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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西法的恩宠     无上神兵txt下载     无上神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威凌天下! 第十四章节 太乙青元仙胎!

    老螃三人瞠目结舌,哪里能回答得上来?倒是一旁神将金乙却肃容答道:“启禀陛下,这具灵胎是由大元烈武帝李霸于天哀初年送入此处,此胎入库已有七百八十五年,当初如何,现今还是如何,玉盒之中刻有存真法阵,灵胎模样至今未变。”

    “天哀初年……”杨南仔细忆起少时曾读过的历代帝王志,翻起烈武帝李霸生平事迹,瞬间便有了一丝明悟!

    烈武帝李霸,元垂帝第十一子,性冲和、志高远,视人间富贵如粪土,年少寄养道家全清观,直至三十一年后元垂帝方命人寻回。

    李霸虽名霸,实无霸意,凛然有求仙之志,元垂帝极爱此子,意欲以皇位授之,诸子不忿,争而辩之,李霸大宴皇子,言明并无帝皇之志……

    可是,这位明言不会争位的李霸后来却忽然诛兄杀弟,登上了帝位!

    而且只是在远游三年归来之后发生的事实!

    史笔如刀,任你是帝王之尊也难逃炳炳史笔,李霸初登皇位之际,大喜过望,将年号定为天阶,哪知过了不到半年,忽然又改元天哀……

    杨南当时见到这位烈武帝古怪记录,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此时见到这具绝世灵胎,方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这位烈武帝哪里是想当上人皇?

    他分明是求仙无望,转而相信了人皇神印拥有长生玄机奥妙的传言!

    人皇神印中蕴藏着造化神丹是不假,但是,李霸又不是彼岸之人,又无永恒天轮,如何能答得出龙神苍皎的古怪问题?

    不难想象,这李霸最后只得了百年寿元、九龙之力,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一个想成仙的人,最后仅活了不到百年,人皇神印千万年来不知泯灭了多少神通广大修士的美梦!

    这个长生传言真可谓害人无数……

    杨南将这缘故说了出来,众人听得瞠目结舌,更是暗暗苦笑,九洲史上,历代人皇大部分都是枭雄心性、高远志向,这些精明天才既成*人皇,哪甘百年便入轮回?

    他们多半半存有长生期盼,哪知得了人皇神印却只能郁郁而终,实在是一个莫大讽刺……

    龙神苍皎点头道:“昔日李霸确是问我长生之语,不过,他答不上永恒之问,我如何肯理他?小小帝王,还不放在我眼里!”

    杨南摇头叹息道:“这李霸昔年修为一定十分可怕,否则也不会到了要分身成就道心的地步,不过,仙路之难,累累白骨,李霸最终未能动用这具灵胎,可见他将天阶年号改成天哀,是多么的绝望……”

    能修到要分身锤炼道心,就是到了将近圣人的境界!

    世间像杨南这般凭借诸般际遇,未成圣人就拥有分身者,少之又少!

    一个圣阶修士,活上三千年也没问题,李霸成就人皇之后,仅活了百年不到,往昔法力赴之东流,仙道更是茫茫无期了!

    老螃听得杨南感叹,却只是笑道:“这李霸活得冤屈,却让小爷得福,按我说,小爷才是天下第一有福之人!”

    虾统领见主人肯定这是一具灵胎,喜得一阵手舞足蹈,他哪里管什么李霸、李王的,只是嘿嘿奸笑道:“按我说,李霸没有福气,我家小爷却有大运数,正是这灵胎之主!小爷,你说这灵胎究竟是哪种名目?品级如何?”

    杨南微微笑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具木行的太乙青元仙胎。”

    “太乙青元仙胎?”虾统领听到一个仙字,早就眼放精光,大喜笑道:“这胎能当得一个仙字,难道寄托元神之后便可成仙?”

    杨南怔了一怔,随即笑骂道:“休要胡说!仙胎便可成仙,那还要苦苦修炼什么劳什子?”

    虾统领受了斥骂,却只是摸了摸尖脑袋陪笑道:“小的孤陋寡闻,还请小爷明说才是。”

    杨南定了定神,淡淡道:“太乙青元,生于东方之境,既称太乙,实是天地初生之际,一点至纯仙气凝结成就太乙,此仙气彼时附着火行,便是太炎,附着阴行,便是太苍,这仙气附着木行,又是世间神物,青元灵根,故名太乙青元!”

    虾统领听得灵胎来历如此广大,咋舌不已的道:“这么说来,这太乙青元俱是两样绝世罕逢珍物了?难怪会结成一具灵胎!”

    杨南微笑道:“何止绝世珍物?能成这等神品级数的仙胎,亿万中无一,太乙乃木行仙气,青元神木乃先天灵根,青元神木长成之后,可做天宫栋梁,历亿万年而不损,仙兵神刃斩落其上亦不能损其分毫,其身之坚,可见一般!

    这青元灵根定是一颗种子之际便被太乙仙气附着,当时环境定要在灵气封闭不绝、万载深藏不毁的奇异情况下才能不成神木,反成灵胎,稍有差池,至多不过长成一株神异之木,而非太乙青元仙胎!”

    众人听得心痒难搔,虾统领眉飞色舞的道:“青元神种加上太乙仙气,汇聚各式神妙环境遂成此仙胎,小爷得了这具肉身,岂不是神通越发广大?”

    杨南摇头笑道:“哪有这般容易?这具太乙青元仙胎仿若初生婴儿,若要成气候,还需历尽诸般劫数,我纵是寄托元神于其上,不得千万年后,休想成仙,更何况,此仙胎还有一大残缺之处……”

    虾统领愕然一呆,不自觉的道:“仙胎居然还有残缺?这么说来,反倒还是祸事了?”

    杨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道:“太乙仙胎,初成之际虽仙力极浓,但未历七行七劫,此身极易破碎,若是强用神通,只会使仙胎破碎,我道门中人得之,需苦求无数功德弥补,历过七行七劫之后,此身便晋完美境界,彼时才算是真正的仙体不灭真身!”

    这七行七劫杨南纵不明说,在场众人却是无人不知!

    七行七劫即是阴泯、电脑访问最~快阳灭、雷击、风削、冰固、火焚、绝息!

    这七劫俱是从修士身中升起,与外界并无干系,功德稍有不慎,神通弱上少许,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妖魔成仙,俱要历其中一劫,这太乙仙胎竟要历七行七劫方可成仙,残缺之语,断非虚言!

    虾统领听得心中发毛,连连摇头道:“这么说来,小爷万万不能用此仙胎,休要说用它做真身,就是寄托元神的化身也不可用之,这七行七劫可不是说着玩的,数千年前我水族大圣凌绝号称是人界神通第一,哪知竟死于冰固大劫之下,连魂魄都未能逃得一丝,可见这七行七劫,若是功德未满,万万不可轻试。”

    妖魔成仙,极其不易,大多原因皆是妖魔不修功德,只逞神通,功德未满,神通一弱便要应劫而行,岂不是死得更快?

    众妖个个面露惧色,杨南却笑道:“此胎成就已久,我若用它来做真身,融合完全实是遥遥无期,不过,用来寄托元神,却有益修行,如何能不用?”

    老螃面露凝重,摇头道:“小爷,你不是说这仙胎不得妄用神通么?你用此物寄托元神,岂不是跟常人无异?若是遇上强敌,那不是大大不妙?”

    杨南呵呵笑道:“我纵是不动用肉身,光凭元神之力,世间能伤我之人屈指可数,更何况有一众神器守护,魔圣在侧相助,何人敢与我为敌?”

    杨南得了这具仙胎,虽然不能肉身迎敌,但危急时刻,却可以元神出壳迎敌,加上身旁众多神兵神器,寻常宗师尊者哪里伤得了他?

    堂堂人皇宝库,百万件宝器,杨南手上这具太乙青元胎才是最好的宝贝!

    杨南心念一动,将这只大玉盒收入雷舟之中,交给倪彩保管,想要炼成寄托元神的化身,也要选个恰当时机,这具灵胎不比从前的化身,等若杨南要带着意识再重新轮回一次,其微妙之处还需好好参研才能下手。

    杨南回过头来,望着细虾、尖嘴笑道:“你们能寻来此等神物,当要记上一功,先前杖责就免了吧,自去宝库挑选中意宝贝就是。”

    两怪闻言大喜,一场争执下来,不仅没落着杖责,反倒得了厚赐,他们哪里会不喜出望外?

    不过,宝库中仙品神物就眼前几件,两怪倒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妄选仙器,以他们的微弱修为,若是拿着仙器出去耀武扬威,只会惹来杀身大祸。

    两人选了几件合心意的法宝,也就心满意足的收手回来,在他们心中,只要今后能用得上,自家小爷岂会小气?这宝库之宝,将来还不是落到他们头上?

    老螃身上法宝也尽数换了一遍,端是实力大增,灵光缭绕,气势猛增。

    杨南吩咐两个神将将那些先天灵物尽数搬回原处,拂袖一卷,却将人皇宝库中三千三百卷道法秘籍尽数带了出来。

    外库金珠宝贝、奇珍异宝、过万军甲兵器也尽数被杨南装进江山戒中,整个精金宝库瞬间空了一大半,看起来好生空寂。

    杨南带着众人回转龙珠大殿,两个神将依旧关上大门,附于门上做了一对威严门神,杨南却是心念一动,将整座人皇宝库尽收雷舟之内,以作保护。

威凌天下! 第十五章节 自斩元神!

    杨南入人皇宝库这一来一去,不过是三柱香的工夫,外面龙珠大殿中的众亲兵早就盼得脖子也长了,此时见杨南出来,一群妖魔鬼怪、山精飞禽轰的一声围了上去,只缠着细虾、尖嘴、老螃三人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大有恨不能入内一瞧的架式。

    老螃三人随杨南一进一出,身上各样法宝光芒灿灿,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这三个大小头领得的好处可真是不小!

    尖嘴细声细气,细虾口沫横飞,老螃洋洋得意,三个妖怪站在数千亲兵之中说起人皇宝库中的种种见闻,听得众亲兵惊呼一阵接着一阵……

    杨南不管亲兵如何闹腾,自与倪彩在雷舟之中参研寄托元神之事,此时肉身破碎已有些时日,杨南身边纵然灵物无数,没有肉身寄托,元神之力还是渐渐衰弱下去,所以,寄托元神,刻不容缓。

    元神本是修士法力大成之物,元神是花,肉身是土,有花有土,方能长盛不败!

    杨南此刻的元神法力不在世间任何一个圣人之下,但是没了肉身,只要一个厉害尊者便可轻易击败他,元神纵然法力通天,肉身却是一切寄托之所,可见,肉身之重,实是无可比拟!

    倪彩打量着杨南拿回来的太乙青元仙胎,脸上大是茫然的道:“阿南,你想用这太乙仙胎寄托元神,莫非是想重入轮回?你若一去,这道家诸派何人来管束?”

    仙胎不比灵胎,此刻的太乙仙胎想修炼大成,便如人界婴儿般要经历诸般磨难,这过程不知要过多少年月,相反,灵胎只要稍加祭炼,便可瞬间化为一尊化身,而仙胎成就虽然广大,但所要经历的劫数实在太多,成长极为缓慢,以杨南今时今日的地位,何必还要去人间积蓄功德?

    更何况,杨南堂堂通天教主,若是去人间游历,道门各派不生异心才怪……

    杨南见倪彩大不以为然之色,淡淡道:“倪兄,我已思得一法,此法正可两全其美!”

    倪彩郑重道:“阿南,你已有魔圣、灵圣两大化身,若是再多一个,这三尸极难斩却,要修炼到何年何月才能成仙?我辈中人修道,切忌贪多务得!”

    运慧剑,斩三尸!

    斩的不是所谓的尸,而是前世今生的因果根源!

    化身越多,因果越大,就越难斩却!

    九洲飞升仙人,多是只斩一尸或是不沾半点因果!

    不沾因果,静心潜修,本体飞升之后依然能成就真仙境界。

    所以,当日方青颜手中的因果之剑才变成了所有修士最畏惧之物!

    从古至今,真正能斩得了三尸的修士只有两个,一个是老君,一个是佛陀!

    这两位不世出的大神真正斩却三尸花费的时间不知万年、亿年……简直不可计量!

    如今三星碰撞在即,三界将会并成一处,无量大劫即将开始,杨南能有多少时间斩却三尸?

    不剑斩红尘,如何飞升?

    若不成仙,一切都是雾花水月,空忙一场罢了……

    杨南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倪兄好意,小弟心知肚明,这利弊我已郑重权衡,这三尸我定能斩却,还请倪兄放心!”

    倪彩见杨南一脸绝然之色,缓缓点了点头,道:“你得玄帝之力,未来成就非凡,我也不好阻拦,但此三尸非同小可,你准备如何行事?”

    杨南早就想过,如今天下初定,他绝不可能放下一切去凡间游历,所以,这太乙仙胎之中蕴藏的元神不是全部,而是……一半!!!

    成就双元神,今日却逼不得己要自分元神,这一番因果似乎冥冥中早有注定……

    “倪兄,劳烦你布下洗神古阵,我这便自分元神,一心化二,去应这种种劫数!”

    倪彩愕然道:“阿南,元神一分为二,法力等若减去一半,你将如何安置?”

    “半随流水半落花,半荡天涯半嗟呀……”杨南叹了口气,露出沉沉思虑之色,道:“一半元神随我肉身回转昆仑,修我本体道心、处置门中事物,以待七花聚集之日。”

    倪彩点了点头,赞同道:“昆仑不可无掌门,道家一日不可无教主,此举正是应当,不过,另一半元神入得太乙仙胎之中,何日方能解脱?”

    杨南呵呵一笑,道:“魔身乃是我杀劫之身,灵圣乃是我应劫之身,而这太乙仙胎却别出机杼,乃是一切解劫之身,此三身相辅相成,断不可少,何日解脱,何日方是大成!”

    倪彩听得悠然神往,世间有相辅相成、实力惊人的三个化身的修士绝无仅有,一旦这三身俱都圆满,他日成就,必然是道祖佛祖一类人物!

    杨南既然计议已定,倪彩便挥手将雷舟外吵嚷的众妖兵唤了进来,这洗神古阵在杨南同化元神之际便已布过一次,如今更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

    数千妖兵枕戈待旦,将龙珠大殿围得水泄不通,倪彩布下诸般阵法之后,条条虹光在殿中纵横交错,构成了一个隔绝红尘的清静世界。

    杨南静**在洗神古阵之中,装着太乙青元仙胎的玉盒便放在他面前,盒中幼婴依然沉沉酣睡,秀美的嘴角依旧勾起一丝笑意,仿佛正陷入美妙梦境之中。

    它的梦境纯真无暇,容不得半点尘烟,杨南此时正是要进入它的梦境之中,去领略一下仙胎那至纯至净、不染尘垢的无上意境!

    杨南神念一动,元神之躯放出无数如丝法力,缠定仙胎之身,两人瞬间融合在一处!

    轰!!!

    仙胎毫不抗拒,缕缕仙气卷起杨南灵躯,顿向仙胎神魂世界而去!

    这股意念皎洁无伦,碰上杨南这个异念之时,却无半分恶意,仿佛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幼龄稚童正挟着他新认识的朋友一起玩耍!

    杨南定住心神,任由仙胎之气侵入自己神本]58oo。魂深处,两人之间的融合到了一个极其隐秘、无所不容的地步!

    太乙青元仙胎本是天地一缕至纯仙气,条条仙雾变幻波动,一瞬间形成种种美妙场景,这场景正是仙胎自然凝结而成的神魂世界!

    杨南入得神魂世界之内,只见眼前一亮,一座苍翠秀丽的小小洞府出现在面前!

    这洞府青翠碧绿,好似一株参天巨树之根开辟而成,巨木之根如苍龙舞动,正中树根之下赫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府宅。

    树静、风平、宅安,缕缕仙气从洞府之中四散而出,在神念世界中飘飘荡荡,带来一丝清静逍遥的玄妙意境。

    太乙仙胎的神念世界,纯净的如天地初生、至洁水域,在这里,没有杂念、没有思绪,唯有无穷无静的安谥!

    光是这一股纯净道心,便是世间修士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修得!

    ‘太乙仙胎,果然是世间至宝……’杨南叹了一口气,从虚空中现身出来,踏步便往这木根洞府中走去。

    仙胎世界,其实是汇聚了太乙仙气、青元神气融合而成的独特神念世界。

    仙胎无灵无识、不生不灭、一念纯净,与之相应的神念世界便清净无暇、洁如白纸。

    若是这具仙胎有主,此时杨南进入所见到的景象就不是这般仙气飘渺、自在逍遥了,有主之胎,入内等同侵犯他人元神,哪里会落着好处?

    青元神木所化的洞府中桌椅床榻俱全,诸般家什一一罗列,这里灵气浓到极致,庞大汹涌的灵气之中隐隐挟杂着一丝仙气,坐得此间,渺渺仙雾中灵力无穷无尽,杨南原本日见衰败的元神如得了一股救命清泉般,焕发出勃勃生机!

    ‘只具其身,不见其魂,这具太乙仙胎果然是天下第一等肉身!’杨南仔细查看了一下这座灵气极强、意境上乘的洞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由衷喜意。

    太乙仙胎好似一个无主的大宝藏,此时杨南便是这个唯一的得宝之人,而且这宝藏对杨南来说,又是急需之物,这种欣喜,实在不能用语言形容。

    这具仙胎不知生于何年何月,历经多少个人手中,但最后却成了杨南的肉身,运数虽然飘渺,但想来却令人悚然!

    太乙仙胎的肉身虽然脆弱,但神念世界经过亿万年凝聚出来的法力却是无穷无尽,即便是杨南此时的元神之力也远远不如!

    得了这具仙胎,虽然他日不免要遭受七行大劫,但此时的好处却是任何东西都比不上的。

    ‘我欲自斩,一心化二,运此慧剑,本我真如。’杨南坐在青元洞府之中,神情平淡的念起法诀,手中慧剑划过一道冷光,对着自己的元神身躯,从头到脚,一剑劈了下来!

    慧剑即心剑,此剑非是仙兵神铁,只是一股神念意识。

    以慧剑自斩其身,无疑要从一个本我之中分出两个本我!

    这自斩元神的过程若非极强道心不可为之!

    一个我是我,两个我是谁?

    道心稍有不坚者,分不清主次、辩不得清明,两个本我相互争斗,灭亡即在当前!

    平定天下,杨南尊者愿已然完成,这大愿一成,尊者道心完美无缺,他更有撑天巨树纯净意念、造化平衡神力在身,此刻才能行他人所不能之事!

第十六章节 蟠龙仙玉!

    我意自斩,元神化二,这本是极损法力的举动,但在杨南使来,却无半分不自然!

    慧剑冷光,清寂孤寞,一剑下来,杨南浑然一体的元神应声已成两半!

    左边白色元神得七杀星、先天阳珠、净世莲花、一半灵石小城。

    右边黑色元神得六劫星、先天阴珠、撑天巨树、一半灵石小城。

    杨南那广大的神念世界在慧剑一挥之下,自动分成两半,世界中诸般事物俱有归属,就连造化神力也应声分成两股,一股随白、一股随黑。

    往日杨南对敌,虽将神念世界分成两个元神,但其实两元神乃是一体,但如今却与往日截然不同,连神念世界都割裂开来,这元神一分为二之后,若无机缘,极难合在一处!

    这一自斩,风险极大,纵然他日修成正果,也有老祖当日各执一念之危!

    两元神相互对望,好像自己看着自己,两个自己的诡异感觉从黑白元神心中升起!

    两个魂,两个我,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自己,这感觉远比化身主次之分要强烈,初斩元神,本我无碍,若是天长地久之后,两个本我意念会不会产生差别?

    久久沉默之后,杨南白色元神俊面上嘻嘻一笑,道:“阴煞元神,你杀气太重,我既为阳,该当入世一游,若干年后,再来与你会合。”

    杨南黑色元神默默点头,沉吟许久,道:“你入世间,我归灵山,双体双行,各行其道,七花之事、世间之事,俱要你去处置。”

    自己不必与自己商量太多事情,阴神镇山、阳神入世,瞬间便有了安排,白色元神默默一点头,盘坐在青元洞府之内,眼眸闭了起来,身上先天阳珠、七杀星、撑天巨树应声飞落洞府之中,各自放出腾腾光芒,渐渐与洞府灵气凝结到一处。

    太乙仙胎之中法力强大,若不炼化,很难做到本体如一,更难真正魂随身转,这一过程如同魂魄初投人身,一切还要适应之中。

    黑色元神淡然一笑,悄悄退了出来,这自斩元神、一元化二之术其实并不困难,难就难在将来化身本体之间的主次之乱!

    白色元神是杨南,黑色元神亦是杨南,两个杨南,两具肉身,与往日修炼的化身不同的是,太乙仙胎之躯如同杨南再次转世得来的肉身,这两具真肉身哪里能分出个高下?

    白色元神自在青元洞府中运起元神法力,炼化这一方世界,使之成为自己真正的神念世界,黑色元神却悄然退出,到得阵外,倪彩等人早就等候多时,他们见杨南果然已成功的自斩元神,心中俱是欢喜,老螃上前叫道:“小爷,仙胎之事,可曾顺利?”

    杨南点了点头,笑道:“我一半元神已入仙胎之中,但仙胎法力庞大,想要炼化还需一段时日,青元何时将诸般法力尽皆炼化,何日便是我等回归昆仑之时。”

    青元,便是太乙仙胎的此世俗名,这一具仙胎注定要流入凡尘,杨南之名便不可再用,青元既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道号了……

    老螃大喜,拍手笑道:“如此一来,万千之喜!小爷一半元神可入世解劫,一半元神可归昆仑修炼,双元共修,事半功倍,这等神通,实在令人羡慕!”

    老螃虽然从来不怀疑自家小爷会真的耗尽元神之力而死,但眼见主人又得新身,心中的欢喜再也抑止不住。

    杨南淡淡一笑,道:“老螃,你且在这里看顾,若是仙胎功成,可置莲花宝盆,放入长安江,任其漂流而去,有缘之人,定会见到。”

    道门入世,需借机缘,这一点便是杨南这个教主也不例外!

    此身既入凡间历炼,也只好托生凡人之家了。

    老螃愕然叫道:“小爷,青元小爷如今只是婴儿,纵然长得俊美,可神通却是半点也无,天下妖魔如此众多,放入长安江中漂流,若是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杨南呵呵笑道:“你急什么?我已命魔圣执斩妖神剑代我巡游天下,他既去寻那七种灵花,也是去为我扫除妖孽,长安江连通诸水、贯通九洲,我这婴身有莲花宝盆相护,若不是有缘之人,寻常妖怪哪里伤得了?”

    老螃虽知净世莲花神妙无穷,可是还是一脸不放心的道:“小爷,要不然老螃就不随小爷回转昆仑,且一路追随莲花宝盆,直至青元小爷平安无事再返回,如何?”

    杨南摇头道:“机缘已至,不可妄为,青元定会安然无恙,你不必多心,此事容后再说,你先去将阿玄、蓝师叫来。”

    老螃见小爷自有计较,心中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转身便去青龙山中请方玄前来。

    杨南转过头来,望着倪彩笑道:“倪兄,你助我一元化二,此时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倪彩见杨南果然成功占了仙胎,心中那块大石已经落下,闻言只是笑道:“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大教主但有所求,只管吩咐就是。”

    得了太乙仙胎,杨南便是立于不败之地,纵然黑色元神得不到七花之力而枯竭,青元同样也是杨南!

    杨南汗颜道:“倪兄取笑了,我从人皇宝库内得来一方蟠龙仙玉,上有九龙神纹,此物正可做帝皇之宝,倪兄大才,就请为天下苍生炼制此印,如何?”

    倪彩大喜笑道:“好!皇帝之宝居然出自我手,想来也是与有荣焉,这蟠龙仙玉何在?可取来让我一观。”

    杨南得了人皇神印之后,已认主人之后的人皇印绝不可能再交给他人,所以,新制皇印是势在必行,这蟠龙仙玉也是世间奇物、先天之宝,用这妙宝制出皇帝印玺也极是恰当。

    杨南随即聚出蟠龙仙玉,只见这仙玉金光灿灿,好似黄金铸成一般,玉体方圆半寸,玉中有九条蟠龙若隐若现,显得极是神异。

    这蟠龙仙玉据说产于龙宫禁地龙哀渊之中,龙存万载,其后哀亡,葬龙之地故名龙哀渊。

    这龙哀渊中隐有无数龙魂神力,千万年下来未必能凝出一块蟠龙仙玉来,如今这蟠龙仙玉却出现在人皇宝库之中,杨南一见便知此玉非同小可,正是人皇新印的上上之选!

    倪彩见玉大喜,双手捧着这方大小恰当的仙玉爱不释手,炼制法宝、刻画阵法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随着杨南以来,见过的世间神物数不胜数,但是人皇之印将要出自他手,这等荣耀却是什么也比不上了。

    人皇新印有了玉体还远远不够,细心雕琢之后,还要将诸般宏大阵法要融入印中,更重要的是,人皇神印中的玄帝神律贴一定要重新贴到新印之中,否则他年若是某位帝皇成了不死皇帝,那才是一场大劫!

    倪彩捧着蟠龙仙玉呵呵笑道:“这仙玉中居然有九龙残魂,虽远远比不得人皇印那祖龙真魂,但却也非同小可,阿南,新印制成之后,定然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仙宝!”

    杨南摇头笑道:“人皇新印依旧要削去皇帝法力、武功,这方仙印若是没有神通,历代帝皇性命休矣!”

    倪彩洒然一笑,脸上露出会心之色,千古之下,只可有不死之神仙,不可有不死之帝皇,这个道理不用说谁都明白。

    倪彩捧着金光灿灿的仙玉,忽然想到一事,道:“阿南,你那人皇神印上所印八字神文极是霸气,此印既是新印,该篆刻何字?”

    杨南沉吟一下,淡淡道:“人皇寿止百年,权重人间,这新印之文便刻上‘皇帝之宝,九洲共主’吧,新印威仪,不容质疑,人皇即是九洲之主,天下苍生岂敢不敬?这号令苍生之语不必再提。”

    “好好好!好个九洲共主……”倪彩捧着仙玉,摇头晃脑的自去雷舟之中炼制,这蟠龙仙玉世间仅此一方,这等制印大事由不得他不慎重,如何下手还需仔细思量,否则,万一炼制失败,毁了这方蕴藏九龙魂力的难得仙玉,倪彩上哪去找第二块来?

    倪彩随即唤起手下精干妖兵,搬家当、布阵法、备灵物、置洪炉,蟠龙仙玉虽然有了,但还需无数天材地宝辅佐,好在杨南今日身家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倪彩也不心疼什么宝物,只要能用得上,便尽数命妖兵搬来。

    一时间,雷舟之中鼎炉高耸,灵物堆积如山,众亲兵忙忙碌碌,如一群蚂蚁般往来不休,倪彩状似颠狂,手舞足蹈的命妖兵将手中天材地宝嵌入法阵当中。

    一道道奇光从大阵中绽放而出,聚于鼎炉之中时,强大澎湃的灵力腾腾升起,这个汇集无数天材地宝的炼印之鼎已已然成了!

    倪彩抬步踏上鼎端,手中蟠龙仙玉置身鼎中喷涌的灵火之上,无数法诀从倪彩手中亮起,蟠龙仙玉被灵火一逼,顿时显现九龙飞舞、壮美瑰丽的景象!

    九龙齐吟,声势动天,倪彩脸色肃穆的催动灵火,开始慢慢炼化这方得之不易的蟠龙仙玉。N

第十七章节 一策定儒门!

    先不提倪彩如何炼制人皇新印,杨南坐在殿中,望着眼前两位客人,脸上的苦色却是越来越重……

    杨南定下天下构想,儒门诸子已然离山而去,入主真君庙者有之、回归来处者有之、前去投效新皇李煜者有之,青龙山中的儒士除了三百形宗弟子之外,就剩蓝清与方玄二人。

    杨南唤他们前来,正是要处置一件棘手之事!

    这件麻烦事正是如今儒教教主之位!

    长安一战,儒门不仅名声受损,元气更是大伤,天下三支儒门分支,真宗死伤殆尽,形宗受天下人唾骂,心宗元气大伤!

    萧儒肉身已毁,三百形宗宗师静等杨南发落,蓝清、方玄更是连连要求杨南出任儒教教主,杨南如今诸事缠身、分身乏力,哪里顾得上儒门?

    不过,念在祖父杨辅、心宗三宗师情分在,杨南手中的圣王朱笔、诸圣手卷、锦绣砚台必定要寻一个真主,从此之后,心宗一家独大,已成定局了……

    龙珠大殿中,蓝清一脸温润笑意的望着杨南,他身旁方玄急声道:“姐夫,新都洛阳尚未全功,天下各府道文书如雪片一般飞来,姐夫若不出面召集群儒填补朝中空缺,天下乱矣!”

    杨南微微一笑,指着自己这灵光淡淡、毫光散射的灵躯,道:“阿玄,儒门之事自有儒门中人解决,我如今这副样子,若是出任儒教之主,岂非吓煞天下学子?”

    蓝清笑道:“阿南,你莫要推拒,你既当了道家教主,挂名儒家教主如何不行?你莫忘了,你可是书香世家出身,我儒门中事由你处置正是恰当,谁敢有疑议?”

    杨南闻言苦笑不已,两人一进殿来便据情论理、讲古论今,说得天花乱坠,无非是要杨南去当儒教教主!

    儒门虽然元气大伤,但是若是杨南肯任教主的话,二人哪里会怕儒门不兴盛?

    道家出了一个杨南,如今气数虽然尽归道门,杨南哪里能抽得开身去处置儒家事宜?

    这两人一个是至亲骨肉,一个是沉沉师恩,哪一个都不好推拒。

    “蓝师,我若是肉身尚在,这教主之位定不推辞,但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妄动元神之力只会加速泯灭……”杨南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望着一脸期盼的两人,道:“何况,我心中已有儒家教主之选,蓝师何必舍近求远?”

    蓝清愕然一呆,转头望了望身旁的方玄,忽然露出一丝思索之色,一旁方玄兀自不明白,皱眉道:“姐夫已有人选?除了萧教主和你之外,何人能当我儒家教主?”

    杨南微笑不语,一旁蓝清叹了口气望着方玄,道:“阿南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这个傻小子啊!”

    “我???”

    方玄怔了一怔,忽然好笑的道:“姐夫莫开玩笑,我年纪尚幼,声望浅薄,更兼无才无德,如何能做这个教主?”

    儒家之主,身负教门兴衰重任,虽然权柄赫赫,但却同样责任极重,方玄虽成就儒门大宗师,但他声名不显,如何能当教主?他又不比机心极重、手段厉害的萧儒,儒门诸子如何会心服?

    杨南淡淡一笑,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你能,你就能!”

    杨南语中满是肯定之色,方玄心中一颤,不禁也升出一丝自信来,以杨南今日威凌天下的气势,他指定谁做儒家教主,儒门诸子也不敢反对!

    但是,儒家教主纵然不是才华绝世、威名远扬之辈,也亦是成熟稳重、善谋能断的人物,自己能行么?

    方玄想了一想,终是摇头道:“姐夫,这教主可不好当,我儒家如今声名尽丧,我可无法令儒门重振声威,这教主还是你来当吧!”

    杨南面上闪过一丝思索之色,缓缓道:“阿玄别急,且听我为你安排的布置再说愿不愿当这个教主。”

    方玄点了点头,道:“阿玄恭听姐夫教诲。”

    杨南平心静气的道:“儒门之盛,重不在武功,而在文略,儒门道统,重在书香传世而非玄妙儒术,若能将儒门一分为二,习儒术者为隐宗,划入修仙一脉,习儒法者为显宗,掌管天下事宜,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儒门如何不会兴盛?”

    杨南说得极是浅显,方玄、蓝清两人听得心领神会,从古至今的儒门都是术法不分家,天资卓越者兼通儒门术法,才学平庸者只学其法,不学其术。

    所谓的术,即是儒术,所谓的法,即是成法!

    儒术等同于道家道法,儒法即是经理义识,儒门根在天下百姓之中,儒士向来高高在上,凌驾众生!

    若想儒门大兴,需让天下百姓皆学儒法、明经义、循礼仪、辩善恶!

    教化天下,善莫大焉!

    这才是儒门强于道门佛门的地方!

    只要天下百姓皆是儒士,儒门便永恒不衰、长盛不败!有无儒术都是次要,相反,隐儒其实已是修士,与凡人再无瓜葛,若是儒门有隐儒在,终是与凡人格格不入。

    显儒、隐儒,两种儒士都永远无法长生,相比之下,显儒之重要远远胜过了隐儒!

    蓝清拍掌赞道:“阿南说得不错,我儒门子弟论术法远不及道释二门,但若是论教化百姓、广纳门徒,二教却远远不及我辈!这两派儒士一分,天下百姓尽皆归心,大事可成!”

    杨南点了点头,道:“蓝师说的不错,显儒宗若能广开门墙,不论贫富贵贱、不论地位权势教化天下百姓,儒门之兴指日可待!所以,阿玄当这儒教教主,并无困难。”

    杨南随即取出三件圣物,递到方玄掌上,道:“人间儒教不再需要儒术,这三件圣物只作象征之用,君子治世,以德为先,阿玄,从今往后,你便是儒家教主了,忘你努力治学、广收门徒,为儒家兴盛不惜死力!”

    方玄将那三件圣物握在手中,呐呐的道:“若只是教化百姓、传授诗书礼义,我自是不惧,只怕……”

    杨南挥手笑道:“你怕什么?隐儒一门从今往后并入真君庙中,从此再难现身世人面前,九洲之事尽归显儒一门处置,你这个教主既有隐儒大把高手待命,又有显儒无数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士供你驱策,若是能做到天下无一人不识字、无一人不读书,你这教主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方玄见杨南说得轻松,心中紧张之情也淡漠了不少,他与蓝清心中清楚,杨南如今只剩元神之身,断不可能去当教主,有他筹划,依此行事,儒门依然是应世第一大教,这点并不会改变多少。

    以杨南律令,凡属真君庙各路高手,俱都不许在人间妄动神通术法!

    凡间之事,还是由凡人来解决。

    蓝清点头道:“阿南如此安排极是妥当,不过,你抽身便去,这天下可不能不顾。”

    杨南哈哈一笑,道:“我魔身已往天下各处妖谷魔巢斩妖除魔,九洲有真君庙为镇慑,另一具肉身青元即将入世,这世间有我三个化身在,何需我亲下昆仑?”

    蓝清嘿嘿笑道:“老夫年事已高,天下以后尽归你们这代人物,就是阿玄也寿不过百年,阿南,老夫可是有言在先,阿玄若在,儒门便不来寻你,阿玄若重入轮回,这儒教教主你不当也得当!”

    杨南顿时无语,他想了这么妥当的办法处置儒教事务,谁曾想到蓝清却还是死不放手?

    不过,蓝清情分不分不顾,杨南只好点头道:“若是他年阿玄去后,儒家后继无人,我便有责任继承其位、光大儒门就是。”

    蓝清、方玄登时大喜,得了杨南一诺,比得万金还要令人高兴,儒家中人生死自有定数,但杨南却寿命延长,他日两人就算不在,有这位道门大教主庇佑,儒教也不会衰败!

    继任儒教教主,事关重大,蓝清、方玄当即带着儒门三圣物告辞离去,杨南坐在龙珠大殿中沉吟少许,忽然召来亲兵,吩咐他们去将那三百形宗宗师也放归各处,晓谕今后儒家教主人选。

    杨南既将儒士分成显隐二脉,三百形宗宗师大部分各归来处,少部分却留在真君庙下属,从此由儒而修,进境天道。

    青龙山中无岁月,一天天时间过得飞快,杨南有心处置完人间旧事便回归昆仑,但青元仙胎久久不出,这时间便耽搁了下来。

    一年之后,天下中心、京都洛阳在数十万军士、无数道家弟子的倾力相助下已然建成!

    新都洛阳占地千里,宏伟之处远胜旧都长安,此城皇城按二十八星宿图造成,造成之后,虽未全数竞功,但那股雄居天下、威凌沧海的气象却油然而生。

    千里洛阳城,千万凡间人,撤出长安之后的百姓重新回到了洛阳城中,这座雄城处处皆是新创,但人气却极是兴旺,官衙、民宅、官邸、皇城、一处处分隔开来,错落有致、大方雍容!

    数万道家弟子回青龙山向杨南交令,京都洛阳还有待完善,但这已是凡人之事,一年造成千里雄城,已是天下佳话,道家弟子力尽于此,不宜久在人间逗留。

    杨南将手下众弟子、众亲卫尽数分散到天下真君庙之中,以补实力不之足。

    这一来一去,时光不知不知觉已悄悄到了秋色如画的季节!

    回转昆仑,安心潜修的机缘已至……N

第十八章节 登基大典!

    一年多之后!

    倪彩坐在龙珠大殿中,手中捧着一方九龙交纽印,一脸自得望着身前的杨南道:“阿南,你看,这方皇帝玉玺可中意否?”

    经过一年多来的炼制,无数天材地宝如流水般投将进去,倪彩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终是在新都建成之际炼出了人皇新印!

    这方皇帝之宝,形色与人皇神印一模一样,上圆下方,庄严古朴,象征苍穹天空的圆球上依然九龙交纽,象征如画江山的方形印身肃穆威严!

    杨南将人皇神印中的神律贴揭了几张下来,这几张神律贴正是剥夺人皇法力、赐予人皇护身之力的昭昭之法!

    新印上的九龙之力变成了九魂之力,虽不能让人皇倾刻间变成圣人境界的高手,但倪彩别出心裁将众多防**阵篆刻其中,借助蟠龙仙玉那凝结亿万年而成的庞大灵力,人皇若遇危险,身上便可瞬间闪现一个由九龙之魂护身光罩!

    这九龙魂火罩一旦布下,就是圣人一时间也无法攻破!

    倪彩能炼出这般防护惊人的法宝,自然是一脸洋洋得意!

    杨南捧过新印,细细打量一番之后,对倪彩的高明手笔不由得连连点头,道:“倪兄真是好手段,这蟠龙仙印已然成了,放眼世间,此印防护之力可列入三甲之内,人皇有此宝护身,安全无忧。”

    倪彩汗颜笑道:“阿南休要夸我,你的家当可让我折腾了不少,这山一般的天材地宝堆将下来,就是一块朽木也要成了一件奇宝,我若炼不出一件神通不小的法宝,如何还有脸来见你?”

    倪彩炼器,不惜成本,老螃、细虾等统领早就看得心如刀绞,脸上那可惜之色毫不掩饰,杨南私人身家、人皇宝库中的天材地宝不知让倪彩用了多少,此时说起,老螃等人脸上兀自心疼不已……

    杨南淡然一笑,道:“有了这方仙印,再加上九龙袍、山河冕、社稷笏,李煜这个人皇当得也是稳稳当当,我便可以放心回昆仑去了。”

    在场之人俱是脱世修士,一听回转昆仑四字,眼中无不放出欢喜光芒,老螃呵呵笑道:“小爷,正是恰好,青元小爷这几日没了动静,躺在玉盒之中沉沉酣睡,想来是魂体合一,大功告成了。”

    杨南点点头道:“我阳神入胎,如同转世,此际有如身在母体之中,过个十数年自然会醒来,他既功成,我便让他去随缘吧,这一番尘劫,还不知要到何日方消。”

    杨南站起身来,将那盛放着青元仙胎的玉盒摄入掌中,元神荡起灵光,带着众人直往青龙山下长安江而来。

    长安江号称中洲第一大江,源自中洲地底,水道贯穿南北、与诸洲淡水河道相互联通,最后直抵东海。

    此江宽阔百丈,深不见底,青龙山下百里开外便是长安江一处河道,杨南带着青元仙胎到得江岸边,只见两岸江水滔滔不绝,天际点点帆影,金秋时节黄金色的阳光洒落宽阔江面之上,好似金蛇狂舞、碎金点点,江山之美,美不胜收。

    ‘锦绣红尘,迷人心目,青元青元,望你早日归来……’杨南将玉盒持在掌中,望着盒中沉沉入睡的青元仙胎默然一笑,掌中法力一吐,一道灵光瞬间绽开,玉盒中的青元仙胎身上忽然绽出一片莲叶,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无数洁若冰雪的莲叶从他身上生长出来,倾刻间化为一个小小莲台,将青元仙胎牢牢护在当中。

    白莲亦是莲、金莲亦是莲。

    待到莲成时,天下满芳鲜。

    这气息庞大,法相庄严的莲台现身水中之际,其美其光、其色其华,折射出绚丽多彩的瑞虹,众人无不看得目眩神驰。

    净世莲台,美妙绝伦,灿灿奇光之中,青元仙胎兀自浑然不知的沉睡,杨南伸指一弹,净世莲花好似水中浮萍,在水波荡漾之中随着水流缓缓漂流而去,不多时便在江面之中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瞬息间影没不见。

    仙胎转生,俱凭机缘,就是此时的杨南也不知道那净世莲台中的青元仙胎将会流落何方?将会遇到何等应缘之人?将会在何时醒来?

    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且要看冥冥之中的造化……

    不过,将一尊元神注入仙胎,此身就是解劫法身,青元仙胎若不能解尽此生因果,那离大成之际便遥遥无期……

    杨南立于江边,默默望着青元仙胎悄悄远去,心中却如释重负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有魔身、灵身、仙身三大化身各自分担诸般因果,杨南如今这具尚未修复完成的本体肉身便断了因果,可进晋无上天道、锤炼不灭道心了。

    只是,三大化身能否尽斩尘缘、了断因果,关系到他日成仙之际的威能大小,这一番利害却令杨南不得不慎重对待。

    杨南转过头来,望着老螃道:“我尘缘已了,此身已无大事,你将皇帝之玺、亿万金珠尽数送予李煜,嘱他好生治国、不可懈怠,世间苍生福祉全系他一人身上,望他不可大意才是。”

    老螃搜刮废墟长安,得来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堆如山积,论价几可达数亿黄金,杨南视这些钱财如粪土,此时用来充作国库,正是恰当。

    老螃也不在乎这些金银,只是陪笑道:“小爷,李煜昨日曾命人送来一封书信,小爷不若看过之后,再定行止?”

    杨南接过书信,仔细看过之后,忽然哑然失笑,李煜这封书信上不仅恭请自己前去新都洛阳参加登基大典,更堂而皇之的说:‘人皇神印已属杨氏,天下当归姓杨,弟子不才,原改姓杨氏,敬教主如尊长,方称本意,弟子得教主所赐新都,欲定国号、国制,大元已完,新国无号,还请教主赐号……’杨南摇了摇头,他三个化身俱都入世斩断因果去了,此时李煜想叫他再沾因果却是难能,李煜改姓杨也罢,以后辈自居也罢,无非都是枭雄心性、寻常手段,其目的便是在试探杨南是否真愿将人皇之权让给他这个新皇帝!

    杨南此身既要断缘,哪里还会在乎这些?他沉思许久,望着老螃道:“你去带话给李煜:‘改姓一事且随他去,至于国号便定为大煌,意为煌煌盛世、开元太平,垂世不朽,这人皇便是他的,一切便听凭他作主就是,我入山之后,无事不会再现人间,教他放心行事就是。’”

    人界中洲,新都洛阳。

    这一年,是继旧都长安之战过后整整两年,李煜率手下文臣武将、各路官员登上洛阳城中最宏伟的天坛!

    这两年来,李煜虽已然成为皇帝,但一无都城、二无国号,这皇帝做得极是勉强,如今新都建成,大业在即,李煜往日严峻面庞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欢喜。

    天坛上数万御林禁卫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宽达数里的天坛之下无数百姓正摩肩接踵,翘首以盼,因为今天正是李煜正式登基,成为九洲皇帝的黄道吉日!

    两年来,李煜全神关注国事,费尽无数心血,赢得了天下百姓的一致认可,各洲各道官员俱都上表请求废大元国号,重立新国,李煜顺应**,亦要借此成为一个开国之君,种种因素,方才造就了如今这般场面。

    万众瞩目,三呼万岁,蚂蚁般的人群在天坛之下欢声如雷,而李煜带着满朝文武官员徐徐而上,自向天坛顶上祭天大鼎行去。

    祭天大鼎前,站着身着甲胄、庄严肃穆的螃蟹大将军,他身后跟着数个长相清奇的道童,各捧一件奇光灿灿的神物,这每个道童手上捧着的正是历代人皇随身的皇帝玺、九龙袍、山河冕、社稷笏。

    李煜见天坛之顶不见杨南踪影,却只见到一个仙使带着几个道童,心中一松,上前拱手笑道:“螃仙师在上,小皇有礼了,不知通天教主何在?”

    老螃淡淡道:“李煜,我家小爷已回转昆仑,不会来参加登基大典,你且放宽心当你的皇帝就是。”

    李煜早知如此,脸上还是露出一丝惋惜之色,道:“教主不来,杨煜之憾,小皇如今改姓杨氏,教主亦是我之尊长,他日当设祖庙,好生供奉香火才是。”

    老螃将杨南所带之语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小爷命我前来观礼,且赠这人皇四宝与你,今后之天下,且任由你决断了。”

    李煜心中大喜,杨南若是久留人间不走,手握真正人皇神印的他才是真正的人皇,这如何让李煜能放得开手脚?

    杨南一去,世间虽有超然地位的真君庙,但李煜同样是得了杨南钦命的人皇,就是真君庙总执掌也不能与人皇相提并论!

    如此一来,这皇帝做得才是名符其实!

    李煜随即在数个道童服侍下着起人皇服饰,这四样人皇之宝到得李煜手中,四道光芒紧缚其身,不多时,李煜便成了一个威严沉沉、龙行虎步的人间帝皇!

    数年争夺,无数人肝脑涂地,无数人家破人亡,几番波折方换来今日的超然地位,到得此境,李煜方能体会到人间极致、权柄荣耀之可贵!

    不同于李浩那遗笑万年的一日人皇,眼前李煜这皇位却是稳稳当当,任谁也夺不走!

    李煜手执社稷笏转过身来之际,身后文武百官一齐跪下三呼万岁,远远观看的无数军士、百姓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层层跪了下去。

    李煜面上升起一丝笑意,望向礼部礼官,道:“祭天,制诏!”

    一身文气的清瘦礼官随即命人焚起祭天大鼎,熊熊烈火直冲苍穹,奔腾的烈焰之中,礼官在桌案上推开圣旨,恭请李煜着笔。

    李煜挥起朱红狼毫,沾上香墨,龙飞凤舞般在圣旨上写下了登基以来第一道圣旨!N

第十九章节 九道圣旨!

    “承天启运成道皇帝,诏曰:

    ‘天下之势,煌煌大道,有道万物生、无道万物死,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天下之运当在道,有道方能令天下兴盛、苍生得福,道也,煌也,本朝开天下太平、造煌煌盛世、行平等大德,故,置国号为煌……’”

    礼官手捧李煜刚刚写成的第一道圣旨,站在天坛顶端,面对着底下无数人宣读新皇旨意,朗朗清声远远四处飘荡,坛下无数百姓俱都屏气凝神,静听新皇旨意。

    新皇旨意,关乎众生气数,在此祭天大典上宣读诏书,正是要昭告天下,大元王朝已成过去,而新朝却刚刚开始!

    第一道旨意方才读罢,李煜第二道、第三道圣旨又紧接而来,礼官早就训练有素,依旧面不红、气不喘接连将一道道圣旨念了出来。

    第一道圣旨,定国号、述正统,将国号定为大煌,大煌王朝得自道家,所以与前朝不同,皇帝诏书中自称也必须带上‘成道’二字!

    大煌皇帝乃是道家皇帝,即便是李煜面对道家教主亦要以后辈自居,人间帝皇在道家教主面前不过是一名弟子,这尊卑之分万万不可混淆。

    三教九流,道家独尊,自此之后,兴道事,布道仪,行道礼,天下气数尽在道门!

    第二道圣旨,制年号,改姓氏,年号‘平治’意为太平之治,九洲归杨,皇帝自也姓杨,以此为例,天下气数若仍在道家,历代皇帝必徇此例!

    今年即为平治元年,时值新皇登基,天下赋税尽免,九洲田丁人口以亩论税,从今往后,无论农工商士,税率三十税一,永不加赋!

    第三道圣旨,定皇号,尊祖庙,李煜改姓为杨,由李煜变成杨煜,大元李氏一族罢黜诸王、皇子,一应王子公主、前朝贵族皆成庶民,青冥杨氏已成皇族,杨煜即为煌太宗,而煌太祖却正是回转昆仑的杨南!

    杨南之父杨元为大煌曾祖皇帝,杨南之祖杨辅为始祖皇帝!杨煜以上,尊杨南、杨元、杨辅为三代先皇,在世的杨南就是太上皇帝!

    通元昊天极穹至玄八字道家原有封号之外,杨煜别出心裁的为杨南加上了‘太上仙皇’四个封号!

    通元昊天极穹至玄太上仙皇教主!

    在人间便是太上皇帝,在世外便是通天教主!

    简称起来,杨南此后便要称太上通天教主!

    杨煜这个皇位得自杨南,虽然握有全权,但根基终在道家教主身上,此时尊杨南为祖、恭称太上,亦在情理之中。

    第四道圣旨,封功臣,赏百官,长安一役中为逆军士尽皆免罪,为正士卒人人有功,左锋、胡忠、袁瀚、方达俱成国公,儒门宿老蓝清为太师,新任儒门教主方玄为丞相,六部百官俱都封赏,连纯王府旧属谋士须宴等人也尽列百官之列,一时之间,公候如云,贵官如雨,无人不赏、无人不喜。

    ………………

    九道圣旨,述尽大煌王朝休生养息、减赋安民、太平治世的国策,一时之间,坛上坛下,俱是震天高呼万岁之声。

    新皇既赏旧臣,又施良政,这九道圣旨一下,坛下士民无不欢声雷动。

    不过,谁又曾知道,这种种国策俱出自杨南之手,新皇煌太宗杨煜的政略眼光哪里及得上拥有前世记忆的杨南?

    书写好九道圣旨,盖上皇帝玉玺,杨煜心满意足的停下朱笔,回头望着一脸漠然的螃蟹大将军,笑道:“小皇这般安排,仙使可曾满意?”

    老螃淡淡一笑,道:“陛下乾纲独断,英明果决,小使怎敢多言?今日登基诸事,小使自会回去禀报小爷,小使还要回转昆仑,陛下且收好这亿万金珠,以作国库之用。”

    ‘教主果然算无遗策,居然连国库之资也准备妥当……’减赋免税,天下大安,但新立的大煌王朝几乎无钱可用,国库若是无钱,拿什么来犒赏功臣?拿什么来安抚百姓?拿什么来支付官员丁吏费用?

    杨煜得了无数黄金,国库之财富甲天下,心中满是欢喜之际,老螃早就带着道童腾起云彩,自往天洲方向而去,留下新皇杨煜与在场无数官员、军士、百姓暗藏心底的嗟叹之声……

    平治元年,风和日丽。

    浑江之水依旧黄白相间,浊浪滔滔。

    天洲浑江之畔,杨南故地重游,正将雷舟化为一艘大船,顺水往昆仑山方向的寻仙府而去,昔日浑江一江水中每五百里就有一个水伯管治,如今江面一片平静,沿江两岸神庙俱无,沿途府县各个城池中俱设真君庙,妖魔鬼怪在城中自由来去,与凡人相安无事,倒显得极是太平。

    一时间,人妖混杂,往来谈笑,不见半点剑拔弩张、畏惧恐怖,倒是其乐融融,笑语欢声。

    杨南坐在船中,见到天洲今时不同往日的太平气象,不禁对着倪彩呵呵笑道:“倪兄,我数十年前披发前往昆仑求道之时,这沿江妖怪数不胜数,江水起伏波澜,稍有不慎便会舟覆人亡,所以两岸香火最盛莫过于水伯之庙,如今这般清静,倒是一桩妙事。”

    倪彩与杨南相处日久,哪里还不知道杨南往昔之事,闻言只是叹息道:“阿南,你设真君庙管束人间妖魔,遣魔圣执斩妖剑吞噬邪魔外道,这番举动虽然霸道,但却终是一件莫大善举,否则这人间如何会这般平静?”

    人界妖怪数不胜数,且喜欢混入繁华人间厮玩,少有不满,便妄施妖法为祸一方,凡人兵丁血肉之躯,哪里能管束得了这些神通广大的妖魔鬼怪?

    自杨南设真君庙以来,各洲各道、各府各县的妖魔鬼怪哪里肯听从真君庙号令?

    凡间妖怪,不入真君庙纪录者斩!

    凡属妖怪,在人间妄施妖法者斩!

    妖魔之属,以妖法惑人,胡作非为者斩!

    杨南铁血律令一下,不知有多少妖魔鬼怪丧命在真君庙诸般高手之下,那赫赫威名之下不知堆积了多少大胆妖怪的白骨,真君庙总执掌萧儒案上堆积的文书奏折如小山一般高,这血一般的功绩才换来眼前这一点平静,其中功过,实难评说……

    杨南淡淡一笑,道:“天下妖魔茫茫不可计数,真君庙想要尽收九洲妖魔还是路长道远,就是远赴诸山诸海的魔圣也是吉凶未卜,我行事但求苍生福祉,杀伐霸道亦是顾不上太多,纵有因果业力,也只能让青元去化解了。”

    倪彩呵呵大笑道:“你倒是将世间诸事全推给青元,若是青元他日斩不断三尸,我且要看你如何成仙?”

    杨南闻言一笑,心中却是暗暗摇头,纵然青元能斩却三尸使他本体飞升,他也未必会真的去升上天界!

    杨兰不死,绝不成仙!

    这个誓言犹在耳边,杨兰行踪诡异,眼下不知作何举动,以毁灭之主的无穷潜质,他日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两人之间必定要有一个结果才能谈论长生大道……

    不过,诸般因果已全数在自斩元神之际落到了青元仙胎身上,有怎样的结果,就要看那一个杨南如何行事了!

    倪彩对杨南的诸般布置自是叹服不已,他指着远远一座城池中金色真君庙笑道:“阿南,你将人皇宝库内数万卷寻常术法分置各庙,一十七部绝世**悬之秘阁,以待传授有功之臣,这般下去,不出百年,真君庙当为世间第一大派,便是昆仑、冥河也远远难以相提并论矣。”

    ‘何止仅是法卷?’听到倪彩赞叹,杨南只是微微一笑,昆仑派是他出身道门,真君庙却是他一手创建的道统,他秉承道门规矩,自然要为自己道统打算。

    真君庙矗立世间,面对苍生万物,论气势,论人脉,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此时的真君庙除原有四洲之外并无根基,五洲之土尚需时日方能站稳脚跟,一旦他日广大收门徒、自在一派,未必会比巍巍昆仑差上多少!

    杨南所会的兵宗术法自然不便广为流传,但是收罗来的数万卷各类道法、十一部绝世**却并无问题,有妙法,有道场,有法宝赏赐,加上真君庙赫赫权柄,容纳三教九流气度,若不成为世间第一教派,那才是怪事!

    浑江两岸风景如画,金色秋光光照万里,两人谈谈笑笑,任雷舟顺流直下,此时天下初定,诸事平息,杨南已将诸事安排妥当,更不急着回转昆仑,只是负手舟中,与倪彩观赏着这万里江山、如画云海,这一番逍遥心境比起从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过得几日,天际一道遁光急掠,落到雷舟上之时,摇身化为螃蟹大将军来,老螃一入舟中,便向杨南笑道:“小爷,大喜呀!”

    杨南一脸好笑的道:“喜从何来?”

    老螃嘿嘿笑道:“新朝已立,国号大煌,这李煜弃姓归杨,如今要称杨煜了,小爷三代俱成大煌皇帝,如何不是大喜?”

    老螃随即将杨煜九道圣旨一一说来,杨南也不讶异,只是淡淡一笑,道:“杨煜也好,李煜也罢,这人间之事已与我毫无干系,我功成回转昆仑,自此之后只是潜修道心,人间之事,便任他们去折腾吧!”

    杨南手握人皇神印,未成皇帝,却远胜帝皇,实际上,他已成了九洲有史以来第一个不死帝皇!

    不过,权柄如梦、富贵如影,杨南岂会在乎什么权柄?

    老螃既然归来,杨南当即命众亲兵催起雷舟,遁光如掠,急向昆仑山而去。N

第二十章节 陈决!

    平治二年,人心初定,新皇即位,天下太平。

    天下九洲之一的玄洲地处九洲之南,此洲水量充足,江河遍布,自古便有九曲水波入玄道的说法,乍看之下,玄洲地图好似一个由江河写就的玄字。

    玄洲一百余府、数千县百姓、数万里方圆地界多半仰仗江河所产,其所产的稻米、鲜鱼、水产、瓜果闻名天下,便是将玄洲称为天下粮仓、鱼米之乡也不为过。

    玄洲平录道从古至今便成为朝庭征粮大富,此处百姓富庶、诗书传家,人人皆会吟诗诵词,家家只闻读书之声,文风之盛,一洲闻名。

    这一日,玄洲平录道博阳府开城县内满城百姓俱都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男女老少、大小官员士绅俱都围在城门口恭敬的迎接本县新任县令,无论男女此时见得新县主到任,面庞上都露期盼的神色来……

    本县新任县令出身本地望族陈氏,名决,字敬元,陈氏一姓在博阳府也是来历不小,陈氏祖上曾出过三任尚书、一任宰相,历代子弟为官者比比皆是,算得上是博阳府一地的名门望族!

    陈决年方二十有六,姿容俊美、博学多才,求学博阳鹿山书院,以端正严谨、诚朴厚道而闻名乡里,陈决娶妻德阳崔氏,至今未曾生育,陈决得宗族之力,经开城老县令推举为孝廉、博阳知府保奏,新皇特下圣旨,特准陈决为开城县令,以安博阳陈氏之心。

    陈决坐在轿中,耳中听到开城县中百姓喧闹之声,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陈决才学不凡,形容、家世都称得上是博阳府一时之选,如今更是贵为一县之主,本应心满意足、欢喜不尽之时,却因一事夫妻终日愁眉不展!

    成亲六载有余,崔氏持家有方、心性宽容,两夫妻一向相亲相爱,相敬如宾,怎奈崔氏六载未曾替陈决生出一子半女,古人有云:不教有三,无后为大,眼前这县令之位喜事比起传宗接代的大事来,喜气未免弱了一半……

    众士绅将县主陈决引入官衙,各赠花红表礼之后,俱都拱手道:“老爷今日到任,满县之喜,我等皆来恭贺老爷,至此之后,一县百姓俱要仰望老爷了。”

    陈决谦逊一笑,淡淡道:“承蒙陛下恩宠,百姓抬爱,本官初到开城,自当为百姓死而后已。”

    人群中为首的乡绅名唤王轼,年已八十有余的王轼上前笑道:“县主,本县诸事俱安,唯缺真君仙庙,不知县主何时恭请灵圣大帝神像入城?”

    本朝以道立国,灵圣真君庙遍布天下,无城不庙、一方乃安,乃是一地惯例,陈决乃是读书之人,对鬼神也极是惊畏,他见众士绅面上俱露出期盼之色,不觉点头道:“博阳诸县未及建庙,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不如待来日缓缓商议如何?”

    众士绅见县主不急建庙,脸色俱都一变,正待进言之际,王轼转过头来,缓缓摇了摇头,又望着陈决道:“县主车马劳顿,此时且在明日再议,我等告退!”

    ‘奇怪……本朝既是以道家为上,建庙本在情理当中,为何众乡老却如此着急?莫非当中另有古怪……’陈决送别宾客,坐在县衙后堂私房中沉思之际,长相平平却贤惠出众的崔氏端来一杯热茶,一脸关切的问道:“夫君,夜深了,明日还要处理公务,不如早些安歇?”

    陈决抬脸一笑,伸掌握住妻子之手,道:“夫人劳累一日,都是为夫疏忽,你我这便安歇吧!”

    崔氏见陈决强装笑容、似有心事的模样,长长叹息一声,摇头道:“六载恩爱,贱妾始终不能为陈家诞下一儿半女,夫君不若还是听从本族宿老之议,再纳妾吧……”

    陈决怔了一怔,忽又笑道:“夫人说哪里话来?你我夫妻一向相濡以沫,此际年纪尚轻,生子一事不需着急,我陈决一向乐善好施、心行正道,苍天有眼,岂会让我绝后?”

    崔氏幽幽叹道:“宗族香火,乃是人生大事,我俩百年之后若是落个孤坟凄零、香火断绝,贱妾如何有颜面去见陈家列祖列宗?老爷不必多疑,贱妾决无阻拦之意!”

    生儿育女,本是女子本份,崔氏六载未曾生育,心中惭愧无及,她心胸宽广,倒不在乎陈决纳妾,只是,陈决仿佛命数使然,每每纳妾之后,小妾也不曾生有半儿半女,妾室过门常常未满年许便暴病而亡,说起陈决纳妾,博阳知情百姓个个闻声色变!

    博阳府市井有传言说陈决祖坟风水于妻室有碍,陈决父亲早亡,葬于博阳陈氏青山下,曾有知名术宗道士看过此坟风水,言及此坟名为阴官眼,此眼大旺官财,福禄两全,风水实属不可多得,但不知为何,此坟缺火,是故阴气太盛,隐有绝后之象,除非陈决肯惊动先人骨骸,另择新址,否则断然无后……

    陈决听崔氏重提此事,摇头叹道:“夫人,事已至此,纳妾何用?先人骨骸断不可动,否则我陈决便是宗族罪人!我今日听闻开城县众士绅有意在丹辰山上灵秀之地造灵圣真君大帝庙宇,来日我多出金银、多供香火,灵圣大帝有灵,定会赐我陈决一子。”

    丹辰山是开城县最为秀美雅致的所在,真君大帝超凡入圣,他的道场决不能在下等所在,陈决公私两便,对建庙之事也起了几分兴趣。

    崔氏皱眉道:“灵圣大帝虽然灵验如神、有求必应,但这儿女之事,如何能管?贱妾倒是听闻府中下人说这丹辰山下有一个奇女名唤青胡,此女生性慈悲,乃是医国圣手,活人无数,从不收取半分半文,其名声闻名诸县,若请她来诊治一番,说不定倒有希望……”

    陈决这些年来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见过多少杏林高手,就连告老还乡的御医也曾被陈家请过,无数生子妙方吃下去,连儿子的影子也没见到,他哪里还会相信生子一事岂是医药可治?

    陈决摇头笑道:“夫人,药医不死病,道成有缘人,你我未能生育,皆在前世阴德之缺,此事医药无药可治,天下鬼神如斯神异,我只去求真君大帝就是,如若不然,再多妄求也是枉然。”

    崔氏见夫君自有主张,也只好点头应下,第二日一早,便有县中士绅前来商议建庙一事。

    玄洲各道各府俱有真君仙庙,每座庙宇不耗民力,俱是一夜建成,唯有县城乡镇之庙却由人自主,真君庙每逢初一、十五,必开放大门容百姓入内祷告,但有冤屈不决、仇恨难雪、妖魔作乱,是夜钟鼓大作,半空之中军马如潮水般响过,其冤自雪、其仇自明、妖魔伏诛!

    百姓每有冤屈,一地官员若是昏庸无能,不主公道,三次之后,便有神人梦中喝斥,勒令罢官去职,令其声名扫地、狼狈不堪!

    真君之威,管仙管民,天下苍生闻之又惊又惧,不敢有半分不敬!这声名轰传天下,倒是无人不知!就连皇帝圣旨也比不得真君大帝一纸仙诏!

    博阳府中的真君府庙管辖数万里方圆妖魔,百姓虽从未眼见过真君大帝身影,但庙中神异之事屡屡不绝,有仙庙在,保一方平安,开城县地灵人杰,却也是鬼怪众多、妖魔不绝,这便是开城县百姓士绅要建真君庙的由来。

    欲建县庙,需得博阳府庙许可,众士绅见得新任县令,俱都说起各乡各处的鬼怪之事来。

    玄洲天生灵异,物产丰饶,开城县灵气荟萃,更兼地处水冲要道、九曲通河中段,此处商旅不绝,客来如云,但天下初定,虽有真君大帝威名震慑,但各处县乡仙庙尚未建起,是故妖魔横行、鬼怪作祟,成了众百姓心腹大患。

    某村某处,又有精怪伤人,某镇之中鬼怪噬人魂魄、夺人性命,弄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若是县主能请得真君法令,早日建庙,开城地方可早得太平……

    老县主正是无法管辖县内妖魔、凡人兵丁畏惧不前,百般无奈之下才请辞告老,陈决新官上任,若是请不来真君神像,这县主想坐下去也是难了……

    为首的王轼更是面露苦色的道:“老爷有所不知,若无仙庙镇守,我等百姓生不知死、食不知味,虽坐拥钱财良田,亦是朝不知夕,此等日子实在苦甚!”

    陈决听到此处,便慨然应道:“众位乡老放心,敬元即刻命人快马前去请一道神令下来,真君大帝一向慈悲,定不容许县中妖魔作祟,若得了法令,我命人快马加鞭,倾刻赶回就是。”

    众士绅见县主轰然应诺,心中大定,俱都拱手告辞,陈决沉吟一声,随即入书房写起公文,不多时,追随陈决的家族子弟便手执公文、骑上快马急博阳府而去。

    陈决命人送走公文,坐在书房却是哀声叹气,连连摇头,他早就知道这县主一职绝不好当,眼下博阳府一地只有府城有庙,辖下数十个县各处俱未建庙,开城县向来在诸县中政绩平庸,知府大人如何会先为开城县请命?

    崔氏见夫君哀声叹气,摇头笑道:“夫君不必担心,开城县离博阳府不过数千里,陈风骑得灵马,十日定能回来。”

    九洲之马,号曰灵马,日行不下千里,府城离县城十日一个来回并无难事,听得爱妻安慰,陈决放下诸般思虑,唯有点头作罢。

    是夜,陈决于睡梦之中听到一阵古怪啃嚼之声,他不知不觉神魂一飘,竟飘飘荡荡出了房门,直奔大堂而来。N

第二十一章节 开城七圣!

    陈决到得县衙正堂之中,只见大堂之中灯火通明,数个诡异黑影正伏在地面作出种种古怪举动,他心中大奇,走上前去,只见伏在地上那几个人忽然抬起脸来,这些人个个脸庞扭曲可怕,血红眼眸满是凶暴之意,唇角满是鲜血,七孔流血,身上遍体鳞伤,看起来好不恐怖!

    “嘿嘿嘿……我兄弟在这开城县中自在逍遥,好端端不惹是非,你这个县主居然还敢去请什么鸟真君?不教训一下你们这些凡人,倒显得我等没有手段……”

    这几个面容狰狞的黑影随即站起身来,手上拿的不是别物,却是一支从尸体上刚扯下来的手臂骨肉!那缕缕鲜血正缓缓滴落地面,发出清脆滴嗒之声,众黑影嘿嘿阴笑,直向陈决逼来。

    陈决心中大惊,心知自己这是撞上恶鬼了,他嗔目大喝道:“何方鬼怪,竟敢来我县衙作怪?”

    为首一个裂嘴恶鬼嘿嘿阴笑道:“我们便是开城七圣了,这满城百姓俱归我管,历任县令到任俱要前来祭拜,为何你到任不来血祭我等?”

    另一个白骨森森的恶鬼只存一个完整人头,此时眼中煞气大放,粗声喝道:“大哥跟这书生罗嗦什么?这开城县乃是我兄弟地盘,只管吃了这新县主,来日最多我兄弟轮番做县主就是。”

    “白骨说得正是,这等凡人呆书生还跟他多说什么?”众鬼阴笑连连,一齐向陈决逼去,陈决心中大惧,这才知道老县主并非是请不来真君而告辞,而是因为这县中恶鬼实在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堂堂县衙,竟成了鬼魅横行之所,可见这妖魔何等猖狂?

    陈决正思量间,白骨恶鬼那人头上巨口猛的一张,化为一张血盆大口便向陈决咬了下来!

    这大嘴腥风阵阵、巨牙森然,显得好不恐怖!

    陈决手无缚鸡之力,眼见这般可怖景象,心中只是默念道:‘我命休矣……’白骨鬼一口咬下,正待将陈决吞个干净之际,陈决身上忽然亮起一道红光,一尊红甲力士现身空中,这威风凛凛的力士挥剑挡住白骨鬼口,怒目圆睁,执剑喝道:“何方妖孽,胆敢作乱?”

    白骨恶鬼被法剑一斩,口角崩裂,又惊又惧的道:“甲咒符?你身上怎会有道士伏魔之物?”

    陈决侥幸逃过一劫,心中庆幸不已,这甲咒符本是陈家族长临行前为庆贺陈决得官之喜向真君庙求来的灵符,谁能想到,来县中不过数日,竟然救了自己一命?

    众鬼见陈决有神将力士护身,俱都畏惧不前,白骨恶鬼心中又痛又恨,只是叫道:“兄弟们,这符咒法力不小,不可硬闯,我等且休要伤这书生,自去城中尽享血食,待到他符力用尽之日,再将这县主抽筋扒皮、切肉下酒也不迟!”

    道门符录,灵力有限,并非无穷无尽,陈决身上这甲符咒力士纵然凶猛,但也非是永存不消。

    众鬼见近不得陈决之身,连连赞同,只听一声呼啸,化为股股阴风自往城中各处掳掠幼童去了,陈决惊魂未定,默念圣贤格言镇住心神,本以为今夜就如此过去,哪知七鬼夺来十数个孩童,竟在县衙大堂内取刀置酒,活生生的烹煮起幼童来!

    幼童无知,哭声震天不绝,众鬼阴笑连连,吸血的吸血、噬魂的噬魂,割肉取内、无所不为!一旁陈决看得肝胆俱裂、愤懑满胸,连连斥喝之下,众鬼却恍如未闻,依旧将一个个幼童生生享用!

    陈决护身神符只能护身,却不能伤人,此时见得这血流遍地、凄惨可怖的一幕,不禁垂泪仰天长叹道:“苍天无眼,鬼怪横行!我枉读诗书却不能救这些孩童一命,这县主当得汗颜无地!”

    陈决哭声不绝、满胸悲哀之际,忽听裂嘴恶鬼道:“我等几人享用血食未免孤寂,不如唤些朋友同享此宴,也教这县主开开眼,如何?”

    白骨恶鬼望着畏缩不动的陈决拍手笑道:“大哥所言极是,也该教这呆书生县主知道,这开城县是何人之天下!”

    众鬼拍手大笑,仰头发出阵阵鬼啸,不多时,堂外树影摇动、大堂震动,古怪响动连声不绝,或是山精、或是木怪、或是飞禽、或是走兽,一个个形容古怪、面容诡异,俱从县衙昂然直入,似是来赴精美佳宴一般,与众鬼称兄道弟、开怀畅饮、生食血肉,视陈决为无物一般!

    这恐怖之宴一直持续到天明时分方才散去,一众妖魔鬼怪离去之际犹自向面容枯槁的陈决拱手作别,口中道:“今夜我兄弟等人多谢县令款待,我等去矣,且容明晚相聚。”

    妖魔鬼怪呼啸一声消失的干干净净,陈决恍若梦中一般痴痴呆呆,若非县衙大堂鲜血满地,白骨森森,他几乎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个恶梦!

    只可惜,这个恶梦却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

    开城县一夜之中丟失了三十多个孩童,半夜之中那漫空阴风、凄厉鬼啸之声早就让全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天一放明,众百姓、乡老一齐涌到县衙,却不料见到大堂内那恐怖地狱一般的场景,不禁个个面面相窥,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决身着官袍,面色惨白的在大堂中惨笑道:“妖魔肆虐,一至于此,一夜生生烹煮三十多个幼童,我这个县令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如何还配做这一县之主?此乃陈某无能之过……”

    众百姓见陈决如此凄伤,俱都摇头叹息不已,那失了幼童的父母更是哭声不绝,三十多家一齐哭号,哭声凄惨之极。

    王轼颤巍巍上前道:“县主不必忧伤,此事乃是妖魔所为,我等百姓岂会怪及县主?实不相瞒,这伙妖魔乃是开城七怪,其庙设在丹辰山下,每月俱需血祭童男童女给他,若不满意便要入城来肆意妄为,历代县官请了各路仙师前去降伏,不无刹羽而归,我开城数十万百姓终日惧怕,本想县主到来能建起真君仙庙护一方安宁,哪知这伙妖魔竟大胆至此……”

    陈决怒从心起,指着满堂鲜血厉笑道:“这七怪分明是想吓唬本县,幸得有神符护身,否则本县亦要死于非命矣,他们既然惧怕真君大帝,本县这便亲自启程前往博阳城跪求真君大帝显灵!”

    王轼露出一脸苦笑,道:“县主不可,你若离城,被那伙妖怪知道,城中百姓尽要死于非命,不若再等数日,待官差手执真君法令归来之后,诸事可定。”

    陈决也知王轼之言极是有理,这些妖怪神通广大,若自己真的一走,只怕会迁怒县中百姓,他一夜神思恍惚、极感疲倦,当即挥手命人清扫大堂,自回后堂歇息。

    后衙崔氏一夜昏沉睡去,直至天明听得人声汹汹才知县衙发生如此恐怖之事,见到陈决隐带凄惨的神色,不禁关切的道:“夫君,妖魔如此横行无忌,听说今晚还要再来,你乃凡人之身,这可如何是好?”

    崔氏来以为自家夫君得了一县实是大喜,谁曾想到,这开城县竟是凶地,眼看夫君便要死于非命,如何不满面惶急?

    陈决面色凛然,道:“妖魔想令我畏惧,可惜我有神符护身,他们能耐我何?今夜我且秉烛苦读圣贤之书,且等陈风执真君法令归来,彼时尽除妖魔,为县中百姓做主!”

    崔氏担忧不已的道:“夫君,你乃人身,彼乃鬼类,两者相隔阴阳,鬼怪神通广大,如何能挡?”

    陈决正色道:“吾养浩然正气,秉心持正,邪魔难侵,更有神符力士相护,有何惧哉?我倒要看看,这等鬼怪将来是何下场!”

    是夜,县衙又是鬼哭狼嚎、地动山摇,开城百姓闭门锁户,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县衙内众人又陷入昏沉之中,陈决独坐大堂之上,对着烛光朗朗而读,视堂下那奇形古怪的诡异情形为无物。

    堂下众鬼嘻笑打闹、饮酒作乐,依旧露出种种可怕嘴脸,来吓唬陈决,陈决身上神符力士护定身周,又有凛凛正气环绕,众鬼皆不得近前,这一夜喧闹之后,直至天明方又散去。

    众百姓一至天明便涌入县衙,见陈决安之若素、安然无恙的模样,心中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

    鬼怪自来缠闹陈决,一连九日下来,县中幼童折损三百四十二名,上至陈决,下至庶民,无不对这伙妖怪咬牙切齿,只是苦苦忍耐罢了。N

第二十二章节 丹辰道场!

    夜有妖魔作乱,日有盗匪横行,陈决日夜忙碌,形容渐渐憔以,这一日,陈决正坐在大堂内处置公务,忽见百姓欢声雷动的一涌而入,个个面露狂喜之色,大叫道:“县主老爷,大喜啊!”

    陈决闻言一怔,忽然面露喜色的问道:“可是陈风回来了?”

    为首的王轼连连点头,老脸一片灿烂,道:“不仅如此,真君大帝的神兵神将、道门真人也一应相随而来,这下我开城百姓有希望了!”

    一众百姓闻言俱是喜极而泣,这数日来众百姓无不担惊受怕,恨透了那伙妖怪,城中各家各户恐惧无及,眼见皆难幸免,此时眼见伏魔神将竟破例相随陈风而来,如同地狱直升飞界,心情不可同日而语。

    不多时,一脸精干的陈风便入得大堂,跪地禀告道:“老爷,小的回来了!”

    陈决见他一脸风尘仆仆之色,不禁关切的道:“陈风,你这一路可曾平安?”

    陈风哈哈笑道:“哪里会平安?那伙妖魔早在半道上召集群妖准备袭杀于我,幸得长萧真人庇佑,真君大帝显灵,我方才幸免于难,要不然,只怕没命回来见老爷了。”

    陈决这才见到陈风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短须道士,这道士浑身道气盎然,正望着自己微微而笑,眼中大是赞许之色,陈决不敢怠慢,亲自上前躬身道:“真人驾到,本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长萧真人摇头笑道:“县主不必客气,之前之事我已尽知,今日之后,开城再无鬼怪作恶,还请县主、百姓放心就是。”

    陈决心中大奇,眼前这个长箫道人如此瘦小,如何能降妖伏魔?不过,他知道本朝以道立国,道门中人神通广大,说不定眼下天际高处正有无数神兵神将严阵以待,去讨伐妖魔哩……

    长萧真人坐在堂中,也不避开百姓,自取一壶令箭,盖上法印,冷然喝道:“紧那叱、紧那罗何在?”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县衙大堂忽然有无数神将鬼差现出身来,为首二人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只是拱手道:“末将在!”

    长萧真人一抛令箭,道:“你二人领一队神兵,给我把那大胆的开城七鬼擒来,不得有误!”

    二鬼将接了令箭,挟起一阵阴风滚滚而去,长萧真人随即接连发出令箭,各命神将鬼差前去某处擒拿妖怪,满堂神将俱都领命而行,这一股肃杀之气、凛凛神威令众百姓心中敬服,不无暗叹真君神威,神将威严!

    长萧真人遣完神将鬼差,回头向陈决拱手笑道:“贫道大胆,借用贵县大堂发号施令,得罪之处,尚请海涵。”

    陈决心中更是讶异,眼前这长萧真人对自己隐隐似有敬意,本朝以道为尊,真君庙主身份更是高于县令,要知道,博阳知府尚且对真君庙主毕恭毕敬,自己小小一个县令,哪当得一个道士如此相敬,长萧真人如此行状,岂非怪异?

    陈决连声谦逊,长萧真人不以为异,只是与陈决坐下品茶清谈,两人相处融洽、言谈甚欢之际,众百姓更是个个心中大定,眼见这真君庙主如此镇定,想必那此妖怪定要伏诛。

    过不多时,便有百姓欢天喜地的跑来叫道:“大喜大喜,城外乱坟岗杀声震天,血流遍地,神将果然去了妖魔老巢!”

    另有百姓也急冲冲奔到县衙叫道:“好了好了!迷途林、鬼雾山俱都满是喊杀之声,打得正是凶悍哩!”

    县城四方山野杀声不绝于耳,惨叫嘶喊之声响彻云霄,听得众百姓心中又惊又喜。

    过了许久,杀声渐渐平息,有百姓疑惑道:“杀声停了?难道鬼怪已经除了?”

    正说处,宽阔的县衙大堂一声霹雳响过,空中闪现一队神将,紧那叱、紧那罗二将将无数凶悍鬼怪如雨点般抛在堂下,拱手向长萧真人道:“禀庙主,末将前来缴令。”

    所派出的各路神将三三两两,各带着擒拿来的山精树怪前来缴令,一时之间,满堂尽是凶悍妖魔、可怖鬼怪,众百姓见这些威风凛凛的妖怪此时沦为阶下之囚,一副畏畏缩缩的凄惨模样,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

    长萧真人望着陈决笑道:“陈县主,贵县百姓死伤极多,这些妖魔便由你发落,如何?”

    陈决连连摇头道:“长萧真人莫要说笑,学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如何敢替仙师行事?这些妖魔还请真人早早除去便是。”

    长萧真人淡淡一笑,点头道:“好,七个鬼怪便让紧那叱、紧那罗二兄弟吞个神魂俱灭,一众大小精怪,伤人害命、烹煮孩童,罪无可赦,俱都刨割妖身、夺其妖丹,酷炼其魂,待来日真君庙成,列于庙中,万世不得赦免,供后人警惕之用!”

    长萧真人一声令下,众神将鬼差上前行刑,众多妖魔鬼怪哭嚎震天,或被撕碎吞下,或被利器切割剁碎,肉身毁灭,神魂难逃,当真是无一幸免,无数百姓见神将如此凶煞,个个却是拍手叫好。

    处置完妖怪,陈决带着开城乡老一齐上前道:“真人,开城百姓诚心供奉真君大帝,且容我等选址建庙,开辟道场,迎奉真君入内,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长萧真人笑道:“建庙本是情理之中,我见开城县灵气荟萃、物美山秀,城外丹辰山景致宜人,座落通河之畔,正是适合建立真君道场,只是不知丹辰山原主何人?”

    一旁王轼上前笑道:“不瞒真人,这丹辰山乃是小老儿的祖业,如今要建灵圣大帝庙宇,小老儿愿拱手相赠。”

    长萧真人正色道:“贫道受灵圣真君法令,不可妄取百姓一钱一物,此山只可买、不可强求,王员外若是要赠,那这庙便不建也罢。”

    王轼老泪纵横,跪地泣道:“真君慈悲,法力通天,眼下救了满城百姓,小小一座荒山何足道哉?真人且看在小老儿一片诚心份上,就收了此山吧!”

    一众士绅人人俱请长萧真人收下丹辰山,以表开城百姓供奉真君大帝之心,堂外众百姓更是个个俱要出钱出力,去建真君庙宇。

    陈决微笑道:“真人,百姓一番诚心可嘉,若不收下,岂非拂逆众人好心?有真君大帝坐镇于此,我等百姓俱可安居乐业矣。”

    长萧真人见陈决说情,点头道:“好吧,既是陈县主说情,这丹辰山我便收下了,不过,灵山不可白得,王员外,这一座山换你三代安康,只要你宗族之人不胡作非为,可保一世无忧,不知可否?”

    王轼大喜,道门仙师行事向来说一不二,一座山换来三代平安富贵,真是想也不敢想,他连称不敢,只是谦逊。

    后来,丹辰山真君庙建成,庙宇宏伟壮观、山门竖起一座巨碑,言明建庙事宜,提及王轼员外之际,亦将今日之约法三章镌刻其上,王轼员外逝世之后,后代子孙皆握有万贯家财、得享富贵平安!

    在碑中所文满县无人不信,却不料时隔百年之后,王家子孙被外来一位将军谋夺田产家财,满族俱被索入大牢之内,正惶恐不安之际,忽听空中车马滚滚,无数神兵神将杀上军营,一夜过去,那位大胆的将军全家死于非命,开城县中百姓这才忆起石碑所文,不禁暗暗咋舌不已。

    长萧真人买了丹辰山,县中乡老士绅百姓个个要出钱财去建庙宇,长萧真人难拂众意,只好点头道:“建庙一事不劳费心,各位善士如此热诚,便取些砖瓦土石来堆至城中即可,待三日之后,真君庙即可建成。”

    众百姓早知仙师手段高明,当下个个欢天喜地的回家取砖抽瓦、刨木供材,家境富裕者砖瓦堆如小山,家境贫寒者便是片砖只瓦也来者不拒,长萧真人命座下书吏一一记录在案,将各位善男信女所捐之物尽数记了下来。

    堆如山积的材料将城中大道塞得满满当当,长萧真人见众百姓意犹未尽,还要往自家房顶上抽瓦取木,不禁呵呵笑道:“如此众多材料,便是建一处十八重殿宇都已足够,不必再劳烦诸位,实是够了。”

    众百姓听长萧真人说够了,这才罢手,长萧真人仗剑一挥,一道灵光飞过,砖瓦嗡嗡而鸣,如活物一般直向城外丹辰山飞去,无数神兵神将挟起木材石料,俱往灵山道场而去,这神奇一幕,让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长萧真人望向陈决笑道:“三日之后,当是三月十五,真君庙成之日,陈县主可携夫人入灵山一游,贫道相邀,幸勿推却。”

    陈决拱手笑道:“真人相邀,学生如何敢不从命?贱内极是信奉真君妙法,定当前来上供香火。”

    长萧真人点头笑道:“既如此,贫道便在山中恭候诸位。”

    长萧真人说完便身化长虹,径往丹辰山而去,众百姓各自归家备起香火供物,静待三日后开庙大典不提。

    陈决回到后堂之中,崔氏满心欢喜的道:“夫君,真君庙主一来,满县鬼怪俱都伏诛,如此一来,我开城县百姓有福了。”

    陈决点头道:“真君管妖魔,我管凡人百姓,两者相安无事,开城自此平安无事,实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崔氏沉吟一下,忽又露出一丝忧色,道:“听闻真君庙主辖制各路知府县官,不知这位长萧真人性情如何?我怕……”

    陈决呵呵笑道:“夫人说哪里话来?我陈决并无贪污昏庸之举,真君大帝从不惩无罪之人,岂会降罪于我?更何况长萧真人性情冲和、乃是有道之人,更不会与我为难。”

    崔氏闻言心中一松,自去备些花红表礼,静等三日之后开庙大典不提。N

第二十三章节 花开满江!

    三日之后,便是三月十五,这一日县衙无事,陈决带上崔氏,在数十个家丁护送之下,行车走马,浩浩荡荡自往丹辰山而来。

    这丹辰山形若鼎炉,漫山俱是青松挺拔,山上终年仙雾缭绕,山下便是玄洲九曲之一的通河。

    通河名河,实是大江,宽约三十丈,江水平缓,鱼虾遍布,前往丹辰山可乘舟船,也可骑马乘轿而行,行不过三十里,即到秀美丹辰山下。

    丹辰山在开城周边诸山之中不算最高,景色却是首屈一指,山中灵石白雾、峰峦叠障、处处显现天工造物之奇巧,丹辰山并无出产稻米等物,唯有山间遍布茶树为玄洲珍品,其茶乃是天成,千百年来风吹其种,遍布其间,茶树火红焰焰,壮美多姿,令人望之如腾腾焰云,顿生奔腾之感。

    王家祖上曾是大富大贵之家,出巨资购得此山之后采茶贩售,其茶名为玄丹火芽,其茶暖人心脾、芳香甘甜,饮之浑身暖意融融,故而闻名玄洲诸道,为达官贵人、豪门大族所珍惜之上品!

    王轼用一座产茶之山换来三代富贵平安,足令天下所有人眼红,有道是富贵易得,平安难求,何时见过仙师许诺保凡人平安?

    况且,长萧真人只是得灵山道场,并未插手采茶事宜,这漫山玄丹茶树只留山顶一处,山脚山腰依然划归王家,此举更是令众百姓津津乐道。

    这丹辰山既有松石云海,又有灵峰飞瀑,处处新奇、处处灵秀,称得上是一处上佳道场,山下环绕通河河水,河面平缓如镜,步入此山,俗念全消,隐然有飘飘欲仙之感。

    陈决一路观赏景致、行得山中,不觉浑然忘我,到得丹辰山中主峰灵丹峰下,果见一座搭建山间的宏大庙宇巍峨耸立,其庙殿宇重重,布局庄严,气象非凡,道门神将、力士、祖师、灵禽、走兽塑像栩栩如生,并列大殿之中,为这座庙宇增添了几分肃穆庄严。

    丹辰山高止数十丈,山道宽阔,可容车马并行,沿途百姓络驿不绝,陈决到得真君仙庙之前,抬头便见山门上刻着:‘我如苍生,苍生如我;一人得道,众人皆道,正中横刻四个大字:天道如心。’这山门大字寓意极深,隐含道家渡世妙旨,看得陈决连连点头,长萧真人早在山门前恭候,将陈决引入大殿之中,即命道童奉茶相候。

    陈决见长萧真人极是殷勤,心中更是疑惑,道:“真人,学生不过区区一介小官,又无半分仙骨,真人为何如此相敬?”

    长萧真人笑而不语,只是摇头,陈决更是茫然不解,道门高人行事高深莫测,令他如坠五云雾中,只好接着问道:“真人,莫非其中自有玄机?”

    长萧真人望向一同前来,正在真君大帝神相前跪拜祈求的崔氏,向陈决笑道:“陈县主可是为无子担忧?”

    陈决眼睛一亮,无子继后乃是他此生最大之心病,闻言哪里还不紧张,连声道:“真人妙法通神,可能解我疑难?我陈决自问并无亏德之处,上苍为何要断我香火?”

    长萧真人呵呵笑道:“陈县主福寿双全,子祀却是难为,你与尊夫人已难生育,此乃天命所致,贫道亦是无能为力。”

    陈决见长萧真人似乎意犹未尽,不禁皱眉道:“这么说来,我陈决竟是真要绝后了……”

    父祖传承,到了这一代竟然要绝后,陈决心中亦是沮丧之极,当即神情黯然,天数已定,人力难为,眼前这道法高深的真君庙主尚说不能,天下还有何人能变这命数?

    长萧真人微微一笑,道:“生子难为,无后未必,陈县主好大的造化,却浑然不知,哈哈哈……”

    长萧真人笑着离去,陈决一脸茫然的立在原地,崔氏拜完真君大帝,见夫君茫然失措,不禁讶然道:“夫君,你怎又发起呆来了?还不来拜真君大帝?”

    金面真君大帝神像挺立神坛之上,身旁神将鬼吏肃穆随侍其后,大帝塑像高约三丈,法相庄严,不可侵犯,面容虽俊,却隐含无边威严,令人一见便心生敬畏之感。

    陈决点上檀香,叩拜神像之后,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夫人,长萧真人道法高深,适才他曾说我夫妻二人绝难生子,却又说不至无后,其中似有古怪,是故心中茫然……”

    “生子难为,无后未必?”崔氏怔了一怔,忽然抿嘴一笑,拉住夫君手掌,道:“高人行事,难以猜测,夫君何必心急,若是机缘一到,自见分晓。”

    陈决回头呵呵笑道:“夫人倒是有些灵根,倒是为夫愚钝了。”

    两夫妻在殿中到处观赏,这真君庙宇远处虽见十八重殿宇,到得近前却只有六重,其余十二重不知所往,更无门户出入,想来是用道法隐去了重要殿宇。

    六重大殿中正殿供着灵圣真君大帝法相,其余殿中各供道家祖师,崔氏将宏伟大殿看过一遍,心生感叹道:“这真君庙中神将威严、鬼差狰厉、力士怒目,唯有真君大帝俊美出尘,不知是何方人士,竟能修成这般大的神通?”

    陈决也看过金面灵圣真君法相,当即点头道:“听闻这位真君大帝乃是前朝人士,年未弱冠便威震天下,天下妖魔闻风丧胆,他老人家生平最恨妖魔害人,座下虽是妖魔众多,但个个噤若寒蝉,真君行事,向来铁面无私,各洲各道俱蒙恩泽,其善举比比皆是。”

    崔氏秀美面庞上露出一丝好奇之色,道:“贱妾只听说真君降妖伏魔,神通广大,百姓敬若父母,这恩泽之事又是何等功德?”

    陈决摇头一叹,道:“大元朝末代朝政混乱,天下乱象频生,天灾**不绝,大旱洪涝、生灵涂炭,黎民横尸遍野,死伤不可计数,灵圣真君遣座下神兵神将兴云布雨,大施医药,不知救活了多少百姓,本朝以道立家,更是蒙其恩泽非浅,听闻便是当今圣上,见到真君大帝也要执后辈弟子之礼,听说,就是朝代更替也有真君大帝之功,不过,仙家中人行事,向来神秘莫测,我等凡夫俗子却总是茫然不知……”

    崔氏听得动容,合掌肃穆道:“大帝慈悲,普救黎民,这平治之世多亏神仙相助,真君大帝实是天上人间第一等人物,我等百姓有此神仙庇佑,实是福气不浅。”

    陈决亦是笑道:“夫人所说不错,既是成仙,自当护卫苍生,方不负神仙之名,闭门苦修,不过一介蠢夫罢了,只注私利,岂能成仙?”

    两夫妻赏玩一阵,不见长萧真人出来,只好怅然下山,行到山下通河之畔,忽听岸边无数百姓惊呼阵阵,似是河中又有怪事。

    陈决停下车马,往通河之中一望,顿时呆如木鸡,这通河河面上波光盈盈、水流缓缓,远远望去,只见灵花点点、姹紫嫣红,好似一座美不胜收的花园万花齐放,将满江之水遮得严严实实。

    望眼之处,大河上下俱是芬芳扑鼻、花香阵阵,无数鲜花顺水漂流,不知何来,不知何往。

    沿岸上香百姓见此神异之事,不无跪倒在地,口称无量天尊。

    此时正值真君庙立,眼见这等神奇之事,众百姓哪里会不知道真君大显神通、广施妙法所致?

    崔氏下得车来,见花开满江、缤纷绚丽、天海一片花团锦簇的情景,不禁心怀大畅,笑道:“真君神异,一至于此,夫君,这满河花朵如此娇美,不可不赏,你我可下车一行。”

    陈决点点头,扶着爱妻便往河畔随意游走,崔氏心中欢喜,自往水中捞取花瓣,她素手纤纤,取来鲜花无数,令仆从带回车中,不多时便堆满了一座马车。

    时虽是春风时节,但这河中无数花朵形式各异、就连冬梅秋菊也不在少数,崔氏心喜之下雀跃不已,只顾着采撷花儿,远离陈决等人,却不料脚下一空,竟落入河中。

    陈决正随意观赏绚烂花儿,见状心中大惊,急呼众家丁下水去救夫人,但这通河虽然水流平缓,却深不可测,只见大河茫茫,哪里还能找得到人?

    “夫人,谁想到你我夫妻竟在今日诀别,痛煞为夫了……!!!”陈决心中大痛,在河岸边大声呼唤之际,却见极远处崔氏坐在一蓬硕大莲花之中,正向自己缓缓而来。

    莲花无力,托着一个大活人却稳稳当当,缓缓而行。

    陈决心中大异,在岸边急声道:“夫人,你可曾受伤?”

    河中崔氏面色似喜似羞,低低道:“夫君,似才你可听到婴啼之声?”

    陈决愕然道:“你只顾取花,不慎落水,只闻水声,哪里有什么婴啼之声?夫人明明落河而去,怎会现身花中?”

    “机缘天定,因祸得福。”崔氏微微一笑,将手中一蓬白莲高高举起,递到陈决面前,笑道:“夫君你看,这是何物?”

    陈决定睛往崔氏手中莲蓬望去,只见这白色莲蓬之中赫然躺着一个酣酣入睡、粉装玉琢的小小婴儿,这婴儿身着青色小衣、颈挂青红小镜,小衣上纹着青元二字,腰间悬着一支小小的三色小剑,长得极是俊美可爱,睡梦之际唇角犹自挂着一缕甜美笑意,显得惹人怜爱。N

第二十四章节 子名青元!

    一见崔氏手上婴孩,陈决倒吸一口凉气,大惊失色的道:“夫人,你从何处得来此婴?这婴儿打扮分明是富贵人家之子,不知为何却会到这莲蓬之中,快快上岸来,我好去寻他父母才是。”

    崔氏满心欢喜,只是娇笑道:“我在河畔取花,耳中只听见婴啼声声,似是从花中传来,不觉上前寻找,谁想落入水中之后,竟然古怪的存身花中,这孩儿便是花中之物,想是他救了我一命,真是好孩儿,襁褓之中尚能救人。”

    陈决见崔氏喜爱无尽的神色,心里哪里还不明白?他连连跺脚道:“夫人,不可胡闹,这婴儿来历古怪,若非富人家子,就是花中妖怪,若不验明正身,岂能随意收之?”

    崔氏一惊,收回手中娇美莲蓬,嗔目不依的道:“夫君,此儿乃是真君所赐,满江百姓只我才能得之,你若不收,便是不敬神明,我不管,你若不依我意,我便不上来。”

    崔氏说着,纤掌拨水,大有乘花逃去模样。

    陈决见娇妻难得露出任性娇嗔模样,心中不禁好气又好笑,道:“夫人呐,此儿若真是真君大帝所赐,他日请长萧真人看过便知一二,你躲在莲中不上来,莫非是想在这河中终老?”

    崔氏汗颜一笑,道:“夫君,此儿与我极是有缘,不若让我抚养就是,纵是妖怪,我也不怕,你想,这满岸人流,独我听得婴啼之声,岂非是天命所赐?夫君,你我夫妻命中无子,天可怜见赐我此子,何忍拒之?”

    陈决见爱妻对这婴儿喜爱到了极处,不忍相拒,只好点头道:“夫人,你且上来再说,若是无人认领,并无古怪,此儿便是你我夫妻亲儿,为夫何曾令你失望过?”

    崔氏这下放下心来,起身怀抱莲蓬,走上岸来,两人自水中得了一个婴儿,就是一旁家丁也不曾亲见,崔氏与陈决并肩一处,旁人只见两夫妻怀抱莲花,哪知其中另有奥妙?

    一路鲜花一路芳香,回到县衙,陈决夫妻二人望着莲中酣睡之婴,脸上俱都浮现出疼爱之色,这青衣小儿不满周岁,却极是娇美,睡梦之中嘟囔有声,似在呀呀学语,陈决虽口上说要去寻他父母,眼见此婴可爱至此,心中哪里舍得?

    夫妻二人一夜未眠,到得天明,忽听衙役来报,说长萧真人到访,陈决大喜之下,急命人请他进来。

    长萧一身道袍,见到这对夫妻笑容可掬的道:“恭喜陈县主喜得麟儿,贫道特来道贺,特献上薄礼以示庆贺。”

    长萧真人说道,即命身旁道童奉上各式礼物,锦衣、玉冠、书卷、檀香等物。

    ‘奇怪,我自河中得一婴孩,满县数十万人无人得知,长萧真人竟似早有知觉?’陈决一脸茫然道:“真人,此儿来得神异,他一身富贵打扮却存身花中,学生正要请教真人,此儿可是真君所赐?”

    长萧真人呵呵笑道:“此婴乃是天赐陈家,泼天之喜,他日造化不浅,陈县主何必疑惧,但只收养无妨。”

    陈决这才放下心中大石,脸露喜色,莲中婴儿惹人疼爱,他早就心生喜爱,神人赐婴,有亲生有何区别?如今有长萧真人作证,那这婴儿分明就是真君所赐,他大喜笑道:“想不到我陈决也有今日,有此麟儿,他日也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真君之恩,粉身难报。”

    陈决欢天喜地,长萧真人抚须笑道:“陈县主福泽深厚,尊夫人慈心善性,二位当有厚报,贫道也只是一个凑趣之人,他日若有需求,尽说无妨。”

    “真人道法玄妙,未卜先知,学生更是钦佩不已。”陈决此时才知长萧真人昨日之语果然应验,心中更是敬佩不已,他生平最大心愿不是做官,而是为陈家开枝散叶,此时这花中婴儿虽然神异,但有道门高人保证,哪里还会怀疑,传闻生而神异者,必有大造化,此儿既与陈家有缘,只怕今后陈氏一族也要沾上他的福气。

    长萧真人望着莲中沉睡婴儿,笑道:“陈县主可曾为此儿取名?”

    陈决怔了一怔,随即笑道:“学生得来匆忙,倒是不曾取名,不过,贱内于广阔江中得此神婴,彼时天空地阔、海天一色,山河壮丽、锦花满江,此乃极大极博之象,若是要取名,不若取个‘博’字!”

    长萧真人赞道:“好个博字,陈县主果然不愧为饱学之士,不过,贫道见此儿与道家有缘,其青衣之上有青元二字,不若他日便取字青元如何?”

    陈决拱手笑道:“青天白日,元道无极,果是仙家气象,此字庄严宏大,不可测度,学生替小儿多谢真人了。”

    “既如此,贫道拜别,若有难处,可来丹辰山寻我。”长萧真人随即拜别而去,陈决当即使**设宴席,他出身博阳陈氏,家底豪富,满县上下、无论老幼贵贱,俱可入此酒席。

    喜得麟儿,大喜过望,这等喜事换做贫家亦是奔走庆贺,更何况堂堂博阳陈氏?

    一桌桌酒席从县衙大堂一直摆到城中大街,满县百姓听闻陈县主前往丹辰山真君庙求子,真君有灵,竟让崔氏一夜生得麟儿,闻者惊异不已,心中无不暗叹真君神通妙法,果非凡人企及。

    这酒席一摆就是九天,满县大小俱是个个欢喜,陈决无后的恶名终是了结,崔氏得了此儿之后,视若掌上明珠、家中至宝,一刻也离不得陈博身旁。

    陈博多半时节俱在沉睡,少有清醒之际,只是露出甜美笑容,那一双清澈至极的眸子、俊美可爱的面容,令见者无不心生怜爱。

    时光逝若流水,岁月如白云变幻,一晃十多年过去,陈博已长成昂然少年,陈决在开城县一呆就是十多年,开城县有真君庇佑,上无天灾、下无**,百姓安居乐业,家家私财殷实,这知县做得稳稳当当,上官下吏无不交口称赞。

    丹辰山上真君庙香火极盛,远近诸县听闻陈县主奇事,欲要求子者堵塞山道、络驿不绝。

    陈博年已十六,生性聪明过人,但生来只喜二事,一是睡眠,二是游玩,他天生不喜诗书,交游广阔,三教九流无不结交,上至官员士绅,下至平民百姓,无所不交,无所不往,却对经卷礼义畏之如虎。

    满县之中,无人不知陈家青元公子体格虽弱,但性情洒脱,豪迈过人,男女老幼尽都喜欢这个贪爱睡眠的美少年。

    子名青元,亭亭而立。

    冠带洒然,绝伦超凡。

    陈决每每催促他专注诗书礼义、应试科举之时,陈博无不想尽办法逃脱,偷奸耍赖无所不及,陈决每每欲要责打,崔氏却总以儿子体弱护之,这一日,陈决严令家丁看管陈博,命他温习诗书以待科考,哪知转身不到一会,陈博已然不见踪影,陈决大怒之际欲要严惩,手执棍棒寻到后堂之际,崔氏却温然笑道:“老爷,博儿不喜读书也就罢了,我陈家家大业大,还怕将来博儿缺了衣食不成?”

    陈决怒气未息,连声叹息道:“夫人,男儿在世,不习诗书,游手好闲,成何体统?纵有万贯家财也会让他败尽,夫人往日太宠博儿,将来不免成了一个败家之子!有道是棍棒之下出孝子,我若不打,他日必是祸患。”

    崔氏好笑的道:“博儿生来性情豁达,身上终年穿着青衣长袍,既不见他饮酒作乐,也不见他赌钱嬉闹,只是好交朋友、好习武艺罢了,他体格既弱,到处玩耍、练练武艺也未尝不可,若是将来再不成,就是做个富家翁不难,你又何必一定要逼他去科考?”

    陈决皱眉不悦道:“我陈家乃是书香世家,若是出个武夫,岂非贻笑天下?博儿就是想做个富家翁,也要给我考个举人回来,否则,我定难干休!”

    陈决气冲冲自去大堂处置县中大小事务,崔氏却打开衣柜,柔声道:“博儿啊,你父亲的话可曾听到了?你这般聪明,就勉为其难念上几日书本就是,也免去你父亲老是咆哮如雷,火冒三丈。”

    衣柜之中跳出一个身材修长、面若冠玉的青衣美少年,他闻声嘻嘻笑道:“母亲,你不是不知道我一碰书本便会犯困,这书岂是人念的?什么之乎者也,一听脑袋就疼,我困了,且容我睡完再说。”

    一听儿子说困了,崔氏疼爱的道:“博儿,你一天之中大半时间都在沉睡,小半时间出去游玩,莫不是有什么古怪病症?母亲请个大夫来看看可好?”

    陈博愕然一呆,哈哈笑道:“母亲放心,我生平嗜睡,哪里有什么病症,长萧真人都说过了,这是胎中所带,先天体弱,您就不必劳心了,我且去睡了,午膳之际不必唤我……”

    陈博说着,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皮直搭拉下来,眼看站着就要睡着的模样,崔氏见儿子又要睡去,心疼之极,急命贴身丫环们扶少爷回房。

    众丫环见惯少爷困顿神情,只是娇笑着将他扶回房中,除去鞋袜,服侍他再次睡下。

    陈博入得房中,一沾床榻便人事不知的晋入睡梦之中。

    梦中日月长,梦中彼岸荒。

    梦中世界,似真非真,似幻非幻,陈博却逍遥自在,在梦中世界修道法、练元气、吞吐光芒。N

第二十五章节 开城三宝!

    今日之陈博,实是昔日之太乙青元仙胎,当日杨南入主仙胎,初得人气之后,融炼万千灵力,道门寄托元神,分为化身、假身、真身三种,杨南当日只是堪堪勉强炼得魂体合一,却还未晋至大成,他修的不是化身假身,却是一具真身。

    真身之道,如转世投胎,一切重来。

    只不过,与兵解入世不同的是,陈博依旧是杨南,杨南却只是一半的陈博。

    这一身,乃是解劫之身,入世不为神通、不为道法,只为解去因果。

    在净世莲花护身之下,顺水漂流之后,此胎终被陈决、崔氏所得。

    陈氏累代德气高深,托生陈家亦对陈博极有好处,两者相得益彰,方是称了陈博本意。

    陈家之德,杨南之福,福德双全,方能镇得道心清明。

    陈博这具仙胎得来不易,道心神通俱未炼成,每日修炼神通道法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应陈决所求去读什么诗书?

    这个肉身极是脆弱,若不动用神通道法倒还罢了,一旦妄用,倾刻之间便有破碎之忧,陈博欲要解劫,不修成大神通倒也罢了,这肉身却不能不固,所以,十多年来,苦心修法,不理诸事。

    所以,在世人眼中,陈博便成了一个孱弱俊美少年……

    太乙仙胎,要应七行七劫方能坚固肉身、修成正果,陈博今时今日修炼的道法再非兵宗道法,而是得自灵冲的那五卷法宗不传妙诀、天、法、神、仙、自五篇!

    昆仑山中的杨南刑兵主杀,故而威名天下,开城县中的陈青元应法顺势,故而善且慈和,昆仑杨南加上开城陈博,才是一个完整的昔日杨南!

    这无上五篇乃是道家绝世仙法,每一篇中蕴藏着无数神奇道法,每学会一种道法,肉身便牢固上几分,陈博初得此身,犹如赤贫之人得了一座无穷宝藏,哪里会不孜孜求教、刻苦学习?

    以太乙仙胎的纯净灵力,学会诸般法术不难,难就难在融合道心,修炼境界上。

    天道篇修炼道心道体,法道篇罗列道门诸般奇法,神道篇讲述炼丹制器,仙道篇粹炼诸般法宝、网罗天下珍奇灵物,自然篇最是神妙,包罗万有、高深莫测,隐然凌驾于四篇之上。

    陈博当年还是杨南时,只不过略微试过几种妙法,如今得了仙胎,却要从头开始修炼,其中甘苦,不为外为论道。

    投身陈家这十六年来,天道篇上人心、地心、天心三心境界只修成了人心,法道篇上俗法、灵法、仙法三境界只修成了俗法,诸般法术一旦修成,便要相应道心镇守,否则仙胎就要破碎。

    陈博学会了诸般浅显法术,还不觉得如何,到得高深境界,方知道门法宗妙诀艰难,实是不可测度!

    仙胎法力虽然无穷,但真正变成道法,却需道心,这一来一去,陈博纵然身拥无穷法力,但真正能用的,不过是寻常小法罢了。

    俗法不过是撒豆成兵、驱物幻化之术,灵法才是呼风唤雨、翻江倒海之法,到得仙法境界,方是显化如意、无所不能的大成之境。

    以陈博的绝世之姿,修炼俗法也要十多年,修成灵法、仙法境界不知又要多少年。

    于睡梦之中修炬法术,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却可惑人耳目,不为人知。

    修法无境界,一梦千年过。

    陈博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看向窗外之时,却已是午后时分,房中侍候的丫头如雪、如霜见自家少爷醒了,便嘻嘻一笑,各捧铜盆、软巾服侍他洗漱。

    两个小丫头年不过十五,长得清秀可人、亭亭玉立,放眼县中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胎子,二女看到陈博睡完又想再睡的可笑模样,不禁低低窃笑不止。

    陈博毫无少爷架子,也不管这两个贴身丫环取笑,只是道:“今日可有朋友来寻我?”

    长得稍高一点的如霜服侍陈博梳发整衣,应声道:“王员外家大公子王元、李家公子李方上午便来找少爷,听说这会正在厅中坐着,好像有急事要找少爷,只是不敢闯进来罢了。”

    陈博摇头一笑,道:“他们找我哪里会有什么急事?不是看上哪家小娘子长得漂亮,就是哪处又出了好吃好玩的酒楼。”

    王、李二家乃是本地大族,王元、李方更是本地知名的阔少爷,加上陈博,就是赫赫有名的开城三宝!

    睡、玩、乐三宝全县知名,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相交莫逆,情比金坚,三人各有特色,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喜读书。

    前世之际,陈博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个地主家的少爷,天天游手好闲,没事带着一群狗奴才上街调戏良家妇女……

    如今此世此生,居然真成了一个阔家少爷,命数转换,实教人未可测度……

    陈博理好衣冠,挥手道:“去将我那两个兄弟请进来吧。”

    “少爷,你今日莫不是又要出去玩了吧?”如霜浅浅一笑,却停在原地迈不开脚步,两家大少爷来找陈博,一向没好事,身为贴身小丫环,如霜、如雪早就视陈博为终身寄托,哪里会希望自家少爷不务正业?

    陈博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佯怒道:“我叫你去你就去,到底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如霜无奈,只好应声去请外堂相候的王李二人,不多时,一个胖子急冲冲的奔进房门大叫道:“唉呀我的大哥啊,这春光明媚、大好时节,你居然还在卧枕高眠?岂不是……呃……什么来着?”

    胖子长得浑浑圆圆,一脸富态,身上锦衣玉袍穿上去,好似一个粗大水桶,此时他正猛的一拍巴掌,对身旁眼放精光、盯着如霜、如雪直瞧的白衣少年道:“李兄,那下句是什么?”

    长得精瘦、颇为秀气的白衣少年本来看得入神,被一巴掌拍醒,悻悻然道:“岂不是大煞风景!你不会说便不要学人家掉书袋,真是贻笑那个那什么来着……”

    秀气少年原本颇为俊俏,但眼中那勾勾的光芒却坏了他的长相,令人看起来颇有色鬼风范,胖子王方一拍脑袋,嘿嘿笑道:“对对对,大煞风景啊!我说青元兄,我们这便去吧?”

    陈博愕然道:“你们稀里糊涂跑到我家,拉我上哪?”

    胖子一脸诡秘的笑道:“开城码头新近开了一家得月楼,里面的精美菜式、俊俏小娘、诸般杂耍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我兄弟三人正可去品尝一番……”

    李方在一旁补充道:“这家得月楼从上到下俱是佳人美女,真是不可多得,身为男儿,不去见识,真是枉却此生啊!”

    两人随即将得月楼夸得天花乱坠,大有不去此楼、此生抱憾之感。

    陈博早知这两个损友德性,无奈的一摊手道:“二位仁兄,家父可是下了死令,不准我出府门一步,你们进来时不见前门陈达、陈风带着众家丁守得连一只老鼠也进不来?”

    王方嘿嘿笑道:“青元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家里那几个家丁怎能守得住你?只要你略施妙法,这高深大宅如履平地,又有何难?”

    陈博会法术,便是偶然之间被这两个损友看到,当时惊得两人对陈博敬若天人,陈博无奈,只好推说是长萧真人传授一二,只是如此一来,但逢王李二人被困家中之际,无不命人火速请陈博前来解困,王李二家俱都奇怪,明明高墙大院,密集人手把守门户,两个大活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府外逍遥,每每如此之后,两家人方才长叹作罢,任其所为。

    只不过,这一来一去,陈博再也推搪不了这两个知根知底的损友了。

    陈博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也正好睡足了,你们要去,便是去瞧一瞧也罢,不过,那得月楼可是青楼,你我三人行止可要小心,若被人知道,回家就是一顿好打!”

    李方早就两眼放光,大喜笑道:“这有何难?我大把银子洒下去,哪个敢多嘴?”

    三人一齐嘿嘿奸笑,走出府门之际,李方兀自盯着两个秀美小丫头直看,陈博一拍他头顶,微怒道:“休要打这主意,我家丫头可不许你动歪脑筋,否则,你有得是苦头吃!”

    以陈博的诡异手段,李方早就尝过无数次苦头,他心中对陈博敬若神明,只是本性难改罢了,闻言只是陪笑道:“青元兄,我哪敢动歪主意,不若这样,我禀明家父,便将如雪明媒正娶、做我正房夫人如何?”

    陈博扯着他直入后园之中,摇头笑道:“休要废话,你李家家大业大,岂会娶个丫头做正房?我这两个丫头他日要找个好人家嫁了出去,你父亲若是同意,再来找我。”

    陈博此世专为解情、杀、责三劫而来,哪里会去沾染情事?身旁两个丫头自小陪他长大,他日自然是要安排一个好去处。

    李方闻言无奈苦笑,陈博生性不好女色,对身旁两个绝色佳人视若不见,但陈博极是护短,往日县中若有青皮混混敢欺辱王李二人,必遭奇祸异灾,身旁两个丫头更是视若亲妹,他明媒正娶倒还罢了,若是想让如霜如雪做偏房,那是想也休想!

    只不过,陈博说得对,李员外自恃书香门第、富甲一方,哪里会肯让一个地位低贱的丫环当儿媳?

    李方心中苦涩,只是陪笑道:“青元兄,此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N

第二十六章节 审死雀!

    李方面露难色,陈博却洒然一笑,也不管他心中是何想法,来得后花园内,只见百花灿烂、池水绿蓝,亭台楼阁装点精美,四处空寂无人,此时正值午后,县衙仆役忙忙碌碌,哪里会去注意自家少爷行踪?

    王元最是着急,跑到园中墙下只是叫道:“青元兄,你倒是快点开门,晚了可就人满了。”

    “急什么?欲速则不达……”陈博行得墙下,望着厚实墙壁淡然一笑,修长五指幻起点点灵光,画了一个大大的门字,灵光所致,那青石砌成的厚墙陡然间变成了一扇小小门户,园内园外,连通无碍。

    出了园门,就是县衙后院,前院家丁把守的风雨不透,后院却是半个也无。

    王元大喜,嘿嘿笑道:“又见青元手段,令人叹为观止,快快快,要不然一会这门又没了。”

    三人嘿嘿一笑,径直穿墙而出,过不一会儿,那门消失不见,依然是一堵既高且厚的巨墙。

    这穿墙术不过是道家小法,但却令王元、李方赞叹不绝,陈博倒也不想藏私,只是小法虽小,但这两个俗根凡骨的家伙却是死也学不会,二人倒也看得很开,更没有半点求仙问道之念。

    陈博被二人领着,从县衙大堂一路直往码头行去,开城县城足有数里方圆,从东到西,三人一路行去,路上行人俱都含笑问候,更有街边孩童唱道:“陈王李、睡吃玩,一日到晚匆匆忙,老大不小自晃荡,腹中草包响当当……”

    三人年及弱冠,不思诗书礼义,不事生产,调皮孩童见之,无不指指点点,县中纨绔,实非三人莫属。

    王元被孩童取笑,兀自得意道:“这帮无知小屁孩懂得什么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大好年华不去享乐,还去读什么苦书,真是蠢到不可救药,我辈中人才是领悟人生妙谛啊……”

    李方连连点头道:“王兄说得不错,功名利禄何足惜,唯有佳人难再得,这天生灵气,造就绝世女子,得一可慰平生……”

    二人皆叹人生苦短,大有享乐至死姿态,陈博也同样不把什么诗书前程放在眼里,只是见到这两个恬不知耻的活宝,心中却是暗暗好笑。

    陈博好气又好笑的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还要脸不要?这县中父老取笑倒还罢了,如今连孩童都编了歌谣来取笑,你们居然还能自鸣得意?二位仁兄脸皮之厚,实是厚如城墙。”

    王元不以为耻的摇头道:“男儿在世,唯仗厚脸皮行事,否则怎能玩得开、行得通、做得起大事?非常人行事,自与凡人不同,真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呐……”

    李方大笑道:“王兄高论,小弟佩服,满县俱是痴人,唯有我三兄弟才最清醒。”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奔至码头处,只见通河码头来来往往商旅不绝,各式人物应有尽有,大街之上各式楼台巍巍耸立,一派繁华气象。

    开城县本是博阳大县,此处水土优良,所产之茶、丝、鱼、果堪称上品,贩至各洲各县可获大利,甚至连京都洛阳也极是畅销。

    王元家中所产茶、丝二物,故而富甲一方,李家笼通河而成鱼浦,通河鱼大名响彻玄洲,也是极有身家。

    陈博出身博阳陈氏,每年家族供给之财亦是不少,地方士绅连年相赠银两多达数千两,十余年下来就算陈决持政清明,也是小富有余。

    三人到得码头大市之内,只见楼台高耸,人流如雨,却不知那得月楼又在何方?

    王元、李方也是听人所言,也不曾去过,三人正迟疑间,忽听前方喧闹之声,拨开人群,却见一个光头壮汉正和一个瘦小汉子争执,那光头壮汉棱角极怪,耳鼻眉目稍有扭曲,虽是人模人样,却长得古里古怪。

    瘦小汉子极是刁滑,对着众人得意洋洋的拱手道:“各位请了,我家养的灵雀可值千金,谁想这光头如此狠毒,不买倒还罢了,竟一脚把我灵雀踩死,你们说,他该不该陪我?”

    那壮汉怒发于胸,只是涨红了脸叫道:“你休要胡说,明明是拿一只死雀扔在我脚下,哪里是我踩死的?”

    瘦汉指着地下那血肉模糊的死雀怒道:“光头,你休仗着你是妖怪便想胡来,这雀儿名唤金丝啼,刚才路旁只有你经过,若不是你踩死,难道是我胡二自己踩的不成?若是不然,去真君大帝面前评评理如何?”

    围观众人见光头壮汉虽被瘦汉胡**迫,却只是一脸无奈神情,心中不禁暗暗叹息,真君庙立起之后,开城县大小妖怪入得人间,就须服人礼、尽人事、作人行,这光头壮汉长得厚实高大,一身粗布衣裳,本是通河中的一个小妖,这青皮胡二却也是知名混混,有真君庙做为倚仗,凡人胡二气焰竟比妖怪还要蛮横!

    光头**无奈,又不敢妄施妖法,只好忍气吞声的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去真君庙前评理去!若是我踩死你的雀儿,情愿以命相偿!”

    胡二不屑笑道:“何必要去真君庙?便去县衙请县主老爷看过就知。”

    雀儿已死,死无对证,眼前只有光头在,胡二断定就是神仙下凡,也不能知道这雀儿到底是不是光头踩死,对薄公堂他也不惧。

    两人正争吵处,陈博嘻嘻一笑,出声道:“也不必去寻家父,这雀儿究竟是何人踩死,且让我试上一试就知道。”

    众人见开城三宝混在人群当中,无不出声赞同道:“陈家公子行事一向公正,有他判定,一定错不了。”

    胡二本来得意洋洋,见到陈博却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陈博洒然一笑,手指一指地上那只死雀,问道:“雀儿,我问你,是何人伤你性命?”

    众人见陈博居然去问死雀,心中暗暗好笑,怎料到地上那死雀却忽然跳了起来,厉叫道:“杀我者、胡二是也!我本是寻食麻雀,怎知胡二心黑手毒,将我抛在地上一脚踩死,陈公子替我报仇!”

    这死雀叫得凄厉,围观众**惊,胡二更是瑟瑟发抖,陈博望着胡二笑道:“胡二,这麻雀被你说得什么金丝啼,你踩死他又来冤枉好人,莫非你视官府律法为无物、视真君戒律为儿戏不成?”

    这幻术手段用来简单,但吓唬凡人却已足够,死雀已死,如何能够说话?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胡二惊恐不已,只是连连作揖陪礼道:“陈公子恕罪,小人猪油蒙了心,确是冤枉好了,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众人见胡二果然招认,无不轰堂大笑,光头汉子更是脸露感激之色,望着陈博只是拱手。

    陈博摇头一笑,道:“都散了吧,胡二,今后再有这般事情,我定叫你叫苦不迭!”

    满县青皮俱都吃过陈博苦头,此时胡二哪里还敢有半点违逆,闻言只是点头道:“公子慢走,小人告退。”

    陈博脸色一板,道:“慢着!”

    胡二浑身一颤,转过头来已是一脸惨白,这满县之中无论道士妖怪俱都不敢妄施法术,唯有眼前这位陈大公子,长得是弱不禁风,哪知手底下却是厉害,违律施用术法,真君庙更是视若未闻,不去告状倒还罢了,去告了一状,真君庙大小神将鬼差一顿板子打下来,小命也要去半条!

    如此这般,满县凶徒在陈博面前就成了乖乖小猫,命他上东不敢向西!

    “陈公子还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这得月楼是什么所在?现在何处?”

    胡二闻言神色一松,连连陪笑道:“得月楼不在坊市,却在城外,公子既然要去,小人前头领路就是。”

    王元胖脸之上露出愕然之色,不解的问道:“奇怪,我明明听说那得月楼在码头大市之内,怎的又变成了在城外?”

    胡二道:“王公子有所不知,这坊市之内确无得月楼,陆路更是不知如何去得,但码头之处却有画舫相候,若是客人想去,唯有乘坐精美彩舟、聆听妙曲、眼观瑶歌,自内河转外河,不过数十里外,东峰山下,才能见到那得月楼。”

    城郊东峰山,迷雾起茫茫,这种所在本是极偏僻之所,如今有了一个得月楼,倒变得十分神秘。

    王元连声叫妙,赞叹道:“不错不错,这得月楼主如此雅心慧质,想来定是绝世佳人,一介青楼设在城外,定然远胜城中,快快快,带我去见见那画舫是何模样?”

    所谓的嫖客,给了银子便能上,那才有什么兴致?

    只有欲拒还休、若即若离才是更加勾人,王元早就深得个中真味,此时一听,便大声叫妙。

    青皮胡二连连点头道:“公子休急,小的这便带路。”

    陈博不耐烦的挥手道:“废话休要多说,头前领路。”

    三人穿过茫茫人流,走街过市,一路径直到了码头,码头上烟波浩荡,不知多少舟船来来往往,大小船只忙忙碌碌,万帆千影,数不胜数,码头上更是舟船云集,倒是认不出那般得月画舫又在何处。

    王元掏出一绽银子扔到胡二手上,急声道:“那画舫在何处?”

    胡二掂了掂手上银两,足足三两有余,他心中欢喜,伸手指着通河码头众船之中一点白影笑道:“那可不就是得月画舫?”

    三人定睛望去,只见这艘得月画舫极是精美,通体皆用掬山白木制成,洁白纯净、勾龙描凤,精致唯美到了极处,停在水波之上,隐然有乘风飘去之感。N

第二十七章节 黄洲巨盗!

    白舟碧水,仿若仙物,凌波江上,如梦似幻。

    这一艘白舟,足可列入天下十名精美画舫之列!

    王元吐了吐舌头,圆脸之上露出骇异之色,叹道:“我的乖乖,这画舫长不过五丈,每一寸、每一丝俱要雕上花纹装饰,这作工、这造价真是海了去了,依我看,至少数万两黄金才划得来,得月画舫果是名不虚传。”

    掬山白木,寸木寸金,此木异香扑鼻、坚固耐用,为阁楼屋宇材料之上品!

    眼前这五丈长的画舫整体居然用这昂贵白木雕成,花费的钱财落在王元这个富家子眼里,也要暗暗心惊。

    胡二陪笑道:“可不是么?这得月画舫名头甚大,远近诸县达官贵人无不争相见赏,但得月画舫定价极高,入楼便要百两纹银,其余名目尚且另算,以小的估计,去得月楼玩一次,只怕黄金千两都未必划得下来……”

    王元财大气粗,李方腰缠万贯,两人哪里会把钱财当做一回事,闻言只是挥手喝道:“千两算得什么?我拔一根汗毛都比他粗,快快带本少爷前去看看。”

    胡二陪笑道:“三位少爷,你们有所不知,这得月楼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不接待本地子弟,只接待外地客商,三位少爷只怕要白来一趟了。”

    王元怒道:“什么破规矩?瞧不起我开城子弟不成?你们好歹也算是本地人氏,就不会给他一点厉害尝尝?”

    胡二一脸苦笑的道:“王公子说得极是,我等一帮子弟听闻有这等所在,早早要去见识,陆路前往得月楼不知所往,东峰山境内迷雾重重,我手下有几个胆大的潜在水底,伏在船沿一路随到那东峰山下,哪知,上岸未到半路,不是猛虎出没就是壮汉挡路,种种怪象十分吓人,我等去了数次,都是鼻青脸肿而回,哪里还敢再去?”

    李方一怔,愕然道:“奇怪,难道这得月楼另有蹊跷不成?怎的外地客商通行无碍,倒是本地人氏不得近前?”

    陈博心中冷笑,这得月楼的古怪只怕大了去了,开城县有真君庙坐镇,大小妖怪若要争斗,皆不许在这凡人面前,城中妖怪虽然众多,但个个老实本份,这得月楼行踪诡秘,不敢接纳本地子弟,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妖窟!

    王元、李方见陈博沉吟许久,不禁急声道:“唉呀我的青元兄啊,你倒是拿个主意,我们这是去还是不去?”

    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但凡玩耍,多半最后是陈博拿主意,此时当然也不例外。

    陈博淡淡笑道:“这得月楼既是开在我开城县境界,我开城三杰岂能不去见识?这画舫不让也得让,让也得让!”

    王元一竖胖指,赞道:“青元兄好气魄,小弟愿追随骥尾,唯仁兄马首是瞻。”

    李方不耐烦的挥手道:“胡二,陈公子发话了,你还不带路?是想讨打不是?”

    胡二心知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少爷可不好侍候,稍有不顺,将来有的是苦头吃,当下连声应是,带着三人直向一个隐弊小码头奔去。

    得月画舫静静的停泊在通河码头转角之处,陈博三人到得近前,却见小码头上几十个彪悍壮汉双手环抱、眼露不善的望着他们,冰冷神情隐隐之中似带有浓浓煞气!

    “三位公子,路已带到,小的先告辞了。”带路的胡二畏惧的向后退了几步,忽然间转身就逃,那模样就像中了箭的兔子,跑得又急又快!

    王元却得意洋洋的指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壮汉笑道:“喂,本公子今日要去你们得月楼见识见识,还不快快让开?”

    为首一个铁塔般的雄壮汉子酷厉面庞上闪过一丝狞笑,道:“这位公子,得月楼从不接待本地子弟,若要玩乐,请到春风楼、畅欢院去吧!”

    王元怒道:“好你个大胆的奴才,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本公子要去得月楼就是你天大的面子,你居然还敢推三阻四、搅了我的雅兴?”

    雄壮汉子面露不屑,淡淡道:“王家大少爷、李家二公子,陈家公子,三位大名如雷贯耳,小的怎会不知?只不过三位再多钱财,也不能强硬逼人纳客吧?”

    王元怔了一怔,顿时语塞,谁曾想到这些陌生大汉居然知道自己的来历?

    李方听他似有取笑之意,他一向顺风顺水,除爹娘之外还怕过谁来?当即上前伸掌一推,喝道:“大胆狗奴才,还不给我滚开!”

    雄壮汉子似笑非笑,任由李方手掌推攘,李方瘦弱身躯哪里能推得动这如山沉凝的铁塔身材?众壮汉望着四人哈哈大笑,好似看着四只自不量力的蝼蚁。

    王元见这伙壮汉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回头扯着陈博叫道:“青元兄,这些贼汉欺人太甚,你若不教训一下他们,只怕我三兄弟的名声脸面都要丟尽了!”“给我去吧!!!”

    雄壮汉子一声喝喊,手臂一张,一股大力传来,正与他推攘之间的李方倒飞三丈,这一下飞得又急又快,跌落地面就要筋断骨折!陈博身形一晃,瞬间将李方接在手中,李方突遭此祸,骇得唇青齿白、牙关战战,几乎要晕眩过去!

    陈博拍了拍他肩膀,转头望向那群面露戏耍之色的壮汉,俊美面庞如罩了一层冬日银霜,迸出一丝丝煞气来。

    陈博一步步走到那雄壮大汉面前,冷冷的道:“我的兄弟,除了爹娘之外,从来不许他人沾一个指头,刚才你用哪只手推他?”

    陈博生性护短,王元、李方虽然性情浮夸,但本质不坏,开城三宝向来只好玩耍,仗势欺人之举从来少有,二人就算没理,陈博也不容得别人伤他,更何况这些壮汉视三人为无物,有意戏耍?

    陈博冰冷如刀的声音入得众人耳膜之内,好似塞了一团又寒又凉的冰块,令人心中寒气大升,雄壮汉子一怔,随即笑道:“陈公子好身法,我念你是县主之子,识相的,退回去,否则,也叫你倒飞三丈、狼狈不堪!”

    陈博显露身手,雄壮汉子以为不过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轻功罢了,以他在江湖上第一等的身手,自然不惧什么武林高手,只是陈博身份大是不同,他也只是出声恫吓罢了。

    陈博冷冷一笑,摇头道:“你若有本事叫我倒飞三丈,我倒可饶了你!若是不能,今日只怕你手臂难保!”

    雄壮汉子眸中杀气一露,点头道:“好,你既找死,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声音方落,掌中猛吐劲力,一股沉闷雷声随着一只巨掌轰然响起,如电光石火般直向陈博胸前击去!

    这一掌来得既快又猛,掌力刚猛无俦,丝丝雷爆之声随掌势迸发,正是江湖中一等一的武功‘奔雷掌’!

    奔雷掌一出手,非死即伤,刚猛劲力之下中者无不筋断骨折!

    雄壮汉子见陈博轻功神妙,这一掌劲力笼罩方圆,将他所有变化尽数笼入掌下,一击之威,万难逃脱!

    陈博站立原地,摇头冷笑道:“好武功,看起来你用这奔雷掌害了不少了性命……”

    说话声中,壮汉巨掌如一声霹雳,已到了陈博胸前,陈博淡然一笑,只是轻轻举起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向那奔雷掌轻轻点了一点!

    嗤嗤嗤!!!

    雄壮汉子只觉一道冰寒刺骨的阴风袭来,巨掌之中好似钻入了一根极阴极煞的锐针,不但所有掌劲尽被破去,那阴针顺着脉络沿着手臂一路向上,只听喀喀响声过后,巨汉一条手臂已软垂了下来,成了废臂!

    “啊!!!”

    手臂被废,纵是铁打的身躯也要受不住那股锥心疼痛,巨汉脸色惨白的惨叫连连,一旁原本围观嘻笑不已的数十个汉子闻声大惊,一齐涌上前来,“雄大哥,你怎么样?”

    巨汉目露怨毒之色,望着一脸淡然的陈博道:“好指力,莫非这是传闻中最歹毒的阴风指?搜神指?破元指?我雄克败于这等神妙武功之下,心服口服!”

    巨汉连报数种诡异武功名目,陈博却只是淡笑不已,这一指并非天下任何一种武功,也不是什么道法,而是太上感应七诀中冥空一诀!

    至法冥空,阴森可怖,观者如临地狱,受者如遭阴刑!

    陈博只不过略施一分气力,若是全力施展,巨汉哪里还有命在?

    “我们一起上,为雄大哥报仇!”众壮汉见陈博出手狠毒,一齐目露凶光围了上来,拳风腿劲、刀光剑影如一张巨网般猛向陈博扑了过来!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陈博冷然一笑,身躯如行云流水,在数十个壮汉围攻之中进退自如,但凡手指点过之处,应声便有一人倒地,不过转眼工夫,数十个壮汉倒了一地,只是捧着自己的手臂倒地翻滚哀号不已。

    这冥空指阴煞之力天下之最,沾上一丝便要痛不欲生,众壮汉虽然武功不弱,但哪里禁受得起?

    雄克面色惨白的连声叫道:“陈公子手下留情,我等认栽就是!”

    王元却拍手笑道:“青元兄打得好!这些个狗奴才气焰嚣张,竟还想暗下毒手,给他们一些教训之后,也知道我开城三宝可不是好惹的!”

    陈博淡然一笑,望着雄壮汉子道:“雄克,你们本是黄洲巨盗,生平杀人越货、满手血腥,今日便是杀了你也不冤枉,废你一臂,略作惩戒,如今你们武功尽废,还是尽找寻个去处安渡晚年吧!”

    雄克本是黄洲巨盗,生平作恶累累,被逼无奈,才逃到玄洲地界,不想今日却被陈博叫破,心中更是胆战心惊,他脸色惨白的道:“陈公子手下留情,雄克有感于心,不过,这得月楼你们真的去不得,若是去了,只怕你有通天武功,也难逃一死!”

    数十个武林高手一拥而上,纵是绝顶高手也要望风而逃,雄克见陈博如此武功,当下心若死灰,绝了复仇念头!更何况,陈博若要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雄克知道自己就算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陈博的对手,此时失了武功,往日种种罪孽袭上心头,不禁有大彻大悟之感。M

第二十八章节 化身为鱼!

    陈博见他天良未泯,迷途知返,挥手道:“念你一念存善,我且为你指条生路:此去丹辰山中寻真君庙香火道人虚成,你们就说我说的,让你们在庙中当个扫地的仆役吧!”

    雄克正忧自己失了武功,天下虽大,无容身之处,但真君庙却超然世外,哪个仇家敢去寻仇?他闻言连连点头谢道:“多谢陈公子仁心,得月楼高深难测,我等只是看门之狗,公子若去,还请千万小心才是。”

    陈博淡淡一笑,道:“我废你武功,给你生路,一报还一报,何必言谢?得月楼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看上一看,此事不劳你费心。”

    雄克带着众壮汉去后,李方皱眉道:“青元兄,这等黄洲巨盗哪里会真心悔过?只是见你力不可敌,方才故作好人,有道是除恶务尽,你若不斩草除根,他日必成后患。”李方虽然只是纨绔子弟,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之道却是明白,他见陈博不除去这些恶贯满盈的盗匪,居然还留他们一条生路,当下只是连连皱眉不已。

    陈博心中暗暗好笑,不论雄克是何心态,在他眼中都是如同蝼蚁般的存在,雄克纵然恢复武功又能如何?就算他能成仙,又能如何?

    似雄克这等人物,就算给他千年万年,也休想翻起大浪!

    不过,一番道理却不必向二人解释,陈博指着扬帆远去的得月画舫笑道:“你们看,那画舫已经远去,这寻楼觅圣之事已然不成了,不如我们打道回府……”

    王元恬着圆脸哀求道:“青元兄休要哄我,以你的手段,画舫就是变成鸟儿也能追得上,还是带着小弟追上去吧!”

    李方受了惊吓,此时却对那神秘青楼更加好奇,连声赞同道:“青元兄,你休要推搪,拦路恶汉都除了,只差最后一步,若是不去见见那闻名已久的得月楼,小弟怎能甘心?”

    陈博暗暗一叹,这两个草包公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有他在,保二人平安倒也无妨。

    陈博之所以四处游荡,非是只为玩乐,而是要去撞机缘!

    开城与他有缘,应缘之人怎会不出现在开城?

    所以,这得月楼还真是非看不可……

    陈博心随电转,露出一脸温然道:“那好,你们站到码头上来。”

    二人心知陈博又要显露手段,当下无不期待的争先恐后站到陈博身边,陈博指着那碧波荡漾的河面笑道:“你们看,这水中有什么?”

    王元胖脸一怔,伸头往那平缓如镜的水中看了一看,愕然道:“没什么啊?哦……有我三人的倒影……”

    他话音过处,只听扑通三声,三人身影俱皆消失不见,水中却多了一胖、一瘦、一青三条大鱼!

    胖鱼张开阔嘴,兀自浑然不觉的道:“青元兄,你叫我看水中倒影做什么?”

    一旁瘦鱼张开细嘴哈哈大笑道:“胖子,你看看我们,现在是人还是鱼啊?”

    胖鱼愕然转过头来,却发现身后不见了陈博、李方,只有两条大鱼,他唬了一大跳,随即呵呵大笑道:“好个青元兄,你又来耍我们,这回可不是三只兔子故事了吧?”

    所谓三只兔子故事,就是少时陈博修炼道法,手痒之下将三人变成小兔赛跑,从小到大,二人没少见陈博身上的古怪,变成小兔也极是好玩,荒山野岭,三人奔跑追逐之际,不想杀来一个手执弓箭的猎人,若不是陈博见机极快,将三人变了回来,要不然就要变成猎手箭下的亡魂了……

    听胖鱼提及往事,青鱼嘿嘿一笑,道:“休要多说,快游起来,追上那条画舫就是。”

    胖、瘦二鱼第一次被陈博变成水中生物,此时大感新鲜,笑声不绝的潜入水中,直向水底行去。

    通河水底,水清石明,三鱼初入水中,行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或分或散、若即若离,水底诸般景物与岸上大不相同,只见怪石嶙峋、鱼虾遍布,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呈现在三鱼面前。

    水底世界与人间大不相同,这一草一石、一鱼一虾都鲜活无比!

    胖鱼王元连游边叹道:“想不到这水底世界竟是如此美丽,若不是青元兄高妙手段,我王元此生也难得一见,天造万物,果然是鬼斧神工、不可测度……”

    瘦鱼李方嘿嘿笑道:“胖子,你跟着青元兄十多年来,什么怪事都见过了,这水底世界又有什么希奇的?他日青元兄就算带我上天宫玉阙之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不知道崔夫人得真君大帝垂青,一夜而生青元兄的故事么?有真君大帝这等神仙在,青元兄他日造化岂会小?”

    胖鱼王元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从小到大,我三人将庄严肃穆的真君庙闹个底朝天,也不见那青元之师长萧真人有半点怒色,依我看来,这分明是青元兄的面子,我二人能遇着青元兄这个兄弟,实在不枉此生。”

    陈博生而神异,王元、李方自孩童之际便与他相伴,种种神异落在陈博口中,自然都推到了真君庙长萧真人身上,其实,长萧真人哪敢当陈博的师父?

    青鱼陈博好气又好笑的道:“你们两个混帐光顾张望说话,你们看,那画舫又在何方?”

    胖鱼睁着大眼,四处只见水波茫茫,鱼虾混杂,不见了那艘白色画舫,他心中一急,连连吐出无数泡泡,大叫道:“唉呀坏了!这船不见了,青元兄速速想个对策……”

    “从小到大,你二人遇事就叫我想对策,我又不是真神仙?”

    陈博叹了口气,游动身躯往水下一沉,连游边道:“我料那船也快不过我们,通河之中精怪无数,只好找个妖怪来问问了。”

    胖鱼大喜,连连点头赞同道:“还是青元兄聪明过人,这满河上下,定有妖怪看见那船往哪去了,我三人且去找人问问。”

    三条大鱼劈波斩浪,奋力向前游动,这通河之底光怪陆离,少不了鱼精虾怪,贝母蟹人,陈博前世手下精怪无数,倒是见怪不怪,胖鱼王元、瘦鱼李方往日只在城中见过人身模样的妖怪,如今见到这些长相怪异,古里古怪妖怪,当下只是怪叫不绝,脸露兴奋之色。

    胖鱼王元没头没脑,遇怪就问:‘可见过一艘白船往哪去了?’

    他既不客气,话又直接,哪里会不连连碰壁?水底精怪无数,大多不是忙着修炼,便是自在逍遥,脾气好的妖怪只是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脾气不好的妖怪怒目一睁,七手八脚缠上来就要把这大胆的胖鱼妖撕个粉碎。

    陈博好笑的看着这两个莽撞兄弟,放出两个巨大晶莹的泡泡将他们护在当中,方才息了那些妖怪的怒火。

    妖入凡间,不识礼仪,惹来笑话无数,如今人入妖间,同样没头没脑,笑话连篇。

    ‘这两个惹祸精,再问下去,只怕要引起水中大战了……’陈博叹了口气,不许二人再去惹事,只是一个劲的向前游荡,到得一处青石河窟前,忽见那河窟平坦细沙上,游着一尾人身鱼尾的鱼妖,那鱼妖已然修成双臂,状似女子,看起极是温婉,陈博心中一喜,游到近前,果见这半人半鱼之妖长得娇俏可爱,鱼身细长婉转,人类脸庞上满是娇憨纯美笑容,正逗弄着河底水草嬉玩。

    陈博张口道:“这位姑娘请了!”

    “嗯?”

    那鱼妖转过白色鱼身,俏脸上满是讶异之色,浑圆玉臂一抬,伸指指着青色大鱼不敢置信的道:“咦,你还未变成人身就能说得人话?不知修炼了多少年了?”

    妖化人身,喉骨开化,方能习得人语,陈博这三鱼只是鱼身却能口吐人言,难怪令这鱼妖十分惊异。

    陈博见她娇憨可爱,美目圆睁的模样,不由呵呵笑道:“不多不多,只是五百年有余,这鱼身粗笨,尚且化不出人身来,只是言语无碍,粗笨资质,不值一提。”

    鱼妖明亮眼眸中露出赞叹之色,拍手嘻笑道:“五百年了?那你的岁数比我年长,小妹名唤卿鱼,倒要称一句鱼兄了,这能不能变成人身只是早晚之事,尊兄不必着急才是。”

    她声音轻脆动听,似是在安慰陈博不必心急,陈博见她拍手嘻笑之时宛若故人模样,心中一动,点头道:“你便叫我青元就是,卿鱼,你可见到一艘白船从江上驶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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