时一无所有,生下那个孩子也偏执得不肯送出宫外,于是冷宫里就多了一个孩子。”

    林芷萱心中怜悯,却忽然想起了九姐儿,连忙拉住了魏明煦的胳膊道:“所以让王爷日后少宠些九姐儿,别也总骄纵得她那样大的脾气,日后若是被人认真算计起来可如何是好?夫妻和睦最是要紧,空有个刚强的性子,就譬如楚楠,如今又得了什么好处?”

    魏明煦轻轻揽着林芷萱宽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九姐儿也有那么一天的,她背后永远都有我们两个,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王爷难道能护她一辈子?那若是我们都老了,都死了呢?”

    魏明煦道:“等我们都老了,还有她的弟弟护着她,等我们死了,会有她的儿子,她的侄子,她的孙子,一起来护着我们的九姐儿。”

    林芷萱闻言,心中却是被暖得说不出话来,可无论如何却也放心了许多。

    火架上,烤鸡的香气已经弥漫开来,混着这天地之间的青青草香,格外的多了两分不羁的味道,倒是勾起了林芷萱腹中的馋虫了。

    “若是九姐儿瞧了,定然喜欢。”林芷萱忍不住道,忽而又担忧起来,“将那个小丫头一个人留在营帐不碍事吗?”

    魏明煦道:“我已经吩咐了白回,晚上领她去娘那里用晚膳,你放心。那么大的丫头了,你还总将她当个孩子。我前日瞧着她拿着我给她做的那柄小弓在箭道练箭,十剪竟然有九箭能正中靶心,比延显练得好多了,只可惜……”

    魏明煦没有再说下去,只撕了一点子肉尝了尝,又撒了一层盐,慢慢烤着。(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三章 流萤

    夜晚,星光灿烂,皎洁的月光照在草原上,天地间一片静谧,晚风轻轻的吹过,草浪随风起伏,显得分外惬意。

    林芷萱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指着前头芦苇丛丛的河水道:“王爷,你瞧,那是什么?”

    魏明煦连忙抬起头来,却瞧见那一片漆黑的芦苇中,竟然有一点荧荧的飞舞的光。

    林芷萱已经起身跑了过去。

    魏明煦怕她夜黑瞧不见再摔在水里,也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了过去:“不过是一只萤火虫罢了,瞧给你稀罕的,盛夏里,王府后花园的湖上也有萤火虫,你若是稀罕,来年我让人多种了芦苇,带你乘船去看满湖流萤。”

    林芷萱却兴奋地无以言表,她连连摇着头:“我家从前的萤火虫定然比王爷见过的还要多,只是我很小的时候,顾妈妈曾跟我说过,萤火虫是蒲草所化,生在夏花绽放的季节,会在一整个夏季里发光,直到寻到另一只能与它共舞的萤火虫为止,若是没能寻到,便会凭着那股愿力,撑过整个夏天,变成秋天的萤火虫,直至寻到另一半为止。

    顾妈妈说,若是能瞧见秋天的萤火虫,是一件顶幸运的事,一定要对它许愿,它会让愿望都能成真。我小时候曾经信以为真,入秋之后,便日日去荷花池边等着,希望有一日能瞧见传说中的秋萤,一连等了好多好多年呢。

    后来长大了,只当这是妈妈哄我的故事,却依旧从不死心,还拿这个讲给女儿听,那丫头也去家里的湖边瞧过好多年,只是却从来没见过。”

    魏明煦只温柔瞧着身旁那个兴奋地连说话的语速都快起来的小丫头,自从认识她,这么些年来,瞧过她端庄稳重地处理家事,临危不乱地闯宫送药,手段果决地惩治姬妾,或温柔或严厉地教养子女,仿佛除了她的容颜娇小些,旁的一切都不像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

    只道此时,瞧着她忙慌不迭地双手合十,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许愿的模样,竟然比对着菩萨还要虔诚。

    魏明煦瞧着林芷萱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才问道:“许好了?”

    林芷萱点头,并肩与魏明煦瞧着那只萤火虫带着林芷萱的心愿飘摇远去。

    魏明煦道:“快回去吧,一会儿山鸡烤糊了。”

    林芷萱这才恋恋不舍地与魏明煦回去,却听魏明煦忽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与九姐儿说的,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林芷萱的脚步忽然一顿,她说的女儿不是九姐儿,而是前世的琳姐儿。

    林芷萱这才改口道:“是歆姐儿。”

    魏明煦并没有再追究,只当是林芷萱方才高兴坏了,一时口误也是有的,架子上的山鸡已经烤好了,魏明煦取了油纸包着撕下了一条腿来递给林芷萱。

    林芷萱瞧着四下没人,这才接了过来,闹到这么晚也当真饿了。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忍不住让人食指大动,香得很。

    只瞧着魏明煦用刀片下了一片肉丢进嘴里,又取了碗来,一旁竟然还备着酒。

    林芷萱从来没有见魏明煦这样吃过东西,他是亲王之尊,素来与自己一桌吃饭也是斯文严谨,一顿饭下来,连碗筷相撞的声音都听不见,很是有大家规矩的。

    可此番林芷萱瞧着有趣,便也轻轻吹了吹那鸡腿,咬了一口,四下再三瞧了没有人之后,又问魏明煦要酒喝。

    倒是越吃越没了样子。

    林芷萱不过吃了一个腿子,又被魏明煦喂了几口鸡胸肉就饱了,说再也不能了。

    魏明煦比着林芷萱往日的食量,今日吃这些已经不少了,况且还喝了酒,又是夜里,也不该多吃。便也没有逼她,魏明煦自己吃了小半只也停下手来,毕竟这只山鸡大得很,怕是足足有十多斤了。

    魏明煦陪着林芷萱去河边洗了手,因着吃得多了又都是肉,怕积食,所以魏明煦领着林芷萱在朗月下的草场上缓缓散着步。

    才走了不多远,林芷萱便借着酒劲嚷着走不动了:“王爷今日走了太多路,你瞧眼前这景色,可称得上’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了,不妨我们坐下静赏怎么样?”

    魏明煦无奈,瞧着已经席地坐下的林芷萱道:“你今日走了几步?还不都是马替你走的?”

    却也知道她累了,素来不是个多动弹的人,也怕累着她,再看她如今的行动,也颇有了些醉意,毕竟秋日里天凉了,他们方才是喝了酒所以不觉着,魏明煦不敢将她放在这里,便要拉了林芷萱起来:“走,背你回去,我们拥着火说话。”

    林芷萱却只是累得很,又喝了那样烈的酒,虽然觉着意识还清醒,可是路却有些走不稳了,挣扎着站起来险些摔倒。原本还推脱着说不用魏明煦背,此刻倒是不行了。

    安安静静的伏在他背上,今日对林芷萱来说,有了太多的第一次:“王爷,我从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好自在。都有些不想回去了。”

    魏明煦背着她慢慢走着:“没见识的丫头,当初要领你出来,你还百般不愿意。”

    林芷萱紧紧揽着魏明煦的脖子:“王爷还笑我,王爷不喜欢么?”

    魏明煦叹道:“喜欢,喜欢极了。所以当初喜欢跟老十五他们出去打仗,快马驰骋疆场,杀敌无数,当真有种这天下的土地任我踏平之感。”

    林芷萱静静听着,魏明煦与她说起当初一起出征蒙古的事:“那时也是粮草不济,可我们手底下的兵将越发的嗷嗷待哺。几乎扫荡整个科尔沁草原,只要见着敌人就兴奋地不行,因为见着人,就是有了粮草,有了牛羊。

    我和应祥当时还领着一队人去打猎,被一群草原狼给围了,足有五六十只。”

    林芷萱兴致勃勃地听着:“后来呢?”

    魏明煦道:“后来全军饱餐了一顿烤狼肉,满草原地去追狼,瞧见狼,一个个比饿狼还凶狠。至于旁的什么兔子啊,蛇啊,甚至老鼠也曾吃过,草原上有一种田鼠,肉很肥,也很香。”

    “咦。”林芷萱嫌弃地拧了拧鼻子。

    魏明煦却继续笑着道:“那时候只想着怎么吃饱,怎么把敌人杀死,虽然风餐露宿,却比在京城里勾心斗角过得畅快多了。身边都是可以将后背交付出去的生死之交,都是可以一同浴血奋战的兄弟,倒是比这巍峨京城里的血脉至亲更让人心安。”(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章 **

    从前林芷萱总觉得魏明煦虽然行事稳重,也颇有手段,可是本心里却依旧留有一片仁善刚正的赤子之心的。但林芷萱一直想不明白,他幼时丧父,母亲险些被逼自尽,又常年在沙场上见惯杀戮,竟然没有变得像魏明泰一般,心中满是阴暗的鬼蜮伎俩。成日里想着如何摆布大臣,监视兄弟,又奏折密报,又血滴子暗杀王爷大将的。

    如今,林芷萱仿佛明白了什么。

    魏明煦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在那样一个青春少艾正喜欢玩乐的年纪,他去了都是血腥杀戮的沙场,却也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云诡波谲的京城。虽然战场上也颇多魏明泰的算计,甚至故意让他去送死。

    可是跟随在魏明煦身边的,更多都是魏应祥、魏明济这样的手足至亲,甚至就连当初的忠勇公谢炳初,对魏明煦也是生死相随的。

    在那样小的年纪,他见识到的除了杀戮,更多的却是草原野趣和兄弟亲情,甚至是一种超越了血缘的情义,那样光明磊落,那样简单,却又无比的忠诚。

    忽然,林芷萱觉得魏明煦是幸运的。

    在他性格养成的年纪,围绕着他的是这世上千金难求的情义。所以,他才会给在后宅的水深火热中挣扎着成长起来,甚至有些冰冷麻木的林芷萱,带来那么多的安暖。

    所以,他才会对九姐儿那么地宽和纵容,他冷肃稳重的外表下,藏着的其实是一颗比林芷萱更加炽热的心。

    回了篝火明灭的河岸,魏明煦慢慢蹲下,要将林芷萱放下来,林芷萱却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只一个劲地往后勒,似要将魏明煦拉倒的样子。

    可魏明煦怕自己这样重,若是躺在她身上会伤着她,便一个转身,将小丫头扑倒在身下:“想勒死我啊?”

    林芷萱赧然笑笑,方才也不知怎么了,定然是喝了酒的缘故。

    见她不再言语,魏明煦翻身下来,陪她一起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河水映着漫天的星子和月光。

    林芷萱缓缓说着:“从前见诗里说什么’以天为被地为床’,总不能体会其深意,现在躺在这样宽广空荡的地上,才发现天上的星子竟然这样的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

    说着,林芷萱缓缓朝着黑色绸缎一般丝滑的夜空,伸出了柔荑,仿佛要抚摸天上的星星。

    林芷萱瞧着,一旁星空之下,仿佛偶有几颗流星划过,魏明煦的大手缓缓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他的炙热从掌心慢慢温暖着林芷萱,心中仿佛什么东西被猛地激荡。

    微风吹拂着高高的草儿,漾起涟漪,将一旁的篝火也吹得火星四溅,燃得更加旺了。

    魏明煦略一侧身,已经将他的阿芷,拉入了怀里。噙住了她带着淡淡酒香的唇。

    那样新鲜而炙热的感觉,刺激着林芷萱,让她死死抱住了魏明煦,第一次,她那样热烈地回应魏明煦。

    魏明煦有些口干舌燥,瞧着自己身下的小丫头,低哑着声音道:“丫头,我们回去吧。”

    林芷萱略微喘息着,仰头看着他的眸子里映着一旁的篝火,璀璨得仿佛天上的星子:“王爷,今夜,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

    魏明煦起初不太明白,可再瞧着那样粉面含羞,眸光却炽热的小丫头,豁然懂了什么,魏明煦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芷萱正要恼羞成怒,反悔的话却被魏明煦堵在了唇齿之间。

    事后每每想起,林芷萱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喝醉了,并且疯了,只是那一日,魏明煦给她的惊喜太多,多到让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是谁。

    亦或者,让她找到了自己究竟是谁。

    她是林芷萱,那样干净而纯粹地属于魏明煦的林芷萱。

    她喜欢这草原,喜欢那山林,喜欢那溪水,喜欢那流萤,喜欢这天,喜欢这地,喜欢头顶的一轮圆月和满天星辰。

    更喜欢那样炽热的魏明煦。

    她伏在他耳边,细碎地嘤咛着,却被林间的风儿消弭于无痕:“王爷,我方才与秋萤许愿,想给你生个儿子。”

    那一刻,她感觉到他的震诧和欣喜,感觉到他的热烈和释放,她不知是痛苦还是欢喜地仰头,仿佛看见了漫天流星飞过。魏明煦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次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魏明煦便推醒了她,哪怕知道她累极了,可是如今毕竟在外面,晨起是最凉的时候。

    林芷萱朦胧地抬起头,却只觉得浑身都痛得很,虽然魏明煦将自己的披风紧紧地包在了她身上,还整夜抱着她睡的,篝火也一夜未熄,可是林芷萱依旧觉得头也痛,鼻子还囔囔的。

    魏明煦已经有些后悔了,不该由着她折腾,他的小丫头太过娇气了。

    林芷萱却瞧见了远处,朝阳缓缓升起,染红了天地,那般的气势恢宏,林芷萱非要拉着魏明煦瞧完了日出再回去。

    魏明煦只得纵了她,却径自起了身,不知道要做什么去,林芷萱却拉了魏明煦的胳膊不许他走。

    魏明煦倒是第一回瞧见那小丫头这般粘人,只道:“我去烧一壶热水给你煮茶,好暖和暖和。”

    林芷萱这才笑嘻嘻地放手让魏明煦去了。

    瞧着他提着壶去了河边,一片朝阳映红了他一身华贵的锦袍,他弯腰,打了一壶水,又碰水漱口,还洗了一把脸,十分的有趣。想来田野人家的夫妻俩个,每日晨起之后就是这样的吧。没有丫鬟环侍,没有侍卫林立。

    只有小院炕头,夫妻两人,和蓝天碧树而已。

    魏明煦提着一壶水回来,林芷萱却忍不住冻得打了一个喷嚏,又将披风裹得更加紧了些。犹自寒冷,便伸出手来用火烤着冻僵的手脚。

    魏明煦瞧见倒是无奈:“原本是打算偷着带你出来玩,如今这样子回去又要大张旗鼓地宣太医了。你要多与九姐儿学学,闲下来常到咱们园子里逛逛,否则领你出来玩一日,倒要长半个月的病。”

    说着将壶坐在了火上,林芷萱却只笑着招呼魏明煦在自己身边坐下,抱着魏明煦的胳膊,倚在他肩头上坐着瞧日出。(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欢喜

    一边心中略有不平地嘟囔道:“还不都是王爷闹得。”

    昨夜折腾了她几回,林芷萱都快记不清了,起初是欢喜兴奋,到后来只有求饶了,偏偏他还不肯放过自己。

    她的声音娇俏软糯,魏明煦倒是仿佛第一回听她这样与自己说话,她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吗?那声音挠得人心里痒痒,魏明煦眸子亮亮地转过头来,将她一把拉进自己怀里,好笑地瞧着她:“这可要认真讲讲道理了,昨儿是谁拉着本王不叫回去?”

    林芷萱即刻羞红了脸,只欲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想被他这样瞧着,却又无处可逃,便索性将脸埋进了他怀里:“王爷坏死了!”

    瞧着自己怀里娇俏害羞的小猫,一下一下挠着自己的心:“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与我说,是谁坏?”

    林芷萱倒是当真依言,将手放在了魏明煦的胸口,摸了一会儿道:“摸着良心呢,还是王爷坏!人家本来是贤良淑德的好丫头,做事规矩,说话得体,教养子女,孝敬公婆,是王爷非要将人带到这里来,还不教点好的,只一位引着人喝酒吃肉,坏也是王爷教坏了。”

    魏明煦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只道:“坏也是要有天赋秉性的,否则怎得一教就会,还青出于蓝?”

    “那可能只是学坏容易学好难罢了,无论如何都是王爷带坏的,不许狡辩。”她蹙着小眉毛,煞介其事地警告他。

    魏明煦也不再逗她,只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好,是本王坏,都是本王不好。你再闹,我怕你今儿早晨也回不去了。”

    听着魏明煦在耳边低哑着声音威胁的话,林芷萱只是吃吃地笑,青天白日的,她才不相信魏明煦敢,却还是依言起了。瞧见魏明煦起身将壶里烧温了的水浇在林芷萱的帕子上,递给她,让她净脸。又倒了半杯来给她漱口。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才泡了茶,哄着她略喝点热水,林芷萱抱着杯子暖手,却大着胆子瞧着正在填柴的魏明煦道:“十四,你再这样贤惠,今儿早晨也不让你回去了。”

    魏明煦瞧那丫头调皮,便虎着脸放下了水壶,过来一把夺了林芷萱手里的杯子,将她压在了身下:“丫头,你真当我不敢?”

    林芷萱觉着好玩,却一使劲儿抱着他转了半圈,压在他身上,道:“你敢吗?”

    魏明煦气急,瞧着那个趴在自己身上耀武扬威的小丫头,复又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却吓不到她,只见她在底下吃吃地笑。真想就地把她给办了,只是天这么凉,她又已经着了风寒,魏明煦心中终究有些不舍得。

    远处的杜勤却是焦急得来回踱着步子,那边远远瞧着两个人抱在草地上打滚,正是不亦乐乎。

    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太皇太后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问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出来半天,怎得一日了还不回去,连早膳都没有回去用,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然而这边的情形,打死杜勤他也不敢回。

    昨儿见魏明煦背着林芷萱回来,杜勤便领着两个侍卫躲得老远,他独自一人今早回来想要催促,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她们两个,难不成如此这般了一整夜。

    杜勤犹豫了半天,还是远远地避开了,不敢看不敢看,太皇太后那边还是让王爷回去之后自己解释吧,他是万万不敢担待了。

    等林芷萱和魏明煦终于收拾了上马回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魏明煦尽量避着人,好容易回了营帐,吩咐了人备下早膳,先给自己和林芷萱沐浴,又吩咐了早膳之后先请太医。

    听闻要请太医,秋菊和冬梅都很是担心,林芷萱却只略吸了下鼻子,道:“不碍事,天冷有些着凉。”

    两人不过片刻沐浴更衣罢了,魏明煦让林芷萱先用早膳:“我去娘那儿报个平安,你先用早膳吧,我跟娘说你着凉了,替你告个假,你一回瞧过了太医,先拥着被子好好睡一觉再说。”

    林芷萱点头应着,身边一众丫鬟们围着,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唇角的笑却是忍不住溢出来的。

    林芷萱就连胃口都好了许多,配着小菜喝了一碗枸杞薏仁小米粥,又吃了半个花卷,还是口渴得很,又喝了小半碗豆浆,用茶漱了口之后,太医进来,给诊了脉,不过是着了风寒。

    太医给开了一剂药,让一会儿熬了,喝下去之后拥着被子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秋菊和冬梅这才放心,赶紧着先扶着林芷萱在床上躺了。

    原本是不觉着累的,如今躺在这样松软舒适的床上,一下子便觉着浑身沉得仿佛陷进了床里去,十分的舒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秋菊和冬梅等着熬好了药进来,瞧着睡着的林芷萱还在笑着,秋菊上前去摇醒了林芷萱,林芷萱朦朦胧胧地睁眼,却并没有动怒,依旧含笑道:“怎么了?”

    秋菊说:“娘娘,药好了,您喝了再睡。”

    林芷萱接了药过来,一气饮了竟然也不觉着苦,这才对秋菊含笑道:“你们两个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说着便躺下了。

    秋菊有些莫名其妙的问冬梅:“娘娘这是怎么了啊?都生病了还在笑什么?”

    冬梅也是若有所思,忽然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却不说话。

    秋菊瞧见了更加不解,道:“你这丫头又是笑什么?”

    冬梅呵呵笑着,促狭对秋菊道:“等什么时候娘娘给你指了婚,你就知道了。”

    说着冬梅也是含羞快步去了,秋菊却愣在了原地。

    这些年,林芷萱一直想要给她指婚。所寻的男子家里都不比杜勤差,大多都是在朝中有官职的。

    只是嫡子大多官职不高,要么就是次子,或是庶子。

    还有富贵乡绅家的嫡子,模样倒是俊俏,只是毕竟只是商贾而已。秋菊一律都瞧不进眼里去,只跟林芷萱说不想嫁人,想伺候林芷萱一辈子。

    林芷萱为此也是操碎了心,虽然也想给秋菊寻个高门大户里的公子,但是秋菊毕竟身份太低了些,哪怕林芷萱收她为义妹,她原本的身份也不过是个被人贩子卖到林家的丫头罢了。林芷萱也有劝过秋菊:“不要总是心比天高,你瞧瞧冬梅,如今都是做了娘的人了,身旁有子傍身,又夫妻恩爱和睦的,总比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好。”

    秋菊却依旧不为所动。林芷萱也没了法子,只能听之任之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章 秋猎

    林芷萱因着了风寒,喝了药更加昏昏欲睡,这一睡便是一日,期间德亲王妃闻讯过来看望过林芷萱,见她还在睡着,便没有惊扰,如今跟着过来狩猎的女人不多,大多是几个王爷世子,就连淑慧都没有跟过来凑热闹。

    毕竟男女有别,林芷萱因病着怕过了病气给太皇太后,也是让秋菊过去帮着请了罪,便没有去太皇太后处伺候,如此更加清闲下来。晚膳的时候魏明煦和几个王爷在外头烤肉喝酒,说就不会来用晚膳了。

    林芷萱唤了九姐儿来,问了她这两日做了什么,九姐儿兴致缺缺,道:“去找皇帝哥哥在校场练了会儿箭,皇帝哥哥总输给我,就生气了,不跟我玩了。晚上用过了晚膳,今日去了芦烟姑姑那里,听芦烟姑姑给我讲西域的故事。”

    说到芦烟,九姐儿的眸子里才终于有了光彩。

    林芷萱与九姐儿说了好半晌的话,便乏得很,毕竟自己病着,也不太敢亲近九姐儿,只叮嘱了她明日一定要多穿衣裳,魏明煦答应了明日狩猎带她去,但是:“你明日一定得紧紧跟着爹爹,不许一个人乱跑知不知道?那林子里可是有大蛇的,娘不会骑马不能跟去,你跟你爹爹可一定要好好的。

    狩猎的时候也要小心,虽然我听你爹说了你箭术不错,可是女儿家毕竟不该以武力见长,与皇上去争一时长短,到时候反而对外多了些凶悍的名声,对你将来不好。

    明日更是要小心,免得误伤了旁人,也千万跟着爹爹,别让旁人将你误伤了。输赢还是小事,平平安安才是最要紧的。千万别让娘替你们担心。”

    九姐儿眸子亮晶晶的,一切都乖巧地应了,想起明日就能去狩猎,还是十分兴奋的。

    林芷萱吩咐了九姐儿身边的乔嬷嬷让夜里多给九姐儿家一床被子,入了秋,天冷得很。又好生瞧了明日九姐儿要穿的衣裳。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之后,这才让乔嬷嬷领着九姐儿去了。

    夜里魏明煦回来,林芷萱已经睡了,魏明煦问了秋菊:“王妃身子如何了?”

    秋菊赶紧回了:“用了药,又睡了一日,已经大好了,只是略有些困倦,便早早睡了。”

    魏明煦这才放心,挥手让她下去了,轻手轻脚地上床,林芷萱睡得很熟,竟然都没有被惊醒,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无论自己回来的多晚,总能吵到她,她从前眉头总是皱着,夜里也睡得很不安稳,还时常做噩梦,夜半惊醒。

    而如今瞧着她慵懒而娇嫩的容颜,她的唇角却有一丝难掩的笑意,不知道做什么美梦了。

    魏明煦心中是有几分愧疚的,说是领她出来散心,可是却总是又陪了旁人,或是忙了别事,分不开身,能认真陪她的,怕也只有昨日那半日而已。九姐儿渐渐大了之后,总是缠着自己,委屈得责怪自己总是答应了领她去做这个,答应了教她去做那个,却总是抽不开身。

    而林芷萱却习以为常,替他操持着王府的家事,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什么。

    但原来,有自己陪着她,她也是会这样欢喜的。

    魏明煦轻轻揽着林芷萱,那小丫头意识朦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魏明煦忽然萌生了那样的念头,若是得了空闲,与其去跟几个王爷喝酒,还不如回来陪她,软香金玉在怀,也别有情趣。

    次日清晨,到处鼓声雷动,太皇太后歇息了两天身子已经好了,林芷萱睡了一觉,身子也轻快了许多,一大清早就起来洗漱梳妆,陪着魏明煦一同去了太皇太后的营帐与小皇帝和九姐儿一同用了早膳。

    太皇太后瞧着林芷萱和魏明煦,却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多言语。

    昨日魏明煦前去请罪,太皇太后也只是打趣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样胡闹,那样冷的天气,又将那丫头折腾病了。”

    魏明煦十分尴尬地咳了一声,只告了罪,太皇太后今日也问了林芷萱身上好些了没有,林芷萱道了不过偶感风寒,已经没有大碍了。

    林芷萱与德亲王妃分左右扶着太皇太后出了营帐,魏延显走在前头,一同去了打仗外搭的高台上坐了,底下的王爷、世子、国公、侍卫、将军纷纷上前来给太皇太后和皇上行礼。

    太皇太后开了口,道:“我大周以稼穑开基,以弧矢定天下,虽然如今河清海晏,却不可一日废武。今日皇上与诸位王爷将军南苑围猎,一为缅怀祖先,追念先皇和太祖皇帝沙场逸风,二为彰显武力,扬我大周国威。射得猎物最多的,皇上会重重有赏。”

    “谢太皇太后,谢皇上,臣等遵旨。”一众人对皇上和太皇太后叩首上马,魏延显也给太皇太后行了礼,下了高台上马,被一众侍卫围在中间。

    太皇太后扬声道:“去吧,让哀家再瞧瞧我们大周朝王子皇孙文臣武将的马上雄风!”

    众人嗷嗷叫着跟着魏延显往林里去了。

    太皇太后远远瞧着,对林芷萱道:“那个跟在老十四身边的小家伙是谁?”

    林芷萱坐在太皇太后右侧下手,道:“那是九姐儿。”

    太皇太后惊诧道:“我只当是那小丫头自己浑说的,她当真会骑马呀?”

    林芷萱点头道:“王爷送了那丫头一匹小马驹,从小自己养在身边的,性子温顺,也就在王府里的箭道上跟着王爷学着骑了几回,倒还稳妥,今日非要去跟着凑个热闹,王爷便领着她去了,不会纵她一个人走远的。”

    太皇太后却还是担心,只是并没有再说什么。

    魏延显领着一众侍卫一马当先,真惊起一片飞禽走兽四散而逃,魏延显高兴极了,第一回脱离了太皇太后的视线,骑着自己的千里良驹蒙头乱撞,众人进了林子便也都四散开去,除了跟随魏延显的十个侍卫,没有人再愿意跟着胡闹的魏延显,毕竟他这样一惊一乍的是打不着猎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猛兽

    魏延显纵马跑了好一阵,觉得畅快极了,他学骑马也不过是在皇宫大内的校场,一共就那么点大的地方,都跑不起马来,如今有了机会,可不是要翻了天了。只觉得这里什么都有趣,哪怕不打猎跑马都有趣得紧。

    魏延显正策马跑着,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个丫头的惊呼:"爹爹!爹爹!我射中了那头梅花鹿!爹爹,我射中了!"

    虽然隔着树林,魏延显瞧不见是谁,可是只听那欢呼雀跃的声音,这片林子里,出了九姐儿哪里还有别的女孩。

    魏延显一下子勒住了马。想起太皇太后说的,今日围猎不仅是娱乐,还有输赢。自己这个做皇帝的,怎么能输给他们,哪怕赢不了那些叔伯将军,难不成还要输给九姐儿吗?

    魏延显方才欢喜的神色一扫而空,肃然地拔出箭来,就要狩猎,只是那些野鸡兔子什么的,入不得他的眼,只远远瞧见一只梅花鹿窜了出来,魏延显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九姐儿射中了梅花鹿,自己也一定要射一头梅花鹿回去!

    正想着箭搭上弓就要射,一旁的侍卫提醒道:"皇上,有些远,略微近些能射得更准。"

    魏延显第一回狩猎,什么不懂,便只听着纵马往前,却不曾想那梅花鹿机警得很,瞧着那么多人过来,"嗖"得一下就窜了。

    "跑了跑了!快追!"魏延显即刻纵了马追了过去。

    几个侍卫紧随其后,却不想那梅花鹿跑的极快,又十分的灵敏,若论马术,魏延显显然不及那梅花鹿,后头的侍卫劝着道:"皇上小心些,猎物多得是,不必非追着那一头鹿。那山鸡野兔要好猎些,梅花鹿在这林里着实跑得太快了些,而且太过伶俐。偷袭还可,要追下去不是长久之策。"

    魏延显却不听,他已经追了这么久,怎么能半途而废:"朕今日一定要拿下这只鹿!"

    众人在后头追着,一边劝,魏延显却瞧着那梅花鹿似是跑累了,竟然停了下来,魏延显也赶紧勒马,只是却不敢再那样靠近,拉了满弓,却射偏了,只是那鹿却没有惊慌,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一旁一个侍卫忍不住,射了一箭,虽然射中,却只是擦着过去了,将鹿射伤了。

    那鹿复又惊惶而逃,魏延显更加动怒:"谁让你们出手的,这是朕的鹿!"说着又追了上去,一边道:"不要这么些人跟着,那飞禽走兽瞧见你们这么些人,怎么可能不被惊动!都散了!"

    几人对视一眼,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纵了魏延显一个人去,都是紧跟不舍,魏延显本就被那梅花鹿激得动了怒,又想起昨日与九姐儿比箭,自己堂堂一国皇帝,竟然在骑射上连九姐儿一个丫头都不如,岂不是惹人耻笑?

    正想着魏延显瞧着那些侍卫就觉着聒噪碍眼,拔出箭来,竟然回身胡乱射了一箭。

    正射中一个侍卫所骑的马,那马嘶鸣一声,将侍卫摔下了马来。

    其他几个侍卫都吓了一跳,却还是紧追着魏延显,没有人去理会那个坠马的侍卫,魏延显却忽然发现射人要比射鹿容易多了,也来了兴趣,复又对着后头射了一箭,两个侍卫为了躲避不得已勒住了马。再追已经眼见着追不上了,只瞧着魏延显却追着那鹿往丛林深处去了。

    魏延显一路追着,又拿箭去射身后的侍卫,侍卫射没了几个,那鹿也早丢了。

    魏延显勒住了马,一旁的侍卫首领劝道:"皇上别忘里面去了,这南苑围场是木兰围场不同,是有猛虎出没的,若是遇见了就不好了。"

    魏延显一听却来了精神,九姐儿不就是射了只鹿吗?朕要射老虎,若是朕能射死老虎,那定然是要拔得头筹了。

    却不想,那侍卫不劝还好,劝了之后,魏延显越发大胆往深处去了。三五个侍卫紧紧跟着,此处的禽鸟却很多,魏延显策马慢行,一边四处逡巡。

    忽然听见前头"嗷呜"一声,竟然当真像是虎啸,吓得几个侍卫顿时惊醒了起来,可千万不要怕什么来什么。

    侍卫队魏延显道:"皇上,此处入林有些深了,跟在您身边的人也太少了些,我们不妨先退去..."

    魏延显却打断了他道:"太祖皇帝当初酷爱围猎,曾猎杀老虎三十余头,我父皇当初木兰围场围猎,一样猎杀过猛虎,就连十四叔都杀死过十三头老虎,为什么朕不行?"

    说着魏延显竟然大着胆子往前去了。

    他从背后的箭筒里拿出了箭,已经搭在了弓上,小心翼翼地前行,眸子紧紧盯着前头的风吹草动,若说他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难得有这样一个**的机会就在眼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四个侍卫在后头跟着,才不多时就只见一只八尺余长的老虎从林里闪了出来,是一头成年的雄虎。

    "皇上小心!"几个侍卫已经策马挡在了魏延显身前,魏延显急忙拉起了弓,却忽然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几个侍卫也不敢再耽搁下去,纷纷搭箭上弓,朝那老虎设了过去。

    五箭齐发,那老虎骤然中了四箭,终于轰然倒了下来。

    魏延显吓得身子都有些抖,几个侍卫却赶紧奉承:"皇上百发百中,射死了猛虎!"

    魏延显瞧着那地上躺着还在挣扎的老虎,虽然心有余悸,却还是大着胆子策马上前,道:"朕要去瞧瞧朕射的老虎。"

    说着已经走上了前去,下了马,几个侍卫怕那老虎还待挣扎,万一伤着魏延显,都急忙下马来,护在魏延显身旁。

    魏延显瞧着,那老虎可真大呀,可是无论如何已经身中四箭,流血而亡了。

    魏延显瞧着猛虎倒在自己脚下,刚要沾沾自喜,一个侍卫却忽然道:"这虎身上有伤!"

    众人仔细一瞧,果然是。

    那侍卫继续道:"怕是方才与什么东西才打斗过,所以走过来才那样的慢。"

    一旁几个侍卫也觉着,这头猛虎不该死得这样轻易,仿佛一丝逃离之力都没有。

    "皇上请先上马。"几个侍卫围着魏延显,"先离开这里吧,这虎一会儿再命奴才过来收。"

    魏延显还没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着那老虎方才跑来的地方又是一阵野兽的怒吼,几个侍卫护着魏延显赶紧退了几步想要上马,那马却已经受了惊,先撒腿跑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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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介绍:
被妹妹和丈夫设计,毁家灭门,赔上一双儿女,林芷萱死不瞑目。如果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再死心塌地地维护那个所谓的妹妹。如果重活一次,她再也不想遇见那个道貌岸然的废物男人。一梦醒来,她重生回出嫁年纪,满家姐姐妹妹们都在寻觅良缘,独有她躲躲闪闪。却不想,躲过了那些渣货,竟等到了她嫡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