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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西法的恩宠     无上神兵txt下载     无上神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节 镇狱明王菩萨

    冥常见自己的盟友大显神威,令百鬼束手无策,心中更是欣喜,借机举起酒杯道:“这位冥河派掌门弟子灵冲,正是镇守我冥界黄泉路尽头冥河的仙派,昔日冥神与冥河派祖师有约在先,天下鬼类在人间受其管束,今日灵冲道友入我地府,犹如半个主人,诸位不可轻视。”

    众鬼王脸色一变,心中个个暗暗叫苦,魂真摇头叹道:“灵冲道友竟出身冥河,无怪身上那件宝衣阴力极盛,小王真是看走眼了,想那斩情掌门法力高强,如非如此,这诛邪神剑岂会落入他人之手,难怪……难怪……。”

    冥河派与鬼界大有渊源,人间鬼魂想投生,唯一入口便是冥河,冥河派中镇压恶鬼的法宝层出不穷,诛邪神剑更是顶级神物,如今灵冲在鬼界动了诛邪,寻常鬼王哪里抗得住?

    众鬼王听到灵冲有这等大来头,不禁连连向灵冲敬酒示意,得罪了灵冲还没什么,要是她有个损伤,冥河派可也不是好惹的!

    众鬼在叹息之余,不禁心生后怕,还好杨南三人只是借道,而非久居,否则这三柄神剑在地府之中大闹起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冥常指了指元衲向众鬼王道:“轮回宗**菩萨功行圆满,即将转世重生,这位菩提高徒元衲大师正是为此而来,他手中降魔神杖的威力诸位也见过了,或许,新的镇狱明王便是他,诸位,何不敬元衲大师一杯?”

    十几个鬼王本来心生鬼胎,有心要夺取造化殿,如今听闻元衲要接掌造化之轮,脸上升起几分古怪之色,不过,刚才降魔童子威慑之下,倒也没人敢不敬,于是又敬了一轮酒。

    冥常最后才指着杨南道:“杨道友自不必说了,诸位可能还不知道,当今人间香火最盛的灵圣真君,便是他之化身!这酒不敬不行!”

    魂真等鬼王讶然睁大眼睛道:“什么?灵圣真君乃是杨道友化身?”

    寒玄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叹道:“难怪……我初见他便觉眼熟,我手下新收许多小鬼,曾带来灵圣真君画像,一个是金身金面,一个是白面道衣,可是长得一模一样,杨道友有如此神通,实在令人敬佩。”

    杨南哭笑不得的连饮了十多杯美酒,大殿之中森冷杀气在这杯杯美酒下顿时化为一团和气,此时就算心中再有算计的鬼王也不敢造次,冥常低笑道:“杨道友,这便成了,地府之鬼,最是实际,你三人有正道三神兵在手,他们便心怯了几分,若有**菩萨出面,暂时平息干戈也非难事了,只不过,想令地府清平,除非冥神重归,否则,他们私底下是绝不会放弃的。”

    杨南微笑道:“无妨,道友可将手中甲符神将多多炼制,他日若再起烽烟,便可一扫群雄,荡尽群鬼,这十八层地狱之主,说不定会只剩一个!”

    冥常心领神会,嘿嘿笑道:“正是正是,且看日后再说,如今这借道一行便成了,量他们也不敢阻拦。”

    杨南抬起酒杯,望向众鬼笑道:“今日百鬼夜宴,欢聚一堂,贫道不才,愿献丑为大家助兴,望诸位不吝指教。”既然威已经立过,如今便要一团和气,杨南深知为元衲少竖敌,多结交盟友的重要之处。

    杨南此时说献丑,不再是比武争斗,而是剪纸为符,洒下点点灵光,落地化成了一群曼妙美女,这吹的吹、弹的弹、唱的唱、跳的跳,衣香鬓影,环佩叮当,满殿阴森一瞬间消散无影,这笙歌妙舞看得众鬼王目驰神迷,直道人间道法果然玄妙。

    灵冲看过杨南的符录之道,不屑的道:“坏师兄,不知哪里学来我法宗的符咒,竟在这里卖弄,哼!”

    杨南呵呵笑道:“还请师妹指点一二?”

    灵冲仔细看了半天,见这殿中美女各个神情不一、仪态万方,各司其职却从无差错,几可比得上真人,她摇了摇头道:“依我看,你这符咒之学还比不龙虎山的正宗,人家是实打实的神将,你这却只是幻术,将来若有机会,见过龙虎山的神符,你才知道什么叫符录之学。”

    杨南心中冷笑,龙虎山下天罡符令想要诛杀自己抢回天元清虚神符,这段因果早晚要了却,这符术自然会见识得到,只不过,他也不必跟灵冲提起,口中只是笑道:“师妹说得是,为兄他日必定好好学上一学。”

    魂真见杨南献歌舞助兴,也招来数百小鬼表演,这地府杂耍,另类新奇,灵冲顿时被这开腹掏心、钻肠破肚的把戏吸引了过去,小鬼演得卖力,将地府中的残酷刑罚变得极是好玩,她看了不久便一个劲的拍手叫好起来。

    杨南见魂真召来的杂耍戏班表演的节目都隐带血腥之气,不禁摇头叹息,人间煞气再重,也不过是战场,鬼界却是处处皆是恐怖地狱,换个凡人来,只怕要吓死,天、人、鬼三界,煞气最重的终究还是鬼界!

    听完歌舞、看完杂耍,饮罢美酒,杨南带着元衲、灵冲拱手向众鬼王道别而去,这一次穿洲过城不再有人出来阻挡,众鬼王心知鬼界中事暂不可图,顿时也按捺下了勃勃野心,只是这野心终究还在,他日会否成为一个隐患,依旧是未知之数。

    杨南驾起不灭雷舟,带着十多万阴兵邪修浩浩荡荡的往众地狱中造化殿而去,穿过鬼阴山、过修罗河、越过死人岭,终于看见茫茫大地之上,一座宏伟殿堂高高耸立。

    大殿伫立在一片死寂之地上,周围连一个孤魂野鬼也看不见,好像天地之间,只有这座宏伟巨殿。

    这殿堂占地极广,几乎连绵过八十里,上有数道神光化云镇守,下有无穷佛光绽放,在这阴森死寂的鬼界之中也算是独树一帜、另类新奇。

    冥常指着那大殿向杨南道:“道友,这便是造化殿了,此殿往日神卫众多,侍鬼如云,不得镇狱明王垂召不得擅入,如今神卫皆随冥神飞天而去,侍鬼尽皆逃散,偌大殿宇,只剩**菩萨一人了。”冥常语气隐隐有凄凉之意,杨南点了点头,偌大的轮回宗,也抗不住岁月流逝,将要断了香火,怎不令人心生感慨?

    杨南落到殿前,满殿萧索之中,一个白白眉的枯瘦老和尚默坐殿前台阶上,似是在迎接他们的到来,杨南心中讶然,躬身施礼道:“后学末进,昆仑杨南见过**菩萨。”

    “咄!佛云,众生平等,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杨南未必是后进,**也不再是菩萨!”

    一声宏大佛号响起,**菩萨缓缓睁开眼来,两道金光从眼中放出,一一向众人扫视,杨南只觉一股柔和庞大的法力一扫而过,浑身笼罩的阴霾气息瞬间被冲淡不少,这一股至纯佛力涌入神魂深处,那灵窍中还未成形的第八颗灵珠竟在一瞬间得了臂助,完全成形!

    杨南心中骇然:‘好厉害的佛门神通!好厉害的和尚!果然不愧为一尊菩萨!’他得了莫大好处,心生惊异之际,忽然隐隐有些明白,**菩萨随手便送他一股至净法力,竟有一种交待后事的不祥之相!

    **菩萨的目光在元衲身上停留最久,似是知道他的来意,他语若洪钟,猛的向元衲喝道:“和尚,为何而来?”

    这一声如天雷轰击、金刚怒吼,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冥常等众鬼无不面露惧色,唯有元衲面色不变的合掌道:“和尚只为众生而来。”

    **菩萨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冷然道:“众生与众鬼有何区别?”

    元衲展颜微笑道:“无有区别,鬼亦是人,人亦是鬼,渡鬼方能渡人,我佛普照十方,慈悲济世,需断其根,方能普渡众生。”

    **菩萨点点头,面上浮起一丝微笑,道:“不错,欲断其根,只渡鬼还远远不够,不过,你来此地,乃是天地机缘所致,他日自有人助你成就无量功德,你们且随我来吧。”

    **菩萨带着杨南等人走入大殿之中,这大殿中满是金刚符咒、慈悲法阵,就是满腔凶厉的恶鬼进得这里,也不自觉的将一腔怨愤化为祥和,杨南见这造化殿法相庄严,心中好奇:‘不知这鸿蒙之际便生成的造化之轮是何等模样?神人方可使用的神器,竟可转化一界鬼众,想来非同小可!’

    行入殿中,**菩萨坐在蒲团上,淡淡道:“我佛座下,须菩提、优波离二位佛祖留我轮回宗在此,正是为显我佛无量法力,轮回宗从今往后至我而绝,此乃天数,元衲接掌镇狱明王,亦是天数,他日再有变故,亦是天数,因果循环,不息不休,你且坐上前来,受我法印吧。”

    元衲惊道:“菩萨,轮回宗至此而绝?不是还有白莲圣母在么?我佛三个化身俱传道统,如何会一脉断绝?”

    **菩萨眼中平静无波,淡淡道:“世间万物,何能永恒?白莲生于污泥,灭于污泥,她已尽弃前生因果,重修人道,三百万生魂惨事,他日你们自然明白,我如今涅盘在即,有何要问的,便尽数说出来吧。”

    他垂眉低眼,身上佛光忽强忽弱,只是那一股通晓一切、安然祥和的气息却始终不散,众鬼王皆拜伏于地,生出膜拜之心。

    杨南心中骇然,自己这地府一行竟然暗合天数,在**菩萨将要转世之际送来了元衲,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一支无形的手在操纵一切么?

第十六章节 法名地藏!

    眼见**菩萨圆寂在即,众人皆心生黯然,唯有灵冲仰起小脸笑道:“菩萨脱身地狱,真可谓大喜,不过,这地府中事,只元衲一个如何能行?”

    **菩萨启颜微笑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成非常功业,元衲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他日自有应劫之人来助他一臂之力,法归地藏、冥归虚无,他日自然会见分晓。”

    ‘古怪的菩萨!什么事都说他日自会有分晓?’杨南听得迷糊,不禁问道:“菩萨断不说虚语,但除了冥神之外,谁还能助元衲清平地府?”

    **菩萨脸现微笑,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等他日便知。”

    ‘又是这句话……’杨南心中郁闷,想了一想又道:“菩萨,我门中祖师清崖下落你可知晓?如能指点一二,弟子感激不尽。”

    **菩萨笑道:“清崖已非清崖,留在昆仑山中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他既尽弃前生,你又何必执着寻他?不若两相忘却,方是皆大欢喜。”

    ‘难道老和尚将要涅盘之际迷糊了?或者是在故弄玄虚?’

    杨南见这**菩萨尽是在打迷语,根本一点有用的也没说出来,不觉沮丧无比,元衲坐到**菩萨身前,**菩萨手捏佛印,口吐真言,道:“三教如一,三宗如是,诸法诸念,皆成虚无,元衲,你受我法印、承我佛力,从今日起,便是地府之中的镇狱明王!明王降世,行法度、分善恶、断是非,乃冥神座下、众鬼之,受此法,一生皆为鬼类,你可愿意?”

    元衲心知**菩萨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心中不敢怠慢,点头道:“弟子愿意受法。”

    “我为众生,众生为我,你几世重修,一心向道,灵根纯净,正可传我佛法,可受我不灭印!”**菩萨点点头,忽然站起身来,身动手摇之间,一双手掌拍出点点佛光,飞入元衲身中,这佛光至纯至净、庞大无伦,点点佛光形成一个个宝相庄严的各色金刚、罗汉、力士、护法相,众相纷纷投入元衲身上,令他身上佛光越来越盛,到得最后,**菩萨身上佛光暗淡,元衲却似一轮金日冉冉升起,绽放出不可磨灭的光辉!

    **菩萨不断变比法印,将毕生苦修的佛法真谛、神通法力尽数传到了元衲体中!

    这传功佛光直冲云霄,照亮了地府十方,一界众生无不惊叹不已。

    到得最后,**菩萨收手跌坐,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闭目不语,只是剩余的一点灵光忽然直向殿中飞去,瞬间泯灭不见。

    元衲闭眸默坐,脸上往日纯朴笑容化做庄严慈悲法相,竟从一个人间佛徒变成了一尊真正的菩萨!

    这一老一少,相对默坐,倒好像是这造化殿中多了两尊佛像!

    这一坐,便是九天九夜过去,元衲不动,**也不动,众人众鬼也只有默默站立等待。

    杨南心生叹息,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眼前生了什么,这**菩萨舍己为人,将毕生修为尽数转给了元衲,造就了一个世间顶阶高手,他自己却在传功之后已一念如一径投殿中而去,佛门神通之妙,实在高深莫测。

    他正叹息间,元衲睁开眼来,眸子中隐隐露出一丝无边佛意,道:“阿南,我入定多久了?”

    杨南低声道:“按人间算,已有九天九夜了。”

    “诸法皆空,众生懵懂,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元衲轻轻叹息一声,伸手一拂,**菩萨的不灭肉身忽然间化为点点尘埃,散落虚无,他合掌道:“传我佛力、借我之手,不管这应劫之人何日才来,这茫茫鬼狱,从此后便没了元衲,只有一尊镇狱明王。”

    他说起镇狱明王这四个字时,面上似悲似喜,似怒似怜,变幻之中,皆似是出自本意,从**菩萨传法之后,元衲身上气息陡然一变,由一个小水池变成了一个无量之海,他站在那儿,光是散的佛光便足矣让众鬼顶礼膜拜!

    冥常等人心中凛然,拱手道:“属下拜见镇狱明王!”

    以法力论,如今的元衲与**菩萨并无二致,所以**虽然已经不在,但镇狱明王却依然存在!

    杨南见他神情大异往昔,不禁关切的道:“元衲,**菩萨可留下神念嘱咐?”

    元衲点了点头,不悲不喜的道:“有,清崖祖师遗留剑体便在造化之轮上,你们取出剑体之后,便过阴阳道、行黄泉路回人间去吧,人间事、人间做,鬼界不宜久留,阿南,你还是早早离去才是。”

    杨南见他不愿自己多做停留,不禁大是担忧,口中道:“我听**言语,似乎这定鬼界还另有其人,不知是何人?若是可能,我便在人间多多寻找就是,如今你孤身在这地府,我怎能抽身便走?”

    元衲摇头笑道:“不然,诸法无念,般若地藏,此界既有造化神器在,我何惧之有?更何况我不仅有你送我的十多万鬼将,这造化殿中也另有帮手,你且随我来就是。”

    杨南随着元衲向造化殿中行去,只见重重殿宇宏大庄严,佛陀诸般传说皆绘于壁上,无数金刚、罗汉、护法、菩萨环侍左右,浮雕壁画造就了一个金碧辉煌的佛家圣殿,杨南越走越心惊,元衲越走越高,直上了九重殿宇,方在一处殿堂上停了下来。

    他伸手一招,殿中嗡的一响,飞出一段黑色之物落入他掌心之中,元衲将手中之物递给杨南道:“造化之轮乃是神器,非神仙不足观之,你修为且浅,不可近前,否则便被会剥去记忆,这便是清崖道人留下的剑体了,此物极是凶煞,与人不祥,你且小心为之。”

    杨南随手收起剑体,只是望着元衲道:“你不是说有帮手?这帮手在哪?”

    元衲伸手一指,笑道:“那不就是?”

    大殿之中忽然跑出一只满身白毛的大狮子,正向这边跑来,杨南见那大狮子眼若血盆、鼻似巨柱、耳若门板,身躯巨大,神态威猛,竟有些像是昆仑山镇山灵兽聆谪的模样,只是这大狮子比起聆谪更加神骏,凛然便有凡众生的气息。

    杨南皱眉道:“聆谪兽?一只小小灵兽,如何能助你镇压亿万之鬼?”

    元衲微笑道:“阿南休急,这不是聆谪兽,而是谛听神兽!此兽乃是应天地神力而生,能眼观三界、耳听十方、鼻闻善恶,神通无量、法力神异,有它相助,我要做到明善恶,辩是非,行法度便极是容易!”

    ‘谛听……!!!’杨南心中震了一震,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变得强烈起来,‘这谛听可是前世之中传说中地藏王菩萨的座骑啊!难道……元衲真的便是地藏王菩提?’

    果然,元衲微笑道:“我已尽弃前缘,身入幽冥,往日道号便不可再用,佛门广大,诸法地藏,今后我便称为‘地藏’就是,寄望这九泉之下,能妙悟我佛无边佛法,渡无尽之鬼,藏正道、全功德。”

    元衲一脸慈悲法相,杨南心中却是叹息不止,元衲果然就是地藏王菩萨了,可是这里不是前世,更不是地球,那自己又是谁?

    ‘我究竟是一个看客?还是一个过客?’

    杨南心中悚然,心知此念断不可长,他将心头迷惑暂时抛弃,点点头道:“地藏元衲、虚幻真实,想必这就是你的运数,我也不好勉强,不过,他日人间一定,我定要再来鬼界,助你早日将地府平定。”没想到来地府一游,竟造就了一位地藏王菩萨,可是不管元衲还是地藏,都是杨南生平唯一的知交,将他一人留在鬼界,杨南心中终是不放心。

    地藏王菩萨点点头道:“阿南,你我因缘未尽,当有再见之日,望你勇猛精进、早证仙果。”

    灵冲、元衲、杨南三人之中,原本以元衲的修为最弱,但如今元衲受了劫数、得了佛力,竟最早成就菩萨果,反倒是三人之中最强的一个,杨南倒没觉得如何,灵冲却忿忿然叫道:“管你是什么地藏、元衲,你虽然已是圣人,却不是自己苦修得来的,不算不算!”灵冲本来是三人之中修为最高之人,如今元衲反倒成了菩萨境,法力远灵冲,如何不令她大是不满?

    杨南摇头不语,元衲虽然成菩萨果,但要迎接的劫难却非同小可,这佛力岂是好受的?

    广大地府真正有异志的高手还未露面,一个菩萨未必就是无敌,想要平定鬼界,路途还很漫长,就是十八层地狱的鬼王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不中用!

    元衲吉凶未知,但成了镇狱明王、地藏王菩萨,这就是他的运数,想改也改不了了……

    杨南沮丧之下,也不想去看看那造化之轮是何模样,他嘱咐盘血老妖、冥常鬼王忠心辅佐地藏王菩萨,不可轻举妄动之后,便向地藏告辞。

    两人这一路来形影不离,到得要分别时候,心中难免生出不舍不情,地藏指着手上降魔宝杖道:“阿南,此杖随我日久,他日便要另寻主人,你若在他人手上见到降魔,不必生出惊讶。”

    杨南点点头道:“元衲,我这便去了,一众小鬼若敢不听使唤,待我日后再来清算!”

    杨南这一声冷喝当真煞气凛凛,盘血老妖带着众邪修忙拱手道:“主人且放心去,小人绝不敢违逆菩萨法旨!”

    杨南嘿嘿冷笑,这帮鬼怪胆大包天,虽然元衲已是菩萨,但他心存慈悲,可不是自己这般下手狠辣之人,不事先震慑一下众鬼怪,难保他日不作起反来!

    仔细交待众鬼怪之后,杨南依旧驾起雷舟,向地藏告辞而去,不灭雷舟化为一道紫虹,直向无奈河飞去,想入鬼界,不经冥河派许可,万难进入,但想出鬼界却容易多了,杨南一路疾飞,过了奈何桥、阴阳道,便到了三界知名的黄泉路上,入地府不过两月之数,杨南这紫色雷舟却在地府所有鬼魂中传了个遍,如今哪个有胆子敢拦他的雷舟?

第十七章节 魄剑!

    黄泉路上惨兮兮,新鬼断魂心凄凄,杨南望见新鬼老鬼等无数鬼魂在茫茫黄泉路上直向奈何桥而去,回头想起身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志的元衲,他心中不禁升出一阵茫然,不过,地府之事已过一个段落,杨南坐入雷舟之中,取出清崖祖师遗留的剑体仔细查看起来。

    这一段剑体已然炼制了七八分,初具剑形,杨南只要稍做祭炼便能成为一柄神兵,只是这剑中阴煞之气重到锐气如芒的地步,如非身具阴兵之体,极难炼化,这柄神兵好似天生就为杨南准备的一般。

    杨南查看过之后,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讶异:‘难道清崖祖师二千年前便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否则怎会炼出他自己根本无法使用的剑体来?’

    但是,不管怎样疑惑,这魄剑之体却是真真切切在他手上,杨南唤出永儿、青儿,一主二仆开始齐心协力祭炼起这阴煞剑体来,杨南今时今日的法力,远非当日那一股阴行法力可比,阴阳二气加上永儿二童庞大无尽的灵力,粹炼起这支剑体来,度自然快上数倍。

    永儿见主人要炼剑,便将一路收来的灵力尽数加持进去,他跟随杨南这一路来也算难得美餐了一顿,此时渐渐显露出不小的神通来,不论是收得盘血老妖的血浮屠,还是地府得来的阴鬼魂力,尽数被他用在祭炼魄剑剑体上。

    只是数天之后,这块阴煞剑体便形成了一柄神兵模样,这支神兵品相非凡,一炼成便是仙品神兵的级数,有了剑体,便要器灵,这剑灵杨南早就备好,只差化形一关。

    化形已有青儿做为前例,倒只需无尽灵气即可,不再是盲人摸象般没了头脑。

    杨南雷舟之中灵石灵铁无数,永儿、青儿奋力将堆积如山的灵物尽皆汲取,用法力炼化成一丝丝纯净灵力,以供今生二字吸收,这浩大工程仅凭三人无法完成,所以到最后,灵冲、龙瑶、倪彩三人也投身进来一起帮助,就连开口笑这五个小鬼也被拉来当作苦力使唤。

    雷舟之中灵石堆积无尽,老螃等亲卫自然任劳任怨,可五个小鬼心中却叫苦不迭,在灵冲积威之下又不敢不听从主人灵冲的差遣,灵冲见这五个小鬼怪形怪象,童心大起之际便给他们起了一个‘五小福’的雅号,小鬼虽称五福,其实是五丧,学了盘血老妖所教的魂牵梦萦鬼功之后,果然鬼气全无,但是这五鬼站得歪歪斜斜、长得古里古怪,一脸凶相,一见便要惹人笑,灵冲平常倒对他们五个和颜悦色,此时见他们面生怨色,不由怒喝道:“还不卖力点搬?一会我便让你们尝尝大绝禁结界的滋味!”

    五鬼心知这小姑奶奶可不好惹,当下只有死命的搬运灵石,杨南见灵冲驭鬼乐在其中,不由得哑然失笑,魄剑剑灵吸了无数上品灵铁之后,终于开始化形成*人,只是这一个剑灵却因灵力不纯,远远比不上青儿灵慧,长得憨头憨脑,像是一个虎头小子,被永儿一番咋唬、青儿几番捉弄,倒也生就一番好脾气,从来不恼。

    杨南在舟中试演魄剑威力,无论是龙瑶、灵冲,肉身对上这魄剑威芒,禁不住有崩溃之感,众人不由啧啧称奇,对杨南这三元神剑更是佩服不已。

    魄剑恰似人间最锋利的宝剑,不破神通,不破道法,黑光沉沉之中,被虎头虎脑的憨小子握在手里却只斩敌人肉身,与青儿能汲取他人法力的神通不同的是,这魄剑以锋芒却是三元神剑中的第一,这一股无上锋芒视剑灵灵力而定,只要剑灵越强,锋芒就越强,若是憨小子最后成长为永儿那个级数,那一剑斩下,便是神仙也难挡。

    “以后,你便叫虎儿吧,你居我窍穴之中,但有召唤,便助我迎敌。”杨南又得了一柄神兵,心中升起一丝欣喜,便为这剑灵取了一个名字。

    虎儿憨态可掬的眯着眼睛点点头,道:“主人有命,虎儿誓死相随。”

    永儿见到器灵已成,摆出一副大哥模样,依旧将青儿、虎儿召到彩光铜钱世界中训话去了。

    倪彩嘻嘻笑道:“阿南,你未成尊者就有了一个化身,三柄绝世神兵,这一下便是尊者看见你也要逃得远远的,不然,这青儿汲取灵力、虎儿斩他肉身,加上你这伪尊者法力高强,除了大尊者,谁人能敌?”他与杨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见杨南将要完成尊者愿,手上法宝越来越多,不禁出言调笑。

    杨南摇头叹道:“这世间高手无数,仅将要飞升的圣人就有数位,无敌之说,实在愧不敢当,来这地府一游,虽得了这柄剑体,却让元衲孤身留在地府,实教我心难安。”

    倪彩呵呵笑道:“阿南不必如此,元衲已成地藏王菩萨,一身佛法惊天动地,更有谛听神兽、盘血老妖相助,就是鬼圣前来也难讨好,做个镇狱明王不成问题,倒是你在地府逗留许久,这纯王车驾不知到了哪里了?”

    杨南微笑道:“黄洲北洲俱已清平,中洲已是杨兰势力,依我看来,纯王车驾必先在长安城外停下,若是不探听虚实,纯王定不会入城,他安全自可无忧,我眼下只担心一件事情……”

    灵冲插口问道:“师兄,你担心什么?我一向见你胆大包天,怎会也有怕的时候?”

    杨南苦笑道:“师妹,这黄泉路出口便是冥河,我上次骗了你两位师叔,如果让他们抓个正形,该如何是好?”

    灵冲大不以为然的道:“我躲入你雷舟之中,谁能知晓?再说他们只怕远上长安去寻我,断然不会在冥河之中。”

    杨南摇头道:“不然,如今已近九月,我本该去参加道门抡才大典,按理你在这个时候也会到神仙府仙云峰上,你那两位师叔、十二位师姐若是寻不到你,怎会不到仙云峰上等候?”

    灵冲一想,便懊丧的道:“惨了,这下可要被她们抓个正着,要不……我们不去参加什么大典,直接上长安不就成了?人家还想跟你一起去看看那杨兰长得是什么模样呢?”

    杨南叹了口气,长安争位,短时间不会有结果,倒是这道门抡才大典却不能不参加,一来是掌门之命,二来杨南必须获得暂时号令道门的权力,否则天下散落宗门,岂会轻易退出凡间?

    灵冲虽说不去参加,但终究还是知道此事难免,她懊丧的道:“这一回参加完抡才大典之后,师父说不定要我回山苦修,人家还没玩够呢,不想回去!”

    杨南笑道:“师妹,不可任性,你已是尊者,我凡间事了之后,也要回山静修,他日我们俱成仙道,再同游天下,岂不更妙?”

    灵冲心中虽不愿意,却也只好答应下来,杨南淡然一笑,收起魄剑,化出元神做起每日必做的修炼,肉身却依照狂歌所教的太上感应七诀,练起了武艺。

    这身魂分离、各练一法的古怪事情也只有杨南这身具阴阳双脉的人才能办到,他一心二用,分练法诀,进境却一点也不慢。

    不灭雷舟越过黄泉路到得尽头,忽然见到一座极大的城池出现在眼前,灵冲嘻嘻笑道:“啊!原来这就是传闻中鬼中都城的幽城,想不到居然如此广大。”

    杨南抬眼一望,只见这鬼府城池果然气象不同,人间新鬼从冥河下来之后,便在鬼都幽城暂住,待到鬼差领着上了黄泉路、阴阳道、奈何桥之后才听从冥王落。

    这幽城屋宇耸立,各路鬼王都派了鬼差在此勾领新鬼,城中鬼来鬼往,倒比十八层地狱要显得热闹许多。

    杨南只想早日回归人间,不欲多生事端,对兴致盎然的灵冲笑道:“师妹,既到了冥河底下,不如请我去斩、断、绝三峰中作客如何?”

    灵冲嘟起小嘴不悦的道:“坏师兄,人家还想入城一游,你却只想要回人间去,我从未到过幽城,这里可比那阴森恐怖的地府要强多了!”

    杨南见灵冲在娇嗔,不禁呵呵笑道:“师妹,你是冥河掌门弟子,要想下地府一游,不过如自家花园一样随意,何必急于一时?如今时近九月,我们也该去参加抡才大典才是正经。”

    灵冲摇了摇头叹道:“好吧,既然如此,便先参加了什么大典就是,省得师父唠叨。”

    两人收敛灵光,从幽城上空直飞而过,这幽城上空便是天梯鬼道,无数厉鬼怨魂在鬼道中上下飘飞,两人飞过重重鬼道,到得一处烟波浩荡的巨大冥池之处,这冥池入口果然有身着黑袍道衣的冥河弟子看守。

    灵冲吐了吐小舌头,嘻嘻笑道:“师兄,我还是躲入你雷舟之中暂避,这些师侄若是看到我,不免大惊小怪,可烦人得紧。”

    杨南哭笑不得的看着灵冲又藏进雷舟之中,他将雷舟收起,驾起法兵直向冥池飞去,这冥池直通人间,上面便是无尽冥河,想过回人间,便也只有这一条道路,其余阴府裂缝,实在可遇不可求。

    十多个冥河弟子各司其职,为新鬼登记造册,一旁无数鬼差神将辅助处理,倒也忙忙碌碌,不得闲空。

    杨南偷眼见这些冥河弟子个个俱是宗师修为,心中不禁暗暗赞许,想来千古大派冥河果然底气甚足,比起昆仑也是不逞多让。

    他身上的灵气虽经隐藏,却还是惊动了冥河弟子,一个腰悬宝剑、头结道冠的俊雅男子拱手道:“贫道冥河虚元,不知哪派道友到此?为何会从鬼界中来?”

    杨南早就听灵冲说过,斩、灵、虚、无四个乃是今世冥河的辈份,这男子既然是虚字辈,自然是灵冲的小师侄了。

    杨南见这虚元温文有礼,拱手笑道:“原来是虚元道友,贫道昆仑杨南,无意间进入阴泉裂缝,特想借道重回人间,还望道友行个方便。”

    “昆仑杨南?莫不是世间久享大名的灵圣真君?”虚元脸上一惊,顿时露出一股凝重之色,他沉声道:“杨道友,此地从来只是有入无出,不过,道友乃是人身,要回阳间自然不是问题,只是此事我还需通禀一下门中长辈,还望道友稍候。”

    他一番客气语气,倒教杨南生不出怒气来,杨南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了!”

    虚元低低向师弟师妹们交待几句,那些冥河弟子个个露出惊讶神色,杨南负手站在冥池边上静默不语,虚元打开冥池禁制,踏起飞剑便一头扎进冥池而去。

第十八章节 掌门有请!

    虚元去不多时,便原路返回,他踏剑飞到杨南身边时,已将满面疑色化为一片恭敬,道:“杨师叔,掌门有请一见,请师叔移步乾坤殿。”

    “你家掌门请我?”杨南一怔,抬眼仔细看了看虚元神色,只见他眼中也同样露出几分古怪的神情,想必这位冥河弟子也不知道为何自家掌门会对一个昆仑弟子如此客气?

    昆仑、冥河虽同是道门,却向来不睦,不反目成仇就是好的,如今斩情道姑居然对杨南用了一个‘请’字,岂不是怪事一件?

    ‘就算斩情道姑想折辱我一顿,也没必要请我去冥河重地乾坤殿吧?’杨南心中虽疑,面上却还是温然笑道:“虚元道友不必多礼,师叔之称杨南如何敢当?只是我与贵派向无往来,不知斩情掌门请我何事?”

    事出异常,必有古怪,传闻斩情道姑生就一副乖戾暴燥的脾气,杨南若不问个清楚明白,如何敢去见这位堂堂冥河掌门?

    若是训斥几句还算是轻的,要是受一顿折辱可就算晦气了,更难说传说中的冥河掌门手段暴烈狠辣,可不是什么善茬……

    虚元面色不变,依然一脸恭谨的道:“弟子不知,掌门只吩咐请师叔一会,还请师叔勿要相疑。”他虽然一派恭恭敬敬的模样,但身旁的冥河弟子却个个脸露冷笑,悄悄将杨南围了起来!

    看情形,若是杨南不去,只怕请客就要变成强请了!

    ‘如此行色,要是我不怀疑才是怪事了……’杨南心中苦笑,向灵冲传过一缕神念,道:“师妹,你师父定要请我上乾坤殿,看这架式,似乎不去是不行了。”冥河派弟子这阵仗哪里是请客,分明是强请了!杨南心中虽怒,却知道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灵冲语气古怪的道:“坏了……我师父从来不会多事,她既找你,定是知道我在这儿……坏了坏了……”

    杨南听灵冲连串叫苦,不由苦笑道:“你放心,让他们现你在这里,最多抓你回山苦修一百年罢了,你倒没事,我这个昆仑弟子麻烦可就大了。”

    灵冲急声道:“不要!人家才不要回山!师兄,你可不要说出我在这儿哦,否则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杨南见她执意不肯回山,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我倒是不想让你回山,只是你那个厉害师父岂会轻饶了我这拐带掌门弟子的家伙?只怕,这件事由不得我了……’

    虚元见杨南久久不语,抬起脸来疑声道:“师叔?”

    并列两旁的冥河弟子见杨南纹丝不动,齐齐将手按在剑上,只要杨南口吐半个不字,腰间法剑倾刻间便会出鞘!

    杨南见这些冥河弟子个个神色不善、杀气隐隐的模样,心知这一行在所难免,若想在人家地头动手,只怕灰头土脸的是自己,就好比有人想在昆仑山中寻事,不要说是杨南,便是一个真正的神仙来了也讨不了好!

    千万年传承的天下圣地,远非寻常宗门可比,杨南如今在人家的地头上,还能怎样?

    “虚元道友,那便请头前带路,我便去见见你家掌门!”如今这架式,与其逃走让昆仑派成为笑柄,还不如干脆去见见那位气派甚大的掌门!

    更何况要出这冥池需要冥河弟子放行,杨南如何还能有推拒不去的借口?

    虚元听得杨南肯去,脸色一喜,拱手道:“弟子这便带路,师叔只跟在我身后便是。”

    虚元带着十多个冥河弟子腾起剑光,将杨南护在当中,径直往冥池飞去,这虽说是护送,实则是监视,杨南见他们这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他脚下一顿,一道紫光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有虚元带路,这本来只进无出的冥池被看守弟子打开禁制,道道黑光纷纷散开,冥池之水倾刻间分为两半露出一个向上的通道来,这通道幽深广大、虚影重光,更兼黑雾沉沉,令人感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气势来。

    冥池通道内奇光绽绽,黑气升腾,无尽空间内无数闪闪光的符录悬浮虚空,传来阵阵强大的波动,那或瓶或镜、或剑或刀的法宝隐然成为一个个阵眼,为禁制法阵提供了强大的破坏力!

    杨南跟在虚元后头,一路见这冥池通道禁制无数心中早已凛然,这通道看似黑气沉沉,其实却与冥府鬼气大是不同,这无尽黑光分明是道家纯正元力凝聚而成,配上通道中那无数道门符录、阵法、法宝镇守,这通道历经冥河派历代高人祭炼,早已坚不可摧,难怪鬼魂入内就再也难回人间!

    一入幽冥,放入不许出!

    这已是天下皆知的定理,杨南眼见人鬼两通道这般强大的阵势,心中不禁有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无怪冥河派能镇守两界入口,这般森严气势,天下也寻不出几家门派来。

    虚元见他一脸好奇的四处打量,便在一旁笑道:“杨师叔未到过冥河,想必见这冥池景象有些讶异,其实此地并非我冥河派祖师创建,初生之际乃是一条天然生成的通幽之路罢了。”

    杨南心中大奇,冥河与昆仑派同为道门分支,只是上古之时为何会一分为二、纷争不休却是众说纷芸、言论不一,这冥池事关地府亿万鬼魂、人间界安定与否,如此重要的所在竟不是道门祖师手笔?

    “虚元道友,这冥池连通地府,事关重大,不是贵派祖师手创,难道是冥神手笔?”杨南望着气象宏大的冥池通道,心中便想除了道门祖师外,也只有天地正神有这等大神通开辟出两界之间的通道来。

    虚元摇了摇头,只是道:“人鬼两界通道开创者并非是人,而是造化天轮!神器有灵,自行选了一处最佳之地接引人间鬼魂,传闻冥池乃是造化天轮甲虚幽冥气吞吐之处,因此便成了人鬼两界的通道,只是这造化天轮是何模样,弟子也未见过。”

    杨南听得心中震骇,只是冰山一角便能自行打通两界往来之路,造化之轮不愧为一界神器,这次行程匆匆,错过见识一下它是何模样,倒是一件憾事。

    虚元见他脸露惊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色,道:“造化天轮只是开辟一条通道,但这通道禁制、镇守看管却要我冥河派来操办,若无我冥河一派,人间不知会有多少怨魂厉鬼作乱、多少凡人死伤!”

    杨南见虚元一脸傲然,拱手笑道:“不错,冥河一派乃是我道门典范,不辞劳苦,千万年来镇守冥池泉眼,佑我九洲苍生平安,实属功德无量。”

    冥河派镇守幽冥通道,其实并非自愿,想这冥河灵力极盛,可以说是天下灵气之尾,比起昆仑山那天下灵气之头亦不逞多让,冥河派既寻了此处为道场,自然不允许这里变成一个孤魂厉鬼漫天飞的所在!

    所以,于公于私,镇守冥池,管理魂魄便责无旁贷。

    虚元见杨南夸赞本门,脸上装出的和颜悦色不禁有了几分真实,当即点点头道:“师叔性情谦和,实在令人敬佩,恕弟子多言,我家掌门向来厌恶昆仑弟子,如今她找你去,可要小心应对才是。”

    杨南见他举止温文,和善随和,心中好感大增,闻言笑道:“多谢道友提醒,不过,你我两家恩怨由来已久,堂堂冥河掌门也不会拿我这个小小道士来出气吧?”

    虚元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解之色,道:“掌门行事,高深莫测,你只要小心便是了。”

    杨南跟着虚元飞了许久,终见通道尽处有一个白玉制成的大门虚悬空中,这白玉门玉光灿灿,在茫茫黑暗中极是耀眼,虚元笑道:“杨师叔,冥河大门已至,你且随我来吧。”

    虚元抬起手掌,一块小小令牌飞入玉门中阵眼之处,一阵强大的灵光波动过后,悬空玉门缓缓分开,露出了人间界朗朗天空,这玉门将人鬼两界分隔开来,远远望去像是一个闪烁的星辰,走近一看,却见门上一条条红色的脉络隐于玉质之内,似乎像是有生命一般蠕动,杨南瞧得新奇,不禁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虚元一脸肃穆的道:“师叔,这悬空之门材质奇特,乃是太古撑天巨树树皮所制,无休无止、无尽无生,此树皮旷古绝今,唯有这等天地神物方能撑住一界入口而不毁坏,我门中前辈曾言,这树皮制成玉门后依然不死,还在生长之中。”

    杨南听得骇然,这强悍无伦的撑界玉门竟然是由太古撑天巨树之皮制成,那号称具备无穷神力、用大树精化粹炼的神道昆仑剑岂非毁天灭地?

    ‘奇怪,往日见到玄虚掌门腰间那柄昆仑剑时,却似乎只是一柄寻常木剑,并无异样?’杨南暗暗骇异之时,虚元指了指那光芒万丈的人间笑道:“师叔请。”

    杨南飞出玉门,转身望去,只见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下,出来的地方赫然便是大河当中一个高高的祭台,这祭台色做七彩、庄严宏伟,搭建在河中突起的三座山峰当中。

第十九章节 青碧儿

    虚元领着杨南直向山门行去,随行的冥河弟子依然一脸肃穆的按剑而立,不疾不徐的跟在身旁,到得仙云聚成的巨大山门处,一个看门童子骑着一只斑斓猛虎一声呼啸踏空跑了过来,望着虚元笑道:“大师兄,你今日不司差事,倒是来来往往进出山门,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么?”

    这童子面色青碧,眸光灿灿,身着一件蓝色肚兜,手上摆弄着两个金色铃铛,正摇头晃脑、笑容可掬的望着虚元等人,他座下的猛虎眉间倒竖着一个巨大的上字,这上字隐有金光闪烁,气息纯正,显得好不威风。(.)

    杨南一见便心中一惊,这童儿分明不是人类,乃是山中妖精,座下猛虎更非凡品,乃是世间知名的上神虎,传闻此虎天生一股神威,能识破隐形、邪气、血术等妖邪,一吼之威,足可令寻常妖魔丧胆!当是正道修士最喜爱的坐骑之一。

    这上神虎与昆仑山中那只聆谪兽并列为正道仙品灵兽,若是让它们成了气候,便是魔王鬼圣也不是对手,只是仙品灵兽世间稀少,昆仑山中一只已是异事,这里居然也有一只?

    虚元见这看门童子笑嘻嘻的神情,大笑道:“青碧儿,你且好好的看你的门就是了,如何还做起包打听来了?小心你那灵冲小师姑回来,又要拔座下虎毛玩儿了……”

    青碧儿闻言一惊,睁大眼睛上下左右四周打量了一阵,没见到灵冲的身影,他拍了拍小胸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那混世小魔王尚未回来,否则我便有多远逃多远就是,这小虎修行不易,颌下正神须二千年只炼出二十根,倒教那混世小魔王拔了十根去,还说要做什么扇风的扇子,不够还要再来拿?若要让她再拔去,只怕小虎闻不出邪气,就成了一只死虎了!”

    青碧儿说着,抬起粉嫩的小手摸了摸后脑勺,脸上露出一脸懊丧之色来,他座下上神虎也极是通晓人性,闻言更是不迭的点头附和,显是极怕了那混世小魔王。

    “哼!这该死的青碧儿,还有这可恶的丑八怪老虎,人家只不过拔它几根须毛罢了,竟如此奚落于我!看我日后不拔光它的虎毛,让它拿什么去辩别妖魔?”灵冲在雷舟之中听得青碧儿揭自己的短儿,当即火冒三丈跺脚不依,大娇嗔,只是她不想露了马脚,不敢现身罢了。

    杨南暗暗好笑不已,灵冲在外都如此淘气,在自家门内更是无法无天,她既是堂堂掌门弟子,只要不将这冥河道场毁了,斩情道姑也不会怪罪,看情形往日没少在这灵花岛中惹祸,拔几根虎毛又算得了什么?

    “师妹勿恼,想当日我在昆仑山中也被人说是混世魔王,料来异于常人者,毁誉向来参半,不必多理就是。”杨南传过一缕神念,好好安抚了一下暴走的小妮子,让她不至于出声相辩。

    灵冲只是哼一声,便沉默了下去,想来这笔帐又记在她心里了,虚元见青碧儿十分爱惜座下神虎,不由笑道:“你还不知道,你小师姑出门未有数年已将天下闹得沸沸扬扬,妖魔鬼怪因她遭殃不少,斩心、斩缘两位师祖几乎将天下妖魔巢穴找了个遍,奇怪的是,小师姑始终是踪影不见,掌门急得都连下诏令,命天下法宗一体找寻,她便是要回来,想必也是数年之后,到时你机灵些躲开就是。”

    在虚元心中,灵冲虽然不见,但也不会有什么不测,否则山门中早就有警,更何灵冲法力高强、古灵精怪,她不去找人家麻烦就算好的了,哪个敢来找她麻烦?

    青碧儿神色一喜,拍手嘻嘻笑道:“大师兄说得极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数年之后我便退了这看门的差事,去守山去,想那混世小魔王要找我也找不到,嘻嘻!”

    两人正说着,青碧儿忽见两队冥河弟子如临大敌般将一个青年道士围在当中,那道士俊美异常,仙气飘渺,正温然微笑的望着自己,青碧儿不禁讶然道:“咦?好强的兵气!这位莫不是昆仑兵宗弟子?”青碧儿眼力极佳,这一身道装的男子被一向高傲的冥河弟子围在当中,既像请客,又像擒敌,如此形状再加上那一身犀利兵气,若不是昆仑弟子才是怪事了。

    虚元呵呵一笑,道:“青碧儿,这回你是有眼不识真神仙了吧?这位便是与你小师姑并称道门双骄的杨南师叔,我此番正是要带他去见掌门。”

    青碧儿闻言神情一凛,忽然一脸正经的向杨南躬身道:“哦,原来是昆仑派的杨师叔,师叔威名,天下皆知,请受青碧儿一拜!”他坐于虎背上,深深施了一礼。

    杨南见他神色恭敬,不觉讶然道:“你我从不相识,为何行此大礼?”

    虚元在一旁呵呵笑道:“师叔有所不知,青碧儿乃是山中青松所化之妖,他身上每千年结一颗青元子,此物于镇慑心魔有奇效,乃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凝神之宝,所以未入门时,被正道中连番追杀,险些神魂俱灭,后来入了我冥河法宗才算无事,他生平只服二个盖世豪杰,一个便是上古众仙之,重元大仙,这重元大仙出身妖族,一身神通惊天动地,以妖身入正道,为补九天结界落了个转世重修的下场,青碧儿敬他一生收拢妖众,平等待之,统管众仙之际令诸族一派和气,所以他便倾心仰慕,视为生平志向。”

    杨南呵呵笑道:“如此说来,青碧儿敬仰的另一位也是上位神仙、不世人杰了?”

    虚元嘿嘿笑道:“非也非也,他崇敬的另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师叔你啊!”

    杨南一怔,指着自己愕然道:“我?杨南何德何能,能令青碧儿如此敬仰?”

    虚元望着青碧儿道:“青碧儿,如今你见着真人,便由你来说吧。”

    青碧儿跳下虎背,神色恭敬的道:“杨师叔,你既入凡间,能讲出众生平等这四字,已是我辈楷模!灵圣真君庙不分妖魔鬼怪,不岐视我妖族鄙陋,入得门下皆为平等,此等大心胸、大气魄如何不令弟子敬仰万分?”

    杨南收拢妖魔,不分种类,早就被天下修道中人垢病,但在妖魔鬼怪心目中,这位灵圣真君心胸宽广、容纳四海,当真是一等一的神仙人物!

    杨南摇头道:“你错了,众生生而平等,实非我之功劳,更何况我虽收拢无数妖魔,但只想令他们重归正道罢了,死在我手上的妖魔却是更多!这等夸赞,实不敢当。”

    青碧儿平静的道:“师叔,天下心向正道之妖极多,你向来只诛为恶之妖,却对善妖宽仁慈悲,如何不是大心胸?赏善诛恶,才是真正英杰所为,胡乱杀戮,岂能言一个‘正’字?那些邪魔害人,莫要说是师叔见到,就是我辈妖族见到也不能容他!”

    虚元在一旁轻声道:“方今天下,不是人杀人,就是人杀妖,妖魔鬼怪抵不过修士道法,惨死者比比皆是,青碧儿遭遇极惨,所以对师叔尊敬有加,师叔不必相疑。”

    杨南叹了一口气,望着美仑美奂的冥河道场道:“可惜,我辈中人良莠不齐,虽称正道,但行事无愧于心的人又有几人?为得长生,杀妖取丹、屠魔取材者比比皆是,我一人之力,终究不能令天下太平。”

    道门中人修的虽是道,行止却随心所欲,修炼道法时心境是一回事,行事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人杀妖、妖杀人,如何是杨南能管得尽的?他只能保证自己门下那一帮子妖怪不作乱,不受欺就是,其它的便也顾不上。

    青碧儿听得杨南感叹,不觉满是赞同之色,虚元道:“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带杨师叔去见掌门,青碧儿若想再与师叔攀谈,稍时再说。”

    青碧儿点点头,吩咐手下弟子打开云门,向杨南笑道:“杨师叔且先去见掌门,弟子稍后再来拜会,聆听教诲。”

    杨南心叹自己不过是随手为之,居然会成了天下妖怪心中的英雄人物,这青碧儿法力高深,自然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任人追杀的小妖,他敬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番作为,倒不是有意讨好,杨南笑容灿烂,当即便点头交下了这个朋友。

第二十章节 上清宫

    别过青碧儿,跟在虚元身后进了这仙云凝成的山门中,比起绵延八百里,群峰林立的宏伟昆仑山,法宗正统冥河派道场却显得秀雅之极,这里的一景一物,无不顺天而行、应势而行,灵花成树、仙石成塔,法铁立碑,形形**的建筑千变万幻,竟没有一处是相同,杨南一路行来,听虚元讲解这百余座灵峰的出处、大小、何人坐镇、禁制法阵等情形,不觉大开眼界。(.)

    天下仙山道场,风格大多不一而论,身为道门圣地之一的冥河灵花岛,气势比起昆仑稍有不及,但雅致之处却胜出太多。

    昆仑有七十二峰为主峰,除青鸾诸峰为入门弟子修炼场所外,其余场所便是杨南也未去过,这冥河道场却是奇特,除掌门所在的灵花岛上清宫为禁地之外,其余诸峰身为内门弟子便可自由来去,百峰之上所学道法不同,视入室、内门、外门、记名等不同身份,可听讲不同道法,每座灵峰之上皆有一位师叔、师祖辈的高手坐镇,择日开坛**、传授妙法,待到修为渐进、根骨不俗之后,只要被峰主看上,便可成为入室弟子。

    这入室弟子可不是一般,未成入室弟子,只能用俗家姓名,成了入室弟子便要用道号,比起昆仑山要成就尊者之后才能有道号的规矩别有一番味道。

    冥河派选材颇广,人才济济,尊者级数的高手虽比不上昆仑派,但宗师阶的高手却成千上万,放眼过去,极是骇人。

    一个宗派是否兴盛,看的不是圣人尊者,恰恰要看这些低辈弟子,弟子的基数越多,将来成就的高手就越多,这就是修道宗派与人间息息相关的重要原因。

    杨南望着那漫天飞行的宗师弟子,不由向虚元笑道:“忘、斩、灵、虚、无五字辈分,想来虚元师侄的道号便是由此而来了,这冥河法宗果然高手如云!”

    虚元一脸汗然的道:“杨师叔见笑了,弟子不材,蒙师尊灵觉尊者收入门墙,修道三百载未能突破尊者之境,实在汗颜无地,这内门大师兄做得实在惭愧。”

    杨南摇头叹道:“三百年而成大宗师,世间少有,我师尊步虚尊者天纵其材,绝世之姿,数百年间也未能突破大尊者之境,古来仙道艰难,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世间修道者,莫不是漫漫长途,像灵冲、杨南这样几十年便修至尊者之境古今少有,一来是天赋奇特,二来是际遇极佳,但到尊者圣人之后,想得长生,也同样不是短时间能成的事情。

    杨南想成就尊者,只是下的宏愿稍稍大了一些,便如此困难,想成圣成仙,更是茫茫无期,可见仙路之难,实非语言能形容。

    虚元点头道:“师叔说得极是,仙道从来不是坦途,如今我门中忘尘太师祖飞升在即,已算是百年之内进境最快的大尊者级数修士,据说他修炼了不下一千八百年才有今日这般造化,想来我辈想成仙更是艰难。”

    杨南讶然道:“忘尘圣尊要飞升了?实是可喜可贺!”

    杨南对这道门杰出人物也有几分了解,法宗三忘,兵宗三太,忘尘、忘忧、忘已乃是冥河祖师辈,太清、太妙、太极乃是昆仑祖师辈,自家三长老未能飞升,倒是被冥河派抢了先手了。

    虚元见杨南这一脸讶然之色,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笑道:“正是,忘尘太师祖已修至圣阶大圆满,二个化身俱已有尊者火候,再想前进一步,必须要经九天阳雷之海煅炼,所以不日便要白日飞升,去往天界修行。”

    门中出了一个将要飞升的仙人,这对一个门派无疑是一件大喜事,此举一出,天下皆惊,道门自来出的神仙最多,百年之内法宗压了兵宗一头,无论虚元如何谦逊,终是要得意万分。

    ‘冥河派既有飞升仙人,不知我昆仑派会不会派人来观礼?’杨南心中一动,不觉涌起这个念头,历来替门派行走世间的无非是应世尊者,如今这应世尊者的神兵令还没接到手上,自己难道就要先行应世尊者之责?

    杨南心思转动之间,虚元带着他穿过灵泉喷涌的灵池,越过殿宇林立的各式殿堂,一路往来弟子越来越少,眼前景物越来越华美,一路上每过一重关卡,便有相应弟子查验令牌、身份,若不是虚元有内门大师兄身份在,寻常弟子想进这灵花岛玉清宫便比登天还难!

    这玉清宫看似华丽唯美,但禁制处处,看守众多,便是天空也是禁飞之地,等闲之辈想靠近都是难事。

    虚元最后走到岛中心一处鲜花般样式的宫殿前,停下脚步拱手道:“杨师叔,你且自行进去见掌门,弟子便在这里等候师叔出来。”

    他一路引杨南前来,指点景致、讲解来源,倒将知客道人这本份做得甚好,只是到了乾坤殿前,却说什么也不敢再前进一步,只是与十多个冥河弟子躬身施礼,请杨南自行进去。

    杨南望着这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的宫殿,只见宫宇森然、幽深空阔,不知几重几进,看起来倒像是一座迷宫,他愕然道:“我自己进去?这殿宇宏大,只怕一进去便会迷路,你如何不直接带我前去?”

    虚元苦笑道:“弟子不敢,此处乃是门中禁地,纵是尊者到来也只能殿前等候,如非掌门相召,断然不能闯入,否则便死伤无怨,纵观举派上下,唯有我灵冲小师姑上上下下畅通无阻,我只是小小内门弟子,岂敢闯入掌门清修之地?”

    杨南顿觉恍然,昆仑祖师殿也是禁制颇多,自己见了玄虚掌门数次,也只到过祖师殿中,从未去殿后一看,若是随意便可闯入掌门清修之地,那还叫什么清修?

    不过,就算不认路,也有灵冲指点,倒也不怕真的迷了路……

    杨南点点头,整了整衣冠,寻着精美玉石台阶直上,身后虚元带着十多个冥河弟子齐齐松了一口气,自行去了一旁灵池旁稍坐,护送杨南看似轻松,但昆仑弟子的脾气向来霸道,此番遇见杨南这般温文有礼的弟子实属异事,换做旁人,便是杀了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范!

    虚元一路陪尽小心,总算将杨南哄到玉清宫乾坤殿前,好歹也是完成了差事,心中哪会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做内门大师兄已久,心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好说歹说总算将这个麻烦客人请到上清宫内,至于是敌是友,便只看掌门了。

    杨南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会大笑不已,若不是因为有拐带灵冲在前,他岂会说来就来?只是这一番心思,虚元绝难知晓罢了。

    上清宫高山仰止、气象森然,杨南上了台阶,只前半腰台阶上立着一块巨大石碑,上门福地,仙家洞天。’八个大字,这字体蜿蜒游动,像是八条神龙飞舞腾云,一股宏大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神震肃。

    杨南暗惊这冥河派底气非凡,这块石碑名为‘下马碑’,意为立威之用,凡见此碑者,无不心生肃穆,再也不敢小看,比起昆仑山中那块‘众仙之地,神仙洞府’的石碑也差不了多少。

    这石碑经历代高手祭炼,已是一件难得的灵宝,只是一股震慑之意便可令人心消邪念,若是催动此碑,不知道又有如何惊人的威力!

    杨南一路向上,眼见繁华似锦、色彩缤纷,每座玉殿精美雅致,抬眼望去殿上殿旁俱是各色奇花绽放,走到鲜花中心处,已是一片花海,世间灵花异种、奇品灵根如雨点般星罗满布,将这个宏大殿宇点缀得如天宫仙府,一派凡气象。

    杨南走入大门之后,只见一队女子身着花裙或挽花篮、或挥彩扇飘飘然而来,姿态婀娜、步履仙气腾盘,为一女容颜似雪,眉目如画,望着杨南一身打扮出声问道:“尊客可是杨南?”

    杨南见这绝色女子眸清神定,那水波般的目光如若实质,显然法力高强,他拱手笑道:“正是!”

    女子一呆,瞬时嘻嘻一笑,如一朵艳美花儿突然绽放,她忽然转身对众女笑道:“原来这就是与灵冲师妹齐名的灵圣真君!想不到他居然长得这般好看,竟将我等女子都比下去,不知灵绝见了会如何感想?”

    众女嘻嘻哈哈的笑成一片,望着杨南的目光中大有好奇之念,杨南见一群女子对自己品头论足,实在感到尴尬,不由向灵冲传过一缕神念,问道:“这些女子可是你的师姐?怎的如此随意?”

    修道中人少有攀比容貌,如今被一群女子品头论足实在让他好气又好笑。

    灵冲见杨南少有的一脸尴尬,不禁嘿嘿笑道:“坏师兄,碰到灵泽师姐她们你可难办了吧?她们修的正是自然篇,何谓自然?便是当笑则笑、当哭得哭,修的正是我法宗自然道心,今日见到你这个颜胜女流的男子,岂不会大肆品评一番?”

    这自然篇杨南也见过,所谓的自然道心就算练成也不会灵冲的天生道心高强多少,但所谓一切自然便是其中宗旨,所以这些女子浑不似修道中人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杨南顿感无奈,苦笑道:“这容貌是父母给的,我如何能作的了主?再说我辈中人向来只讲修为、不论容貌,这皮肉之相何必看重?”

    灵冲哼了一哼,道:“谁叫你长得这般好看?想我那灵绝师姐号称天下第一仙子,其容光艳敛、眉目若仙,举止之间飘逸如飞,已经是天下最美的仙女了,依我看,她在长相上也只跟你相差不离……唉呀,不说了,你好生应付一下就是,再多说师姐会怀疑了!”

    灵冲的声音沉了下去,灵泽笑够了才收住颤抖花躯道:“杨师弟果然天生异相、凡凌云,难怪我家小师妹一直嚷嚷着要去见识一下,如此俊雅男儿,果是世间绝品,放在人间,想必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一类的风流人物,今日得见,真是见面更胜闻名。”

第二十一章节 仙骨第一!

    ‘怎么灵冲远行之际居然也有心去见我?’杨南暗暗好笑,轻轻咳几声后,应声道:“这位师姐,小弟应斩情师叔相召前来相见,不知师叔是否有空?”

    灵泽花容生辉,嘻嘻笑道:“我师父有没有空尚且再说,杨师弟既然来我上清宫乾坤殿,不沐浴更衣再去见掌门,岂非失礼之极?”

    灵泽娇俏调皮,一双眼眸中满是狡黠之意,一旁众侍女无不笑得花枝招展,这肃杀庄严气息一时间冲淡不少。(.)

    ‘奇怪了,我昆仑派行事倒是肆无忌惮,这冥河派怎会有如此多的规矩?见一次面还要什么沐浴更衣???’杨南心中暗暗叫苦,又知道不应了灵泽要求,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他叹了口气,道:“那便请师姐带我去沐浴更衣吧。”

    灵泽秀眉一蹙,不悦的道:“杨师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上清宫中从未有男子踏足,你虽清雅出群,但沐浴必定要用了我家物事,这物事用过即废,你总不能不给一些费用不是?”

    她说着,伸出一双纤纤素手,向杨南摇了一摇,两指轻轻拈动,这个姿势不用多说,便是哑巴也能看明白,杨南愕然不已的看着这位天仙一般的师姐摆出这个动作,心中不禁想想前世西游记中,唐僧历经千辛万苦到得西天取经时,看守经阁的阿难、迦叶二尊者居然问他要‘卖经钱’的故事来……

    更离谱的是,当时那儿的佛祖释伽牟尼居然还在孙悟空质问之际堂而皇之的称:‘佛经不可轻传,就是弟子一卷经卖了一斗黄金,我还说卖贱了些……’

    ‘难道灵冲这见人就敲诈的恶习居然是从这位灵泽师姐身上学来的?’杨南暗暗腹诽,心知冥河弟子见多识广,寻常物事拿不出手,他只好将阳雷池旁那一丛数百年份的乾罡碧玉竹取了十几根下来,一人递上一根,笑道:“区区俗物,不成敬意,还请师姐师妹们笑纳。”

    这乾罡碧玉竹乃是道门中不可多得的奇宝,这等宝物若再说常见,那真是欺人太甚了!

    灵泽收了乾罡碧玉竹,对这能容天地雷力的异宝倒是爱不释手,这乾罡碧玉竹非是凡品,虽不是那一根万年母竹,但经阳雷池滋长,倒也品相不俗,用来做一柄法剑,运起雷法威力便大上三分,端是不可多得,天下间除了杨南有无尽阳雷池催生此物,再也难寻这十多根乾罡碧玉竹来送人。

    灵泽与十多个师姐妹得了礼物,方才放过杨南,娇笑道:“好个杨师弟,果然出手不凡,我听闻你在世间广受香火,果然是财大气粗,这礼物我可生受你的啦,其实这沐浴并不收费,倒是我哄你的哩!”她眨了眨明亮眼眸,倒露出一丝狡黠的神彩来,似是对这礼物十分满意。

    一众如花女子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杨南暗叹儒门圣人说得不错,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堂堂冥河法宗,一派之中大多是女弟子,来此做客便麻烦透顶,要是真呆久了,岂不是更加麻烦?

    不过,有阳雷池在,区区碧玉竹也不放在他眼里,灵泽既然不视自己为敌人,便是心存善意,为了这份善意,杨南便好人做到底的取出三瓶定春丹道:“诸位师姐,这是人间妙品定春丹,无论修为深浅,一服此丹,气若芳兰、颜若处子,可令女子终生保持最佳容貌,更可增进修为,小弟在世间偶然得之,便送予诸位师姐以为初见之礼。”

    灵泽星眸一亮,玉容绽开十分喜色,这定春丹可不比世间那些定颜丹之流,乃是天地奇妙灵物炼成,专能提升女子气质,不但可令气息芬芳,更能有助女子修行,一颗定春丹中蕴藏着一股极强的阴行灵力,实在不是寻常能得之物,她虽是冥河弟子,但想得这定春丹也非易事,杨南一出手就是三瓶,就算在场每个十粒足够了,这等手笔实在慷慨。

    灵泽伸手将三瓶定春丹接过,心中对杨南大增好感,点头道:“杨师弟,我这个做师姐的也不白得你的灵丹、雷竹,左右也还你个礼就是。”

    当初众妖献礼,不论好坏一股脑儿的将灵丹灵铁尽数献了上来,杨南便得了十瓶,身旁白衣、龙瑶诸女个个得了一瓶,连灵冲这个小丫头都得了一瓶,杨南是男子,用这丹药无用,剩下三瓶用来送人也不算败家,此时见灵丹果然起了作用,不禁呵呵笑道:“师姐客气了,小小物事,何必言谢。”

    灵泽心中暗道:‘听闻昆仑弟子行事霸道,他师尊步虚更是威凌天下,寸步不让,这杨南倒是温文如玉,令人心仪,果然不愧是修道有成的上品人物!’

    得了礼物,灵泽带着众女便将杨南领入玄极殿中,上清宫中殿宇众多,乾坤殿、上清殿、迎仙殿为三大主殿,其它众多小殿为众弟子、侍女、道童居住之所,其大无比、精致华美、造型各异,这玄极殿算是一座偏殿,可也精致秀雅、空阔宽敞,杨南心知这等道门重地禁制极多,不敢乱走,只是跟在灵泽身后亦步亦趋,灵泽将杨南领到玄极殿中,十几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迎上前来,灵泽吩咐道:“今日来的是昆仑贵客,且带贵客前去沐浴更衣,不可怠慢!”

    她嘻笑之际,活泼开朗,严肃之际,凛然生威,众侍女心中生惧,无不恭声应是,杨南见这满殿上下俱是女子,个个花容月貌,娇俏可人,好比到了女儿国一般,女子倒比自家的灵兽山玉清殿还要多上几分,心中暗暗好笑,这冥河派以女为尊,男弟子任掌门倒是极少,女弟子为大倒是屡见不鲜,算是道门中一大奇观了。

    昆仑派却是相反,男弟子多如牛毛,女弟子甚为稀罕,以昆仑一师传一徒的规矩,大多数尊者想收徒,还得自己去人间道场挑选,若是两派能合二为一……

    “且请尊客随奴婢来。”十多个侍女如众星拱月般将杨南围在当中,到了玄极殿后,一处灵泉正涌出一股寸高泉头,散出浓浓热气,围着涌泉四周建成了一个精美的浴池,侍女们有的添汤、有的洒落花瓣、有的焚香,有的取来衣物,各司其职,不多时便将一个灵池布置得妥妥当当、美不胜收。

    “尊客,可否更衣沐浴?”布置停当后,众侍女将一双双妙目齐齐投注在杨南身上,一个为的侍女柔声询问。

    杨南久在灵兽山中,受鱼娘诸女服侍已久,倒也不会生疏,他淡然自若的任侍女们除去衣冠,褪去道衣,身穿贴身小衣,披着一头黑色长步入温池之内。

    换做世间男子,见到美女侍浴之时,不是心意大动便是尴尬万分,杨南道心坚定,一尘不染,哪里会将这些红颜皮相看在眼里?

    红粉骷髅,白骨王候!

    杨南若不是有这等心境修为,也无法在短短时间内道心突飞猛进,眼看便要突破大宗师了。

    众侍女齐施素手,捶背敷脂、除尘去味,将杨南黑亮的长用温泉之水细细洗濯,忙得走马灯似的转儿。

    这一番香艳的沐浴过了半个时辰方才算完,杨南身上的青衣道袍自然不能再穿,侍女取来一袭白袍,供他穿上,杨南披着长,身着白袍坐在明镜前任侍女们盘为髻、整衣着冠,装扮配饰,待到众侍女将杨南打扮整齐,眼中齐一亮!

    杨南身着华美白袍,黑盘结,双眸似星,容颜雅致秀美,身躯卓然修长,更兼身上那股飘然气质,当他唇旁含笑相望之际,众侍女忍不住眼热心跳不止,齐齐暗赞:‘好一个世间俊公子!好一个神仙人物!’

    等一切收拾停当,杨南才出声道:“可好了么?”

    一名娇俏侍女上下打量几眼,眼中生光的喜笑道:“公子真乃世间第一美男子,无怪能成为上清宫内百来年踏足的第一个男子,妙品阁所载仙骨人物中第一位,无怪世间女子最是信奉灵圣真君,光是这般神仙长相足矣令人心醉神迷。”

    杨南好气又好笑,他本只想半路借道回到阳间,哪知莫明奇妙的被拉到灵花岛上,更莫明奇妙的沐浴更衣,若想听好听话,用得在这儿么?只怕老螃等众妖怪早就马屁如云的奉上了!

    不过,这小侍女提到的妙品阁倒是从未听过?

    杨南温然一笑,道:“妙品阁是何处地方?我如何又成了第一位人物了?”

    那侍女正希望与他多说说话儿,闻言嘻嘻笑道:“公子原来不知?这妙品阁乃是我法宗分支,传承已久,一向擅于品评新出现的天下人物,凡世间绝品人材、不世豪杰俱有品评,此评极为公正,共分为三等,一旦评出,即时风传天下,只有最杰出的不世之才方有望入仙骨人物,便是我冥河派中也只有数人能评上仙骨人物,所谓仙骨人物,即是最有望成仙得道的不世奇才。”

    “这么说来,这妙品阁当真是非同小可、手段高强!”杨南面上划过一丝愕然道:“只是我与这妙品阁从无往来,怎的他们将我评论如此之高?”

第二十二章节 冥河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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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侍女抚嘴娇笑道:“妙品阁隐身世间,门人个个长着一双灵眼,只要在世间行走,如何会见不到?只是公子未必会知罢了,听闻妙品阁将魔门掌门妙云、纯王李浩、鱼阳李云,太子李柯、天王李煜、南洲方玄、西洲萧儒、黄洲莫言等十多位男子评为天下一品人物,这第一品已是天下顶尖人物,而公子却凌同侪,独得绝品!这绝品三百年内还是第一次有人得评,要不是妙品阁千余年来品评从无差错,我等心中早就不服,如今见了公子真面目,方知他们果真是法眼无差、公正无私!”

    ‘这妙品阁还真是无趣,不好好的修道,倒评起什么天下人物?难道品评人物便能成仙?’杨南好笑的道:“男子人物既已说了,那女子中又有何人得了品评?”

    侍女眼中露出向往之色,叹道:“第一品人物中南洲青颜、中洲琴音、凤谷仙羽、符宗至清、冥河灵绝、灵泽、灵泉,尸宗陈霄,北洲嫣沅等十多位女子俱在其中,听说每一个都是才艺俱佳、精修法术,心智识见人一等,乃是女子中的翘楚,我辈女儿的楷模!”

    杨南听得她提及爱妻青颜,心中震了一震,终是闪过一丝黯然之念,旋即道:“第一品人物已是天下绝顶人物,不知何等人物才能成了绝品?”

    侍女嘻嘻笑道:“这绝品除了我冥河派中绝世奇才,十四岁便成就尊者的灵冲小仙子还有何人?她虽未长成,却天姿绝世,放眼天下,便是男子也不及,她若不称绝品,何人能当之?”

    躲在不灭雷舟之中的灵冲原本听得极不服气,此时突然向杨南传来一缕神念,“嘻嘻,还是我家侍女有眼光!坏师兄,人家可比你的妻子还要厉害哩。(.)”

    杨南也觉如此,灵冲的恐怖之处远非如此,便是自己也远远不及,这绝品人物果然当得,这妙品阁将天下杰出人物一网打尽,更兼能在不知不觉中探听虚实,实力端是不可小看!

    只是,这妙品阁只是法宗的一个分支,可见天下厉害的宗门实在是数不胜数!

    杨南摇头道:“想来天下英杰何其之多!这新出来的弟子便有如此这么多奇才,老一辈更是不用说了,不知那茫茫海外,四方荒芜之地还有多少未知的新出高手!”

    除灵力最足的九洲之外,还有西域、海外、蛮荒、沙漠等各处地界,九洲已是人材济济,那些偏远地域谁能说没有几个不世奇才?

    侍女点头道:“妙品阁将九洲人物分为一卷,海外诸域人物又是一卷,便是西域胡族、蛮族之中的人物也有记载,这一网打尽四字真是道尽实情!公子他日若有空,便去妙品阁一见就是。”

    “多谢你了。”杨南见这小小侍女也谈吐不俗,心中暗叹这冥河派的气派果然不凡,区区侍女见识远常流,非是寻常侍女可比,他只是点了点头,众侍女见杨南无意再谈下去,只好略感黯然的将杨南领出浴池。

    玄极殿中,等候多时的灵泽望着杨南嘻嘻娇笑道:“杨师弟,这众香侍浴可曾习惯?是否有飘然出尘之感?”她虽嘻嘻自若,可眼中分明有一股捉弄之意。

    杨南心知这灵泽暗有考较道心的意思,闻言笑道:“万象虚无,法本如一,地狱血山骨海与众香花锦并无区别,小弟修道已久,不曾有异样之感,倒是师姐一番款待费心了。”

    ‘奇怪,难道是我殿中侍女长得还不够美?这杨南竟一点邪念也无……他难道真的半点红尘杂念也无?’灵泽见他丝毫不动心,暗咬银牙,面上却笑道:“杨师弟果然天纵其才,如此便随我去见师尊吧。”

    既戏弄过杨南,便不可接二连三,否则便不是玩笑,而是挑衅了,灵泽心中叹了口气,只好将试探之心按了下去,杨南心知肚明,点点头道:”有劳灵泽师姐。”

    乾坤殿建造精美,恰好是整座灵花岛的中心,此岛既是整条冥河灵气汇聚所在,做为中心地带的乾坤殿自然尽收一方灵力于一身,形成了一个独步天下的神仙洞府!

    这间乾坤殿恰好建在冥河灵力中心、灵花中心点上,以乾坤为中心,才四面八方建成了广大殿宇灵峰。

    这里每一楼、每一碑、每一殿、每一塔无不道气盎然、灵力雄浑,既精致华美、又法相森然,配上奇花异草,就算比起天界仙府也是不逞多让。

    杨南随着灵泽一路穿行于重楼殿宇之中,眼前不时间掠过精致的园林、宏伟的塑像、各种道家先贤手迹,令他顾此失彼,应接不暇。

    进得秀雅端正的乾坤殿中,连嘻笑自若的灵泽也变得一本正经,她纤指一指乾坤殿后花园道:“杨师弟,师尊便在花园相候,你自去见她便是。”

    杨南心中对这位名头甚大的斩情道姑极是好奇,闻言欣然一笑,举步便往后花园而去。

    这乾坤殿乃是冥河禁地,杨南却奇怪现整座殿宇中竟没有一个道童侍女,他穿过大殿,步入后花园之际,忽然眼前一亮,一处空阔的平地上,用竹篱围成了一个或竹或花、或树或草盎然滋长,姹紫嫣红的精美花园,园篱笆前中正站着许多个不同打扮的道士。

    这些道士或老或少,身上的道袍青、红、白、绿、蓝、紫、黄,五颜六色、色彩各异,杨南心中一惊,这些道士修为最低都是大宗师,最高已然是天下顶尖高手大尊者!

    奇怪的是,这些道士面露焦急之色,却默立原地一言不,见到杨南进来,这些道士眼中齐齐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似乎在奇怪这个身着白袍的陌生男子怎么会到这道家重地中来?

    杨南见到这些不同派别的道士心中猛的一震,登时明白过来,这些道士不是旁人,正是法宗属下的各色分支宗门!而且能进这乾坤殿后花园的人,不是一派掌门,便是派中长老!

    就是看着他们那一身厉害修为、腰间法杖令牌就知道他们的身份非凡小可!

    光是任何一个,便可侪身道门天下排名百位的高手!

    ‘法宗召集分支宗派掌门,难道是为了忘尘飞升一事?’杨南心中狐疑,却也知道随便挑出一个人修为都是在尊者以上,这些法宗分支可真是不好惹!

    斩情道姑既然将门下分支尽数招了过来,自己却在哪里?

    杨南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灿烂绚丽的药田中,一个穿着朴素的村姑正一脸专注的为一株夜美人除尘堆土,她被众人注视着,却并无关点不安之意,素指纤纤、揉土培田,仿佛天地之间没有它物,只剩下眼前的那一株碧绿花草。

    她身旁的侍女道童们提水的提水,浇花的浇花,忙忙碌碌、往来不绝,但每个人都不曾出一点声音,仿佛怕惊扰了那村姑手中正忙的事情。

    村姑面容专注,立身于花从之中时竟给人一种与这天地不分彼此的感觉!

    她静静的站在那儿,仿佛是花、是树、是草,是天空,是太阳!

    宁静永恒,万法自然,明明看到她站在那儿,却似乎与身旁其它花树并无区别!

    只是这一股能与天地万物融合为一的奇妙境界便令杨南心中狂震,这法宗的妙诀他已尽数看过,无上五篇,修到最后,人即是天,天即是人,眼前这女子虽没显露半点法力,但是却比他见到的任何人物都要厉害!

    法力融入天地,到了一种返朴归真的境界……

    似乎连自家师尊步虚,也稍有不及……

    杨南正心惊之间,村姑听到杨南脚步声,手上忽然一顿,顿时又从那股融合天地万物的奇妙境界中转而变成了法相森然的一派掌门!

    这一股气息的转变十分自然,令人有一种刹那间换了一个人的感觉!

    威严、宏大,煞气森森,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无上威仪!

    她头也不抬,淡淡道:“可是杨南来了?”

    “是!弟子正是杨南。”

    杨南见村姑凤眉修长、脸若圆月,虽立在群花丛中,却自有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凡气质,不用猜测他也知道那便是灵冲的师父、玄虚掌门之妻、天下道门圣地冥河之主斩情了!

    道门高手,阶位相同,境界却大不相同,这斩情比杨南见过的任何尊者还要厉害,虽然没见过她动手,但杨南隐隐觉得,这位冥河掌门似乎举手之间便可轻易将自己打败,这种感觉极是玄妙,就像你明明知道她是厉害人物,却又没有半点征兆,无形之间,心中凛然生惧!

    道姑自忙自的,浑然将身外诸物尽皆遗忘,这既是在练功,也是真在看顾花草,那些道士虽等得心焦如焚却也不敢开口说一个字来,杨南见此不禁暗自奇怪:‘斩情道姑居然也做起看守药田的事儿来了?可怜这一帮子掌门、长老可就要苦等了……’

第二十三章节 识破!

    杨南正暗笑时,斩情已将手上那株灵花夜美人整治完毕,她站起身来,一双明眸如箭般的向杨南看来,杨南心中骇然一惊,这目光似是能看透人心肺腑,令人顿起寒凉之意!好像一眼便将杨南看个通透!

    她只是轻轻一踏,便瞬间到了杨南面前,望着杨南的目光中有探究、有思量、有赞许,种种神采不一而足,杨南从未见过一个人光凭眼神便表达一切,而斩情道姑却似乎用眼神看透他的本性。

    杨南被她看得极是不安时,斩情道姑一望便移开目光,转而望向那群面貌各异的道士,口中淡淡道:“今日昆仑贵宾来访,宗门之事他日再做详谈,你们且先去乾坤殿中等候,本座稍时便来。”

    斩情语声淡如清水,听到众道士耳中却似是天雷轰鸣,众道士连一个字也没多说,便躬身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待到众道士退尽,斩情轻轻挥了挥手,那一群侍女道童如穿花蝴蝶般瞬间消失在花海之中,刹那间,偌大的后花园,除了各种奇花异草,就只剩下了斩情与杨南二人。

    斩情看似年纪不过二三十许,但那一双沧桑浩瀚的眼神却显露出了她其实已是修道千多年的修士,能执掌冥河一派,自然都是不世雄主,杨南不知这位堪称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子会对自己怎样,更不知她召见自己是何用意,便默立原地,一语不。

    斩情道姑圆脸上露出一丝泽然微笑,一双星眸望着杨南平和的道:“原来,你就是杨南?且随我入园一游。”

    她神情平淡,但口气却极是苍老,只是这苍老语调之中,丝毫不见煞气,倒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辈正伸手相召一个小辈,显得亲近、慈爱,且略带一丝欣赏。

    ‘奇怪,传闻斩情道姑见着昆仑弟子一定没好脸色,她如今怎的性情大变?’杨南见她神情温和,浑然不似传闻中那个暴烈焦燥的冥河掌门,心中大奇,躬身道:“弟子谨遵师叔之命。”

    杨南步入花田,姹紫嫣红的花田中,各种奇花散出道道怡人心脾的异香,或清或淡、或浓或雅,一时间令人浑然忘我,眩然欲醉。

    只是这一股泌人心扉的奇香,也能让杨南渐渐将紧张的心情舒缓下来。

    无穷妙境,道法自然!

    杨南见着此间一股安祥静谥的气氛,隐隐体会到斩情道姑此时的心境,修道修道,非是逆天而行,乃是天人合一、无量无边,道法修炼到最后,能与天地万物融合为一,岂不是真正的长生?

    兵宗破法,法宗随法,法宗之旨,当在天道自然。

    斩情见杨南神色怡然,没有半点紧张,不禁展颜笑道:“久闻昆仑这一代出了个可与灵冲媲美的佳弟子,他生性霸道、行事张狂,冒天下之大不韪广收各路妖魔,破戒在人间竖起庙宇广收香火,可谓我行我素、嚣张大胆,就连我法宗诸派也不放在他眼里,今日得见,倒像是一个俊雅温文的绝品君子,岂不怪哉?”

    斩情说着,抬起星眸,若有深意的望着杨南,眼中又露出几许思量之色,只是这种眼神说不上是好是坏,教人胆战心惊,以她的实力,想杀杨南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更不用说这里是冥河派最森严、禁制最多的禁地!

    杨南见这师父辈的冥河掌门列举自己以往之事,不禁汗颜,他行事霸道乃是为了断根,收服妖魔是为了增长实力,立起香火神庙更是为了安置手下部众,至于龙虎山么,天元清虚神符意外得来,可不是故意与法宗过不去……

    不过,之前的事也就算了,后来为灵圣真君庙立起规矩,大肆驱逐法宗小门小派,可是彻底得罪了眼前这位修为高深莫测的斩情道姑!

    杨南虽然没亲手将法宗弟子怎么样,可灵圣真君和老螃等亲兵们可将法宗弟子得罪的狠了……

    杨南拱手笑道:“弟子行事狂妄,不妥之处还请师叔教诲。”事到如今,抵赖也是无用,杨南只得光棍的认了,斩情虽然不知喜怒,但还不至于真拿他怎么样,想必有师父步虚和玄虚掌门撑腰,她不会痛下杀手……

    “嗯……”斩情道姑一双明眸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缓缓摇头道:“我仔细打听过,你本无过错,若非辣手果决,岂能在短短时间内占据四洲,使得数百万里土地上百姓安居乐业、依然为我九洲留有一丝元气?这四洲妖魔被你一鼓而平,便是我法宗冥河派也远远不及,所以此举不但无过,而是有功才对!”

    “这……?”杨南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斩情道姑,他本以为见到斩情受一顿折辱还是轻的,被打得狼狈而逃才是正理,这冥河掌门居然会为昆仑弟子说话?

    斩情见他一脸讶异,淡淡笑道:“你不必惊讶,昆仑是昆仑,你是你,我辈修道中人就事论事,岂可因屋而恨乌?你行事果断刚正,立身既正,谁也为难不了你,更何况你有步虚做后盾,我就是想动你,也得仔细思量……”

    斩情说着,秀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只怕,在你来的路上,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杨南嘿嘿一笑,道:“师叔说笑了,我如今身在冥河道场,性命如同一只蝼蚁,师父他远在昆仑,如何能救得了我?师叔法力高强,怎会为难我这小小道士?”

    “小鬼头!”斩情伸出素指,轻轻在杨南额头上一点,笑道:“你是否以为,你来我冥河便是羊入虎口,纵然不死也要吃个老大的亏么?”

    杨南在这厉害掌门面前不需作假,闻言点了点头道:“弟子不知两派恩怨如何,只知两家不睦,如今孤身来这冥河玉清宫中大是不妥,只是师叔有请,弟子不敢不来。”

    斩情唇角微微上翘,一脸好笑的道:“心眼极多的小猴子,虚元请你来时就是强硬一些,也不见得我会怎样,我又不是魔界妖魔,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况且,你也不是孤身来我冥河道场,那玄虚派了几个弟子早早就来冥河,正要将神兵令交付你手,你手握神兵令,我若动你,天下兵宗岂肯干休?且放心大胆的在我冥河做客吧!”

    她提及旧爱玄虚真人,却奇怪的没有半点波动,好象在说一个陌生人一般。

    ‘我门中也有师兄来到冥河?’杨南听得又惊又喜,这下他可是真不担心斩情会拿他出气了,他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师叔相告,那我这便先去见过师兄再说?”

    斩情眼眸一凝,嗔道:“急什么?一事归一事,我还有帐没跟你算哩!”

    她一说算帐,杨南心中落下的大石忽又变得沉甸甸的,“师叔说笑了,我从未与冥河派诸位师兄师姐相识,哪里有什么帐可算的?”杨南露出一脸莫明其妙的笑容,无辜的摊了摊手以示清白。

    斩情见他眨巴着眼睛的搞怪模样,淡淡冷笑道:“你说得是不错,我冥河派的师兄师姐是不曾与你交手,只不过,你却将我门下最小的灵冲带到哪里去了?休要跟我说你没见过灵冲!也休要说什么灵冲上了长安之类的鬼话,若你有半句假话……哼哼……步虚也保不了你!”

    斩情说到此处,原本温和的面色早已凝出一片寒霜,缕缕杀气再也掩藏不住,整座花园好似一下子从春天进入了冰冷冬季!

    杨南心中猛的一惊,顿时知道自己带着灵冲招摇过市早就被有心人觉,这下想赖都赖不过去,在这堂堂冥河掌门面前,他岂敢说假话?

    斩情没了灵冲,便是昆仑派没了杨南,换做玄虚掌门,此刻只怕也要跳脚大怒,便是神仙也不会放过,可想而知这欺骗的下场?

    眼见斩情那尽知一切的眼神,杨南心知浑赖不过去,只好应声道:“这个……那个……灵冲师妹……”

    斩情见他吞吞吐吐的尴尬模样,一声冷笑道:“灵冲此时便在你身边,是也不是?”

    杨南一惊,正待想个托词,斩情又道:“听闻你有一件雷力至宝,可遮盖天下诸般气息,此宝灵力纯正,雄浑广大,你用它藏灵冲,再将它收入灵窍之中,在我冥河道场诸般探察中依然不露丝毫破绽,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么?”

    杨南心下叹服,这斩情道姑当真厉害,仅凭自己手上一件法宝便能推断个一清二楚,此时再要推诿,只怕会真的惹恼了这个性情不怎么温柔的冥河师叔!

    别看她现在一脸慈和,真要翻起脸来,绝对比翻书还快!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师叔法眼无双,猜得一点也没错,灵冲师妹正在我不灭雷舟之中。”他一言既出,灵冲便知再也掩藏不住身形,一点灵光自杨南眉间飞出,落到地面上只是连连跺脚不依的叫道:“坏师兄,竟然这般没用,这也让师父识破,她本来只是吓唬你的,你怎的一说就信了呢?”

    斩情道姑见到灵冲现身,凝眉笑道:“不错,我便是诈他一诈,虽然我明知灵冲在这,但杨南若是真的死不承认,我也拿他没法子,只能吓唬一下罢了。”她转头望着大娇嗔的灵冲笑道:“冲儿,你也闹够了吧?不回山静修更待何时?你可知斩心、斩缘两位师叔几乎在长安为你大打出手、险些丧命么?”她见灵冲果然现身,慈爱的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果然是吓唬我!’杨南叹了口气,心中依旧后怕,他虽知道斩情道姑只是吓唬,但若不承认,便要真个得罪这位堂堂冥河掌门,斩情既然猜到灵冲在此,不如做个顺手人情才是上策!

    再说,戒备森严的乾坤殿内不知隐藏了多少诛神灭仙的禁制、高手,若是斩情道姑心中一横,灵冲倒没事,杨南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灵冲见到师父,心中虽然懊丧,却还是露出一脸甜甜笑容,上前拉着斩情素手嘻嘻哈哈的道:“师父,你怎么猜出来的?真是好厉害啊!”

    灵冲满面笑容的又蹦又跳,倒也没有半点被捉个现行的觉悟,依然像是与师父在玩小孩子的游戏一般,斩情满眼慈爱的笑道:“你一出山便无影无踪,遇上这小子之后好歹也传来一点消息,这昆仑小子虽然行事霸道、法宝古怪,但听闻也是一个极负责之人,你又是堂堂尊者,他岂会轻易放过这个大帮手任你孤身在外?我若是连这个也猜测不出来,这掌门还当它做什么?”

    “只是,他将我门中两位尊者骗去长安,几乎让她们丧命,这帐倒要跟他好好算算。”斩情说着,抬起眼眸若有深意的望了杨南一眼,这一眼看得杨南心惊肉跳,斩心、斩缘居然在长安遇险?

    一个将自己心爱徒儿私自拐带的家伙,一个欺骗冥河尊者的家伙,只怕在斩情道姑眼里,自己已是罪大恶极了吧?

    要是斩情知道自己与灵冲互换心法之后,只怕瞬间会将春天变成冬天,再无一丝和颜悦色!

    灵冲却兀自拍手大笑道:“师父果然厉害,可惜坏师兄心眼虽多,经验却不老道,要不然我还可多玩一些时候。”

    斩情摸了摸她的秀,爱怜的道:“冲儿,我与你杨师兄还有话说,你且先去殿外找灵泽她们去,可好?”

    灵冲点了点头,忽然拉起杨南手掌对斩情道:“师父,这回可是灵冲硬不让师兄说出来的,你可不许生他的气哦?”

    斩情点点头,百依百顺的道:“你且放心去就是,你杨师兄人中英杰,聪明绝世,加上对你关爱有加,师父怎么责怪于他?”灵冲离山,惹下无数祸端,斩情却无半点不悦,这副神情,比起亲生母女尤有过之!

    灵冲这才放下心来,蹦蹦跳跳的走出老远,忽然转过头来冲杨南嘻嘻一笑:“杨师兄,我晚会儿再来寻你哦!”

    [.]

第二十四章节 一个交易

    待灵冲走远,斩情这才转过脸来,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杨南,杨南心知这拐带冥河掌门弟子的干系重大,垂道:“弟子行事肆无忌惮,不思后果,请师叔责罚!”

    “杨南……”斩情叹了口气,忽然淡淡道:“你可知我冥河一门上下万余弟子性命尽皆系于灵冲之手?”

    ‘满门安危皆系于灵冲一人之身?’杨南一惊,讶然道:“师叔此言何意?冥河派乃天下道门圣地,何人会动摇道门根基?”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斩情,杨南只会将他当做危言耸听,但是说这话的人真是斩情掌门,那这件事情便极是严重了,也难怪斩情会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唯恐灵冲有失了!

    斩情挥了挥手,显是不想多说,只是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你便知道,你对灵冲有护持之恩,也有隐瞒之罪,此事便一笔勾销吧,不过,我今次找你来还要与你做一个交易。”

    杨南愕然道:“师叔何出此言?但有吩咐便请明说,弟子如何敢与师叔谈什么交易?”

    斩情正色道:“不,辈分是辈分,交易是交易,这件事我要你做的心甘情愿,我听闻你爱妻青颜身怀浑元魔胎,几成不治,如果我出手为你医治青颜,再借你九品灵花瀑布成就尊者境界,你可愿为我做一件事?”

    “师叔要助我成就尊者、医治青颜?”杨南皱起眉头,心中忧喜参半,堂堂冥河掌门出手,青颜痊愈大有希望,这九品灵花瀑布更是冥河派中的至宝,犹如昆仑山中的九霄仙云泉,是一派之中最珍贵的灵泉之眼,灵力已到了人间极致,用来成就尊者再妙也不过!

    只是,如此代价,若是斩情要求自己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却又该如何处置?

    斩情见他沉吟不语,已然猜到他心中所想,她淡淡笑道:“我要你做的这件事也非易事,但绝非悖逆不伦、邪恶狠毒之事,只是,我助你二事乃是举手之劳,他日你可要费一番苦心还我这个人情罢了。”

    医治青颜尚不知好坏,但杨南去了九品灵花瀑布汲取灵气,对这具有整条冥河灵力的冥河派来说,损失不算太大,最多数十年内不能再有人去汲取灵力罢了。

    杨南心中一松,当即拱手道:“便请师叔明示,到底是何要事?”

    斩情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定是奇怪我冥河派中高手如云,为何还要来求你办事?”

    杨南点了点头,这冥河派尊者圣人辈出,现在更是连飞升仙人都出现了,这样的门派还有什么事需要求到自己的?自己就算成就尊者,又能帮冥河派做什么事情?

    斩情沉吟许久,开口道:“这件事说来容易,做来却极难,或许将来有一天,我冥河派将会有一场浩劫,门中上下性命危如累卵,便是灵冲也在劫数之中,天下间唯有你能助我冥河安危,我叫你做的事情便是在那危急时刻出手相助,你可愿意?”

    ‘冥河派将来会有一场大劫?只有我能救冥河一派?’杨南皱了皱眉头,想将根基深厚的冥河派连根拔起,除非天下所有修士都与冥河为敌,或者是魔界入侵,那无数凶悍神魔群起攻之才有可能,方今天下修士同气连枝,绝不可能动摇冥河派的根基,这劫数当应在魔界身上了!

    而自己,就算成就尊者,在天下高手中也不算得什么,怎会只有自己能救冥河?

    不过,斩情提议,几乎解决了杨南必做的两件事情,这几乎令他无法拒绝!

    杨南点点头,一脸庄重的道:“师叔请放心,杨南虽不才,却也不是袖手旁观之辈,更何况灵冲与我情同兄妹,便是师叔不说,到时自会相助,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修道中人轻易不得许诺,否则此诺未偿,他日必定债缠三生,想功成圆满也是难事,纵观天下,还从未有人能还尽宿债飞升天界,大多数修士到得最后不得不斩了化身,只身飞往天界之中。

    可见,这诺言断然不能轻许!

    斩情眼中露出欣慰之色,点头道:“如此甚好,你既然如此慷慨重义,我也就放心了,将你爱妻冰棺放在这里,九日之后再来乾坤殿取回,能否医治痊愈,我也不敢保证,但还你一个生机盎然的妻子却并非难事!九品灵花瀑布何时启用便由你自己决定,他日你定要记住,今日你我之诺。”

    杨南大喜,心知这冥河道法浩瀚神妙,对上魔界妖物或许有另一番克制手段,他依言取出万年紫冰棺,棺中青颜依旧面庞黝黑的昏昏沉睡,杨南轻轻叹息一声,将冰棺交到斩情手中。

    斩情接过冰棺,凝神细看之后,向杨南挥了挥手,道:“这几日我要用心推敲这疗毒之法,你自去寻灵泽便是,九日过后再来此处。”

    杨南见斩情道姑神情凝重,心中此事不是容易,当即不敢多做打扰,缓缓退出了后花园,最后一眼看到斩情时,依然见她如一尊道家塑像般凝望着手上那只万年紫冰棺静静出神……

    杨南轻轻叹息一声,虽只是与斩情道姑初见,但她神情温厚,言语亲近,实在与传闻之中大相径庭,这样绝世温良的女子与玄虚掌门既是夫妻,如何会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杨南到得乾坤殿中,灵冲正拉着灵泽纤掌,叽叽喳喳的说着别过之后生的许多事情,众冥河弟子、法宗分支道士将灵冲围在当中,满面含笑的望着这个绝世天才,人人脸上俱是敬服之色,没有半点轻视她天真浪漫之意。

    年十五而成尊者,天下绝无仅有,这等人物将来必定成仙,谁敢小看?

    灵冲正说得起劲,眼角忽见杨南默然来到乾坤殿中,不禁拍手娇笑道:“坏师兄,我说得没错吧?师父她老人家是不会为难你的!”

    杨南心中正忧青颜能否经斩情之手得治,闻言心中一暖,露出一丝微笑,道:“多谢师妹美言,你刚才都与他们在说什么呢?”

    灵冲嘻嘻笑道:“我正说我们三个人三剑合壁打得盘血老妖跪地求饶,冥泉老魔神魂俱灭哩,接下来威震十八层地狱可还没说到,可惜小和尚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竟不回人间来了,要不然让我师姐们也见见三剑合壁的厉害!”

    杨南想起元衲,心中闪过一丝黯然,脸上却笑道:“师妹,为兄初来冥河,不如你带我去这灵花岛上游玩见识一番可好?”

    乾坤殿本是冥河重地,如今已见过斩情道姑,杨南再留在此处也是不妥,更何况那些法宗分支的道士们听得杨南是昆仑弟子,个个神情古怪,有几位更是目露冷光,好像强自抑住怒气一般,这般情形,再逗留下去也不是好事,杨南当即便想到了这个托词。

    这些宗派掌门,或是接了天罡符令的符宗,或是被真君庙驱逐过的尸宗,与杨南可不算友好,此时在法宗地头上,能不见最好不见。

    当日尸宗弟子大多在人间炼制僵尸,有的甚至屠杀人类祭炼法宝,丹宗弟子更是招摇撞骗、开坛卖丹,灵圣真君治下,岂能容得这些道士胡来?

    一番争斗,这些低辈弟子自然不敌,可是传到符宗、尸宗耳朵里,自然成了一番怨仇!

    灵冲也知此理,轻轻点了点头,仰起小脸感叹道:“师兄说的极是,你既然来了冥河,这岛中奇景不可不看,他日我若去昆仑,可还要你依样画葫芦带我游玩呢。”

    满殿道士有心难,但有灵冲作主,何人敢说个不字?

    杨南在众道士愤恨、仇视的目光下施施然与灵冲、灵泽二人相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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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节 舍己为人!

    “杨师弟,待你得空时,还请来玄极殿小坐。”灵泽掌管乾坤,只是将杨南送到殿门前便悄然而去,杨南出了乾坤殿,灵冲一路便当起了主人,讲解这玉清宫各处景致,有她笑声不绝的解说,一路上倒是一派春风和气。

    杨南走后,寂静的乾坤殿后花园中忽然多了六个中年道姑的身影,以杨南法力竟然毫无察觉这六个人的存在,为一人皱眉道:“掌门师妹,你何需如此对那小子客气?我冥河大劫乃是天数,他乃是昆仑弟子,他日怎会助我冥河?”

    斩情淡淡一笑,眼眸注视着万年紫冰棺,道:“斩元师姐,你休要小看此人,他乃是应气运而生之人,今后之天下,还要由他说了算,如今趁他还未得势之际卖个人情,他日才有我冥河容身之地,这灵花瀑布也罢,医治他爱妻也罢,比起它日他要为我们做的,远远不及。”

    那斩元师姐黯然不语,许久之后摇头道:“天地浩劫,竟难幸免,此人来头既是如此之大,灵花瀑布倒还罢了,师妹又当如何医治他的爱妻?”

    斩情眼中划过一丝决然,玉容平静的道:“我已决心转世重修,将前尘往事尽皆抛下,这浑元魔胎断难根除,唯今之计,唯有舍身成*人了!”

    “什么?掌门你要兵解重修?”六个道姑脸色一变,齐齐露出骇然之色,斩元急声道:“师妹已晋大尊者,离圣人只是一步之遥,为何会突生此念?你若去后,我冥河上下让谁来管?”

    斩情温然一笑,淡淡道:“我已经跟门中诸位师叔、长老谈过,我去之后,由灵冲接掌冥河,我一生刚烈暴燥,生平孽障无数,此红尘宿劫已不可救药,大尊者之境已是我此生极致,若不转世重修,千百年后便依旧要化为尘土,不如借此生纯净道心重修来世,方是上策。”

    兵解重修,乃是道家中人无奈之举,但凡成仙有一丝希望的人,绝不会放弃此生苦修来的法力元神!

    要知道,兵解重修,可不是怀着前世记忆、前世法力重来,而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放弃一切重修来世,这意味着斩情将放弃此生,重新为人!

    万一斩情他日无人指引,泯灭于众生之中,这兵解重修便成了虚梦泡影!

    想那万古之中的大能神仙数不胜数,到得兵解之后,还不是陨落者众?

    兵解之人,若非向道之心极强,再加上一灵不昧、道骨犹在,否则只能是落为凡人的下场!

    纵是道骨犹在,来世想修成仙道,也是未知之数……

    堂堂冥河派掌门也要兵解重修,令六道姑面面相窥,一时作声不得,一派掌门要兵解重修,可令天下震动,灵冲虽已是尊者,但年纪幼小,如何能将这偌大冥河管得上下敬服?

    斩元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叹息道:“师妹志在天道,我本不该劝阻,只是将掌门之位传与灵冲师侄,过个一二百年不好么?这等匆忙,只怕会生出众多变故!”

    斩情修道已久,满门上下无人不服,她与玄虚恩怨极深,更兼生平杀孽无数,若不兵解便再难有成圣之望,斩元等人虽知底细,但一想到灵冲那天真浪漫之态,实在难以担当一派掌门的重任……

    斩情星眸一冷,瞬间将浑身和气变成了一股令人心寒的煞气,她冷笑道:“变故?我倒要看看冥河派中还有何人敢去一试灵冲手中的诛邪神剑!若是他有能耐抢了掌门之位,我倒要多谢他了!你们说说,何人能比灵冲更胜任冥河掌门?”

    众道姑见掌门动怒,无不噤若寒蝉,斩情将浑身杀气一收,忽而幽幽叹息道:“你们不必担心,忘忧、忘已两位师伯已经答应辅佐灵冲,有他们在,门中纵有不服者,也不敢冒头,我将毕生经历以神魂画影传给灵冲,便是让她凭得千多年经验,斩字辈十二尊者自此潜修,灵字辈还有何人能与灵冲争锋?再说,这承天下气运的杨南与灵冲感情极好,有这个霸道张狂的小子在,灵冲哪里能丢了冥河掌门之位?”

    斩元讶然道:“师妹原来早有算计,难道你选择此时兵解,莫不是……”

    斩情点点头道:“不错!兵法二宗相争千万年,至今纠缠难分,这段由祖师带来的恩怨自然要后世弟子和解,杨南已掌神兵令,他日昆仑掌门一位非他莫属,他与灵冲交情极好,此结在这一代有望结开,假如我道门二宗掌门相交莫逆,甚至是结为道侣,那世间便再无兵、法之争!此举大善,不可不为。”

    斩元见掌门谋划深远,竟然不惜以自己为代价去完成化解恩怨,这等心胸实是可敬可佩,道门二宗初时相争只是见解不同,到得后来越演越烈,竟好像成了死敌,后代弟子莫不是心中不解,明明同是道门,为何还要分出个兵法二宗来?

    明明是同属一脉,却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千万年来,因此比斗丧命失魂的弟子数不胜数,如能因斩情此举化解这段千古怨仇,实在是功德无量!

    众道姑竖掌赞叹:“无量天尊!掌门慈悲,我等远远不及!”

    斩情叹了口气道:“本来上代祖师便有意如此,他们将希望寄托在我与玄虚身上,哪知我俩因爱成恨,反倒令二宗越仇视,致使祖师心愿功亏一篑,我接掌冥河掌门,心中实在有愧,此生若能完成祖师遗愿,也算是还了一段因果。”

    众道姑无人不知斩情、玄虚往事,此时提及,脸上露出叹息之色,往事固然已随风逝去,可恩怨始终难消,斩情有意将这段恩怨由自己终结,既全心愿,又获功德,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斩情伸手一招,将万年紫冰棺摄到手上,望着众道姑道:“诸位师姐,我欲将毕生法力送予这位不幸女子,这几日你们便与我一同入冥河仙阵中,助我凝炼元神、斩灭浑元魔胎!”

    众道姑心知此事关系重大,当下齐齐神情凛然的道:“谨遵掌门谕!”

    杨南到了上清宫外,等候许久的虚元与众弟子正在宫前灵池处攀谈,抬眼见杨南进去时是一个人,出来却是二个,其中一个不是别人,居然是混世小魔王灵冲,怎不令他又惊又疑?

    还好他做内门大师兄已久,眼色极佳,当即领着十多个冥河弟子躬身向灵冲道:“弟子见过小师姑,小师姑万安。”

    灵冲冷哼了一声,抬了抬眼皮,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道:“你们这些家伙,请我杨师兄来做客,好好请就是了,居然摆出一副押送犯人的阵仗,实在可恼!若不是看在你们还恭恭敬敬的份上,我就要你们好看!”

    虚元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小师姑又是如何得知此事,他见灵冲极力护着杨南,心知此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小师姑恕罪,掌门有命,弟子心急带杨师叔去见掌门,得罪之处,还请小师姑、杨师叔恕罪!”

    灵冲不置可否,杨南却知道这个虚元可不好真得罪,在一旁笑道:“无妨,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虚元师侄为人和善,乃是谦谦君子,更有斩情师叔法旨,师妹不必较真就是。”

    灵冲听得杨南讲情,这才哼了一声道:“换在往日,定有你们苦头吃,还不谢过杨师兄?”

    虚元与众弟子如蒙大赦,连声向杨南称谢不已,得罪了杨南尚且好说,要是得罪了灵冲可就大难临头了,这古灵精怪的小师姑平常无事还闹得满门鸡飞狗跳,若是让她记上仇后,还不知有多少苦头等着自己,如今一团和气,自然是再妙也不过的事情了。

    灵冲见虚元站着不走,讶然道:“喂,我说虚元,你也老大不小了,内门不是有无数事务等着你去处置么?怎的站在这儿不走了?”

    虚元心中苦笑,脸上却毕恭毕敬的道:“启禀小师姑,弟子奉命招待杨师叔,掌门吩咐,杨师叔可居于玄英峰暂住,弟子未将杨师叔领到那处,不敢擅离。”

    灵冲皱起小眉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去去去,你忙你的,不就是灵绝师姐的玄英峰么?哪里还用得着你带路,一会儿我自会带师兄前去。”

    “弟子遵命。”虚元与众弟子按剑施礼从容而退,灵冲虽然行事不喜规矩,但虚元等内门弟子身上那一副大气雍容的气度却令杨南暗暗赞许,灵冲赶走了虚元这些闲杂人等,终于放开手脚带着杨南在灵花岛上各处游玩了一番。

    这灵花岛历经历代高手祭炼,无论是山石草木、亭台楼阁、碑坊池园俱都有一股无形的强悍灵力,杨南见惯了昆仑大气磅礴的景象,再观赏这精致到极点的园林殿宇时也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园林处处,繁花似锦,奇石假山、亭台楼阁,构成了一处人间仙境,令杨南目不暇接,留连忘返。

    等到日薄西山,灵花岛上无数灵石制成的灯火一片辉煌,星星点点的灯火与云霄间的星辰交相辉映,天人之间竟似有一种永恒的意境。

    比起白昼,夜间的灵花岛更加璀璨辉煌,好似天地之间一颗巨大的星辰,正散着不可逼视的光芒!

    灵冲坐在玄英峰绝崖顶上,望着漫天星辰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她忽然轻轻的出一声音叹息,杨南好笑的道:“师妹,你一向言笑不禁、笑声不绝,怎的这会儿忽然沉默下来了?”

    灵冲小脸肃穆,低低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杨师兄,往日我见到师父时,她总是刚毅果决、言语极少,而且神色肃穆,往常虽对我爱怜有加,却只笑不语,今日我见她神色满是慈色,言行举止竟与往日大不相同,令我心中不禁生出不安!师兄,你说,师父她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斩情道姑如今古怪的神情杨南也见着了,灵冲是她极亲近之人,如何会不知?

    一个人的气质转变,如非大彻大悟,便是出了极大的变故!

    杨南心中一震,心知灵冲慧根仙质,仅凭斩情神色略有不同隐隐便猜到将有大事生,斩情道姑郑重其事的托付自己,不惜花费心血医治青颜,若是说冥河派没有大事生,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不过,堂堂天下法宗嫡传,还会有什么渡不过的劫难?

    再有劫难,也跟斩情道姑没什么关系吧……

    杨南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他见灵冲眉间隐有担忧之色,不禁劝道:“师妹不要胡说,斩情师叔已是尊者顶阶,一身修为已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如何会有什么不测?你莫要胡思乱想,且安心就是。”

    灵冲想了一想也对,除非是天界神仙大举下界,否则想令冥河派为难只怕天下间还没哪个宗派能够做到,她放下心事,脸上露出甜美笑容,正在此时,天际一抹剑光急掠而来,一名道装女子在云中停下剑光,望着灵冲恭声道:“禀师姑,掌门召师姑前去叙话。”

    [.]

第二十六章节 皆大欢喜

    灵冲听得师父相召,无奈的向杨南笑道:“师兄,你且在玄英殿中安歇,我去和师父说说话儿,过几日再来找你。”

    杨南点点头,灵冲踏起诛邪剑光,与那女子相携离去,她一走,杨南静下心来,神识没入不灭雷舟之中,只见阳雷池旁龙瑶、不医、白衣、蝶衣等人俱在等他到来,杨南笑道:“今日怎的全都到齐了?可是因为青颜之事要问我?”

    往日诸人皆在雷舟空间中潜修,难得见上一面,龙瑶面上泛起忧色,皱眉道:“杨兄,恕我直言,法宗虽手段高妙,但想除去姐姐体内的浑元魔胎恐怕不能!斩情掌门索去万年紫冰棺,莫不是另有目的?”龙瑶姐妹情深,最是关切青颜体中之毒,斩情道姑虽说试上一试,但看情形却未必真能治得了。

    蝶衣也一脸担忧的柔声道:“公子,夫人体内魔胎近日来一点一点的减少,若没了不医他们拔毒,若是再加剧可如何是好?”

    杨南见诸人皆是不信斩情道姑会突然善心帮助自己,不由笑道:“你们且放心,堂堂冥河掌门,骗我夫人灵柩又有何用?她一番真心,倒也不必大惊小怪,只是,斩情想除去魔胎,不元气大伤是不能了……”

    众人脸上齐齐露出赞同之色,魔界妖花魔心兰何其霸道?连真正的神仙玄冰仙子都束手无策,冥河派虽然高手辈出,却也未必能除去魔胎!

    倪彩眼中露出深深思索之色,沉声道:“阿南,这冥河派向来与昆仑不睦,斩情道姑虽然说他日有事相求,其目的却极其古怪,你不可不防。”

    堂堂冥河派掌门都要求人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一点倪彩心知肚明,事关重要,他不能不提醒杨南。

    “倪兄,我心中有数。”杨南点了点头,望向不医与灵花三姐妹笑道:“这些年来,亏得你们日日不停医治青颜,功劳、苦劳俱有,我传你们几篇道法,便在我雷舟之中潜修一段时间,无论青颜能否获救,你们皆是我真君庙门人,且好生修炼就是。”

    不医与灵花三姐妹大喜过望,他们沤心沥血、不惜损耗法力医治青颜为的正是杨南允诺,如今被收入门下,从此踏上无上大道,如何会不欣喜若狂?

    杨南沉吟少许,不医向来学的是正道,杨南便将九天妙符总纲教给了他,这一卷符法正气渊博,妙用无穷,杨南只是初学乍练便知非同小可,传给不医也能令他往向天道,灵花三姐妹出身魔门,正好魔门掌律令中至高魔诀层出不穷,三种不同魔门秘法自然不在话下,这也算是一个顺水人情。

    四人得了妙法,略一参悟便觉奥妙无穷,当下便齐齐称谢,自寻了静处苦修去了。

    杨南打了四人,这才笑吟吟的转头对蝶衣二女道:“我命你们陪伴夫人、苦修道法,近日可有长进?”不管青颜能否得救,一向看顾她的蝶衣二女却是劳苦功高,加上二女与杨南情分不同,自然要比旁人关切一些。

    蝶衣温宛一笑,五彩羽扇瞬间出现在手上,她默念法诀,五彩羽扇瞬间化为一柄灵力强大的法剑,这法剑一分为五,缠绵如丝,动静之间犹如五条灵动之极的彩带,蝶衣驱动五条彩带,如臂使指、进退自如,这宗师级的道法在她手上使出来威力强悍,杨南看得暗暗点头,蝶衣修的是三十六河洛天机图中蛹仙术,讲的便是生死之道,再结合了杨南所教的兵宗妙法,无论是对敌还是本身神通,都比寻常宗师要厉害三分!

    白衣却只将双掌轻捧,掌心一朵莲花徐徐盛开,这莲花洁净娇美、气息纯正,从一根小小莲枝不断长出叶片、绽开莲蓬,到最后怒放盛开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最难得的是,这莲花盛开之后毫无半点妖气,倒像是正道修士纯正的气息,杨南见白衣居然有这般神异手段,不禁赞道:“好神通!这河洛天机图中的正元**专讲正气,你有此等境界虽然是借了白莲花灵宝之力,但这苦功却下得极重,不错不错!”

    白衣见杨南夸赞,眉间禁不住透出一股喜意,她轻轻一咬银牙,掌中的莲花又再生出变化,白莲花之旁忽然又长出一枝玉色莲花,两朵莲花并肩开放,玉白两色的硕大莲蓬微微颤动,如同真物一般,令人叹为观止。

    这白莲花乃是白莲圣母毕生苦炼得来的法宝,内蕴天地纯净法力,用以护身可净妖邪之气,玉莲花乃是白衣本体,虽然神通尚弱,但这一双并蒂莲也是稀罕之物,世间端不多见。

    配上河洛天机图中的正元**,白衣身上一点妖气也无,倒好像是正道中修行多年的女子!

    寻常女道能将道法炼到这等境界不算稀奇,但白衣一介莲妖有这等正气实是可惊可叹,换句话说,只要正气不灭,那些降魔、捉妖的利器便对她再无半点用处!

    杨南见这一双莲花至净至洁,心知此物神异,若再炼个数百上千年、双莲俱已大成之后,放眼天下,想伤白衣的人就屈指可数,一介小妖居然能由妖入道,修成了比正道中人还要洁净的法力,实在是一桩奇事!

    “好神通!白衣、蝶衣,看来你们还真是下了苦功,此番青颜若是得救,见到你得有这般长进,不知会如何欢喜。”杨南见二女成就宗师之后长进不小,心中欣慰不已,名份上二妖俱是自己妾室,但实际上却远胜亲人,如今她们能进境神,实在令他心中大喜。

    二女见杨南关爱有加,心中柔情更增,两双妙目只是投注在杨南身上再也移不开来,两女苦修道法,为的不是长生,而是搏杨南一赞,此时见郎君连声赞叹,哪里还不心花怒放?

    龙瑶在一旁笑道:“杨兄,此番姐姐若是得治,你也该一偿她二人之宿愿,有道是妾意如水、郎心似铁,你只顾修道,倒把正事给忘了!”

    “呃……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杨南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蝶衣羞红了脸,在她心中,能与公子定下三生缘分,实是内心魂牵梦萦之事,只是被龙瑶这般当众嚷嚷,倒教她又羞又喜、又盼又惧。

    白衣却是大胆,她睁着一双明眸嘻嘻笑道:“公子说话不算话,我们都成了宗师这么久了,他却还没来娶我们,要是夫人痊愈,我们便叫夫人做主!看看公子到时娶我们不娶?”青颜有望痊愈,诸女心中无不大喜,此时更是大胆了几分,白衣说话便更加随意。

    杨南好气又好笑的道:“小丫头,这般不知羞!要娶你们的是我,可不是你们夫人!天下哪有女子大声嚷嚷着叫男人来娶她?传了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肚皮。”

    白衣天真无邪,不识男女之事,向来便是口中无忌,杨南在她身上倒是见到了前世独立坚强女性的风采,龙瑶、倪彩等人却想笑不敢笑,一副古怪模样。

    白衣睁着大眼眸急声争辩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听闻大元朝庭律令:‘男十六则婚,女十三则聘,莫过征年也、罪当拘禁。’这意思不是说男子十六至二十就要成婚,女子最晚不得过十八,要不然父母就要受罚,我如今按人间年纪,也有二十多岁,如何不能嫁人?谁会取笑于我?”白衣睁着一双美眸,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呃……!”杨南无奈的一拍额头,真不知该怎么教会这个浑然不知礼法的小丫头,若是最讲礼数的儒门形宗掌门萧儒在这里,只怕也无可奈何,你总不能跟一个山野妖怪谈人间礼法律条吧?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杨南不免有对牛谈琴的感觉……

    不过,白衣敢爱敢恨,行事毫不掩掩藏藏,杨南只有喜欢,断然没有厌恶的道理!

    龙瑶见白衣越说越离谱,轻轻一拍额头,上前拉过她低低说教了一番,龙宫公主对人族婚嫁自是了如指掌,有她一番教导,白衣才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她心中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明明相爱,却不能说出来?反而还要按礼法办事?这礼法规矩怎的如此可恶……’杨南见三女嘀嘀咕咕个没完,甩手便任由她们折腾,倪彩一脸笑容的对杨南拱手道:“阿南,今日青颜有望痊愈,难得大家一团喜气,看来我不日也可以向你讨杯酒喝了!”

    青颜素来温柔大方,深得杨南身边亲近之人敬重,如今见她有望康复,便是连老螃等小妖都眉开眼笑,不要说是倪彩了。

    杨南对这个亦师亦兄的道友调笑只能无奈的苦笑,道:“我不想沾红尘因缘,哪知灵圣真君立了香火纠结无数,身旁诸女不可轻弃,这仙道果然是难成!”他自修道以来,一心向道,怎奈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这麻烦事总是少不了。

    倪彩嘿嘿笑道:“你手握权柄,麾下数十万妖魔,更兼出身正宗道门,道法根骨又是当世一等,当世之中,还有何人能比你更风光?我倒是想跟你换换,只怕你不愿意哩!”

    杨南展颜一笑,道:“倪兄也想寻个道侣?那包在小弟身上!不论是妖是魔,是仙是人,我一肩承担便是。”

    倪彩老脸一红,摆摆手道:“阿南莫要取笑,我修道已久,向来不沾俗缘,你自家还在苦海挣扎,还想让我去淌这浑水?不干……不干!”

    杨南见倪彩神**狈,不觉哈哈大笑不止,至青颜受伤以来,他心中无时不刻想医治好这位情深义重的爱妻,如今斩情明知浑元魔胎难除,却敢接过手来,想必疗毒有望,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白衣、蝶衣二女随他已久,便是给个名份也不算什么,修道中人结成道侣者比比皆是,只要不误修炼,便是娶上十七八个也不算得什么,有道是男主外、女主内,这等事情只等青颜醒来后由她处置就是。

    [.]

第二十七章节 阳煌一式!

    玄英峰,是灵花岛飘浮在空中百余座灵峰之一,山顶常年结冰,堆着层层白雪,山腰四季如春,风景秀美。

    杨南到得这玄英峰坐客,这玄英峰的主人是斩情道姑的弟子灵绝,这位号称玉洁冰清、虚空飘渺,冥河派中最具仙气道骨的峰主却没有露面,只是派了一名弟子将杨南领到玄英峰山腰间一处精舍处安置,她本人连面也不露上一露。

    杨南倒也不在意这位号称天下第一仙子的灵绝怎样招待自己,整个冥河派中,只有灵冲能让他在意一些,其它等人,与木石无异,修道中人清心寡欲、不喜热闹,杨南如此,灵绝想必也是如此。

    玄英峰精舍十分雅致,十多个道童、侍女供杨南使唤,山间各式药园花圃中种着漫山奇花,玄英峰之顶终年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好像主人灵绝的性情一般,清冷寂然、难以接近。

    精舍之中,杨南巡游以来只顾降妖除魔,倒是难得静下心来专心修炼,这一日他正要推敲狂歌所创的太上感应七诀,杨南在灵花岛还需逗留九日,难得清闲下来,他便唤出狂歌魂魄,道:“前辈,晚辈欲潜修武功数日,还请前辈指教。”

    如今得了斩情道姑许诺,可以借九品灵花瀑布成就尊者,对已是宗师八阶的杨南来说,尊者境界便近在眼前,这法力修炼不可操之过急,但武道修炼却可抓紧,否则,长安一战,未必能胜过练武天才杨兰!

    狂歌呵呵笑道:“你便不来唤我,我也要去找你,这太上感应七诀的招式你尽数学会了,可武意却还差得老远,你若再不下苦功,何日才能大成?”

    杨南点点头,在阳雷池中转化出兽形妖身,狂歌魂魄飘浮在半空之中,细心指点起他如何感应冥冥中的天意。

    所谓感应,其实与道家天人合一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道家讲的是吸纳天地灵气为已用,而狂歌用意却更上一层楼,不借灵气,反倒借起天地意志来!

    天威沉沉,沧海茫茫,想将太上感应七诀中的神髓炼成,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情,幸得杨南手中有一件蕴藏天地神威的法宝不灭雷舟,这雷舟通体上下皆由雷力化成,其中自然蕴藏了一丝威能莫匹的天地意志!

    这股隐藏的无上意志与杨南心灵相通,阳煌一诀在雷舟之中用出时,杨南一双巨眼中爆开一股骇人神光,仿佛是上位大神驾临凡间,其威如狱,其形如岳,好似挥拳之间便能将天地打爆一般!

    老螃等亲卫见到这等厉害神通,无不胆战心惊,心中只是叫道:‘小爷又在练什么神通?气息竟然强横至此,不要说是与他对敌,就是看一眼,连斗志也不剩一丝……’

    杨南心神完全开放,无尽的精神将整座雷舟包容了进去,第一次试着与不灭雷舟完全融合,他只觉轰的一声,仿若冥冥之中有一股灭世巨雷轰在自己的神魂上,这股雷力刚猛到了极处,即便是他身具雷体也难容纳!

    一股狂暴难驯的意志在体内猛的一撞,他脸色一白,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来,远处静静守护的老螃大惊,顾不得出声惊扰杨南练功,脸色惶急的叫道:“小爷?”

    “无妨,我不碍事!你自行静修就是。”杨南一脸镇静的摆了摆手,他刚才试图将整座雷舟化为已用,无奈自己的元神法力还是太小,就像一桶水要装进一口水井,怎能不受伤?

    试过之后,他便知道此举难为,杨南沉浸心神,重新开始试着用自己的神魂去包容雷舟,黑白两色元神化为无尽细丝,将雷舟紧紧包裹了起来,杨南将精神之丝缓缓探入雷舟之中,这一次那股威能意志果然难以驯服的又开始轰击杨南元神!

    有过一次经验后,杨南心知雷舟虽是自己心神祭炼过的法宝,但想将隐藏的天地威能据为已有难如登天,这股威能只能借用,不能降伏,恰似一个水桶不能装进一口井,却可以一桶一桶的从井中打出水来!

    他的精神细丝由坚变柔,只是将那雷舟中的天地威能包围在当中,并不曾试着去转化它,只是尝试着借用这股威严宏大的威能!

    雷舟尽数被杨南以精血祭炼过,使用之时有如臂膀一般随心所欲,雷舟之中蕴藏着那丝天地意志自然对杨南毫无敌意。

    果然,这股天地威能未被侵犯,便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悍气焰,乖乖的任由杨南驱动,杨南心中一喜,将借来的这股威能与元神合到一处,立时间便感应到了那浩瀚苍穹上空,一股如沧海、大地般雄浑的意志!

    轰!!!

    一股强绝人间的气息从天灵直接灌入!

    这一刻杨南好像化身为天、化身为地、化身为广阔无垠的天空,冷冷的望着脚下无尽的苍生万物!

    这一股意志极强极大,笼盖四野,俯望世间众生,无不是如同蝼蚁一般卑微!

    一股凌驾于众生,然万物的心念悄悄从杨南心灵深处升起,随着这股意念升起,他的气势陡然一变,如一个太阳般散着不可逼视的光芒!

    这,便是太上感应七诀中,最宏远浩大、震慑人心的阳煌一式!

    这股威能乃是一界至高之物,无形无影,不可捉摸,若非杨南手中有雷舟在,想要感应到冥冥中的天地意志,便如痴人说梦!

    只不过,体内有了这股借来的威能之后,杨南这阳煌一式已是初具威力,比起霸王狂歌也是不逞多让!

    眼见杨南威势迫人,仿佛举手之间便能令任何敌人灰飞烟灭,狂歌老脸狂喜,在半空中连声赞叹:“妙!果然高妙!想我初创此功,不过是小有成就,这阳煌一式在你手上使来居然有此等可怖威力,便是尊者也难免被这神威震慑,好小子,我果然没看走眼!”

    兽形的杨南,此刻面容平静,静静飘浮在虚空之中,好似一轮烈日悬空高照,散着无尽的光和热,凡人又怎能与天地、日月为敌?

    杨南此时心神晋入燃烧一切的境界之中,仿佛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捅,便可将世间毁灭!

    这股奇异的状态只持续了片刻,杨南便跌落到地面,无尽的威严如潮水般逝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阳煌一式威力极大,但却难在精神一直燃烧,若是精神用尽,那隐在雷舟之中的天地威能便再也难以借用,以杨南的强大神魂,也只能暂时用出片刻功夫!

    不过,这片刻对于杨南来说,就像是永恒,一个可以制敌死命的永恒杀招!

    杨南运起神识默查周身,才现只是借用了这天地威能一小会儿,兽形肉身中的力量已尽数被抽空,就是化为人身之后,灵窍内的法珠也暗淡无光,浑身上下的疲惫之感如潮水般袭来,好像一闭眼便要睡着一般。

    ‘好厉害的阳煌一式,果然不愧是武仙至高武学!’杨南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丹药服了下去,总算打起了一丝精神,细细回味晋入燃烧一切的那一刻,对这阳煌一式有了更深的领悟。

    阳煌,震慑的不仅是敌人的精神意志,更是在燃烧自己的精神,只要在敌人被震慑的那一刹那出手攻击,就是实力高于自己的敌人也会受创!

    这等武功,已到了讲究意境,不讲招式的境界,在煌煌天日般的威严之下,修为稍弱便神魂俱僵,只要举手之间便可令敌人飞灰烟灭,实在是世间最可怕的武功!

    “小子,你得天独厚,有了这件雷力法宝,这阳煌一式的造诣世间无人能及,还好你只能用上片刻,否则,世间还有谁会是你的对手?”狂歌若有所思的感叹不已。

    杨南抬起眼眸,微笑道:“前辈,便是圣人也不能么?”

    狂歌冷笑道:“圣人一体二化,等同于三个可怕的高手,以你现在的实力,碰上就是有死无生,不过你如果能够一直保持在威能境界,仙人来了也照杀不误!圣人又算得了什么?”狂歌对自己所创的绝世武功信心十足,杨南要是能一直保持那样恐怖的气势,就是神仙来了,面对这煌煌天地威能也要低头,圣人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也只是说说而已,阳煌一式威力大是大了,但怎么可能真的一直化身为天地日月?

    杨南点点头,能够一直将阳煌之势保持下去,恐怕就是将太上感应七诀练到极致也不可能,除非他现在晋入创造万物的大能境界,否则,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

    想要真正拥有太阳般无尽威能,就是神仙也办不到!

    不过,此时领悟到阳煌一式的神髓,便可仗着雷舟之力纵横无阻,世间除了圣人,便是尊者也再难伤到杨南!

    狂歌一脸欣慰的道:“我一生所创武功无数,唯有这太上感应七诀却迟迟找不到传人,如今你虽只练成一式,但却远胜于我,凭此一式,将来对上杨兰也可自保,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狂歌说的自保,是指杨南进入阳煌境界之后,就算杨兰再强也不能强过杨南,就算不敌也可借机远遁,不过,杨南若是想凭这一式击败杨兰,却也难能。

    杨南点点头,继续参悟起其它几式来,至弱、冥空诸式比起阳煌一式,难度竟大了无数倍,无论杨南如何静心体会这冥冥之中的水势、阴势,却始终感应不到,他接连试过之后,方知练成阳煌一式实属侥幸!

    若非有不灭雷舟在,便是连阳煌一式也难练成,不过,借用狂歌一生苦炼而成的武意,其它几式也可使用,只是威力却远远小于阳煌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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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节 平夷枪、征诛戟!

    杨南在玄英峰潜修武功之际,长安城、未央宫中,已是大将军、丞相的杨兰一脸怒意的将手上纸卷捏个粉碎,眸中射出浓烈杀机,他站起身来,缓缓在殿中一群手下中来回走动,众将军、修士虽久历战阵,却无一不被这股强烈杀气震慑,个个心中叫苦。

    数百官员、将军,伏在地上瑟瑟抖,静等着上那位身着铁甲的男子裁决自己的命运!

    杨兰来回走动许久,忽然一掌将玉几拍个粉碎,嘿嘿冷笑道:“好个杨南!果然不愧是我杨兰的好侄儿,短短时日居然成了气候,已有势大难制之势,你们这帮无用的废物,这等大事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那张被捏碎的纸卷上正是记着:‘杨南,东南玄黄四洲真君庙之主,昆仑步虚之徒,当代神兵令尊者,纯王李浩支持者,儒门心宗上任掌门,铁方候方达之婿,部下妖魔已过四十万,据传已成就尊者境界、修得一个尊者级数化身,更兼与法宗有联合之势,与魔门相互勾结,此人势力庞大、性情阴狠冷酷,乃是生死之敌,不可不慎!’

    这卷宗没有署名,但笔力雄健、气势浑然,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杨兰此时已将中洲平定,天洲、地洲诸道诸府俱已上表支持太子即位,三洲境内所有修道门派被他连根拔起,除了天洲尽头不可捍动的昆仑派,谁还能与他叫阵?

    中洲境内更是集结百万雄兵、数十万妖魔,数万仙师,这等强大势力再加上坐拥三洲之地,杨兰本已信心十足让李柯登位,如今却看到这卷情报,如何不会怒火中烧?

    “大将军,长安六辅城中皆有黑袍修士神出鬼没,属下领着上仙师中的高手连番追剿,却屡屡失手,据斩杀后的尸体来看,这些人正是出自魔门!”一名神情坚毅的年青将领伏地恭声应道。

    “魔门!杨南!!!”杨兰瞬间捏紧拳头,指节出必剥之声,眼中浓郁杀机一闪而逝,他一敛怒气,忽然温然笑道:“你们都起来吧,我这侄儿向来厉害,他手段众多、精明诡诈,隐忍许久也该冒头了,如今他坐拥四洲,我只有三洲,倒是比不过他了,这也怪不得你们。”

    杨南扶持纯王争位,更兼挟汹汹之势而来,这些事怪罪眼前这些官员将军又有何用?杨兰心念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

    众官员面面相窥,暗自奇怪往日杀人如麻的大将军今日怎会这般好说话?不过,能够不做被出气的倒霉蛋自然是上上大吉,他们哪里敢有二话,闻言便齐齐站起身来。

    杨兰坐在上,唇边勾起一丝莫名笑意,望着众臣道:“太子将在二月之后举行登基大典,此前需要静养,三洲事物皆由你们处置,那些魔门、正道的鼠辈便由我来解决!你们先行退下吧!”

    众官员比斗法术武功一窍不通,但处理政务民生却是拿手,闻言便将一脸紧张化为轻松,悄悄的退了下去,杨兰待他们尽数退下,殿中只剩下数十个身着铠甲的将军时,才轻轻招了招手,示意手下将领上前说话。

    “燕血,你且先说说怎么处置魔门余孽?”杨兰望着那名最先应答的年青将领问道。

    燕血沉吟许久,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神采,缓缓开口道:“天下诸洲军力废驰,几可忽略不计,方今天下唯有修道中人最是可惧,稍有不慎便会令我们功败垂成,这魔门昔年被九洲宗门联手驱逐海外,若是可以借他人之手除之,可不费我们吹灰之力!我们若能就中取事,令其自相残杀,再率众多高手一鼓而灭,天下定矣!”

    杨兰点点头,含笑道:“借刀杀人!不错,看来你的兵法得了师尊几分真传!”

    燕血拱手道:“大将军谬赞,末将不敢。”

    杨兰叹了口气,道:“不必不敢,你我情同手足,昔日师尊麾下十八将随他征战一生,这些大将乃是大元不世雄杰,他们的后人自然也能远胜前人,你与常啸乃是师尊最喜爱的将门之后,自小随我练功,可算是我的左膀右臂,待我们平定九洲、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之后,四方蛮夷便要靠你二人来征讨了!”

    燕血听得‘太平盛世’这四个字,呼吸陡然间急促了起来,他神情凛然的道:“末将遵大王遗令辅佐大将军,此生肝脑涂地、百死不悔!”

    “嗯……”杨兰面上泛起一丝笑意,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你已是武道大宗师,我给你师尊曾用过的兵器平夷枪,你用这柄饮血无数的神枪先给我斩尽那些作乱的叛臣贼子,再去替天下百姓诛服四方蛮夷!”

    燕血闻言大喜,跪地大声道:“末将多谢大将军!”

    杨兰挥了挥手,后殿侍从捧来一柄黑色长枪,此枪长一尺七寸,形若一条沉沉酣睡的毒蛇!枪上龙纹奇络遍布,似乎拥有一股无穷杀意!

    杨兰将平夷枪郑重的交到燕血手上,道:“上仙司中尚有二位妖尊,你可请他们一同相助,魔门便是高手众多,又怎比得上我手上数十万妖魔?燕血,为天下苍生大计,事急从权,你不可持种族之见,明白了么?”

    燕血重重的点点头,道:“末将明白!大王曾说过,凡有利于我九洲百姓之事,便是屠尸百万亦要为之,只要能令天下太平,末将不惜万死!”

    杨兰幽深眼眸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随即挥了挥手道:“你去吧,先将中洲境内的魔门子弟连根拔除,便是那些自命正道之士,也不妨借用他们的力量。”

    燕血抱拳恭声道:“末将告退!”

    杨兰望着燕血矫健有力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大殿之中,忽然间轻轻叹了口气,他轻轻招了招手,将另一名沉默不语的年青将领唤了过来,笑道:“常啸,我如今正要命你去做一事,不知你敢也不敢?”

    常啸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事若不成,甘当军令!”

    杨兰见他铁血阴沉,不问何事便答应下,比及燕血一番忠诚另有长处,点了点头道:“平夷征诛,乃是师尊生前最喜爱的两样武器,你带上征诛戟,领一千名高手,前去迎接纯王李浩,知道怎么做么?”

    常啸阴沉脸上勾起一丝残酷笑容,道:“征诛戟,征而诛之!大将军既要死的纯王,末将一定带到!”

    杨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赞许的道:“好!你便自去武库取征诛戟,我在长安等你归来庆功!”

    常啸默默点了点头,步伐沉稳的退了出去,杨兰犀利的眼眸望了望空旷宫殿,淡淡道:“想不到这天下谁属,最后竟要我们杨家男儿来决定,杨南……真希望你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他站起身来,出了未央宫门,在空阔的殿宇中跳跃,他黑甲红袍,如一片火云飘动,把守宫门的禁卫见到他飞腾闪烁的身影,无不暗自松了口气,将紧捏的武器松开了一些,杨兰这副缕金黑龙甲、战神披风无人不识,仿佛他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穿着一般,不必看相貌,禁卫们远远便知道这是当朝大将军、丞相,太子太保杨兰!

    杨兰飞越无数宫门,直接到了长安城内一座别致的园林之中,还没等他进入园中,一阵悠扬琴音轻轻响起,其音忽忽、其意渺渺,既似佛家的般若禅唱,又似神仙雅雅歌声,不含一丝烟火气息的琴音如同山谷中清新流风的风声,令人一听便俗念俱消,神魂俱静。

    琴音幽幽,似山间轻泉流淌,歌声飘渺,似天簌玄妙……

    杨兰默听许久,等琴音寂静无闻之时,方才步入林中,青碧色的花树之后,一个秀丽雅柔的绝色丽人正安坐亭中素手抚琴,只是这一刻,这绝色佳人的纤指却凝于琴上,久久未曾落下。

    杨兰悄无声息的步入亭中,淡淡道:“为何不弹?”

    那女子依然闭目凝指不动,口中低低应道:“今日你的心境似乎又起变化,好象突然闻得什么消息,令你心中震惊非常,杨郎,你已是人臣之极、手握重兵,更是天下顶尖高手,何人能令你如此惊讶?”

    杨兰坚硬的面部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妖魔小丑罢了。”

    丽人抬起灿烂眼眸,凝望着杨兰,唇旁露出一丝会心微笑,若有深意的道:“我听闻你连诛十三个门派,大肆驱逐儒门心、形二宗子弟,三洲已在掌握之中,可谓万事顺心、威凌天下,就算是那些根深蒂固的大派也未必放在你的眼里,这能令你心神不安的妖魔小丑倒是神通广大哦?”

    杨兰尴尬一笑,叹息道:“琴音,你果然兰质慧心,什么也瞒不了你。”

    琴音将一双妙目投注杨兰刚毅面庞上,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深柔情,口中淡淡道:“杨郎,我随你已有整整十载,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在我心中浮现,换做旁人,我自然瞧不出来,但是只要你稍不开心,我如何不知?”

    女子低柔的话语中,一股浓情蜜意怎么也掩盖不住,杨兰眼中闪过一丝暖色,轻轻在亭中石几坐了下来,道:“欲成常人所不能之伟业,必定要披荆斩棘、艰辛卓绝,本来天下各宗各派犹如一盘散沙,可是,如今却有一个人在我不知觉间成了我的心腹大患!此人不能不令我心神不安?”

    琴音动容道:“你已然成就武圣,更兼是尊者级数的绝顶高手,手下能人辈出、妖魔如云,何人还会如此令你忌惮?”

    [.]

第二十九章节 杨门恩怨!

    杨兰手掌猛的一捏,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杀机,淡淡道:“除了我杨家那好侄儿,还会有谁?”

    “杨南?”琴音皱起秀眉,不解的道:“他不是在昆仑山中修道么?就算天姿凡没有百十年苦修,想胜过尊者修为的你只是痴心妄想,难道他有什么了不得的际遇?就算他个人修为再高,也支手难撑天……”

    杨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我那侄儿根骨不俗,可是,他就算成就尊者,也不放在我眼里,可怕的是,一盘散沙的儒释道三门竟因他有了联手的迹象,他在不知不觉间占了玄黄东南四洲,就连偏远的西洲都将落入他的掌握之中,儒门心宗、形宗、佛门菩提、莲花、金陀三寺,加上他出身昆仑,又与冥河交好,一人之力集结天下宗门,你说,这样的人物可不可怕?我若再让他放肆下去,只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了!”

    琴音见杨兰一脸铁青的面色,低低叹了口气道:“杨郎,杨家一门多俊杰,他本是你的侄儿,何苦自相残杀?不如……”

    她话音未落,杨兰斩钉截铁般断然道:“不可!我纵是身陨道消也不会与杨元之子有什么瓜葛!杨南虽然手段高强,但我何惧之有?”杨兰说着,额上青筋凸起,脸色极是难看!

    琴音黯然低头,杨兰性如铁石,但凡决定的事情便永难更改,即便是她,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只是那杨南既如此厉害,未来之事不是凭添诸多变故?

    杨兰见佳人玉面之上满是忧色,伸掌轻抚那一头光可鉴人的青丝,柔声道:“琴音,你不必担心,我既然连儒宗、道宗佛宗都惹上了,也不怕他什么杨南,就是天下宗门皆尽联手,我也自有对策,这天下,从今往后便要改姓杨了!”

    琴音眼中闪过一丝哀伤,语气低沉的道:“杨郎,世间难有不灭之王朝,你又何必执意主宰江山社稷?不如我们归隐田园、弹琴长歌不是更好?”

    “住口!”杨兰面色一冷,宽大的手掌忽然变得僵硬,一丝柔情瞬间化为一片冰冷,“我早就说过,你若要走,我不强留,人皇之印我誓得之,此乃我毕生志愿,谁也改变不了!”

    “杨郎息怒!”琴音见杨兰勃然大怒,垂道:“贱妾出言无状,还请杨郎莫要动怒,妾以后再也不说了……”

    她虽说认错,但那一颗颗晶莹泪水却如断线珍珠般洒落,杨兰暴喝之后,大是后悔,放低了音量低声道:“琴音,这些年多亏你以无上清音炼去我体内杂念,此生无琴音则无杨兰,你对我一番情意,我如何不知?只是,叫我将毕生心血尽数抛弃,实在生不如死,此念今后不必再提。”

    琴音点点头,眸中依然忧色浓郁,道:“如今强敌四树,不如我们请太子李柯出手相助,否则儒释道三门联手,该如何应对?”

    杨兰淡淡一笑,满是自信的道:“不必担心,儒释道三宗主宰九洲千万年,也该换换别人了,他们若来,自有人应付,时机一到,天下尽入我手,量那杨南有通天的本事,也未必能翻云覆雨、只手撑天!”

    琴音见他说得极有把握,不觉点了点头,她堆起满面笑容,取出素琴,笑道:“今日一曲你尚未听完,我这便再奏一遍,如何?”

    杨兰点点头笑道:“若无你清歌妙曲,我早已身死多日,一曲一日,一念一消,才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乐事。”

    缓缓琴音如流水般在空气中响起,杨兰正襟端坐,细细品味起这琴音中潜藏的天地至理来,许久之后,曼妙琴音落下,杨兰已不见踪影,古亭之中,琴音停下纤指,忽然抬起头来向身旁道:“嬷嬷,你可知道杨南的底细?”

    “嘿嘿嘿……”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从虚空中传来,出笑声的人并未出现,她应道:“杨辅老儿生前大肆诛杀我辈中人,生出的儿子个个浑蛋,唯有杨兰、杨元是不世奇才,杨辅老儿一向只喜长子杨元,对杨兰不闻不问,谁知道这杨兰苦心隐忍,借乃父之势拜入霸王狂歌门下,才有了如今这般势力,你喜欢与这样一个心性阴毒,狠辣无情的人为伴我管不了你,但你别忘了,他父亲、兄长是怎么死的?”

    琴音蹙起秀眉,不悦的道:“嬷嬷,我是问你杨南的底细,可不是让你说杨郎坏话,你儿子在长安城兴风作浪,最后不自量力挑战杨郎,早说过死伤无怨,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阴森老妇声音依旧冰冷,道:“好!死伤无怨,你救我一命,我便欠你一条命,既然你不喜欢听,我便不说,只不过,这杨南底细根由正是因杨兰而起,可不是我记着旧仇、说他坏话!”

    琴音淡淡道:“好,你便说与我听听。”

    阴森老妇嘿嘿一笑,接着道:“昔年杨兰在杨家饱受欺压,对那十几个兄弟早就恨之入骨,其中他最恨的便是长子杨元!这杨元天生聪颖,一目十行,小小年纪便修得一身儒气,年未及冠便连中三元,隐然有乃父儒门大宗师的风范,这等佳儿早就被杨辅老儿视为掌上明珠一般的爱惜,如不是他早死,这开国候之位、心宗掌门人、大元丞相非他莫属,杨兰出身卑贱,苦忍十多年,一朝时机成熟终于难,他先联结同样仇恨杨元的其余弟兄,布下了天罗地网,最终成功将重兵保护中的杨元夫妻杀死!”

    琴音点点头道:“看来这便是杨门恩怨的根源了。”

    阴森老妇冷笑道:“世家大族每多争权夺利,你死我活屡见不鲜,哪有我们妖怪来得自在坦诚?杨元死后,天下震惊,杨辅震怒之下大索天下,几乎将妖魔鬼怪查了个遍,他执掌天下权柄,当时又是人间盛世,怎会查不出来?可叹杨兰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还是被他父亲查个水落石出……”

    琴音虽知道杨兰最后平安无事,却还是忍不住道:“那他父亲杨辅宗师又如何处置?”

    阴森老妇不屑的道:“还能怎么处置?十几个儿子几乎个个有份,难道叫儒宗掌门、太师杨辅诛杀十来个亲儿?可惜杨辅老儿一生纵横不倒,最后还是落了个郁郁而终,这杨兰只让他配到边关军中效力便算处置了,可惜,杨辅机关算尽,却未想到,霸王狂歌的字号在军士眼中意味着什么?杨兰既是狂歌唯一传人,尽得军心不过易如反掌,不出数年,杨兰挟兵权重新立于朝堂,更与太子搭上关系,再也不是任由杨辅处置的人物了。”

    琴音叹息道:“杨郎一生孤苦,行事难免偏激燥狂,若非受辱太甚,想必他也不会变得如此狠辣无情。”

    阴森老妇冷笑道:“这你便是错了,杨兰天生枭雄个性,可不是那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当日杨元温柔敦厚、性情谦和,是天下人皆交口称赞的君子,他对杨兰一向照顾,杨兰能入狂歌门下,不是靠他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可见,杨元对他乃是有恩而非有仇,这样的至亲兄长他尚且为了国公之位、人皇之印不惜暗下毒手,可见其天性凉薄、冷血无情……”

    老妇说着,又有滔滔不绝的讥讽之词,琴音打断她的话语,叹息道:“好了嬷嬷,你该说说那杨南到底如何了……”

    阴森老妇见她已入情关,水米不进,不觉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杨元夫妻死后,留下一子,便是杨南,这杨南能活下来十分侥幸,当时杨辅正房夫人刚好病逝,杨元纯孝,赴任之前便想留下孙儿令父亲老怀有慰,不想却救了自己亲儿一命,杨元死后,杨辅心痛之下,加倍怜惜长房孙儿,将这杨南自小养在府中,连府门都不让他出一步,整座国公府围得似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杨兰等人屡次想下手诛除,却屡屡落空,这孩儿好不容易才长到了十来岁,其中更不知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算计阴谋!可以说,他能活到十来岁,已是饶天之幸!”

    琴音听得动容,不禁叹道:“可怜的孩儿……无父无母,倒是难为他了……”

    一个人从小便与世隔绝,连正常的生活都过不上,其中蕴藏的孤苦、寂寞实在非人所能想象,琴音从一株牡丹修成*人身,所花的岁月何止千百年?这种孤绝心境最是能够体会……

    阴森老妇笑道:“小姐心善,竟连敌人也要同情,不过,这杨南与他父亲宛若一个模子生的一般,杨辅珍爱非常,不要说是寻常人,便是贵如皇子想见他一面都难,满府侍女仆役每一个都经过杨辅亲自挑选,诸般饮食皆有人先尝,杨南就是咳嗽一声,暗中的高手便可涌来无数,可见保护严密到何种程度?”

    “这般活着,其实比死了还痛苦……”琴音听得心生恻然,皱眉道:“一个小孩儿自小不问世事、远离红尘,岂不是成了一个呆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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