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十个住客第一幕
老板亲自把夫妇二人引到楼上去挑选房间,他们却不愿意上楼,而是随便在一楼挑了一间,老头说自己的妻子腿脚不方便,不能够爬楼梯。
本来这并不是一件要求很过分的事情,可偏偏他们挑的那间房间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房间,老板再三推荐其他房间,可是老头看了看之后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差不多,还是感觉自己原来挑的那间通风状况好一点,所以坚持要住在自己挑选的客房。
老板只好让他们等一等,回到柜台去打电话给谢云蒙,告知情况,问嫌疑人房间是不是可以租出去?没想到谢云蒙一口就答应了。
他说房间里已经经过了全面勘察,租出去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开放让旅店营业,就证明线索已经全部提取过了,不会在乎这一点。
低调负责的警官这样说,老板才放心把房间租给了老夫妇,接下来,好像老夫妇的入住带来的好运一样,一下午旅店里的生意虽然不似平常那样人来人往,倒也勉强过得去,一楼和二楼的客房租出去了好几间,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几波。
等到傍晚,旅店老板一算账,还真赚了一些收入,看来凶杀案给旅店并没有带来太坏的影响,老板总算是放心了。
他把生意交给值晚班的服务员,嘱咐他们多盯着一点客人,不要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就骑上电瓶车回家去了,老板是一个十分节俭的人,他平时不舍得开汽车,连买菜都要到距离好几个车站的大菜市场去,那里的菜价比附近菜场的菜价要便宜的多。
在他走后,留下的几个旅店服务员就聚在一起开始吃晚饭了,而房间里的客人此刻十分安静,等一下工作人员会分别给他们送去晚上的饭菜。
晚上6点钟,端着饭菜的女服务员敲响了老夫妇的房门,他们预定的是两份玉米牛肉盖饭,一碗野生菌菇汤,和一壶龙井茶。
“不是远不远的问题,卫生间池子太高,我不方便。”
“好了啦,就将就一下,我可不想被大厨骂,你就去那边吧!”小林笑嘻嘻说着,从柜台里走出来,推着阿姨的肩膀,把她转向卫生间方向。
看着阿姨进入卫生间小门,小林好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松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老夫妇所在的那扇房门,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时间是第二天晚上7:00,旅店里一切如常。
“帅哥,小姑娘能帮忙吗?”年轻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疑虑,好像并不信任刚才进入房间的服务员,他说:“这里的人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凶手有关,你就随随便便找人帮忙,万一她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呢?凶手可是会趁机逃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那位保护者真的放心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吧,他比我姐姐还会担心你这个软脚虾!刚才你数过脚步声吧?好几波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在了店里,我敢保证,一个也不可能是真的客人。”另一个带着些沙哑,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说道。
年轻男人接着说:“他的处事风格我还不了解吗?他又不是笨蛋,真的能让旅店里的人自由行动才怪呢!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我好吗!”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老板已经放出去了,肯定会有人跟踪,你说老板身上会不会有猫腻?毕竟昨天一整晚他都在店里,为什么早上才发现尸体呢?如果老板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想到刑警让他继续营业的目的,我觉得老板城府还挺深。”
“不知道。”年轻男人说的话让人感觉他注意力不集中。
另一个人问他:“你是怎么了?直觉变差了吗?还是想到什么问题了?”
“你看这个位置,有小小的刮痕,你不了解,小左有个习惯,他在沉思的时候,不是喜欢用手指小幅度敲击身边的事物,就是喜欢把玩他那把小手术刀,子啊不明显的地方弄出一些刮痕。”
“那他的手术刀还能切死人骨头吗?”
所以,到目前为止,旅店拉板和阿姨都非常值得怀疑,按照正常来说,店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旅店老板应该坐镇才对,可他今天傍晚又匆匆离开了,假设不是家里有急事,在没有查出杀人凶手的情况下,老板为何能如此放心大胆呢?难道不怕罪犯再次进入旅店吗?
这些问题都非常值得思考,有很多可能性,谢云蒙淡然会派人跟踪老板,不过结果需要时间来等待,现在,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一片漆黑的厨房里面,来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几个男人围拢在一起,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身上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与厨师的白衣白帽根本不搭调。
“我说,我们呆在这里守一个晚上也不是办法,那些人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今天晚上根本不会有任何行动。”其中一个人粗着嗓门说道。
另一个人马上接口说:“头儿让我们注意着犯罪嫌疑人昨天离开的那间房间,保护里面的人,你们认为里面到底会是谁?”
“谁知道呢?头儿关照的人十有**和案子有关系,我认为大概是伪装的现场勘察人员和法医吧!”
“我看不像,”第三个人开口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进去的是一对老夫妇,头发都白了,我们科里可没有这么老的鉴识人员。”
“你可真是榆木脑袋,小魏不是说了吗!过来的人肯定都经过了伪装。”第一个人回答说。
可是第三个人还是不认同他的话:“我知道他们会伪装,可是二十几岁的人,要伪装成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不太可能吧?又不是专业演员,能伪装得那么像吗?你看刚才的服务员和老板,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来。”
“他们可是每天都在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如果是我们科的人扮成了老夫妇,我估计早就看出破绽来了。”
锃亮的皮鞋踏上灰尘遍布的地面,不一会儿,鞋头上就灰蒙蒙一片了,莫海右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过于关注,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件事情上面。
第一件事情是如何找到正确的切入点。什么是正确的切入点?就是安谷夫人在信中所写的房子真正入口,她说莫海右从来没有找到过。对此,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像是迷了路的瞎子!
以前,他单独来过,和谢云蒙、恽夜遥一起也来过,那么多次了,法医先生几乎看遍了火照之屋所有的地方,甚至地下房屋他都仔细勘察过。安谷夫人说真正的屋子内部,到底是指哪里?目前莫海右还没有头绪。
第二件事情就是刚才的白衣人,自从他闪入房子之后,莫海右就意识到他一直在跟踪自己,之前路上看到的影子和黄色蝴蝶花,现在想来,也不是恍惚之间的假象那么简单了。
这个人是谁?是幽灵吗?绝不可能,他一定是一个和安谷夫人有关的人,也许是当年案子的漏网之鱼,也许和案子没有关系,只是现在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来搅扰他的调查。
不过这个人跟踪他,给他看黄色蝴蝶花是什么目的,总之他一定在房子某一处等着莫海右,法医必须把他找出来才行。
小杂货屋一共有两间屋子,先进入的空间一看就是主人睡觉的地方,有一张破败的单人床,还有衣柜和桌椅,虽然陈设简单,到有五脏俱全。
衣柜的门早已不知去向,朝向火照之屋那一侧的窗户也掉了下来,只有百叶窗斜斜地挂着,绳子早已断裂,长长的塑料片大部分都堆积在地上,窗框上面只有几片在那里可怜兮兮的摇晃着。
跨过连接的小门,莫海右拍了拍肩膀上沾到的灰尘,放眼望去,第二进空间应该是做生意的店堂,这里莫海右还是熟悉的,想起过去,少女店主在的时候,这里别收拾的干干净净,货架上各种物品都摆放整齐,就像列队的士兵一样。
“不要再躲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里,就该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想尽办法把我重新引回来……”
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唤醒了死神,‘他’白色的身躯渐渐抬起,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雕像背后滚出来,滚到法医脚边停下,来回晃动着。
莫海右伸出一只手扶住那东西的把手,目不转睛地说:“带我去死神脚下真正的避难之所吧!把你想要和我说的都说出来,这是最后一次了,安谷!”
一切都在想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不过这个未知是为了结束,而不是为了新的开始,不管是对于冷漠的调查者,还是对于悲伤的引导者,他们都希望能够逃出事件牢笼,真正得到心灵的安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埋在土里的电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电流从它内部通过,注入到地底深处黑暗的地方,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房间各个角落都传来了响动声,奇异的景象再一次呈现,在更深处的屋子里,布帘还未掀开,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
这是两个男人,一个听上去已经老了,而另一个还很年轻,甚至听上去还是一个孩子,老人的话语逐渐清晰,带着细微的担忧,他正在一点一点向着外面房间退却,很快佝偻着的背影就出现在门口站立者的面前。
“还记得我吗?”站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人开口了,声音还是多年前一样沉静冷漠,老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瞬间陷入回忆。
当年的连环杀人事件,老人是亲身经历的,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见天日的时候,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老人开口说:“对不起,当年欺骗了你。”除了道歉,老人想在想不出更好的开场白。
“那你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店门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她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吧,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那个还有,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会来上班了,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在厨房门口的对话,让小林安心了不少,她走回柜台里面,这一次小林不敢窝着看手机了,她的视线集中到旅店大门上面,这一看之下,小林突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大门是双开的玻璃门,两个把手上挂着没有扣上的链条锁,是小林一个多小时之前亲手挂上去的,那个时候阿姨还在,小林清楚记得,她在挂链条锁的时候把一小截链条卡在了门缝里,玻璃门的门缝比较宽,她也没有在意,就让链条锁这么放着了。
而是现在,她发现那一节链条还卡在门缝里,和之前自己确认过的一模一样,为了能够看清楚,小林再次离开柜台,走近大门,
可是现在,她发现那一节链条还卡在门缝里,和之前自己确认过的一模一样,为了能够看清楚,小林再次离开柜台,走进大门,并且用手扯了扯有些生锈的链条。
“你们几个勘察完现场之后?把店里所有的客人都集中起来,包括那对老夫妇,然后挨个询问和检查他们的房间,我想,凶手如果不是从门外袭击的话,他就一定还在这间旅馆里,我们必须在他逃跑之前查出他的真面目。”
“好。”
几个人应声之后,便开始紧张工作起来,谢云蒙很快就会接到电话,赶到现场,他到来之后,又会查出什么新的线索呢?这种突如其来的杀人案,真的可以证明莫海右是无辜的?但愿如此吧,我们只能希望,谢云蒙可以查出对莫海右有利的证据。
谢云蒙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旅店的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对老夫妇其实是罗意凡和恽夜遥两个人假扮的,他们的演技不说明,绝对不可能有人看破。
时间是晚上10:40,谢云蒙正想要给自己去泡一杯咖啡,没想到电话里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咖啡杯,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谢云蒙。”
“头儿,”电话里传来刑警的声音,“又有人死了,是饭店里当晚值班的服务员林悦,死因不明,你赶快过来吧!”
“什么?你们在那里不是盯着吗?凶手怎么动手的?”谢云蒙有些恼怒,问道。
电话里的刑警语气听上去很焦急,说:“一直都按计划盯着,小林也一直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内,这件案子发生的莫名其妙,头儿你过来了,我们再详细说给你听。”
“好,保护现场,我马上到。”
“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与你们同行,但是又想要你们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才故意中凶手陷阱的,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之前我们的猜测更高。”罗意凡一口气说完,盯着恽夜遥看。
从心里来讲,罗意凡很清楚,莫海右就算要提醒恽夜遥和谢云蒙自己的行踪,也根本不需要中凶手的陷阱来达到目的,他应该有更好的方法,比如一个只有恽夜遥看得懂的暗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而且,用遗落信纸来告知恽夜遥他的行动太过于明显了,信纸在旅店里,任何人都可以拿得到。事实证明,凶手拿到了它,而且撕掉了所有可能显示自己信息的文字,只留下对莫海右不利的半张纸片。
他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恽夜遥可以认真调查凶杀案,而不是一心一意只想着给莫海右脱罪,莫海右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他们越快破解旅店杀人事件,就越快可以跟上莫海右的步伐,找到火照之屋新的秘密,还有就是关于安谷夫人与莫海右的过去。
所以说,罗意凡认为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有些感情用事,一点都没有错。
恽夜遥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稍微想了想,就立刻明白了罗意凡的用意,开始冷静分析推理旅店里现在的状况。
罗意凡是在告诉他,放下对莫海右的担心,认真破案。
在思考过程中,恽夜遥不自觉把头发全部掳到了脑后,罗意凡刹那间有一种错觉,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恽夜遥,而是法医莫海右!
突然出现在废墟中的‘安谷’将法医先生带入了他从没有去过的空间,也再次回归火照地狱之屋的调查者见到了一个多年以前的故人,不过这个故人现在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因为未见的时间太长,我们暂时无从判断,只能从法医先生的态度中,想象他对这个人的信任度似乎很高。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五年前你们是怎么避开我和小遥的视线,将剩下的孩子藏起来的?”
老人苦笑了一下,蹲到恽海左(接下来,在火照地狱之屋中行动的莫海右,我们都将把他称呼为恽海左,这桩案件结束之后,恽海左的一部分秘密也将公之于众)身边说:“就是藏在这里啊!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不对,这里的地面上的废墟只相隔一层薄薄的地板,而且,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出入口的模样,你认为,以我和小遥的破案能力,这么简单的出入口会找不到吗?你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最后的隐藏空间根本就不在这里。”
老人被恽海左的话噎得哑口无言,恽海左站起身说:“你们故意不打开大灯,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我的眼睛?这里的家具虽然陈旧,墙壁和地板上除了污垢灰尘之外,却找不到多少破损的地方,我想大概在案件结束之后,你们才偷偷挖开了这个地下室,供孩子们临时居住。”
其实,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不用看周围,恽海左就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隐藏空间了,之前他没有拆穿,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而已,他知道,当年连环凶杀案一定还有剩下的孩子,只不过,照顾他们的人隐藏太深了,安谷夫人戏弄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由国家机构来照顾,但是,当年明明他和谢云蒙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以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恽海左不能下定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作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这里可以确定的事实是:在铁链上卡刀片的人一定不是室内的人,因为根据铁链还原在门把手上的样子,刀片的位置正对门缝,刀口向前,没有涂上毒药的刀背部分与门缝相当靠近。
也就是说,只可能是有人从门缝外面把刀片塞进来,从里面的话很容易就会割到凶手自己的手,而且根据店里留守刑警的描述,在小林与他们对话之前,除了卫生阿姨一直在客房走廊里活动之外,一楼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卫生阿姨也没有靠近过店门口。
还有,法医没有办法一下子确定毒药是什么种类,需要回局里检验分析,这样一来,小林的死还是不能让莫海右脱罪,因为莫海右现在去向不明,谁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还在旅店周围徘徊。
安排好店门口的事情之后,谢云蒙愁眉不展,他支开其他刑警罗意凡和恽夜遥所在的房间走去。
恽夜遥此刻正在房间里和罗意凡继续分析案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果然,不多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恽夜遥一把将谢云蒙拉进屋子里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
“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卫生阿姨。”罗意凡在边上居然代替谢云蒙作出了回答,他一副淡定的样子,恽夜遥眯起眼睛刚想要开口,立刻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意凡,你居然在和我分析案情的时候还做陷阱,为什么不讲清楚?”
“我说了,你太过于在意莫海右的安危,会忽略很多东西的。”
谢云蒙此刻一心一意想着门口的凶杀案,听到罗意凡神秘兮兮的话语,赶紧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小林回馈给我的信息是,她一直在我们房间门口窥听,后来上楼去了,我估计楼上有人接应,可能已经翻窗户逃了,不过,我在之前让小林告诉她厨房水龙头不能用,让她去卫生间洗拖把,趁着这个时间,小林上楼去把其中一间空客房的浴室喷淋头打开了,卫生阿姨一定可以听到水声,我想,如果她心中有猫腻的话,那就有可能进如洒水房间查看。”
“因为他们同样不能确定莫海右是否跟着刑警回归了,或者被刑警安排在哪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提供线索。”
罗意凡的话刚刚说完,谢云蒙就夺门而出,他关上门的一刹那,对着大厅里的刑警大声喊道:“你们过来,跟我上楼去调查。”然后就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方。
回过头来,恽夜遥对罗意凡说:“我觉得卫生阿姨不像是凶手,她的年龄也该50多岁了吧,在刑警眼皮底下藏毒,还动手杀人,真的能做到吗?”
“很大程度上不能,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卫生阿姨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她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卫生阿姨一定是帮凶,旅店老板也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但这两个人我认为都不应该是凶手。”
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要说动手的话,不论是第一起凶杀案,还是第二起凶杀案,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都可以找到机会,所以警方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是不会采纳我们的猜测的。”
罗意凡说:“我的心的是,凶手是火照之屋那边过来的人,三年前,我扮演成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跟着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火照之屋,确实探听到了很多秘密,不过,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小姑娘的忙,也没有搞清楚死神的真面目。”
“那小左会不会有危险?”恽夜遥问道,火照地狱之屋有多么可怕,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现在,罗意凡提到凶手有可能来自于火照地狱之屋,这让恽夜遥更加担忧。
总台里面铺着地毯,各种抽屉里装着不同的东西,可以说明这间旅店的老板是一个做事仔细的人。昨天第一具服务员尸体,就可以坐在总台地毯上,因为除了脖子上肿起的伤口之外,并没有流多少血,地摊上也只有点滴状的血迹。
而小林的尸体是横躺在玻璃门前面,距离总台不远,刑警们一开始埋伏的厨房在总台的斜对面,进门之后,右手拐弯,就可以看到厨房大门,大门也是木头做的,向一侧移动,里面有一段又短又宽的过道,过道两边放着水族箱,有很多待煮的鱼虾蟹。
再往里,没有门扉阻隔,可以直接进入厨房,里面的空间非常宽敞,不煮饭的时候,在里面摆一桌都可以。现在横七竖八放着不少凳子,都是刚才刑警监视时使用的。
根据门口两个凳子的位置,坐在那里确实可以看到总台周边的景物。总台另一边是堆放货箱的地方,每天送货人员过来之后,都会在那里清点货物。
从总台和厨房之间经过往里走几步左手边墙壁凹进去的小隔间,就是卫生阿姨摆放清洁工具的地方,然后绕过一堵突出的墙壁,就是一楼客房走廊了,客房只有左边一排,右边也是一扇双开门,很大,里面是餐厅,还带着三个包间,所有吃饭的客人都在这里用餐。
一楼总共有三间客房,中间那一间就是莫海右住过的房间,走到底部连接的楼梯,这里总共只有两层,所以没有电梯,楼梯两旁的扶手是白色的,拐过一个弯之后,就可以看到二楼客房的样子。
此刻,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夫妇,正从一楼中间客房里走出来,向着后门走去,所谓的后门就是厨房后头倒垃圾的小门,那里一般不会锁闭。
“我知道了,小左。”恽夜遥点了点头,顺手把额前的刘海全部理到了脑后,此刻他看起来简直和法医先生一模一样。
罗意凡提醒说:“法医先生可没有小奶狗一样的眼神哦!你可要注意了。”
“那小蒙也没有会发红的眼珠,你自己才要多注意!”恽海右反驳一句,便匆匆回进了厨房里面。
罗意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剩下的一个人说:“我们也开始吧,最近几年,你的手法应该长进不少,就在我身上试试怎么样?”
“悉听尊便。”
恽海右回进旅店之后,并没有避开众人的目光,而是大大方方上了楼,进入第三起凶杀案的现场,谢云蒙正站在房间中央等他。
一进去,刑警先生就直截了当的问:“嫌疑人先生真的要那么做?这儿可都是熟悉他的人。”
“我看他的神情很严肃,应该是真的,再说你什么时候看到他拿这种事情开过玩笑?”站在门口的恽海右回答。
谢云蒙用手扶额,垮下肩膀,一脸无奈的说:“好吧,不过你告诉他们,最好做得天衣无缝一点,我可不想被坑死!”
“好了啦,小蒙,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说完,恽海右靠近谢云蒙,温柔的用头发在他胸前蹭了蹭,谢云蒙突然僵直了一下,满满向后退了一大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恽海右也不介意,只是似笑非笑的回看,说:“你对他还真是熟悉。”
“不是因为我对他熟悉,而是因为我对他太熟悉,太了解了!无论再好的演技,也骗不过我的眼睛。”谢云蒙说:“我觉得你变了,这次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了谁?”
“算了,问题就到此为止吧,你先到总台去呆着,等一下,我有事会派人去找你的。”
听到谢云蒙这么说,旅店老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打了招呼之后就向楼下走去,当手抚上白色的楼梯扶手时,他突然之间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手心,再看看白色扶手,然后把手插进口袋,匆匆下了楼。
谢云蒙一直在注意观察着他,等他的身影消失,刑警马上招手叫来了一个警员,对他说:“小魏,去一趟桂花公园,直接去儿童乐园边上的那间小店,然后……”接下来的话淹没在警员的耳朵边上,谢云蒙关照警员应该检查哪些地方,等警员走后,他就开始掏出手机发送短信。
短信发送出去不到五分钟,楼下就有人上来了,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陌生警员,应该是从局里新过来的人,但是仔细看他的眉眼,倒是有几分像恽海右。
而刑警接下来的称呼可以让我们肯定,这个警员就是恽海右伪装的。(接下来的故事里,恽夜遥和莫海右这两个名字暂时不出现,以恽海右和恽海左代替。)
“小右,楼下的凶杀现场,你有什么发现吗?”没有过多的废话,问题都非常直截了当,这也是最节省时间的交流方式。
恽海右双手上还戴着白色的手套,手套上沾染着黑色的东西,他一边将手套拉下来,一边说:“发现了很多东西,谢警官你还真是有够疏忽大意的,幸好你们没有挪动尸体,保持了原样,我才能得出最佳结果,刚才旅店老板下去了,你和他交流的怎么样?”
“没什么,我问他在公园失踪一个多小时到底干了什么?他说他只是在散步,还说很喜欢桂花林,所以会在里面休息喝茶一类的话。”
“你觉得可信吗?”恽海右问。
第二旅店里没有特殊化妆的工具,就算罗意凡或者莫海右带在身上,他们能够互换身份的时间非常短暂,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第三在后门处会合的只有三个人,恽海右,恽海左和罗意凡,谢云蒙从老夫妇离开之前,就一直呆在旅店二楼的凶杀现场,身边从没有间断过警员,所以他要离开一段时间的话,警员是一定会知道的。
根据刚才所说的三点,谢云蒙应该没有被别人代替,可是他的行为和话语又让我们很难确定这件事的真是答案。
恽海左在检查尸体的时候,不时斜眼看向平时包容呵护他的刑警先生,而且好像很担心似的,一直在分心倾听外面警员的动静,倒是刑警先生本人对自己奇怪的刑警和话语毫不在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尸体上面,尤其是卫生阿姨那只血肉模糊的左眼。
“小右,你不要总是注意着我,认真一点。”
被发现自己分心,恽海右脸色微微红了一下,两个人似乎与刚才的状态又不同了。谢云蒙一只手搭在恽海右的肩膀上轻轻抚了抚,算作安慰。
“你现在是在检验尸体,想想看小左平时是怎么做的?既然要等价交换,那你就该多拿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来,我也好吧我的判断告诉你呀,那位赤眸鬼神先生已经被小左雇佣了,他可随时随地都会捷足先登呢!”
“切!说的好像我不如他一样。”恽海右翻了翻白眼,随即低下头去认真工作,刑警先生也重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此刻是第三天凌晨4:10,我们再次把时间点向前推移,第一天晚上,恽海左收到安谷夫人的信件之后,瞒着恽海右和谢云**自一人出发前往火照之屋。
安谷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就连恽海左也不知道他和安谷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相像之处,不管是长相还是其他的地方。
安谷出现在这里,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孩子们的照顾者还是医生?恽海左从他的行为话语中,判断出他多少懂一些医术。
恽海左默默观察着,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质问。质问有一次就够了,法医先生只要让他们心里有所戒备,表明自己并不完全信任的态度。
这些人的好坏不能以单纯的几句话来判断,恽海左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他们各自最真实的目的,以及和安谷夫人的瓜葛,五年前的某些答案还存在着模糊不清的地方,恽海左隐隐有些不安,他在担心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恽海右知道之后会怎么样,恽海左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正在思考间,身边的老人开口说:(在这里,我们先不提起五年前老人使用过的名字,以免让大家过早的对号入座)“法医先生,我们昨天晚上的解释和行为还能让你满意吗?我知道你还是有所怀疑的,我只能在此保证,我们都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些苦难的孩子。”
“希望如此吧!孩子们不能总留在这里,我已经联络好了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先去居住,那里的人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而我们必须留在这里得到最后的答案,以及安谷夫人留下的完整遗嘱。”
“完整遗嘱?”老人和安谷看上去都很惊奇,他们只看到过一封信,完全没有看到过遗嘱一类的东西,也许恽海左的意思是信件未发现的部分中含有遗嘱,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管恽海左所说的遗嘱是真是假,他明显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了,忽略掉两个男人询问的目光,恽海左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姑娘,对她说:“车子就在大路旁边的绿化带里面,我给你车钥匙,你把孩子们尽快送过去,然后自己回来,在车子里会有人接应的。”
“可是孩子们都走了,我们再去搜索房子又有什么作用呢?”安谷开口问道,这是恽海左到了之后,他第一次明确提出问题。
恽海左说:“有很大的作用,我必须把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全部都连贯起来,包括安谷夫人和她所承载的过去,这栋火照地狱之屋是曾经某一栋房子的延续,在那里,也同样有很多特殊的孩子,而现在可能有些人,还在觊觎着某些孩子所能带来的利益!”
意味深长的话语,让老人和安谷都愣在当场,他们呆了几秒钟之后,老人算是先回过神来,他在地下室房间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对恽海左说:“那你就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就是了。”
安谷见老人这样说,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好像事事处处都很听老人的话。
走到连接废墟与地下室房间出入口边上的时候,恽海左回过头来,又补充了一句:“千万不可以离开。”说完,双手把上出入口的边缘,轻轻一用力,人就灵活的翻到了上面,老人和安谷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
安谷问老人:“法医先生以前有这么灵活的身手吗?”
“五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清楚。”老人回应道:“不过我也有点疑惑,看他今天凌晨跟你下来时的样子,好像动作确实没有这么顺畅!”
不过这只是小小的疑问,两个人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从外表、语言和恽海左其他的行为来看,法医先生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尤其是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现在依然如此,别人总不能模仿得这么像吧?
恽海左离开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年轻姑娘在车子里遇到了什么人?我们等下一章再来叙述,现在要回到旅店凶杀案的现场。
时间是第三天早晨7:20,和恽海左回到火照地狱之屋的时间整整相差了三个小时。
谢云蒙包过恽海右的肩膀,想要开口接下话头,没想到恽海右挣扎了一下,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一些说:“小蒙,认真分析!”说完,再次把掉落下来的部分刘海用手顺到脑后。
刑警先生也是很无奈,说:“你今天好像什么都要跟他学,连样子也变得跟他一模一样。”这句话带着一些抱怨的口气,似乎表明谢云蒙心里很不舒服。
这一回轮到恽海右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了,说:“今天最奇怪的人可是你,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是一个帮忙的人,而且扮演了半个法医的角色,当然要更贴近小左才行,你自己不是也说我要多想想小左是怎么做的吗?”
“算了,随你吧。”谢云蒙缩回手,站起身来说:“我们让小林监视,是出于你们刚刚到达旅店那一段空白时间的考虑,那时候,我们的人还没有进入旅店,我怕会有意外发生,小林是临时工,身份背景也详细,比其他人的信任度更高。”
“至于嫌疑人,我还是觉得旅店老板的疑点最多,他也最有可能吸引小林到门口去,然后让她拉扯锁链中毒,你想想,这是一间小旅店,本身也就三四个服务员,加上早晚班的卫生阿姨,不过五六个人而已。”
“今天服务员全部都在旅店里,只有早班的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不在,早班的卫生阿姨我们调查过,生病在家,这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上班。所以,旅店老板最有可能是吸引小林走到门口去的人,而且,他也有可能从二楼窗户翻到旅店内部,等待并杀死了眼前的这个死者。”
谢云蒙的话把所有嫌疑都集中到了旅店老板身上,不过他并没有错,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旅店老板确实是唯一一个嫌疑超过恽海左的人。
“姐姐,你怎么了?”边上的一个孩子伸手推了推年轻姑娘的肩膀,问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这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他只有一只手是灵活的,另一只手常年缩在衣服里面,行动不便,应该也是残疾造成的。
年轻姑娘说:“我没事,大家快点走,汽车应该就在附近了。”她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是5:10过一点。
这时,一束汽车大灯的光亮从路边绿化带里传导过来,几个人立刻向汽车方向走去,年轻姑娘看不清大灯背后靠在车门上的人,但她却看到了一个满脸笑容,温柔的女人,正站在路边看着她,这个人就是罗意凡的姐姐罗芸。
罗芸非常美丽,今天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一双小巧的布鞋,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素色连衣裙衬托着手腕上粉色的玉镯,让年轻姑娘看得既羡慕又有些妒忌,她觉得罗芸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有那样和睦的家,该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不过想归想,年轻姑娘并没有显露在表面上,她早已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与人交流。
“芸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谷,你好,要不是意凡回家告诉我,当年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中年妇女呢,不过这样更适合你,让孩子们快上车吧。”说完,罗芸让开了身体,她称年轻姑娘为安谷,是因为他只知道姑娘这个像代号一样的名字。
不料身后靠在车门上的人开口了:“芸姐,你丈夫可没说实话,不要告诉小右过去见到过的安谷夫人是个中年女人,完全没有意思把自己的行动说出来,这可对调查没好处。”
罗芸对后面人冷冰冰的话语也不在意,说道:“小左,你就不要太认真了,意凡过去调查的也不是凶杀案,只是帮安谷找到某些事情的真相而已,他没有触及法律。”
住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的孩子们无父无母,没有家庭愿意收养,有的经历过非人的对待,有的精神受到严重打击,还有的是天生残疾,不仅他们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就连照顾他们的人负担也很沉重。
这里总有一天是要拆迁的,现在因为街区偏僻的关系,还没有轮到。拆迁带来的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可以有一大笔政府补贴,坏处是孩子们将无家可归,也包括老人自己和安谷。他们总不能带着孩子们住到热闹的市区里去吧?不仅孩子们适应不了,他们也要多出很多麻烦的事情来,现在的人可不那么热心。
安谷还年轻,可以自食其力,他和孩子们要怎么办呢?除非找到那个特殊的‘蓝色珍珠’,才能保证大家今后生活无忧。
但这样的寻找谈何容易,这几年来,老人一直在试探每一个孩子,他也有失望,甚至想要放弃的时候,每次想到安谷夫人当年的做法,他就又坚持了下来。
安谷夫人就像这栋房子里的一根钉子,或者说是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这是扎刺在老人心里,他时常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还有安谷说过的话。
“我找到了,就在地铁站那里,我听到他亲口告诉我的。”老张脱口而出。、
安谷在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您说什么?什么找到了?”
老人突然又禁声了,他在回忆中找寻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刚才那句话其实是安谷在电话中告诉他的,当时安谷正和某个人前往地铁站,这一步行动是老人和安谷计划好的,但最后安谷再也没有回来,当老人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法庭上受审了。
安谷丈夫和侄女的死亡事件,真的是她一个人做的吗?瞒着他杀人,然后去地铁站和计划中的人会合,放走‘蓝色珍珠’,最后自首,在所谓的家里报警被抓,这一切都是安谷夫人一个人安排的吗?
“刑警不是说了吗?毒可能是有人从外面抹上去的,而且毒是抹在刀片上,再和刀片一起卡在锁链中间的。”吴禾反驳说:“老板昨晚离开本来就值得怀疑,还有,除了他之外,谁能把小林引到门口去?说不定在门上挂锁链的也是老板示意小林做的呢。”
有个小姑娘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当她们讨论的时候,旅店老板刘宏毅回来了,老刘听到了他们的一部分谈话,气鼓鼓地说:“你们瞎咧咧什么?看好店面,我出去一下。”
“什么?老板你又要出去,不怕警察怀疑你呀!”吴禾惊叫起来。
沐言倒是很待定,说:“老板,出去的话最好和刑警讲明理由,还有,小禾,今天店里的东西可不要乱摸哦,小心再中毒。”说后半句话是因为她看见吴禾拿起了一次性杯子,应该是想要去饮水机那里接水。
吴禾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将一摞一次性杯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掏出手帕来擦手。老刘只是看了看,没说什么,自顾自朝旅店后门外走去。
他离开不到五分钟,沐言就惊愕地嘀咕了一声:“太奇怪了。”
“你说什么呢!”惊魂未定的吴禾问道。
沐言说:“你一口气扔掉了那么多一次性杯子,老板居然不吭声?要在平时他非叫你赔钱不可,老板可是个铁公鸡啊!”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老板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吴禾说道。
“那他倒有心思出去?”沐言白了吴禾一眼,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大厅里居然没有刑警,刚才那些刑警都到楼上去了,我偷偷去送过一次水,看到楼上大概有五六个人,还包括那个领头的英俊刑警,好像姓谢,我看见他一直靠在门框上,好像在分析案情。”
说起谢云蒙,吴禾一下子来了兴致,她说:“谢警官可真帅,你不觉得他和那个叫恽海右的人很登对吗?一个是高大威猛型的,另一个是温和内敛型的。”
“是!亲爱的姐姐。”说完,男人又在美丽女人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从他迷恋的眼神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爱这个女人。
放开手,目送自己的爱人离开身边,男人吸了一口气,回味一下刚才的温暖,才匆匆转身推开了身后的小门,他手里多了一个布包,有饭盒一样大小。
进入杂货物之后,恽海左走到坍塌的墙壁面前,捡起一块墙砖仔细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了墙砖被破坏的原因。
他自言自语说:“带的东西还真不少,我得好好找找。”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看样子就像是在路上跟踪他的人。
恽海左没有发现黑影的存在,转身真的在店堂里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他先是找到一根细长的金属棒,被他随手扔在地上,金属框还有一个弯头,像是一些简易布箱中间用来支撑的骨架。
不到一分钟,又找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针筒,扁扁圆圆像是玩具车上面的轮子,只是透明的颜色和细长的针头证明它是针筒。
再次顺手扔在地上,恽海左翻找几分钟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此刻他双手指尖已经被灰尘染成了黑色。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边上有一块白色破布头,恽海左想也没想拿起来擦干净手,扔在了针筒上面。
“那家伙果然把废弃的东西藏在这里了,真是,都没有给我留一样称手的工具,先下去再说吧。”
嘀嘀咕咕说着,恽海左完全没有了冷冰冰的模样,倒是一副可爱抱怨的样子,看得躲在暗处的黑影眼神中闪出贪恋的神色,恽海左不严肃的时候还真是漂亮。
罗芸早就在这里等他过来了,看见人,赶紧迎上去问:“小左,孩子们呢?”
恽海左这时候的态度非常温和,完全没有安谷看到的那么冷冰冰,他对罗芸说:“芸姐,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下车了,孩子们等一下会来,我坚信他们就可以了。”
“说什么呢?我有这么差劲吗?难得帮你们一次,你就不要老关心我的身体了。这样,我到路边去等他们,你就靠在车子边上,不要露出破绽。”
“哈哈,芸姐你真会开玩笑,好,就这样吧,我去车子那边,你自己小心。”
接下来,就是安谷到达的一幕,这里用不着再复述了。
奇怪的刑警先生,奇怪的恽海左和恽海右,奇怪的旅店老板,一切都是那么奇怪,他们到底要如何找到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也许答案很快就会随着这些奇怪的行为话语浮出水面。
黑夜等待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恽海左从地狱大厅里走出来,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亲自进入查看,为了避免突发状况,黑影再次确认里面空无一人之后,才敢走进去。
小心翼翼走过红色的过道,黑影一双眼睛不停在观察着周围法医先生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只能推开连接卧室的双开门。
里面的卧室也同过去一模一样,黑影看到一个背影正蹲在床脚边缘,赶紧退出房间,关上了大门,幸好门缝被推开得不大,关上也没有多少声音,没有被里面人发现。
黑影靠在门框上,心脏突突直跳,他面对的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兼刑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带进警察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无所事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大厅里现在只剩下两个小姑娘,气氛十分清冷,一丝丝害怕的阴影弥漫在她们心间,可谁也不愿意先说出口,都还是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楼上勘验现场的声音不断传下来,她们又开始讨论现场的问题了,沐言算是分析能力稍微强一点,她在那里说着自己的猜测,而吴禾只是认真听着,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这时一个男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他敲了一敲玻璃门,问了一句:“两位好,看到我姐姐了吗?”
“姐姐……?”吴禾抬起头来,嘴里无意识跟着重复,门外的人一眼看去非常熟悉,她不由自主被那张脸吸引了,一两分钟之后,小姑娘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把边上的沐言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别吓我!”沐言喊道。
“是,是赤眸鬼神……罗意凡……沐言,真的是罗意凡!!”吴禾语无伦次地说着,冲出了柜台,还顺带拉上了沐言的手。沐言很惊讶,挣了几下没挣脱之后,也就随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到罗意凡面前,此时的赤眸鬼神先生看上去并没有平时那么精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身廉价西服,西服袖口还短了一截,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扶着外面的玻璃门把手。
沐言发觉他衣服的颜色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吴禾死死盯着罗意凡那张让大部分小姑娘着迷的脸庞,回答说:“罗先生……那个,你姐姐没来我们店里啊。”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讲清楚,”罗意凡把脸凑近门框说:“因为我胃不好,吃不了外面的食物,又正好要赶去排练,所以我姐姐没办法,只好到这里来借厨房帮我做早饭,刚才来的人就是她,可是都过去快20分钟了,还没见姐姐回来,我才过来问一下的。”
第八百三十四章十个住客第二幕
对话刚刚结束,房门就再次打开了,恽海右独自一人走出来,将背后的门关好,回到了谢云蒙身边,刑警又恢复了刚才吊儿郎当的神情,对凶杀现场的情况问得很少,反倒一直盯着旅店窗外,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
给他汇报现场情况的警员也是一脸无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谢云蒙如此懈怠工作,只好用眼神求助刚刚进来的恽海右。
“小蒙,你怎么了?”恽海右一脸疑惑,抬头看谢云蒙的脸。
谢云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抱歉,我问一下,窗户正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里吗?应该是普通的居民吧,也可能是楼下小超市的老板。”警员回答说:“我们可以立刻调查一下,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等一下我和小右两个人去一趟超市吧,”
警员说:“现场已经勘验得差不多了,指纹和脚印样本我们会立刻带回警局做进一步对比,头儿,你看这里留下几个人合适?”
“就小魏吧,他去桂花公园还没有回来,你们都先回警局,我留在这里,等一下小魏给我当助手就行了,还有,回去之后联络一下小东,问问这小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米小东前几天为了一桩当事人不在本地的案子出差去了,应该这几天会回来,谢云蒙想要确定一下米小东的行程,可以的话,让他来一起帮忙。
很多时候,米小东几乎成了谢云蒙的私人助理,一直跟着他办案,大大小小的案子不知道破了多少,除了三人组之外,谢云蒙最好的行动搭档就是米小东了。
安排好警员的工作之后,谢云蒙走到隔壁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问:“好了吗?”
十几分钟之后,女孩肚子上腐烂的皮肉终于去除干净了,鲜红的血肉和皮下脂肪显露出来,这个时候,恽海左才看清楚她的伤口横贯整个腹部,凶手用刀从胃部下方插入,然后向下切割,划过肚脐眼刨开小腹,行为残忍至极。
但奇怪的是,女孩肚脐眼上方那一小段伤口明显被人缝合过,而且应该用过药物治疗,并没有化脓腐烂。恽海左擦干净上面积累着的污垢,可以看到红红的疤痕蜿蜒如同蜈蚣一样,伤口周围的皮肉因为紧绷而皱起。
结痂的地方在肚脐眼处戛然而止,接下来便是不忍直视的画面了,恽海左皱起眉头,表情带上了一些愤怒,很明显,这个凶手在女孩肚子上砍了两刀。他先是切开女孩的胃部,发现不对之后,再将原本的伤口缝合好。
凶手给女孩处理伤口,并等待复原之后,才又从肚脐眼开始,顺着原来的伤疤,划开了女孩的小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一般谋杀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凶手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发现找错地方,还补救遮掩一下,再去破坏另一个地方。
恽海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他一边实施救援,一边思考着凶手这样做的理由。杀一个人不像是破坏一件物品,如果不一次性解决问题的话,凶手自己也要面对被害者所带来的威胁,比如说求救、报警、逃跑等等。虽然说眼前的女孩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逃跑了,但这是长时间折磨的结果,刚开始的时候,女孩一定会想尽办法自救的。
如果凶手想要从女孩身上得到什么呢?那他完全可以用哄骗诱导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何必要把人折磨成这样?而且现在,凶手给人的感觉不是要女孩交出什么来?而是想要在她身体内部寻找什么东西。
难道是某样吞吃下去的犯罪证据?不像,当事人如果把犯罪证据吞吃下去了,那就代表已经被销毁,凶手有什么必要再去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找出来呢?
“我没有浪费时间,法医现在正在救小沐,他很快就会从那里出来,如果他带走小沐的话,你要怎么办?那些健康的孩子被带出去还不要紧,但受伤或者病入膏肓的孩子被带走,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心虚!事先声明啊!我可没有能力去阻止法医先生。”
“你没有能力阻止,那就让有能力的人去啊!我想你大概是忘记那个人了吧,当初在诡谲屋,你的父亲是怎么做的?他们查出你父亲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就被传到了你的手机上,这些年以来,你不会把他给忘记了吧?”
同伙的提醒让跟踪者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还不算太笨,很快就明白了同伙的意思。所谓一物降一物,当年的人也许还留存在恽海左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就可以被他们利用。
“好,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他,法医如果先回来,他一定会问起我去哪里了?你最好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走了。”
脚步就像来时一样匆忙,跟踪者很快消失在同伙视线范围所及之处,他离开之后,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挪动位置的同伙露出了微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那个人又要登场了,当年,诡谲屋中的凶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留下的未解之谜,居然会影响到这么多年以后的案子,而且还不是一桩。
从跟踪者和同伙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听出,他要去寻找的人,与当年的诡谲屋有某种关系,也许就是当年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之一。从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的整个过程来看,我们并没有提到过恽海左有参与这桩案件。
那么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为什么会与恽海左挂钩呢?又为什么是能够牵制住恽海左的人呢?这两个问题让人如坠迷雾之中。但是跟踪者的同伙用了‘一物降一物’这样的字句,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人不仅可以牵制住恽海左,而且还可以左右法医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刘宏毅实在受不了沐言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猛地挣脱小姑娘的手,骂骂咧咧就往楼上走去,此刻正好楼上一个警员走下来,看到刘宏毅,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很自觉的让开了道。
吴禾与沐言没有看到刑警的动作,她们一个无聊地看着门外,另一个还沉浸在思考中,直到刑警走到她们面前。
“柜台这边没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吧?”刑警猝不及防开口问道,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向他。
沐言的反应稍微快一点,说:“没有,除了刚才罗意凡和他姐姐来过,其他一个人也没看到。”
“那就好,现在请你们到厨房里回避一下,我们要抬尸体下来了。等一下结束之后,还需要你们继续留守在旅店里,我们会对每一个人单独询问,问完就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好,我们知道了。”沐言赶紧点头答应。
例行公事的对话结束之后,刑警立刻返回楼上,沐言与吴禾则离开柜台向厨房方向走去。
厨房里黑漆漆的,虽然已经早上了,但因为没有一个厨师,也没有开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吴禾躲在沐言身后,问:“小言,不会厨房里躲着什么人吧?”
“怎么可能?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现在是早上,又不是半夜,进去之后,我们把灯打开就行了。”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沐言的神情也显得很紧张。
两个人不敢立刻进厨房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待着刑警下来,看到楼梯拐弯口出现穿着刑警制服的人,她们才躲进了厨房内侧门的角落里,互相依靠在一起,等着刑警招呼她们。
现在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往床脚方向挪动,哪里有一块方形的小地毯,恽海左准备先利用一下,当他的手碰触到地毯一角的时候,房间与彼岸花地狱大厅连接的门扉也同时打开了,冲进来的人再次出乎了恽海左的意料……
时间:第三天早晨6:45左右
“你怎么过来了?”站在房门口的恽海左抱怨着,他难得对别人发火,除了上一次拿手术刀对着谢云蒙之外,几乎就没有第二次了。
蹲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我等不到你,只能过来看看。现在她要怎么办?”男人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
恽海左说:“带她走,既然你来了,那就还是照原计划进行。你确定罗夫人会开车?”
“她自己说会的,放心吧,不是还有安谷小姐吗?罗夫人了解她,必要的时候安谷小姐会帮忙的。”
“但愿如此吧!你最好快一点,时间会赶不及的。”恽海左提醒着刚刚进来的男人,心里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他继续说:“小杂货屋那面墙壁你看到了?”
“天不亮就看到了,我还找到了一些工具,你回来之前扔在那儿的。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猜到,而且到这里来,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毫无准备。”年轻男人说着,朝恽海左微笑了一下。
恽海左沉默几秒钟,走近他低头做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次换一下,我出去,那个黑色手提包里有好东西,你自己找吧,拿上之后,给我吧包藏在那个下面,记得要藏好了。”说完,顺手指了一下房间里的某一个地方。
年轻男人很听话,点头应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开始翻找恽海左的手提包,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他迅速把手提包藏进了指定的地方。
等到刘宏毅离开之后,谢云蒙立刻派名叫小魏的警员到公园里去调查,而且指定他一定要去桂花林和儿童游乐园之间的小卖部调查,似乎已经锁定那里一定会有线索。
看行为和作风倒是有点像罗意凡假扮的刑警先生,此时恽海右不在楼上,应该在一楼接手检查大门口的尸体。刘宏毅下楼不久之后,恽海右就上来了,他虽然说自己得到了很多线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具体分析。
然后两个人进入浴室调查卫生阿姨的死亡现场,谢云蒙在人前表现得依旧不是很积极,而且他与恽海右的对话也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早晨7:20左右,两个人依旧在旅店二楼的凶杀房间里,此时离恽海左离开已经三个多小时。
这里还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恽海左从旅店出发,到达火照地狱之屋开车整整用了小半夜的时间,大概也有三个小时以上了。根据五年前杀人事件的描述来判断,火照地狱之屋确实地处偏僻,开车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第三天凌晨,恽海左回到旅店与恽海右见面之后,赶回火照地狱之屋的时间明显缩短了,两次来回大概相差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开的是同一辆汽车,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呢?就算汽车开得再快,也不可能缩短那么长时间。
凌晨6:50分,旅店老板刘宏毅从二楼下来,遇到自己店里的两个服务员沐言与吴禾,跟她们说自己还要出去,这一次出去应该就是去了隔壁的小超市,但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时间太早了。
之后两个服务员闲聊了一阵,不久罗芸就过来借厨房了,对于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美丽女人,她们本就没有多少戒心,再加上谢云蒙在厨房里发话,所以就让罗芸进去了。
问答到这里,房间门外突然响起了三声轻微的叩击声,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注意,谢云蒙和恽海右都听到了,可他们没有回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刘宏毅身上,此刻的刘宏毅一脸颓丧惨白,估计除了刑警的问话之外,也关注不到其他事情。
根据他们的对话来判断,刘宏毅第二次外出有可能是去了隔壁小超市,那么会不会是谢云蒙让他去找超市老板沐宏业呢?
第三天早晨6点多钟的时候,刘宏毅还在楼上接受谢云蒙的询问,当时他们的对话是围绕着刘宏毅在公园里失踪的那一个小时究竟做了什么展开的。对话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提到别的问题,问完刘宏毅就下楼离开了旅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刑警和演员也好像忘了一样,没有再关注他。总体来说,从恽海左回归之后,不仅刑警和演员变得很奇怪,连刘宏毅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诡秘了。
刘宏毅若是真的去了隔壁的超市,根本花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刑警不陪同,让一个有犯罪嫌疑的人独自出去办事也不现实。
还有一点,谢云蒙注意到旅店隔壁的小超市,是在楼上验尸接近尾声的时候,此时距离刘宏毅第二次离开旅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他提起超市的时候,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刑警都没有注意对面。因此,他怎么可能早上6点多钟就让刘宏毅到超市去找人呢?
以上分析说明,刘宏毅第二次出去也是出于自主行动,并非刑警的安排。我们在这里并不仅仅是在推测旅店老板刘宏毅为什么要外出?究竟做了些什么?
虽然这两点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大家看了上一章对于三人组行动时间的整理,是否会产生一种疑惑:三人组和罗意凡在时间安排上如此紧凑,又个个表现得与平常不一样,是否因为他们利用了游离在行动计划以外的人呢?不需要改变外表,只需要掩护和隐藏。
“现在怎么样?”
“……算了,我也不确定,等我有了证据再告诉你吧,小蒙,我想说的重点是另外一件事。”
“那你就快说,趁现在我们还能独处。”谢云蒙语气居然显得并不那么着急,今天一天,他都是这幅温吞水的样子,恽海右不和他计较,继续说下去。
旅店空无一人的厨房里,一个带着黑色手提袋的男人出现在后门口,他猫着身体,看不清楚样子,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厨房朝向总台的方向。
沐言与吴禾才出去没有多久,男人知道她们在外面,默默放下黑色手提包,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
“嗯,已经过去了,她们都安全了。”
“……”
“我需要和他谈一下,你照计划说了吗?”
“……”
“还没有吗?刘宏毅怎么样了?”
“……”
“好吧,看来得再回来一次了,你快告诉他那件事。抱歉,让你为难了。”
说完,男人正想要挂断电话,电话里传出对方急促的声音:“你当时是真心的?还是想到现在需要利用,才说出那个名字?”
“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
“算了,不要在这种地方说感情的事,刘宏毅还在里面呢,还有……被楼下的人听到也不好……”谢云蒙指了指房门,拉上恽海右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那是斜对面,刚刚罗意凡引导进来的神秘人待过的房间。
对此刻的谢云蒙来说,一切都很混乱,恽海左莫名其妙的主动让他生气,恽海右像个小姑娘一样道歉让他尴尬不解,还有这两个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刑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冷淡的样子,打开房门。
“小蒙,对不起。”前脚刚刚踏进房间,恽海右再次道歉,谢云蒙简直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配合小左和小右的行动,还要外加一个疯子一样的赤眸鬼神先生。
“我说你啊!不要再道歉了,小右……”
回过头,刑警先生刚想发泄几句,就看到恽海右关上了房门,看着那扇泛黄的木头门,他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时间:早晨8:20
男人还在厨房后门外,他刚刚清理完外套,整个人弯着,像是在检查黑色手提包里的东西,又像是在清理裤腿上的污垢。
不管他在干什么,旅店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警察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这是沐言的声音。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厨房里去倒点水,楼上调查得差不多了,你们老板回来了吗?”听到这个声音,厨房外的男人更专注了,他推开后门走进厨房里,想要听得更清楚。
沐言回答说:“还没有,要不打个电话给老板吧。”
“不用了,你们两个累了可以在空客房里休息一下,只要不靠近凶杀现场就行,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旅店,可以离开我们会通知的。”
“警察们都走了吗?”
号码还没有拨完,恽海右就从楼下上来了,他下去总共才不到五分钟,谢云蒙看了一眼手表,8:45刚过,将手机放回开口袋里,谢云蒙双手撑在窗框上问:“小面怎么样了?还有受伤的女孩,我需要让他们带上救护车吗?”
“需要,女孩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随时可能死亡,小左已经帮她简单处理过伤口了,不过……小左的意思是,他的治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你们最好尽快。”
“你和他通话没被服务员听到吧?”谢云蒙问。
“没有,我让服务员到客房离去休息了。”恽海右说完,走上楼梯,拐弯进了房间,谢云蒙顺手将窗户关上,并拉上了窗帘。
两个人后续说了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听到,当二楼走廊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不高,身体微胖的人影从某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他脚上没有穿鞋,走路像猫咪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仔细看他身后的房门,我们会发现,他出来的居然是那间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
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样长长的东西,还有几张薄薄的纸片,弯着腰,身体一侧紧贴墙壁,一边观察谢云蒙所在房间的动静,一边向楼下走去。在通过楼梯转弯口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旅店老板露出半个脸,朝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又慢慢缩了回去,房门发出轻微的锁闭声。
目前所说的都是几个人在第三天后半夜到早晨的行动,现在,我们要把视线回到第二天凌晨到晚上的时间,也就是恽海左失踪之后,进入火照地狱之屋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当时对这段时间的描述,仅仅只是开了一个头而已,停顿在恽海左发现信纸不见的当口,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有提起了,恽海左整个白天究竟做了什么?他是如何避开所有人视线,回到旅店里的?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老人爬出废墟,他似乎刚刚完成一件大事,放松一下心情之后,老人将孩子一个一个抱出废墟,抱到阳光底下。
嘴里还在不停说着:“谢谢,谢谢你们,终于帮我把他带来了,我也会遵守承诺,帮你们恢复正常的样子。”
没有人看向他,也没有人接他的话头,老人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等到孩子们都走出废墟之后,老人才最后一个离开,他身后没有安谷,也没有恽海左,这两个人应该进入了地下室通往火照地狱大厅的密道,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老人放心地让孩子们在大路边缘走动,自己则坐在杂货屋边缘,看着他们。孩子们见到阳光,开朗了不少,他们并没有离开,都聚在老人不远处低声交流,没有人关心他们在交流些什么话语。
一会儿之后,这些孩子似乎感觉热了,一个一个脱下宽松的外套,放在老人身边,外套里面的身体都十分瘦小,不过也没有过多值得别人注意的地方。
大路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这里处于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又不在主干道上,本来人流量就少,尤其是在早上,很难得才会看到一个过路的人。
坐了一会儿之后,老人站起身来转过墙角,正好面对着恽海左破坏的那一面墙壁,老人凑近腐蚀的地方闻了闻,还可以闻到淡淡的硫酸味道,大概是吸收进泥土里的部分没有那么快挥发。
他朝杂货屋里面看去,很快发现里面有些东西的位置好像不对了,正准备进去看看,猛然间发现恽海左正站在杂货屋店堂里向他这边看,眼神阴鸷可怕,老人心里像敲鼓一样咯噔了一下。
“法医先生,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经过密道好歹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再说,火照地狱大厅出来不是还有一段走廊吗?还有安谷呢?”一口气问出口,老人看着恽海左。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杂货屋的方向走去,安谷抹着头上的汗水,脸上不经意间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觉得恽海左这个人行动起来,比他们诡异多了。
此刻的时间是第二天早晨10:25
不知道为什么?恽海左向来平静的心里,总有一股急躁的感觉在蠢蠢欲动,他催促着自己,快点快点,却不知道要快点出去干什么?不知不觉间,后面的安谷和他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安谷以为法医先生是想要急着去寻找他们隐藏起来的人,所以一直不紧不慢跟着,却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
走到出口下方的时候,恽海左停下脚步,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脑海中回忆起杂货屋内部的样子,他总觉得,在杂货屋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但记忆中去完全找不到气息的来源。
恽海左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思考着,同时用眼角确认后面安谷和他之间的距离,觉得安谷没有可能追上他之后,迅速向出口上面爬出去。
上面和他想象的一样,除了废墟之外,还有很多可以隐藏的角落。
恽海左小心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进入到杂货屋店堂,外面的安谷老伯只露出一个背影,由于他的阻止,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朝杂货屋里面看,恽海左还是幸运的。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法医先生的视线就落到了墙角那一堆箱子的上面,他蜷缩起身体,轻手轻脚在箱子里面翻弄着,除了灰尘和小虫尸体,法医确实找到了一些好东西。
五年发生案件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箱子,所以箱子和里面的东西可以肯定是之后才放在这里的。法医顺手取了一些放在自己的黑色手提包里面。
手提包是扁平状的,里面的工具放得整整齐齐,很有恽左的风格。藏好新物品之后,恽海左深吸一口气,故意弄出一点点响动,然后迅速从边上的窗口翻到了户外。
‘该死的记忆,那十个月我们多么幸福,你就这样简单忘记了。’心中的怨恨几乎要让男人控制不住,他不停抓握着拳头,努力压抑感情带来的冲击。
思念对大部分人来说,会随着时间变得淡漠,不过对于阴暗角落里的这个男人,却是时间越长越浓烈,他的心脏剧烈鼓动着,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产生更进一步的行动,男人选择离开,他转移视线,尽量不发出声音,就在迈开步伐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问话。
“你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愣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他判断着对方是否在跟自己讲话的同时,后面的人再次开口,这一回是个女人。
“我在这里等你,还记得过去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女人的话语非常温柔,就像是对自己的爱人说话一样。
其实,女人只是说话声轻柔了一点,听出爱人的感觉,完全是男人自己在臆测而已,因为他太在乎第一个说话的人了。
“她难道……”男人不敢再想下去,刹那间,比过去更加猛烈的妒忌淹没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也捏得更紧了。
身后的对话在继续,还有凌乱不稳的脚步声,好像是某个人正在将女人抱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有些踉跄。
‘杀了她,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就杀了她!’在心里下定决心,男人快步离开了藏身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像刚才一样隐藏脚步声。
‘他果然在这里,我梦中的影子。’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的恽海左突然停住了,他收回手臂,看着女人一脸惊愕的神情,自己却显露出了茫然。
“你怎么了?法医先生。”女人问道,嘴角不自然向一边倾斜。
恽海左说:“抱歉,你自己爬起来吧,我的手刚才扭到了。”
“不要紧吗?”
一切还不好说,恽海左也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第一天晚上已经过去,现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信纸丢了,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安谷绝不是那个跟踪他的人,恽海左虽然只看到了跟踪者的背影,但是从身形和高度来看,都与安谷有着不小的差别。
也许跟踪者自认为恽海左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让安谷冒充自己,这一点对于法医先生是有利的,他可以假装被骗,慢慢从安谷的言行中寻找线索。
从中法医也可以确定,除了孩子们之外,这栋屋子里包括他,女人,安谷和老伯,再加上跟踪他的人,至少还有五个人。
脚印的主人也许就是跟踪者,但也不排除是房子里的第六个人。
前两章一直都在描述火照地狱之屋里第一天和第二天发生的事情,现在我们回到第三天,来看看旅店杀人事件后续的发展。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恽海左再一次离开了火照地狱之屋,把受伤女孩的消息传递给了恽海右和谢云蒙。而谢云蒙准备派人带上救护车去把女孩接出来。
是派警员去吗?这不太可能,因为恽海左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派警员进去的话。这种事一定会非常引人注目。也许火照地狱之屋里的某些人就会偷偷逃跑,更可能会让他们与真相失之交臂。
所以,这个过去接的人身份肯定非常特殊,是一个绝对听刑警安排的,能够让医务人员保持警惕和隐蔽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警局里的人,不过必须是谢云蒙绝对熟悉,并且绝对信任的人才行。
这个人我们倒是有一个人选米小东。但之前说到米小东出差去了,因此他能不能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刻,谢云**自一人在楼上房间里,他拨出了第二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拨给谁的,我们暂且不说。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小魏的,小魏自从去了公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刑警勘察现场都会很注意,不可能从鲜血上面踩过,因此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刑警,而且他很可能是从凶杀的浴室里面走出来的。
谢云蒙小心翼翼的避开脚印和地上的痕迹,向浴室里面走去,房门外面没有脚印,说明这个人在离开房间之后就脱下了袜子。
房间里面乍看之下,也没有血脚印,但只要仔细观察,墙角和家具的角落里,都有小小的血痕,这些血痕大多呈椭圆形,就像是一个人脚尖的部分。
留下血脚印的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肯定是踮着脚尖,每一步都踩踏在隐藏的角落里面,再进一步仔细观察,房间中间的地板上好像有一些白白的小点。
谢云蒙继续蹲在地上,他发现这些小点,是什么东西将地板上的漆刮掉之后形成的。这东西与地板接触的面积非常小,不仔细看到花根本察觉不出来。
调查出这些线索之后,谢云蒙进入浴室,浴室里面都还是老样子,尸体已经被搬走了,浴缸里的水也被放掉了,只有残留在浴缸外面的那些血迹而已。在这些血迹上面,也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
所以身下的问题是,凶手脚上的血到底是不是卫生阿姨的?还是他就是真凶,脚上的血是在杀人的时候弄上去的?我们把这个问题先放在心底,不去管它。
刑警先生又来到房间窗户跟前,检查窗户上有没有多出来的脚印或者痕迹,完全没有。于是他不动声色走出房间,推来刘宏毅所在的那间客房门,进去的一刹那,他就看到刘宏毅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故意发出一声咳嗽声,刘宏毅赶紧将那东西塞进了口袋里,谢云蒙一边准备坐下,一边问:“你在干什么?”
刘宏毅倒表现得并不那么惊慌,他轻描淡写的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玩了一会儿手机。”
“你到时很有闲心啊。”谢云蒙调侃他。
火焰和冰雪的协奏曲即将接近尾声,死神也会露出真面目,接受属于他的审判。
火照之屋中第一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事情还没有讲完,我们继续下去。
现在屋子内部的几个人全都分开了,恽海左带着女人准备从外围绕回废墟下面的地下室,去见老伯和安谷,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跟上了他们。
安谷和孩子们已经回到了废墟下面,而老伯则独自一人在杂货屋里面搜索某个人的痕迹,安谷老伯要找的就是那个跟在恽海左身后的人,他认为那个人是过去的恶魔。
从他的想法中,我们可以窥见到,也许这个人正是此刻威胁他们生命,想要继续犯罪的人,但事实真的如此吗?谁也不能武断地下定论。
独自在杂货屋里面,安谷老伯带着一种焦急,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盯着杂货屋里的每一样东西看,就连窗帘底下都不放过。那堆在地上的层层叠叠的百叶窗碎片,被他一页一页掀起来,回城扬进他的鼻孔和眼睛,可他依然没有停手。
他在寻找着脚印和指纹这些痕迹,在这间杂货屋里面,法医先生走动过,安谷也走动过,甚至安谷老伯自己也留下过脚印和指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所留下的痕迹,安谷老伯都可以辨认出来。
尤其是恽海左的,很多年以前,他就了解恽海左喜欢穿什么样的皮鞋,喜欢做哪些动作,甚至一言一行,他都仔细观察过。
所以,如果有不同于他们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安谷老伯一定可以立刻发现。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有着极强的观察能力,记忆力也很好,能够记住很多事情。
包括身边每一个孩子身上的缺陷和特征,所以他才能够很轻松的安排好孩子之间的事情,就算他们和他并不是很亲近,也无所谓。
此时此刻,安谷老伯所做的一切是好是坏,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得清楚,只能根据他过去的行为来认定他和法医先生之间的互相信任度应该是非常高的。
老伯摇了摇头,坐定在地下室里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安谷:“那个孩子还好吗?”
“哪个孩子?”
“就是肚子里有东西的那个孩子。”老伯提醒安谷,但他似乎不想说得更明白了。
安谷也想起来了,说:“不太好,我已经尽力了,不过刚才我发现……”他凑近老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们两个似乎是在谈论恽海左第三天凌晨发现的那个受伤女孩,两个人脸色都很凝重,口气也很沉重,隐约可以听到安谷在说什么‘状况很糟糕’之类的话语。
听完安谷的汇报,老伯长出一口气,说:“这件事你要尽快处理,法医先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决不能让他有事,今明两天一定要找机会把他吸引到那里去,那个孩子活下来,对我们会很有利。”
“好吧,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法医我觉得并不信任我,他会不会连你也不相信?”
“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去我帮助过他们,应该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信任度,这些你不用管了,现在照顾好孩子们。”
安谷老伯转移到角落里,将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孩子抱进怀里,这个孩子的脸部没有多少肉,四肢也很纤细,但肥大的衣服里却鼓出了一大块,好像肚子很大的样子。
老人轻抚着他的背部,对安谷说:“这是下一个,不能再出错了。”
“我知道,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不过资金问题还是要你解决。”安谷回应,他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积极。
老人叹了一口气重复一遍:“我知道。”
并没有如此,因为真相就在我们即将要出场的另一个主角身上引导出来了,而死者则会跟随着生者一起现身。
大家也许会发现,我描述的很多凶杀案,时间都在三天两夜之间,当年的诡谲屋事件如此,火照地狱之屋事件也是如此,还有薰衣草别墅事件等等,除了罗雀屋事件和毕方岛事件之外。
三天两夜是凶手最佳的行动时间,当这个时间段过去的时候,就到了零时,零时也就是审判的时刻了,太过于亢长的时间对于凶手来说是一种危险,而太短的时间又会限制他的行动。
也许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也许在一栋陈旧的屋子里,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但真正想要去做,并且排除掉恐惧的时候,有些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了。
话题回到火照之屋内部,接下来要出场的人物就在恽海左离开火照之屋的那一刻出现在安谷老伯面前,他是一个‘噩梦’,也是操纵‘火焰’的人。
男人浑浑噩噩走进地下,那里的阶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后面的人想要伸手扶一把,却被男人粗鲁的甩开了。
在男人的脑海里,一片阴影中出现的另一个自己越来越清晰,那张脸温和,时常都在微笑,就像天使一样,但他却永远无法靠近。
两个如同站在镜子两端的人,一个像是小小的,温暖的‘蜡烛’,另一个像是凝结的‘冰块’,‘蜡烛’和‘冰块’身边都站着高大的守护者,一个如同‘火焰’,用自身的光芒让‘蜡烛’永远不会熄灭;另一个如同黑暗中的‘树荫’,掩盖住了男人想要呼唤出口的话语,拼命让男人的眼中只有‘树荫’。
前者的守护更让人向往,而后者却更适合男人,也许现在他还感受不到,但总有一天,‘树荫’会进入他的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这些孩子留在火照之屋中,也许过去的悲剧就会重演,但究竟带到什么地方去,恽海左心里还没有底。最好的地方就是罗意凡那里,可是罗意凡能不能参与进这件事情呢?
究竟是打电话给罗意凡,还是找小右,需不需要刑警的参与,恽海左在心里斟酌着。一切都要看情况而定,所以他准备先回去了再说。
安谷和老伯自然留在这里等他,夏美也是,恽海左不担心夏美会出事,他只是关照三个人一定要和孩子们在一起,就离开了地下室。
也许法医先生的到来对于地下室里的三个人都是意外,他一走,安谷老伯就对夏美说:“你还没有说清楚刚才去哪里了。”
夏美看着他反问:“老伯,我去哪里了,你和安谷能猜到的,她太可怜了,而且你们觉得那个人会负责吗?”
说到‘那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夏美不知道朝什么地方指了一下,立刻有一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脚步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显得特别响亮。
夏美嘴角露出一丝嘲笑,继续对老伯说:“我在法医先生面前乖乖的,但你们也必须要隐藏我活下来的事实,懂吗,那个孩子究竟要怎么办?老伯你有办法解决了吗?”
安谷老伯并没有被夏美的态度刺激到,他继续问:“夏美,你说他会不会去找当年你找到过的那个人,靠着那个人提供的信息,我们才能找到那么多与过去相关的孩子,他的调查能力真的很厉害,现在冰雪之巅的最后一点秘密都快要隐藏不住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也许吧,说不着急那是骗人的,但我引回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对最后的秘密一定有用。”夏美回答说。
她的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突然让安谷老伯跳了起来,老人佝偻的腰背也猛然之间挺直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什么,他是你引回来的,那个恶魔,你怎么可以带他回来?”安谷老伯吼道。
“那么女孩在什么地方呢?”
“早就走了,也许已经死了,我不清楚,有一年多没有看到她,那可真是个好人,常常给我一些零用钱,还时常带些吃的给我。”阿姨说到女孩,脸上充满了温柔的表情。
恽海左直起身体,看了一眼捡垃圾的阿姨,轻轻在阿姨破旧的垃圾口袋边缘放上了一张纸钞,然后默不作声走了,身后只听到阿姨在说谢谢,对此恽海左却显得越来越冰冷了,也许这个时候,他才能露出本真的自我吧。
走了一段之后,恽海左就看到了小区道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垃圾场,有些淡淡的臭味冲入鼻腔,看来要绕到别的道路上,必须要经过这个垃圾场了。
恽海左捏住鼻子,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背后有一个高大的黑影覆盖上来,黑影没有浪费时间,对着恽海左说:“请想起来在幽暗森林中的亲人。”
“!!”
“那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梦境中的场景是如此真实,除了树荫之外,还有那栋雪白色的山崖别墅,永恒问对面的男人,他的脸上满是悲伤。
“我一直觉得你没有死,当年的白骨已经查清楚身份了,你回来吧!”
永恒摇了摇头,他脑海中的记忆还是很模糊,也许什么都证明不了,对于面前人说的爱情,他也很疑惑。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永恒觉得面前人似乎在对他说笑话。
“恽海左,是这个名字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会问我去哪里了?”
“我只是一时的印象而已。”
思来想去,只有桂花林边上的小店最可疑。以上所有的疑点,大部分是罗意凡从小林口中探听出来的,小林应该是与事件无关的人,谢云蒙对她已经调查得很仔细了。
罗意凡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小林的询问,让他遭受杀身之祸的,如果不触动到凶手的敏感神经,他不会在刑警监视的情况之下动手,所以没弄清楚真相之前,罗意凡总是有一股内疚在心间。
出来之后,他信步在桂花林中行走,一点也没有着急回旅店的迹象,地上都铺设着石板,罗意凡在思考,他需要缕清一些东西才行。
思考的时间不过才几分钟,赤眸鬼神就停了下来,店里能够行动的人除了老板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赤眸鬼神转身匆匆回到公园小店里,开始大幅度翻找。
谢云蒙在旅店里左等右等,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罗意凡还没有回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警局那边也没有电话打给他,于是谢云蒙再次拨通了罗意凡的手机号码。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急促,罗意凡说:
“谢警官,我找到好东西了,刚才差一点就忽略,现在我立刻回来,你务必一个人等我,我手里的东西和你手里的东西结合起来看,一定会有新的线索。第一个死者梅梅应该就是因为看了这东西才被杀的,第二个死者小林也是如此,我们太大意了,凶手现在已经跑了。”
“你说什么?凶手跑了?你怎么能确定?”谢云蒙对着手机听筒吼道。
罗意凡说:“你等我回来再说吧,让刘宏毅千万不可以离开旅店。”
“我明白了。”
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立刻拨通了警局的总机,回馈过来的信息是正在验尸,还没有具体的结果。
他问:“小东回来了吗?”
沐言的神色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完全懵的那种,提到桂花公园,她认为就同案件有关系了。
于是她认真回答说:“有过,不过我讨厌花絮,所以从不在桂花林里的长椅上看书。”
“那你会在什么地方?”谢云蒙继续问,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同一个样子。
“在桂花林边上有一个儿童乐园,那边路口有一间小店,我经常坐在小店对面的长椅上看书,因为那里有树荫,而且夏天蚊虫也不是很多。”
“蚊虫不是很多?”
谢云蒙有些不明白沐言说的话,夏天公园里的蚊虫是最多的,他知道公园小店对面的长椅在露天,而且靠近绿化带,那里怎么会蚊虫不多呢?
沐言好像是觉得谢云蒙并不了解公园里的状况,所以胡乱说道:“那里正好有一圈护栏,隔开一大片空地,夏天很多老人孩子都在那里玩,而我坐的位置就在护栏背后,蚊虫大概是不会注意到我吧。”说完,她朝着刑警笑了笑。
谢云蒙心说这小姑娘,撒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是个很老练的人。
他去过好几次桂花公园,知道小店对面的布景,根本就没有沐言说的什么护栏,还有老人孩子玩耍的空地,那里也是一大片修剪过的植物园,只是绿叶比较多而已。
没有反驳沐言,谢云蒙继续问:“吴禾小姐的爱好是什么?你知道吗?”
“吴禾啊,我稍微知道一些,她喜欢明星,而且爱打手机游戏,因为这些我平时一直在听她说起。”
“这个很普遍,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沐言想了想回答说。
“那么吴禾小姐喜欢哪个明星呢?”
“就是今天来过的赤眸鬼神罗意凡,不过我也是很奇怪,罗意凡怎么会挑这种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明星。”沐言说话的声音变得很低,也许这是她疑惑时的惯用口气吧。不久之后,房间里传出来翻窗户的声音,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再之后,旅店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所在的房间里面,也发出了翻窗户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只是要轻得多而已。
第三天下午一点多钟,旅店里一片安静,刑警和演员都没有再出现过,而另一方也没有回来,只有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等待着,也许还有藏在暗处的其他警察,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旅店二楼,刘宏毅房间里也是任何声音都没有,先不管这些,我们来总结一下中午到现在旅店里的行动。
恽海右到楼下之后,谢云蒙打完电话走出房间,很快发现了凶杀房间门口的脚印,进入勘察之后,又到刘宏毅所在房间去二次询问他的行动轨迹。
做完这些,谢云蒙有没有下楼我们并没有交代清楚,只知道他打第二个电话给罗意凡的时候,是在楼下厨房里,之间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他做了什么?调查到了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然后谢云蒙就去询问了两个小姑娘,这些活动看上去没有冲突关系,都是在对案件进行调查,但其实是矛盾的,很多地方谢云蒙都有些多余,而且在门口和谢云蒙讲话的究竟是谁呢?恽海右吗?还是别人?
罗意凡三番两次说立刻就回旅店,但却几个小时都没有回来,又做了什么呢?
他找到的那些五金工具和一次性手套,能够延伸想象出一些什么线索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到底是谁去接受伤女孩的?去了没有呢?
我们可以看到,罗意凡在公园里,这个毋庸置疑。谢云蒙在旅店里,恽海左回了火照地狱之屋。剩下的只有恽海右了,他究竟有没有去援救伤者呢?
如果确实是恽海右去的,那么谢云蒙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跟罗意凡讲清楚呢?
这些年恽海左放弃治疗,不愿意想起恽海右的事情,也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现在,恽海左感觉自己稍微好一点,才开始拿出黑色手提包准备起来。
初步的计划已经在脑子里了,最重要的是罗意凡肯配合才行。(此时是第二天晚上,恽海左还没有想到之后几个人一起配合的计划,他只是想要让罗意凡保护那些孩子们而已。)
正准备打电话,包里突然散出了一些粉末,恽海左知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粉末吸入他的鼻腔里,人一下子瘫软下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将他横抱起来离开了旅店后门,他绕过整栋房子的后面,居然从一扇铁质小门进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店堂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店门紧闭,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没有开张。
男人进入卧室,怀中的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说:“睡一会儿吧,你会好起来的,那不是单纯的安眠药,它会有利于你的记忆。”
说完,男人终于控制不住,在床上人丰润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研磨之下,双方的嘴唇都呈现出深红色,床上人垂下刘海,显得那么可爱漂亮,男人的指关节慢慢扫过他的脸颊,眼中充满迷恋。
‘真想把你一直锁在身边,快点回来吧,我的永恒之心……’
想着,男人像脱力一样倒在对方身上,听着心跳,他闭上了眼睛,至少这个时刻,对方不会反抗,不会拒绝,不会让他伤心。
安静代替了喧嚣,柔情代替了冷漠,温暖代替了寒冷,男人享受这自己这些年来无法得到的一切,感觉天堂都似乎在眼前展现,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可惜,床上的人不会容忍的,因为他现在爱的不是自己。
刹那间,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男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疯狂被他狠狠控制下去,然后站起来匆匆离开了小超市。
他离开之后,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连床上人的轮廓都看不清楚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十个住客第三幕
杀人事件中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卫生阿姨,但现在恽海左必须先要重新制定计划。恽海右、谢云蒙和罗意凡三个人,都必须要加进计划中去了。
在解决杀人事件的同时。解决安谷夫人背后的真相,也必须加快进程,因为一旦警局大规模寻找他的话,那么要想探知安谷夫人的秘密,就会变得异常艰难。
过去的知情者都已经差不多离开人世了,留下唯一的安谷老伯,能否知道全部的真相也还是个未知数,安谷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但在恽海左的脑海中似乎还有一个被他遗漏的人,暂时他是不可能想起来了。
分析完状况之后,恽海左和谢云蒙约好在后门处等待,但他不要谢云蒙把他来的消息告诉即将离开的恽海右和罗意凡。
他希望他们两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与他见面,这能够让他有充分掌控一切的机会和时间。
恽海左喜欢掌控一切,包括恽海右的生活,只不过他隐藏得太深,所以恽海右和谢云蒙都察觉不到而已。
第三天午后
在熙熙攘攘的闹市区里面,赤眸鬼神茶餐厅显得特别雅致,完全按照罗芸喜欢的风格装修,淡雅的茶色外墙一角,站立着一个较小美丽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罗芸。
不,应该说真的和罗芸很像,因为除了外表之外,她身上穿的衣服和之前我们见到的罗芸完全不同,不再是修身的连衣裙,而是一件蕾丝花边的短袖紧身上衣,和一条紧紧包裹臀部的小黑裙。
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一点妩媚。她站在路边不停东张西望,神色非常焦急。
说完,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椅子边上正好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面四杯饮料已经倒好了,而且都是每个人喜欢的口味。
罗意凡气鼓鼓地拉着姐姐坐下,依然将人圈在怀里,米小东跟在他们后面,一脸苦笑,他遇到这群人,也只有当听客的份了。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恽海右指着罗芸对罗意凡说:“你仔细看看,你姐姐像谁?不要看她那件衣服,衣服的蕾丝在暗色灯光下会变样,你就在这个位置看看你姐姐,马上就会明白了。”
“?”
罗芸身上的衣服是短袖,蕾丝只在肩膀和领口下方有,并不是很多,在灯光映衬下,领口的蕾丝好像与袖子同化了,显得罗芸肩膀宽了不少,而领口下面的蕾丝是向两边分开的,坐着的样子看不出多大变化。
在罗意凡观察的时候,恽海右又示意罗芸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背光处,瞬间,胸口的蕾丝让胸部变平了,黑色短裙被阴影遮住,罗芸看上去就像一个穿着短裤的男生。
罗芸的脸此刻罗意凡也看出了不对劲,她的脸部化过妆,被人稍稍修改了轮廓,但不明显。
罗意凡开始思考,罗芸这个样子到底像谁?谁过去一直喜欢这种打扮来吸引某个人目光的,第一个他想到了梁泳心,是的,罗芸的脸确实和梁泳心有很多相似之处。
但他立刻就否定了,因为梁泳心从来不会刻意去吸引某个人的目光,而且罗意凡也没有看到过梁泳心穿短裤的样子。
这时恽海右又提醒了一句,“再想想,是谁?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未亦姐姐心中永远忘不掉的人。”
“你是说……程楚?怪不得小芸会无条件配合你呢!”罗意凡恍然大悟,他问:“可是这件事和程楚有什么关系。”
接连的问题把几个人的话题引到了他身上,罗芸擦干眼泪说:“抱歉,小东,刚才忽略了你,意凡,既然事情你大概知道了,就赶紧帮小东准备一下,他好立刻出发。”
罗芸说完,罗意凡就把接下来要让米小东做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米小东立刻站起来和罗意凡一起进入了店堂最里面的一间小包间里。
此时,就剩下恽海右和罗芸两个人面对面了,恽海右从旅店离开之后,并没有去帮恽海左的忙,而是直奔了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来找罗芸,就是为了让罗芸配合弄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个疑问关系到恽海左到底受到了什么影响,也能够让恽海右确定,当年的诡谲屋事件,恽海左是否真的不知道。
有些事情当年并没有联系到恽海左身上,但现在,恽海右不得不联系起来了。
“未亦姐姐,对不起。”
“没有关系,我也想知道爱着小楚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其实,那个人爱小楚的几率并不大,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小左对你的重要性,但你也要想一想小蒙,他那么爱你,你的三心二意会伤他的心,小右,如果证实猜测正确的话,你愿意放开小左吗?我只是指爱情方面的,你们的亲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我希望小左幸福。”恽海右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几个字,他朝着罗芸微笑,眼里却含上了泪水。
罗芸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说:“真是个贪心的小弟弟,你呀!”话语中充满了宠溺。
“小禾,千万不可以说谎,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刑警都会仔细调查的,如果发现我们说谎,那就是包庇凶手,可是要定罪的!”
最后几个字,沐言说得特别用力,吴禾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的双手在膝盖上来回揉捏,眼神也飘忽不定。
沐言几乎可以肯定,她已经说了谎,所以语气也变得更加直白了。
“你不会真的说谎了吧?那就糟糕了,我可救不了你!”说完,像躲瘟神一样,将身体稍微像边上挪了挪,以便让自己离吴禾远一点。
吴禾有些生气地说:“你搞什么?我说了没有说谎,就是没有说谎,你不要乱猜。刑警的问题我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那我问你,我上楼去的时候,你和罗先生说了些什么?他有问你关于凶杀案的事情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吴禾立刻紧张的回答。
沐言的眼神则变得咄咄逼人,她问:“你不会是把凶杀案的事情都对罗先生说了吧?”
“我没说!”吴禾几乎是在尖叫了,发现不对劲,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没说干嘛那么紧张,小禾,我不是在害你,我是想要帮你。如果你确实把事情说了,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和刑警说明,他们会酌情考虑的。”
听到沐言的话,吴禾沉默了,她确实把凶杀案的事情对罗意凡和盘托出了,不过,当时她认为罗意凡只是随口问问,根本没有想到会是故意的。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不好说了,可罗意凡这样一个有钱有名的人,为什么要参与这种恐怖事件呢?
吴禾犹豫着问沐言:“可是万一罗先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好奇,我们要是让刑警去调查他,有可能会毁了他的事业,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再说……我也不算是说谎,因为刑警根本没问我罗先生知道什么。”
最后一句话,吴禾说得特别轻,头也转过去了。
后悔这个字真的很容易出现在小姑娘的词典里面,谢云蒙话一出口,吴禾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干嘛人家没开口,就先去承认错误呢,而他们身后的沐言此刻看上去却像是在微笑一样。
谢云蒙坐到吴禾身边,再次问:“如果你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
“……我,好吧,我上午在门口的时候,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了罗先生,当时我只是以为他很好奇,而且没有想到会影响调查,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确实会影响调查,是罗意凡主动问你的,还是你自己告诉他的?”
“我们只是在等小言的时候聊了几句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个问题了,我其实犹豫的,罗先生也没有直接了当问我,而是问刑警在店里做什么。”吴禾回忆着说。
沐言立刻反驳:“我在的时候,罗先生就问过刑警的事情了,为什么我离开他还有继续问呢?”
吴禾被她突然之间噎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停了好半天才说:“那时我们没有回答他,他再问一次也没什么吧!”
可是沐言似乎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反而说:“他应该看得出旅店里状况不对,一般人都会回避,他为什么要反复询问呢?”
当着谢云蒙的面,吴禾只能说自己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她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了对沐言的厌烦,如此咄咄逼人的问法,让人觉得好像要确定罗意凡一定不安好心一样。
在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谢云蒙也皱了一下眉头,他偷偷瞥了一眼沐言,然后继续对吴禾说:“没关系,我们现在已经有一个人证了,罗意凡是不是故意询问,很快就会知道,你把他的原话告诉我就行,仔细想想,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我……想要回去帮他,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搞清楚当年我有没有参与犯罪。”安谷小姐的话语中稍稍带着一点倔强。
恽海左思考片刻说:“还是我去吧,他需要更多的帮助,而且我也受到了委托,不能坐视不理,让一个女人去冒险,你和小芸回去,我知道该怎么办。”
随即,他转向罗芸说:“小芸,我马上帮安谷弄好,你记得要在哪里等我吗?”
“这个不会忘的,不过你要及时回来,要不然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罗芸伸手拉住法医的衣袖,叮嘱道,好像在叮嘱她的弟弟一样。
法医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汽车发动了,从车窗里看进去,可以看到开车好像是一个男人,但不清晰。
等到保姆车离开,恽海左一个人站在了原地,他将自己的小汽车重新藏好,快速朝着火照之屋的方向回去。
这个时候已经距离他走出废墟地下室很长时间了,早就过了发现受伤女孩的时间。
走进杂货屋被破坏的墙壁里面,恽海左一下子就发现了跟踪的人,接下来的戏码他该如果做,心里也有了底,演戏他会,如何吸引人方式他也会,所以模仿那个人的气质并不难。
就在跟踪者露出迷恋目光的时候,其实他眼前的人正在心中嘲讽。随后他就进入了火照地狱大厅里面,目的是为了替换另一个人行动。
跟踪者并没有进入走廊最后的双开门,恽海左放松下来,寻找着自己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出去的地方。
过去,这里已经被刑警他们调查得很彻底了,不过,眼前的恽海左与刑警和演员思路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没有路,自己也会创造出路来的人。
“为什么?”女孩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们等着,那现在姐姐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见他,时间差不多了,我很担心。”
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房间里只剩下走动的声音,和女孩在招呼一些人休息的轻微话语,而女人则离开了屋子,她关上后门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看着女人离开,女孩叹了一口气,她有些不明白过去的悲剧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正想要转身,身后却传来了完全陌生的男人声音。
“你好,接下来由我帮助你一起照顾这些人……”
“!”
女孩的惊愕很短暂,很快在男人的娓娓话语中平复下来。奇怪的是,不仅惊愕和恐惧消失了,而且她和其他人还渐渐围拢到男人身边,认真听他讲述着什么。
屋子里的灯光明亮起来,气氛也变得和睦,直到另一个不速之客推开后门闯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快点跟我到那里去。”闯进来的男人大声说道,把里面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同时他自己也吓得不轻,因为根本就没有料到屋子里会有这么多人。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全都是他熟悉的,而且在半天之前刚刚才分开。但这并没有减弱他的惊愕,反而让他捂住了嘴巴。
这时正在讲话的男人站起身来,向后门走去,脚步看似不紧不慢,但是藏在身后的双手却紧紧握起了拳头,就在人快要到达后门口的时候,讲话的男人突然之间伸出双手,一手捂住来人的嘴巴,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拖进了小房间里面。
“她很快就认罪了,但是杀人的原因一直都不肯说出来,她的侄女也是,不管警方怎样询问,她们都缄口不语。我对这件事很上心,但因为当时凶杀案不是我主管的,也不在我们警局,所以我没有办法参与更多。”
莫海右说完,端起茶杯来,想要润一润嗓子,同时也想找一个台阶,把话题终结掉,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告诉恽夜遥。
就在茶杯边缘还没有碰到嘴唇之前,他的手腕突然被恽夜遥抓住了,演员先生神秘兮兮的说:“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小左。”
这句话一出口,恽夜遥明显看到莫海右脸上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就被他掩盖了过去。这让恽夜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莫海右从不吞吞吐吐,他要这个样子,就证明他一定做了违背自己信念的事情,或者稍微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
对于恽夜遥的‘咄咄逼人’,莫海右也是很无奈,他说:“有时候我真讨厌,你那个不该聪明的时候很聪明,应该聪明的时候,却不聪明的头脑。”
“谁说我应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了?我随时随地都很聪明的好吧!”恽夜遥白了他一眼,回怼过去,他们两个难得有空闲时间,这样轻松的交流,所以不管莫海右告不告诉他之后的事情,恽夜遥都很享受这种状态。
莫海右破天荒地猛灌了一口茶,把喝干的茶杯放下之后,才说:“你猜的很对,我确实做了一件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那就是私自偷偷监视安谷夫人的侄女,我甚至在晚上爬进他们家院子,想要弄清楚隐藏着的事实,当时,一是因为年轻气盛,不愿意留下什么遗憾,或者没有弄清楚的谜题。”
“第二,我是参与验尸的法医之一,我总感觉砒霜中毒的尸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整个验尸过程结束,我都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具体的线索,所以只能到安谷夫人住过的地方去查找,我相信,只要能找到线索,就一定可以让警方对此重新立案调查。”
“当时因为我太年轻了,刚刚参加法医工作没几年,所以我提出的建议并没有被专案组负责人采纳。其实偷偷潜入安谷夫人家里,也有点负气的意味在里面。后来,为这件事我都后悔了好多年。”
可是女孩的身体还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莫海右曾经怀疑过,女孩是不是故意在肩膀上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以便引起过路人的怜悯,到她店里去买东西。五年以后,女孩已经不在了,而小杂货屋也摇摇欲坠,显出一副快要倒塌的样子,莫海右本以为,那最后一趟勘查不过是寻找一些回忆而已,但事实上,却被他看到了不得了的情景,那就是死神,带着镰刀的死神从熊熊燃烧的房子里走出来,而莫海右经过的房子正面,却看不到一丝火焰。
火焰都集中在房屋的背面东南角上,一大片墙壁被烧得焦黑,却没有涉及到近在咫尺的窗户,真的,甚至窗框上都没有黑色的灰尘,令莫海右觉得火焰似乎是一个假象,但是,当法医的手靠近的时候,他又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灼热,燃烧散发出来的灼热。
对于这件事,莫海右一直都没有合理的解释,后来,工作渐渐繁忙,他就无暇顾及当时的案子了,报道这件事的那张报纸也一直压制在档案柜的最底下,直到今天恽夜遥发现。
如果他说出有一栋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之屋,恽夜遥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前往,可是,莫海右总觉得那里充满了诡异莫测的东西,不是他们应该去碰触的,虽然法医先生并不迷信,但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圆月已经高高挂上了枝头,恽夜遥也累了,莫海右轻轻将他放置在大床上,自己则带上门走回了档案室,顺手拿起那张报纸,莫海右思考着,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这个案件了,想来想去,那栋房子还是那么诡异恐怖。
正当莫海右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莫海右不用打开就可以猜得到是谁,按了接通键之后,莫海右把听筒放在耳边:“喂,谢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第二安谷夫人说莫海右并没有真正进入过她家,甚至连她家的大门都没有找到过。可是在莫海右的记忆中,他进入过很多次安谷夫人的家。
想起当年的罗雀屋,莫海右认为那种房子也许真的有秘密存在的空间,安谷夫人这么写就是想暗示他去寻找密室。
第三代替安谷夫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安谷夫人已经被执行死刑,她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写信。所以,一定有一个人躲在那栋房子里,自称为安谷夫人的灵魂,来写这封信。
第四安谷夫人说过去留下了罪恶,这件事本来也是莫海右的心病,过去的调查实在是太草率了,很多疑点都没有弄清楚。现在,莫海右相信,如果不是真正遇到了困难,这封信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信箱里。
莫海右的思考在继续,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让法医先生无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头拿出了一支烟,莫海右并不经常抽烟,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拿出一支来,香烟的味道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味道而已,莫海右从不把烟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样不好。
亲亲把香烟横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闻了闻烟草的味道,然后把它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现在还不到点燃的时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说。’
自言自语说着,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个人再去一趟安谷夫人的家,并不是因为信件,而是为了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初看到的那个死神到底是谁?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像,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而另外一些人,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讲这些事情?因为我希望你去调查,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问我是从什么渠道认识你的,我只能说,有一个故人曾经对我的房子非常感兴趣,而且近期,他也会去那里,他将和屋子里的那些人,成为我下一个目标,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边人,不能乱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但至少,传达给谢云蒙两个信息:第一,有个人在恶作剧,如果是这样,谁写的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第二,有个人假扮死神,制造了多起连环杀人事件,至今没有被抓住。
如果第二条成立,谢云蒙认为自己必须马上有所行动,但问题是,信中所说的房子在哪里?他根本无从查起,除非能找到死神所说的故人。谢云蒙万万没有想到,信中所说的房子就是他曾经去过的火照地狱之屋。
夜晚越来越深沉,浓烈如泼墨的星空上,月亮挂在枝头看着他们,温和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床头,照亮了他们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深沉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缓缓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窗边。
微微倒挂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对着那皎洁的月光,刚刚坐定的人双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欢圆圆的月亮,毫无瑕疵,就像他和某个人的爱情一样,可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得不到实际意义上的承诺,也得不到向往的婚姻,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相信身边人绝不会欺骗他,最令他担心的是,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总是为两个人所牵绊。
他无法正确定位,自己对法医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变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明朗化,过去的牵绊,以及现在的爱恨,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
一个如此聪明,直觉如此敏锐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明白,就像是现在坐着的,正在看月亮的人。法医和刑警隐瞒得再深,事情也总有破绽会露出来。刚才刑警先生所说的话,一字一顿都被坐着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刑警先生究竟把什么东西给收起来了?他也很想知道。
‘他们究竟瞒着我什么?安谷夫人的案子,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存在,小左在回避,小蒙也在回避,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爱人,坐在窗边的人走过去,在那刚毅的侧颜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迅速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在即将离开的一刹那,我可以看到他衣袖遮掩的指缝间,隐约露出几张被折叠起来的薄纸片。
手指轻轻合上信纸,将它们折叠回原来的样子,恽夜遥躺靠在沙发上思考着,小蒙瞒着他死神的来信,小左又不愿意告诉他当年案件的真相,这些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案子非常危险,所以他们要全力保护自己吗?
可这并不是他们以往做事的风格,恽夜遥好看的眼眉皱起,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同谢云蒙一样,没有意识到事情就发生在过去的火照地狱之屋,还在向别的方向猜测。
就在恽夜遥抬起的手轻轻滑落到膝盖上的时候,谢云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将他手中的信纸拿回,对他说:“小遥,你不是睡着了吗?”
谢云蒙确实不可能知道什么安谷夫人,他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经历的案子,与莫海右剪报上的案件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上也大相径庭,所以难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看到谢云蒙面露难色,恽夜遥知道他肯定没有想出相关的案子,所以说:“小蒙,看来这件事之间的联系同安谷夫人没有关系,会不会同别的什么有关系?比如房子。”
“过去我们一起进入过很多带有机关或者诡异的房子,比如诡谲屋、路西弗别墅等等,也许这一次的房子不是我们一起进入的,而是小蒙你曾经单独进入过,我和小左在外围行动,你想想看,有没有与之联系的房子?”
经恽夜遥这么一提醒,谢云蒙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栋房子,那就是两三年前的薰衣草别墅,在谢云蒙的记忆中,只有薰衣草别墅是他独自一人调查到最后,恽夜遥和莫海右才进入的,至于其它房子,要么就是五年前的火照地狱之屋了。
可火照地狱之屋只有一开始是谢云**自一人进入的,而且是无意,并非为了查案,后来,莫海右和恽夜遥就赶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
刑警试探着问恽夜遥:“你是指过去的薰衣草别墅?可那栋房子不是被拆了吗?”
“不是,”恽夜遥说:“绝不可能是薰衣草别墅,我觉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显,恽夜遥选择了谢云蒙想到的第二个答案,谢云蒙说:“火照之屋那桩杀人事件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与安谷夫人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也不算是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你们不是随后就来了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小左去了火照之屋。”
莫海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觉得安谷夫人同自己简直太像了,好像两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模板。
无论是对小遥、对父母、对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爱着,却因为牵绊而必须要放手。表面上,他与刑警先生之间的争执或许是一种不服输的表现,而实际上,莫海右心中隐藏着痛苦,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
脚步慢慢移动到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莫海右现在就恨不得把演员先生拥进怀中,好好疼爱。无数次的夜晚,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到星辰闪烁的时候,他的小遥永远都在另一个人怀里。
“小遥。”喃喃自语,爱如涌泉在把一心中回转,令他无法忽视身体产生的燥热。
灌下一杯凉开水之后,莫海右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这是一间地处偏僻的小旅馆,莫海右本想在这里度过后半夜,凌晨再开车上路,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睡觉了,只想着快点看到火照之屋,快点解决心中的疑团,回到恽夜遥身边。
脚步刚刚踏入走廊,站在总台上的服务员就看到了莫海右,她红着脸打招呼说:“这位先生,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我有点急事,现在办理退房。”
“可是……您入住还不到三个小时,现在就要……”服务员有些尴尬,他们店里有规定,客人入住当晚是不可以退房的。
听到服务员的解释之后,莫海右没有心情和她多过于纠缠,索性放弃了退房的打算,直接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旅店,坐上汽车,莫海右把车窗开到最大,一脚油门,汽车立刻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着既定方向疾驰而去。
安谷夫人的案子不管隐藏了多少秘密,这一次,莫海右一定要全盘将它们搞清楚,他不想再回避了,也不想再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心绪。
眼前的大路好像永无止境,在一片黑暗和迷茫之中,莫海右隐约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带帽运动装的女人,正站在马路的中央。当莫海右靠近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又消失了。
旅店主人与前台小姑娘有一点沾亲带故,所以小姑娘这样一说,阿姨就马上闭嘴干活去了。此刻是午夜2点半左右,本来想要打个瞌睡的小姑娘,现在完全没有了睡意,她展开莫海右留下的信纸,开始阅读。
私下偷看别人的信确实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小姑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告诉自己,稍微看几眼没关系,也就心安理得了。
“安谷夫人……”十几分钟之后,小姑娘念出了写信人的名字,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沉入梦境,完全没有发现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刚才的扫地阿姨早已不知去向。
黑影慢慢靠近柜台,看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手中握着细长的东西,一跃翻进了柜台里面。
等待一两分钟之后,黑影确定不会再有人出来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偷偷绕到女孩身后,双手环上了那细腻白嫩的颈项……
第二天凌晨:
正在赶往上班地点的路人突然之间听到一阵惊呼:“不好了,杀人了!!快点报警!!”
随后,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人,从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里冲出来,他挥舞着双手,似乎被吓疯了一样。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
很快,周围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商户一家一家都被吸引出来了,他们有的在问怎么回事,有大胆的则冲进旅店去看凶杀现场。
凶杀现场秩序一度陷入混乱之中,直到警察到来才稍微恢复一点。
昨晚值班的女孩死在了柜台里面,被人用一根钓鱼线勒毙,在她身上,有半张信纸,信纸上的抬头赫然写着莫法医三个字,对于莫海右,警察们都非常熟悉,虽然没有写全名,但法医二字加上姓氏也足以让他们想到莫海右了。
但奇怪的是,昨晚明明还有几张信纸的,今天却只剩下了半张,大部分信纸内容都被撕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样一来,谢云蒙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因为这桩案子在他手里,莫海右就不会那么快出事,他们还有调查取证的时间。等到前期工作处理完,谢云蒙一看手表,已经是中午12点多钟了,他顾不上吃饭,立刻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现在,只有靠恽夜遥的分析推理,他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海右,莫海右必须尽快出现,自己向警局解释清楚这件事。
刑警还没有说上几句,恽夜遥两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真是担心什么?什么就会来。两个人约好在恽夜遥家附近的便利店见面,谢云蒙一挂上电话,马上发动汽车往恽夜遥家方向而去。
搁下刑警的电话,恽夜遥随即拨通了莫海右的手机,可拨了很多次都是忙音,演员先生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手中握着的手机还在不停‘嘟嘟嘟’响着。
莫海右居然会在第二天早晨就出事,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以为,就算莫海右出发去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会等几天才有消息,他的小左一向处事谨慎认真,怎么会莫名其妙在小旅馆里杀人呢?
如果说有人在背地里跟着莫海右,那就只可能是寄信人,可是寄信人杀掉前台服务员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莫海右不小心把信纸遗落在了旅馆里,而信纸中隐藏着的秘密被前台服务员看到了,所以寄信人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这样想虽然是通顺的,但到底信纸里会隐藏什么秘密呢?恽夜遥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谷夫人背后的案子。
时间是下午1:50,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对面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他认真听着谢云蒙讲述案件状况,并且把自己的初步分析一五一十告诉刑警先生。
恽夜遥说:“小蒙,你们必须要去调出安谷夫人案子的档案,当年,这件案子是哪个警局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只要是在本市发生的,问一下立刻就会知道,现在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这边负责全权处理旅店凶杀案,给你尽量腾出寻找的时间,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交给我去了解,我会把详细档案带到你的面前。”
“安谷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来不及经过大脑,恽夜遥立刻反问。
罗意凡说:“看来,当年的那件毒杀案莫法医已经告诉你了,不过我对于毒杀案并不了解,只是因为有人委托我办事,知道一些皮毛而已,所以你问我案子的情况,我帮不了你多少,我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你快说,安谷夫人和小左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遥,在茶餐厅开业不久之后,有一个女孩找到了我,她自称是安谷夫人,一开始,我看她只有十几岁的年龄,自称夫人非常奇怪,所以认为她只是想要恶作剧而已,让她吃点东西回家去就行了,可是当我看到她的模样之后,就立刻接受了她的请求。”
“这些年以来,茶餐厅表面上提供饭食和休息服务,但实际上,我也解决了很多复杂事件,都是一些不愿意报警,但又搞不清楚自身状况的委托者,我帮助他们,只是为了帮他们搞清楚状况,理清思路,如果发现有刑事案件存在,我就会让他们自己去报警,等待警方处理。”
“如果没有发现,我就会负责帮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当然,看情况而定,我也会收取一部分佣金。”
第五百八十三章罗意凡的第一个委托者
“这个女孩就是我的第一个委托者,她讲述的事情非常诡异,时间可以推延到安谷夫人毒杀案发生之前。出于好奇,我问小姑娘今年到底多少岁?她告诉我说,她已经36岁了,这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于是我让她证明,自己确实是36岁,她没有拿出身份证,而是解开了身上那件粉底圆点的带帽外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罗意凡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让恽夜遥自己来问。
恽夜遥正听得好奇,并不在乎这些,问道:“快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两个人,两个共享同一身体的少女,一个头颅在脖颈之上,另一个头颅长在肩膀的侧边,虽然是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但我还是吓了一跳。”
与恽夜遥相同的直觉一直困扰着莫海右,这种直觉,对恽夜遥来说,可以帮他看到更多的真相。可是对莫海右来说,看到的却是更多人性的阴暗面。他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也许,爱情和亲情没有把他和恽夜遥捆绑在一起,也就不会激发出他的直觉了。
安谷夫人是第一个让莫海右意识到无助和仿徨的人,而恽夜遥是除母亲之外第一个让他纂刻进心底深处的人,这两个人,没有可比性,却总是同时出现在脑海中,莫海右在想,也许这次以后,他可以彻底忘记安谷夫人。
‘安谷…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活着,我就没有必要对小遥说谎了……’
想起傍晚时在家里的对话,莫海右感到一阵无力,他从不愿意对小遥说谎,可这一次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和安谷夫人的过去,虽然无关爱情,但讲给小遥听,他还是开不了口。
一路沉思,莫海右已经忘记了刚才见到的白色身影,今天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和平时相聚越来越远,倒是和恽夜遥越来越近了,好像真的变回了恽海左一样。
泼墨一般的黑色笼罩着前方的道路,虽然车灯照亮了一部分,但依然感觉整个人都陷落在黑暗之中无法自拔。在汽车后面不远处,白色身影像幽灵一样跟随着莫海右,手里拿着那束残破不堪的黄色蝴蝶花。
既然他就在那里,而且个人的感觉并不美妙,那么,我们就暂时先把他称之为幽灵吧!
视线渐渐离开汽车尾部,靠近幽灵,他的身高接近1米9,肩膀却很窄,白色上衣拖到地上,显得整个人像竹竿一样,露出来的皮肤全都和衣服颜色一样惨白,包括头顶也是一样。
我们看不清楚,幽灵的头顶上究竟是披着白色薄纱,还是原本就没有头发。
夜晚的街道上,幽灵紧跟汽车,当他加速或者倒退急停的时候,身体内部总会发出一种类似喇叭声音的轻微‘滴滴’声,比树叶被风吹拂之后发出的摩擦声还要轻,除了幽灵本人之外,没有人注意得到。
“你们好,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我们想要住一个晚上,再继续赶路。”
“哦,是出来旅行的吗?怎么不让小辈陪着一起出来?”旅店老板一边客套着,一边把人请进大厅里面,对总台的服务员说:“给安排一间舒适一点的房间,通风要好,适合老人居住。”
“好,我这就安排,叔叔阿姨,请先登记一下。”柜台里醒来的服务员微笑着说。
很快,老夫妇就登记完了名字,虽然服务员要求他们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年迈的妻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身份证,最后只好作罢了。
老板亲自把夫妇二人引到楼上去挑选房间,他们却不愿意上楼,而是随便在一楼挑了一间,老头说自己的妻子腿脚不方便,不能够爬楼梯。
本来这并不是一件要求很过分的事情,可偏偏他们挑的那间房间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房间,老板再三推荐其他房间,可是老头看了看之后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差不多,还是感觉自己原来挑的那间通风状况好一点,所以坚持要住在自己挑选的客房。
老板只好让他们等一等,回到柜台去打电话给谢云蒙,告知情况,问嫌疑人房间是不是可以租出去?没想到谢云蒙一口就答应了。
他说房间里已经经过了全面勘察,租出去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开放让旅店营业,就证明线索已经全部提取过了,不会在乎这一点。
低调负责的警官这样说,老板才放心把房间租给了老夫妇,接下来,好像老夫妇的入住带来的好运一样,一下午旅店里的生意虽然不似平常那样人来人往,倒也勉强过得去,一楼和二楼的客房租出去了好几间,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几波。
“哎?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板居然会干这些杂活?”阿姨口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的老板虽然在家什么都做,但在这里却从来不帮服务员做事,而且为人小气又好面子,总是在他们面前一副高傲的样子。
小林也不在意阿姨的反应,自顾自趴在柜台上哼歌,她时不时抬头看看老夫妇的房间门,每次看,不算漂亮的小脸还会微微有些红。
她的这些反应阿姨倒是一一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阿姨提起拖把桶想要把脏水去倒掉,她行走的方向不是卫生用具放置的地方,而是厨房,小林赶紧对她说:“阿姨,厨房不要去!”
“为什么?隔间里的下水道有些堵,我想用一下厨房里的水槽。”
“那个…大厨今天好像带了条蛇回来,有小臂那么粗,小厨师们正在学着杀蛇呢,他们谁也不让看,还关了外面的灯,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卫生间的池子不是好用吗?反正也不远。”
“不是远不远的问题,卫生间池子太高,我不方便。”
“好了啦,就将就一下,我可不想被大厨骂,你就去那边吧!”小林笑嘻嘻说着,从柜台里走出来,推着阿姨的肩膀,把她转向卫生间方向。
看着阿姨进入卫生间小门,小林好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松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老夫妇所在的那扇房门,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时间是第二天晚上7:00,旅店里一切如常。
“帅哥,小姑娘能帮忙吗?”年轻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疑虑,好像并不信任刚才进入房间的服务员,他说:“这里的人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凶手有关,你就随随便便找人帮忙,万一她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呢?凶手可是会趁机逃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那位保护者真的放心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吧,他比我姐姐还会担心你这个软脚虾!刚才你数过脚步声吧?好几波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在了店里,我敢保证,一个也不可能是真的客人。”另一个带着些沙哑,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说道。
熬夜对于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已经习惯了,想起刚才在老夫妇房间里看到的人,小林就仍不住傻笑,她觉得幸运之神真的太眷顾自己了,竟然可以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见到偶像,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会有的机会。
偶像那张帅酷的脸庞,让小林心脏一直保持着激动的状态,在她的口袋里,还有两张崭新的门票,那是不久之后才要开演的新剧,房间里的人把它当做办事的酬劳给了小林,这对小姑娘来说,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等一下,一定要让他签名,然后再合个影。’小林摆弄着手机,她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阿姨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边。
卫生阿姨才是昨天晚上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但谁也没有看到,今天早晨警察来的时候,应该询问过旅店老板,昨天晚上在旅店里所有人员的电话和姓名,但这个阿姨却完全没有被叫来询问。
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板隐瞒了阿姨昨天晚上上班的事实,没有把她说出来!再进一步延伸,老板很有可能知道,阿姨才是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如果这一步推测正确,那么旅店老板对警察说,莫海右半夜离开旅店之后,没有人再同死者说过话,就因该是不折不扣的谎言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旅店拉板和阿姨都非常值得怀疑,按照正常来说,店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旅店老板应该坐镇才对,可他今天傍晚又匆匆离开了,假设不是家里有急事,在没有查出杀人凶手的情况下,老板为何能如此放心大胆呢?难道不怕罪犯再次进入旅店吗?
这些问题都非常值得思考,有很多可能性,谢云蒙淡然会派人跟踪老板,不过结果需要时间来等待,现在,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一片漆黑的厨房里面,来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几个男人围拢在一起,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身上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与厨师的白衣白帽根本不搭调。
“我说,我们呆在这里守一个晚上也不是办法,那些人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今天晚上根本不会有任何行动。”其中一个人粗着嗓门说道。
钻进洞口之后,莫海右大致环顾了一圈,除了破烂的家具,就是厚厚的灰尘,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迹象,灰尘上一点脚印和手印都没有,蜘蛛网倒是结了不少,那些蜘蛛,常年没有人清理,有的个头都跟小甲虫差不多大了。
轻叹一声,莫海右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朝着周围稍微喷了一下,立刻那些蜘蛛纷纷掉落到地上,蜘蛛网也融化掉了。喷雾没有味道,是莫海右自己配置的。
喷完之后,莫海右迈开脚步走进了小杂货屋内部,他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和对某些事物的强迫症,不过,在别人眼里也并不明显,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在意而已。
尤其是昆虫,莫海右极其不喜欢昆虫,从小大概就这样,为什么是大概呢?因为莫海右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他对小时候的大多数事情,只能停留在直觉和猜测的范畴之内。
锃亮的皮鞋踏上灰尘遍布的地面,不一会儿,鞋头上就灰蒙蒙一片了,莫海右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过于关注,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件事情上面。
第一件事情是如何找到正确的切入点。什么是正确的切入点?就是安谷夫人在信中所写的房子真正入口,她说莫海右从来没有找到过。对此,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像是迷了路的瞎子!
以前,他单独来过,和谢云蒙、恽夜遥一起也来过,那么多次了,法医先生几乎看遍了火照之屋所有的地方,甚至地下房屋他都仔细勘察过。安谷夫人说真正的屋子内部,到底是指哪里?目前莫海右还没有头绪。
第二件事情就是刚才的白衣人,自从他闪入房子之后,莫海右就意识到他一直在跟踪自己,之前路上看到的影子和黄色蝴蝶花,现在想来,也不是恍惚之间的假象那么简单了。
这个人是谁?是幽灵吗?绝不可能,他一定是一个和安谷夫人有关的人,也许是当年案子的漏网之鱼,也许和案子没有关系,只是现在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来搅扰他的调查。
五年前,火照之屋的正面确实是光鲜亮丽的,而且红木和枫叶也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张墙纸,遮掩着里面已经被拆空的废墟,一切都面目全非,房子除了框架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碎块和粉末。
伸手扯掉墙纸,当大片伪装物落地的时候,一尊死神雕像展现在莫海右眼前,不过,已经不是当年令人恐惧害怕的死神雕像了,而是一尊废墟,红色的火焰背景都已经褪色粉碎,只留下内部寥寥几根钢架在那里支撑着,死神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头部不知去向,抚摸灵魂的那只手也断裂了,而代表彻底被征服的烧焦灵魂,他的位置空空荡荡,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莫海右慢慢靠近雕像,死神残留的灰色躯体引着他的视线,法医瞳孔中的黑色越来越浓重,仿佛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不要再躲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里,就该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想尽办法把我重新引回来……”
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唤醒了死神,‘他’白色的身躯渐渐抬起,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雕像背后滚出来,滚到法医脚边停下,来回晃动着。
第八百三十六章十个住客第四幕
时间1分1秒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又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老夫妇的房间里没有再传出说话声,翻找东西的声音也消失了,似乎他们已经睡着了。
而厨房里,也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只有坐在柜台里的小林精神还很好,她拿着手机玩游戏,不时向厨房和客房的方向张望几眼,卫生阿姨估计回家去了,阿姨不用上班到天亮,只要做完规定的工作就行了。
到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就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卫生阿姨,就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吧?她今天不值晚班吗?”里面的人问道。
“不是的,”小林回答:“阿姨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了,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这个卫生阿姨专门上晚班,反正什么时候做完她就什么时候走。”
“那你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店门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她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吧,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那个还有,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会来上班了,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蹲在地上的人顺着队长的分析往下说:“你的意思是凶手根本没有进入殿堂,只是在小林开门的时候杀了她,然后立刻逃之夭夭?可是有几点非常奇怪,第一,小林身上我没有看到任何伤口。第二,大门是朝里开启的,根据她倒下的位置,凶手从外面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大门。”
“而且小林把链条锁完全扯下来了,就证明她是在解开链条锁的时候被袭击的至死的,现场看的,凶手如果是从外面袭击了小林,他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用刀通过门缝捅入小林身体里。”
队长站直身体说:“这样吧,你们先赶紧考察现场,确定小林的死因,我们现在也不能隐藏身份了,看来这个凶手有可能还要继续动手,至少小林的死可以证明,莫法医在这间事上可能真的受到了冤枉,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头儿,让他过来。”
“你们几个勘察完现场之后?把店里所有的客人都集中起来,包括那对老夫妇,然后挨个询问和检查他们的房间,我想,凶手如果不是从门外袭击的话,他就一定还在这间旅馆里,我们必须在他逃跑之前查出他的真面目。”
“好。”
几个人应声之后,便开始紧张工作起来,谢云蒙很快就会接到电话,赶到现场,他到来之后,又会查出什么新的线索呢?这种突如其来的杀人案,真的可以证明莫海右是无辜的?但愿如此吧,我们只能希望,谢云蒙可以查出对莫海右有利的证据。
谢云蒙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旅店的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对老夫妇其实是罗意凡和恽夜遥两个人假扮的,他们的演技不说明,绝对不可能有人看破。
时间是晚上10:40,谢云蒙正想要给自己去泡一杯咖啡,没想到电话里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咖啡杯,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谢云蒙。”
“头儿,”电话里传来刑警的声音,“又有人死了,是饭店里当晚值班的服务员林悦,死因不明,你赶快过来吧!”
所以说,罗意凡认为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有些感情用事,一点都没有错。
恽夜遥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稍微想了想,就立刻明白了罗意凡的用意,开始冷静分析推理旅店里现在的状况。
罗意凡是在告诉他,放下对莫海右的担心,认真破案。
在思考过程中,恽夜遥不自觉把头发全部掳到了脑后,罗意凡刹那间有一种错觉,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恽夜遥,而是法医莫海右!
突然出现在废墟中的‘安谷’将法医先生带入了他从没有去过的空间,也再次回归火照地狱之屋的调查者见到了一个多年以前的故人,不过这个故人现在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因为未见的时间太长,我们暂时无从判断,只能从法医先生的态度中,想象他对这个人的信任度似乎很高。
根据安谷夫人信中所说,连莫海右都没有发现的火照之屋真正入口,在这里我们先不说明。莫海右进入废墟之后,新的连环杀人事件也即将上演,对于房子进一步的解析,就要等到恽海右和谢云蒙到达之后,让演员先生来说明了。
我们继续回到那间神秘的屋子里,莫海右、从里间出来的老人和带法医先生进入其中的引导者,三方正在继续交流。老人将屋子里的年轻人一个一个介绍给莫海右认识。
这些人有几个非常相近的特点:第一,全部都没有超过25岁,有的甚至还未满18岁,完全是小孩子。
第二这些人都看上去非常瘦小,却穿着十分肥大的衣服,手脚都隐藏在衣服里面,时不时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其中只有一两个非常安静。
第三他们看上去非常胆小,充满了戒备,尤其是对陌生人总有一种疏远感,不管陌生人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管态度是好是坏,要想和他们接近都得花一番功夫。
其实,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不用看周围,恽海左就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隐藏空间了,之前他没有拆穿,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而已,他知道,当年连环凶杀案一定还有剩下的孩子,只不过,照顾他们的人隐藏太深了,安谷夫人戏弄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由国家机构来照顾,但是,当年明明他和谢云蒙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以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恽海左不能下定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作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手指刚刚碰触到口袋内部,恽海左就愣住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迅速翻开手中的黑色手提包,里面也没有,老人看恽海左的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
“信纸…不见了。”
“信纸?是安谷夫人的信纸吗?”安谷插嘴问道。
突然之间,恽海左以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安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
“我,我吗?”安谷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在来这里的大路上看到你之后,就跟上你了。”
“不对,你撒谎!”恽海左猛地站起身来,说:“你不是安谷夫人信中说要接应我的人,而你,”他又指向老人和孩子们说:“也不是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有你们在场,孩子们还是显得那么胆怯,刚才我捡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里间有动静,你们大概是把谁藏进地狱之屋里了吧?”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果然,不多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恽夜遥一把将谢云蒙拉进屋子里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
“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卫生阿姨。”罗意凡在边上居然代替谢云蒙作出了回答,他一副淡定的样子,恽夜遥眯起眼睛刚想要开口,立刻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意凡,你居然在和我分析案情的时候还做陷阱,为什么不讲清楚?”
“我说了,你太过于在意莫海右的安危,会忽略很多东西的。”
谢云蒙此刻一心一意想着门口的凶杀案,听到罗意凡神秘兮兮的话语,赶紧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你得先告诉我,旅店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外面我听到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你们把声音压得再低也没有用,我的听力可是很好的,快说说看吧,也许我第一时间就可以给你找出一个嫌疑人来。”
看着罗意凡得意的眼神,谢云蒙简直有一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考虑别人急躁的心情,只知道卖关子。
恽夜遥这个时候也很好奇,于是站在谢云蒙身边一起听着,谢云蒙将外面发生第二起凶杀案的状况,简单说了一遍,听说是自己刚才拜托帮忙的小林出了事,罗意凡突然之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是我,是我低估了凶手。”
恽夜遥这个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他问:“难道说,小林的死是因为你之前拜托她做的事情?不可能啊,我一直在旁边,你只是让她帮忙监视有没有人出入旅店大门而已,”
“很大程度上不能,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卫生阿姨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她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卫生阿姨一定是帮凶,旅店老板也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但这两个人我认为都不应该是凶手。”
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要说动手的话,不论是第一起凶杀案,还是第二起凶杀案,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都可以找到机会,所以警方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是不会采纳我们的猜测的。”
罗意凡说:“我的心的是,凶手是火照之屋那边过来的人,三年前,我扮演成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跟着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火照之屋,确实探听到了很多秘密,不过,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小姑娘的忙,也没有搞清楚死神的真面目。”
“那小左会不会有危险?”恽夜遥问道,火照地狱之屋有多么可怕,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现在,罗意凡提到凶手有可能来自于火照地狱之屋,这让恽夜遥更加担忧。
赤眸鬼神的瞳孔开始染上鲜血的色彩,淡淡的,恽夜遥看着他,自己也在思考,卫生阿姨真的会逃跑吗?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既然他们要杀人,怎会如此轻易承认罪行?
确实,楼上此刻有一间房间敞开着,而谢云蒙正站在房间的浴室里面,浴室很小,刑警高大的身躯挤在里面感觉闷的慌。
“看来我们不可能在秘密调查了,立刻通知局长,派鉴识人员过来。”
谢云蒙的语气中有愤怒,也有沮丧,短短的一天两夜,死掉了三个人,第三个就是此刻躺在浴缸里的卫生阿姨,卫生阿姨被一把刀从左眼球插进去,估计小脑都已经被穿透了。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两只手搭在浴缸边缘,身体因为满溢出来的水而微微飘浮着。
卫生阿姨的身材适中,双手布满老茧,一只没有被戳瞎的眼睛大大睁着,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浴缸里的水几乎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谢云蒙用手捂住鼻子,将满屋子的血腥味驱开一点,然后凑近卫生阿姨自己勘察。
他问身后跟来的刑警:“旅店老板来了吗?”
“还没,还在联系他。”
示意两个人走远一点说话,罗意凡自己站在后门口替他们望风,恽夜遥双手拉着莫海右胸前的衣服说:“小左,你还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个服务员,因为你莫名其妙失踪,还留下了半张信纸在服务员手里,警方已经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还有,小蒙他……”
“嘘!”恽海左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他刚才其实已经给谢云蒙发过一条信息了,知道信纸失踪之后,他就料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旅店里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是恽海左和恽海右,明白吗?恽海左要回到火照之屋去,而恽海右要留在这里,吸引凶手和警方的注意力。”
恽夜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瞪着莫海右看,但是莫海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罗意凡,开口说:“赤眸鬼神茶餐厅的生意很好吧?接不接我这个客户?”
“哼!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说怎么做就行!”罗意凡靠在后门边上说。
接着,莫海右放开恽夜遥,放开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蹭过演员先生的脸颊,恽夜遥想起之前两个人在莫海右家档案室里的亲密接触,不禁脸微微红了一下。
罗意凡受不了似的把脸偏向一边,恽夜遥那副神情又让他想起了梁泳心,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是他的妻弟,不过在很久以前,他怎么已经把这个小家伙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了。
莫海右走到罗意凡身边,出乎意料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罗意凡听完之后显得很惊讶,“莫法医,原来你也会出这样的主意,这个不像是你的作风,到底为了谁?”
恽夜遥此刻也有些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了,‘到底为了谁?’这几个字也是他想要问的,不过他没有勇气像罗意凡一样说出口。
旅店老板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脸盘子很大,厚嘴唇,一双眼睛不算小,但眼袋很深,还有些下垂,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视力不好,总驾着一副圆框眼镜,眉毛倒是很浓,不过与脸型和五官一点也不搭调。
他总喜欢穿一身廉价的西服,松松垮垮的,戴的眼镜和穿的皮鞋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但旅店里生意以前不错,一般小老板一定不会穿得这么寒酸,这足以证明旅店老板是一个节俭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谢云蒙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刑警询问他问题。
谢云蒙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声不吭看着案发现场正在忙碌的警员们,他的目光落在现场各个地方,已经这样维持了有20多分钟了。
旅店老板也是很尴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想问什么?”
“……”
“那个,谢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先到前台去呆着,我不放心剩下的那几个服务员。”
“……”
“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谢云蒙终于开口说:“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什么?”旅店老板明显没有听懂刑警先生的意思。
谢云蒙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晚上我有去公园散步的习惯,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旅店老板回答说,脸色变得更加紧张了。
谢云蒙回过头来,严肃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笑容,而且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看上去慎得慌,他说:“去公园散步是没有问题,可你的店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你居然连手机都不带就去公园里散步?心情还真不错!”
“我那是忘了带,不是故意的,后来我不也主动联络了警员了吗?”恽海右趁没有人注意他们,靠近刑警先生观察他的表情,一会儿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朝着第三起凶杀案发生的现场,浴室里面走去。
谢云蒙总算移动脚步跟了上去,刚才说话的警员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谢云蒙和恽海右的关系,只是为了他们头儿的面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说穿而已。
“小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旅店老板为什么去公园?在那边跟我打哑谜?”恽海右压低声音问道。
谢云蒙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他:“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呵!我预见今天的小蒙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我知道你想了解安谷夫人背后的秘密,以及她和小左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让小左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作为等价交换,你会不会把你所知道的也都告诉我们呢?”恽海右跨进浴室,转头往房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认真的对谢云蒙说。
谢云蒙耸了耸肩,顺手关上房门,说:“小右,你和我之间还存在什么秘密吗?等价交换?你这样说,如果被外面那些人听到的话,就有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人,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我们俩的关系早就瞒不住其他人了,我会毫不保留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只希望在我询问你问题的时候,不要对我隐瞒,其中当然也包括安谷夫人和小左。”
“哼!表里不一的家伙,等破了案,我们再谈这件事,现在把你的想法统统都说出来,我们先解决的小左的嫌疑再说。”
“好吧,悉听尊便!”
这个是第二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恽海左在第二天凌晨,已经到达了火照之屋,开始了一个人的调查,并见到了五年前那起连环杀人事件中的一个故人,以及他隐藏下来的一部分孩子,恽海左根据他的言行,判断出此人并不像过去一样可信,有可能过去他们还有未判断出来的真相。
恽海左当场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自然有吧发保护自身安全,这一点不用我们替他担心,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扮作老夫妇的恽海右和罗意凡想要离开旅店继续寻找恽海左,因为旅店里连续发生凶杀案,恽海左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情况会对他非常不利。
可是他们意外在后门处遇到了秘密回归的恽海左,法医先生对两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雇佣罗意凡为他办事。
他究竟要罗意凡做什么?恐怕目前只有恽海右和谢云蒙知道,而且法医先生明确表示,在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破解之前,自己和恽海左不能以常用的名字出现,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不管怎么样,带着安谷夫人留下的最后谜题,还有难以忘记的过去,恽海左回到了死神所在的火照地狱之屋,继续他的调查。
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暗的道路上,恽海左独自前行,他没有开汽车,又或许已经把汽车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自己选择步行靠近火照之屋。
在缓慢行走的法医先生身后,浓墨一般的阴影拉得很长,好像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个紧跟着他的跟随者。
从自己破开的墙壁进入杂货屋,恽海左选择从五年前的出入口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深邃恐怖的走廊同过去一模一样,那里面火红色的大厅经过了五年,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纸,恽海左很想看一看。还有火红色大厅连接着的那间,被残忍和鲜血污染的房间。
恽海左有一种一切都即将结束的感觉,他的手重新塞回口袋里,那里有另一个人留给他的东西,在紧要关头可以使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恽海左转头的时候,神情中掠过一丝不安,刹那之间就收敛了起来,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在说起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之前,我们有必要来看一看这间废墟下面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上面的出入口此刻敞开着,盖板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木头缝隙中积满了污垢。在盖板的下面,有一条简易楼梯,很容易让人想起罗雀屋通往地下室的那条楼梯,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楼梯踩上去吱吱嘎嘎的,而罗雀屋的楼梯因为经过特殊处理,只会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房间还挺大的,比上面的大厅稍微小一点点,周围墙壁完全是毛坯,既没有刷墙粉也没有贴墙纸,只是用木板覆盖在土坯上面,木板倒看上去还挺新的,就像恽海左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使用过几年的样子,地上也铺着木板,因为踩踏的人比较多,所以地上的板材要稍微陈旧一些,也脏污一些。
房间里除了桌椅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实用的家具,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睡在这里,但发生了五年前的事情之后,杂货屋地下的地狱大厅也不可能住人,恽海左现在好奇的是,他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也可以说,这栋火照之屋地下还能延伸到哪里?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要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她到楼上来到底做什么呢?”恽海右思考着,如果卫生阿姨一直在偷听自己和罗意凡在房间里对话,那么她一定发现了他们不是老夫妇,想要到楼上来通知什么人,这个人最有可能还是旅店内部的人员。
进一步推断,这个卫生阿姨是真凶的帮手,而真凶杀死了既定目标之后,觉得她的存在已经毫无用处,为了不暴露自己,选择杀人灭口。
谢云蒙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当时不在旅店里面,但七七八八听警员详细描述情况之后,对卫生阿姨的行动倒是比恽海右要了解一些,因为恽海右和罗意凡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间里,对恽海左住过的房间进行调查,所以只是知道卫生阿姨有可能在自己门外徘徊而已。
谢云蒙说:“这个卫生阿姨,从昨天晚上开始行动就很可疑,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她的实身份了,我认为如果她是凶手的帮凶,旅店老板一定也脱不了干系。”
“第一,前天晚上卫生阿姨应该是值晚班的,在店里的晚班员工登记簿上并没有写她的名字,我又查阅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的上下班记录,也都没有出现这个卫生阿姨的名字,旅店老板到现在还没有做出过合理解释。”
“第二,昨天晚上发生第一起凶杀案的时候,旅店老板向我们说起小左在旅店里的情况,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卫生阿姨的存在,绝对是刻意隐瞒,想让我们将她忽略过去。”
“第三,昨天晚上除了我安排的人之外,只有小林和卫生阿姨两个人在大厅里,其他服务员都在休息室里待命,本来有一个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不过据她说,小林说晚上睡不着,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所以让她安心睡觉,自己留在柜台里就可以了。所以她并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到柜台里换班。”
“难道那不是你们关照小林一直守在柜台里面的吗?”恽海右问道。
“我们确实有关照小林注意大厅和客房走廊里的动静,但是并没有规定她不可以去睡觉,后半夜的时候,会有警员代替她来监视的,不过也可能是小姑娘自己误会了,觉得我们的意思是要让她守在那里一个晚上。”谢云蒙回答说。
这些东西就算是强力拆迁,也应该掉落在本体附近吧?为什么都集中到房屋客厅中央来了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把大型家具全部都搬到靠墙的地方,把小块的废墟和灰尘全部集中到客厅中央,还刻意铺展均匀。
这么做的人目的是将地下室的出入口覆盖起来,因为大型家具与地面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或者没有遮掩到的地方,而且家具在出入口附近,人员进出就会很不方便。
但是行动者这样做很容易招人怀疑,问题是这个怀疑的人必须是对房子以及某些孩子特别关注的人,这个人同时也应该是行动者时刻防备的人,防备什么?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地下室里有孩子存在的事实,就算是这个房子存在新挖的地下室,也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房子正面覆盖伪装物也是一样,防备不该知道的人发现秘密,这个不该知道的人,恽海左暂时想不出来,但他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是安谷把他引导进房子里面的。
检查完废墟之后,恽海左走到外面,天空还没有亮起来,东方的晨曦还是灰暗色的,他一头钻进边上的小杂货屋,准备通过那里进入火照地狱之屋过去那间火红色彼岸花大厅看一看,五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里现在有没有发生变化。
年轻姑娘带着几个孩子战战兢兢走在大路上,清晨这里没有任何人经过,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但孩子们还是裹紧的衣服,甚至把脑袋都快要缩进衣服里面去了。
年轻姑娘一边注意着他们,一边打开自己的回忆,那时候她为什么会有勇气去找赤眸鬼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她拖着残疾的身体,和一颗破碎的心想要弄清楚某些真相,关于房子,关于死者的过去。
赤眸鬼神一开始并不愿意帮她,还认为她是个疯子,自己居然拖着那样的身体自称为夫人,还自称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任何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个疯子的。
“我肯定,快走吧。”
接下来,大家匆匆上车离开,此刻的时间是凌晨5:25,几个人把汽车坐得满满当当,恽海左一脚油门,汽车就平稳地行驶了出去。
这其中有一件事很奇怪,罗意凡平时对罗芸的呵护可是小心翼翼的,他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姐姐,谁都可以失去,唯有姐姐不能,可今天罗芸到此地,他怎么会没有过来?反而让恽海左代替自己呢?而且恽海左冷冰冰的态度着实让人不舒服。
几个人出发前往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的时候,留在房子里的老人和安谷也在讨论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问题。
老人凑近安谷耳边问:“你最近和他取得联系了吗?”看老人的脸色,似乎话语中的这个他很重要。
“没有,”安谷回答说:“那家伙很多时候都见不到人,我估计再要等一个星期左右,他有可能会来这里,不过我也说不准。要不我们搬到那里去吧,再建个小房子,没人会知道的。”
“你胡说什么?那里冰天雪地的,当年相关的人都抓的抓,死的死,而且过了那么多年,还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吗?”老人摇着头,他可不想再次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安谷不这么想,他努力劝着眼前的老人,说:“正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才没有人记得我们,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难道您还抱着当年那样的幻想吗?”
安谷口中当年的幻想是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老人明显很恐惧,他捂住安谷的嘴说:“小声点,那就是刑警和法医可都参与了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明确目标,但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你明白吗?”
“好吧,我听您的,可是……”
“什么嘛!爷爷你说话不要这么含蓄,好不好?我完全听不明白。”
“你暂时不用明白,而且说话给我听一点,小心隔墙有耳。”老者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说道。
安谷的声音立刻降低下去,他走到上面下来的入口处看了看,一个可疑的家伙也没有看到,这才松了一口气说:“爷爷,你放心,那家伙不在上面。”
微胖的旅店老板下楼不到十分钟,就喊着吃不消了,向厕所跑去,旅店里的厕所很简陋,就在一楼客房走到底的地方,对外有一扇天窗,常年打开着,不过在墙壁很高的地方。
此刻柜台里有两个服务员,一个是昨天应该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名字叫做沐言,高额头,黑刺刺的脸庞,嘴唇略厚,下巴圆圆的,一双眼睛倒是很大,睫毛也很长,就是整体给人的印象有些粗糙,但看习惯了会觉得并不算难看的类型。
旅店里服务员的装束也很简单,天气暖和的时候,女服务员就是短袖衬衫和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布料质量很差。
在沐言身边嘀嘀咕咕的服务员,名字叫做吴禾,身高比沐言稍矮一些,大概1米6左右,人也相对娇小清秀,她来这里工作才三个月不到,还没有过实习期,现在工资少的可怜。
旅店发生了这种事情,再加上没钱可赚还有生命危险,吴禾的父母都让她不要做了,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害怕,想要看看凶杀案最后怎么处理,于是就来了,反正最后一周的排班上完,估计旅店也该因为这件事关门了。
“嗯…太复杂了,我反正是搞不清楚,也许老板是刑警要求他出去的呢?”吴禾说。
沐言摇了摇头,表示这种可能性很小,不过她没有像刚才一样即刻否定。
讲完这些,两个小姑娘好像一下子无话可说了,沉默下来,以同样的姿势趴在柜台上,两个人眼神都呆呆的,直到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走进店堂。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沐言问道,脸上没有多少笑容,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中年妇女看上去最多35岁左右,保养得非常好,她微笑着对沐言说:“我能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吗?我有些东西需要烧煮一下。”
“那个,今天我们店里有些事情,不营业,隔壁不远处就有另一家小饭馆,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可是我……”中年妇女似乎有些为难,这个时候,突然谢云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让她进来吧,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盯着呢。”
“!!”沐言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谢云蒙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厨房的?难道他会瞬移术吗?还是在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偷偷溜进厨房里去的?
沐言想了想,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说法,刑警行动起来不都是很迅速的吗?于是他打开大门让进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反复道谢之后,才向厨房里走去,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里面好像是饭盒一类的东西,还飘出一股香味,闻得沐言和吴禾都有些馋了。
两个人目送着中年妇女走进厨房,关上门,才再次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柜台上面。
当电灯被扭亮那一刻,男人将美丽女人瞬间拥入怀中,关切地问:“还好吧,那里的情况?”
“没事,一切都很妥当,他把我送过来的,你趁热吃一点,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这次可是凶杀案,他为什么要雇佣你做这种事?”一边替男人整理着衣服,美丽女人一边说。
这就证明这些壁灯在过去事件结束之后,并没有被人使用过,恽海左按亮了电灯开关,幸好灯还亮得起来,他不用摸黑前进。
走廊的样子我就不再复述了,反正在里面行走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空间也忽大忽小的,充满了轻微的错觉体验。
法医不在乎这些,大踏步经过走廊,伸手用力推开最后阻隔的那扇门,在门背后,火一样的花朵绽放开来,一下子填满了法医的瞳孔,那么艳丽,却又充满了血腥和恐怖。
放缓脚步,踏上中间的地毯,地毯也灰蒙蒙的,不复以往颜色,花纹若隐若现,有的地方已经被磨损了,恽海左伸手想去摘花,在刚刚碰到花枝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猛的缩回来,他眯起眼眸,把手指尖放在嘴里抿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没有摘花的原因,好像是花朵扎到了他的指尖,但仔细看他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指尖上面,并没有渗出血点,也许是口水已经把血迹抹掉了吧。
恽海左意识到整个彼岸花地狱大厅被彻底改变了,但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改变的原因,还有到底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脚步停在大厅中央,看着宽敞的空间,恽海左轻声说:“和过去一模一样么,你觉得呢?”
没有回应,花朵发出沙沙声,好像有微风在吹拂它们一样,恽海左恢复严肃的神情,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在花朵之间的缝隙里来回观察着,一会儿之后,彼岸花地狱大厅里变得空无一人,不知道恽海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连接里面房间的红色大门根本不像打开过的样子,生锈的锁头还挂在门把手上,保持着刚才进来时的样子。
彼岸花依然在那里沙沙作响,轻微晃动着,房间里变得更加阴暗恐怖,黑影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只能推开一点门缝朝里张望,一看之下,黑影自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法医先生不见了,或者说他彻底跟丢了目标。
安谷夫人是恽海左这一生没有忽略的人之一,这部分人很少,其中恽海右当然是无人能比的存在,但隐约之间,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常驻在他心间,那是一个深爱着永恒之心的人,一个恽海左挥之不去的记忆,就在某一栋冰天雪地中的别墅里,他成为了恽海左永远无法触摸到的记忆。
每次在梦境中看到真实的东西,他都会出现在恽海左背后,安静,不苟言笑,满怀伤痛,如同现实中的安谷夫人一样令人心痛。
没有被心绪所影响,恽海左放开手脚在房间里搜索起来,这一回,他要找到实际的证据才行,床底下好像塞得很满,尤其是靠近地毯的地方,恽海左很好奇,趴下身子去看,突然之间,一只手从床底下伸了出来,拉住了恽海左的衣领……
厨房里安静下来,美丽的中年妇女走出厨房,向两个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了旅店。沐言和吴禾两个人盯着中年妇女胳膊上的粉红色手镯看,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说,小言,那个手镯应该价值不菲吧,好漂亮。”吴禾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沐言不同,她是那种比较爱面子,有一点点高傲的女孩,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也不愿意被人看扁,她瞅了几眼手镯说:“不一定,也许是假的呢?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
但她这句话明显被打脸了,因为在中年妇女走出去的瞬间,吴禾眼尖发现了隐藏在衣服袖子内侧的商标。
“什么呀!她袖子里有商标,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元木槿的特有标志,元木槿的设计经常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可有名了,她还是赤眸鬼神罗意凡的专用舞台服装设计师,作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的。”吴禾说着,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终于,沐言松口了,不过她说:“我得去问问楼上的刑警才行,你们等一下。”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
等她离开,罗意凡问道:“店里怎么会有刑警呢?”
吴禾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几句聊下来之后就放开了,把店里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罗意凡,这些罗意凡当然比她清楚,听小姑娘叙述不过是在给行动的人争取时间而已。
就在他和吴禾对话的短暂时间段里,一个人从厨房闪了出来,很快躲进罗意凡和恽夜遥住过的那间房间里。
三四分钟之后,沐言从楼上下来,她冲着罗意凡摇了摇头,明确表示刑警不让陌生人进入店里,罗意凡也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目送偶像离开,吴禾很不开心的说:“你真是太古板了,好不容易有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你居然就这样把人赶走了,真过分!”
“万一他进来破坏了凶杀现场怎么办?你就顾着自己的心情,现在可是……”
“可是在调查凶杀案,不可以随便让人进入!我知道了,还不成吗?嗦!”
一边抱怨着,吴禾一边自顾自朝柜台里面走去,脸上一副要和沐言绝交的神情。沐言才不在乎她的态度呢,反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深交,没有关系。
门口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罗意凡重新回到厨房后门外,罗芸早已经跟着恽海左的汽车离开了。罗意凡做了一番伪装之后,坐进自己租来的小汽车里,很快也离开了旅店附近。
他要去做什么?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把视线回到旅店内部,时间是早上7:40
进入一楼客房的神秘人等到沐言和吴禾回进柜台里,安静下来之后,才再次溜出房间向楼上走去,他既然是罗意凡安排进来的,当然是为了破案,所以见到刑警也没有关系。
从床底下伸出来的手抓住了恽海左撑在地上的手腕,那只手非常纤细,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力气也很小,恽海左从体温和力量上明显察觉到,手的主人身体状况很差。
他立刻掀开垂落到地上的床单,朝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墨绿色的塑胶垫,在垫子上面,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那里,空洞的眼睛已经无法聚焦,口鼻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女孩身上看不出伤口,被一条毯子紧紧包裹着,毯子很脏,原本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了,还带着一股腐臭味。恽海左赶紧将女孩从床底下拉出来,等到他把毯子揭开来的时候,才发现女孩濒临死亡的原因伤口感染。
这女孩浑身上下有大大小小至少十几处伤口,有的已经腐烂化脓,深可见骨。有的是新伤,但已经流不出大量的鲜血了,只有丝丝缕缕的红色血丝布满在伤口表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尤其是肚子上的那一大块伤口,几乎覆盖了整个小腹,颜色发黑,再不治疗的话,恐怕就算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恽海左呼唤了一声,但女孩只是无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没有做出任何其他反应,看来,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恽海左只能立刻开始动手给女孩治疗。
轻轻撕开女孩身上仅有的一点布料,恽海左拿出藏在身上的黑色手提包,打开放在女孩身边,里面除了简单的医疗工具之外,还有一些应急药物,纱布和消毒酒精棉球。
上药之前,他首先要把腐坏的皮肉全部都去除掉,这是一项非常耗时的工作,还要随时注意伤者的生命体征,以免发生意外。
跟踪者匆匆忙忙向同伙所在的地方跑去,从法医先生蹲着的位置来判断,他很容易就会发现他们藏在那里的秘密。
奄奄一息的女孩一旦被法医先生救活,他们所做的事情就会立刻东窗事发,法医一定能够查出女孩身上那些伤口的真正意义所在,到时候,就算女孩像当初的安谷夫人一样闭口不言,他们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安谷夫人和她两个侄女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安谷夫人一时激愤和冲动,自己犯下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罪行,这才让他们得以逍遥法外,现在的情况,对于跟踪者和同伙来说,比当初要糟糕得多。
他在心里祈祷着,法医没有办法救活女孩,让事情再次被隐瞒下来。可是,幸运女神究竟会不会帮助他们呢?跟踪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所以,他的恐慌也就溢于言表了。
很容易能看出,这个跟踪者没有什么城府,他一边跑,一边抬起手腕急促的看着时间,几次都没有看清楚,最后只能暂时停下,靠在墙角边上才算确定了时间,凌晨5:35。
狠狠喘息几口之后,跟踪者快速潜入了阴暗的地方,他消失的背影处,留下了一点点红色火光,好像瞬间点燃又瞬间熄灭的烟火,又像是衣服上摩擦出来的静电火花。
但实际上,这一团火焰要比焰火或者静电火花威力强得多,它掠过的地方,明显有好几处出现了小小的焦痕,还冒出了白烟。
我们现在不管火焰是从哪里来的,先跟着跟踪者的步调,来看看接下来他到底会做些什么?
在阴暗深处的地方,跟踪者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挽住了一个人的胳膊,这个人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等到听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只是轻哼一声以作回答。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等待跟踪者发现他,事实上,发现女孩之前,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蹲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本来准备等跟踪者离开之后,自己也随后离开。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状况牵绊住了他的手脚,恽海左一边快速动作,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要如何衔接?
耽误时间是必然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耽误掉的时间该用什么理由去搪塞?还有,女孩现在的状况危急,自己的应急救援对她有没有用?还是个未知数,必须尽快通知谢云蒙或者恽夜遥,想办法将她赶紧送往医院。
女孩下腹的伤口溃烂严重,几乎可以看见内脏,恽海左上完药之后,用纱布一圈一圈帮她裹起来。然后再开始处理其他地方大小不一的伤口,先将那些同样溃烂的地方一一上药包扎,最后手里的两卷纱布全部用完,还是不够。
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恽海左站起来,揉了揉麻木的腿,开始检查女孩的脉搏心跳,还有瞳孔状况。瞳孔并没有放大,脉搏和心跳虽然微弱,但还得支撑一段时间。
恽海左松了一口气,把双手伸到女孩的身体底下,想要将人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彼岸花地狱大厅外面的双开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恽海左只能听到开门的声音,看不到是谁进来了?他迅速躺到女孩身边,和女孩一起躲在大床的阴影处,右手不自觉从黑色袋子里抽出一把手术刀,紧握在手心里。
旅店老板刘宏毅终于回来了,而且刑警并没有过来重新找他谈话,吴禾总算对老板有了一点信任,她问:“老板,你到哪里去了?”
可是刘宏毅回应的态度却不怎么好,大概是因为心里烦躁的缘故吧,他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多嘴多舌的!告诉过你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要多问,没什么事情就待在柜台里等着!”
“不是,先别管我偷看的事情,小言,尸体后面跟了个很奇怪的女孩,我觉得有些眼熟,你看看认得吗?”
“!!”沐言被她这样一说,好奇心也被撩了起来,犹豫几秒钟之后,她转头朝外面看去,只一瞬,沐言如同吴禾一样,浑身猛地一颤,赶紧缩回了身体。
“怎么了?你认得她?”吴禾急急问道。
“不……我不知道她是谁,你最好不要和刑警说我们看到的事情。”
“为什么?”
听到这种笨蛋问题,沐言也只好朝她翻白眼了,“刚才刑警说因为尸体可怕,所以让我们回避,但是尸体上蒙着白布,我们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让我们回避的原因不是尸体,我猜测是后面那个戴口罩的女孩,说不定是什么证人一类的,不可以让我们看到!”
“哦,原来如此。”吴禾一脸了然的表情,她对思考真的很不在行。
看着同伴移开目光,沐言脸上显出了恐惧的神色,她其实认出了尸体后面的人是谁,这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对沐言来说,等同于看到了一个幽灵,心里有多么害怕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沐言没有告诉吴禾,她准备等旅店老板下来,好好和老板沟通一下,因为在这间旅店里,熟悉神秘女孩的人也只有老板和她了。
很快,尸体被抬出了旅店,放上警局派来的车子里,几个刑警除了谢云蒙之外,都跟着一起上了警车。谢云**自一人回到旅店里,关好玻璃门,他就朝着厨房方向喊道:“出来吧,没事了。”
沐言应答一声,拉着吴禾的手走到外面,她假装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被她一带动,吴禾也一脸惊恐的表情。
跟踪者发现法医先生想要掀开床单,看床底下的东西,继而迅速离开去通知同伙,此时的时间应该过凌晨5点没有多久。
在与孩子们分手的40分钟之后,大概5:10到5:15之间,恽海左又出现在了罗芸的汽车边上,他一路跟上安谷小姐,并绕到他们前面,准备帮忙罗芸一起送孩子们到赤眸鬼神茶餐厅去。
这里的时间点比较紧凑,以上所有的行动时间总共加起来最多50分钟。如果恽海左是等跟踪者离开之后再去追安谷小姐和孩们的,那么他能够利用的时间最多只有5分钟左右,真的可以及时赶到汽车边上吗?
我们再往下看,恽海左发现床下女孩的时间是凌晨5:15分,这就更不对了,如果房子里真的是恽海左一个人在调查,那么时间上就严重冲突了,这说明,房子里已经进入了第二个调查者,并且这个人与恽海左是可以互换的。
这里有两个备选项:第一,当然是恽海右,小左和小右互换绝对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前提是恽海右必须跟着恽海左一起到达火照地狱之屋,那么在旅店里的恽海右就应该是六月份假扮的了。
恽海左之前和罗意凡在旅店后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虽然短暂,外加没有工具,但我们也不能排除他帮助或者指点罗意凡易容的可能性。再说了,就算没有恽海左的帮助,罗意凡要扮演恽海右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他精通化妆,演技也我去不输恽海右。
第八百三十七章十个住客第五幕
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由国家机构来照顾,但是,当年明明他和谢云蒙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以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恽海左不能下定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作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手指刚刚碰触到口袋内部,恽海左就愣住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迅速翻开手中的黑色手提包,里面也没有,老人看恽海左的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
“信纸…不见了。”
“信纸?是安谷夫人的信纸吗?”安谷插嘴问道。
突然之间,恽海左以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安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
“我,我吗?”安谷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在来这里的大路上看到你之后,就跟上你了。”
“不对,你撒谎!”恽海左猛地站起身来,说:“你不是安谷夫人信中说要接应我的人,而你,”他又指向老人和孩子们说:“也不是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有你们在场,孩子们还是显得那么胆怯,刚才我捡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里间有动静,你们大概是把谁藏进地狱之屋里了吧?”
恽夜遥此刻正在房间里和罗意凡继续分析案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果然,不多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恽夜遥一把将谢云蒙拉进屋子里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
“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卫生阿姨。”罗意凡在边上居然代替谢云蒙作出了回答,他一副淡定的样子,恽夜遥眯起眼睛刚想要开口,立刻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意凡,你居然在和我分析案情的时候还做陷阱,为什么不讲清楚?”
“我说了,你太过于在意莫海右的安危,会忽略很多东西的。”
谢云蒙此刻一心一意想着门口的凶杀案,听到罗意凡神秘兮兮的话语,赶紧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你得先告诉我,旅店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外面我听到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你们把声音压得再低也没有用,我的听力可是很好的,快说说看吧,也许我第一时间就可以给你找出一个嫌疑人来。”
看着罗意凡得意的眼神,谢云蒙简直有一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考虑别人急躁的心情,只知道卖关子。
恽夜遥这个时候也很好奇,于是站在谢云蒙身边一起听着,谢云蒙将外面发生第二起凶杀案的状况,简单说了一遍,听说是自己刚才拜托帮忙的小林出了事,罗意凡突然之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是我,是我低估了凶手。”
恽夜遥这个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他问:“难道说,小林的死是因为你之前拜托她做的事情?不可能啊,我一直在旁边,你只是让她帮忙监视有没有人出入旅店大门而已,”
“很大程度上不能,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卫生阿姨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她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卫生阿姨一定是帮凶,旅店老板也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但这两个人我认为都不应该是凶手。”
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要说动手的话,不论是第一起凶杀案,还是第二起凶杀案,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都可以找到机会,所以警方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是不会采纳我们的猜测的。”
罗意凡说:“我的心的是,凶手是火照之屋那边过来的人,三年前,我扮演成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跟着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火照之屋,确实探听到了很多秘密,不过,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小姑娘的忙,也没有搞清楚死神的真面目。”
“那小左会不会有危险?”恽夜遥问道,火照地狱之屋有多么可怕,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现在,罗意凡提到凶手有可能来自于火照地狱之屋,这让恽夜遥更加担忧。
赤眸鬼神的瞳孔开始染上鲜血的色彩,淡淡的,恽夜遥看着他,自己也在思考,卫生阿姨真的会逃跑吗?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既然他们要杀人,怎会如此轻易承认罪行?
确实,楼上此刻有一间房间敞开着,而谢云蒙正站在房间的浴室里面,浴室很小,刑警高大的身躯挤在里面感觉闷的慌。
“看来我们不可能在秘密调查了,立刻通知局长,派鉴识人员过来。”
谢云蒙的语气中有愤怒,也有沮丧,短短的一天两夜,死掉了三个人,第三个就是此刻躺在浴缸里的卫生阿姨,卫生阿姨被一把刀从左眼球插进去,估计小脑都已经被穿透了。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两只手搭在浴缸边缘,身体因为满溢出来的水而微微飘浮着。
卫生阿姨的身材适中,双手布满老茧,一只没有被戳瞎的眼睛大大睁着,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浴缸里的水几乎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谢云蒙用手捂住鼻子,将满屋子的血腥味驱开一点,然后凑近卫生阿姨自己勘察。
他问身后跟来的刑警:“旅店老板来了吗?”
“还没,还在联系他。”
示意两个人走远一点说话,罗意凡自己站在后门口替他们望风,恽夜遥双手拉着莫海右胸前的衣服说:“小左,你还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个服务员,因为你莫名其妙失踪,还留下了半张信纸在服务员手里,警方已经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还有,小蒙他……”
“嘘!”恽海左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他刚才其实已经给谢云蒙发过一条信息了,知道信纸失踪之后,他就料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旅店里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是恽海左和恽海右,明白吗?恽海左要回到火照之屋去,而恽海右要留在这里,吸引凶手和警方的注意力。”
恽夜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瞪着莫海右看,但是莫海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罗意凡,开口说:“赤眸鬼神茶餐厅的生意很好吧?接不接我这个客户?”
“哼!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说怎么做就行!”罗意凡靠在后门边上说。
接着,莫海右放开恽夜遥,放开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蹭过演员先生的脸颊,恽夜遥想起之前两个人在莫海右家档案室里的亲密接触,不禁脸微微红了一下。
罗意凡受不了似的把脸偏向一边,恽夜遥那副神情又让他想起了梁泳心,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是他的妻弟,不过在很久以前,他怎么已经把这个小家伙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了。
莫海右走到罗意凡身边,出乎意料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罗意凡听完之后显得很惊讶,“莫法医,原来你也会出这样的主意,这个不像是你的作风,到底为了谁?”
恽夜遥此刻也有些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了,‘到底为了谁?’这几个字也是他想要问的,不过他没有勇气像罗意凡一样说出口。
旅店老板名字叫做刘宏毅,身材微胖,头发两边剃得很干净,就只留下一些板寸,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板是有一些秃顶了,因此刻意剃掉两边的头发,以突出中间那一点点黑色。
旅店老板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脸盘子很大,厚嘴唇,一双眼睛不算小,但眼袋很深,还有些下垂,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视力不好,总驾着一副圆框眼镜,眉毛倒是很浓,不过与脸型和五官一点也不搭调。
他总喜欢穿一身廉价的西服,松松垮垮的,戴的眼镜和穿的皮鞋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但旅店里生意以前不错,一般小老板一定不会穿得这么寒酸,这足以证明旅店老板是一个节俭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谢云蒙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刑警询问他问题。
谢云蒙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声不吭看着案发现场正在忙碌的警员们,他的目光落在现场各个地方,已经这样维持了有20多分钟了。
旅店老板也是很尴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想问什么?”
“……”
“那个,谢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先到前台去呆着,我不放心剩下的那几个服务员。”
“……”
“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谢云蒙终于开口说:“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什么?”旅店老板明显没有听懂刑警先生的意思。
谢云蒙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晚上我有去公园散步的习惯,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旅店老板回答说,脸色变得更加紧张了。
谢云蒙回过头来,严肃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笑容,而且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看上去慎得慌,他说:“去公园散步是没有问题,可你的店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你居然连手机都不带就去公园里散步?心情还真不错!”
刑警和恽海右的疑问并没有让谢云蒙改变眼前的状态,他依然靠在门框上,嘴里开始轻微的吹起的口哨。
恽海右趁没有人注意他们,靠近刑警先生观察他的表情,一会儿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朝着第三起凶杀案发生的现场,浴室里面走去。
谢云蒙总算移动脚步跟了上去,刚才说话的警员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谢云蒙和恽海右的关系,只是为了他们头儿的面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说穿而已。
“小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旅店老板为什么去公园?在那边跟我打哑谜?”恽海右压低声音问道。
谢云蒙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他:“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呵!我预见今天的小蒙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我知道你想了解安谷夫人背后的秘密,以及她和小左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让小左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作为等价交换,你会不会把你所知道的也都告诉我们呢?”恽海右跨进浴室,转头往房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认真的对谢云蒙说。
谢云蒙耸了耸肩,顺手关上房门,说:“小右,你和我之间还存在什么秘密吗?等价交换?你这样说,如果被外面那些人听到的话,就有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人,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我们俩的关系早就瞒不住其他人了,我会毫不保留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只希望在我询问你问题的时候,不要对我隐瞒,其中当然也包括安谷夫人和小左。”
“哼!表里不一的家伙,等破了案,我们再谈这件事,现在把你的想法统统都说出来,我们先解决的小左的嫌疑再说。”
这个是第二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恽海左在第二天凌晨,已经到达了火照之屋,开始了一个人的调查,并见到了五年前那起连环杀人事件中的一个故人,以及他隐藏下来的一部分孩子,恽海左根据他的言行,判断出此人并不像过去一样可信,有可能过去他们还有未判断出来的真相。
恽海左当场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自然有吧发保护自身安全,这一点不用我们替他担心,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扮作老夫妇的恽海右和罗意凡想要离开旅店继续寻找恽海左,因为旅店里连续发生凶杀案,恽海左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情况会对他非常不利。
可是他们意外在后门处遇到了秘密回归的恽海左,法医先生对两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雇佣罗意凡为他办事。
他究竟要罗意凡做什么?恐怕目前只有恽海右和谢云蒙知道,而且法医先生明确表示,在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破解之前,自己和恽海左不能以常用的名字出现,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不管怎么样,带着安谷夫人留下的最后谜题,还有难以忘记的过去,恽海左回到了死神所在的火照地狱之屋,继续他的调查。
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暗的道路上,恽海左独自前行,他没有开汽车,又或许已经把汽车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自己选择步行靠近火照之屋。
在缓慢行走的法医先生身后,浓墨一般的阴影拉得很长,好像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个紧跟着他的跟随者。
从自己破开的墙壁进入杂货屋,恽海左选择从五年前的出入口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深邃恐怖的走廊同过去一模一样,那里面火红色的大厅经过了五年,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纸,恽海左很想看一看。还有火红色大厅连接着的那间,被残忍和鲜血污染的房间。
在说起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之前,我们有必要来看一看这间废墟下面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上面的出入口此刻敞开着,盖板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木头缝隙中积满了污垢。在盖板的下面,有一条简易楼梯,很容易让人想起罗雀屋通往地下室的那条楼梯,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楼梯踩上去吱吱嘎嘎的,而罗雀屋的楼梯因为经过特殊处理,只会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房间还挺大的,比上面的大厅稍微小一点点,周围墙壁完全是毛坯,既没有刷墙粉也没有贴墙纸,只是用木板覆盖在土坯上面,木板倒看上去还挺新的,就像恽海左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使用过几年的样子,地上也铺着木板,因为踩踏的人比较多,所以地上的板材要稍微陈旧一些,也脏污一些。
房间里除了桌椅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实用的家具,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睡在这里,但发生了五年前的事情之后,杂货屋地下的地狱大厅也不可能住人,恽海左现在好奇的是,他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也可以说,这栋火照之屋地下还能延伸到哪里?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要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罗芸绝对可以对事情保密,在没有刑警和法医的授意之前,她不可能让孩子们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至于安凌香,这几年跟着罗芸,也成熟了很多,如果罗意凡让她帮助罗芸,那么就代表赤眸鬼神觉得她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要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罗芸绝对可以对事情保密,在没有刑警和法医的授意之前,她不可能让孩子们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至于安凌香,这几年跟着罗芸,也成熟了很多,如果罗意凡让她帮助罗芸,那么就代表赤眸鬼神觉得她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如果罗意凡不让她帮助罗芸,也很正常,安凌香毕竟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不能参与过多,平时在帮助罗芸照顾茶餐厅的时候,罗意凡所做的交易,罗芸也不会全盘对她言明。
孩子们到达赤眸鬼神茶餐厅会发生什么?这个缓一缓再叙述,现在他们正在跟着年轻姑娘前往寻找恽海左留在路边的汽车,汽车的位置非常隐蔽,而且这里等待他们的人,年轻姑娘也应该认识,因为就在两三年前,他们曾经有过交集。
回到火照地狱之屋,恽海左撇开剩下的两个人,向着废墟地下室里间走去,探头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随即他回过头来对老人和安古说:“我现在要上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对这栋房子最后的搜索还需要依靠你们来引导。”
“可是孩子们都走了,我们再去搜索房子又有什么作用呢?”安谷开口问道,这是恽海左到了之后,他第一次明确提出问题。
恽海左说:“有很大的作用,我必须把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全部都连贯起来,包括安谷夫人和她所承载的过去,这栋火照地狱之屋是曾经某一栋房子的延续,在那里,也同样有很多特殊的孩子,而现在可能有些人,还在觊觎着某些孩子所能带来的利益!”
“可这就奇怪了,警员们都在厨房里,厨房的大门斜对着柜台和大厅,除了旅店大门有一部分死角之外,小林的活动范围,还有客房走廊你们都应该看的见,甚至是上到二楼的楼梯部分,也应该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为什么还需要小林来监视呢?还有小林与你们对话之后,无缘无故走到大门死角的地方去干什么?难道门外有人在招呼她?这个人要么就是一个陌生客人,与案件毫无关系,要么就只可能是小林认识的人。”
“在那种已经死了一个人的情况之下,小姑娘应该都会比较胆小,如果是陌生客人要求住宿,她呆在柜台里回绝一声也没有关系,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小林认识的人。”
恽海右一口气说完,看着谢云蒙,等待他的分析,这是法医已经在谢云蒙的示意下离开了房间,他要带着尸体样本回警局做进一步检验。
谢云蒙包过恽海右的肩膀,想要开口接下话头,没想到恽海右挣扎了一下,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一些说:“小蒙,认真分析!”说完,再次把掉落下来的部分刘海用手顺到脑后。
刑警先生也是很无奈,说:“你今天好像什么都要跟他学,连样子也变得跟他一模一样。”这句话带着一些抱怨的口气,似乎表明谢云蒙心里很不舒服。
这一回轮到恽海右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了,说:“今天最奇怪的人可是你,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是一个帮忙的人,而且扮演了半个法医的角色,当然要更贴近小左才行,你自己不是也说我要多想想小左是怎么做的吗?”
“算了,随你吧。”谢云蒙缩回手,站起身来说:“我们让小林监视,是出于你们刚刚到达旅店那一段空白时间的考虑,那时候,我们的人还没有进入旅店,我怕会有意外发生,小林是临时工,身份背景也详细,比其他人的信任度更高。”
不过当她拿出身份证,比对照片之后,赤眸鬼神的态度就改变了,他相信了她的话,那是一个奇迹,不单单是因为相信,还因为其他。
年轻姑娘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怎么说呢?如此完美的改变,一个人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不需要伪装,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半分。全靠演技,赤眸鬼神就改变了外貌给人的感觉,可整个人的气质。
接下来的发展就可想而知了,那一次委托,年轻姑娘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了,犯罪者也全部进了监狱,但两种不同的房子,两起残忍的连环杀人事件,最终都让她控制不住自己,随时有可能失声痛苦。
“姐姐,你怎么了?”边上的一个孩子伸手推了推年轻姑娘的肩膀,问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这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他只有一只手是灵活的,另一只手常年缩在衣服里面,行动不便,应该也是残疾造成的。
年轻姑娘说:“我没事,大家快点走,汽车应该就在附近了。”她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是5:10过一点。
这时,一束汽车大灯的光亮从路边绿化带里传导过来,几个人立刻向汽车方向走去,年轻姑娘看不清大灯背后靠在车门上的人,但她却看到了一个满脸笑容,温柔的女人,正站在路边看着她,这个人就是罗意凡的姐姐罗芸。
罗芸非常美丽,今天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一双小巧的布鞋,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素色连衣裙衬托着手腕上粉色的玉镯,让年轻姑娘看得既羡慕又有些妒忌,她觉得罗芸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有那样和睦的家,该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没什么可是的,过去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可以做到,你相信这一点就够了,而我将来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你现在当然得全力以赴帮我。”
说完,老人狠狠瞪了安谷一眼,算是警告他不可以再说丧气的话,但其实,老人自己心里也很担忧,孩子们被恽海左一句话,就都离开了这里,现在如果恽海左正在探究这种火照之屋最后的秘密。
但真的有这样的秘密吗?老人心里没有底,恽海左过去经历的一部分时间他是知道的,甚至其中有一些他比恽海左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恽海左有一部分记忆被埋在了心底深处,那是关于‘蓝色珍珠’的记忆。
想起‘蓝色珍珠’,老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当年那些孩子们都很正常,甚至优秀,虽然失去了很多,也造成了他们人格上的缺陷,但相比现在的孩子们,真的是好太多了。
住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的孩子们无父无母,没有家庭愿意收养,有的经历过非人的对待,有的精神受到严重打击,还有的是天生残疾,不仅他们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就连照顾他们的人负担也很沉重。
这里总有一天是要拆迁的,现在因为街区偏僻的关系,还没有轮到。拆迁带来的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可以有一大笔政府补贴,坏处是孩子们将无家可归,也包括老人自己和安谷。他们总不能带着孩子们住到热闹的市区里去吧?不仅孩子们适应不了,他们也要多出很多麻烦的事情来,现在的人可不那么热心。
安谷还年轻,可以自食其力,他和孩子们要怎么办呢?除非找到那个特殊的‘蓝色珍珠’,才能保证大家今后生活无忧。
趁着目光转移,黑影侧身躲进了墙壁折角里面,他断定外面的人不敢过来查看,闭上眼睛慢慢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压抑着的喘息声从他口中溢出。
“死神就在你的身边,能够救赎你的人也在身边,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他想起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再次坚定决心。
这一回,他要自己扮演自己,那个人已经远离他而去了,幸运女神在他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将那个人带走了,所以现在,他必须自己扮演自己,夺回过去没有得到的东西。
他已经失败很多次了,现在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黑影发现自己的心脏根本无法停止鼓噪,因为想到刚刚看到的身影,他的整个心房都在颤抖,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记得他吗?
鼓起脸颊,将心中的郁结一口气吐出来,黑影发现外面的人正在远离,他用力撑了一下墙壁,转身从另一边的窗户离开了杂货屋。
殊不知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一双相似的眼眸看了去,这双眼眸里面,有着驱散不掉的悲伤,浓得几乎化不开……
“法医先生,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安谷抱怨说。
他刚才和法医两个人从密道进入火照地狱大厅,法医走在他前面。就在两个人快要钻出密道出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很不舒服,于是就低头去查看。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里,法医居然不见了,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安谷在密道和火照地狱大厅反反复复找了两圈,才看到法医从那些火红色的花朵里面出来。
他悬着的心刚刚放松下来,就马上开口询问原因,恽海左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一直在这个地方检查。”
“老伯,法医先生呢?”安谷问了一句,本以为老伯会很淡定地回应他,没想到问话一出口,就看到对方猛地僵直了一下,然后脸色也变白了。
安谷很疑惑,又问了一句:“老伯,你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法医先生就站在那里,”安谷老伯用手指了一下安谷站立的地方,说:“他只站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他人呢?”
“不知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老伯,你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为什么孩子们没事呢?”安谷觉得自己走出火照地狱大厅之后,所有的话语都是在提问,因为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法医先生不太信任自己,这个安谷知道,但他也不至于要隐藏起来吓人吧,毕竟老伯和恽海左过去是认识的,还帮了不少忙。
“安谷,你快过来帮我把孩子们带回去,时间不早了。”老伯稍稍镇定了一下情绪说。
安谷没有马上动作,一双眼睛在杂货屋里外两间屋子反复查看,箱子物品还是老样子,没有动过的迹象,好像箱盖上的灰尘少了一些,安谷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
正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安谷老伯又在外面催促起来,于是他只好转身往外走去。但目光还是没有离开放在床边的箱子,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安谷老伯问,他眼里有着疑惑,好像并不了解安谷的想法。安谷也不说明,只是不声不响快步走过去,帮着他把孩子们往火照之屋废墟那边带。
就在他们进入主屋地上部分的时候,安谷老伯却慢慢落在了后面,他没有走进火照之屋,退回了杂货屋前面。
其实,女人只是说话声轻柔了一点,听出爱人的感觉,完全是男人自己在臆测而已,因为他太在乎第一个说话的人了。
“她难道……”男人不敢再想下去,刹那间,比过去更加猛烈的妒忌淹没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也捏得更紧了。
身后的对话在继续,还有凌乱不稳的脚步声,好像是某个人正在将女人抱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有些踉跄。
‘杀了她,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就杀了她!’在心里下定决心,男人快步离开了藏身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像刚才一样隐藏脚步声。
‘他果然在这里,我梦中的影子。’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的恽海左突然停住了,他收回手臂,看着女人一脸惊愕的神情,自己却显露出了茫然。
“你怎么了?法医先生。”女人问道,嘴角不自然向一边倾斜。
恽海左说:“抱歉,你自己爬起来吧,我的手刚才扭到了。”
“不要紧吗?”
“没关系,老伯把你留在这里,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安谷的主意?”恽海左问了一句让人不懂的话。
女人摇了摇头说:“都不是,是老伯的主意,他认为你一定会避开安谷找到我的。”
“难道他不信任安谷?”
“他非常信任安谷,只是他不相信安谷会同样信任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安谷是五年前事件发生之后才加入的人,老伯需要他,而我,则是一个幸存者,这一点对安谷来说非常危险。”
“非常危险的……幸存者?”恽海左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思维立刻被带动起来了。
女人的意思是安谷加入他们还不到五年,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了解当初事件发生的过程。但为什么女人又要说她幸存者的身份对安谷非常危险呢?
“很快就会结束,大概再过五分钟我就可以回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吗?顺道一起说了吧,等一下,我吧东西送回来之后,还要帮小左去完成后续计划呢。”
“我说你……”谢云蒙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我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连刑警都不能透露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谢警官,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出力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发生凶杀案件当然需要我出力。”谢云蒙有些气恼,对着听筒吼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接下来小左的计划里还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在电话里我不能多说,你吧旅店里的刑警都支开了吗?”罗意凡问。
“支开了,现在旅店里只剩下我和小右。”
“那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谢警官,你让小右也暂时不要离开旅店。”
“这我可不能保证,小右下楼去了,或许他担心小左,独自一个离开了呢?我这里又没有说明需要他担心的事情!而且旅店现在全面由警方控制,凶手再想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喂…我说你……”
罗意凡突然停下了说话声,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问:“小左回来过了?”
这个问题马上得到否定,谢云蒙说:“不知道,只有小右知道。”
对于刑警这样的答话态度,罗意凡也是很无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说:“好吧,看来小右确实是离开了,不过你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一点,好歹紧张一下好不好?这不像是刑警先生。”罗意凡的话音未落,谢云蒙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不是嫌罗意凡嗦,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该让罗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经让他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多余。此刻的谢云蒙大概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大概再过五分钟我就可以回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吗?顺道一起说了吧,等一下,我吧东西送回来之后,还要帮小左去完成后续计划呢。”
“我说你……”谢云蒙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我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连刑警都不能透露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谢警官,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出力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发生凶杀案件当然需要我出力。”谢云蒙有些气恼,对着听筒吼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接下来小左的计划里还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在电话里我不能多说,你吧旅店里的刑警都支开了吗?”罗意凡问。
“支开了,现在旅店里只剩下我和小右。”
“那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谢警官,你让小右也暂时不要离开旅店。”
“这我可不能保证,小右下楼去了,或许他担心小左,独自一个离开了呢?我这里又没有说明需要他担心的事情!而且旅店现在全面由警方控制,凶手再想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喂…我说你……”
罗意凡突然停下了说话声,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问:“小左回来过了?”
这个问题马上得到否定,谢云蒙说:“不知道,只有小右知道。”
对于刑警这样的答话态度,罗意凡也是很无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说:“好吧,看来小右确实是离开了,不过你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一点,好歹紧张一下好不好?这不像是刑警先生。”罗意凡的话音未落,谢云蒙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不是嫌罗意凡嗦,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该让罗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经让他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多余。此刻的谢云蒙大概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长时间没有人去碰触的箱子盖上,应该有黏连在上面的污垢,而且箱子在窗口边缘,时常会受到雨水的侵袭,就算污垢不是大片大片的,也应该是斑斑驳驳才对,而且霉点也不会少。
安谷老伯站立在原地,思考着,他确定过去看到的箱子盖不是这样的,就算确实没有霉点,也不可能一动灰尘就全部脱离干净,箱子一定有人打开检查过,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里面没有说明可以吸引人的东西,孩子们留下的‘物品’安谷老伯也从来不放在杂货屋里面。他不认为打开箱子检查的人会是恽海左,因为法医先生没有必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杂货屋内部,过去可能这里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改变了。
所以安谷老伯把箱子的事情看成了‘恶魔’出现过的证据,他很肯定自己的猜测,脚步移动到窗前,窗台上积满了灰尘,一个脚印也没有,他再把视线移到外面,就在墙壁拐角处,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痕迹,像是脚印的形状,但又像是被烧焦的痕迹,想起藏在火焰中的死神,老伯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离开了窗口,就在他脚步向后退的时候,一支黄色蝴蝶花的枯枝被他踩踏到了。
“啪擦……”
‘这是什么?’安谷老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当他确认是黄色蝴蝶花,而且刚才肯定不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蒙了,他赶紧跑到杂货屋外面,向着安谷所在的地下室跑回去。
‘太可怕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是谁告诉他这里的地址的?法医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决不能让他再来破坏!’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安谷老伯匆匆想着,这些想法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有经历过杀人事件的当事者才能够明白。
恽海左的口气中似乎有一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女人咬了咬嘴唇,没有反驳他。
法医先生说完之后,准备走下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他刚刚迈出一步,立刻,一些模糊的记忆冲入他脑海中,那是一片阴暗诡异的森林,一个男人在树荫背后看着他,嘴里还在说些什么,恽海左一点都听不到。
使劲甩了甩头,把朦胧的东西从脑海中踢出去,恽海左单手扶住地下室入口边缘,向下走去。
第六百十四章事件真相第二幕
重新提起安谷夫人的时候,恽海左大脑变得朦胧,如同陷入梦境中一样的现象越来越多了。
就像他刚刚出发的那天晚上,一直处在自己不可控的情况之下,也许是身边某个人或者某样事物正在影响着他,又或许不是,恽海左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不希望这种现象继续延续下去,会影响他的判断。
恽海左虽然不希望受到影响,但跟在他和女人身后的影子,却非常希望这种现象发生,当影子看到恽海左甩头并停下脚步的时候,立刻摆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想要上去提醒什么事情,但碍于两个人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直到恽海左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里面,影子这才从墙壁背面现身,他有着一双阴暗的深黑色的眼眸,挺拔的身材几乎和谢云蒙一样高。
影子站在那里,盯着恽海左离开的方向看,一动不动,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爱恋让人心醉,如同谢云蒙偶尔看着恽海右的背影一样。
光从这个眼神,我们就可以确定,影子爱着他眼底映照出来的人,也许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种眼神,但记忆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又如何能够很清晰的想起来呢?
莫向西皱了皱眉头让开身体说:“你自己看吧!”
房间里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满地的垃圾和衣服裤子,地板上全都是烂泥,一滩一滩的里面甚至还夹杂着死去的昆虫。
正面的窗台和书桌也没能幸免,烂泥几乎要从窗框上流淌下来。
云雅暮看到这么恶心的场景,再加上浓重的臭味,再也无心质问,一声不吭捂着嘴巴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间里,估计是去吐了。
边上的小苏和小莫也是一脸嫌弃,莫向西开口说:“我中午的时候就闻到了臭味,刚才回来又一次觉得家里很臭,所以就到褚福先生的房间门口看了看。”
“我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来开,怕褚福先生出什么事情,所以我用自己的钥匙把门打开了……”
“不对,小莫和云小姐下午过来敲过门,小莫说房门被反锁了打不开。他们也是发现了臭味才过来的,而且那个时间应该在你回来之前,你为什么能打开?”小苏对莫向西提出质疑。
“我不知道,我是四点钟左右回来的,一回来就被臭味吸引过来了。反正我进入房间只看到一片狼藉,褚福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女仆呢?叔叔你不能叫她们来打扫吗?”小莫问。
“女仆和宋女士都不在,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宋女士留了纸条在大厅餐桌上。”一边说,莫向西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递给小莫。
“可是下午没有人经过一楼大厅啊!”小苏的疑惑越来越深了,他说:“我一直在楼下房间里画画,而且一下午直到三点钟的时候都是开着门的,有人出去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也许她们是三点之后出去的吧!等一会儿宋女士回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莫向西似乎不想和小苏争论,他显得非常疲惫,一张脸上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没有。
小苏看着莫向西的样子,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而是突然迈步向房间里走去,莫向西一把拦住他问:“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房间里的状况。”小苏回答。
“要不等女仆回来收拾干净了再看吧,现在这么臭,谁也受不了。”莫向西说。
吃过晚饭之后,恽夜遥他们就起身告辞了,虽然罗芸再三挽留,但是他们可不想搅扰罗芸和罗意凡难得的团聚时刻。
夫妇二人将朋友们送到门口,罗意凡、谢云蒙和莫海右并排走在一起,恽夜遥和罗芸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的人拉开距离,罗芸轻轻拉了拉恽夜遥的衬衫袖子,问:“小遥,最近过得还好吗?”
罗芸始终很关心恽夜遥的感情问题,也许是经历了梁泳心和蒋兴龙的爱情波折,对他们这样的感情总也怀揣着一份担忧。但她不能直接开口询问,怕恽夜遥有所介怀。
恽夜遥没有马上回答,他明白罗芸的意思,也把罗芸当作是亲生姐姐看待,所以从心里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已。
罗芸并不催他,在一边默默等待着,这个女人的耐心一如既往的好。
片刻之后,恽夜遥轻声说道:“小蒙和小左都对我很好,只是……父亲那边不肯承认小左,而且现在我想要逐渐退出演艺圈,对父亲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小左和你父亲之间真的那么难以磨合吗?”
“问题是父亲一直告诉我,母亲和小左已经死了,可我对此完全记不起来,甚至母亲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而小左对父亲也有芥蒂,我猜测问题也是出在母亲身上。”
“照理说,小左的母亲应该就是我的母亲,我曾经问小左讨要过照片,希望可以唤起一点记忆,可是小左不愿意拿出来,这让我很纠结。”
“小遥,小左是爱你的,他不愿意拿出来也许是因为怕承认了兄弟,他和小蒙之间就真的没有竞争的可能性了,你想过这一点吗?无论小左表面上再怎么冷酷,感情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控制。”罗芸说的是实话,莫海右自从与恽夜遥相遇之后,真的改变了很多。
“未亦姐姐,我真的没法猜测小左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没有你当初的耐心,可以等待那么多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只要小左和父亲之间的矛盾不爆发,我打心眼里希望可以维持现在这种三人行的状态。”
到现在为止,一开始在山崖上密谋的五个人之中,绰号叫蝰角的褚福已经死了,他的死因其实并不是很复杂。
褚福当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房间里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因为当时其他人都在自己房间里,两个女仆,一个在楼下打扫卫生,另一个在厨房里做早饭,莫向西前一天晚上在一楼房间睡着了,是被戴璐叫醒的,所以也不可能进入褚福的客房。
褚福起床的时候,一切都很平安,直到他走进卫生间,整个人的状况还非常稳定。说明凶手并没有将毒物涂抹在房间或者床边的某个地方。早上褚福也没有吃东西,所以不存在食物中毒的可能性。
进入卫生间之后,褚福一边抱怨着女仆不帮助客人打扫卫生的事情,一边去烧水。他接触到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电热水壶,还有一个就是接水的水龙头。
根据莫向西在房间里观察到的情况,电热水壶是开着的,说明褚福死亡之前已经把热水壶里的水灌满,并且插上电源了。那也就是说,至少热水壶表面人手可以接触到的地方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水龙头呢?当然也不可能有问题,褚福关闭它之后,还能有时间插上电源,就说明水龙头上并没有被涂抹毒药。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毒药进入体内的时间问题,如果褚福皮肤表面没有伤口的话,毒药要渗透进内脏,就必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容易被当事人发现。因为皮肤会比内脏先出现异常状况。
如果想要毒性及时发作的话,就必须让它直接渗入血液之中。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口服;第二,受害者的皮肤表面存在伤口。
可令人费解的是,这两种可能性也都很难成立,我们之前就说过,褚福早上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不存在毒药从口腔进入的可能性。
至于受害者皮肤表面是否有伤口?这个伤口是不是凶手刻意为之,我们就要来看莫向西的行为了。莫向西看到褚福的尸体之后,一瞬间肯定是吓蒙了。
到目前为止,云雅暮是唯一一个没有离开过卡申夫别墅的人,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已经死亡的褚福。云雅暮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她和小苏一样,是8:30之后到大厅里吃早饭的。
那个时候,莫向西已经在大厅里了,两个女仆都不在。我们不确定小苏和云雅暮谁先到楼下?大致时间上差不多吧。
早饭时间里,小苏、云雅暮、沈亚弈都不可能去处理现场,早饭接近9:30结束,在小苏进入一楼房间之后,云雅暮和沈亚弈两个人去了屋后。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屋后呆了多久,云雅暮在中午之后回到自己房间里准备午睡或者工作,可是却一下午都被褚福房间发出的臭味所困扰。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褚福是她杀死的,那么作为一个精明的凶手,她不可能在凶杀房间门口大吵大闹,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如果被人发现尸体的话,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嫌疑。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不能从表面道理来分析。假设云雅暮在下楼吃早饭之前就已经杀死了褚福(两个人的房间相邻,云雅暮动手的话会比其他人方便很多),那么她一定会意识到,天气湿热会导致尸体很快腐烂。
时间拖得越久,尸体的臭味就越浓,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让其他人当现场的第一目击者,还不如她自己来。这样子至少事情爆发之后,她的嫌疑会比其他人看上去更小。
所以,我们无法排除云雅暮杀人的可能性,云雅暮和褚福之间到底有没有过节?她有什么动机要如此残忍地杀人?这些我们先不讨论,等待之后,侦探们到达展开调查工作,一切都会明了的。
说到云雅暮,就不得不提到沈亚弈了,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强势的小说评论家,在早饭的时候,沈亚弈就已经暗示云雅暮感情问题了,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跟着云雅暮来到屋后,我们可以想象,沈亚弈是为了同自己心爱的人套近乎,不过他的这种行为只招来了云雅暮的厌烦。
“喂!你去哪里?”高个子赶紧拉住他问道。
矮个子回答说:“我回自己那边去,在这里的话被他看到就不好了!”
“你要不要胆子这么小?”高个子皱起眉头训斥道:“你好歹现在也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事事都听命于人啊?!”
“你不明白,他会对那个人不利的,我不想那个人有事,她对我很重要。”矮个子的神情显得很焦急。
高个子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你记得不要被其他人发现,我会找机会和谈谈的,至于你们的计划,一定要等我考虑好了才能执行,如果你私自和她交易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听明白了吗?”
高个子最后的那句话让矮个子浑身颤抖了一下,他赶紧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不要威胁我好不好,你那一套真叫人害怕!!”
“知道害怕就好,我晚上还要到那个房间去,等一下如果毕青再去闹事的话,你要记得把戏演得逼真一点,在这栋房子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话不被人偷听,所以你得走点心,不要让我失望!”
“明白了,那我走了,你自己也小心,记得下次来找我之前,打个招呼,刚才都快被你吓死了!”矮个子一边抱怨,一边迅速离开了高个子所在的房门口,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小电梯方向的时候,高个子才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第八百三十八章十个住客第六幕
莫海右一边重复罗意凡的话,一边推断说:“不管是信纸上,还是罗意凡口诉,有详细描述的总共是四个人。先说报纸上介绍得比较多的小说评论家云雅暮,这位小姐可以说近几年才大红大紫起来,长相和身材都不错,言语犀利做派强硬。”
“虽然得罪了很多人,但是也因此得到了很高的曝光率。我也曾经看过几篇她的评论,说句实话,虽然用词并不粗鄙,但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一种发泄式的‘谩骂’,并没有任何实际内涵。信中对她的描述比较保守,大多集中在外貌上面,对性格和其它方面表述不多。”
“从文字表面来猜测,写信的人用词非常谨慎。像这种信件,不熟悉的当事人绝对不会随便互相传阅,所以说云雅暮不可能看到信件内容。那么写信人为什么还要如此谨慎呢?我认为只有一种原因,写信人对云雅暮有很深的忌惮。”
“有可能他之前曾经吃过这个女人的亏,也有可能他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在害怕这个女人强势不顾后果的性格。如果信封上日期没有作假的话,这封信应该是莫向东死亡之后写的,那么他的儿子小莫和弟弟莫向西就都有可能是写信人,我们到达之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这两个人之中究竟是谁在求助?”
莫海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不高,但语速是很平稳,语气上也没有什么起伏,这是莫海右的习惯,除非他内心感情实在无法控制的时候例外,本来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但恽夜遥听着听着,却在心里慢慢产生了一点点疑惑,他知道小左的控制能力非常好,很多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窥视到他的内心。但今天不一样,似乎太过于平稳了。
怎么说呢?恽夜遥是个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的人,对于经常交谈的人,一般会注意到对方话语中旁人注意不到的微小细节,这同做事一样,会习惯成自然。莫海右平时做事和说话给人的感觉都是冷冰冰的,或者极其严肃,但并不代表他完全不会表露出感情。
恽夜遥的分析非常细致,令人不得不信服,莫海右也不例外,他微微点头说:“确实如此,写信人所说的危险,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他自己身处在毫不知情的危险之中,而是他参与了危险的事情,在无法得到保障并且性命堪忧的情况下,才会向我紧急求助。”
“但是他又担心参与的事情曝露,自己也会连带被警方逮捕,所以将信寄出一半,还有一半看情况再定。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在信封上注明,让我一个人前往的原因。他料定,以我谨慎的性格,没有确定是否是犯罪,一定会自己先去看看的。”
“当年,我因为案子与莫向东接触的时候,我们互相之间都对对方有过一定的了解,我的处事风格,莫向东一定会向家人提起。所以写信人才会选择我来作为他万一出事的保障。”
恽夜遥接上话头说:“因此,我们到卡申夫别墅,要紧盯房子里的那些宾客,想要对写信人不利的人,一定藏在他们之中。我想,如果直到宾客离开,卡申夫别墅现在的两个男主人还是安然无恙,那么你就不可能看到第二张信纸了。”
“如果在宾客离开之前,莫向西和小莫其中之一表现出特别害怕的情绪,或者遇到了什么伤害,甚至死亡事件的话,那么第二张信纸就会马上呈现在你的面前,将嫌疑人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莫海右听到这里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把视线转向正在开车的谢云蒙,他在等着刑警先生自己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
身后突然之间没有说话声了,谢云蒙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发现莫海右和恽夜遥都在看着他,刑警的浓眉皱起,心中好像被鼓槌击中一样,微微震颤了一下。这种时候,两个人倒是出奇的统一。他们说话就不能说完整吗?直接了当把要做的事情说出来,不更简单?
谢云蒙也懒得和他们费脑筋,说:“小遥,说说吧,这次又想怎么办?”
“小蒙,嗯…也没什么啦!就是需要你做一点点特别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小左,你来继续说说看信件上提到的那些当事人。”在谢云蒙把车停到加油站门口的时候,恽夜遥坐回了汽车的后座,对莫海右说道。
“还是从我们刚才说到的小说评论家云雅暮开始吧。”莫海右说:“她到底对应罗意凡口中的哪一个人,罗意凡没有直接说当事人的姓名,而是告诉我们他们的绰号,他知道的总共有四个绰号:蝰角、飞彩、勾戊和毕青。”
“第五个人的身份信息,罗意凡和信件中没有详细说明,罗意凡不可能对我们说谎,所以我想他应该没有调查出这第五个人的信息。而信中为什么没有说?这一点可能性太多了,所以目前无法做出判断。”
“单从绰号表面来看,飞彩和毕青比较像是女性会使用的字眼,那我们就暂时排除其他两个比较男性化的绰号,来看看飞彩和毕青哪个更贴近云雅暮。一般人起绰号,都会有一些隐含意义在里面。”
“我昨天晚上仔细翻看过网络上四个当事人的照片。云雅暮很喜欢橙色,她头发的染色、衣服上的胸针,甚至身上所佩戴的首饰都是橙色的。橙色代表创造力和野心,也是一种比较明亮的颜色,这一点与云雅暮的性格比较靠近。橙色的互补色是蓝色,青色本身也是指一种带绿的蓝色。而且在过去,蓝色和绿色统称为青色,所以也可以说,橙色的互补色是青色。”
“从罗意凡描述的毕青体貌特征来看,我们也可以得出一点与云雅暮的相似之处。罗意凡说毕青的样子很难分清是男是女,他有着短小的下巴和像鸟喙一样尖利的嘴唇,从这两点来分析判断,毕青出现的时候,一定是戴着面具的,说明这个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而且他身上经常穿着一件如同企鹅一般的衣服,说明就算是身材,毕青也不愿意暴露。”
“我们撇开衣服的颜色,从其他方面来分析,女人的性格一般要比男人细腻得多,所想的事情也会更为复杂,而云雅暮作为小说评论家,以冷酷犀利的作风树敌众多,所以她在做任何不利于自己名声的事情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一点点外表特征暴露出来。”
今天似乎大家都很忙,小莫坐在客厅里想着,晚饭时他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下楼来吃饭了,出乎意料的是,就连叔叔莫向西都没有出现在客厅里,招待大家的居然是戴璐,做饭的女仆已经回家去了。
戴璐说下午她们帮忙宋跃华女士搬东西,茶香把脚给扭了,所以晚饭是戴璐代劳的,而且明天的早饭也要由戴璐来做。
宋跃华女士和云雅暮小姐都准时来吃饭了,他们都没有问起莫向西究竟去了哪里。云雅暮看上去根本不关心这个家里人的去向,吃饭期间她也出乎意料的一声不吭,脸色很严肃的样子。
而宋跃华好像不舒服,可能是外出劳累的缘故,反正她同小莫一样,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下来不过十几分钟就放下筷子回楼上去了,连小莫问候的话语都没有回应,走路的样子也很奇怪,摇摇晃晃的。
只有小苏看上去还正常,胃口也不错,他坐在小莫身边,一个人消灭了一大碗饭,然后拿起自己白天时候留下的画板,搬了个凳子,坐到角落里上色去了。
小莫想要和他说话,至少作为男主人,基本的礼数不能丢了,可是小苏好像还在计较白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想理小莫。
至于最后一位沈亚弈先生,他倒是出现了,不过不是像中午一样,下楼来与大家攀谈一起吃饭,而是躲在房间里发出很响的声音,好像是故意告诉大家他回来了,却不愿意见面一样。
叔叔不在,小莫也没有兴趣去纠缠这些人,所以他一直坐在客厅里,默默等待着。准备等所有人都上楼之后,自己好回去休息。
这种等待很无聊,云雅暮慢吞吞吃完晚饭,也没有回房间的意思,而是将外套盖在身上,就这样坐在客厅沙发里闭目养神。可能是莫向西忘了给他调换房间,她嫌臭味太浓了,所以准备留在客厅里休息吧。
反正小莫也做不了她的主,如果等一下太晚的话,只好把一楼房间借给她暂时使用,一楼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叔叔找不到人,小莫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罗意凡夫妇二人到达卡申夫别墅的时候,罗意凡并没有直接带妻子登门拜访,而是来到了别墅后街。
拐过一个三岔路口之后,只要沿着围墙一直开,就可以看到左手边有一条小巷。里面稀稀落落分布着几户人家,都是平房,唯有卡申夫别墅比围墙稍高一点,露出顶楼的一小段,还有深色屋顶。
罗意凡停留在围墙外面,对罗芸说:“姐姐,这里的牵牛花漂亮吗?”
“很美,让我想起了过去家里的桌布,那上面也是牵牛花。”罗芸回答说,夜晚分辨不清她的表情,但听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如同涓涓细流一般。
罗意凡紧拥妻子肩头,轻吻着她细柔的发丝,说:“那是小时候你唯一买过的东西,我还记得妈妈第一次带你去超市的时候,那时你开心得就像是得到了最美的首饰一样。”
“我一直都很想出去走走……只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对我来说,好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可我不能提出要求,意凡,你明白的……”罗芸这样的话只会说给罗意凡一个人听,因为她知道,罗意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理解自己的人。
“自从你离开后,妈妈和爸爸一直把那块桌布小心保存着,妈妈很早以前就知道她错了,可就是拉不下面子来找你…小芸,”罗意凡终于说到了正题,他特意带罗芸来看牵牛花,是为了找机会谈及过去罗芸和自己母亲之间发生的事情。
罗意凡很少用小芸称呼妻子,大部分时间,在他口中都是小时候习惯的呼唤,但也许,罗芸本人更喜欢‘小芸’这个称呼中饱含的包容和宠溺,所以她把头埋进了丈夫的胸怀,等待着他的下文。
“小芸,原谅妈妈吧,她年龄也大了,这些年来一直期待着我们回家。我想过段时间,推掉一部分工作回家陪陪妈妈,你和孩子们一起回去,给妈妈一个惊喜,爸爸也会高兴的,也许到时爸爸的身体就奇迹般地好了。”
罗芸没有回答罗意凡的话,她沉默着,并不是因为不肯原谅,而是被另一种感情牵绊。过去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眼前回放,她无法摆脱小时候被强行冠上的自我认知上的差异。
宋跃华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此刻害怕极了,根本就无法安静下来,晚饭之前回来的时候,宋跃华就发现了自己房间里的异常,那是一种无法遮掩的恶臭。
原本以为恶臭是从后院飘进来的,因为宋跃华出门的时候忘了关上房间里的窗户,所以她特地到窗前闻了闻,但没有发现臭味的来源,却发现窗台上都是烂泥手印和脚印。
看脚印的朝向,好像有某个人潜入过她的房间,这令宋跃华一下子紧张起来。谁会潜入房间?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而且泥土上还残留着某些恶心的东西和像鲜血一样的红色印记。
宋跃华赶紧在房间每一个角落里寻找,当她打开大衣柜门的时候,恶臭一下子将女人逼到房间角落里,她都没有看清楚柜子里究竟有什么,就剧烈呕吐起来,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就连女人漂亮的长裙也沾染上了胃液。等到宋跃华好不容易控制住恶心的反应,她的灰色脑细胞立刻想到恶臭的来源是什么!她太了解这个家里人的作风了,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们毫不留情地栽赃了自己。
‘为了钱,那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而我不能永远都是替罪羊!’
想到这里,温和的雕塑家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房间里的异常,她的脑海中迅速翻找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小莫确实可以利用一下,但想到自己未来和他的计划,宋跃华不得不放弃了这条最容易的途径。下一秒,女人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特殊的人,那第五个密谋者!
到现在为止,他们每一个人都忠实地遵守着在山崖上的约定,决不暴露第五个人的身份,但此刻宋跃华已经无法选择了,她唯有求助于他,就算要破坏约定,宋跃华也在所不惜。
女人的脚步慢慢绕开大衣柜门前,她没有胆量去看想象中的东西,半闭的眼皮上,睫毛在剧烈颤抖着,一直移动到大衣柜的另一半,女人伸手迅速将衣柜门关上,然后破天荒换上一条长裤,艰难地从窗户翻出去,去找那第五个人来帮忙。
5月21日晚上十点整,罗意凡敲响了卡申夫别墅的大门,门上没有门铃,只有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窟窿,可能是门铃早就坏了,被拆掉了吧。
敲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屋子里才听到匆匆走来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老先生的问话:“谁呀?”
“是莫向西先生吗?我是罗意凡,没有预约就突然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罗意凡说道。
屋子里的莫向西明显愣了几秒钟,他本来期待着莫海右能够到达,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罗意凡,这个舞台剧演员莫向西听说过。
在他的印象中,这就是一个被粉丝捧起来的伪君子,大概所有稍微聪明和有钱一点的人,在莫向西眼中都是伪君子。
跟在罗意凡身后的罗芸轻声问了一句:“老先生不会是生气了吧?我们这么晚把人家吵醒。”
“没关系,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像还没有睡,等我们进去了再说。”罗意凡也小声回应。
这个时候,大门里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是莫向西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跟在罗意凡身后的罗芸,一下子被罗芸恬静优雅的气质给吸引住了。
莫向西很多年没有看到如此合自己心意的女人,仿佛是呆愣住了一样,他那双丑陋的眼睛一直盯在罗芸身上没有移开,这令罗意凡不免心里非常不开心,谁也不能够这样看着他的姐姐,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所以罗意凡提高了一点音量说:“莫先生,你不请我们进去吗?!”
“哦,抱歉,我有点睡迷糊了。”莫向西赶紧解释,不过一听就是在撒谎,因为他的语气中毫无困意,脸上也是一点刚被吵醒的样子都没有。
罗意凡很生气,莫向西这个人他本来就瞧不起,要不是为了蝴蝶山谷的秘密,必须保持基本礼貌,他会立刻对这个家伙横眉冷目的。
一手揽上姐姐的细腰,罗意凡带着她往里面走,走进客厅之后,他一眼就在小电梯的边上看到了一个专心画画的男人,虽然之前没有同这个人见过面,不过,照片还是见过的,他就是苏子涵先生。
等到把姐姐安顿好之后,罗意凡并不急着睡觉,他刚才是故意向莫向西索要一楼房间的,因为他早已从某个人口中得知,这间房间里有莫向东和莫向西两个人藏匿着的秘密。
罗意凡对怎样寻找秘密很在行,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观察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件家具,并没有动手去移开任何一样东西。
罗芸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丈夫,她这是第二次看到丈夫破案,以前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不常有这种机会。
不想打断罗意凡的思路,罗芸把所有问话都暂时藏在肚子里,视线随着丈夫的身体移动,逐渐也开始看他目光所及的地方。
无意之中抬头,罗芸看到了壁炉台上的油画,那幅画真的很美,尤其是两个互相拥抱的人,让罗芸感到就像是自己和罗意凡一样。
话语脱口而出,罗芸说:“意凡,这幅画好漂亮!”
“画?”罗意凡瞬间转向罗芸的方向,他现在是侧面对着罗芸,所以一转头就能看到她。
顺着姐姐的视线,罗意凡再次看到壁炉台上的油画,刚才视线确实扫到过几次,但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油画上面,所以也就忽略过去了。
现在再看,罗意凡想到了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于是他坐到罗芸身边,从同样的位置看向油画。
“这幅画我记得是那个名叫苏子涵的画家画的,为什么会挂在卡申夫别墅里面?”罗芸试着跟上罗意凡的思维,开口问道。
罗意凡微笑着抓起姐姐的手说:“它不是苏子涵画的,苏子涵那副名为《拥抱的恋人》油画还挂在油画馆里面,这幅画无论从笔触还是从整体构图上都有细微的地方不同,这也就是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画的原因。”
“不过,现在你提醒了我,为什么画会被挂在卡申夫别墅中呢?是谁画了这副高仿的作品?”罗意凡像在询问姐姐,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罗芸没有开口,只是等着他自己来回答,片刻之后,罗意凡才再次开口:“画中人很有趣啊!姐姐,我们似乎找到一点缺口了。”
“怎么说?”
恽夜遥他们当然猜测不到罗意凡和罗芸此刻的动向,以及他们发现了什么东西。
5月22日早晨,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三个人的汽车才到达卡申夫别墅,不过他们走错了一条街道,绕到了卡申夫别墅后面,恽夜遥一下车,就看到了墙头上成片开放的牵牛花。
“这里的街道是什么时候改造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恽夜遥抱怨说。
身后跟着他下车的莫海右说:“我们走后门也是一样的,你知道这里有后门吗?”莫海右没有来过卡申夫的后街,所以并不清楚有没有后门。
“没有,卡申夫别墅后院里面确实有进入客厅和楼上房间的门,但是后院外侧的围墙上却没有后门,以前莫向东老先生这样说的时候,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恽夜遥回答说。
此时最后一个下车的谢云蒙插了一句嘴:“那就翻围墙进去呗,总比再跑几条街来得省力!”
听到他这句话,法医和演员同时回头白了他一眼,恽夜遥说:“小蒙,你能不能有点靠谱的主意?这么高的围墙,你翻过去是没问题,我们两个可没有这种技术!”
“唉!那看来我们就只能再跑几条街喽!”谢云蒙假装颓丧地说。
不过,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似乎并不想回到车上,莫海右的眼睛在整片围墙上扫了一遍,开口对恽夜遥说:“莫向东好像不喜欢说真话啊。”
“嗯…我看也是,”恽夜遥接上说。
谢云蒙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神秘兮兮的互动,所以靠在车门上一动不动,等待着两个人把研究结果呈现在他眼前,反正这种时候也不需要他这个行动派来动脑筋。
莫海右迈开脚步走到了一处牵牛花枝叶特别茂盛的地方,他蹲下身体,在他面前的枝叶上垂挂着一串串黄色和蓝色的牵牛花,靠近地面的地方也盛开着许多黄色的小花,远远看去,这一片花枝就像覆盖在墙上的一片门帘一样。
莫海右摘下一朵地上的黄色小花,对恽夜遥说:“小遥,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没事,你变成秃头,有些人还是不会嫌弃你的!”抢先回答的人依然是法医先生,他回头冷冰冰看着还在院子里的两个人,眼神里看不出妒忌之色,但语气里却明显不怎么高兴。
谢云蒙知道这位法医先生跟小遥一样演技很好,所以刑警懒得跟他吵,乖乖跟在恽夜遥身后走了过去。
谢云蒙也在观察卡申夫别墅后院的情况,所看到之处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老旧的别墅除了比其他平房稍高一些之外,外墙甚至比刚才他们过来时见到的那些房子还要逊色一点。墙皮剥落很严重,没有近期粉刷整修过的痕迹。
铁制的窗框是向内开启的,都有些生锈了,二楼有好几扇窗框上还留有泥土,甚至连墙壁上都有没擦干净的泥脚印。
谢云蒙开口说道:“二楼右边第一间房间,和左边最后一间房间有人翻窗出入过的痕迹,看上去不是个老手,脚印和烂泥都没擦干净,从地面上看,除了被踩到的植物之外,出来的人还拖拽过什么东西?长条形的,很宽,有点像……人脚的印子。”
谢云蒙的话得到了莫海右的赞同,他说:“确实,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行动过了,很可能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进入之后不能立刻展开行动,我来负责吸引莫向西和小莫的注意力,小遥你和谢警官想办法看看每个房间里的客人是否都在?”
此刻的天色已经大亮,估计卡申夫别墅如果有人早起的话,现在也应该在别墅里面活动了,所以三个人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仅限于他们之间可以听到。
谢云蒙问:“我们也不知道房子里的所有房间是不是都住满了人?”
“我可以确定都住满了人,你看窗户内侧就知道了,你现在认为的二楼,其实是卡申夫别墅的三楼,高度还不及普通楼房的二层楼高,谢警官以你的身高,站远一点,应该可以看到窗户里面吧?”莫海右说。
“可以看到一部分房间里的情景,”谢云蒙回答,他向后倒退到楼梯下方,一边观察窗户里面,一边问:“如果这里是三楼的话,那么中间的二楼去哪里了呢?”
罗芸很早就醒了,这些年以来,她已经养成习惯,每天早起为家人准备早饭。无论家里有几个保姆,早饭也一定是罗芸自己准备的。
就算是现在在别人家中,罗芸也没有改变,她轻手轻脚穿好衣服之后,吻了吻熟睡中的罗意凡脸庞,走出了房间。
昨天晚上罗意凡很晚才睡觉,直到罗芸睡着的时候,他还在摆弄房间里的壁炉台,好像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秘密,反正一晚上罗芸都能隐约听到木头和瓷器碰撞的声音。
“罗夫人,起得真早啊!”
罗芸一走出房门,外面就传来一声男人的招呼,原来是苏子涵,他早就坐在客厅里看报了,身边还坐着打扮时髦的小说评论家云雅暮。
云雅暮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不时朝楼上张望,完全没有注意到罗芸走出来。
倒不是云雅暮看不起罗芸,罗芸现在罗意凡夫人的头衔,是不知道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身份!云雅暮昨天晚上没有看到罗意凡夫妇二人到来,所以现在根本不知道房子里多了两个人。
听到苏子涵打招呼的声音,云雅暮才回过头来,第一眼看到罗芸的时候,云雅暮眼神中还有些迷茫,认不出来这个女人是谁?只觉得在哪里似曾见到过。(罗芸的照片曾经因为罗雀屋事件在报纸上刊登过,当时她就是以罗意凡未婚妻的身份上报的。)
想了片刻之后,云雅暮转头好奇地问苏子涵:“这位夫人是谁呀!”
苏子涵自顾自喝了一口茶,然后故作惊愕地说:“你不认识罗夫人吗?真的假的呀!她丈夫可比咱们有名多了!”
“哎?!罗夫人?”
苏子涵的话让云雅暮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她再仔细看了看罗芸,终于稍微有一点印象了。
“你是…‘赤眸鬼神’罗意凡先生的夫人,对吧!”她试探性的问道,毕竟这么有名的人,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苏子涵在一边继续调侃她:“什么时候也给‘鬼神’先生写一篇评论报道吧,以你的文笔一定精彩!”
而罗芸则朝着云雅暮稍稍点了点头,然后露出甜甜的微笑。罗芸的笑容一向很甜,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就像是少女的笑容一般。
小莫以为叔叔已经起床了,因为平时莫向西总是要比他起得早很多,所以走到书房门前,小莫毫不犹豫抬起手来,就想要敲门。
但是瞬间从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让他停下敲门的动作。
这个时间,是谁在房间里同叔叔争吵?小莫有些奇怪,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两个人倒是偶尔会吵架,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父亲胜利,小莫知道叔叔表面装得趾高气扬,其实心里是有些害怕父亲的。
但是现在父亲已经死了,叔叔应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啊!而且他从来不喜欢有人随便进入他的房间,就连自己也只是很小的时候才进去过,现在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小莫壮着胆子把耳朵贴近房门仔细聆听,叔叔的声音非常响亮,而且今天听上去格外沙哑,好像与父亲有几分相似。
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小莫基本上听不清楚,他压得很低,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好像在同叔叔道歉,又像是争辩着什么事情,反正模模糊糊的,根本就听不出来两个人到底在争论些什么?
大概五分钟之后,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花瓶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重物狠狠摔倒在地板上。小莫被吓了一跳,赶紧抬起手敲门。
“叔叔!你在吗?!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
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房间里的争吵才总算停止。这个时候,小莫的呼喊已经吸引了楼下四个人全部的注意力。
刚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罗意凡朝着他说道:“是小莫先生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小莫回头说:“我不知道叔叔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在和某个人争吵,而且不愿意打开房门。”
“要不你先下来吃早饭吧,你叔叔也许在气头上,不想让你看到,等一会儿他自己气消了,可能会下来的。”罗意凡安慰道。
可是小莫还是犹豫着不愿意离开莫向西房门前,刚才房间里传出的那声摔倒的声音,让他很担心,当然小莫心里担心的对象不一定是莫向西,别人也没有办法猜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铁片上面有锈迹,很可能会造成破伤风,所以你们最好尽快给他处理一下,我倒是可以代劳,就是需要主人家提供一些简单的药品和纱布。”莫海右让沈亚弈斜靠在墙边,自己站起身走到了恽夜遥身边。
由于两个人发型不同,一开始苏子涵只觉得他们有一点像而已,现在并排站在一起,苏子涵才察觉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双胞胎嘛,身高体型样貌,没有一样是不同的。
苏子涵说:“沈先生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他昨天早上到后院散步,人就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连午饭晚饭都没有吃,一开始我们以为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后来,他房间里传出声音,我们才知道他并没有走。因为到这里来的客人都非常随性,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大多数时候,有某个人长时间不出现,我们也不会去找寻。”
他的这番话好像是在解释屋子里的人为什么没有去找沈亚弈这个问题,但是话中却对侦探和刑警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昨天沈亚弈失踪之后,他的房间里还有人去过,这个信息当然不会被忽略掉,不过小苏主动提起这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也许进入沈亚弈房间的人就是他自己也说不一定。
反正所有的一切都要等进入屋子之后才能搞得清楚,几个人在后门外的谈话时间大概十分钟左右,然后小苏打开后门,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此刻小莫已经在客厅里了,所以听到小苏的喊声,他立刻出现在楼梯边上。
“苏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小莫问道。
“有一位恽先生和他的朋友来了,他们在后院还发现了受伤的沈亚弈先生。”
听到小苏的话,小莫立刻急匆匆跑了过来,他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也闹不明白沈亚弈为什么要出现在后面的仓库里?照理说仓库都被他叔叔莫向西锁起来了,沈亚弈不可能进得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替沈亚弈疗伤要紧,几个人合力将昏迷的人带进客厅里,安置在了云雅暮刚才坐在长沙发上,而小说评论家女士则转移到了边上的一把靠背椅中。
莫向西满脸惊恐,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一直到退无可退,身体整个靠在墙角里。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在早晨的时候给他来这么一手。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莫向西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得到最后的胜利。
“地,地图真的被偷走了一份!我也没有办法!!”莫向西辩解着,他知道这是那个人随便拼凑出来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理由。不管理由是大是小,那个人此刻都不会放过自己。
“那么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呢?”对面人手中突然拿出来一张信纸,上面黑色的笔迹莫向西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瞬间绝望充斥满了莫向西的内心。
‘他怎么可能拿到第二张信纸,明明是自己要留给莫海右的救命符,为什么会被他找到?’
莫向西想起自己藏信纸的那个地方,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藏的那么隐蔽,绝对不可能被找到的,为什么他还是看到了?
“你…你从哪里找到的?”莫向西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立刻露出了微笑,他开始步步紧逼,手中的信纸就是莫向西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证据,有了这个,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莫海右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第二张信纸,想着如何杀死莫向西的人,视线盯在信纸上方那个刺眼的名字上,很多年以前,他亲自领教过这个人的厉害。
要不是他当时及时反应,把年轻的妻子推出去做挡箭牌,很可能现在蝴蝶山谷的秘密就落在警方手里了。还有昨天晚上到来的罗意凡,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罗意凡的那个什么基金会一直在调查蝴蝶死亡事件,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发现秘密。
幸亏昨晚他留在这栋屋子里,要不然的话,他还不可能知道莫向西瞒着他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情,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愚蠢了,他这样等于是在暴露他们的秘密。
他根本就不了解恽夜遥和罗意凡究竟有多厉害?还有那个精明的法医先生,和能打的刑警先生,这些本应该拒之于千里之外的人,居然都被莫向西给召集过来了!!
从自己房门的门缝里,男人看到了新来的客人,是莫向西迎接进来的,莫向西好像对客人身边的女人很动心,男人不记得多久没有看到莫向西这种迷恋的眼神了。
‘哼!他就是这样,永远对年轻姑娘保持着一种热情!’男人在心里嘲笑,并且对莫向西的表情嗤之以鼻。
不过,他也仅仅只敢做到这些而已,当面的话,他是绝对不敢冲撞莫向西的,包括以前的莫向东也是这样。
对自己的懦弱感到有些懊丧,男人离开门缝,靠着墙壁坐到地板上,他很喜欢地板冰凉的感觉,这会让他的头脑显得比较清醒。
很多事情,一旦变得复杂,男人就有些搞不清楚了。就像是她和那个人的感情,从来都是他处于下风,听命于人。他想要改变这种状态,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等以后离开这些人,生活自由就会好了!’男人安慰着自己,耳朵依然在倾听楼下人的交谈。
他的房间并不隔音,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客厅里所有人的说话声,包括某些牵扯着自己内心的人,那个人手中木板和架子的撞击声,对他来说一直是最美妙的音乐。
正当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之间听到外头有人说要借用一楼的房间。这令他瞬间清醒过来,脑子里想到一个主意。
他觉得这是他有史以来想到的最绝妙的一个主意了,匆匆忙忙从地上爬起来,男人开始在自己的书本之间翻找,终于他抓到了那张像信纸一样的吸墨纸。
‘对的,就是这个,’男人想着:‘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绝不能浪费了!’
仔细沿着笔迹之间的空白处将吸墨纸撕成三份,并将它们分别卷成条状,然后塞进口袋,男人迅速从窗户离开了房间。
他非常熟悉这里,并且很清楚该如何绕到一楼房间的窗户外面,但问题是,他必须赶在客厅里的人进入房间之前,将吸墨纸摆放好。
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到底应该把吸墨纸放在哪里?既可以显示出隐蔽,又能够让新来的客人发现到它们的存在。
几个人之中,除了莫向西以外,大家带的东西都很轻便,罗芸手里就拿着一个常用的小手袋,罗意凡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反正当天晚上就可以回来,根本不需要行李。
恽夜遥他们三个人也是一样,不过,莫海右从戴璐那里要来了一些应急药品装在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云雅暮手中提着一个比罗芸的手袋稍大一些的化妆包,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山谷中去看蝴蝶为什么要带化妆包?不过也有可能化妆包里装的是照相机。
苏子涵和小莫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苏子涵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很小,但一看就是比较高级的东西,他因为需要临摹和画画,所以很在乎照片是否足够清晰,也不会用手机去拍照。
莫向西是他们之中最最与众不同的人,他不仅背着大包小包,而且手中还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这根竹竿有他一个半身体那么高,横向放平的话,就像杂技演员用来平衡的工具一样。
大家也猜不透莫向西带这么一根竹竿到底有什么用处?只能等之后拭目以待了。
让我们来统计一下除去莫向西之外的人:罗意凡夫妇,恽夜遥、谢云蒙、莫海右三人组,小莫和苏子涵,还有云雅暮,总共八个人。这其中缺少了宋跃华和沈亚弈。
但加上他们,目前在卡申夫别墅中,也只有四个莫向西在信中提到的人,所以恽夜遥一直仔细观察着究竟谁是信中的第五个人。
几个人刚刚离开卡申夫别墅,谢云蒙的手机就突然之间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警局里来的电话,于是快步走到旁人听不到的地方去接电话了,而其他人只能留在原地等待他。
云雅暮微微撅起红唇,她很反感这种浪费时间的电话,对于此次蝴蝶山谷之行,她可是期待了很久的,昨天已经拖延了一天,现在就算是再等待一分钟,她都会觉得很烦躁。
谢云蒙接完电话回来之后,就立刻对恽夜遥说:“小遥,很抱歉,我要赶回s市去,那里发生案件了,你和莫法医玩得开心一点,我在s市等你们。”
前往蝴蝶山谷的人已经离开有将近两个小时了,房子里现在清静了许多,只有女仆偶尔走动发出的脚步声和电视节目的声音。
戴璐负责关照房间里的沈亚弈先生,而茶香基本上什么事情也没有,留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顺便帮忙而已。
宋跃华说她会在下午3点钟左右出去,所以目前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工作,戴璐和茶香自然不可能去打扰她。
除去以上几个人留滞的空间,在某一间他们都不可能进入的房间里,一个被偷走了身份的男人正在慢慢苏醒过来。他身处在一个幽暗封闭的空间里,四周都紧靠着木板,空气也感觉十分污浊。
男人动了动眼皮,发现一只眼睛没有办法完全睁开,被什么粘粘的湿湿的东西糊上了,好像是半干的胶水一样。
他试着抬起手来,想要将眼睛上面的异物擦掉,可是手肘只移动了一点点,就立刻传来一阵剧痛,如同骨头或者神经受了伤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动弹半寸。男人想要呼救,口中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试着移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企图将身体前面的木板推开,但是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另外一只手也废掉了,疼痛令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由自主颤抖。而身体如同一块海绵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伤口都成为了奢望。
任何人遭遇到这种情况,绝望都会如同奔涌的瀑布一样将内心填满,所以男人的轻微呻吟,很快就被低声啜泣所代替,至少他哭还是有力气的,但这细微的哭泣声根本无法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强烈的恐惧感支配着男人的大脑,让他感到末日已经来到了自己眼前。在恐惧感的缝隙中,憎恨也在一点一点向外溢出。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要死在这种地方?该死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男人想起那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以及多年以前美丽的16岁少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会栽在他们的手中。
难道是自己不够聪明吗?不,绝对不是这样的,男人在心中拼命否定这种想法,他觉得,失败的原因只是自己不够那两个人狡猾而已。
宋跃华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不知道已经这样坐了多久了,从那些人出门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似乎是在回忆过去,又好像是在哀伤现在。
也许没有人能够理解宋跃华的这种心情,她明明已经离开了,与过去毫无瓜葛,为什么还要每年回来这里,真的是因为蝴蝶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或人?
记忆回到很多年之前,那个时候,美丽的少女就像清晨刚刚升起的玫瑰色阳光一样,无忧无虑,在生活中尽情驰骋,不明白什么是仇恨?什么是真正的美丽?只知道她爱的就是好的!
是的,就是这种单纯的想法害了宋跃华一生一世,她不是说所有的纯真都是错误的,只是对她而言,过去就是一场错误,怪只怪自己遇人不淑!
虽然,命运给了她走上另一条道路的契机,也给她打开了成功的大门,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
窗外的天空如同前几天一样美好,那个明亮清爽,阳光正好。宋跃华眯起涂着眼影的双眸,眼影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朝霞的颜色一样,只是要淡得多而已。
现在,眼前摆着一个不在意过去,想要帮她完成心愿的男人,可女雕塑家不想殃及池鱼,因为那个人的的确确喜欢卡申夫鬼阴阳蝴蝶。所以她拒绝了,就在别墅开满牵牛花的后院里面。
可是,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宋跃华应接不暇,好不容易保住自己的安全,却还是连累了那个人,宋跃华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她为自己也为真心待自己的人感到悲哀。
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她也不需要参加比赛,所有的理由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只为了能够得到一点自由思考的时间。
幸好,小莫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宋跃华想:等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再去找一次小莫呢?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稍微和他讲一讲?
可是不到片刻,她又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告诉胆小的小莫又有什么用处?他不过是因为想要离开卡申夫别墅才与自己合作的,真心与否还不能确定呢!
“莫向东不是死了吗?你说的话怎么会关系到他的性命?”谢云蒙问道,但刑警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愕之色。也可以说,已经恢复了平静。
对于这种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请求,谢云蒙必须慎之又慎,宋跃华这个人究竟是否像恽夜遥和莫海右说得那么好,在谢云蒙心中目前还是一个问号。
莫向东半月之前就已经死亡,现在这个女人把他提出来,说明莫向东的死亡也许是一个假象,又或许,这个女人知道一切,和莫向东正在合谋什么事情?现在遇到了危机,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来平息麻烦。
反正所有的猜测都是未知数,但谢云蒙的力量也不是他们说借就想要借的。他必须先确定宋跃华这个人的好坏,才能作出决定。
但宋跃华刚才的行为和话语中,所暴露出来的破绽,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与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相同。
首先就是刚刚提到的翻窗户的事情,宋跃华是个知名的女雕塑家,她在大家的印象中应该是行为动作优雅,谈吐礼貌知性的人。这样的人做出翻窗,偷偷摸摸跟在别人身后的行为,本身就让人大跌眼镜。
更何况以谢云蒙的判断,宋跃华翻越窗户不仅灵活,而且速度非常的快,好像已经是一个老手了,她难道是隐藏着的飞贼?这种情节恐怕只有搞笑电影里才会有吧!谢云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所以说,就这一点看来,宋跃华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绝对是和卡申夫别墅有关的。
其次,宋跃华说过下午有很紧急的工作,所以没有跟大家一起去蝴蝶山谷。但是现在看来,她所说的工作应该是在说谎,下午的时候,宋跃华肯定一直在关注着后院的动向,要不然不可能发现他。
宋跃华为什么会关注后院,是猜到有人回来?还是她已经提前知道了刑警没有去蝴蝶山谷的事情?出发的时候,客厅里只有两个女仆在,宋跃华和小莫都已经上楼了。有可能是两个女仆其中之一,看到自己临时离开,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宋跃华。
宋跃华所说的基金会,就是罗意凡创办的,谢云蒙知道罗意凡这些年来都在做慈善,不光是救助贫困地区的学生,还是帮助濒危动物,他都尽心竭力。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为自己赎罪。
这些谢云蒙当然不可能告诉宋跃华,从她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她应该不是罗意凡的帮手,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罗意凡与基金会的关系。
不过,照理说,如此精明的罗意凡,怂恿了他们三个过来调查,自己应该是想要置身事外的。为什么还会带着老婆一起过来呢?这个人的脑筋同小遥一样九曲十八弯,谢云蒙也懒得去搞清楚,反正罗意凡不会犯罪,他的目的事后让小遥去伤脑筋吧。
此刻吸引刑警先生注意力的是褚福死亡事件,宋跃华正在说到这件事。
褚福的被杀时间是昨天,宋跃华说他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早饭中饭午饭都没有和众人一起吃,但褚福具体是什么时间被杀的?宋跃华也不清楚,她能够具体描述的,只有褚福尸体被弃置在她房间衣柜中的那一段情节。
宋跃华说:“昨天晚饭之前,我在房间里闻到了很臭的味道,之前这房子里的空气也很浑浊,但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应该是女仆偷懒了,没有打扫干净卫生而已。”
“房间里的臭味让我没有办法安心,我开始拼命寻找臭味的来源,最后打开衣柜门的时候,我简直要晕过去,我不敢看尸体,只看到了褚福的一只手,上面都是脏污,表皮已经腐烂了,看到手的一刹那,我就控制不住开始呕吐。”
“之后也没有再敢跑到衣柜门前去看一眼,当时正好是晚饭时间,不知所措的我马上逃离了房间。但心里又不得不想着尸体该怎么处理?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杀了褚福的。”
“你离开房间,就不怕女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进去吗?”谢云蒙问。
“这里的女仆是不会给客人打扫房间的,她们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雇佣女仆,都是与莫向西同村的邻居,来这里工作只是赚点外快而已,不会多干活。我们在这里居住的时候,每个人的房间都自己打扫。”
“我没有办法猜测,因为我和褚福交往并不深,只是每年来参观蝴蝶山谷才能看见,不过……我听说最近他和云雅暮走的比较近。”宋跃华似乎对说长道短很不习惯,提到云雅暮的时候低下了头,脸色也有些尴尬。
“我现在需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我认为沈亚弈先生身上的疑点很多,至少他是昨天唯一一个有自由行动时间的人。宋女士,请你回自己房间,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在暗中调查凶杀案的。”谢云蒙说完,自顾自检查起仓库里的物品来。
可是他的话却换来宋跃华大声反驳:“谢警官,昨天所有人都有自由行动的时间!呃…我不说沈先生没有嫌疑,我只是想说昨天我们除了吃饭时间之外,基本上都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褚福是在房间里被杀的,那么说不定沈先生是目击者,他从后院窗户里看到了凶手,没有及时离开才被凶手迷晕了。”
宋跃华的话有着明显的偏袒意味,谢云蒙抬起头来看着她问:“你在偏袒沈亚弈,你们俩之间不会也有关系吧?”
刑警的问题非常刺耳,宋跃华一瞬间感到很不开心,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回头走人了,脾气好也是有个底线的,但是今天,她不能。宋跃华就算冒着自己被怀疑的风险,也要达到目的。
她继续说:“沈先生不需要我偏袒,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他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假装昏迷,法医先生不检查过了吗?确实是有人对他用了药。”
第八百三十九章十个住客第七幕
几个人在吵吵闹闹之中继续前行,其实除了罗意凡要负责抱人,莫向西带着行李和长竹竿走得相对吃力之外,其他人倒是非常轻松。
山道并不像罗意凡说得那样陡峭,只是不平坦,弯弯曲曲的而已,两边都是奇形怪状的岩石,走得时间一长,趴在罗意凡肩头的罗芸也认命了,她紧抱着丈夫的脖子,说老实话,心里还是挺甜蜜的。
“意凡,下次真的带我看一场舞台剧吧,我有点怀念《鬼神再临》了,那时和小不点一起去看的时候,还差点看哭了。要不是你在公园里演出,我连看的机会也没有。”
“好,我们也正准备再次排演《鬼神再临》,加入一些新的流行元素,服装上也会有更新,你知道吗?近几年来,元大姐设计的服装太绝了,基本上都上头条,明年带你去巴黎,看她的高定时装走秀。怎么样?”
“是吗?那我要给元大姐好好准备些礼物,意凡你说元大姐喜欢什么?”罗芸小声问。
“我也说不清楚,她除了时装和泳心之外,我估计没什么喜欢的了。”罗意凡说道。
他们走进半途中一个休息的空地,罗意凡放下罗芸,找了一块岩石坐下。看着姐姐像个孩子一样在岩石之间走来走去,观赏风景。
边上的恽夜遥小声说:“未亦姐姐嘴上虽然抱怨,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可是欢喜的很呢!她一直希望可以和你到世界各地去走走。”
“我知道,等跳不动舞了,我就和姐姐游遍全世界,我要让姐姐看到所有她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这算是一种补偿吗?还是你真心所向,那么绘美呢?你是怎么想的,她现在虽然找到了另一半,但是心还在你身上哦!”
“她只是妹妹而已,最近几年我想她也应该完全放下了,不然照绘美的脾气,她能那么顺利交男朋友?她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只是为了写出更好的剧本而已。”罗意凡轻松的说:“你没听说最近她的剧本被知名导演挑中,现在正在向电影圈发展吗?”
莫向西匆匆赶到蝴蝶山谷内部,环顾了一圈四周之后,他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于是他将长长的竹竿插进泥土之中,然后弯下腰开始仔细寻找地面上的痕迹。
卡申夫别墅的主人是在找蝴蝶的痕迹,近几年来,那些蝴蝶越来越难以吸引了,今年更是难上加难,要不是那些人无论如何都要到这里来,今年他已经准备取消卡申夫别墅里的聚会了。
夜长总会梦多,那些人只是非法贩卖蝴蝶标本,而自己所犯的罪是他们难以想象的,所以莫向西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个时候全身而退。
今后能不能再挣钱,那是另外一回事,但如果命保不住的话,挣多少钱都是白搭。这一次,莫向西准备在这些人口袋里最后捞一票,既然是他们自己要来的,那不花够钱就不要想离开。
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第一次做那件事的时候,心中的忐忑和害怕,莫向西就觉得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已经摆脱了心理阴影,可是那个人呢?还是胆小的像老鼠一样,所以只能将他丢掉。
莫向西想着抛弃的棋子,一个棋子居然也想要反过头来操纵自己,太可笑了,让他成为卡申夫别墅的当家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莫向西估计那个人到死都没有想清楚。
‘只是因为他那副相同的皮囊而已,最后的最后,就用你来吸引蝴蝶吧!”莫向西放下背在肩上的沉重背包,当他拉开拉链的一刹那,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恐怖的东西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到莫向西插在地上的竹竿旁边。
而将它‘释放’出来的始作俑者,则露出一脸诡异的微笑,仿佛他的诡计已经成功了一样。
5月22日下午,卡申夫别墅内部
宋跃华回到自己房间里,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刚刚同刑警先生的对话还记忆犹新,宋跃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这样镇定自若地在一个刑警面前说谎,太离谱了。
推开房门,宋跃华走了出去,然而面对她的不是空空如也的走廊,而是站在门口的小莫。
小莫走下楼梯的时候,女仆们都不在客厅,可能是回楼上去休息了,反正小莫也不在乎。他默默坐在沙发上,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初夏的温暖似乎离开了这栋房子,留下的只有还没有盛放的花朵,以及青年心中的惆怅。
小莫去了一趟叔叔的房间里,趁着叔叔不在,他想要了解更多的东西,关于这栋卡申夫别墅的,还有关于自己的。
可是,小莫现在觉得,自己决定过去就是一个错误,根本就不应该过去的。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跨出了那一步,而且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衣柜里的一切让小莫感到心疼不已,他虽然痛恨那个人,可那是在没有失去的时候,一旦失去,心里的仇恨也会变成悲凉,毕竟那个人从小抱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小莫弯下腰,将脸庞埋在双手手肘之中,心中怎么也没有办法一下子适应过来。
身后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宋跃华走到小莫身后,默默将手里的一样东西交给他,那是一块画板,上面有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一些看不懂的标记。
“为什么?宋阿姨。”
“这是某个人想要找到的秘密,你带给他吧。”
“我是问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我?”
“因为爱情。我的和你的。”
“这么说你终于……”
“刑警先生那边我来说,你快去吧,晚了一切真相就会被那个人销毁。”宋跃华说完,俯下身轻轻拥住了小莫肩头,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温柔。
看着小莫仔细确认画板上的图案,看着小莫走出卡申夫别墅大门,宋跃华始终保持着微笑,可是心中早已泪水泛滥,因为小莫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她。
当身后房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宋跃华问:“我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一定会有用的,至少你拿出了诚意。接下来就看小莫自己的了。”
“我现在并不奢望得到爱,我只希望他不要恨我就行。”宋跃华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自卑,这种样子不应该是一个成功人士所有的。
身后的人并没有选择安慰她,而是默默离开了客厅,只留下宋跃华一个人在原地咀嚼悲伤。
床上的男人还在昏迷中,戴璐替他清理完伤口之后,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侧颜。
戴璐知道这个男人有一个绰号叫勾戊,看着他瘦长的身体和丑陋的面目,还有因为伤口而高高肿起的脖子,确实同传说中的怪物差不多。
戴璐轻哼了一声,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昨天就丢失了,戴璐可以想到戒指究竟丢失在哪里,但她不想去找回来,一楼房间里死气沉沉的,除了搞卫生之外,戴璐才懒得去呢。
‘你要是个好人就好了。’
戴璐的视线盯着沈亚弈时间长了,居然生出一点点怜悯的感觉来,他居然开始顺眼了。而且戴璐发现,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眉眼看上去并不势利。
‘哼!你们这种人大多都是势利鬼,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伪装而已。’
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屑一顾,所以戴璐偏过头去,不再看着沈亚弈,女仆发现沈亚弈窗外放着的盆栽有些干枯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去拿个杯子浇点水。
就在戴璐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躺在床上的沈亚弈就动了一下,随即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目光正对着行动中的女仆背影。
‘我得想办法让傻姑娘离开我的房间,’沈亚弈心里想着合适的主意。
他其实很早就醒来了,趁着莫向西出去的当口,他想要去某个人房间走一趟,可是如果对戴璐说明真相的话,之后就有可能会传进莫向西和其他人的耳朵里,他可不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今天戴璐似乎不想走了,很快,给植物浇完水的她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沉思,而沈亚弈也只能再次闭上眼睛,缩回被子里面去。
谢云蒙潜入褚福的房间,一进入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臭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发生了凶杀案?谢云蒙立刻警觉起来,鼻子不停在房间里嗅闻着,希望可以找到臭味的来源。
可惜,他的鼻子不仅不如警犬,连莫海右也不如,闻着闻着感觉气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很快就丧失了耐心,开始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寻找尸体。
环顾四周,房间里可以藏尸体的地方就只有衣柜和床底,卫生间里的橱柜勉强也可以算一处,不过那里空间太过狭窄了,凶手一般不会选择将尸体放进那里面去。
云雅暮撞破杀人事件被绑起来的事情,后面跟上来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趁着不多的时间,莫向西赶紧将手边的尸体埋进泥土里面,泥土的表面给他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树叶,还有那些奇奇怪怪昆虫的尸体。
在这个山谷之中,有很多昆虫,甚至是小动物的尸体。莫向西之所以要掩盖得这么严实,原因就在于今天来的人群中有一个法医,无论这个人是否精明,光是他的职业就足够让莫向西小心谨慎的了。
在一般人的想象之中,法医对尸体和鲜血总是非常敏感的,‘如果让他闻到奇怪的味道,到处寻找的话事情就麻烦了。’莫向西想着:‘还有背包也要一起埋掉。’
背包里多少会残留一点血迹,虽然他已经很小心的将尸体包裹之后再装进去了,但谁也不能保证莫海右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所以说,埋掉背包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莫向西一边行动,一边还在犯愁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事后要怎么解释背包丢失的事情?推在女评论家头上吗?就说是云雅暮抢了他的背包跑掉了,或者说因为价钱谈不拢,女评论家才出此下策的?
根本不行,这种骗三岁小孩的理由,怎么可能骗得过那帮子人?所以背包的问题就只能忽略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反正只要尸块不露出破绽,背包的小问题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联想起杀人事件。
很快,莫向西就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他再次环顾了一圈山谷内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山道,发现身后的那些人还没有跟上来,于是走向绑着云雅暮的山洞。
这是一个很浅的山洞,好像在岩壁上挖出的一个坑一样,只不过不是朝下的,而是横向的。
刚才莫向西掩埋尸块和背包的时候用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现在,他走到岩石边缘,正准备绕过岩石,却发觉后面的山洞里一点挣扎的声音都没有。
莫向西不仅愣住了,难道云雅暮因为惊吓过度昏过去了?他一边但愿这种猜测是正确的,一边绕过岩石看向山洞内部,但是,老天爷似乎给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他的猜测错了。
站在莫向西身后的就是法医莫海右,此刻他盯着莫向西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之前的冷漠了,而是增加了一种面对犯罪嫌疑人的锐利,他走到莫向西身边,将木头人一样的老头拉扯到一边,蹲下掀开了云雅暮身上的黑色西装。
“一刀毙命,莫先生下手够狠的呀!”
“我……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杀她!”
“那外面的尸块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沾血的背包,那些可都是背在你身上的东西啊,我相信也应该是你亲手将它们埋掉的吧?”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莫向西已经语无伦次了。
“是我告诉他们的!”山洞外面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是一个莫向西非常熟悉的男人,他此刻正像一个小混混一样蹲在地上,朝着莫海右和尸体的方向观望!
莫向西突然之间爆发出一声怒吼:“苏子涵!!混蛋,你跟踪我?!!”
“就算我不跟踪你,你也跑不掉,不是吗?”苏子涵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他身后就站着罗意凡和罗芸夫妇,罗芸的视线被罗意凡挡得严严实实,他可不想吓到姐姐,就这一点点也不想。
罗意凡接上苏子涵的话说:“苏先生一直在为我工作,他从来就对你的吸血皇蛾不感兴趣,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就是为基金会调查,这里的动物和昆虫为什么会大量死亡?现在想来,大概是都被你们兄弟两个喂给了吸血皇蛾吧,还有几年前失踪的记者,也是被你们杀死,至于尸体,这山里清道夫多的是,对不对?”
罗意凡的话换来了莫向西激烈的反驳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吸血皇蛾!你是在血口喷人!!要说话就先拿出证据来!”
“难道眼前的这些证据还不够吗?云小姐是你绑起来的,我亲眼看到你将她拖进这个山洞里,还亲眼看到了你掩埋尸块和背包,你觉得可以抵赖的过去吗?”苏子涵带着嘲讽的口气说:“要不是为了小莫,我早就想暴打你一顿了,小莫的生活都被你们两个人给毁了!”
沈亚弈房间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坐着的女仆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而沈亚弈床上则空空如也,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凌乱的被褥一角拖到床底,上面还有半个皮鞋留下的脚印,证明沈亚弈离开房间有多么的匆忙。也许女仆会突然‘睡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现在我们先不管这些,来看看我们的行动派先生究竟在干什么?
谢云蒙离开云雅暮房间之后,索性不再去判断进入的到底是谁的房间?而是一间一间挨个开始检查所有的空屋子。
随着打开的地方越多,他对杀人事件的疑惑也就越浓重,在好几个地方,他都发现了有疑似尸体残留下来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以他作为刑警的敏锐度来看,这些绝对值得怀疑!
还有一个问题,茶香去哪里了?谢云蒙可以确定,宋跃华在房间里,沈亚弈的房间他也听到了动静,而且并没有发现有人出来。戴璐应该在沈亚弈的房间里照顾着。
而应该在自己偏屋里的茶香却不见了,她的房间们打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零碎的物品有移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至少中午的时候还是有人的。
谢云蒙收集完所有的证据,然后准备进入沈亚弈房间去看看,如果这个男人醒了,刑警需要现身和他谈一谈,沈亚弈肯定知道一些什么?要不然他不会莫名其妙就被人迷晕了。
就在谢云蒙准备绕到屋后,再次从窗户进入沈亚弈房间的时候,却突然之间被一个人叫住了,此刻谢云蒙的位置在一楼客厅里,而叫住他的人是从大门口进入的,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外卖。
“谢警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他人呢?”
“戴璐?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谢云蒙反问道。
“哦,沈亚弈先生已经醒了,我去给他买了一点吃的,让茶香看着他呢。”
“怪不得我满屋子都没有找到茶香,还以为她没事回家了。其他的人还在路上,我先回来是想看看沈先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谢云蒙随口的谎言并没有引来女仆质疑,她一边走向小电梯的方向,一边说:“谢警官,那你就跟我一起过来吧。”
“我……我……”戴璐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只会我我个不停。
谢云蒙好戏也看够了,于是开口阻止说:“好了,不要再吵了,现在一切都还不明了,谁有嫌疑谁没有嫌疑适合我们会来判断,你们如果真想说的话,那就等到了警察局再好好说吧!”
“我,我们都要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吗?你们不会把我们当做嫌疑人抓起来吧?”戴璐惊恐地说。
“不会,警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胡乱抓任何一个人,不过你们作为当事人去警局接受调查是必须的。”
“我去!我一定会把刚才那些话都说给警察听的。”宋跃华好像认定了戴璐就是凶手,义正言辞地说,这令本来就惊恐万状的女仆,瞬间哭得稀里哗啦。
茶香死于勒毙,这个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女仆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勒痕,皮肉都已经青紫了,说明勒死她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一点很像是一个男人干的。
谢云蒙环顾房间内侧,除了茶香坐的那把椅子之外,其他家具都没有移动位置,甚至连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都没有被碰倒,说明没有人在这间房间里打斗过。如果凶手是女人的话,应该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将人杀死。
至少茶香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平时粗活累活没有少干,一般女人要想突袭的话,一定会费一番手脚的。
但也不排除凶手事后清理过现场,等警方鉴识人员到达之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所以谢云蒙并不着急一时寻求答案。
他把两个女人带到客厅里,告诉她们留在这里等他,自己去寻找失踪的沈亚弈。这个男人现在是凶杀案的第一嫌疑人,不管两个女人怎么说,真相只有找到他之后,才能够探究清楚。
“意凡,不要绕圈子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罗芸又问了一遍,她现在真的很好奇。
可是几秒钟之后,她的这种好奇心就变成了强烈的厌恶感,因为罗意凡说她亲手捡起来的是一块小尸块,就是褚福的一根手指头。
罗芸差一点又吐了,她的胃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在那边干呕,罗意凡心疼地将姐姐抱进怀里说:“所以我才不跟你说明嘛!你还非要问。”
片刻之后,恢复过来的罗芸说:“算了,以后这种事情我还是少参与吧,总是给你增加辛苦!”
“哈哈,这也挺好啊,过去我给你增加辛苦,现在你倒过来还给我,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就你嘴贫,可不要太得意了,小心我以后记住这句话!”罗芸笑着回应罗意凡,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两个人互动的当口,莫海右和恽夜遥那边也结束了,和苏子涵一起走出了蝴蝶山谷,他们依然没有问出任何事情,莫向西默默跟在身后,低着头就像是一个哑巴一样。
恽夜遥说:“未亦姐姐辛苦了,我们现在回去吧。小蒙应该已经等急了!”
确实,此刻已经接近下午4:30,天色逐渐暗沉下来,虽然是初夏,也不可能黑的那么早,但他们一定要尽快赶路了,因为还要走过一段很长的山路才行。
戴璐和褚福的尸体只能暂时留在蝴蝶山谷,他们没有带走尸体的工具,而且尸体动来动去很容易造成一些关键性痕迹的损毁,所以还是留在原地的好。
就在几个人准备抓紧时间出发的时候,小莫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的山道上,他气喘吁吁向蝴蝶山谷的方向跑来,脸上都是汗水,可以确定他刚才一定是一路疾奔上山的。
苏子涵赶紧迎向小莫,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用袖子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说:“怎么过来了?还跑得这么急?”
“小,小苏。”小莫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完整,好久之后才终于说:“我带来了第二份地图。”
“什么?”几个人同时发出惊呼声,其中也包括跟在最后面的莫向西,此刻他的瞳孔中全都是绝望!
说到这里沈亚弈欲言又止,他的目光依然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斟酌下面的内容应该怎么说。
谢云蒙等了片刻之后,开口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莫向西把尸体带进了褚福的房间里,他们是爬墙上去的,绳索从房间窗户里面垂下来,莫向西好像很习惯爬窗,他把褚福尸体背在身上,很容易就消失在了窗户里面。我大气也不敢出,害怕莫向西回头发现我的存在。”
“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照理说5月21日的时候,房子里都是人,你随便找哪个人说出这件事?莫向西就完了。”谢云蒙问道。
“没有用的,他们都是迷恋蝴蝶的人,不会出卖莫向西,出卖了那个老头,不就等于把我们非法贩卖蝴蝶标本,牟取暴利的事情也一起捅出来了吗?”
沈亚弈的解释可以成立,再加上谢云蒙此刻只想听过程,还不到深究的时候,所以没有开口反驳。
沈亚弈继续说下去:“然后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利用这件事威胁莫向西,让他把今年所有的蝴蝶标本都免费给我,这样子的话,我就可以大捞一笔了,所以我没有回到屋子里面去,而是躲在暗处一直偷偷观察莫向西的行动。”
“等到我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之后,为了能够顺利回归,我给自己吃安眠药,假装昏迷等待有人来救援……”
“你撒谎,你来卡申夫别墅根本就不是为了蝴蝶标本!而且,你从仓库里出来看到的也根本不是莫向西!”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打断了沈亚弈,客厅里所有的人瞬间回头看向大门口,恽夜遥和莫海右并排站在那里,说话的人正是演员先生。
蝴蝶山谷之行,让恽夜遥确定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回来的路上,罗意凡将自己在他们来之前所做出的推理判断全盘告诉了恽夜遥,所以现在,恽夜遥心里已经将整件事情完整联系到了一起。
恽夜遥的话让沈亚弈瞬间禁声,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谢云蒙身边坐着的一个女人,视线里都是无奈和悲伤。
谢云蒙等沈亚弈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才继续说:“我检查完所有的房间之后,走到楼下,正好遇到戴璐带着外卖回来,她说沈先生已经醒了,于是我就和她一起到了沈先生的房间里,可我们并没有看到床上的人,只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茶香。”
“而且进门的时候我们还遇到了一点麻烦,那就是戴璐没有拿房门的钥匙,她把钥匙留给了茶香,理由是这里的客房只有一串钥匙,只能有一个人保管。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动静,是我砸开房门才进去的”
“当时房间里的状况非常诡异,沈先生失踪了,茶香死了,我一时之间根本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听到戴璐的尖叫声,我们进入房间还不到五分钟,宋女士就出现在房门口,她一进来立刻指责戴璐是杀人凶手。”
“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听到我们说了一句沈先生是嫌疑人的话,她就开始与戴璐吵架,如果说这还不能表明他爱着沈先生,那我就只能认为是她精神不太正常了。”
“接下来,我让宋女士和戴璐留在客厅里,我自己去房子内部找沈亚弈,这位先生的行为也是很奇怪,我上到二楼,刚刚打开莫向西房间的门,他就自己走出来了,根本一点反抗都没有,而且还在那边自己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现在看来,我想你大概是想保护宋女士吧?你离开仓库的时候看到的是不是宋女士?”谢云蒙问沈亚弈,这一次,沈亚弈再也没有办法否认了,他点点头表示谢云蒙说对了。
沈亚弈说:“我看到悦华偷偷从窗户里爬出来,然后从后院围墙上打开一扇小门出去了,我搞不清楚她想要去干什么?不到五分钟之后,我又看到悦华回进来,再次爬回自己的房间里。我害怕警察怀疑悦华,所以才说了谎。”
“那么宋女士,你可以跟我们说说,当时你去干什么了吗?”恽夜遥问道。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沈亚弈依旧坐在宋跃华身边,替她拭去眼泪,但这个男人眼中刚刚闪过的幸福,却已经被绝望所代替,他仿佛明白自己的感情之路终究走不远,所以要抓紧这一刻的时间与爱人互相依偎。
小莫趴在苏子涵怀里一脸呆滞,苏子涵知道宋跃华刚刚的话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所以一边用手抚慰着爱人柔软的发丝,一边用一种带着乞求的眼神看向恽夜遥,希望他可以否定宋跃华刚才所说的话,给自己的爱人带来一丝希望。
戴璐低着头,也许是别墅里接二连三发生的恐怖事件,让这个姑娘感到不知所措,所以只能隐藏起自己的表情,独自难过。
莫海右一直在看着戴璐头上的蝴蝶结,片刻之后,他开口说:“我曾经有幸看到过一次卡申夫鬼阴阳蝴蝶,那种蝴蝶的翅膀,与你头上蝴蝶结的花纹非常相似,一半是美人,另一半是骷髅,让人浮想联翩,是不是,戴璐小姐?”
“呃,这个吗?”戴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说:“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蝴蝶结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
莫海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回头用眼神示意恽夜遥可以开始提问和推理了。
恽夜遥清了清嗓子说:“那我们开始吧,首先,宋女士,我想跟你说一句,在我们最终得出答案之前,请你不要自己胡乱下定论。任何事情都要以事实作为根据。你要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想想那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他们为你的付出你是不是忍心置若罔闻?”
宋跃华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等待恽夜遥的下文,她脸上的神情好像是已经下定决心,又好像带着无可奈何的忧郁。
“我们就从卡申夫别墅5月21日早晨开始说起,那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苏先生已经都同我讲过一遍了,我要先申明一点,苏先生不属于卡申夫别墅中五个拥有绰号的人之一,他是罗先生和罗夫人创办的动物保护基金会的一员,来这里完全是为了调查非法买卖蝴蝶的事情。”
恽夜遥继续说:“死亡山谷没有找到,苏先生一直在思考到底哪里出错了?他决定再次偷偷潜入一楼房间去重新寻找,还有莫向西的房间,但是因为之后发生的杀人事件,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行动。”
“接下来我们就要说说宋跃华女士在5月21日当天的行动了,她同苏先生一样,早饭之前到小莫房间去了一趟,这个我们刚才已经说过了,所以不再详述。吃过早饭之后,宋女士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并没有工作,而是一直看着窗外,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要帮某个人的忙。”
“这个忙被帮的人并不知道,完全是宋女士出于自愿的行为,她这次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报仇,而是报恩!”恽夜遥到这里,看了一眼宋跃华,从女人目光中展现出来的震惊,让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在此之前,凌晨的时候,宋女士就已经看到这个人偷偷从窗户潜入了褚福的房间,褚福是个贪财、好色而且邋遢的男人,这个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了褚福。”
“所以宋女士一直在窗口监视着褚福房间里的动向,早饭过后,沈亚弈说的那些话,以及追着云小姐到后院去的事情让你很伤心,于是你回到房间里,除了监视真正的凶手之外,还想看看沈先生到底与云小姐在做什么。这里沈先生你能不能自己说说你这样做的原因?”
“唉!那都要怪悦华老是无视我的感情,所以我想借那位冰山小姐来气一气悦华,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知道自己长得不行,配不上悦华,但是……算了,我就直说吧!是男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为自己妒忌,我也不例外!”
看着沈亚弈的样子,宋跃华说:“其实你不需要这样的,我很早以前就觉得你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只是为了报仇,不想连累你,才一直拒绝。”
恽夜遥继续说:“沈先生的刻意表白,当然是遭到了拒绝,他对云小姐的态度根本就无所谓,只是想事后看看宋女士有什么反应而已。之后的事情,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发现了在仓库里挣扎的褚福。“
不再去理睬莫向东,恽夜遥的话题继续回到沈亚弈身上:“沈先生躲过莫向东的视线之后,从仓库里出来,看到了偷偷到围墙外面去的宋女士,那个时候还没有到午饭时间,宋女士发现苏先生偷偷溜进了后院,并且还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小莫。”
“这里我们要说明两点:第一,宋女士当时不知道苏先生和小莫是情侣的事情。第二,她不知道苏先生是罗先生的帮手。所以不顾一切跟出了院子,她是害怕小莫受到伤害,结果在院子外面看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一幕,才匆匆忙忙回转以避开麻烦。”
恽夜遥回过头去,半开玩笑似地对苏子涵说:“苏先生,你还真是有闲心,偷了东西之后还能跟爱人卿卿我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也是佩服的。”
小苏又拿出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偷好人家的东西,我是在做正义的事情,心情当然开朗啦!”
恽夜遥恢复正常状态,继续说:“以上就是5月21日白天时候沈先生和宋女士的行动,接下来,就该轮到云雅暮小姐了。我认为褚福先生是这栋房子里唯一一个被蝴蝶欺骗的人,大概只有他认为卡申夫鬼蝴蝶真的存在吧,这也是缺钱惹的祸,褚福先生的经济状况真的不佳,他虽然花了高价买下蝴蝶标本,但却到至今为止,一只都没有卖出去过。”
“这一点也够可怜的了,褚福的诊所近几年小有名气,多少为他挣回了一些钱,但在莫向东两兄弟的极力忽悠下,估计这些钱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而已。”
“云雅暮小姐可能被欺骗,那么她来卡申夫别墅花冤枉钱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想这一点还是要联系到苏先生身上,苏先生,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哦!”恽夜遥看着苏子涵说。
他的话令苏子涵瞬间非常尴尬,但是问题来了,总不好回避吧,所以无奈的开口说:“问题还真是尖锐啊,恽先生,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我曾经为了进入卡申夫别墅接近过云雅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这也不能怪我,都是罗意凡不好,谁让他派这种工作给我!”
没有多过于询问,罗芸自然是选择等待,她舒服地窝在丈夫身边,看上去可爱极了。
恽夜遥接过莫海右递给他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开始推理,茶水是宋跃华端出来的,戴璐站起身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大家也没有猜疑,都很自然接受了。
恽夜遥说:“5月21日下午,所有的事情其实都集中在云雅暮和莫向西身上,云小姐三番两次闻到褚福房间里传出来的臭味,苏先生说她大动干戈,说褚福不讲卫生影响到了她的工作,一定要进入褚福房间里查看。”
“在我看来,云小姐其实是个外强内干的人,她这种人心里藏不了多少心事,但是面子上却一定要装得很高傲,一旦遇到危险事件,又会立刻惊恐不已,躲起来不敢面对。所以我认为,她这样大动干戈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对褚福被杀事件一无所知。”
“当时,莫向东已经把褚福尸体分尸处理掉了,沈先生早上看到莫向东拿着刀拖走褚福的尸体,应该就是去分尸的,莫向东也一定在为吸血皇蛾不进入蝴蝶山谷的事情发愁,所以准备带着褚福的尸块再去一次蝴蝶山谷,找找机会。”
“可是这说不通啊?”小莫插嘴说:“叔叔在褚福房间里发现了尸体,是中毒死的,既然褚福已经被分尸,那他房间里的尸体又是谁呢?”
“是莫向西。”恽夜遥的话让小莫震惊,他觉得自己可以分辨出父亲和叔叔的区别,就像5月22日的时候,他在叔叔房间门口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父亲,但是5月21日傍晚,他并没有怀疑出现在眼前的‘莫向西’。”
看着小莫无法释怀的眼神,恽夜遥解释说:“小莫,你的父亲有一点非常精通,那就是扮演你的叔叔,在5月21日傍晚的时候,他不能够让你看出破绽,要不然的话,你们就会怀疑褚福房间里的尸体了。”
“可是我并不信任这栋房子里的客人,也不会把父亲的事说给他们听啊?”小莫依旧带着满腹疑问。
房子里面的凶杀案似乎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只是还没有说出宋跃华维护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接下来,恽夜遥就要讲到5月22日发生的两起凶杀案,而最后一个凶手也将浮出水面。
“5月22日,我们前往蝴蝶山谷,莫向东此前一直没有找到把褚福尸体埋进蝴蝶山谷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背上尸体同我们一起前往。这可以算是非常胆大的行为了,出发的时候,我和小左都没有发现他身上居然背着被分尸的尸体。”
“他手里的那根竹竿是用来定位的,他需要把尸体埋得很深,所以竹竿的长度也需要很长,这样就可以插入到尸体所在的地方。等到把竹竿拔出来之后,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洞口,那些飞来的吸血皇蛾会沿着洞口深入到地下,等它们吸足血之后,莫向东就会把洞口堵起来,让皇蛾闷死在里面。”
“这个做法四位当事人肯定知道,苏先生,莫向东以前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苏子涵回答说:“他说竹竿是空心的,里面藏有一种绿色的汁液,这种绿色的汁液是他们用植物原液精心调配的,秘方当然不可能告诉我们,等到竹竿插入地下,莫向东就会让汁液慢慢渗进泥土里面,只要泥土散发出味道,蝴蝶就过来了。”
“其实我想,褚福拼命想要弄到的,就是那所谓绿色植物汁液的配方,可惜这个人光有一股执着劲,脑筋实在是太愚蠢了,连那么明显的骗局都会上当。”
恽夜遥接下他的话尾说:“确实如此,我们在路上的详细过程,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所以不用赘述,直接跳到蝴蝶山谷杀人事件的推理吧,云小姐因为赌气率先进入蝴蝶山谷,她的死我们也应该负有责任。”
“但当时我们料定莫向东不可能杀死她,因为莫向东可以利用自己的儿子牵制住苏先生,而苏先生愿意到卡申夫别墅来,又可以牵制住云小姐,这样一环套一环,莫向东今后还有的是赚钱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去杀死真正能够给自己带来经济效益的人呢?”
“所以这桩杀人事件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房子里有一个人避开小蒙视线绕到了蝴蝶山谷,将云小姐杀死,然后又回到别墅中继续与小蒙周旋。”
接下来,恽夜遥详细描述了戴璐的行动,不管这个女仆愿不愿意听?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只是,她并没有被刑警先生控制起来,因为她与莫向东有本质上的不同。
就像宋跃华一样,他们都是因为痛苦和情感而失去了正确的方向,只有那些因为贪婪和自私刻意去歪曲正确方向的人,才会被真正唾弃!
恽夜遥说:“戴璐,你第一个袭击了褚福,当时你根本不想让他活下来,至于是什么原因?和云雅暮的秘密一样,我们无法凭空猜测,只希望你等一下能跟我们说实话。”
“你让褚福中毒的具体行动我在这里不想描述,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褚福中毒之后,你马上带着他从窗户进入了后院,不巧被宋女士看到了,宋女士不想戳穿你,所以保持了沉默。同时也在为你的安全保驾护航。”
“我想如果她在窗口看到任何可疑人出现在你周边的话,都会发出响动引起你的注意。等到你顺利回归屋子里之后,宋女士应该也松了一口气。你的行动非常仓促,连褚福是否死亡都没有确认,大概是因为害怕莫向西发现你。”
“当时莫向西和众人一起还在客厅里,而你的本职工作并没有做完,茶香又离开去采购食材了,你怕莫向西有什么事找不到你,才会那么匆忙回归。”
“可是除了宋女士之外,还有一个人发现了你的行动,那就是躲在暗处的莫向东,莫向东的行踪,你和宋女士都没有发现,当时他究竟躲在哪里?在这里有两个猜测,第一,莫向西的房间里,这个猜测来自于莫向西5月20日晚上睡觉的地方,他5月21日凌晨是戴璐在一楼房间里叫醒的。”
“那也就是说,要么莫向西像戴璐说的那样是因为沉思,无意中在一楼房间里睡着了。要么就是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某个人,他则选择了一楼房间休息,以掩盖事实。莫向东就算在别墅里面,也不可能选择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死亡’没有多久,不可能有人去占用他的房间,如果在房间里发出一点响动,被外头人听到的话,那事后发生凶杀案就会被人联系到他身上。”
“戴璐让苏先生去寻找神秘的死亡山谷,她可以肯定,苏先生找到之后一定会报告警方,所以揭穿莫向东莫向西罪行的证据不用她自己操心。戴璐并不知道莫向东没有死的事情,她一心想在大家到达蝴蝶山谷的时候,杀死莫向西,让他在自己罪孽深重的地方成为吸血皇蛾的食物。”
“只有这样做,戴璐才认为是真正为母亲报了仇。5月22日我们出发之后不久,戴璐就安排好一切跟在我们后面出发了,他超近路赶在所有人之前到达蝴蝶山谷,埋伏下来准备袭击莫向西。当时她面对的状况是:如果莫向西和所有人一起到达,那么就会很难动手,只能乘吸血皇蛾出现的时候,再找机会。”
“但这种状况出现的可能性比较小,莫向西为了成功吸引吸血皇蛾,一定会自己提前到达山谷,这就是第二种状况了。戴璐会立刻出手杀了他,然后离开蝴蝶山谷回归别墅。再去干掉唯一知道她离开过的茶香。”
“但事实情况要远远超过戴璐的想象,莫向西居然带上了褚福的尸体,我想当时戴璐一定非常高兴,这样一来,等于是莫向西把自己犯罪的证据也带来了,而且,戴璐还发现了关在山洞里的云小姐,这成为了揭穿褚福罪行的第二个可以利用的证据。”
“所以戴璐选择放弃杀死莫向西,反而要了云小姐的命。坐实莫向西的罪名让他绝望,有可能比直接杀死他来的更好。戴璐假装营救云小姐,趁其不备一刀夺命之后,立刻原路返回了卡申夫别墅,她带上莫向西的西装应该是为了不让血迹喷溅到自己身上。”
“回到村子里之后,戴璐立刻潜入别墅杀死茶香,然后赶到村口买来吃的,她有可能还同小吃店的人攀谈过,以加深证人对她的印象。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听小蒙说过了。总之一句话,5月22日下午,戴璐是唯一可能杀死茶香和云小姐的人。”
恽夜遥看着戴璐说:“戴璐,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你可以自己承认罪行,小蒙和小左会为你做自首的证明,你因为莫向东的罪恶失去母亲我们非常同情,但是有些事无法挽回,而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个故事的开端其实来源于一栋大楼,以及一张被主人家掉落的照片。
事情还要从我们帅气懒惰的演员先生说起,他自从空闲之后,休假日就一直拉着刑警先生到处去闲逛,美其名曰寻找这世界上的美丽风景。
最近一段时间,生活似乎变得宁静了许多,很久都没有什么事件发生,谢云蒙和莫海右也是很空闲,但是莫海右需要时常到老师年语那里去报道,所以谢云蒙陪着恽夜遥的时间更多一点。
两个男人出行,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事情,不用化妆,也不用为搭配衣服烦恼,在旁人眼里,就像是两个知己好友避开女朋友,出去散心一样。
恽夜遥出于习惯和继母的建议,倒是一直保持着好身材,就像演戏时一样,所以现在出街还是会有女孩子为他尖叫,可每次遇到这种事,那些尖叫的人都会收到谢云蒙怒瞪的眼神,好像她们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恽夜遥则每次都厚着脸皮嘲笑谢云蒙小气。两个人的生活倒也惬意。对恽夜遥来说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莫海右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且每次自己问他究竟在干什么,都不肯正面回答,令恽夜遥非常担心他的近况。
恽夜遥父亲和继母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父亲好像理解了他的事情一样,偶尔也会打个电话给他,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恽夜遥自己主动打电话回家。
在某一个微风习习的傍晚,演员和刑警两个人又出街了,他们都穿着舒服的休闲装,刑警依然是一身白色搭配米黄色,他好像特别喜欢这种柔和的颜色,与他本身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不过这种颜色看在别人眼里非常舒适,减去了不少谢云蒙身上的锋芒,突出了他温和的一面。
恽夜遥则穿了一身比较亮丽的颜色,和谢云蒙搭配起来,特别引人注目。
两个人本来想要喝一杯咖啡,谈谈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就在他们路过咖啡馆前面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栋大楼正在燃起熊熊大火。
“小左,最近都没有联系我,你在干什么?”
“最近我到你家乡去了一趟,那里有桩案子,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莫海右在电话里面不改色的说谎,他去恽夜遥家乡是真的,但不是去解决案子的,而是去看了看恽夜遥所说的沙滩,这件事从很早以前他就准备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而已。
“那你去沙滩了吗?有没有想起点什么来?”恽夜遥兴奋地提问。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答,莫海右继续说:“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谢警官也可以去。”
莫海右难得说话带上谢云蒙,令恽夜遥非常好奇,他问:“小左,什么地方呀?”
“三两句话也讲不清楚,反正你过去就知道了,还有,这件事先瞒着谢警官,因为那里的主人想要给他一个惊吓!”
“什么?惊吓?难道不是惊喜吗?小左你不会又想开小蒙的玩笑吧!你知道他肯定会上当的!”莫海右的这种说话方式,让恽夜遥有些担心。
“我没那闲工夫,只要他不老是骚扰你就行!我这样说肯定有我的道理,你照做就行了,不会让你那位小蒙先生吃亏的!”
“哦哦,小左,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明天晚上,你等谢警官下班之后带他去,我自己去,吃个便饭而已。”
“什么啊!你到底说的是谁家?”
莫海右没有回答恽夜遥这个问题,而是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名字,瞬间恽夜遥明白了,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了,没想到居然会打电话给你,这种事情,他应该直接联系小蒙才对吧。”
“因为是同一天,谢警官又是个大老粗,基本上不会记得,所以他们就一起准备了,只要到时带人过去就行了,不告诉谢警官的目的,时那位和他秉性一样的主人不喜欢你们带着礼物去!也不会给别人买礼物。”
“哦,那好吧,我明天白天先去找他谈一谈,然后晚上带小蒙过去。”
“那就这样,明天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云蒙的心情也在逐渐平复,他想起平时恽夜遥的好,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有点过分了,所以准备掏出手机给恽夜遥打个电话。
就在他刚刚摸出手机的时候,口袋里捡到的照片也一起掉落了出来,这张被主人家遗落的照片,谢云蒙因为一点特殊的原因把它带了回来。
谢云蒙捡起照片,视线落到上面,让他带回照片的原因就是那些被树叶掩盖的黑色阴影,断断续续的黑色影子谢云蒙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他能够肯定,这绝对是一栋房子的阴影。
而且那条马路和边上的草坪,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地方呢?’谢云蒙想着,另一只手开始拨恽夜遥的电话号码。可是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照片上面,不知不觉中,连手指拨错了号码也没有意识到。
当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冰冰的招呼之后,谢云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打给了莫海右。
但是现在电话已经拨通,莫海右也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直接挂断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谢云蒙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那个,”谢云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拨错电话号码了。”
“嘟嘟嘟嘟……”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那一头再见都没有说,直接就挂掉了,不过谢云蒙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懊恼着自己拨错电话号码的事情,一边重新开始拨号。
这一回,听筒里传来了恽夜遥沙哑的招呼声,一听就知道还在生气。
“小蒙,你干嘛打电话给我?!”恽夜遥的声音里带着怨气。
恽夜遥这个样子,谢云蒙不可能不心疼,他尽量让语气显得温柔,说:“小遥,抱歉,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你还好吗?”
第八百四十章十个住客第八幕
一切似乎进行得相当顺利,莫海右从奇怪的房子里出来之后,就沿着大路边缘向前走去,这里到今天晚上约定的地点并没有多少路,莫海右不用开车,走过去就行了。
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打算开车,是坐地铁过来的。莫海右不像恽夜遥,他难得坐一次地铁,感觉挺有新鲜感,也很舒适。
‘看来下次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坐坐地铁也不错。’
心里胡思乱想着,莫海右用脚踩踏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的天气还稍嫌寒冷,莫海右在西装外套里面加上了毛衣,他从不喜欢穿高领毛衣,也不喜欢淡色的衣服,这一点和刑警先生正好相反。
莫海右觉得高领毛衣好像带着束缚住脖子的一层枷锁一样,尤其是脖子上出了汗之后,会很难受,而且颜色浅的衣服也不容易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莫海右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了,莫海右记得自己的母亲不喜欢穿浅色的衣服,不喜欢用洗衣机,甚至不喜欢像那些阿姨婆婆一样到公园里去晾衣服。就算是太阳再好的天气,母亲也只会把衣服晾在自家屋檐下面。
‘不知道小遥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莫海右想着,他是个心思很细腻的男人,虽然表面上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很多小事对他来说都是固定的,并不愿意改变。
踩踏着落叶的脚步一直向前延伸过去,莫海右没有心情看两边的风景,虽然这条路他不常来,可他也没有兴趣多看一眼,宁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今天晚上的主人家,他是第一次见,虽然以前听说过很多次,也听说过他和恽夜遥一起经历的事件,甚至自己已经在他的小说里出现过很多很多回了,可是莫海右认为自己和这个人最多只能算陌生的朋友而已。
他不想对任何人过于亲近,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阴影造成的吧,他生长在一个不完全的家庭,记忆中只有母亲,对父亲几乎一无所知,恽夜遥说他只是失去了记忆,但莫海右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莫海右的视线被穿着美丽长裙的女人吸引住了,他走向对方,停留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既能够把眼前人一举一动都看清楚,又不至于让她注意到自己。
随着女人转身的动作,本来白底素花的长裙,渐渐变成了海一样的蓝色,也许是太过于接近海浪的缘故,又或许是夕阳映衬下显露出来的美丽,莫海右瞳孔中只剩下女人一个人的身影。
衣摆翩飞舞动,如同上好璞玉一般的肌肤,小巧灵动的双足,以及一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眼眸,莫海右感到自己有些醉了……
沙滩上的人影在逐渐靠近,男人牵起了女人的手,带着她一起款款而行,脚印在白色的沙子和碧蓝色的海浪交接处延长,渐渐形成一条美丽的缎带,男人和女人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下,最后只留下两个淡淡的轮廓。一声男人轻松的笑声从远处传来,为这一场浪漫的相遇画上句号。
一切看似来得都是那么突然,恽夜遥完全不知道他的小左发生了什么,还在兀自等待着一周以后的相聚,一切正在朝着我们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又或许小左莫海右终于放弃了他的执着,准备真心祝福演员和刑警了,谁又能知道真相呢?
晚上6:45左右,天色已经全黑,恽夜遥和谢云蒙驱车行驶在接近目的地的马路上,这条路上的人流量和刚才的高速公路简直不能相比,简直可以用清静来形容。
路边稀稀拉拉停靠着几辆车,还有一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其余剩下的便只是草坪上的树木了。
恽夜遥感慨说:“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空气清新又不嘈杂,很适合养生。真不错!”
“这里到底住着谁?你神秘兮兮带我过来,却又坚决不让我买礼物,总该让我知道是到谁家去吃饭吧?”谢云蒙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问恽夜遥。他把车开得很慢,几乎是滑行着向前移动。
树荫下,男人独自一人坐着,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被树叶掩盖的小路上,根本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树叶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就像小小的红色星辰一样,这些红色并不深,只是在边上青黄色的树叶映衬下,显得有些突出而已。
晚上的风比白天稍微大了一点,吹拂着地上的片片落叶,小路边上的树叶都被吹的轻轻向上飘起,就连蒲公英的白色花朵,也开始四散。可是男人眼前小路上的树叶,却只是轻轻晃动,好像黏贴在路面上一样,不管风怎么吹,都不曾有一片乘风而行。
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奇怪之处,又或者他并不觉得奇怪,已经习以为常。他的视线紧盯着上下浮动的路面,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男人视线范围之外的一隅,被树干遮挡的地方,一个修长的黑影正在窥视着眼前的男人。看不清楚黑影的面目,只能看到他专注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像是一种期待,又像是一种疑惑。
几分钟之后,坐在小路边上的男人站起身来,他走到树林和草坪交接的地方,迈开脚似乎要跨上小路,但脚尖刚碰到那轻微晃动的树叶边缘,就像碰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瞬间缩了回来。
“我还是回去吧,这里不会有事的。”男人自言自语说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那栋房子,房子依旧是祖父留下时的样子,看上去那么轻薄,实际上却是最坚固的存在,一直在为他们遮风挡雨。
“没有这栋红色星辰,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男人想到多年以来自己的行为,轻叹一声,转身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一刹那,小路上的树叶突然直接向上弓起一点点,一个小小的白色椭圆形从树叶缝隙中冒出来,随即又像突然缩进泥土中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恽夜遥和谢云蒙走在铺满落叶的草坪上,刚才的小路并没有直通到房子前面,小路上的砖瓦铺到一半就没有了,他们只能踩踏着草坪继续前进。
初春的夜晚还非常寒冷,谢云蒙把手环绕在演员的肩膀上,高大的身躯遮掩在恽夜遥身体上方,两个人的样子显得那么幸福和睦。这里并没有人路过,所以他们的行为大胆一些也就无所谓了。
风吹乱了演员的刘海,大概是因为许久没有去修剪,刘海尖端不停的扫过眼睫毛,给恽夜遥带来些微困扰,他索性把刘海全部撩到脑后,露出和莫海右一模一样的脸庞。
谢云蒙看着这张脸,就算没有刘海,在他心里,演员和法医也有着明显的区别,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既定的感觉,不会随着时过境迁而改变。
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过恽夜遥侧颜,谢云蒙说:“我们绕着前面的房子走一圈吧,看看它到底会不会改变形态。”
“我估计现在看不出来,”恽夜遥回答说:“你看这栋房子,全部是用钢结构和小块的玻璃镜片组成的,玻璃镜片对内并不透明,只是对外反射阳光而已,我想他之所以会消失一部分,是因为反光形成的,白色的反光遮掩住了房子框架,导致看着它的人,觉得房子好像消失了一部分。”
“但是晚上应该不会有这种效果,因为晚上并没有光源,要用什么来反光呀?”
恽夜遥的话确实有道理,谢云蒙说:“那我们就随便看看吧,反正这也算是一栋很奇怪的房子了。”
就在两个人准备绕向屋后的时候,他们面前走过了一个恽夜遥当天才见过的人。
恽夜遥看到之后,立刻从谢云蒙怀中挣脱出来,上前几步打招呼说:“魏先生,真巧啊,你住在这里吗?”
“啊!恽先生?”
魏浩桦看到恽夜遥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惊喜,而是带着一脸的疑惑,他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吗?我和小蒙刚刚到啊!”
次位上的老人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他没什么事就成天围着某些人谈恋爱呗!最近好像他们的进展不错呢,只是可惜,老哥你没法抱到曾孙了。”
“我才不稀罕呢!我有这么个孙子已经很闹心了。”主位上的老人抱怨说,同时瞪了一眼到现在为止没有开过口的正牌孙子。
坐在左手边正和自己母亲推杯换盏的年轻人也是很无奈,他开口说:“爷爷,不要什么事都牵扯到我身上好不好?他们的事你不也老早就知道了,现在还生气干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小赤佬,好好吃你的饭!少开口!”
“是是,我就吃饭,不说话。”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回答说,他们祖孙的互动立刻把对面的老人逗乐了,他说:“你们两个也是,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我说老哥你是不是也该改改对你孙子的态度了?”
“年纪太大,改不了了,他要是当初像我希望的那样当个刑警,我也不会老得这么快?”
“爷爷,你自己长了一张容易显老的脸,还怪我,太不讲道理了。”年轻人立刻反驳。换来了他爷爷更激烈的怒怼。
一家人就在这样吵吵闹闹,却又无比和睦的气氛中开始了今天的晚餐。主位上的老人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可视线却有意无意一直在盯着门口看,身边人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只是都不愿意戳破这一层窗户纸而已。
不光是谢云蒙和恽夜遥,今晚的聚会连莫海右也没有出现,我们知道谢云蒙和恽夜遥是临时受魏浩桦的邀请,到他家里去了。可是法医莫海右又去了哪里呢?
莫海右自从下午见过魏小姐之后,行为就一直很奇怪,明明早已经拒绝了魏先生的邀请,朝约定的地方走去了,按照时间来说,七点钟开始晚饭之前应该早就到了。
可是,在他与魏先生的汽车擦肩而过之后,没有多久,马路上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好像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一样。
魏浩桦在继续他诡异恐怖的故事,谢云蒙根本没有当回事,他觉得这个男人很喜欢炫耀,可能这个故事他曾经对许许多多的人讲过,自己和小遥不过是他‘吓唬’的其中一个目标而已。
谢云蒙的视线时不时看向窗外,他像是在打发无聊一样欣赏着夜晚的景色,突然之间,窗外一抹黑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黑影移动的速度很快,一闪即逝,但是刑警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谢云蒙瞬间警觉起来,他站起身来说:“窗外好像有人!”
这句话将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导到了窗外,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魏浩桦说:“谢警官,这里晚上不可能有人经过的,你太过于警觉了,是不是作为刑警,都有这样的职业习惯?”
“不是,我确实看到了黑影,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朝着那边过去了。”谢云蒙用手一指不远处,肯定的说。
这个时候,魏浩桦也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脸色不自觉阴沉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魏浩桦改口说:“对了,最近这附近有好几个小孩晚上经常到那边去玩,我都已经轰了好几次,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们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就找出手电筒,向大门外走去。
谢云蒙在背后轻轻嘟囔了一句:“真的是小孩吗?”视线看了看一边的恽夜遥,好像在对恽夜遥传达什么信息?这让恽夜遥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说:“小蒙,要不你跟魏先生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恽夜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刚刚走到门口的魏浩桦瞬间呆立在原地,他开口说道:“不用了,肯定是那几个小孩子在恶作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像逃跑似的离开了房子。当大门发出碰撞声音的时候,仿佛是启动了某些事情的开关,恽夜遥和谢云蒙同时皱起了眉头。
谢云蒙很清晰看到了一个成人的身影,这个人最起码有恽夜遥一样高,为什么魏浩桦非要说小孩,而且为什么他一看到谢云蒙所指的方向,脸色就立刻变了,说话的语气也透露出紧张?
当谢云蒙提出想要住宿的时候,魏浩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说:“这个家里正好有两间空闲的房间,等一下麻烦阿姨过去打扫一下,我正好也带你们上楼去见一见我的妹妹明月,她应该还没有睡着,明月每天读书都会读到很晚,你们见到她就知道了,真的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女孩。”
听到魏浩桦的话,阿姨站起身来说:“那我现在就去打扫吧,正好我也困了,打扫完可以直接去休息,你们慢慢聊,晚上要是太晚的话,冰箱里有吃的东西,小桦你自己热一下就行。”
“我知道了阿姨,晚安。”
“晚安。”恽夜遥和谢云蒙也站起身来打招呼。
等阿姨走后,三个人坐下继续他们的话题,直到临近晚上9点钟,魏浩桦才站起身来,准备带他们去自己妹妹那里打个招呼。
恽夜遥和谢云蒙一开始觉得不妥,两个大男人明天早饭的时候打招呼也行,不过魏浩桦坚持,他们也就不好意思过多推辞了,三个人登上房子里狭窄的楼梯,楼梯就位于厨房对面,紧贴着墙壁向上,一次只能走过一个人。
上到二楼之后,转角并排四个房间,魏月明所住的就在走廊底部的最后一个房间,这里整个墙壁内侧都是黑色的,也是由钢结构框架组成,从内部朝外看的话,就像是由一块一块黑色的墙砖砌成的,四个房间的房门是深色调的,要是没有银色的门把手,嵌在黑色墙壁上不注意看晚上很容易忽略过去。
三个人走到魏月明房门前面,魏浩桦抬手敲了敲门喊道:“明月,你睡了吗?”
“啊!”里面很奇怪没有发出回答的声音,而是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声,好像魏浩桦的呼喊让魏月明吓到了一样。
魏浩桦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大声问:“你还好吧,明月,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魏浩桦也被这种场面给震慑住了,且不说自己妹妹房间里为什么会多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是谁他根本就搞不清楚,因为长得实在是和恽夜遥太像了。但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谢云蒙和莫海右就快要打起来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激烈的争吵着,妹妹被吓得缩在墙角。恽夜遥也是一脸惊吓过度的神情,为了避免在自己房子里发生血腥斗殴事件,魏浩桦只好冒险上去劝架。
这个时候,正在隔壁打扫客房的阿姨跑了过来,她一看到莫海右就说:“莫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在明月房间里谈的怎么样?是不是舍不得明月小姐才又回来了?”
阿姨看上去就是一脸以为莫海右和魏月明在交往的神情,她的无心之言好像坐实了恽夜遥的猜测一样,恽夜遥突然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人就冲出了房间,朝楼下跑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冷静一下,明月的美第一眼就震慑到了恽夜遥的心脏,如果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莫海右会动心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那样的反应实在是太尴尬了,他已经有小蒙了,为什么心里还要紧抓着小左不放。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恽夜遥弄不明白的事情,更正确的说,都是他不想去弄明白的事情,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
一口气跑到户外,恽夜遥朝着树林之间钻进去,身后远处传来谢云蒙和莫海右焦急的呼喊声,恽夜遥此刻完全不想停下来,他不想看到那两个男人争吵,不想看到三人行从此分崩离析。不想,真的不想!
朦胧的视线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一片被落叶覆盖的小道,青黄色的落叶密密麻麻将小到原本的颜色全都覆盖住了,恽夜遥狠狠一脚踩上去,天地就像突然之间旋转了一样,当恽夜遥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正在喝酒吃饭的两位老人推杯换盏之间,都已经有些微醺,身边的年轻人赶紧阻止他们,不让他们再喝了,因为喝多对血压不好。
这时次坐上的老人问:“听说你们这里有一栋奇怪的房子,白天阳光照射到的时候,从不同角度看,都会有一部分好像消失了一样,我倒是很想看看。”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那里离我们家不远,走路的话也只要十几分钟,我们正好醒醒酒,就当是出去散步吧!晚上看这栋房子也很有趣哦!”
“好。”
两位老人一拍即合,从餐桌边上站了起来,主坐上的老人对中年妇女说:“你们在家里慢慢吃,我和老年出去散一圈步。”
“那您自己小心,不要去太久了。”中年妇女微笑着跑过去替他们开门。
而依旧坐在餐桌上的年轻人则自顾自又喝光了一杯啤酒,他虽然要阻止爷爷喝酒,但其实自己最喜欢的也是喝酒,所以趁着爷爷注意力不放在他身上,当然要多喝一点了。
等到老人们离开,中年妇女回过头来对年轻人说:“小航,你那三个朋友会不会就是去那栋奇怪的房子了?我最近听说那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个人莫名其妙就在房子背后的树林里消失了,到现在是死是活都没有找到,而且,那栋房子的主人家好像很反感有人在他们屋后搜索,上次城管去了,都被房主人死活拦在了树林外面,又吵又闹的。
“老妈,你总是喜欢八卦这种东西,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不可能的,那边小树林我也去过,很清静的一处地方,又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头,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那里失踪呢?”
“唉!你就是这样?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把汤热一热,你自己在这里少喝点酒知道吗?”
送走谢云蒙,莫海右回头对屋子里的人说:“你们也不要耗在这里了,阿姨没有大碍,刚才不过是惊吓过度而已,魏先生,你带着阿姨和明月去休息,注意保护她们两个的安全。我再到户外树林里去找找看。把大门钥匙给我,这样我回来就不用敲门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找吧,”魏浩桦说:“两个人办事效率会高一点。”
“不用了,阿姨和明月既然已经遭到袭击,就不能再掉以轻心。”莫海右拒绝他。
魏浩桦想想也有道理,所以把口袋里的钥匙拿下一把来交给莫海右说:“这是大门钥匙,你收好了。”
“谢谢!你们现在上楼去吧,记得把灯都打开,楼上应该会安全一点。”
“好。”
莫海右重新来到户外,他并没有像刚才一样立刻展开搜索,而是慢慢在树林中央移动,他在回忆刚刚看到的某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在视线范围内出现过,但是奇怪之处并不明显,只是莫海右转瞬即逝的想法而已。
视线在地面上掠过,虽然每一处地方都铺满了落叶,但是莫海右要找的是一处完全被落叶覆盖到一点缝隙都没有的地方,是一处落叶不会被风吹起的地方,是一处看似好像林间小道一样的地方。
这个地方,莫海右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希望小遥没有掉进去。’莫海右怨恨自己的愚蠢,他如果一开始就想起来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担忧,他努力在地面上搜寻着,心里祈祷恽夜遥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法医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就在小树林的边缘,他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小路,隐隐约约之间,这条小路与边上的景物融合在一起,不注意看根本就察觉不到。
莫海右快步冲过去,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直接就朝落叶掩盖的地方插进去,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这根本就不是一条小路,是一条积满了淤泥的坑道,而且很深,长长的树枝很快被淹没在其中,沉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莫海右来不及卷起袖子,立刻把双手全部插入到淤泥内部,他胡乱摸索着,寻找着,想要找到自己想象中的人,可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树叶和树枝之外,莫海右什么都没有捞上来。
“老师,我和莫法医怀疑魏浩桦的家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很多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谢云蒙重新坐到柳桥蒲身边,喝了一口水,他将傍晚一直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简单和柳桥蒲讲了一遍,并且说出了自己和莫海右推理出来的疑点。
柳桥蒲认真听完之后,说:“你们的猜测确实有可能,不只是今天,之前也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有个路过的人突然在屋后树林里失踪了,可是无论他的家人和警察怎么找?都找不到失踪的人,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你们所说的那个魏浩桦也很奇怪,我记得当时失踪者的家属带着人去找的时候,魏浩桦的反应非常激烈,甚至都不让人踏进树林。”
“他的理由是,三番两次的寻找,已经打扰到他家里人的生活了,因为他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需要很清静的环境来养病,所以才会在这里住下来,但是我觉得魏浩桦的话根本就不可信,正好,借这次机会,我也一起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的忙。”柳桥蒲说。
这个时候,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恽夜遥虚弱的声音:“老师,我也去,有一件事我很担心。”
恽夜遥靠在门框上,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谢云蒙立刻走过去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坐好。恽夜遥朝着柳桥蒲摊开手心。
在演员先生紧紧握着的手心里,是一根人的手指,上面全是淤泥,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恽夜遥继续说:“这是我在泥潭底下找到的东西,我想应该是之前失踪的人留下的,他肯定淹死在泥潭里面了,魏浩桦会极力阻止大家寻找,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见到过他的妹妹魏月明,不像是他说的那样病情严重。只是看上去有些气虚体弱而已。”
黑影轻轻推开房子里的某一扇房门,他刚刚从外面回归,差一点就被那个明的法医给抓住了,到现在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恐惧和不安伴随着他,很久都没有平息下来。
‘太糟糕了,居然没有能干掉他,还差一点被抓住!’
想着自己刚才死里逃生的险境,黑影进入了房间,他不想惊动床上躺着的人,轻手轻脚走过去,准备搬一把椅子坐下,可是他的视线突然之间看到了地上鼓起的东西,立刻停下脚步,警觉起来。
黑影慢慢向床铺边缘靠过去,等到接近的时候,伸脚踢了踢床下鼓起的地板,地毯下面的东西纹丝不动,好像还散发出一股泥土的味道,不是那种带有树叶清香的泥土味道,而是混杂着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臭味。
慢慢挪开周边的桌子和椅子,黑影想要蹲下身子去揭开地产看个究竟,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触到地毯,楼下就传来了开门声。黑影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的站起身来。
‘一定是法医回来了,我要装的镇定一点,赶紧下楼去看看。’
黑影迅速清理着自己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裤子,直到看不出任何破绽,才走出了房间,他将房门小心翼翼关好,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进来过一样。
楼下确实是莫海右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他和恽夜遥、谢云蒙两个人会和之后,才重新返回房子里面。
用魏浩桦给自己的钥匙打开大门,莫海右进入客厅就朝谢云蒙看了一眼,刑警明白这是要自己给他提供和恽夜遥单独相处的机会,鉴于现在这种情况,谢云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挠了挠头说:“小遥,我先到楼上去看看,你和莫法医在这里交流一下发现的线索。”
莫海右进入魏月明房间一定有他的用意,现在我们不管这些,来看看谢云蒙和恽夜遥在魏浩桦房间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一身刚刚被脱下来的黑色衣帽,帽子还是可以遮住脸的那种。还有一具从地毯一角显露出来,沾满了淤泥的尸体,尸体是一个女性,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应该也是在屋后那条深沟里被淹死的。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没等门外的人开口,魏浩桦就冲着他们拼命辩解起来,可是证据确凿,而且魏浩桦自己身上也沾满了树叶和泥土,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嫌疑。
谢云蒙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扔到一边的椅子里说:“魏先生,现在请你安静一点,告诉我们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还有地上那身黑色的衣服,我刚刚听说有个黑影袭击了莫法医,不会就是你吧?”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魏浩桦能够说出的辩解只有这两句,他反复嘶吼着,好像精神错乱一样。
谢云蒙对恽夜遥说:“看来要他说实话得费一番功夫了,你来问吧,我看看尸体。”
恽夜遥走进房间,他先是闻一闻房间里的味道,没有臭味,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也没有腐烂的迹象,说明这具尸体和自己刚才摸到的那根手指没有关系。这也就是说,在深坑里还有以前淹死的其他尸体。
恽夜遥搬了一把凳子坐到魏浩桦对面说:“魏先生,你冷静一点听我说,虽然我们看到了你在尸体边上,但是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可能武断的说你就是凶手。所以你必须把你刚才经历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的话,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做出正确判断。”
恽夜遥的话非常诚恳,他说完并没有立刻提问,而是耐心等待着魏浩桦平静下来。
黑影在思索着,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要做那么奇怪的事情,他吸引别人注意力的目的是什么?想到楼下某一个房间里的人,黑影感觉危险离他越来越近了。
此刻,黑影正身处在房子的阁楼里面,就是那最上面的一部分土黄色所包围的空间,头顶上老是的屋顶结构带来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黑影靠在边上,努力思考着。太多太多突如其来的状况,他根本没有那么多功夫来应对。
单手抚摸上自己的手臂,手指在微微肿起的地方流连,感受着针扎一般的疼痛,黑影想不明白那三个人究竟要干什么?本来法医与魏月明认识就是一个意外,没想到魏月明的美貌居然当场将法医先生的心给俘虏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不应该带她到沙滩上去,这样子真是太麻烦了。明月的那张脸一直被认为是不祥之兆,自己这么多年来想要给这个家摆脱束缚,就像当初母亲和祖母在世的时候一样,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就因为那一点点感情牵绊,让事情一直这么藕断丝连着。
‘我那个时候真该对她严厉点,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黑影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不断注意倾听着楼下的声音,他们开关房门,走来走去和隐约的说话声,黑影都可以听到。
脚下的阁楼地板上铺着特意购买来的干草,就是为了在自己行动的时候不让别人发现,这栋房子的阁楼就像是另外一个天地,让黑影可以放心大胆居住在这里。
弯下腰背,黑影站的久了觉得双腿有些麻木,他直接坐在了干草上面,开始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再想办法搪塞吧,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太多了,现在胡思乱想也没用。
“为了自己模糊想象中的过去,我经常来找明月。明月的阿姨默认了我们见面,也许她以为,我是在追求明月,可是我们之间真的只是交谈和询问,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左,”恽夜遥问:“可是今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偷偷潜入魏小姐房间呢?”
“因为我在与明月的交往中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明月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我没有实际的证据,不过这种直觉非常强烈,你知道,有的时候,直觉这东西我不会轻易相信,但也不会忽略它的存在。”
“明月对我说的过去越多,我就越发的不能放下她不管。有很多次,明月会突然之间半夜被人扔在小树林里,明月很怕黑,所以每一次她都吓得不敢乱跑,直到阿姨过来找她为止。还有明月总会在夜里做梦,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比如自己被推进井里,或者被人抛弃在山谷中等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明月的身体状况,我之所以来这么多次,有一段时间是在给明月检查身体。她的体质虚弱不是先天的,我检查过明月吃的药,发现里面被参进微量能使人乏力头晕的药粉。”
“而且从我带回的样本中,还发现大部分药物胶囊买来之后都被二次打开过,所以这一点可以证明,这个家里绝对有人在伤害明月。我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明月阿姨,家里的药是谁买的?她说家里的要都是魏浩桦一个人带回来的,她只是负责照顾明月而已。”
“她还说明月有梦游症,所以她经常会半夜到明月房间里去看看,明月房间的备用钥匙她和魏浩桦都有,就是怕明月不慎出什么事情?如果半夜没有看到明月的话,她就会到树林里去找,都能够找得到。”
“如果是魏浩桦把那些在树林里失踪的人杀死,那他就不可能把那么明显的证据留在自己的汽车里,还轻轻松松的和你打招呼。而且,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把女尸带回自己的房间里?藏在地毯下面你不觉得根本就是无用功吗?反而更容易让人注意到。”
“与其这样,还不如藏到一个不住人的房间里,来混淆我们的思维。这里不是没有空房间。还有,如果袭击你的人是魏浩桦,那么他为什么要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换衣服?当时我们已经开门进入屋子,他不可能不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这种时候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呢?小左。”
“正确的选择是直接从窗户逃离,然后把袭击你用的衣服丢到泥潭里去,自己再找机会安全返回,就算尸体在房间里,也可以说是被别人栽赃陷害。可是现在,他的房间里既有衣服也有尸体,就等于自己给自己坐实了故意伤害的罪名,还有一个杀人嫌疑,你认为魏浩桦真的傻到这个程度吗?”
恽夜遥一口气说完,直盯着莫海右等待他的下文,莫海右沉吟着,好久才开口说:“那你是怀疑阿姨喽?”
“小左,你知道答案的。”恽夜遥提醒莫海右。但是他还是没有把自己怀疑的人说出来,他在等着莫海右承认。
莫海右侧过身体,看着谢云蒙所在的那间房间,说:“你的推测结果暂时不要告诉谢警官,等拿到证据之后再说。”
“好,不过小左,我希望你……”恽夜遥欲言又止。
“希望我不要偏袒,像平时一样公正公平吗?小遥,你想多了!对于犯罪事件的调查,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莫海右说道,但他冷静的眼眸却没有再次转向恽夜遥,而是仿佛定格在远方一样。
恽夜遥抿起嘴唇,瞳孔中闪过一丝担忧。
恽夜遥说:“你也看到他期待的目光了吧,我想他在期待我们发现某一个人,这个人也许可以让他洗脱罪名。”
“为什么不是某一件事?”莫海右继续问。
“因为香水。”
“小遥,你还真是敏锐啊!怪不得你在明月房间门口对我说那些话,原来香水代表什么?你已经察觉出来了。”
“也不完全是,我只是有种模糊的直觉而已。”
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向阁楼上走去,恽夜遥继续说:“第一次进入魏小姐房间是没有香水味道的,而且地毯的颜色也有所不同,那时候是淡淡的粉红色,但很接近于紫色。”
“换了地毯,又在房间里喷上了香水,这是为什么?也许是想掩盖什么东西,但我说的重点不是在这里,我说的重点是魏小姐闻着香水时的表情,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用鼻子轻嗅香水味,而且表情透露出一点小小的幸福。”
“这只能说明,第一,香水是某个心仪的对象送给她的,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那就应该是你,小左。但是我认为这一点是不成立的,那就要涉及到第二点,香水是某个亲人送给他的,而且这个亲人是魏小姐很在意的一个人。”
“这两种概念有什么不同吗?”
“这两种概念有很大的不同,爱情会表现的更直接,而亲情的表达会相对含蓄,虽然我们平时往往认为,这两种概念应该倒过来才行,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确实如此。就像魏小姐这样的人。如果香水是你送给她的,她表现出来的幸福就不会那么淡然。”
“会像你平时收到我礼物时一样对不对?”莫海右难得调侃,但话中的比喻是正确的。
“也许是你说对了,”莫海右说:“但我也不想现在就否定我的想法,再等等看吧,真相总会大白的。”
说话间,莫海右已经将地上的一大片干草都掀开来了,下面的地板上铺满了红砖,好像地板就是这些红砖组成的一样。红砖的颜色并不算显眼,有些灰暗,更贴近于粉红色。
莫海右放下砖块说:“落叶掩盖的地方看上去很像一条小路,因为上面的树叶比周边更密集。我认为小树林里应该有很多泥潭,每一条都很深,都经过了刻意的伪装,这些泥潭就是陷阱,那些失踪的人,都应该是掉进泥潭里淹死了。”
演员和法医一条又一条的分析,包括魏浩桦和魏月明两个人异常的行为,逐渐在引导我们一步一步走向事实真相,而此刻的柳桥蒲和年语也没有闲着,两个老人已经在树林里了,年语想要看看恽夜遥提到的泥潭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他们的身边有柳航陪着,带上了工具,而且也发现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个等柳桥蒲进入房子之后,我们再来说明。
谢云**自一人看守着魏浩桦,等着演员和法医从阁楼上下来,他也不是闲着,什么都没有想,一边注意嫌疑人的动向,谢云蒙自己一边也在分析思考着案情。
地上的尸体是淹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谢云蒙仔细看着魏浩桦,确实如小遥说的那样,这个男人胸前的衣服几乎全部沾染上的泥土,说明他行动的时候是趴在地上的。
莫海右看到的袭击者是站在他身后,高高扬起凶器。也就是说,魏浩桦有可能真的没有袭击法医先生,而是在泥潭边想做什么事情。
走到房门外面,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等着法医先生,谢云蒙问:“怎么样?里面的人承认了吗?”
“没有,不过看阿姨的反应,事件应该是定论了,只是还不能确定他们到底分别做了什么。”莫海右回答说:“现在有三件事摆在眼前,第一,这栋房子里究竟是不是存在杀人事件?第二,魏浩桦为什么要全力阻止家属找到那些失踪的人。第三就是我们现在应该去和老师们打个招呼了,他们在外围的工作也够辛苦的。”
“确实,我刚才陪着魏浩桦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老师们的行动,从我那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小树林里面,不过老师们也真是的,打着那么明亮的手电筒,不被人发现才怪呢?托老师的福,我才发现了那个偷偷窥视他们行动的人。”谢云蒙说道。
谢云蒙在留守的时候,一直都看着窗外,后来三个人听魏浩桦讲第二个故事,之所以把法医换到窗口,一是为了确认谢云蒙的猜测,二来也是为了让窗台底下的人掉以轻心。
谢云蒙其实一直站在窗帘后面,找准时机之后,他就把黑影拉进了屋子里,这也算是黑影自己的一个疏忽吧!明明知道不可以在人多眼杂的时候采取行动,他却偏偏按捺不住担忧,行动起来了。这样子,不被抓才奇怪呢。
因为黑影并不像三人组之前遇到的罪犯那样,有精心安排好的计划。本来三人组来到这栋屋子里,就是一件突发事件,黑影所有掩盖事实的行动,都是在仓促之下决定的,所以破绽也就很多了。
不去管这些,房门外的三个人向着他们没有进去过的两间客房走去。外围的柳桥蒲和年语此刻已经被他们接进了屋子,找到的东西也都带进他们现在进入的空房间里了,铺了满满一屋子。
从被窝中伸出消瘦布满了皱纹的手,老者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那是一枚像红色星辰一样的戒指,红色星辰就是那栋房子真正的名字,可惜那些人住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名字。
红色星辰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是血腥和匕首,对的,在老人心目中就是这个含义,血腥和匕首,红色的鲜血和像十字星一样的匕首组成了那栋房子的过去,以及她心中最深处的阴霾。
这么多年以来,这种阴霾和痛苦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垂垂老矣还是不能褪去,或者哪怕减轻一点点。老人叹出一口气,将小孙子身上的被褥盖好,自己的身体稍稍躺下了一点。
她不能长时间靠在床头,腰椎和颈椎会很痛苦,毕竟身体已经老了,有些事情是免不了的。
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上的戒指,很长时间老人都没有移开视线,以前不愿意戴这枚戒指,是因为害怕过去的记忆带来痛苦。现在,老人觉得她越来越怀念那些记忆中的人和事了。
‘果然人老了,是会变的,变得更加感情用事。’老人想着,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红色星辰看看状况,‘至少作为访客,他们不会把一对看上去非常善良的祖孙拒之门外的。’
‘如果到达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搞清楚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走进那栋房子,为未来的生活做打算。’
老人可以肯定,只要秘密被拆穿,房子的一切就会属于自己的小孙子。可同时又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一直困扰着她,似乎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让老人始终睡不着,记忆好像蒙着一层迷雾,‘为什么过去的人脸上都带着忧郁?’老人想着自己回忆里的那些人,发现完全想不起她们的笑容,只能想起犹豫和悲伤的脸庞。
今天早晨的天气似乎特别好,柳航也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和啤酒,准备和谢云蒙好好喝一杯,至于莫海右和恽夜遥,两个人一早起来就到树林里散步去了,当然只是为了看看阳光照射下房子的轮廓。
他们绕着房子慢慢行走,每变换一个角度,房子的一部分就会消失,那些镜片忠实的反射着阳光,不断欺骗着望向它们的瞳孔。
“现在的阳光还不够努力,也许到了下午,消失的部分还会再扩大一点。”恽夜遥说。
“这种天气不会有多大变化了。”莫海右回答他:“再过几个月,等到夏天来临的时候,消失的部分才会明显扩大。”
“小左,告诉我你不让老师他们这么喊你的原因?”
“不知道!”
“告诉我嘛!”
“自己想。”
“哼!小气!”恽夜遥抱怨了一句,可是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昨天遇到的突发状况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看上去演员先生的精神状态很好。
莫海右也换上了一身休闲服,那是柳航借给他的,他原本的西装昨天在遭受袭击的时候割破了,而且上面还都是泥土。
柳航的衣服穿在莫海右身上显得有些短,不过这样看上去法医先生倒是更接近恽夜遥了,就像个少年一样。
恽夜遥自言自语的说:“少年啊,我们还都是少年呢。”
“你脸皮太厚了。”
“小左,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跟你说话已经够好听了,我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老是说些肉麻的话。”
“可是我觉得你跟明月说话就很肉麻,是不是因为明月比我漂亮。”
所谓的红色星辰房屋此刻一点都看不出来哪里和这个名字挂钩?显露出来的墙壁是土黄色和黑色的,根本就没有一点红色。
老妇人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有一栋不一样的红色星辰,杨杨可喜欢到那里去玩了。”
“哦,是什么样的地方啊,难道也会显露出红色星辰的样子吗?”
“和这里有些不同,那是一栋社区大楼,因为正面的窗户太多,所以每到傍晚的时候,夕阳照射在上面,就会显示出燃烧的样子。傍晚看真的和这里很像呢。”
“原来是这样,能看到那样一栋房子,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不过现在好了,以后你可以和其他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本来,这样和睦的对话应该一直延续到房子内部,可是站在阿姨后面的老夫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对眼前的同龄人说:“为什么房子的所有窗帘都拉上了?而且你怎么带着我们绕到了屋后?”
阿姨此刻也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一改刚才和善的语气说:“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你走进这栋屋子,当初让你活着离开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你说什么?”老妇人条件反射将杨杨护在身后,当她的事情再次抬起来,望向对面人的时候,对面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小心脚下。”然后老妇人就被一股力量,推倒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女人大声惊叫起来,她明明推倒了眼前人,可是为什么倒地的人没有陷进泥潭里去,就像坐在一般的平地上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可能!”女人反复惊呼着同样的话,惊愕几乎要将她吞噬,不过当她回头看向四周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一个人看到这里的事情,所以女人重新鼓起了勇气。
“当时祖父死后,穷困潦倒的祖母没有办法,便重新嫁了一个人,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他不仅夺走了红色星辰的所有权,也同时夺走了祖母的生命,还给我们头上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说我们是不祥之人,当时经常有人在屋后树林里面消失,但是一直都找不出原因,最后我们的祖母也在屋后树林消失了,那个人利用迷信,把这一切全部归咎到我们头上,还将我赶出了房子,当时他有一个唯一的女儿,就是后来照顾小桦和明月的阿姨。”
“但是这件事,我话要说回来,两个孩子的小姨并不是有心的,她也是被自己父亲欺骗了,一直坚信我是对孩子不利的人,所以才会三番四次加以迫害。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帮助过我,这也是导致我到刚才为止,都还对她报以信任的原因。”
“我离开的时候,小姨告诉两个孩子我已经死了,可其实当时我是改嫁了,后来,我改嫁之后的女儿和女婿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双双身亡,杨杨才会一直和我相依为命。杨杨的母亲死时非常年轻,甚至比明月还要小两岁,明月今年也该有27岁了吧?”魏阿姨对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问。
“是的,妈妈。”明月回答说,精神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
魏阿姨继续说:“我离开的时候,小桦已经很大了,他应该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才会把这些都告诉明月,选择隐藏身份想要弄清楚事实吧!我不知道这些年之间,他做了什么样的错事,但是我还是要对莫先生表示歉意,如果真的是小桦袭击了你的话,请你原谅他。”
说完,魏阿姨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却被恽夜遥按住了,他说:“小左不会那么小气的。”莫海右也在一边点了点头,表示魏阿姨完全不用如此。
“小魏,当时你在烦恼什么?现在可以说出来听听吗?”恽夜遥问道,但是他的表情中没有疑惑,好像是在向当事人表明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请他不要说谎。而且恽夜遥没有说起莫海右在他车里发现的东西,也是为了让他自己说出来。
坐在明月左边的男人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是在烦恼,但并不是因为杀人事件,而是因为经济问题,我在警局门口遇到你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市里面闲逛了一天,虽然开着汽车,但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固定收入,汽车也不是自己买的。”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树林里偶也会有淹死的人,我把这一切都瞒着母亲,是因为偷了失踪者身上的东西,但是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主动去杀过任何一个人,我只是看到他们掉下去之后,把他们的东西捞起来拿走而已,有的时候就算没有看见,我也会试着去打捞一下。”
第八百四十一章十个住客第九幕
“我失踪之后,小左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让小蒙去老师家找我,自己则继续去树林里调查,这让房子里的两个人又陷入了危机感之中,安顿好明月之后,他们没有理由阻止小左出去,这个时候,明月也在担心,明月很聪明,她应该也猜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当然她与其他两个人的想法不同,她希望可以尽快将我救起来,避免不可挽回的后果,可是当时明月自己是无法做成这件事情的,所以她只能找到唯一的求助对象,就是被他和小魏藏在阁楼里的真正的魏浩桦,她的哥哥。”
“我猜测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家的收入来源都来自于小桦,阿姨的儿子好吃懒做,但小桦不是,他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在妹妹的掩护下,住在阁楼里。我和小左上到阁楼去看过,那里的旧家具上积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你们的阿姨不会经常到阁楼里去,甚至从来不去。”
“阁楼的地板上铺满了稻草,这些稻草下面还垫着砖块,这样做应该是避免脚步声传到楼下。我和小左翻开所有的稻草,其中有一处下面没有砖头,正好是一张床的大小,而且稻草铺的非常厚,下面还藏着棉毯被褥一类的东西,应该是小桦用来睡觉的地方。”
“小桦将收入全部交给明月,而明月又将收入交给阿姨贴补家用,阿姨应该会把每个月多出来的钱贴补给自己的儿子,要不然无论如何靠掠夺来的那些钱?也不会够小魏开上汽车。母亲总是爱着自己孩子,无论孩子做错了多少事,母亲的爱都不会带上一丝瑕疵。”
“明月回到自己房间里之后,立刻通知了阁楼上的哥哥,让他出去救我,当时阿姨说明月一直都没有睡着,直到很晚,应该就是在担心这件事。但是事与愿违,第一,我已经被老师救走了。第二,小桦出去根本就不是想要救我,而是想要借这件事除掉这栋房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至少是小魏。”
“我被救起来之后,抓到了一个腐烂的手指,这也应该是之前失足的人身上断落下来的,与凶杀没有关系,但是当时我们不可能想得到,这根手指让我和小蒙都很紧张,一心尽快赶回红色星辰,阻止事件再次扩展。”
“我们故意把说话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让小桦担忧,因此想要听到更多,也正是因为他弃而不舍的偷听,才让小蒙有机会逮住了他。”
“到此为止,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了。阿姨的视线被自己儿子蒙蔽了,这么多年来的失足事件,她都没有发现过。直到最近几年,她总是看见明月半夜往树林里跑,才惊觉又有失足溺毙的事情发生,她认为这都是明月不再掩饰自己的容貌,越来越和母亲相似的缘故。”
“当阿姨觉得自己的儿子注定要被我们抓起来的时候,她心中的怨恨也开始发酵,她不舍得伤害明月,毕竟明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将明月的母亲骗到这里来,准备一了百了。她认为只要明月的母亲真的消失,这栋房子里的厄运也会跟着一起消失,而且这是她儿子不用坐牢的唯一方法。”
事情讲述到这里,恽夜遥的全盘推理也终于结束了,他扬起头来,看着这栋名为红色星辰的房子,突然之间开口问边上的魏阿姨:“魏阿姨,我觉得你们给这栋房子起的名字不怎么贴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夕阳只能带来红色,但是这种红色并不像星辰,而星辰也并不一定是十字形状的,我们虽然把十字星比喻成匕首,但为什么不把房子称为红色十字星,而要叫做红色星辰,对不对?”
魏阿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恽夜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想问这个。杨杨的奶奶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说:“你们跟我一起到小树林里来吧,坐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一群人跟着魏阿姨陆陆续续从房子里走出来,此刻外面的阳光明媚,如同他们放松的心情一样。魏阿姨带着大家进入小树林中,她低头观察着地面。
女孩独自一人坐在美丽的薰衣草花田之中,手中捧着一本关于爱情的书,那是一本包着蓝色封皮的书,看不清楚封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觉得书本很厚,那女孩的手指正好掀到其中一半的地方。
书里面夹着一张漂亮的书签,书签是蓝色的,就像是大海的颜色,女孩无意识拨弄着书签,视线也没有集中在书本上面。她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着远方的世界?那远处的紫色花田中,有一个男人正在画画。男人的画笔停留在虚空之中,画板上只有寥寥几笔线条,仿佛在随意涂鸦一样。
看了许久之后,女孩站起身来,微笑着冲远方打招呼,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银铃一样。
“景洪,你画完了吗?”名叫景洪的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活泼可爱的女孩,也大声说:“还没有。”
“画了多少让我看看!”女孩接着说,这时明显对面的男人不想让她看画,所以马上就喊到:“不要过来,你就坐在那里看书,我画完会来找你的。”
“景洪,再不走我可要生气喽。”女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身体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掀开她那本蓝色封皮的书,书中密密麻麻的字仿佛是定格她的咒语一般,许久女孩都没有再出声,也没有再说话。
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景洪用画板挡住另一只手,他没有握着画笔的手,正在偷偷的摘花,许许多多的紫色薰衣草,已经在他的手中形成花束。今天,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这个名为景洪的男人,就要向心爱的女孩求婚,可是他没有钱买戒指,甚至都快没有钱吃饭了。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带女孩来这个免费的薰衣草花田,想要依靠自己的真诚来打动女孩的心,景洪的心里是彷徨的,他害怕着因为自己的贫穷失去一切,但他同时也相信女孩的爱情,因为从高中时代开始,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你老是把她藏在家里,也太小气了吧!”副导演继续吐槽。
可是男人的下一句话让他禁声了,而且还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舞台上的男人说:“他对我来说就是稀世珍宝,我也没有把他藏在家里,如果你实在想见到的话,就自己找找呗。”
“你以为我们找不到啊,下次小心我们把消息传出去,让狗仔队包围你的家。”这会说话的人是导演,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正在乐呵呵地看着舞台上的男人。
导演已经人过中年,他很难得开这种玩笑,不过和舞台上的男人在一起,他总是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活泼,也就不再那么严肃了。
偌大的剧场里面,几个人有说有笑,工作的进度也变得缓慢起来,但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并不着急,因为距离戏剧开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现在连正式的演员都还没有到位呢。
许久之后,感觉到脚酸的男人从舞台上走下来,他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嘴上还是同导演闲聊着,副导演已经离开,他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导演在嘴里叼上一支烟,问道:“最近他对你还好吗?”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的表情肯定了导演问话的答案,所以抽着烟的人也笑了,说:“天生一对呢,不过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剧场里有些八卦的家伙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我知道,谢谢您总是替我们掩盖。”男人微笑着说,将身体舒适地靠在椅子上。
导演一边抽着烟,一边仰起头来,他其实知道男人的恋人究竟是谁,他也认识,而且能够充分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思想开明一些总也是好的,导演先生从来都这样认为。
“是涂鸦你也没办法拒绝了,谁让你把话说的太早,耐心等着吧。”说完,男人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然后向中年人伸出右手。
“你干什么?”
“生活费呀,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活费,你难道不要给我吗?”男人理直气壮的说,看得出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中年人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说道:“你连一件像样的作品都没有交给我?反而是我养活了你好几个月,现在又要伸手来问我要钱,你是不是当我傻呀?”
“你就是傻啊,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招惹我?别废话,快给钱,我知道你带来了。”
中年人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信封很薄,里面应该没有装上多少钱,男人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一脸不屑的说:“就这么点啊,半个月都不够。”
“你就知足吧,这次事情过去,再也别来找我了!”说完,肥胖的中年人摔门而去,只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等到他走远之后,男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也变得鄙夷不屑。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的钱吗?要不是为了那件事,我才不会来接近你,等着吧,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轻声说完,男人把信封往桌子上一丢,继续坐下开始画他那张乱七八糟的油画。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的进行中,不管男人有多少心事,他现在都只能选择忍耐,因为还没有到时间,还没有到他真正掌握一切的时间。
果然,演员露出一脸笑容说:“我刚才也约了小左。”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
“小蒙,一起去嘛!小左和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偶尔你们也要沟通一下,聚一聚的,总不能老是像怄气一样,两个人互不对付吧!”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和他不对付,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那就算是我的想象好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就生气了。”演员威胁他,可是话语里却没有多少信心。
电话那一头的男人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你们两个不许恶作剧,那个法医也不许老是拿着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怼人。”
“小左的态度我可控制不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恶作剧,一定会是一顿丰盛的,让人开心的晚餐,而且是小左请客哦!”
“是吗?他请客的机会还真是不多,我这回要好好吃够本。”
“小蒙,你真是的!”演员先生在电话这一头翻了一个白眼,但嘴角却向上弯起,露出了微笑。
能够制造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今天演员先生决定,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他们两个人都开心。
通话结束之后,演员就开始准备起来了,他从衣柜里挑出衣服来,然后带着衣服走进了浴室,不消片刻,浴室内部就传出来哗哗的水流声,以及一个人轻声哼唱歌曲的声音。
在饭店不远处的一隅,小巷里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他身边停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一看就是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的灯都碎了。
男人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吸着烟,视线时不时看向对面的饭店,以及坐在窗边吃饭的那三个人,那三个人的身份是他第一眼认出来的,而刘运兆之所以去邀请他们,也是他的主意。
至于那起车祸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画家朋友说的,是男人告诉刘运兆的。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仓库里画画的人,他的那件工作服上面还残留着油画颜料的痕迹,看上去洗过很多遍了,而刘运兆,就是到他仓库里索要画作,给他的生活费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了,刘运兆不知道有什么把柄抓在男人手里,现在不再颐指气使,而是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听话了不少。男人则一副主宰一切的模样。
刘运兆一路小跑来到小巷里,回头确定恽夜遥他们看不到这里,才小声说出了邀请的结果,抽烟的男人瞟了他一眼说:“好吧,一接到他们的电话,你就及时回馈给我。”
“哎,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他们三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连我们之前的秘密也被窥破呀!”刘运兆很不放心,焦急询问着抽烟的男人。
可是男人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边走向摩托车,一边皱眉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对于刘运兆的问题,他连听都懒得听,更不会去回答了。
刘运兆目送抽烟的男人骑上摩托车离开,他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肥厚的嘴唇间吐出咒骂声,仿佛与男人有天大的仇恨一样,直到发现小巷口有人看着他,这才匆匆离开。
薰衣草别墅之旅已经定下,恽夜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刘运兆语气里听上去充满了惊喜,他们约好了具体地点,时间是两天之后的早上9点钟在别墅门口集合,如果恽夜遥他们需要接送的话,他也可以让朋友开车过来接,不过这个提议被演员先生礼貌的拒绝了。
讲完自己要说的话,恽夜遥无心过多于攀谈,立刻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对方任何一点多说的余地。
事实上,恽夜遥打心眼里讨厌这个男人,要不是刘运兆所说所做的事情让演员先生好奇,他才不会浪费三天的公休去什么薰衣草别墅呢。
恽夜遥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泡好的百香果红茶,他很喜欢百香果的味道,配在红茶里面尤其好喝,既不是很甜,又消除了一部分茶的苦味。
喝了一大口之后,恽夜遥开始思考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他想从肥胖男人的言行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就算是不切实际的线索也好。恽夜遥这些年以来,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安静的思考,留在家里的时间也比外出多的多。
在清闲的日子里,谢云蒙和莫海右依旧十分忙碌,打电话给他们也不是因为像个女孩子一样,时时刻刻要关注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想多听到一些各种各样的案件而已。
脑海中浮现出莫海右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以后恽夜遥可以开一个咨询侦探事务所,就像小说中的福尔摩斯一样,恽夜遥虽然开心,但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和小说中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没有任何可比性,而且自己的思维也没有那么谨慎细密,总是非常凌乱。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当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稀稀拉拉下着小雨,不过,恽夜遥并不在乎小雨天出行,他坐在出租车里,欣赏着窗户上的雨滴,偶尔和司机攀谈两句,更多的时候都在想着今天要去找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就住在这个城市里,恽夜遥记得,以前他们家边上有一片很大的薰衣草田,后来因为改造给铲除掉了,真的是很可惜。恽夜遥看到过几次薰衣草田的样子,一大片一大片整齐的紫色花朵,让人感觉浪漫极了。
早上已经打过电话给朋友,他说最近很空闲,恽夜遥随时都可以过去。口气中也听不出很悲伤的样子,大概是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汽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一栋红砖黛瓦的老式房子呈现在眼前,恽夜遥并不喜欢那些城市里的高层建筑,这种砖瓦房子反而更合他的胃口,就像以前老旧的四合院那样,比城市里的房子更加热闹,也更加和睦。
付了车钱之后,恽夜遥快步跨进朱漆色的大门里,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还搭了一个竹木架,一些青藤攀爬在上面,看结出果实的样子,应该是丝瓜。
站在院子里,恽夜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昨天晚上因为梦境带来的不适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伸了个懒腰,朝着正对面一扇房门喊道:“吴先生,你在吗?”
屋子里立刻传出东西碰撞的声音,一个人放下正在写字的笔,推开椅子朝门口走来,随即男人洪亮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在,是小遥吗?快点进来吧。”吴先生很快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的名字叫吴伟云,身材并不高大,但五官坚毅,整个人有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如果放到影视剧中的话,扮演的应该都是充满正义感的军官一类的角色。
事情到现在发展的还挺顺利,看似一切都在向着正确的方向行走,但是,在演员,刑警和法医意料不到的地方,一个男人正和他的女朋友相聚。这个女人,正是之前说过在阳台上逗弄黑猫的人,也是深夜穿着红色高跟鞋与男人相会的神秘女子。
男人名字叫做许青,外表条件还不错,至少是一个能够博得一定回头率的男人。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虽然眼睛不大,但是凌乱的刘海遮在眼睛上方,倒是遮掩了不少瑕疵,让眼睛看上去有神多了。
许青似乎是个很注重自己外表的人,他在同女朋友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拨弄着额前的刘海,还常常朝着小衣柜的镜子张望。
坐在许青对面的女人姓白,名字叫做白芸,许青觉得这个名字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清新素雅,他也对天空中的白云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像一团一团白色的棉絮一样,所以,白芸这个名字说实在话,让他感到寡淡无味,就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再浓妆艳抹也只是毫无内涵的棉絮。
当然许青不可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还要靠着这个女人养活自己呢,这两年以来,白芸在自己身上花的钱可不少,许青一向吊儿郎当,不怎么会赚钱,除了外表稍微好看一点之外,平时的行为就像个混混一样。能够靠别人养活不用自己工作,他当然是乐意的。
随意拨弄着刘海,眼神根本就没有落在白芸身上,许青问:“聚会的钱你出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想自己去找白责支付?”女人语气都带着轻藐说。他从来没有瞧得起过许青,不过是看在他那张还能拿得出手的脸面上,才不跟他斤斤计较。
被人莫名其妙忽悠的三个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商讨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恽夜遥一直在听谢云蒙推断,突然之间,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刘运兆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打电话给我们?”
恽夜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是看向法医莫海右的,仅仅几秒钟的定格,莫海右就说出了两个字:“仓库!”
“对,就是这里的仓库,小蒙”恽夜遥转向谢云蒙说:“既然凶手要挑衅,他就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某些线索,以便让我们猜测正确的方向。这是做游戏的基本规则。那么这第一个线索究竟在哪里呢?小蒙你仔细想想,刘运兆刚才在电话里做了些什么?”
“我记得他说……”
“不是,是做了些什么?他说的根本就没有关键词,所以关键一定在他做的事里面。”恽夜遥补充说。
谢云蒙回答:“我先是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然后,传来什么人被殴打的声音,接下来好像凶手扔掉了凶器,凶器掉落在地板……对了,我听到了东西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他们应该是在某个房间里,难道说……就是这里的仓库?”
“小左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恽夜遥又问。
“我听到了某个男人脖子被扭断的声音,那种骨头错位的声音我不会听错。如果真的有人被拧断了脖子,那就说明他是在打完电话之后才被杀掉的,那么打电话的人就不一定是凶手了,刘运兆旁边也许有其他人在跟着。”
“这里他们唯一躲藏的地方就是那间仓库,我们与刘运兆的联系除了之前小遥的那通电话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他对时机把握的也太精确了一点。”
“尸体是被人拧断颈骨而死,要想在不被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短时间达到目的,下手的人力气一定非常大。颈骨是横向折断的,说明凶手的身高最起码和受害者一样高。”莫海右眼前的男尸就是刘运兆,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鲜血还在不停从他的嘴和脖子伤口处流出来,可谓恐怖之极。
恽夜遥站在窗户前面,他的视线朝着户外,从窗帘的缝隙中,正好可以看到他们三个刚才站立的地方,听到莫海右的话,恽夜遥问:“那么说,凶手是男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喽?”
莫海右说:“不一定,刘运兆这个人顶多一米七左右,这个身高上的女人还是很多的。还有,根据尸体的体表温度来看,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这个凶手还真是胆大,从挂断电话到我们进入仓库,不过仅仅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看来这里除了大门和窗户之外,应该还有一个出口,我估计就隐藏在地上那些画板之间。”恽夜遥说。
他的话确实有一定根据,因为仓库的大门和窗户都在正面,凶手无论从这两处哪一处出去,都逃不过演员、刑警和法医的眼睛,何况外面还有好几个废品回收人员,总有一个人会注意到凶手。所以,凶手在行凶之前,一定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何况,要是电话里说的是实话,那刘运兆提到的七个人就非常危险了,恽夜遥现在心里充满了担忧,已经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刘运兆,另一个是一名陌生女子。说明凶手并非在信口开河,他当场杀人就是为了告诉恽夜遥他们,之后,他还会再杀人。
外面的那几个废品回收人员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假扮的,他们通话之前,这些人就已经在空地上捡拾可回收物了,恽夜遥仔细数了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凶手没有利用他们隐藏身份。
“小左,我认为这些画很可能就是凶手杀人的理由,吴先生的女儿死亡,而她的男朋友和肇事者同时失踪,这里面存在着很多不合理之处,首先,当年的肇事者并非是故意杀人,而是酒驾导致的事故,就算判罚再重,也不至于抛弃家庭,独自消失吧!”
“其次,车祸发生的时候,死者并没有当场死亡,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选择救援,而要去追缉凶手,他只要记住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码,事后交给警方调查不就行了吗?说不定可以挽回吴先生女儿的一条命。为此吴先生甚至一度认为他害怕承担责任,也跟肇事者一样跑了,着实怨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从他父母口中得知真相,才解除误会。”
莫海右问:“因此小遥你认为肇事者之所以要逃跑,是因为他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案件,为了避免警察通过车祸查出,才不得不藏起来。而受害者的男朋友,有可能是被肇事者绑上车一起带走了,是吗?”
“嗯,有这种可能性。”恽夜遥回答说:“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在阻拦肇事者逃跑的过程中,死者的男朋友不幸被打晕或者杀掉,肇事者由于惊慌失措,再加上觉得他已经死亡,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杀人犯,所以带走死者的男朋友将之掩埋,自己则远走他乡,躲藏起来。”
“当时肇事司机是酒驾,他一路撞坏了护栏,冲进薰衣草花田中,可见他醉酒的程度非常厉害,这些警局里的档案记录上都能查实,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激愤,情急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死者的男朋友究竟是否还活着?”
“如果还活着,也许这件事就是他的报复行动。如果已经死了,那么这件事的凶手就很难判定了。”
“可是小左,你要知道,死亡的人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们就算是误伤好了,那么你认为吴先生在失去唯一女儿的情况下,还能淡定的将肇事司机藏起来,不露出任何破绽吗?”恽夜遥的眼眸里有一点悲伤,他觉得小左这样说太冷酷了。
可是在破案的时候,莫海右从来就不会被感情所左右,他正想要继续开口,没想到身后的谢云蒙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
“你们讨论来讨论去,说的都是当年车祸的动机,这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要分析的是当年车祸和凶杀案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有凶杀案的动机是什么?你们能不能说说正题呀!”
莫海右转过身来,面对着刑警先生说:“要说清楚车祸和凶杀案之间的联系,就必须要了解当年车祸的真相,因为车祸的真相有可能就是凶杀案的真正动机。你想,刘运兆第一次见到我们的时候,就提起了车祸的事,直截了当说到薰衣草花田,正因为他的话,小遥才会去吴先生那里调查。还有,他告诉我们的聚会地点是薰衣草别墅,又和当年薰衣草田里的车祸事件挂上了钩。”
“刘运兆还提到了他有一个画家朋友,在档案里面,车祸发生之前,死者的男朋友也确实在画画,这么多细节,如果是刘运兆凭空捏造出来的话,不可能那么巧合吧。所以说他有可能是了解当年车祸真相的人,不管动机是什么?他是否被人利用?我们都必须先调查清楚过去,才能真正了解现在。”
“那么你们分析了那么多?有哪些地方可以联系到现在的凶杀案上呢?”谢云蒙有些不耐烦,甚至忘了说自己刚才调查出来的结果。
还是恽夜遥眼尖,指着谢云蒙身后说:“小蒙,你发现凶手逃跑的缺口了!”
警方到达凶杀现场之后,不相干的人员就全部被遣散回家了,只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随时会接受调查询问。法医和刑警负责配合辖区警方的工作,将刚才他们三个人得到的线索详细告知。
根据死者身上的身份证明,以及辖区警方的确认,女尸名叫刘韵,是刘运兆的亲妹妹,兄妹两个居住的地方离此地都不远。刘韵住在一栋高层建筑的二楼,而刘运兆并没有自己的住房,一直寄居在朋友家里,他有一个常年画画的朋友,这一点与刘运兆自己一开始说的也相符。
恽夜遥独自一人站在仓库前面的空地上思考着,他们下一步应该从哪里入手?也就是说凶手所说的七个人究竟会在哪里?
首先可以去刘运兆和刘韵居住的地方查一查,但重点不是那兄妹二人,而是刘运兆的画家朋友,这位画家朋友据刘运兆自己所说,正是告诉他当年车祸非常可疑的人,而且不久之后就猝死在家中。
刘运兆这些话是真是假暂且不谈,既然警方确定有这么一个人,那就得好好查一查,凶杀案发生的仓库好像也是某个画家经常使用的地方,恽夜遥注意到,仓库的墙壁上,地上,还有一些画板边缘,以及窗帘和家具上,都或多或少有颜料残留下来的痕迹,说明仓库里的画不是临时搬进去的,肯定有一个人常年在那里工作。
在仓库中工作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刘运兆口中的画家朋友,如果猜测正确,那么这个画家是否已经死亡就要打个问号了,他也许利用了刘运兆,或者他们之间有些什么利益交换。通过刘运兆的嘴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然后再把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杀掉。
所以说,无论是调查刘韵的家,还是刘运兆住过的地方,都必须仔细查找关于画家的线索,而且,仓库明显不是刘韵死亡的第一现场,刘韵的尸体是被人打包送到这里的,这种包裹,不可能放心让快递公司来承接,因此运送包裹的人也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
坐在诺大的客厅里,女孩独自一人生着闷气,她并非讨厌她的男朋友,甚至可以说爱得很深,可是,当她男朋友对他理直气壮说出那些苛责理由的时候,女孩就觉得,他们的感情如同掉进冰窖一样,好像再也无法回温了。
女孩不是不知道,她有很多错处,也有很多缺点,可她就是觉得,男人竟然对自己说了爱,那就要一生一世包容呵护自己,不管自己有多少缺点,多少错处,他都应该视而不见!
当这样的理由在心中成立的时候,女孩就不会感到歉疚了,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怨恨和无助。仿佛心都被指责掏空了一样。
‘他凭什么指责我?以前我都是这样的,他不是也容忍过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包容呢?!’
女孩无心再看窗外的风景,那大片大片的薰衣草田,本来是很美丽的,可是现在,女孩觉得都变成了讽刺和嘲笑,让她越来越难过。整个人颓废地趴在桌子上,随着肩膀的起伏,泪水也在无声滑落。
如果不是家中还有客人,女孩一定会放声大哭的,她已经纵容惯了自己,可能一生都无法改变。
在另一个房间里,男人也在反思。从这个男人的叹息中,我们可以听到他的善良,也可以感觉出他的包容。这是一个好男人,如果女孩嫁给了他,只要稍微做一点家务,关心一下这个男人,他就会给女孩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
当然,如果幸福生活要用金钱去衡量的话,那么这个男人是给不了的。而他能给的呵护,和一种贴心爱人的感觉,也是很多拥有金钱的男人无法付出的。
安凌香的为人确实不怎么样,而且她如果不是与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不要说是大片的薰衣草田,早就连自己都已经养不起了。可她一直以来,从没有反思过,也从没有认为,男朋友的付出需要感恩,她只是一味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
所以,矛盾和问题总有一天会出现,人也总有忍不下去的那一天,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但是,安凌香的男朋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萌生了一种倦怠,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两栋独立的薰衣草别墅,位于东面的我们就叫它东屋,位于西面的我们简单称之为西屋,安凌香的男朋友此刻就在更靠近马路的西屋二楼。
那里是房子里唯一一间装修完好,设备齐全的房间,也是最宽敞的一间屋子,平时,安凌香和他两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房间,她把最大最好的房间给男朋友,表面上看似受到了所有朋友的赞扬,其实只是为了男朋友干活方便而已。
而且这也不是她主动给予的,而是她的男朋友开口提出的要求,鉴于各种难以启齿的懒惰理由,安凌香才不情不愿同意了,因为那间房间里洗衣机、卫生间、拖把池、阳台一应俱全,每天早晚,男朋友去上班之前,还有工作回家的时候,都会在房间和厨房轮流忙碌着。
顺便提一句,薰衣草别墅的厨房也在西屋,因为厨房的原因,才让西屋与东屋有了唯一的区别烟囱。而安凌香所做的,就是把还没有洗完的衣服装上篮子,从女仆房门口,转移到男朋友房门口而已,就这么简单的工作,她还觉得是耽误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这位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现在看来,除了单纯之外,剩下的都是招人厌烦的地方,甚至她的单纯,也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认为是接近于白痴的性格。
撇开对‘庸俗’先生的‘批评’,我们把视线转到第三个人身上,也就是邕粟左边的那个人。她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年轻姑娘,虽然与文渊比起来逊色许多,但并不能说她不漂亮,单独看的话还是过得去的。
这个女孩名字叫做苍鹿鹿,今年二十八岁,人如其名,就像一只在山间奔跑的小鹿,身体健壮,身高1米7以上,皮肤黝黑,瓜子脸配上天生浓墨重彩的眼眉,长发盘在头顶,别有一番风味。
单看外表,苍鹿鹿给人的感觉一定非常强悍,甚至有些泼辣,但事实并非如此,苍鹿鹿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脾气性格和文渊很像,两个人常常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气质上,苍鹿鹿经常成为陪衬而已。
苍鹿鹿穿着t恤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平底鞋,此刻因为不想听邕粟先生滔滔不绝的话语,所以把头埋得低低的,正在看着自己桌子底下晃动的脚尖。邕粟因此不满的看了她好几眼,但苍鹿鹿都没有发现。
苍鹿鹿同文渊一样,都是靠着自己衣食无忧的独立女性,身边有没有男朋友并无所谓。
坐在苍鹿鹿左边的一男一女,我们其实已经认识了,男的叫许青,女的叫白芸,是一对小情侣,白芸比许青大7岁零两个月,他们两个人的外表特征,以及之间的感情好坏,我们已经在第三百六十章介绍过了,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
五个人平时难得有时间聚首,也不会经常来薰衣草别墅,因为他们各自的事情都很忙,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另外一个朋友刘运兆的邀请。
并不是画上的内容给了他什么提示?而是那些画的大小形状,找了一块空闲的地方,谢云蒙坐在地板上,顺手拿过一幅画框仔细观察起来。
很普通的木框,就像是照相馆给客户制作的照片框架一样,边缘有一圈装饰木料,谢云蒙用手掰了掰,居然很轻易就掰裂了。刑警先生首先把整幅画的边框都去除掉,里面露出的东西像厚硬纸板一样,根本就没有木料的硬度。
谢云蒙放下贴着画布的硬纸板,继续拿起第二幅画框,照老样子把边缘的木料全部掰掉,还是在硬纸板上贴着画布,一连十几幅画,都是如此。然后谢云蒙试着把硬纸板上的画布撕掉。
也许是因为贴的太紧了,又或许是谢云蒙用力过猛,总之,画布一下就被撕坏了。谢云蒙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整块画布撕成了一条一条。
等到硬纸板表面被清理干净之后,谢云蒙才看清楚画布下面的样子,那简直就是一幅小学生的画,歪歪曲曲的线条,难看的颜色调和,还有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轮廓。
‘难道在这里画画的人,还有个小孩?’谢云蒙瞬间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因为刚才辖区警方的人说,以前在这里画画的人两年多以前就已经出国了,这个仓库因为是他买下的,而且出国之后一直都没有处理,所以也没有人进出查看。
而且这个人在本市根本就没有亲戚,所以也不可能有小孩留在这里。谢云蒙连续撕开了好几张画布,看着那一幅幅‘小学生作品’,他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小遥,有件事很奇怪。”听到恽夜遥的声音之后,谢云蒙立刻进入正题。
“小左,你还记得仓库窗台上那些画的画框吗?”恽夜遥问正在开车的莫海右。
因为思维被谢云蒙提出的问题吸引,所以莫海右索性将车缓缓停在路边,然后才回答说:“窗台上的画看上去木框和画面都很正常,与一般的油画没有什么两样。”
“对,而且我碰触那几幅画的时候,发现后面确实是木板,不是小蒙所说的硬纸板。”恽夜遥说完,随即又问谢云蒙:“小蒙,现在在你面前所有油画的画框都是照片框改造的吗?”
“应该是,我已经拆了很多幅了,都是一个样子。”
莫海右问:“小遥,你的意思是在整个仓库里,只有窗台上的那几幅画没有动过手脚,而且是凶手特意让我们看到的,对吗?”
“也不尽然是这样,那几幅画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线索?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把它们放在窗台上的人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是我说的第三个人。”
“为什么不是刘运兆呢?”莫海右继续问。
“不可能是刘运兆,他如果要向我们提供某些线索的话,完全可以在之前接触我们的时候偷偷暗示,没有必要冒险在仓库里去动什么手脚!这样很容易被凶手发现。”
“还有一点就是,刘运兆如果真的想在窗台上留下画来暗示我们什么的话,那他一定会在画板后面或者窗台不起眼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指纹,因为仓库里满是油画,如果我们疏忽一点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现窗台上那几幅画的特别之处。”
“但刘运兆在上面留下指纹就不同了,警方一定会收集指纹证据,到时我们就会因为他留下的痕迹,而去仔细检查那几幅画,发现线索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可是现场勘验结果,却没有找到任何人的指纹,所以说,我可以确定,刘运兆根本就没有机会留下线索,当然在其他劣质画板上动手脚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莫海右说:“这个人竟然画了那些漂亮的油画,那为什么还要在油画背后去添上涂鸦呢?他所做的这些事让我们不得不思考,到底有什么意义?这里可以分为两种可能性,第一,硬纸板是附近幼儿园或者小学废弃的,也就是说上面的涂鸦是真正的小朋友画的,住在仓库里的人因为没钱买画板,所以就拿来滥竽充数了。”
“这是一种假设,第二,就是住在仓库里的人故意将它们画在硬纸板上,然后再用油画布覆盖隐藏起来,等待被人发现。第一种猜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第二种猜测就只能从画面本身去推理了,就像刚才小遥说的,也许简单线条可以拼凑出什么文字?或者前往薰衣草别墅的简易图等等。”
“也有可能是对比。”恽夜遥趁着莫海右停顿接上话尾,说道:“用好和坏来对比,暗示我们要找出那种完全不对等的线索或者地点。”
“再说清楚一点。”莫海右直视着他说,此刻正对着他们车窗外都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这里本身就接近城郊乡镇,马路边上多为泥土地。
演员继续说:“这种对比可以引申出很多东西,比如它可能暗示凶手是一个根本不懂画画的人,也有可能暗示薰衣草别墅的外观并非如我们想象中的样子,也许很破旧很难看。又或者……在画上动手脚的人,本身已经从仇恨者变成了受害者。”
“还有,”恽夜遥转头看向窗外,思考着说:“就是涂鸦的人在暗示一些标记,比如薰衣草别墅周边的景物等等,不一定是完整的路线图,或者是什么文字。小蒙刚才说硬纸板上画的都是小花小草一类的东西,我想会不会在暗示野花或者杂草,这些东西城市里很少见,但是周边乡镇却很多,处处可见。”
第一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上午和中午的时间都已经浪费掉了,文渊耳边听着邕粟那些毫无营养的谈话,漂亮的眼眸渐渐显出了一丝睡意,在这种不冷不热的季节里,人很容易打瞌睡,尤其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
胳膊撑在椅背上方,文渊像个小姑娘一样,整个人紧贴着椅背,瘦削的下巴枕着自己的胳膊有些疼,她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没有找到舒适的方位。所以无奈之下,只好站起身来,想要回房间睡个午觉。
邕粟先生因为她的动作停止了说话,抬头问她:“文女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我只是有些困了。”文渊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裙摆,她的手在裙摆上轻轻掠过,带着一股敷衍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文渊是不想看邕粟那张脸,所以才找了个刻意低头的理由。
坐在邕粟另一边的苍鹿鹿站起身来,走到文渊身边耳语了几句,她们两个要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经常在其他人面前耳语,因此没有人对她们所说的悄悄话感兴趣,其他三个人还是该干嘛干嘛,悠闲地坐在那里消磨时光。
苍鹿鹿比文渊要高很多,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苍鹿鹿稍稍下蹲。现在她讲完话站直身体,用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小女人调调说:“文姐,我们出去看看薰衣草田吧,你看下午阳光那么好,睡觉多可惜呀!”
文渊明显被她突然改变的说话方式吓到了,问:“鹿鹿,你从哪里学来这种装腔作势的语调?一点都不适合你!”说完,纤细好看的眉头绞缠在了一起,因为皱眉,文渊眼皮上堆起了一点细纹,大眼睛也变得更深邃了。
收到自己女朋友的无理取闹,许青回转视线看了她一眼,说:“芸姐,管的太宽了,我看看还不成吗?”
白芸的年龄比许青大十几岁,所以他称呼的时候,习惯叫文渊为文姐,叫自己女朋友白芸为芸姐。
“你盯着看让人感觉轻浮不礼貌,你知道吗?”白芸冲着许青吼,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不重视的态度,是最最让白芸受不了的。
本身年龄上的差距就容易让女方产生一定的自卑感,而白芸又是那种表面一定要强势的女人。所以吼完之后,她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芸小姐,好了好了,坐下吧!小青,还不赶紧哄哄你芸姐!”
一边的邕粟开口说,他做起了和事老,毕竟本身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再说白芸和许青刚才对话的时候,文渊虽然没有回头,但听是肯定听得见的,两个人要是因为这种事不欢而散,下来文渊估计话都不敢跟许青这个小弟弟说了。
但许青和白芸根本没有把邕粟的劝解当回事,一个转头就往楼梯间走去,另一个跟着文渊和苍鹿鹿走出了大门,只留下邕粟一个人在客厅里装傻充愣。
这场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聚会,因为想象中要来的三个人不在,而聚会的主办者又莫名其妙失踪,所以让每个人心里都不那么舒服,只是有些人隐藏地深,而有些人不想控制而已。
不知道在房间中央站了多久,看着窗外的男人收回视线,现在是他应该去安排晚上工作的时间,女仆5点半要下班,晚饭的话基本上都是男人来做,所以,要去看看食材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明天早上需要出货的薰衣草花束,也要准备一下。
再次叹气,男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疏解心中闷气的方法,他的呼吸都仿佛充满了叹息的味道,带着一股沉重。
他没有直接向房门走去,而是走向了窗台,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男人对着窗台和窗框仔仔细细检查着,视线扫过每一寸地方,直到自认为安心之后,才转身向房门走去。
他没有关窗,也没有拉上窗帘,任由风将房间里的纸张和轻薄的东西吹乱,很快消失在了这间目前还属于他的私人空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清冷异常,除了风儿之外,其他东西不是静止,就是被动飞舞,没有任何一件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力。桌上的钢笔慢慢向地面滚落下去,在钢笔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蓝黑色墨水朝着风进入的地方喷溅而出。
“切!被弄脏了!”一声小小的抱怨传进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陌生男人跨坐在了窗台上,他正用鄙夷不屑的眼神望向室内。
墨水正好喷溅在他裤腿边缘,连白色的袜子上也弄到了,男人轻松进入房间,捡起地上裂开的钢笔看了看,这是一支廉价笔,又破又旧,每一处都彰显出钢笔主人的寒酸。
把钢笔丢入纸篓之内,男人若无其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没有刻意掩盖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大概并不怕人发现吧,反正男人脸上一点恐惧,或者不安的神色都没有。
他就这样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不时注意着太阳的方位,消磨时间。
恽夜遥和莫海右为什么放弃原来的路线,反而决定在乡镇之间寻找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收集线索呢?这一点其实还是与仓库里的那些画有关,画油画的人利用了废弃材料,那么废弃材料从哪里可以得到?当然是到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寻找,而且他所在的仓库也在垃圾回收站的附近。
有可能在仓库里作画的人很穷,买不起更好的材料。也有可能,就像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故意用这些材料来吸引视线。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观点都是后者。
作画的人既然要隐藏在仓库里,那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道,换而言之,这个人也不可能到学校附近去向师生讨要废弃的画板,那样会非常引人注目。因此他才会去捡那些被遗弃的照片框,再回到仓库自己加工修改。
以此推论,这个人也不可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或者从乡镇走到城市里去捡了废品之后再回到这里,那样子既远又浪费时间,再加上城市里的垃圾回收站很少。大部分都集中到这个附近了。
所以,只要在附近的大型垃圾集中点询问一下工作人员,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经常捡画框或者照片框的话,他们一定会看到的,只要有人描述出这个人的基本相貌特征,再比对过去档案里的照片,恽夜遥他们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与薰衣草田里发生的车祸有关?
按照恽夜遥的心思来说,最好能找到失踪的当事人,他始终认为,现在的凶杀案肯定与当年失踪的当事人有关。
第八百四十二章十个住客第十幕
“刘运兆和小娟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他也追求过我的女儿,不过被我拒绝了,因为他有一个强势说什么就要做什么的妹妹,我觉得将来小娟一定会吃亏。幸好,刘运兆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小娟也对他没有感觉。”
文渊说着说着有些偏题了,谢云蒙提醒她:“文阿姨,说说看聚会的事情。”
“哦,小娟说聚会是今天早上九点钟在薰衣草别墅集合,要在别墅里面住三天两夜才能回来,我不太放心,所以早上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带过去,但奇怪的是小娟一样都没有拿,而且我偷偷在窗口看到,她是朝着这些仓库的方向离开的,所以,我很担心她这三天两夜是不是和仓库里的小伙子一起出去了?”
“因为撇开性格不谈,这间仓库里的小伙子真的长得还不错,我就怕女儿太单纯,不小心被他的外表吸引了,才会和他走得那么近。所以我一路跟到这里,但半路上我就跟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着女儿的汽车在前面行驶,看着看着,突然之间就没有了。”
“然后您就独自一人到这里来了吗?”
“是的,我想打电话给女儿,可是她的手机又关机了,这让我越来越担心,所以才想到这间仓库来看个究竟。”
“可是不对呀!”谢云蒙问道:“聚会是早上9点钟开始的,您女儿出发应该是九点钟之前吧,她要参加聚会的话,一定会算准时间九点钟到薰衣草别墅,您跟着她一起出发,怎么想也不可能下午才到仓库附近吧?请对我说实话好吗?您是不是很早就到了?刚才警方做的事情您都看到了?”
文渊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我确实看到,你们刚才从仓库里抬出尸体,而且我可以认得出,那两具尸体就是刘运兆和刘韵,因为我见过他们很多次。”
假手随即被抛向身后,谢云蒙再次追过去,但此刻,女人已经消失在那些塑料板后面,谢云蒙绕过去根本就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他气得叉腰怒瞪着脏兮兮的塑料板,在原地踱步。
刑警先生可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人,他开始动手一块一块将废弃塑料板掀倒,那么一小会儿,无论如何想,逃跑的女人都不可能躲到哪里去?而且附近,唯独只有这些塑料板后面可以藏人,难道她还在垃圾堆上挖个洞藏进去不成?
她如果不逃跑的话,谢云蒙对她的话还有五分信任,但是逃跑就代表肯定是在说谎了,那么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谢云蒙面前来说谎呢?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谢云蒙百思不得其解。
视线急切的在塑料板和垃圾堆上扫来扫去,刑警瞳孔中突然映入了一大片暗褐色的东西,不用走近确认,他就可以知道那是血,是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而且在血迹上,还隐约写着一些文字,这些都藏在塑料板的后面,为了清楚文字内容究竟是什么?谢云蒙一把将血迹边缘的障碍物全部推倒,弯腰凑近过去。
可是,凶手怎么可能给调查者留下线索呢?引导者已经逃之夭夭了,凶手也许正在暗处偷窥和嘲笑,而垃圾堆的后面,瞬间发出了爆裂声,气浪和火焰虽然不强,但是我们还是听到了某个人沉重倒地的声音……
周围一片安静,男人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从柔软的地方爬起来,甩甩头,感觉头上不停有水珠往下掉落,男人潜意识认为很脏,所以脸上一直带着嫌恶的表情,他的两只手碰到了柔软像布料一样的东西,于是不管不顾,拉起来就去擦头上的‘污垢’。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边上传来一声温和的问候,是个大概50多岁的老年妇女的声音,男人这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清理过了,正穿着一件完全陌生的衬衫,和一条系带的休闲裤,两件衣服都是灰色的。
而头上擦下来的水渍,也干干净净,好像是有人帮他洗过头一样。
男人稍稍稳定一下心神,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刻从原来的位置上跳了起来,他醒来的地方是一张柔软的大床,此刻人从上面窜起来,没有注意脚下,差点没栽到床底下去。
等男人好不容易站稳,他听到了女人低低的笑声。
“你到底是谁?”男人走上几步,焦躁地问道。
他的问话让女人瞬间露出惊愕的神色,她反问:“难道你认识我吗?”
“你是不是叫文渊?”
“是啊,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文娟?”
“没有,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女儿。”女人的回答非常肯定,但她眼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重了。
这个时候,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男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第一眼看去,眼前的女人确实和他看到过的女人非常相似,但仔细观察之后会发现,眼前这个文渊的气质更好,表面年龄也看上去更老一些。
文渊摇了摇头,对谢云蒙说:“我也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以前来坐的都是别人的汽车,所以我并不清楚这条路叫什么?只知道在一座山的后面,前面的那些工厂应该是近几年新开发出来的,我听他们说,每天早晨都会有很多厂车从这里经过,应该有很多家工厂在这边吧!”
这些话似乎是迎合了谢云蒙刚才的叙述,电话里的恽夜遥也能够听清楚,所以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山后的工厂聚集区。
“待会我问一下别墅的主人,再给你打电话,现在我先……”
谢云蒙讲到这里,电话那一头的声音突然之间中断了,刑警先生以为是信号不好,重新拨了好几次,听筒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谢云蒙立刻意识到是电话线出了问题,他回头问文渊:“电话线好像出了问题,您身上有手机吗?”
“有是有,不过,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信号的!可能是因为前面工厂的干扰吧。”文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凑到刑警先生面前,果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电话线为什么会在他打电话的时候突然中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不想让他把薰衣草别墅的信息透露出去,也就是说,不想更多的人进入薰衣草别墅。
‘这个地方确实要出事,但是,他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谢云蒙不动声色,在心里思忖着,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目光看向一边的文渊,刑警现在对这个女人的怀疑很深,自己刚才在仓库门口见到的人假扮了她。然后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而且,就表面看来,打电话的事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他们的汽车逐渐行驶过了一片工厂林立的区域,这里与谢云蒙在电话里的描述非常相似,两边环绕着大山,而且此刻正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大小厂区里不断有人进出走动着。
莫海右说:“这样吧,不管电话是怎么中断的,暂时谢警官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们先从这里开始询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薰衣草别墅的方位。根据我的了解,就l山这边最近新建的厂区比较多,待会儿我们再绕到后山那边去看看,也许真的能发现一些线索。”
“小蒙说有大片的薰衣草田,那就应该很好找,我们先找到位置,其他的事情等会合了再说。”
恽夜遥和莫海右都认为他们很快就能进入薰衣草别墅,而凶手之所以先将谢云蒙带过去,就是为了给他们寻找薰衣草别墅提供线索。这样一来的话,就更加证明了莫海右所说的推测是合理的。
凶手故意让刘运兆在电话里调戏他们,让他们认为薰衣草别墅非常难找,然后又利用陷阱将刑警先生带进别墅内部,不知不觉中给他们提供线索。
毕竟所有的一切行为都不是凶手自己亲自出马,而是利用进入薰衣草别墅的其他人来吸引目光。调查者很难判断究竟谁才是凶手的真实身份。就算拆穿了他的把戏,暂时也无从下手。
不过,这一次莫海右和恽夜遥都想错了,凶手根本不愿意他们进入薰衣草别墅,就连谢云蒙进入也有可能是一个意外,所以谁也说不清楚,接下来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
离开了空无一人的东屋,谢云蒙回头看了一眼整栋薰衣草别墅,确实如文渊所说的那样,它分为东西两栋独立的房子,每栋房子都有二层楼,外观并不豪华,但颜色结构看上去确实很漂亮,与谢云蒙平时印象中的别墅有很大不同。
紫色和白色搭配在一起非常显眼,再加上周边是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让谢云蒙更加肯定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文渊走路并不快,可能是由于薰衣草田里泥土松软的关系,所以谢云蒙也只能走走停停跟在她身后,两个人用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接近其他人所在的位置。
这个时候,正在打牌的人也发现了他们,首先站起来的是苍鹿鹿,小姑娘利用身高的优势,伸长手臂对文渊挥舞着,嘴里还大声招呼让她赶快过去。
“文姐,这里这里,我们都已经赢了邕粟先生好几局了,你赶紧过来。”
“别急,鹿鹿,这里有个新的客人,你们先认识一下。”文渊也跟着大声说。
她的话让身后的谢云蒙很奇怪,立刻问道:“难道他们还不知道我进入薰衣草别墅?”
文渊停下脚步,借着薰衣草花的掩盖,她回过头来,谢云蒙看到女人脸上显露出严肃的神情,与刚才截然不同。
文渊说:“谢警官,确实是我一个人发现了你,并且一个人偷偷把你带进了薰衣草别墅的东屋,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不相信,因为刚才你昏迷了,我一个女人看起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独自移动你的。”
接下来,他就开始在镜子前摆弄着一些什么,不一会儿,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英俊潇洒的容颜,并不是和原先完全不同,只是去掉了一些装饰,并且把头发重新打理过了而已。
这人本身就长得不错,和他的妹妹一样,很有韵味。做完这一切之后,男人往床上一躺,开始等待即将到来的人。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不到几秒钟,走廊里便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毫无悬念地停在了男人所在的房间门口。
‘她过来了,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才行,绝不能让下面那个老女人发现。’男人想着,开始酝酿改变自己的嗓音,他为了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学习变声很久了,现在他有自信可以完全骗过门外的女人。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男人的话语脱口而出:“进来,小安,我有话对你说。”
薰衣草别墅第一天傍晚,西屋
欺骗计划完成之后,男人离开房间,匆匆溜进薰衣草花丛中,他必须动作很快才行,因为稍微慢一点,下楼的女人就有可能比他先到客厅里。
幸好路途不远,男人很快就站在了大门口,借着紫色花田的掩盖,男人迅速清理着衣服和头发上的白色花絮,感觉差不多之后,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回到刚才阴暗的地方把鞋换回来了,而那双用来制造痕迹的鞋,早已经被他扔进薰衣草花丛中,上面没有任何指纹,就算事后被人找到,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谁丢的。
其实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三对情侣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严格一点说,应该是四对情侣。
第一对,目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吴先生的女儿以及她的男朋友,他们的爱情是浪漫和甜蜜的,但却终结于一场残酷的车祸,车祸肇事者逃之夭夭,一直都没有找到。而当事人也是一死一失踪,所以,真相被完全隐入了迷雾之中。
第二对,是许青和白芸,在这里我还要额外提到一个人,这个人故事发展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出现过,就是白芸口中的哥哥白责。可以给大家透露一点,那就是白责其实是个双重身份的人,而且此刻他已经在薰衣草别墅中了,是七个人其中之一。
所以说,白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与凶手有没有关系?是否就是凶手本人?这些问题都要列入我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至于许青和白芸,一开始就让人感觉不登对,女方太过于强势,而男方也不是个懦弱的人,只是暂时趋炎附势而已,并且我们从许青对白芸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其实从骨子里瞧不上这个女人。所以说,这对情侣的前途堪忧。
第三对,就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和替他管理别墅的男朋友傅责,这两个人也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别扭,安凌香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而且什么都不会做。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身体长大了,心却没有长大的小公主,这样子一个女孩,任何男人与她长时间待在一起都会受不了。
但傅责却奇怪地和她生活了很多年,而且我们从傅责的心理活动中可以感觉到,他依然深爱着安凌香,事实真的是如此吗?真的有一个男人会耐心地守护爱情到如此地步吗?感情的事谁也猜测不透,因此我们只能等待事实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了。
这些所有的特征,在描述中都表达出来了。那么她真的是白芸吗?我们只能说,也许她是另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也许她就是一个局外人,与凶杀事件的密谋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最后有可能被杀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接下来是第三个段落,第357章后半部分,一个抱着黑猫的女人,我想这个女人不用再做出猜测了,她就是死去的刘韵,对她所有的描述,都和刘韵十分相似,而且,也有不明生物咬了她的手背。
问题是我们要知道,事情发生的三个月之前,刘韵到底在干什么?她除去养了一只黑猫之外,还有没有养其它什么东西?这个事情,就要恽夜遥和莫海右跟着警方去调查清楚了。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把莫海右安排在场外的原因,我们还需要法医先生去验尸,当然不一定是人类的尸体,但是却非常重要。从刘韵家里得到的信息,会给恽夜遥之后的推理带来很大的帮助。
最后,就要说到第360章的前半部分了,与许青在家里会面的女人,我在这里明确提到这个女人名字叫做白芸,但对她所有的描述都接近于刘韵,而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地方,还有身边的黑猫,都在说明与许青见面的应该是刘韵。
这里产生了第一个错误,却是一个故意的错误,为什么?当然是告诉大家许青在同时和白芸还有刘韵交往,但这种交往是他主观意识上的,还是客观被动的,就有待商榷了。
如果是主观意识上的,说明许青并不是什么好人,很可能与凶杀事件也有关系?故意利用两个女人与薰衣草别墅中的其他人在周旋,也许许青就是过去的受害者,想要回来复仇的呢?所以他对那两个女人都没有多少感情。
“三天,”白芸抢先回答说:“是刘运兆那家伙邀请我们来的,说是可以见到恽先生和你,还有冷冰冰的法医先生,我可是一直对冰山帅哥很有好感呢!只是现在看来是无缘相见了。”
对于白芸的话,谢云蒙差点在心里冷笑出声,要是这些话被莫海右听到,估计能把这个女人怼哭了,不过不得不说,法医先生被女孩子包围的场景,谢云蒙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抛开不相关的想法,谢云蒙继续说:“本来他们两个确实是要来的,之前我们在饭店里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刘先生,他告诉我们说薰衣草别墅里会有聚会,也确实邀请我们一起过来,但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三个没有找到正确的路途。”
“所以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过来了,其他两个人都被困在了半路上。”谢云蒙并不打算把杀人事件的详情告知在坐的这些人,一来是不想惊吓到他们,让他们混乱,二来,谢云蒙还是想等待恽夜遥和莫海右过来之后再公开事件。
因此现在房子里对事件有一点点了解的人,就只有文渊了,不过她也仅仅知道有一个人伪装了自己,具体是为了什么伪装,有没有发生刑事案件,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文渊到目前为止,的确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不多问,努力配合刑警先生的行动,她一直坐在谢云蒙身边,像个安静的工作人员一样等待着他的提问或者示意。
苍鹿鹿则对谢云蒙本人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的注意点可以看得出有一大部分都在还未开过口的许青身上,自从谢云蒙到达别墅之后,许青就显得过于安静了,他什么也不问,除了基本的客套话之外,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似乎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当莫海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向凶杀案调查组负责人汇报过一遍之后,警员们也有些蒙了,他们居然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一栋所谓的薰衣草别墅。
之前几个人就顾着调查仓库里的凶杀案了,恽夜遥和莫海右离开之前,并没有把刘运兆邀请他们,还有薰衣草别墅的事情告知警方,本来以为谢云蒙会详细说明的,可是现在谢云蒙居然先去了薰衣草别墅。所以直到这个时候,警局里的人才知道有薰衣草别墅这个梗存在。
凶杀案负责人也是挺生气的,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莫海右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说:“我们两个可以肯定,薰衣草别墅一定在周边区域范围内,谢警官告诉我们说别墅在哪座山的背后,那里应该是厂区聚集的地方,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接送工人的厂车经过。”
“那应该不难找,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人手到这周边所有的工业区寻找,你们确定有大片的紫色薰衣草花田吗?”凶杀案负责人问道。
“是的,我们非常确定。”莫海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而一边的恽夜遥始终一声不吭,演员先生自从到了警局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沉思,他似乎想到了一些线索,又不好立刻说出来。
当天晚上,警察分局内部就重新召开了一次关于凶杀案的会议,确定第二天行动的大方向,一部分人抓紧寻找薰衣草别墅的下落,这件事所有的人都认为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因为标记明显。而另一部分人和莫海右还有恽夜遥一起前往刘运兆和刘韵的住处调查。
刘运兆所住的地方,今天警员们已经去过一次了,并没有调查出太多的线索,所以第二天他们决定一早就先往刘韵的住处进行调查。
一具尸体很可能变成两具,这个信息莫海右发现之后马上打电话向警局做了汇报,那边的法医立刻开始工作,很快,初步结果就通过电话传达了回来,凶杀案负责人在电话中确定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猜测。
莫海右当时在仓库里的时间比较急促,除了表面伤口之外,根本就没有把尸体整个拉出来看。他仔细聆听着电话中对于刘韵尸体情况的详细描述,尤其是肩膀与身体连接部分的描述,逐渐,莫海右的灰色脑细胞开始集中起来。
电话里描述的越详细,他对刘韵尸体的情况反而疑惑越来越深,但是没有解剖之前,莫海右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加以推断,所以等到电话听筒另一头的话语告一段落之后,他马上说:“你们先不要进行解剖,等我回来,可能这里还有更多的尸体我要带回去。”
“什么?还有更多的尸体?”对面立刻传来了惊愕的声音,“难道说又发生了凶杀案吗?”
“可以算是,但这回不是人类,是动物,我这边附近发现了一具黑猫的尸体,可能还有更多,我觉得这些动物尸体的死亡方式,和刘韵尸体的死亡方式有某些地方很相似,虽然现在还说不清楚,但回来解剖对比之后,一切就会明了的。”
“那好吧!我们先把尸体送回冰柜,等你回来再说。”
“我下午就会回来,今天晚上连夜解剖。”莫海右说:“不过,我希望小遥也可以参与验尸,因为他的一些分析推理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更多的线索。”
莫海右的话让专案组负责人不太明白,他问:“验尸不就是从尸体上面找线索吗?这和推理有什么关系!如果能够在想象中就把案子解决的话,那还要验尸干什么?”
莫海右继续说:“就像眼前的这只黑猫,你看它的四肢都呈痉挛状收缩,耳朵和眼眶里面都有血耵聍,就是血块栓塞。明显是死于神经麻痹毒素,是蛇毒的可能性比较大,这种毒素往往表面症状不会太明显。凶手特意在黑猫死亡之后,将它的毛全部拔光,还放在阳台上等我们发现,这是为什么?”
“还是和刘韵的尸体一样,凶手想要暂时掩盖真正的死亡原因。刘韵的尸体被凶手那么一拼凑,就给我们带来了两个问题,第一,光凭刘韵的头部、肩部和手臂部分,我们没有办法判断她真正的死亡原因,就算是勉强判断,出现偏差的可能性也很大。”
“第二,作为尸体另一部分的女人,我们没有办法当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如果我们马虎一点,就有可能认为刘韵是中毒死亡的,做出错误的判断结果。”
“也许凶手想要争取的只有我们详细尸检之前的一点点时间,但我不明白的是,这一点点时间对他来说能够干什么?凶手这样做,他的目的必然和这两具尸体有内在的联系。小遥,你有什么看法?”
恽夜遥蹲在那里沉思着,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莫海右的话,而是反复观察着黑猫的尸体。突然之间,他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小左,你觉得这个凶手真正了解蛇毒吗?”
“什么意思?”莫海右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这里是刘韵的家,如果说有谁能够杀死黑猫,刘韵必然是第一嫌疑人。”恽夜遥说:“小左,黑猫已经死了有一个月以上,而刘韵的死亡时间在我们发现的时候还不满12个小时,这两点来自于你的判断,没错吧?”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从恽夜遥他们接到刘运兆的挑衅电话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恽夜遥心中的焦急也越来越按捺不住,最重要的是他猜不到凶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而他所爱的人,却被人设计带进了薰衣草别墅。
要是谢云蒙进入薰衣草别墅是偶然事件,恽夜遥有可能还不会这么着急,但是现在,与莫海右两个人做出的判断已经很明确指出,这件事绝对是故意为之,不管是不是凶手,都足够恽夜遥担忧的了。
恽夜遥心如火燎,拼命思考着,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是比自己落入陷阱还要更加心惊的感受。
造成这种感受最重要的一点是,凶手到底安排了什么样的陷阱?到底是谁在利用刑警先生?如果这些不能提前探知到,那就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小蒙会平安无事。恽夜遥脸色阴沉,冷眉霜目地看着地板上的黑猫尸体,他脑海中思绪如同乱麻,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莫海右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恽夜遥必须有独立思考的空间,他安排警员先到周边去寻找有没有其他猫咪的尸体,不要打断小遥的沉思,自己则开始搜索调查室内的东西。
他们刚才的推理必须从细节上得到佐证,这是莫海右首先要做的事情,第一,毒蛇的牙印是怎样形成的?如果刘韵没有饲养毒蛇,那么她一定利用了别的东西来制造假的牙印,比如说一个与毒蛇牙齿差不多的模型,或者干脆是一条带有牙齿的道具蛇。第二,就是收集整间屋子里的所有指纹,指纹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比如刘韵家经常来的都有谁?来除掉凶手,平常来的朋友或者亲戚会在沙发、桌子以及座椅周边留下指纹,第三就是最好能找到装毒药的罐子,这种东西虽然销毁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是完全不会留下痕迹,比如说无意之中散落在地板某处,或者房子角落里的毒液,还有洗手池龙头以及下水管是否有蛇毒残留。
谢云蒙顺利离开东屋,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他的行动,傅责也许已经回到房间里了,也许还在西屋里面,但是接下来,以谢云蒙的本事,就算在同一间屋子里,忙碌的傅责也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避开两栋房子的窗户,谢云蒙猫着腰在薰衣草田和房子中间走过,脚步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没有铺设石板小路,倒是方便了刑警先生的行动。
就在快要走到西屋大门口的时候,谢云蒙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栋房子并不是一模一样,西屋的墙壁看上去很怪异,东屋的墙壁是平直的,而西屋的墙壁却好像顺着薰衣草田的边缘歪斜了。
谢云蒙离开房子之间的交接点,一路走到西湖这面墙壁的尽头,再回头观察,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到东屋,就连向外开启的窗户以及突出的屋檐都看不到。
谢云蒙心想:‘要是有人躲在这里的话,恐怕从我住的那个房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
这是刑警先生来到薰衣草别墅之后发现的第一个小秘密,他把它记在了心里,虽然暂时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场,但是最后说不定就能发现些什么!
谢云蒙绕着西屋外围的墙壁转了一大圈,大致看了一下窗户的排列位置,以及外围的状况,在做到心里有数之后,谢云蒙又开始选择进入房屋的出租点了。
这个并不难,他可以爬上墙壁,躲在窗框边缘观察房间里面的状况,挑一间空房间偷偷溜进去,要是没有空房间的话,谢云蒙也看好了,上面有天窗和烟囱,这么晚厨房里应该不会有人在生火了,从这两个地方他也可以勉强进入房子。
细长像绳索一样的东西盘绕在死者的颈部,慢慢蠕动着,它并没有张口去咬那还没有腐烂的皮肤,也没有去舔舐地上猩红的鲜血,只是盘绕在那里观察着,不一会儿之后,‘绳索’就离开了盘踞的地方,慢慢爬进枯叶之间。
当它离开之后,死者颈部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小洞,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那血在黑暗的映衬下好像不是鲜红色的,让人感觉黑乎乎像中了毒一样。但是当一抹月光掠过死者衣襟一侧的时候,在它照亮的布料上,我们可以看到溅上去的血是鲜红色,与正常血液的颜色一般无二……
花丛中轻微的沙沙声越来越远,很快薰衣草田就再次陷入一片宁静之中,而已经死去的人却只能独自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第一个发现者。
薰衣草别墅事件第一天下午,吴伟云家中
一个人无所事事呆在家里总是容易犯困,尤其是上了一点年纪的人,吴伟云此刻正坐在躺椅上打着瞌睡,他的手边是毛笔和砚台,还有铺开的大张白纸,他刚刚正在堂屋里练习书法,不知不觉中就泛上了困意。
门外突然之间想起了一声门铃,咋咋呼呼地把刚刚坐下的老头给吵醒了,吴伟云对此很不满,他揉着眼睛朝外面大声喊道:“是谁呀!”
“快递,请签收一下!”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年轻人的声音。
吴伟云感觉很奇怪,他推开椅子,一边朝外走一边想:‘我从来不在网上买东西,怎么会有快递包裹的?’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之前,他的人已经走过院子来到了大门口,果然看到一辆运送快递的电瓶车停在那里,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笑眯眯站在电瓶车边上。
这几天正好没事,本来他就盘算着要向局长请求,自己去帮忙谢云蒙一起调查仓库杀人事件(米小东接到调查任务的时间,谢云蒙还没有进入薰衣草别墅,仓库里的杀人事件才刚刚被发现没几个小时),不过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桩案子,让他主导调查,米小东也就打消了想去支援的念头。
在汽车里,米小东通过手机听完报案电话的录音之后,一个人名立刻引起他的注意,他说:“吴伟云?”米小东听上去很耳熟,可是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手机另一端的警员回答说:“根据吴伟云自己的说法,他本来在家里睡午觉,没想到被一个送快递的人给吵醒了,他根本就没有订过什么快递,可是快递人员却一口咬定是他订的,在他拒收的情况下,那个人还把纸箱留在门口溜掉了。”
“他还记得送纸箱的人长什么样子吗?”米小东问道。
“估计够呛,吴伟云当时被发现的时候吓得魂都没有了,瘫软在路中间只会一个劲儿的发抖,辅警到达之后反复安慰,他才总算是说出了事情发生的大致经过。”
“那么报案人呢?”
“没看到,辅警到达的时候,只有地上的尸块和吴伟云一个人。”
“这样,你们立刻去查找送快递的人和报案人,我这边很快就能到达现场,调查的具体情况我会随时打电话回来报告。”
“好。”
挂断电话之后,米小东身边正在开车的警员问他:“小东,你认为吴伟云有可能杀人之后,再编故事来忽悠我们吗?”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提供线索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找到刑警说明,或者把线索留在仓库附近。还有那个所谓的假文渊,她撒了那一堆毫无意义的谎话,却在谢云蒙准备带她到警局之前突然逃跑,明摆着就是诱惑他的小蒙去中套。
恽夜遥现在打自己一顿的心都有,这桩案子从一开始他们就疏忽了太多的地方,这才导致凶手有机可乘。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昨天一晚上到底薰衣草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外围的人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
没有那栋别墅的任何线索,就算是解刨完了刘韵的尸体,将刘运兆兄妹二人所有的亲属关系都调查出来,也不一定能触及到案件的核心。这个凶手精心安排了一切,他既然能够把刘运兆兄妹的尸体当作给他们的第一个威胁抛出来,那他就不会让这兄妹二人触及到案件的核心。
警方肯定会把调查方向扩展到兄妹二人身边所有的朋友和亲戚,这一点不用想都知道,可是现在恽夜遥和莫海右手头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调查,他只能寄希望于刚刚对于刘韵的推理,如果刘韵确实是在用黑猫来说明凶手杀她的手法和目的,那么恽夜遥他们手头至少就有一条能够深入调查的线索。
但如果推理错误,那么他们就只能继续凭空猜测,把每一条假设都当作是实实在在的线索去进行调查,这样子费的功夫就大了,谢云蒙在薰衣草别墅里多呆一个晚上,就会增加一次死亡的风险,恽夜遥此刻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心中的焦急到了何种程度。
而且现在还有一点无法确定的是,凶手到底是在场外还是场内,刘运兆明确说薰衣草别墅里的七个人会被一个一个杀掉,而谢云蒙在电话里告诉过他,薰衣草别墅包括主人在那总共是七个人,那么凶手在哪呢?
事件对于演员和法医先生来说,已经发展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是否要让罗意凡参与案子的调查,两个人处于商量不决的状态中。恽夜遥始终认为凶手会对谢云蒙不利,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设计让刑警先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入薰衣草别墅。恽夜遥从来就没有这样武断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样。
莫海右却依然对是否联络罗意凡帮忙保持着不确定的态度,他认为他们暂时没有办法猜测凶手的目的,也就是说,并不能确定谢云蒙是否会成为暗算的目标!首先,刑警和案件当事人素不相识,当年他也没有参与吴伟云女儿的车祸事件调查。凶手凭什么要袭击一个陌生的警务人员呢?
其次,凶手主动邀约、主动打电话挑衅、最后如果还打算袭警的话,那不就等于是自掘坟墓吗?所以莫海右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了。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下,他们不能随意作出决定。而且罗意凡这个人不是轻易可以掌控得了的,万一他把事情做得太过了,对于警方破案也是一种障碍。
莫海右认为恽夜遥的建议等于是在以‘恶’制恶,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他不是不相信罗意凡的正义感,而是觉得与其让罗意凡参与调查,还不如他和恽夜遥两个人分头行动来得妥当。
莫海右说:“小遥,我们在这里继续争论只是浪费时间,对案件的进展毫无意义,这样吧,现在是早上9点钟,验尸会在下午开始。中午之前我和警员负责对刘韵住所进行全面的勘察,你全力想办法推理出薰衣草别墅的正确位置,如果你认为确实需要罗意凡帮忙的,我们可以先让他做一个场外顾问。”
就在米小东进入房子的同一时刻,拐角处有一个警员正靠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帽子压得低低的,好像是刚刚给米小东开车的警员,又好像不是,但这两个人的衣服看上去一模一样。
等到米小东进入吴伟云家里,警员才站直身体向小巷里面走进来,他走过吴伟云家门口,很奇怪,并没有去敲任何一户人家的房门,而是走到巷子底部,开始在一个大型的垃圾桶里面翻找着。
这个垃圾桶孤零零的缩在墙角位置,已经装得很满了,有很多垃圾袋都被挤到了地面上,周围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也许垃圾桶的位置不是正对着窗户,离住家大门也有一段距离,所以没有人去关注它。
警员将表面上的一些垃圾袋扔出来之后,整个人趴在垃圾桶边缘上面,双脚悬空,几乎把半个身体都伸进了垃圾桶内部,小巷里只能听到他双手在里面掏弄的声音。
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行为,就连小巷外面的路人也是匆匆而过,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一眼。大概四五分钟之后,男人终于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头上的警帽已经掉了,身体背对着视线,看不清脸上和胸前到底沾染了多少脏污,只是一个劲站在那里喘息着,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一样。
终于,小巷口有一个男人看到他了,那是刚刚被米小东支走的一个辅警,他把自己的对讲机忘在吴伟云家里了,为了不影响工作,才匆匆返回来取。现在看到有一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垃圾桶前面一动不动,自然是觉得非常奇怪,于是就喊了一声:
可是他思来想去,认为这种说法太过于玄乎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可以告诉刑警先生呢?而且万一真的是过去那个小伙子做的,他也是因为爱自己的女儿才会这么做,要是自己贸贸然提出这样的想法,不是亲手把人家送上断头台吗?
所以吴伟云嘴巴开合了很多次,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等了一会儿之后,米小东开口安慰他说:“吴先生,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想到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分析判断事实真相的,绝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走犯罪分子。”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骨灰盒一直都没有埋葬,就放在那里。”吴伟云说着,指了一下墙上的方形洞口。
米小东问:“可以问一下您女儿是因为什么事情亡故的吗?”
“车祸。”
吴伟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米小东还是没有同谢云蒙调查的案子联系起来,一是因为发生事故死亡并不是什么个案,这种事情在现代社会还是很多的。二是因为米小东只知道仓库里发生了杀人事件,并不知道案子同薰衣草别墅还有当年的一桩车祸有关系,而且吴伟云这个人谢云蒙也没有对米小东提起过。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身边没有儿女陪伴,确实是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情,米小东对吴伟云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所以就把他女儿的事情忽略了过去,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往下讲。
这个时候,米小东在吴伟云家里已经呆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差不多外面的辅警也应该发现站在垃圾桶前面的男人了。他和吴伟云两个人都听到门外有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然后,米小东便开始一个人沉思起来。如果说眼前的女尸部分确实和刚才纸箱里的尸块是同一个人,凶手到底为什么要把女人的尸体分开处理呢?
这是最最奇怪的地方,一般凶手会分尸,只是为了更方便的处理隐藏尸体,但是这个凶手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将尸块当做快递送到了别人家里,剩下的部分还丢弃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甚至还故意现身让警察来发现尸体!(米小东认为那个站在垃圾桶前面的男人就是凶手。)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个人与吴伟云曾经有过节,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吴伟云承担杀人罪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事实真相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只要排查一下吴伟云身边的人际关系就行了。
米小东认为,不管吴伟云是不是凶手,这个死者绝对是他认识的人,要不然凶手不会特意来找他的麻烦。要么就像他刚才想的那样,吴伟云的某个仇人想要设计陷害他,想方设法将尸体扔到他的家门口来。
要不就是吴伟云自己就是凶手本人,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来蒙蔽警察的眼睛。除此以外,米小东暂时想不出更多的解释,所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将这里发生的状况,一五一十汇报完之后,让警局安排人手立刻开始调查吴伟云的人际关系。
米小东觉得只要围绕着吴伟云调查,事件很快就会真相大白,而那个快递员,一定也跑不了。
但是我们知道,往往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案情,内中必然隐藏着令人始料不及的事实真相。米小东把案件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他那边的案子真的与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挂钩,那么估计他从吴伟云周边得不到任何线索,所做的调查只能都是无用功!
当谢云蒙追到二楼走廊里的时候,刚才从窗口掠过的黑影已经消失了,走廊里总共有六扇门,谢云蒙没有去惊扰住在房间里的人,而是站在楼梯口观察了一会儿,转身朝楼下离开了。
刑警先生的举动非常奇怪,照理说他应该观察一下黑影是否是从户外进入房间的,也就是说,是否有哪扇门前的地板上遗留下了带着泥土和草叶的脚印,至少这可以说明,这扇门里居住的人,有可能就是刚刚出去过的人。
但事实上,脚印这个梗什么都证明不了,首先,这栋房子里,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所有的人白天都到过薰衣草田里面,换而言之,所有的人鞋子上都带有泥土和草叶。他们会把鞋子脱在一楼的鞋柜上,穿上屋内准备的拖鞋上楼,所以观察泥脚印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其次,就算黑影穿着到外面去过的鞋子上了楼,那又能证明什么呢?每个人在懒惰的情况下都会做这种事,其中也包括三位女性客人,以及这栋房子里的女主人。白天的时候,苍鹿鹿和文渊不都穿着自己本来的鞋子在客厅里走动吗?后来谢云蒙看他们进出,也没有想到要换鞋,只是在最后准备上楼睡觉的时候,才想到要换上拖鞋的。
凭刑警先生的办案经验,这种简单的推论,他是不会忽略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房门口的脚印。再说他自己脚上就足够泥泞了,在楼梯和走廊口留下了不少痕迹,早就把刚才黑影的脚印给混淆掉了。
夜晚的时间如同攀爬树枝的蜗牛一样,每一分钟都过得非常缓慢,黑影在等待着,等待谢云蒙彻底离开他所在的区域范围内,此时此刻,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不是一张柔软的床铺,也不是一个听话的帮手,而是耐心。
耐心能够使他的思维更加清晰,能够帮助他想到所有危险的疏漏。黑影一边思考,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刑警的脚步声早就听不到了,他也不可能得到任何证据,黑影在思考的是刑警接下来会怎么办?
回到外面去寻找那第二只鞋吗?那个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刑警看到第一只鞋里的东西,有没有想到什么?如果他想到了薰衣草花田里的奥秘,那么自己下次再利用那东西就要小心了。如果他没有想到薰衣草花田里的奥秘,那当然是黑影愿意看到的事情,不过,他也要尽快把那东西驱赶走,或者铲除掉。
黑影知道那东西的窝在哪里?也知道该怎么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现在不能,必须等到后半夜才行,因为在后半夜之前,这个房子里还会有一场小小的插曲,插曲的主角不是黑影,但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明天早上之前,他必须成为另一个人,一个与他既重叠又不重叠的人。
此话怎讲呢,重叠是指两个人拥有同一外表或者同一种习惯,以此来互相隐瞒身份,互相帮助完成某些计划。不重叠是指两个人根本就从外表到习惯,没有一样相似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互相隐瞒身份,但是却能通过某种手段来实现互相帮助,完成既定的计划。
真正能做到不重叠,而又能互相帮助是有很大好处的,因为这种做法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别人对自己的怀疑,甚至还能制造实质的理由来撇清互相之间与凶杀案的关系。
那么谢云蒙所在的方位究竟在房屋哪一面呢?首先,我们之前提到过,西屋正面的墙壁是倾斜的,如果从整个房子的西侧边缘朝东看,完全看不到东边的那栋房子,我这样说,大家可能还是不太明白,那就来具体解释一下吧。
东屋和西屋虽然是独立的两栋房子,但是它们紧挨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西屋的东侧墙壁与东屋的西侧墙壁之间距离非常近,它们的大小高低一样,前后也没有偏差。
而整栋房子东西两侧尽头的墙壁却存在着前后差异,如果我们站在房子的东南角位置向西面看,只能看到西屋的1/3,也就是大门的一半,而大门往西的整片墙壁是看不到的,那是因为房子西侧墙壁极其靠后的原因。
如果我们站在房子的西南角位置向东看,整栋东屋都会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这同样也是因为西侧墙壁靠后的原因,向前倾斜的正面墙壁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令我们无法看到墙壁另一边的事物。这也证明了东屋正面的墙壁倾斜角度很小,或者完全不倾斜。
接下来再来看薰衣草田的位置,薰衣草田位于整栋房子的东南方向,从整体来看,它的倾斜角度正好与西屋正面互补,而花田中央的小岛又呈半弧形通往薰衣草别墅西屋大门。这样一来,无论是站在小道中央,还是站在花田的尽头,观赏的人都会觉得别墅正面是齐平的,根本就察觉不到倾斜的角度。
现在我们回到正题上,谢云蒙此刻正挂在别墅最西面的墙壁上,这里总共有四扇窗户,一楼的两扇窗户比较靠前,分别属于厨房和楼梯间。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晚饭之前,西屋会客厅中。
“你把安排给我的房间给了别人,那么我要怎么办?”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邕粟质问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而他对面的男人依然保持着一脸无辜,好像很善良的样子。
傅责带着歉意对中年男人说:“可是没办法,能够看得过去的客房就只有那一间了,要不你就住我的房间吧,我就说我想要住在东屋,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怎么样?”
“真的吗?那万一你那位可爱女友来找你要怎么办?我可不想和她吵架!”邕粟依然不太放心,不过男主人答应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也算是给了足够的诚意,毕竟男主人住的房间是这栋屋子里最好的,而且家具一应俱全。
傅责安慰他说:“没关系,你放心住好了,香香今天晚上不可能来找我的。”
“你那么确定?”
“我确定,香香和我白天的时候吵了几次架,现在正生气呢!”傅责说。
邕粟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好吧,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中年男人离开的背影,傅责暗自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房间让出来,是迫不得已的行为,他知道邕粟这个人比较难缠,反正就三天的时间,将就一下也无所谓了。
在心里叹之后,傅责继续去收拾还没有收拾完的客房,女仆已经下班了,所有的活计都要落到他的头上,为了能够早点休息,他现在还是得抓紧时间去做才行。
第八百四十三章十个住客第十一幕
“而且照你的说法,如果真的有秘密工厂,至少建在那里一年以上了,不可能直到有人投诉才暴露出来吧,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工人真的搞错了?”
“不知道,我也不是研究神秘事件的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我代理律师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吧。”
罗意凡稍稍思考了一下,回绝说:“不用了,我最近演出任务很忙,也没有时间去研究这种事情,让警察们去费脑筋吧,我们继续喝茶。”
舞台剧男神先生身体前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接着又就刚才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细节,才开始继续聊起中年男人的家庭状况,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中年男人结完帐起身告辞,留下罗意凡一个人继续坐在茶餐厅里面消磨时间。
他先是给妻子罗芸和孩子们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琢磨了一会儿,随即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就是这第二通电话,开启的罗意凡走进薰衣草别墅的开端。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上午10:15左右
恽夜遥已经坐在来接他的警车里面,此刻,警车正停在郊区大道边缘的某一家加油站附近,趁着警员出去办事的当口,恽夜遥独自一人琢磨着接下来行动的方向,他决定首先还是回到一开始发现尸体的仓库附近去看一看,现在他们不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既然找不到正确位置,那就只能从原点开始理清线索,恽夜遥想要先看一看谢云蒙遭暗算的地方。到中午12点之前,他如果还不能找到薰衣草别墅的正确方位,那么是否要参与验尸?还是继续找谢云蒙的下落,就会成为一个两难的问题。
男人既不想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也不想让过去的罪恶者逍遥法外,但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又让他束手无策,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到底是谁在扮演恶魔?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利用那个爱着自己又瞧不起自己的女人。
所以男人一味忍受着女人的傲慢无礼,就算是被人误解也没有打算说出真相。他其实根本就不在刘运兆的邀请名单之内,他从女人那里得到信息,然后欺骗女人假装自己也受到了邀请。事实上他一直都在那间画画的仓库里面等待着时机。
刘运兆拿钱让他办事,借用他唯一的栖身之所,男人虽然做足了戏,但都爽快地答应了,一次,都没有推脱过,因为他想了解刘运兆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到底是谁在幕后操作那对贪婪又好事的兄妹?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白责的真实身份,男人通过女人知道这个所谓的白责,其实一直在做着违法的勾当,而且很可能和薰衣草别墅有关,在男人心中,始终有一个怀疑的目标,但这么多年以来的接触,让他又不得不否定这个目标可能做出的行为。
这种想法真的很矛盾,即想要深入的探究事实,为过去的爱人报仇,又想要挽救现在某些人的生命,让她们不至于落入真正恶魔设下的罗网之中。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还需要随时随地确认身边人是否就是真正的恶魔。
可以说男人的生活一直都充满了压力和烦躁,只有那块破损的画板能给他带来一点点慰藉,所以在最后的计划实施之前,男人将自己心爱的东西埋藏了起来,埋藏在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的地方,他想,如果最后自己真的可以活下来,可以平安无事的走出监狱,那就带着曾经破损的回忆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拖累任何人的生活。
关于吴伟云人际关系的周边调查,倒是得出了不少可靠的信息,首先,吴伟云居然是恽夜遥的忘年之交,这一点让米小东很惊讶,不过并不能算是一条线索,因为米小东绝对相信恽夜遥是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任何关联的。
其次,吴伟云有一个居住在其他城市里的三姐,他们兄弟姐妹一共五个,就只剩下吴伟云和年逾七旬的三姐两个人了,这位老太太是一个退休教师,身体还很硬朗,根据警方的调查,她和吴伟云已经有十几个年头没有见过面了,而且老太太平时深居简出,打电话过去连吴伟云女儿死亡的消息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什么瓜葛。
再来就是吴伟云的妻子,吴伟云在35岁的时候和妻子离了婚,根据了解,他的这位妻子名字叫做骆玲玲,非常漂亮,但也很爱慕虚荣,和吴伟云的年龄相仿,当年是为了出国所以才放弃了和吴伟云的婚姻,后来两个人因为没有办法互相理解,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如今没有人见过骆玲玲,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已经回国。
米小东立刻安排人员对骆玲玲展开进一步调查,首先就是要调查她在女儿因车祸死亡之后,一直到现在,究竟有没有回来过?如果骆玲玲回来过,那么她对所有人隐瞒行踪,就显得非常可疑了,警方不能排除骆玲玲追查到当年肇事者的信息之后,报复杀人的可能性。所以这暂时算是一条可用的信息。
最后,警方还了解到骆玲玲离开国内的时候,在市区里留下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现在这间工作室是一个画家和他的朋友在使用和居住,米小东决定自己去那里看一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他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你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连摩托车头盔都没有摘下来?”房间里的老年女人一脸惊疑的问道,眼前的男人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初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现在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办法和过去重叠起来。
“骆阿姨,我只是有一点事拖延的时间,路上赶得比较急而已。”刚刚进入自己工作室的男人,回答完之后,立刻走到靠窗的地方背对着老年女人,他从头上拿下头盔,把头盔扔在那些油画中间,好像对自己的画作并不是十分珍惜。而他口中的骆阿姨,就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骆玲玲。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骆玲玲看着多年未见的男生,感觉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人也似乎黑瘦了。
之所以要用似乎两个字,男人所站的位置将他的脸完全遮挡起来,骆玲玲出于对过去的歉疚,没有要求男人与自己正面相对,她不知道男人是否已经原谅了过去的事情。所以说话显得小心翼翼。
“你的父亲还好吗?”骆玲玲继续问。
“还行吧!近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了,最近父亲有再婚了,所以骆阿姨你最好不要再去打扰他。”
“我知道,你能出来见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我知道过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也没有打算再去打扰你的父亲,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面,原谅我。”
“骆阿姨,”男人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双手撑在窗台上说:“我们之间已经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了,你当初为了出国欺骗我父亲的钱财和感情,我也已经都不在乎了,毕竟从过去到现在,我都是独立的。现在对于我来说,只要父亲与你再无瓜葛,我也就能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生活。骆阿姨,你这次回来打算长住了吗?”
恽夜遥重新回到刘运兆死亡的仓库周边,仓库此刻还处于警方的封闭状态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恽夜遥并没有立刻展开搜索工作,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垃圾堆,自从发生杀人事件之后,这里就没有一个人再回来捡拾废旧物品了。
工地上堆着的都是一些可回收垃圾,有建筑工地用的简易挡板,有一些被废弃的钢筋,还有很多带着杂草的方形泥土快。土块的样子很奇怪,不像是从大花盆里挖出来的,因为没有那么大的花盆,可以装得下这些土块。
它们的形状像是方形的大块地砖,而且看上去比地砖要更大更厚。泥土块下方是尖尖的,像金字塔的形状,还带着一些稀稀疏疏,没有拔干净的植物根部。泥土块上面的草也很少,好像丢弃的时候被人清理过一样,恽夜遥对这些土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警员的帮助下,把土块一块一块收集到空地的正中央,然后排列组合起来,一边做这些事,恽夜遥一边开口问警员:“你们觉得这些泥土块放在一起像什么?”
“像是从某个花园里挖出来的土方。”警员其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凭着第一印象回答而已。
恽夜遥继续问:“也许是从田地里挖出来的呢?”
“那不可能,”警员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恽夜遥也许不了解周边庄稼地的样子,可警员们全都非常了解。其中一个警员说:“种地的农民是不可能把田地切成这种方块,还丢到垃圾堆里来的。而且种庄稼的田地需要每天灌溉,土壤是湿润的,你再看这些土块,硬得跟砖头一样,应该已经废弃了好几天了,一定是某个花园或者温室里面挖出来的。”
米小东原本准备发生凶杀案的当天晚上,就带着助手到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去看看,见一见住在那里的画家,最好能了解到骆玲玲和吴伟云过去的事情。
不过一些突发状况,让他把调查公寓的事拖延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经过法医的验尸,发现垃圾桶里的尸体与快递包裹中的尸块,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包裹中的尸块经过身份确认,是一个叫作白芸的女人。她是中毒而死的,法医确定白芸所中的是神经类毒素,有可能是蛇毒。垃圾桶里的半身尸体却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两具尸体的切口很多地方无法吻合。就是说米小东他们要调查的是两桩凶杀案,而不是一桩。
验尸结果出来之后,调查方向就不能只集中在吴伟云周围的人际关系上面了。首先就要确认垃圾桶里那具半身尸体的身份信息,她到底是谁?住在哪里?都需要尽快知晓。
根据法医提取的dna信息,警方调出了所有的数据库连夜进行比对,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确定尸体的名字叫做刘韵。
这样一来,整个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发展方向就难以琢磨了,米小东当然还不了解白芸和刘韵这两个女人,但是我们知道,刘韵就是郊区仓库里的死者之一。而白芸此刻正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以许青女朋友的身份活动着。
米小东那边的调查,让白芸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既然与刘韵尸体拼凑在一起的尸体部分确定是白芸,那么薰衣草别墅里的白芸又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长相相似的另一个女人?还是真正想要杀死所有人的凶手,用来伪装的身份?
“好吧,”米小东回答说,他大致把昨天在吴伟云家门口发生的快递包裹事件叙述了一遍,然后说:“刘韵和白芸两个人的尸体我们都只找到了一半,白芸找到的是头部、肩膀部分和手臂,刘韵则是胸部以下的整个身体部分,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验尸结果都已经出来了,白芸死于中毒,刘韵是被刀捅死的。”
可以说米小东那边的调查,对此刻的恽夜遥非常重要,不过他还不能把谢云蒙面临的真实状况告诉米小东,这样会扰乱米小东的调查进程。
事件从这里开始才真正拓展开来,以吴伟云和他的前妻骆玲玲为中心线的调查,弥补了恽夜遥那边很多地方的局限,之前恽夜遥一直没有把吴伟云这个人放在案件重要当事人的位置上面。但现在不同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吴伟云前妻骆玲玲可能在薰衣草别墅事件中扮演了一个关键性的角色。
因此恽夜遥在电话里对米小东说:“我立刻打电话给小左,让他申请两桩案子并案调查。你这边继续关注吴伟云和前妻骆玲玲的周边信息,首先要找到骆玲玲这个人,如果找到的话,马上打电话通知我,这很重要。”
“好,我马上回警局汇报,今天下午就重新安排调查工作。对了,小遥,你们是不是昨天晚上已经来刘运兆的公寓里调查过了。现在有居住在这里的画家的信息吗?”米小东问道。
“具体我还不是很清楚,居住在那里的画家还没有找到,正在抓紧调查中。小左现在正在刘韵家里勘察,下午我和他要回警局验尸,你们如果能把刘韵身体的下半部分送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刘韵的尸体很重要,她可能是唯一能透露出凶手信息的一具尸体。”
不过,很快大家就弄明白了这里的问题,因为恽夜遥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些饮料瓶的碎片。
大家在碎片里侧,发现了炸药粉末的残留,也就是说,炸药是被装在不起眼的饮料瓶中爆炸的,而这个饮料瓶里面,还有可能装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能够致人长时间昏迷的药物粉末。
这就是嫌疑人为什么要让谢云蒙看到白色文字的原因,有文字出现,谢云蒙潜意识中就会认为那是某个人留下的线索,然后凑近去看。当刑警先生的脸凑到最近的时候,嫌疑人再点燃饮料瓶中的炸药,那么药物粉末就会全部因为爆炸撒在谢云蒙的脸上,他不晕过去才有鬼呢!
不过这样解释还是有一些问题的,第一,垃圾堆上的某个地方写着文字,谢云蒙的视力也不可能差到要凑得很近去看。第二,退一步来说,就算刑警先生凑过去看了,那么嫌疑人是怎么引爆饮料瓶的呢?又不是定时炸弹,可以设定时间。而且嫌疑人也没有办法掌握,谢云蒙会什么时候到垃圾堆里去寻找线索呀?
对于警员们提出的这些质疑,恽夜遥认为都是能够解释得通的,他说:“小蒙不仅仅看到了文字,他一定还看到了某样能够吸引他凑近去看的东西,比如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半截从垃圾堆中伸出来的手指,或者一点点皮肤。小蒙已经在仓库里发现了尸体,如果再在垃圾堆里发现疑似人体的部分,他一定会凑过去看的,甚至会想要把垃圾扒开来仔细辨认。”
“小蒙会自然而然以为,那可能是一具新的尸体,可其实不是,我猜测那是一个活人的身体部分,嫌疑人把自己藏在垃圾堆里面,观察着小蒙的动向,并伺机点燃饮料瓶。”
女人没有说话,也收敛起了以往一贯傲慢的神情,歪着头看了一眼男人,当时两个人的脸凑得很紧,女人觉得自己能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的不仅仅是冷漠,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让她捉摸不透。
在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之前,女人只是听命于自己的事业,虽然事业并没有什么起色,但是因为她之前都没有交往过别的男人,所以对于某些方面的经验,她自认为有所缺乏,也就放弃了继续去琢磨男人心思的打算。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立了几分钟之后,女人夹紧怀里的牛皮纸袋,转身离开男人身边。她沿着原路,向阴暗的楼道内走去,当双脚站到潮湿的水泥楼梯平台上的时候,女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男人所站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耳边只能听到摩托车传来的轰鸣声。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下午
当走到尽头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坐在窗户边上发呆的女人才回过神来,她一直在想着心事,连续到这里来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她做了什么吗?可是她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如果知道刘运兆在做罪恶勾当的话,女人是绝对不会扮演帮凶的角色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样的想法让女人突然之间充满了后怕,昨天上午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都变了呢?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演戏,不会招惹上任何事情,但是现在的局面,女人觉得自己既不能说出实情,也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害怕总有一天警方会找出她的线索,然后将她同刘运兆一起送上法庭。
“那桩案子,除了凶手之外,目击者也很可疑,总共有两个现场目击者,吴伟云当时在支架门口拆开快递,被里面的尸块当场吓傻摊在地上,一个路过的男子发现并报了警,但是这个人打完电话就消失了。”
“还有一个目击者,是在垃圾桶里发现刘韵尸体的人,当时有一个附近看到了他的背影,据说这个人还穿着警察的制服,但是,当辅警同他打招呼的时候,这第二个目击者先是倒在地上,而后有突然爬起来尖叫着逃跑了。辅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到想起来追,男人已经没影了,辅警就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米小东也认为目击者有很大问题,所以那边正在派人全力以赴寻找。小左,一切谜题都在慢慢揭开,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毫无头绪了,我让米小东下午把他们那边的尸体部分送过来,只要我们检验完尸体,明天,也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我们也许就能将所有的案件串联起来,找到真正的根源所在。”
恽夜遥的话刚刚说完,莫海右就踩下了刹车,他将警车停在马路边缘,然后双手撑在方向盘上,视线紧盯着恽夜遥的眼睛说:“你还是找罗意凡了对不对?”
“小左,很抱歉,我知道罗意凡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可以猜得到。但事实情况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不是我去找的罗意凡,是罗意凡找到的我,而且在米小东打电话之前,罗意凡就先打了电话过来。”
莫海右问:“罗意凡说了什么?”
恽夜遥回答说:“他人就在s市,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见刚刚出狱的蒋兴龙,本来罗意凡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蒋兴龙给他讲了一件事,这边郊区有一家合资企业,被工人告上了法庭,那个工人患了癌症,怀疑是因为企业工厂里的辐射造成的。”
那么与恽夜遥通完电话之后,罗意凡又做了一点什么事情呢?
罗意凡没有直接去郊区,而是去找了蒋兴龙的代理律师,当然不是以蒋兴龙的名义,而是以他自己个人的名义,而且他希望律师将他们会面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蒋兴龙在内。
罗意凡这样做是有自己打算的,如果恽夜遥那边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那么他自然是很有兴趣参与调查一番。但是这件事决不能传到姐姐罗芸的耳朵里,他的姐姐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带着三个孩子。他所做的所有危险事情,比如罗意凡基金会一直致力于的具体工作,都不曾告诉过姐姐。
而且罗意凡还在偷偷调查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过去,这些事情,能够避免让罗芸知道的,他都隐瞒了下来。不是欺骗,这事没有必要让罗芸担心,如果事情结果是好的,罗意凡自然会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姐姐听;如果事情结果是坏的,那么过程有什么必要再去让人担心呢?
这些年来,罗意凡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向往特殊的风景了。他的向往和恽夜遥有所不同,恽夜遥的向往是收敛的,是跟着刑警和法医一步一步慢慢发展的。但是他的向往是直接的,是随心所欲的。
罗意凡愿意去探究自己感兴趣的任何秘密,只要保证自己不涉及到犯罪,他也并不在意行为是不是有所过界。
在蒋兴龙的代理律师那边,罗意凡了解到了企业被告的详情,他还无意之中打听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和刘运兆有关,虽然不涉及到杀人案,但是足以让人因此威胁刘运兆,去做某些他害怕做的事情。
对于这次会面,罗意凡非常满意,他在得到线索的前提下,甚至还了解到了一些警方暂时不知道的事情,这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很大帮助。罗意凡的下一个目标,就定在了刘运兆所住的地方,地址他当然已经跟律师先生打听清楚了。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罗意凡又敲响了三下房门,他对着屋子里面问道:“有人在家吗?我有点事想询问一下。”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中午来的那个刑警,也不像是昨天晚上来过的警察,不过女孩也不觉得完全陌生,稳定了一下情绪,女孩对着屋外说:“我马上就来开门,你等一下。”
女孩不想让任何人认为她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顺手捡起地上的面包,放到桌上之后,就快步向房门走了过去。
房门开启的那一刻,女孩只看了一眼门外人,就立刻双手掩面,发出了惊呼声,那不是害怕的惊呼声,而是一种崇拜和向往的惊呼,因为女孩一眼就认出了穿着廉价工作服的人是谁?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神情和动作,让罗意凡确定了女孩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马上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不是上次在玫瑰公园参与演出的群众演员,我没有记错吧?”
“是的就是我,我在那里参演过两部电视剧的演出,还有一次是你的舞台剧,真的很幸运,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但我也演得非常认真。”女孩赶紧献宝似地说,她真的很激动,罗意凡的到来,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本来没有缘份见到的偶像,现在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女孩立刻抛下了心中刚才所想的事情,将罗意凡邀请进屋子里。先不管警察能不能调查到她的头上,罗意凡手里有点是演出机会,对她们这种小演员来说,演出机会可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很顺利了,罗一凡自然而然地进入屋子里面,与女孩开始交谈。他了解到,这个女孩是一个拥有梦想的年轻演员,罗意凡只是稍微测试了她一下,就感觉女孩的演技和化妆技巧都非常棒,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如果有机会的话,凭她的容貌,说不定还真的能走红。
“如果我确实不知道刘运兆的目的,只是帮他扮演了某一个人,并且收了他的钱,我会不会因此坐牢?”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的目光抬起来,死死盯着罗意凡看。她是希望罗一帆能给出明确的答复,让她安心。
罗意凡说:“法律上的事情我不能确定,但你只要不是存心犯罪,就一定会有反转的余地,你先说说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吧?”
接下来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女孩一个人的声音,罗意凡安静倾听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才站起身来,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女孩的手心里并对她说:“请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有什么困难或者新的情况要说,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还有,如果下次警方再来这里,你一定要对他们说实话。”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由你去告诉警察吗?”女孩疑惑地问罗意凡。
罗意凡回答说:“我一定会跟警察说的,他们也会来找你确认,所以你一定要说实话,知道吗?只有说了实话,才能撇清自己与刘运兆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的事,交给警察去处理就行了,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害怕,继续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我相信凭你的演技和外貌,今后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也会关注你的。”
”真,真的吗?”女孩猛地站起来,抱上罗意凡的胳膊问,但是下一秒,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放开了手,罗意凡与她稍稍拉开距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就回头走出了她所住的那间小公寓,只留下女孩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等待警察。
强大的心理落差,确实会让一个人爆发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罗意凡到来之前,女孩还在那里兀自忧虑,浑浑噩噩。但是现在,等到面前的人影消失之后,她却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甚至蹦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人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
“具体的事情并不难,刘运兆只要我会面之后装成一副高傲,瞧不起人的样子,让那个年轻人相信我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就行。他说我要见的那个男人是靠女朋友养活的,所以事事处处都听女朋友的话。”
罗意凡问她:“刘运兆让你见的人是许青吗?”
“不是,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样子同许青倒有几分相似,但我可以辨认得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刘运兆虽然说那个男人会很听我的话,但其实我觉得他内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扮演的女人,甚至有些讨厌。”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细微的动作,每当我靠近他,想要勾住他胳膊或者单纯只是想凑近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微微向后偏一偏身体。虽然没有拒绝我,但是我知道,他内心一直保持着对我的抗拒。我不了解这种感情,但我觉得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的话,他就会主动抱着女人,哄着女人,而不是回避,就像你一样,我曾经在机场见过你和妻子在一起的样子,当时,我看到的全部都是爱,还有你眼神中的宠溺。”
“可他不是不愿意看着我,就是轻轻把我推开。我甚至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被刘运兆和照片上女人的男朋友两个人同时利用,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没有任何根据。我也把这种感觉一五一十都告诉刘运兆了,可是刘运兆只是朝着我冷笑,什么都不愿意说。”
“后来,大概是在……昨天上午的时候,刘运兆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个地址,他让我早上9点钟之前一定要到那里,当我装扮好匆匆赶到那里的时候,等我的居然是刘运兆本人,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恐惧,躲在一间废旧仓库里,当时我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已经收了刘运兆最后一次钱,所以也不好立刻转身离开。”
谢云蒙希望下面的人有所行动,行动就代表着有迹可循,只要有迹可循,谢云蒙就有信心可以逮住凶手的把柄,把他从这栋别墅里揪出来,但是刑警先生想得太简单了。
他的思维只集中在凶手一个人身上,而这栋房子里的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却已经偏离出了谢云蒙的思考范围之内,这就注定他会忽略很多重点。我们知道,往往越是吸引注意力的人,越不一定是重要的人物;越是躲藏在视线范围之外的人,反而越有可能会变成威胁生命的恶魔。
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了,刑警继续在安静的等待和监视着,而薰衣草花田里的尸体早已经因为生命的流逝,倒在了泥土上面,再没有任何生物从它表面爬过,只有小虫不断发出鸣叫声,提醒着人们这里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的人终于动起来了,谢云蒙立刻打起精神,他的身体随着下面轻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移动,不一会儿,谢云蒙就确认里面的人走出房间,进入了二楼走廊里面。
当下面传来门锁关闭的声音之后,谢云蒙立刻调整位置,他整个身体全部趴伏在顶梁龙骨下面,小心翼翼不碰触到任何地方,爬行到走廊中央的顶板上面,继续跟着脚步声的方向移动。
很奇怪,房间里的人走出来之后,脚步声突然放大了,他似乎不再刻意掩盖,而是大踏步向楼下走去。等声音消失在楼道口以后,谢云蒙迅速从横梁爬到天窗入口处,一个翻身离开了屋顶。
然后他重新通过抽油烟机管道上打开的缺口进入厨房,顺手把排烟管塞回缺口里面,跳下琉璃台,穿上自己的外套,隐身藏进了厨房阴暗的角落里。所有的这些动作,谢云蒙只用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此时,楼上的人还没有进入客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始终非常安静,直到第二天东方泛起鱼肚白,谢云蒙和傅责还是没有从西屋二楼走下来。
早上5点多钟的时候,独自一人住在东屋的安凌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并没有在意谢云蒙那扇还紧闭着的房门,径直走了过去,朝楼下前进。
放在房间门口的垃圾已经一个晚上了,温暖的季节垃圾总是容易腐臭,所以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可是安凌香却一点都没有想要顺手将垃圾带下楼扔掉。
这也不能全怪她,平时傅责在两个人的生活方面包办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安凌香什么都想不到要去做。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也正在朝楼下走,不过他的方位不在东屋,而在西屋的楼梯间里面。
这个人眼睛微眯,还在迷迷糊糊打着盹。手里轻轻晃着随身携带的钥匙,钥匙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宁静早晨听来,倒也不觉得突兀,反而非常悦耳。
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位置向下来到会客厅里面,一个似醒非醒走进了厨房,开始洗手做早饭,另一个则直接来到了户外。
安凌香房间里有小卫生间,所以不需要到楼下来洗漱,她昨天自己也闹不清楚为什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总是在做梦,乱七八糟的梦境除了让她天不亮就清醒之外,还给她带来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让安凌香心里烦躁到极点。
凌晨的空气,尤其是花田里的空气清香宜人,安凌香站在东屋大门口深呼吸好几次,眼前才清亮了许多。她抬起头朝薰衣草花田里面望去,靠近房屋的一大片深紫色花枝看上去稀稀落落,应该是昨晚傅责剪的。
“确实如此,”莫海右说道:“现在这两个方向都不能排除,它们是最有可能造成刘韵患癌的原因。但是,我依然认为辐射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除了对化妆品进行检验之外,我们也对刘韵的皮下组织以及内脏进行了详细的检验,其结果虽然有化妆品成分残留,但远远没有达到超标的限度。”
“而且毛发脱落,眼睛内部组织损伤,都与辐射有很大关系。比如长时间在手机或电脑前工作,或者长时间接受不正规生产所造成的辐射等等。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从流域的生活圈子里完全找不到她沉迷于电子产品,或者在工厂工作过的证据。这一点令我很奇怪,要不就是我们的猜测根本就错了,要么就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不让任何人发现。”
莫海右在分析推理的时候,恽夜遥一直在回忆刚才验尸时的场景,刘韵脸色平静,眼睛却瞪大直视前方,瞳孔中还似有怒气。这有可能说明她在死之前看到过凶手,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么就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刘韵是为了揭发凶手甘心赴死,而且她在死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恽夜遥说:“小左,我认为也许不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而是有人在刻意帮助他掩盖,这个人目前还不好说,也许是刘韵的哥哥刘运兆,也许就是凶手本人。可我总有一种感觉,刘运兆明显没有接触到事件的核心,他会第一个被杀,说明他对凶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一个那么早就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凶手的全盘计划呢?我们所调查的,都是刘韵白天的行为,我想有必要将她夜晚的行为也深入调查一下,目前根据邻居的供词,没有人见到刘韵夜晚出过门。可是刘韵家在小高层二楼,如果刻意要隐瞒周边人的目光,晚上离开房屋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女人也许会娇弱一些,但如果有人时常接应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恽夜遥继续说:“小左,凶手除了想要暂时隐瞒死亡真相之外,他带走刘韵和白芸各一半尸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凶杀案同过去发生在薰衣草花田里的车祸挂上钩。这其中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一个吴伟云不认识的人,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如果凶手与吴伟云毫无瓜葛,那么为什么会知道过去的事件?还会知道吴伟云家的地址呢?根据我们的调查,在十几年间,吴伟云曾经搬过好几次家,最后一次才决定住回老宅里面,这些与他毫无瓜葛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吧!”莫海右问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小左,这件事里面我并没有偏袒吴伟云的意思,凶手扮成快递员的样子,只用一顶帽子遮掩就出现在吴伟云面前,他为什么这样大胆?那是因为警方就算调查吴伟云的周边关系,也查找不出凶手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才有胆量为了戏能演得更加逼真,采取冒险的行动。”
“当然他也要承担被吴伟云记住相貌的风险,不过这种风险的几率很小,吴伟云是独居老人,本身身体也不是十分康健,很容易受到惊吓。更何况凶手寄给他的是血淋淋的尸块。无论是谁?拆开这样的包裹都会吓得六神无主。”
“吴伟云当时是在大门口拆开的包裹,还不小心把尸块滚落到了马路中央,这个时候给他的惊吓就不单单是尸块本身了,还有害怕承担杀人犯的罪名,你想,如果快递也是假的,他根本解释不清楚包裹的来源,情急之下,会把凶手的容貌忘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与其说凶手有可能认识吴伟云,我更倾向于凶手认识当年薰衣草车祸事件幸存者这个说法。还有,罗意凡那边提供的线索,可以算是我们的意外之喜,本来光凭刘韵生病这一条线索,我们还不可能马上联系到郊区的企业身上,虽然可以从中做出一些推测,但具体进程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快。”
“罗意凡等于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如果这两件事真的能挂起钩来,那么一切就都可以理顺了。”
就在恽夜遥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恽夜遥示意莫海右先不要说话,自己按下了接听键。
罗意凡继续说“律师告诉我,刘运兆利用名不见经传的画家替他画画,然后经过包装,假冒名家画作售出,从中牟取高额利润。但这些钱都去哪里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企业现在全盘否认和刘运兆的关系,只说他以前曾经在他们那里工作过。”
“刘运兆的事情虽然已经东窗事发,但是被欺骗的人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而律师手头也缺乏重要的证据,无法证明刘运兆与企业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我去刘运兆的公寓,本来是想打听了解一下他的行踪,但是我发现刘运兆家的门根本就没有锁上,而且屋内陈设看上去,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居住过了。“
“我当时确实怀疑刘运兆已经被杀,本来不报什么希望能打听到消息,因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凶手一定会做得非常隐晦。但是当我敲响隔壁房门的时候,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怎么说?”恽夜遥问道。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人惊慌失措的吸气声和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这绝对可以证明,里面的人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并且正处在惊慌失措的情绪中。”
“而当我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小姑娘的脸色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我用了一点方法把真相问了出来,从中我知道了仓库附近发生的事情,虽然不完整,但大致也可以让我料想到一些端倪。”
“我让公寓里的女孩乖乖在那里等你们,我告诉过她,除非是警察,其他任何人敲门都不许开。你们必须要尽快过去带她离开那里,或者重新给她租一间房子。女孩的雇主是刘运兆,有可能犯罪嫌疑人还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你们现在过去正是时候。”
“我会立刻出发去工业园区,但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知道谢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们需要,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薰衣草别墅里的男主人在他自己房间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与此同时,住在另一间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并不轻松,他们就是很久都没有交代过的许青和白芸。
现在看来,白芸这个女人已经染上了一层诡异恐怖的色彩,因为在刑警们的眼里,她是一具被人肢解的尸体。而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人的眼里,她却还活得好好的。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白芸?哪一个是迷惑人视线的假象?现在恐怕也只有房间里的这对小情侣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早晨五点钟,白芸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向躺在身边的男人,男人依旧睡得很沉,胸膛微微起伏着,让白芸不忍心去吵醒他。
伸手摸索着床头柜,白芸就着没有起床的姿势,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支香烟,像她这样的女人,偶尔也是会因为压力抽烟的,但并不总是这样。
当香烟被点燃的时候,白芸从口中吐出一口气,看着夹杂着烟丝的气息缓缓上升,她瞬间有些呆滞,不知道应该想什么才好。平时强势惯了的模样,此刻在女人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也许只有许青睡熟的时候,她才是这副样子的。
白芸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爱过了,那个时候,为了报复抛弃她的男人,她来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面做客,并且之后时常都会来。在频繁相聚的日子里,她发现抛弃者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慌失措,或者是感到歉疚。
她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见到抛弃者,而让仇恨更加浓烈。反而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变淡了,无论是感情还是仇恨。
通过一次又一次心平气和,看似波澜无惊的交流,白芸慢慢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错付与错怪,错付是因为抛弃者根本就没有爱过她,甚至可以说没有爱过任何人。
“谢警官,你怎么会在仓库里面?”许青问了一句,他此刻的位置就站在傅责隔壁的那间房间门口,这间房间属于他的女朋友白芸。
谢云蒙正好转过身来,看到是许青,他说:“许先生,你起的可真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问题被反馈了过去,谢云蒙明显不想告诉许青自己在仓库里究竟干了些什么?等许青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谢云蒙才接了一句:“是傅先生拜托我到仓库里来帮忙的,我们一起下楼吧。”
许青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认定现在的谢云蒙还什么都不知道!不需要他来多问,也不需要他来多说,自己只要保持在刑警的怀疑范围之外就行了。放弃原本想回到自己房间的打算,许青同刑警先生一边闲聊,一边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拐弯处窗口的时候,许青无意之中看向窗台,那里有两个深深的泥脚印,他探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对谢云蒙说:“昨天有人从这里爬进来了吗?怎么这种地方会有脚印呢?”
其实这两个泥脚印应该是昨天晚上谢云蒙自己留下的,谢云蒙当然不能说,他只是看了看许青指着的地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谁留下的?待会可以问一下男主人傅责看看。
就在两个人因为窗台脚印的事情留滞的时候,耳尖的谢云蒙突然听到户外传来花枝和草叶的摩擦声,虽然声音听上去隔得很远但谢云蒙依然可以听得出来那似乎是人在爬动的声音。
刑警立刻警觉起来,他轻轻推开许青堵在窗口的身体,把头探出窗外环顾了一圈,房屋西面一大片薰衣草花田中什么都没有,风吹着花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个时候,楼上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了,首先冲到谢云蒙面前的是文渊,她脸色惨白衣衫不整,一副惊吓之极的表情,漂亮的眼睛就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一跑到刑警先生眼前,文渊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许青说有人死了,是真的吗?”
谢云蒙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文渊先坐到边上去,具体事情等大家都到齐了再说。文渊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坐到了离谢云蒙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身体与其说是坐下,还不如说是瘫软在了椅子里面。
接下来到达的是许青和苍鹿鹿两个人,苍鹿鹿同样衣衫不整,也同文渊一样吓得不轻,很快就乖乖坐下了,像是等待刑警先生发落的犯人一样,许青则一把拉住谢云蒙,气喘吁吁地说:“楼上,楼上没有找到傅责,他房间里…和仓库里都没有!”
“什么?!!”谢云蒙猛地回头看着许青,对他说:“你先看好所有人,我去楼上看,记住,谁也不许再到大门外去,就在这里等我!!”
“好!”许青赶紧回答,他站在自己女朋友身边,目送谢云蒙冲进了楼梯间,脸上的惊恐之色看上去越来越浓重了。
谢云蒙几个跨步就到了楼上,他二话不说,一脚将走廊左侧第一间房门踹开,这是男主人傅责的房间,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但是谢云蒙注意到了卫生间里打开的水龙头,和窗台上印着的脚印。
这说明男主人在他昨天晚上睡着之后,回到过自己的房间里面,而且已经洗漱完毕离开了房间。卫生间里的水龙头有可能是男主人洗漱的时候忘了关,谢云蒙认为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窗台上的脚印。
谢云蒙站在房间门口,仔细倾听着,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一个人赤着脚移动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全神贯注的话,根本就听不到。
谢云蒙在走出房间之前,已经不动声色观察过了房间里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所以他心里七七八八有数这个时候是谁在移动?房间里的人没有向大门口走来,只移动了几步就停住了,然后谢云蒙听到一些仿佛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沙沙声停止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又开始响起来,这一回还是只移动了几步就停住了,接着再次传来摩擦的声音,同刚才的有些许不一样,更轻也更小心翼翼,每一次摩擦都非常短促,还是几乎没有办法听清楚。
房间里的人大概活动了有十分钟左右,然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谢云蒙没法确定他是否从窗户溜到了户外,所以抬手在房门上叩击了几下,等待回音。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还是一声不吭,谢云蒙继续抬手敲门,直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才听到了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早晨7:15
在房间里发呆的傅责听到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早上会如此害怕,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卫生间和墙壁上的那些脚印还用手指印,但是他又想不出任何别的原因。
当敲门是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傅责终于移动脚步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脸严肃的刑警先生,傅责没有询问,只是看着谢云蒙的眼睛等他开口。
安凌香叙述的时候,自然而然从昨天下午开始讲起了,也许是谢云蒙所提问题引导的缘故。安凌香本身是一个毫无城府可言的,像小孩一样的女人,在这么巨大的惊吓面前,要说她有所盘算,应该在这里的人都不太会相信,包括谢云蒙在内。
为了不打断女主人的思路,谢云蒙一直安静倾听着,非必要绝不提出问题。
“昨天白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见,下午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牌,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就回西屋里来了。回到西屋本想上楼和小责和解,没想到在楼梯间里遇到他,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后来,小责去客厅帮女仆做家务,而我直接上了楼,我也不知道自己到西屋二楼想要干什么?大概只是因为生气不愿意和小责走同一个方向吧!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我刚刚路过小责的房门口,里面就突然之间出来了一个人把我拉进房间里面。”
安凌香说到这里,傅责走出厨房问了一句:“你是说昨天傍晚有人进入过我的屋子?”
“是的,就是上次你和刘运兆一起认识的那个吴兴涵,”安凌香回应道,殊不知她的话让一旁的许青惊愕不已,吴兴涵这个人许青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傅责和刘运兆居然都认识,他到底是谁?许青好奇地向前挪了挪身体,仔细听安凌香继续说下去。
谢云蒙并没有忽略许青听到吴兴涵这个名字时的反应,许青会如此好奇,至少说明他也认识吴兴涵,那接下来就要好好关注许青的一举一动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十个住客第十二幕
谢云蒙还有一个问题安凌香没有回答,那就是吴兴涵进入薰衣草别墅为啥不求傅责帮忙?而是去求安凌香。
安凌香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异常,现在谢云蒙再次提起它,安凌香不得已又把目光转向了男朋友傅责。
这个时候,傅责也知道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走近几步说:“香香只见过吴兴涵一次,她也从来没有跟吴兴涵说过话,那一次,我、刘运兆和吴兴涵三个人之间其实发生了一点冲突。被香香无意之中看到了。”
“你们在哪里发生的冲突?”谢云蒙问道。
“就在薰衣草花田里面,谢警官,你也看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很多好的家具都已经被变卖,我和香香的生活条件一直都不是很宽裕,但是香香总觉得房子里像这样空空荡荡很难看,正好那时刘运兆说他认识一些画家朋友,可以将他们手里收藏的画作低价卖给我们。”
“对此我和香香都很开心,所以我们就以两个月为期限,让刘运兆委托他的画家朋友,帮我们画几幅薰衣草的画,我还特别说明,薰衣草里面要画上香香的背影,因为这样会让她高兴。”
“可是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刘运兆拿来的那些画根本就不能看,就像是小学生的作品一样。对此我很生气,但是钱花出去了刘运兆不管怎么样都不肯退还。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对刘运兆提出要见一见画画的人,这个画画的人就是吴兴涵。”
“没过几天,刘运兆就带着吴兴涵到了薰衣草别墅,为了不让香香不开心,我们在薰衣草花田里面见面,一见面我们就吵了起来,我指责吴兴涵说他画的那些画扔在地上都没有人要捡,我知道,当时我说的有些过分,但是吴兴涵的画让人不敢恭维,这一点也是事实。”
暂时,没有办法得到吴兴涵的更多身份信息,谢云蒙只好放开这个话题,把询问的目标转向了躺在沙发上的白芸,他问:“白小姐,说说看你当时遇到袭击的具体情况吧?”
“我刚才都说了,我以为香香从东屋那边过来,所以主动去帮香香开门,却不想遭到了袭击,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些。”
“当时袭击你之后,凶手是立刻转身逃跑的吗?”谢云蒙问道。
“是的,刚刚遭到袭击的时候,我因为蹲在地上捂着头部,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凶手的脸。只是感觉他想要转身逃跑,等我追到门外,凶手却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是男主人傅责。”
“可是这样说并不合理呀!”谢云蒙反驳道:“凶手既然是匆匆逃跑,为什么还要回过头来看你呢?当时凶手第一刀没有扎中你的要害,你蹲下去的时候,他不立刻补上一刀,而是选择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逃跑,这本身就不是一个行凶者该有的反应。白小姐,你认为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存在吗?”
确实,凶手如果真的想要杀死白芸,在第一刀没有达成目的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补上第二刀,这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行了。
就算当时凶手确实一心一意想着要逃跑,那么他只要一头钻进薰衣草花田里面去就可以了,从西屋大门口进入薰衣草花田,用不了几秒钟的时间,他还要回头看白芸做什么呢?难道是怕她记不住自己吗?
在谢云蒙的印象中,没有一个犯人会蠢到这种程度,不去做容易得手的事情,甚至还让遭到袭击的人看清楚了自己的真面目,这个凶手杀人,简直等于是把自己往监狱里推!
刑警先生的灰色脑细胞飞速旋转着,思考着,而他对面的白芸却只是摇头,根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白芸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她眼里,傅责是犯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都没有办法改变傅责就是袭击她的那个人,白芸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
傅责虽然表面上装作对大家的质疑毫不在意,但是心里就不一样了,他也会害怕大家把矛头指向他一个人,认为他是杀人凶手。毕竟在这栋房子里,傅责行动起来要比其他人容易得多,而且还有一个死咬着他不放的证人白芸。
傅责手里拿着抹布和碗碟,但却没有任何动作,双手搁在水池边缘,脸庞却是朝向窗外的,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刚才在客厅里刑警先生的一词一句,在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对他那充满戒心的眼神,都让傅责此刻心里很不舒服。
幸好香香还算对他感情深厚,一直极力在帮助他说话,刑警先生也愿意选择相信他,虽然傅责认为那种相信随时都可能会因为情况而改变,如果再有人栽赃他的话,那结果可能就会大相径庭了!
傅责最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谁也不能保证凶手第二次出手的时候,会不会再次陷害傅责。
男主人的目光逐渐向上移动,他看到了抽油烟机。抽油烟机的状态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有一边好像倾斜了,平时不是这样的。傅责把手擦干净,去触摸那台抽油烟机。
没想到一摸之下,抽油烟机居然猛的向下一沉,傅责只听到后面咔吧一声,然后机器就以更加倾斜的姿势挂在了墙壁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责站起身来,找了把椅子放到琉璃台前面,准备看一看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有没有断掉?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傅责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慌不择路地跑到厨房门外。
对还留在那里的所有人说:“不好了,厨房…厨房抽油烟机上面有脚印,而且排烟管道也好像被人动过,我觉得应该有一个人从排烟管道的缺口里出去了,肯定就是那个吴兴涵。”
“你就不要再编故事胡说八道了,”白芸立刻呛声,回应他说:“明明就是你自己犯的罪,在刑警先生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你心虚了,所以才憋出这么个理由来忽悠我们吧。”
“刚才大家都没有朝厨房那边看一眼,你只要弄断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并且把排烟管道稍稍移动一下,就没有人会查出你的把戏了!”白芸的不依不饶让傅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这家伙一定有什么问题?’瞬间,许青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居然如此凌厉,咄咄逼人!这只能够说明,傅责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在被人指责为凶手的紧要关头,他为了替自己辩护,将隐藏的性格给爆发出来了。
白芸此刻因为傅责的提问哑口无言,只是用左手的手指甲紧紧抠着自己男朋友背后的衣服,以表示心中的愤怒,而她的右手自始至终都护着头部,没有放松过一刻。
低垂下眼眸,白芸不再看傅责那张让他惊惧和厌恶的脸,也算是为自己保留一份倔强,许青自然最清楚女朋友的脾气性格了,他回过身来轻声安慰,但话语中依然没有一句提到白芸与傅责争吵的内容。
这一次,情况看似是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获得了胜利,他成功从别人栽赃陷害的计划中,保全了自身。虽然不是完全脱身,但也足以让刑警先生没有把他当做第一嫌疑人来对待!
傅责对此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他回转身体向厨房走去,准备抓紧时间洗好碗碟,然后把抽油烟机好好修一修,以免再次被人利用。
当傅责看到抽油烟机的异常之后,确实是惊惧不已。这甚至超过了白芸的指责给他带来的不安,傅责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可他就是不能忽视这件小小的事情。
因为他完全想不出来,利用抽油烟机上面的缺口进出房屋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这也难怪,抽油烟机上面的痕迹根本就是谢云蒙制造的,与凶手或者被害者都没有任何关系,傅责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回到厨房之后,傅责再次伸手碰触了一下油腻腻的机器,平时他对这台机器很是厌恶,因为总是积满了灰尘和油垢,一点都清理不干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也不可能让专业工人来进行帮忙。
大家还记得刘运兆所住的公寓中,有一个名为骆玲玲的老年妇女,同一个神秘男人见过面,就在杀人事件发生之前。
这个骆玲玲现在到底身处何方?其实薰衣草别墅的居住者中,有一个人很清楚这件事,而且心甘情愿地在替骆玲玲隐瞒。
知情者到底是谁?只要罗意凡一进入薰衣草别墅,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现在,谢云蒙这边到了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白天,而恽夜遥、莫海右和罗意凡那边则已经到了第二天夜晚,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情节发展一直都相隔着半天时间。
我们暂时跳过这半天,来看看夜晚的‘赤眸鬼神’该如何行动?
罗意凡依然开着租来的汽车,穿着地摊上买来的工装服,一路目标明确地向l山前进,那里是他回忆的重要一部分,也是他和姐姐两个人真正走到一起的转折点。
但这并不是罗意凡把l山选为第一目标的重要原因,重要的原因是这里后山地形复杂,容易隐藏繁为较大的东西。因为罗雀屋杀人事件的关系,这里也成为了罗意凡最为熟悉的地方之一。
山后不仅有树林,还有好几处老墓区。不管从其它任何地方入手,都没有这里来得直接。
还有一点,l山的后山不是大片的岩石地,而是泥地,再加上气候温暖,阳光通风都好,很适合种植花卉植物。
在路上,罗意凡一直反复思考着谢云蒙告诉恽夜遥的话。为了便于调查,莫海右向他透露了一点必要的案件细节。
罗意凡很清楚,有些线索并不代表事实,所以他必须排除对判断结果没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可能是当事人的一些谎言,也有可能是某些掩盖真相的行动。
但是,此次薰衣草别墅事件中,罗意凡要排除的恰恰是谢云蒙和恽夜遥所说的那些比较接近事实的话语。
比如薰衣草花田是否真的存在?这一点罗意凡认为毋庸置疑,不管警方有没有找到,谢云蒙都亲眼看到了花田。根据刑警的描述,那是很大一片深紫色花田,位于房屋正面。
骆玲玲这样的女性形象,确实让人感觉不齿加气愤,此时米小东心中对她的评判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不过讨厌归讨厌,问题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米小东问:“骆玲玲的第二任老公叫什么名字?”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姓傅,有一个儿子,儿子现在好像搬到别的城市去住了。”
“那傅先生自己呢?”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自从骆玲玲离开我之后,我因为恨她,很少关心她的消息,刚才说的也都是过去女儿与她见面之后,回来告诉我的。因为骆玲玲第二次离婚的事情,我们的女儿去找她还受了不少委屈呢。”
“那么说您的女儿见过骆玲玲第二任丈夫和她的儿子喽?”
“我想应该是见过的吧,总之我女儿很讨厌他们,在我面前从来不愿意多说。”吴伟云用这句话结束了关于骆玲玲的话题,之后无论米小东再询问些什么,他都一概表示自己讲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米小东也只好终止这个话题,转而询问其他的事情:“吴先生,你能否再想一下,到底有谁会将尸体送到你的家门口呢?”
“我一直都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尤其是女儿亡故之后,我一个人出门的频率就更少了,就连朋友都没几个,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那么会不会白芸和刘韵都是当年肇事者认识的人,您女儿的男朋友因为仇恨,所以连他们一起都杀了,把尸块送到您的家门口,为了告诉您他的复仇计划已经开始了,您认为有这个可能性吗?”
米小东的问题,说实在话吴伟云心里也很迷惑,他说:“至今为止,那个小伙子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失踪的?我根本就弄不清楚,听他的父母说,他是想替我女儿报仇,可是当年,他明明有救治我女儿的机会,却选择去追肇事者,不仅两个人都失踪了,而且还害得我女儿暴死在薰衣草花丛里面。”
“照理说我应该恨他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却反而是越来越担忧他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他确实没有做坏事的感觉,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初的事实真相才能安心。”
吴伟云刻意回避了与自己有关的几个人的名字,他不说,难道刑警们就不能直截了当的问他吗?这么简单的问题,孤独的老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回答。
可是有的时候,明知会得到谎言,还去询问反而会引起当事人的警惕,让调查工作陷入僵局。与其如此,倒还不如放开当事人,让他自由行动来的更好。
米小东离开吴伟云家。立刻开始布置新的行动计划,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以吴伟云之后的行动为中心点跟踪取证。这也是莫海右在电话里暗示米小东的意思。
时间已经到了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晚上,等刑警离开之后,吴伟云坐了好久,直到天色团黑才站起身来。他走到墙壁前面,掀开那里挂着的布帘,从缺口中捧出一直藏在里面的骨灰盒。
这个骨灰盒非常奇怪,很小,深褐色,上面也没有雕刻花纹,就是一个普通的长方形木头盒子,上面居然还装着一把锁。
孤独的老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盒子上面的灰尘,就像是拿着稀世珍宝一样,蹒跚向里屋走去。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眉间皱纹深刻,仿佛连饥饿都忘记了。
这个时候,吴伟云可以确定,没有一个人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他坐到床沿上,整个人卸下了紧张和恐惧,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老人的一只手摸索向矮柜抽屉,从抽屉的木头夹缝里掏出一把钥匙。
钥匙的形状像一只铁皮小鸟,小鸟尾部还挂着一个放在小笼子里的铃铛,随着钥匙的移动,铃铛发出的声音沉闷沙哑,应该是常年不用,内侧积上了污垢造成的。
在泛黄的灯光下,仔细看去,铃铛外面的小笼子居然是丝瓜络制作的,还涂上了与钥匙一样的颜色。
吴伟云拿着钥匙在木盒边缘比划着,却没有一口气将它打开,他在犹豫,是不是要解开过去的伤疤,让骆玲玲重新走进自己的生活。
没有等谢云蒙开口,文渊主动说道:“谢警官,我想要单独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们能不能到我的房间里去谈?”
“可以,你的房间是这边最后一间吧?”谢云蒙指着走廊左边第三扇房门问道。
文渊点头微笑,她的行为始终要比其他人淡定一些。谢云蒙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很快走进了文渊的房间。
房间里面的摆设其实和傅责那间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少了卫生间和一些做家务所用的工具。简单来说,站在进门的位置处,右手边靠墙只有单人床和床头柜,床边地板上还放着一些文渊自己带来的行李。
右边墙角处有一台饮水机,饮水机边上依次是小衣柜、椅子和写字台。这里的写字台并不在窗口,不过光线依然能照到写字台上方。正前方的墙壁上没有依靠任何家具,双开窗紧闭着,窗帘被打成蝴蝶结形状的系带紧紧系在窗户两边。
谢云蒙粗略看了一圈,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文渊对面。此时文渊已经坐到了自己那张床的床沿上,她的裙摆一直垂到地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已经年老,但却依然矜持的大家闺秀一样。
文渊开口说:“谢警官,我想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在你心里一定留下了不少疑问,现在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希望你能酌情考虑我所说的话。”
“你说。”谢云蒙简单应答。
“这栋房子里并没有你想象的凶残无比的杀人凶手,杀死邕粟的人一定是那个从外面进来的吴兴涵,绝不可能是傅责!”
“为什么呢?”
“因为……”文渊首先说出了这栋房子里两个年轻人过去的身份,这两个人与她自己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如果最后证明他们其中之一参与犯罪的话,文渊也有可能会带上一个包庇的罪名。(……所隐藏的真相会在最后的推理部分呈现,目前还不能急于透露。)
但是文渊似乎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她似乎非常肯定她所说的这两个人绝对不会犯罪。
如果说文渊在薰衣草别墅内部的叙述给谢云蒙打开了一条新思路的话,那么场外对涉及不合格生产、辐射超标等违规现象的企业所做的调查,很快就会进一步引出新的线索。当然还有米小东这一路也不能忽略。
时间往后推延半天,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晚上,恽夜遥和莫海右再次来到了刘运兆租住的公寓,他们两个从发生仓库杀人事件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奔波调查,但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依然没有触及到事件的核心,这样两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焦急。
尤其是恽夜遥,时刻在注意着手机信息,希望罗意凡那边能够尽快有所进展。
这一次,恽夜遥有一种预感,真正的事件核心不在薰衣草别墅的内部,那里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正因为是障眼法,所以谢云蒙才会有危险。
为什么会认为是障眼法呢?从刚刚认识刘运兆开始,事件就一直在让他们往当年薰衣草别墅的车祸上面怀疑,而且,刘运兆临死前的那通预告电话,现在想来除了把薰衣草别墅和七个受害者摆到他们眼前之外,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嫌疑人需要有一个人见证杀人的全部过程,谢云蒙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果真的是过去的车祸引发了现在的凶杀案,那么凶手就没有必要对谢云蒙动手,让刑警先生带着车祸肇事者的真实身份信息走出薰衣草别墅,会对他更有利。
如果过去的车祸和薰衣草别墅都是障眼法,那么凶手就必定会让薰衣草别墅里所有人都闭上嘴巴,也包括凶手自己!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当警方打开薰衣草别墅大门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开口的证人,不仅所有的物质证据都指向同一个动机,而且殉职的刑警先生,临死前手里还紧紧抓着复仇者,也就是当年车祸事件的当事人。
多么精彩的一场戏,毋庸置疑,这就是一个被爱情侵占了所有心智的痴心人,一个疯狂的复仇者做下的大案,无辜者的鲜血为凶手铺平了逃亡的道路,从此以后,他会像沙尘一样消失在虚无中,再无音讯。
“我搬过来大概有几年的时间,以前一直都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一开始我和刘运兆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不过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而已。”
“刘运兆是在你之前搬到这里来的,还是之后?”莫海右问。
“他是在我之前搬来的,有一个画家与他同住。”
“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的,是因为想实现演员梦,才到这里来打拼的。不过很不顺利就是了。”小娟好像不太愿意提起自己过去的事情,接着说:“在大概半年之前,刘运兆来找我,说是让我帮他扮演一个角色,一开始我很好奇,他又不是演艺公司的老板,或者是经纪人,能让我扮演什么角色呢?”
“后来我想到,刘运兆有可能在做中介,帮忙介绍群众演员什么的才找到的我。所以我就答应他试试看。没想到他居然把服装和道具都拿到家里来了,表示希望我帮忙扮演一个人的女朋友,这个人会定期到公寓楼下来找我,而我只要按照刘运兆的要求让他相信就行了。”
“刘运兆有告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完全没有,我问过他,可是他总是遮遮掩掩不肯全盘说出来。当时因为我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手头的钱非常拮据,而且刘运兆愿意预支给我费用,并且说只要帮几次忙就可以了,所以我就没有多加考虑。”
“到公寓楼下来见女朋友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名字叫做许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运兆就关照我,一定要在他面前表现的强势,因为我扮演的角色在经济条件上比男朋友优越的多,年龄也比他大,所以在各方面都压制着他。”
“我也是照这么演来着,那个许青真的很听我的话,完全就同刘运兆说的一模一样。不过看他神情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忍心。所以最后一次刻意态度对他好的一点,不过许青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莫海右问:“刘运兆雇佣你花了多少钱?”
逮捕小娟问出事实真相,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我们应该来看一看米小东那边的情况了。
米小东傍晚时分离开吴伟云家,并撤走了所有留守的警员,吴伟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所以拿出藏在墙壁里的骨灰盒,准备打开,不管是他要从里面拿出东西,还是将什么东西藏进去。我们都可以肯定,此刻的吴伟云已经放松了戒备。
晚上7点整,就在刘运兆公寓里即将发生事情之前,吴伟云这里也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熟门熟路潜入吴伟云家中,在客厅里翻找着。
房间里的吴伟云因为紧张和疲劳,靠在床沿边上正在打瞌睡,女儿留下的项链被他塞进骨灰盒里面,小钥匙此刻正拿在他的右手里,而他的左手则搭在骨灰盒上面。骨灰盒就放在吴伟云躺着的身躯边缘,被床头柜挡住了。
黑影在客厅里翻了一大圈之后,顺势走进没有锁上门的房间,他看到吴伟云半梦半醒的样子,没有逃跑,而是走上前蹲在了他的面前,似乎是想要等他醒来一样。
吴伟云没有完全睡着,他的大脑浑浑噩噩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梦与不梦之间隐隐约约看到床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是脑细胞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床头柜,拿着钥匙的那只手无意识的伸出摸了一下。
尖锐的钥匙从某个柔软的物体上面划过,吴伟云耳朵边上听到声吃痛的吸气声,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因为潜意识里的惊吓,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吴伟云睁开了眼睛。
“……怎么是你?”第一句话,就表明吴伟云认识眼前的人。“你来干什么?”
“吴叔叔,我有点事想要告诉你,是关于小青的。”
“小青怎么了?”吴伟云一下子从床沿上坐起来,看着来人问。他的神情完全就像是一个担忧自己孩子的慈父。
“你先不要着急,吴叔叔,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到市区里去办事,无意之中看到小青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待在一起,他们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些什么事情。”
听完文渊的证词之后,谢云蒙招集大家在西屋客厅里面开了一个会议,邕粟的尸体已经用床单裹起来了,依然留在薰衣草花田里面。不过移到了房屋西面,这样大家出门就不会一眼看到,省得吓坏女孩子。
邕粟死亡的第一现场经过谢云蒙确认,根本就不是在西屋大门口,地上有很明显拖曳的痕迹,应该是在薰衣草花田中间的某一处,这个谢云蒙可以等一下再去调查。
所有人之中,除了傅责还在不停的忙碌着家务,其他人都安静的坐在了刑警先生面前。
谢云蒙问:“再来说一说从昨天到现在,邕粟的行动轨迹吧,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许青首先回答:“昨天吃完晚饭之后,我就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邕粟应该是最不愿意留宿在薰衣草别墅的人了。”
“我也是,不过我上楼的时候好像听到薰衣草田里有声音,他也许是出去了。”这是文渊的回答。
接下来白芸和安凌香都说自己吃完晚饭之后就没有看到邕粟,回答与许青大同小异。
傅责说:“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看到邕粟先生的人了,我昨天在厨房里一直忙到十点多钟,在七八点钟的时候,我看到好像有人坐在薰衣草花田里,应该就是邕粟,但之后我十点多钟上楼的时候,就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你昨天安排邕粟住在哪间客房里面?”谢云蒙问他。
“嗯,因为客房不够了,所以让小青和芸姐住一间,而邕粟住在了小青的房间里。”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上楼呢?”
这一回的回答非常一致,大家都没有看到昨天晚上邕粟回房间休息,谢云蒙说:“看来邕粟昨天根本就没有上楼,直接去了薰衣草花田里面,他有没有可能想要一个人偷偷离开呢?”
“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依然是文渊,她说:“我认为绝对有这个可能性,倒不是邕粟讨厌这栋薰衣草别墅,而是他有很多小生意要做,时间安排的很紧凑。所以每次来去总是紧张兮兮的。”
谢云蒙带着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走向东屋,路上,谢云蒙发现一大片薰衣草花枝被剪得稀稀落落,问他:“这些就是昨天你为了扎花束剪的?”
“是的,昨天因为时间来不及,我就近剪了一些花枝,如果没有发生那么恐怖的事,香香一早上就该对我发火了。”傅责苦笑着说,他对自己女朋友的小孩子脾气显得挺无奈。
谢云蒙没有接他的下文,这是他们自己感情的事情,与他无关。现在,谢云蒙只想知道,每一个人都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到底他们之中谁和谁与当年的车祸有关?
文渊虽然已经给他透露了一些确实的信息,但文渊的话是否能100%相信?谢云蒙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在车库前面遇到袭击,被假扮文渊的人诱骗,要么就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到真正的文渊身上,要么就是真正的文渊自己设置的阴谋,想要在调查的时候置身事外。
谢云蒙现在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如何阻止凶手再一次杀人?谢云蒙心中并没有底,这也是最让他担忧的一点。
但是谢云蒙不明白,他进入薰衣草别墅,也已经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果说恽夜遥和莫海右在全力寻找薰衣草花田,应该早已经找到,为什么会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难道这里的薰衣草花田如此难找吗?
谢云蒙看着那大片招摇的深紫色,感觉不出有什么难找的,远处就是视线可及的大路,大路对面树木掩映下的工厂虽然看上去有些模糊,但确实不可能让人搞错的。
这么个地方,照理来说,熟悉这片区域的刑警都可以找得到。谢云蒙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重,到底是什么特殊原因让恽夜遥和莫海右至今都没有来和他会合呢?难道是他传递过去的信息有误?
谢云蒙再一次反复将自己当时所说的话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并没有感觉说错什么地方。薰衣草花田,白天和晚上都一个样子,他已经不止一次确认过了,这种地方难道还有作假的可能性吗?
但是,他们真的能够离开薰衣草别墅吗?别墅里的一切好像已经走进了死局,他们唯有逃离别墅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即将临近夜晚的天色显得越来越恐怖,薰衣草花田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好像在慢慢蠕动,所有的花朵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似乎是被风吹的,又似乎是因为底下土块不安分造成的。
没有人注意这些,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刚刚死去的尸体身上,不管是看得见的人,还是此刻在西屋中看不见的人,他们的心中都填满了傅责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
安凌香和白芸两个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白芸捂着自己的伤口,像痴呆一样看着天花板!安凌香则嚎啕大哭,除了哭声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表达心中的绝望了。
许青坐在四个女人中间,他死死握着文渊和苍鹿鹿的手,仿佛这两个女人才是他要真正保护的对象。时间如同即将接近的恶魔的脚步,死亡的丧钟,一声一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令他们的心脏几乎要四分五裂。
“我,我们跑吧!”白芸突然之间说,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我们跑吧!那个刑警说不定也会被杀死,等凶手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不,谢警官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许青依旧很冷静,嘴里虽然在回答,但他的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
白芸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继续说:“小青,我从来没有求过你,现在我求你一次,带着我们跑吧!再不跑,我们全都会被杀掉!!”
“不,我们要等谢警官回来一起走!”
“小青…呜呜呜……”白芸再也说不下去了,发出压抑着的哭声,这哭声让所有人心软仿徨,可唯独许青,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深夜,两栋表面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房子并排站立在一起,西面的那一栋里面闪烁出若隐若现的灯光,好像还有人影在晃动。而东面的那一栋已经一片漆黑,仿佛被恶魔占领了一样阴森恐怖。
上楼的刑警先生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鲜血还在沿着窗台不停向下滴落,挂在窗台上的人面容可怖,惨白的眼珠盯着下方,好像随时随地会爬出窗框吞噬其他人的血肉。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被一整片乌云遮盖住了,完全没有一丝月光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薰衣草别墅周围仿佛都变成了墓地……
突然之间,西屋的灯光变得越来越亮,里面弥漫出一股焦糊的味道,火舌渐渐从窗口喷吐出来,舔舐着紫色的墙壁和窗框,还有靠的最近的深紫色花朵,让它们瞬间变成与夜空一样的颜色。
然后,浓烟滚滚,纤细柔软的黑影从火焰中爬了出来,像一条蛇一样无声蜿蜒在薰衣草花田之中。经过的地方,巨大四方形的黑色土块被一块一块翻离地面,露出下面黑乎乎的空洞。
黑影绕着两栋屋子转了一大圈,路过的地方,刚才还生机盎然的深紫色花朵,全都消失无踪了,好像被那深不见底的空洞吞噬了一样。
正当黑影想要继续爬向更远处的薰衣草花田时,无法预料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东屋在一刹那之间灯火通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他毫不犹豫一脚踩住了地上的人,愤怒让他没有掌握好分寸,脚下用力过猛,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声音,黑影的尖叫划破长空,稍后便再无声息了……
同一时刻,另一个男人也紧跟着冲出了东屋大门,这是一个之前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的陌生人,他冲向东屋,手里的一大盆水猛的泼向窗户,将那里正在不断向外窜出的火苗压制了下去,然后他不顾一切撞开大门进入屋子。
救人者本以为,他们终于可以看到迷局最后的答案,但万万没想到,在屋子里迎接他们的并非是熊熊烈火,而是另一副诡异的状况。冲进屋子的人感受到了恶魔的嘲讽。
莫海右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当天夜里,各方面的信息全都回馈了过来,首先是去调查企业的警员。他们在电话里给恽夜遥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白芸和刘韵都曾经是新区那家企业的财务出纳。
白芸是五年前离开的,离开之后刘韵很快就代替了她的岗位,刘韵工作一年之后也离开了。她们两个不知道什么原因?企业都没有建立工作档案,所以警方调查的时候,才没有查出她们在外资企业工作过的记录。
除此以外,警员们确定,新厂区的位置与企业所说的位置一致,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兴建。企业确实使用了一大批工人专门上晚班,而且晚上的接送班车都是全封闭式的,工人们根本没有办法看到路上的情景。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企业的回答含糊不清,但是警方从新厂区废旧材料仓库,以及地下车间里面检查出了少量不合格手机原材料,辐射超标应该就是它们导致的。因此,警方对几个负责人进行了突击审查。
其中有人交代,其实从一开始,不让工人看到上班的路线就是一个幌子,他们在厂区周围租下大片的土地,夜晚装饰成墓地的样子,故意让工人看到产生误解。
事实上,他们在大山背后修建的不是什么新厂区,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用来藏匿低成本购进的不合格原材料,还有生产废弃的污染物。地下仓库就在l山后面,那里是最适合挖掘地下洞穴的地方,而且他们秘密运输的路线是一条以前才留下来的秘道,就在某个废弃村庄里面。只有从这里进去,还能找到地下洞穴的方位。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或者临时应付需要,企业就会派人在那里的树林前面,用一次性材料建造假的公路和厂房,这些东西没有必要就会很快拆除,或者用泥土掩盖。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被审查的人还交代出那里有一个看守人,但是看守人姓什么?住在什么地方?地下洞穴又是用什么材料掩盖隐藏的?他们一概不知,都是看守人自己在安排。这个看守人持有新厂20%的股份,每年都会从中获取大额利润。
谢云蒙和罗意凡都只注意到了人和房子,却没有注意到房子周边的花田,薰衣草花田下的泥土被掀起了整整一圈,围绕在房子周围,就像一条深沟一样,在那下面显露出地下洞穴的一角,深不见底,散发出阵阵异样的臭味。
罗意凡匆匆回到东屋里面,准备先去看一眼二楼的尸体,他从谢云蒙口中得知,死者是薰衣草别墅女主人的男朋友,别墅现任的管理人,名字叫做傅责。
傅责的死亡非常蹊跷,第一就是时间问题,在这方面罗意凡和谢云蒙的看法一致,一个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另一个人分尸,不要说砍断骨骼,就算是切开皮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是四五分钟就可以来得及做完的,更何况,在杀人过程中,还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比如被害者激烈反抗等等,这些都是凶手无法忽略的状况。第二,凶手在临走之前,一定把迷药洒在了被害者的鲜血里面,可窗户一直开着,迷药很快就会挥发殆尽,所以凶手一定可以掌握谢云蒙的动向,知道他会在迷药挥发之前进入凶杀现场查看尸体。这也是罗意凡猜测凶手还隐藏在薰衣草别墅的幸存者之中的一个理由。
第三为什么要将谢云蒙第二次迷晕,第一次是在仓库附近的垃圾堆里,那时候是为了将刑警先生带进薰衣草别墅所设下的圈套,但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隐藏杀人的真正动机吗?罗意凡认为不完全是这样。
因为凶手用了极其残忍的方法将傅责杀害,并且没有带走尸体,谢云蒙一旦醒来就会带着幸存者回到警局,不管薰衣草别墅的地点隐藏的有多深?只要是真实存在的,走出去的人无论如何都可以找到正确的方位,再说这座l山的后山谢云蒙是熟悉的。如果不是凶手利用密道进出,他瞒不过刑警先生的眼睛。
反反复复的话语在恽夜遥耳边想起,令他逐渐平静下来。当两个人再次分离的时候,办公室门外也传来了警员的敲门声。
“莫法医、恽先生,要出发了!”
“好,我们马上就来。”莫海右应答一声,拿起餐巾纸替恽夜遥擦干净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对他说:“小遥,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等找到了薰衣草别墅,我和谢警官依然会站在你的身边,一个都不会少,知道吗?”
“我相信你们,一个都不会少!”恽夜遥笑了,可是他的笑容却让法医先生感到心痛!
‘你的这份爱永远都不会属于我,就像父亲的爱一样!可我依然心甘情愿的站在你身边,因为我爱你!无论我对父亲的恨有多深,我对你永远都不会有恨,只有爱!’
放开手,莫海右让恽夜遥先走出办公室,自己偷偷将准备好的一个小瓶子塞进了口袋里,然后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在这个小瓶子里,有小半瓶淡黄色的液体,那是莫海右刚刚提炼出来的,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瓶东西要么不派用场,要么就派上它该有的用场。
好几辆警车很快就出发了,疾驰向曾经发生罗雀屋杀人事件的l山故地,一路上,警笛轰鸣警灯闪烁,上班途中的路人纷纷侧目避让,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子?坐在头一辆警车里面的恽夜遥始终紧紧抓着莫海右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如同他紧紧绞缠着的心脏一样。
莫海右的那双眼眸已经恢复如常,窗外与过去相同的景色一幕幕掠过眼前,他想起第一次与恽夜遥见面的那一天,也是在验尸现场,恽夜遥开口叫他恽海左的时候,他自以为平静的心,如同被尖锐的东西划过,当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只能用冷漠来应对。
可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还要时常用冷漠来掩盖呢?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捏着小瓶子,几乎要将它捏碎,手心里传来的触感帮助莫海右将深藏在心中的爱与恨,死死压制下去,不让任何人了解这一切……
黑影很快找到了秘密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大片被植物覆盖的山崖,他没有立刻向厚实的绿色覆盖物外面钻出去,而是在绿色之间翻找着,观察着。米小东躲在洞穴阴影中,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黑影的背部。
黑影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他翻了几下植物,就往后退一点,观察一阵之后,又上去翻开另一边的植物,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好像植物中有什么动物会袭击他一样。
米小东想到了毒蛇两个字,在这种潮湿温暖的地方,确实容易盘踞有毒生物,或者一些昆虫,蜥蜴一类的东西,但也不用如此反复检查,出口就那么大点地方,找准安全的地方迅速离开地下通道不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每一处,甚至是上下左右的植物都去翻开来看,这样不是更容易惊动某些隐藏在里面的动物吗?
秘密通道的出口很大,与当年一模一样,米小东又让自己靠近了一点点,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好不容易,眼前的黑影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停下了动作。他朝后看了看,并没有注意到米小东隐藏的地方,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出口外面。
米小东等了两三秒钟之后,才走过去,当他的手指尖刚要接触到洞口那些植物的时候,突然之间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米小东狠狠的啐了一句:“狡猾的混蛋!”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米小东看到了一截隐藏在绿色之间的褐色花斑物体,那是蛇的身体,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在寻找什么有毒生物,而是在将盘踞在附近的有毒生物吸引到洞口来。
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方法?有没有发现背后跟踪的人?这一招都绝对足够恶毒,如果有人跟踪,想要掀开眼前植物的话,那么想都不用想,肯定马上会被咬!
‘现在要怎么办?我不能让那东西主动攻击,得要让它先离开才行!’米小东想着,可他又不能太过于浪费时间,因为外面的人很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常藏进找不到的地方,他也不确定薰衣草别墅是不是就在这里?跟不上目标的话,那今天的行动就算是白搭了。
米小东借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看了看手表,离天亮已经不远了,他却还没有走到第二条秘密通道的尽头,也没有看到在他前面的嫌疑人。
不过,这条通道一路走来并没有分支,说明嫌疑人一定在前面,所以米小东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渐渐的,他看清楚了通道的尽头。是一整块封闭的岩石,嫌疑人就站立在岩石下面,抬头向上张望着。
米小东赶紧停住脚步躲藏起来,他保持着可以看清楚嫌疑人一举一动的距离,静静等待着。这里的出口一定在顶上,要不然的话,嫌疑人不会朝上张望,这一点米小东不用去确认,也能够知道。
可他预料不到的是,这个嫌疑人马上就会遭遇到从上而下的袭击,而他现在的距离,根本就来不及冲过去救援。而且,米小东自己也不可能听到最后的推理了,因为他很快就会接受到刑警先生的委托,回到吴伟云那里去办成最后一件事。这次案件,少了吴伟云的证词,就不可能得到完整的真相。
就在男人即将要回到最后的现场,让自己成为幸存者之一的时候,他开始放松起来,他没有意识到,上面还会多出一个人来,所以行动起来,开始无所顾忌。
他往上一跃,双手死死把住出口边缘,双脚用力蹬住岩石,伸出手去推上面的顶盖,顶盖没有被锁死,应该很容易就能推开。男人行动的同时,他头顶上的人也在行动,而且正好路过同一个地方。
当活动盖板与楼梯间的地板发出撞击声的时候,地下男人的头颅也随之探进了屋子里面,他没有看到翻出楼梯间窗口的人,所以并没有起疑心。但他行动时发出的声音,却被外面的人无意之中听到了,只不过此刻外面的人身处危险之中,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的重要性。
男人勉强爬上出口,盖上盖板,然后走到楼梯间窗口向外张望,他想确认一下现在房屋崩塌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如他预期的一样?等到确认完毕,男人的心才真正放下来,他还抬头看了一眼依然悬挂在楼上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喂!他们来了,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有损形象?嗯?”谢云蒙说道。
罗意凡朝他瞥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有损什么形象?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顾得上形象吗?你还真狠!这种事情你自己明明能轻松办到,却要我事倍功半的去做。”
“那是因为你差点杀了他。”
“我说过,我没有这种想法,你怎么就不信呢?”罗意凡趴在窗台上,继续嗟叹自己的‘命运’,他难得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如果被罗芸和孩子们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到下巴掉下来。
谢云蒙并不理会他的话语,而是问了一句:“当年你真的是无心之失,把洪晖健引上罗雀屋二楼的密室,用砍断那个人双腿的方法,差点把洪晖健的下巴铡下来,真的事先一点都没料到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光是莫法医,我也想听句实话。”
“……真的想听?”
罗意凡的眼神暗淡下来,他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问道。这是他一直埋藏在心中的一块石头,或许会跟随着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他希望,永远都不会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如果谢云蒙肯定要他回答,他也不得不说。
谢云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罗意凡虽然没有看向他,但依然可以感觉得到谢云蒙的动作,不禁叹出一口气。
“你那‘赤眸鬼神’的名号也许在粉丝中间,确实是因为你在舞台上扮演过的角色,可是在你姐姐罗芸的心中,大概还不止这些吧?别看罗芸平时对你百依百顺,可我总觉得她心里像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谢云蒙继续说下去,好像又不急着罗意凡回答刚才的问题了。
罗意凡突然说起了完全不搭尬的话:“最近元大姐的木槿花时装店在市区商业街要重新开张了,边大叔还没有出狱,不过已经内定为财务总监,跟过去一样。我呢,和姐姐两个人准备在他旁边开一家茶餐厅。你想买衣服的人逛累了,总也要喝个茶,吃个饭吧,就算是沾沾他们的光了。”
“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再赘述了,直接跳到我和真正的文女士见面之后所发生的情况。当时我在别墅东屋二楼走廊口的第一间房间里面醒来,东屋那边只有两间房间,另一间住着女主人安凌香。”
“我醒来的时候有几件事非常奇怪,第一就是把我搬到东屋二楼的人,文女士说是她一个人发现了我,并把我带进了别墅里面。但我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文女士根本没有办法搬得动完全没有意识的我,她至少有一个帮手,但这个帮手文女士始终都不愿意告诉我。”
第八百四十五章十个住客第十三幕
莫海右离开位置蹲到尸体前面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对谢云蒙说:“我同意你的看法,初步判断邕粟的死亡时间最起码超过了30个小时,首先,残留下来的尸斑已经进入了浸润期,所谓浸润期就是由于细菌的作用,尸体开始**变质,压迫尸斑不能让其转移或者消失,尸斑内部的皮肤组织呈紫色,血管中也不会再流出血液。”
“这些在邕粟尸体上都明显呈现了出来,邕粟的尸体之所以腐烂程度如此严重,长时间放在花田里也是一个因素,田地中的温度和湿度相对都很高,容易滋生细菌,遭到小虫的啃噬。”
“其次就是尸僵程度,尸体在死亡24到48小时之后开始缓解尸僵,当然具体时间还要取决于周围的环境、死亡方式、受害者年龄等等其它因素。其中环境因素非常重要。如果邕粟确实是一直被放置在花田之中,那么他身上呈现出来的尸僵缓和状况就没什么可以奇怪的了,环境温度越高,尸僵和缓解尸僵的时间就会提前。”
“还有,虽然不能完全定论,但是我认为邕粟尸体上不存在人为破坏尸僵的痕迹,他的下颚、手臂等地方的关节都趋于柔软,”莫海右一边说,一边戴上口袋里的一次性手套,在众人面前将邕粟的下颚抬起,手臂屈伸,展示给大家看,然后他继续说:“中毒、生病、机械性伤害致死对尸体僵硬时间都会有所影响,这个我就不再赘述了。”
说完,莫海右站起身来补充了一句:“谢警官,你接下去说吧。”自己则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面,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当听众。
谢云蒙说:“我以为黑影上楼是想要找机会杀人,所以紧跟在他身后,但是,我上楼之后,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走廊,而且所有的房间里都非常安静,根本就听不到异常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要是去敲开熟睡者的房门,如果发现潜入房间的人还好说,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很难解释清楚了,而且房间里还有两位女士,所以我没有选择去敲门,但我仔细查看了走廊里的每一扇房门,不是在看房门前的脚印。”
到这个时候为止,恽夜遥一直都在倾听,他没有提问,也没有打断谢云蒙的叙述,但他心中已经存在了好几个疑问。恽夜遥看着安凌香问了一句;“安小姐,你和傅先生第二次吵架是在这边西屋楼梯间里面吗?”
“是的。”安凌香勉强回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恽夜遥不想要太过于影响她的情绪,所以继续用温和的态度问她:“请你告诉我,你上楼的时候真的听到了傅先生与女仆的交谈声吗?”
“……是的。”安凌香的声音这回不仅轻,而且还变得闷闷的,她就像是逃避现实的鸵鸟,把头埋进罗意凡的怀里。
“那么请你回忆一下,傅先生和女仆究竟说了些什么?”
恽夜遥耐心等待着安凌香的回答,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等到任何回音。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似乎失声了,又好像是没有听清楚恽夜遥的问题,一声不吭。
罗意凡朝着恽夜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刚才问题的答案,此处的无声,就代表女主人默认了她的谎言,也代表她的的确确是爱着男主人,想要替男主人掩盖。
这个女主人从来不是个精明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承受能力很强的女人。她虽然经历了变故,心境已经有所改变。但与在座的各位比起来,依然还是个脆弱的孩子。
无论恽夜遥提问的态度有多么温和,这反复被提起的问题都让她害怕。害怕就会造成退缩,而幼稚者退缩的方法,就是不看不想看的、不听不想听的、不说不想说的!
让罗意凡去安慰可怜的女主人,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在你继续说下去之前,我们有必要先来搞清楚一些问题,你认为昨天晚上你和傅先生呆在仓库里的时候?吴兴涵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能肯定这个人是否存在,”谢云蒙回答说:“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我觉得吴兴涵应该是某个人的替身,这里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安小姐在说谎,目的还是为了保护傅先生。要是这样的话,安小姐应该一开始就知道傅先生是在做某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或者她一开始就认为傅先生是凶手。”
“安小姐,我要的是从你上楼,他见到吴兴涵,再回到楼下的详细经过。请你务必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包括这段时间里,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恽夜遥补充说。
又是一阵亢长的沉默,安凌香抬起头来准备开口,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依然带着犹豫,莫海右在此时插了一句:“安小姐,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实话,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也关系到你所爱的人是否是清白的。”
“我明白……我相信小责不会杀人。”安凌香自我宽慰似的说道,她的目光依然不断眷顾着地上坐着的人,好似这个人下一秒就会被确定为杀人凶手一样。犹豫和不安持续折磨着21岁女人的心,让她越来越悲伤。
“我也不知道我们那天为什么会争吵?从早上开始,小责就破天荒地不断在抱怨我遗忘的事情。平时在这个家里,除了日常生活习惯之外,很多事情我都不管,不会去在意,遗忘是常有的事。小责平时从来不说的。”
恽夜遥问:“傅先生是一整天一直在抱怨,还是只是你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抱怨?”
“他在其他人面前从来不说这些事情的,他很在意我的面子。”安凌香回答:“前天早上,我们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在东屋房间里面发生的,没有一个人看到。”
谢云蒙说:“可我觉得傅先生与我说起你的时候,一点顾忌都没有。前天晚上,也就是你们第二次争吵之后,我和傅先生就谈论过你,他说你会因为生气故意搞恶作剧,把家里的一些东西破坏之后,扔进薰衣草花田。而且我听得出来,他的口气中,你们两个以前经常争吵,”
“大多数都是你在无理取闹。傅先生的这些话只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并不爱你。请原谅我这么说,安小姐,连他对你基本的尊重我都没有听出来。”
谢云蒙的话音还未落下,安凌香就哭出了声,她大声对刑警先生说:“这不可能,小责从来都是尽力维护我的,自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就一直是小责在照顾我,他就像是我的……”
“说完傅先生的行动,我们再来看看女仆,傅先生故意在楼梯间里和安小姐吵架,应该就是为了掩盖女仆的脚步声,他们吵架的时间足够让女仆偷偷溜到楼梯间门口藏好,所以,傅先生只需要走到楼梯间门口,余下的脚步声就可以由女仆来代替,很容易就能欺骗过安小姐的耳朵。”
“傅先生和女仆一直在西屋里面等待着安小姐到来,他料定,安小姐一定会心软,并主动过来找他。因为他很清楚安小姐爱他有多深,傅先生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薰衣草别墅真正的管理者,而且正是他的事事包办,让安小姐越来越依赖他。”
“所以自然而然,他们之间的主导与附庸关系已经颠倒过来了,安小姐不敢忽略他的感受。就算是小孩子,也会在意识到受人摆布的时候学会让步,更何况安小姐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不过是脾气任性,不善于管理自己的生活而已。”
“这与一个人从小的教育方式,还有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我想问一句,安小姐,你从小到大有没有离开过这栋薰衣草别墅?或者说,你小时候经历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有没有离开过这座大山?”
“从来没有过,”安凌香的回答充满了落寞,让人心疼,她说:“薰衣草别墅是我爷爷偷偷建造的,小责说这就是一栋违章建筑,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国家随时随地都可以派人过来把它拆除,为了能够保住自己唯一的财产,我根本不敢踏出大山一步。”
“爷爷原本是住在山脚下的农户,我的父母不知道干了什么?攒了很多钱交给爷爷,并告诉爷爷这些钱一定要藏起来,任何人问起都不可以说。”
“爷爷把钱装在麻袋里,埋进这后山的土地下面,就在薰衣草别墅的地基下。后来,爷爷告诉我说爸爸妈妈去了城里,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虽然爷爷一再保证他们两个人没事,是因为要赚钱供养我们,所以才没有办法见面。但我一直很不安,我觉得爸爸妈妈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罗意凡不就差点成了机关的受害者吗?事实上,白芸遭到背叛之后,她并没有想要再星海形体先生,而是想要掀开房屋周围的那一圈薰衣草花,让刑警看到下面隐藏着的秘密。那个时候,底下的沉重版还是完整的。
可是,谢云蒙冲动的行为让他忽略了白芸真正的动机。当房子开始倾斜下沉的时候,承重板自然而然就被压垮了,罗意凡在此时跃出东屋楼梯间窗口,说难听点,可以算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了。不过幸亏他反应快,拉住了房屋的地基,才没有一命呜呼。
白芸进入动物的时候,罗意凡已经带着秘密通道里逮住的吴兴涵从二楼回到西屋,时间相差仅仅只有十几分钟。此时的米小东还没有收到谢云蒙的委托,去找吴伟云问清最后的真相。
白芸有没有遇到米小东?谢云蒙又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进入了通道里面呢?这些问题,都让我们留给侦探和刑警的推理去说明吧。
从安凌香的口中,恽夜遥证实了自己对傅责所做的猜测,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一天,傅责确实扮演过吴兴涵。那么,他究竟是吴兴涵的帮凶?还是根本就不存在吴兴涵这个人,一切都是傅责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剧’呢?
听完安凌香的故事之后,恽夜遥问谢云蒙;“小蒙,当时傅先生房间里的状况,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吧。”
“房间窗台上和卫生间地板上都有一模一样的脚印,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留下的,窗台下面的墙壁上有很多手指印,手指印非常完整,但却没有手掌的痕迹,一看就是故意按压上去的。卫生间里的脚印杂乱,但浴缸、洗手池周边却没有发现手印。整个房间里,家具上面都多多少少有着摸过的痕迹。”
思考告一段落之后,恽夜遥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没有一个人着急,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听他的推理,莫海右和罗意凡都有各自的分析判断,谢云蒙这一次也是做足了功课。
恽夜遥说:“小蒙的判断非常正确,确实有一个人想要嫁祸给傅先生,而且我认为,这个人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坐实傅先生的罪名,好让自己得以逃脱。安小姐、文女士和苍鹿鹿小姐都不可能是这个栽赃者,原因大家心里应该很清楚。”
“首先,我要从一开始我们在饭店里遇到刘运兆说起,刘运兆不可能知道我们当天要去哪家饭店吃饭,因为他身边根本就没有熟悉我们的人,那么他和我们在饭店里相遇,临时提出邀请是偶然发生的吗?”
“也不是,所以说这件事只有唯一的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跟踪了我们,在我、小蒙和小左三个人之中,我是最容易被跟踪的,也是最空闲的一个人。大多数时候,小蒙和小左身边都有其他刑警,所以我想,这个被跟踪者很可能就是我。”
“至于跟踪者是不是刘运兆本人?还是他的某个帮手,这就无从猜测了,因为现在根本无法再找到目击者。不过,小左,”恽夜遥转向莫海右问道:“当时我们在和刘运兆攀谈的时候,你因为厌恶他一直脸朝着窗外,嗯,你回忆一下,当时有看到什么吗?”
“比如说,某个停留在不远处的可疑人物,或者一些奇怪的事情等等。”
听完恽夜遥的问题,莫海右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当时倒真没有注意这些东西,只是一味觉得刘运兆那副油腻腻的样子很讨厌,不想和他多说话而已。
在脑海中大致搜索了一遍,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没有,当时街上的人都很正常,并没有人刻意停留朝饭店方向张望,而且我们去吃饭的时候,那条街上显得很空闲,来往经过的人并不多……我记得在街对面有一条小巷,小巷的两边是服装店,然后……等等,你让我想想!”
虽然确认了上面可能有人正在抓捕罪犯,但现在米小东只能干着急,因为头顶上的盖板被锁住了,从他这一边根本砸不开,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有人沉重倒地的声音。
米小东的心脏一阵紧缩,他好怕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个人会受伤,正想要跳起来去敲顶上的盖板,无论如何他都要先确认胜利者到底是谁?如果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听到底下敲盖板的声音,以这个人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打开盖板的。
如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而是凶手取得了胜利,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打开盖板,米小东认为自己一定会听到凶手逃跑的脚步声。
下面的米小东想尽办法要确认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上面却恰恰传来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他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好像是正在朝着阶梯上方逃跑。
这回米小东可是真着急了,上面的盖板非常厚实,用手根本就敲不开,他拼命在地上寻找着趁手的东西,比如石块、木棍等等,并且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外面的石头搬一块进来。
一个人往往越是着急,就越想不出好办法,越找不到趁手的东西,米小东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中。渐渐顶上逃跑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而米小东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突破。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上面再次传来声音,居然是一个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更加胆战心惊,米小东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什么人在敲砸东西的声音?每敲砸一下,上面的男人就痛呼一声。
在仔细分辨之后,米小东认为这惨叫声不像是他认识的人,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毕竟痛呼的声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是有很大不同的。这可能是米小东刑警生涯中最焦虑的一次,要是没有人及时打开盖板,估计米小东就得急死在地下通道里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上面的声音总算安静下来,这个时候,米小东听到有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回到了楼下,然后,顶上传来盖板被拔出插销的声音,米小东赶紧朝上看去。
“我是想要揭穿某个人的罪行,才会一直以帮凶的身份和刘运兆一起密谋,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也是希望能够引起调查者的注意才买的。”
许青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过去发生在薰衣草田里的车祸真相究竟是什么?恽夜遥对于这件事,疑惑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所以他认真倾听着许青所说的每一句话。
“一切要从我到这座城市里打工说起,我的原名叫许景洪,高中毕业之后,就独自一人背上包到城市里来了,刚到这里的那几年,我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自己又没有多大的本事,所以经常挨饿。后来,好不容易凑了点钱,买了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在城市里到处游走,接些刷墙砌砖的散活糊口。”
“那个时候我对未来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能够养活老家的父母就心满意足了。我经常游走的那一片区域附近有一小块薰衣草花田,长得非常茂盛,就在四岔路口中央。我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喜欢盯着薰衣草花田看。”
“渐渐的我发现,花田里经常会坐着一个少女,她会在那里看书,也有的时候会画画。于是我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少女,我还发现,他偶尔会在花田里手舞足蹈,不知道做些什么?”
“于是有一次,我鼓足勇气上前问她:你在做什么呢?本来以为会遭到白眼或者呵斥,没想到少女对我微微一笑,温和的说:我在练习表演啊!之后我才知道,她正在就读一所演艺学校,在花田里练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就是学校布置的作业。”
“我非常非常羡慕她,能够读这种学校的人,都出生在富贵人家。为了能够接近她,我给自己买了一身体面一点的衣服,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那身几百块钱的衣服,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当时,买了衣服之后,我差一点连饭都吃不上。”许青说到这里,眼眶里的泪水慢慢落下来。他在叹息自己的命运,也在为过去的人悲伤。
“为此,我不惜欠下高利贷,找私家侦探帮忙,终于打听到,吴先生已经和文姐离婚,而且他们家早已离开了这座城市,但他的儿子吴兴涵却好像还在这里。而且,私家侦探还打听到,吴兴涵住在一间条件并不怎么好的公寓里面,和一个叫做刘运兆的人合租。”
“这证明,这个吴兴涵也已经家道中落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和别人一起去合租公寓呢。”
“我找到那栋公寓,一边监视吴兴涵,一边打工赚钱,后来我还清了一部分高利贷,还用手边多下来的钱买了一枚戒指寄回老家,我告诉父母:那是我准备给青青的结婚戒指,希望他们能够帮我保管好,等我带着青青回家,一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这样的承诺几乎像是一句空话,我连青青在哪里都无从知晓。”
“我也想过要去找吴伟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但是看到葬礼上的吴伟云那伤心绝望的样子,我就没有勇气去找他了。但我不明白的是,那个死者我都能认出来不是青青,为什么吴伟云认不出来呢?就算外貌相似、血型相同,也不至于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吧?”
“这也是我目前为止唯一搞不懂的问题。我聘请了私家侦探之后,等于是同时认识了吴兴涵和刘运兆两个人,但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把刘运兆算进计划之中,因为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合租者,与车祸和过去的事情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真正开始怀疑刘运兆是在l山附近徘徊的那段日子,为了还清债务,维持继续寻找青青需要的生活费,我几乎什么样的活都干,空闲下来还要去垃圾堆上捡一些可以卖钱的东西。l山附近集中了好几个大型垃圾回收站,所以我定期就会去那里一次。”
“就是在刘运兆死亡的仓库附近,我看到了他,还有他的妹妹刘韵。刘运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围绕在垃圾场周围,很久都没有离开。他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还有一点,就是他当天的穿着打扮。”
“就这样,我一步一步全盘控制了刘运兆和刘韵两个人。吴兴涵根本就不可能希望你们注意到薰衣草别墅,他只是想要借你们的名头,把在座的这些人吸引到别墅里来而已。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计的将恽先生你们三个也吸引到薰衣草别墅,破坏他的计划。”
“我跟了恽先生好几天,才终于逮住了三个人在一起的机会,于是我赶紧通知刘运兆到饭店里去找你们,这家伙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他居然刚刚跟你们攀谈完,就迫不及待回到小巷子里面来找我,把我吓了一跳,幸好当时你们都没有朝我这边看。”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被发现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想要让你们产生怀疑的。我当时唯一的担心是,刘运兆这个肥胖丑陋的家伙会引起你们的厌烦,让你们不愿意去薰衣草别墅参加聚会。
“果然,我的担心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刘运兆回来告诉我说,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都好像不太情愿去薰衣草别墅,只有演员先生稍微表现出了一点好奇心,不过也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没办法,我只能让刘运兆回去等电话,几天之后,刘运兆告诉我说,恽先生你打电话给他了,表示愿意去薰衣草别墅,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紧锣密鼓开始安排刘运兆在仓库里表演的那场戏。”
“刘运兆死亡当天,我确确实实跟着他到达仓库,就藏在垃圾堆的后面,装作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清洁工人。靠着那些废弃塑料板的遮挡,我潜伏在离窗户很近的地方。仓库后面的那道小门,也是我偷偷用画板改造的,目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方便自己离开。”
“就像我说的一样,我根本就没有料到吴兴涵那么快就掌握了我和刘运兆之间的秘密,所以还想着刘运兆可以活到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后,我到达的时间要比你们早的多,所以有人将快递送进仓库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可是我依然没有怀疑任何事,只觉得那么大一个箱子,应该是装着画板一类的东西。”
许青这个时候已经很焦急了,他催促着恽夜遥说:“你们说的真凶到底是谁?是谁在拿吴兴涵当挡箭牌,快点告诉我。”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是谁在房间里假扮的吴兴涵欺骗安小姐的?是谁支走了女仆?又是谁最后一个被杀死?”恽夜遥抛给了许青一连串的反问,终于让许青开了窍。
“难道你们说的是这栋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傅责?”
“对,就是他!”恽夜遥立刻郑重其事的接上了话头:“就是傅责,在这整个事件中,最最无辜的人就是真正的吴兴涵,他早就被傅责囚禁在密道里面了,最后一个死亡的人根本就不是傅责,而是吴兴涵。”
“从一开始到现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吴兴涵和傅责一直都是同一个人,真正的吴兴涵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次。”
“可是两个人的血型不一样啊,事后警方一调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许青还是不能相信真凶居然是傅责,而不是吴兴涵。
“那就要问文女士了,我想文女士‘睡’了那么久,也应该醒了吧?”罗意凡站起身来,走到文渊身边,轻拍了一下美丽女人的肩膀,接着说:“我们都应该谢谢文女士,因为她是所有人之中第一个醒来的,也是她急中生智放了一把火,将我们及时引回西屋。”
“文女士,现在一切都安全了,你也可以醒来了。”罗意凡笑眯眯地最后补充了一句。
一直靠在许青身边的女人果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那双从年轻时一直美丽到现在的眼眸中,饱含着的不是破案后的喜悦,而是愧疚。对许青,对她的女儿吴青青,还有对苍鹿鹿和吴伟云的愧疚之意。
当身体坐直之后,文渊的眼泪也随之滑落下来,她说:“你们不应该对我说谢谢的,倒是我,应该对孩子们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我年轻时的贪婪、势利、争强好胜,也不会造成景洪和青青的悲剧,更不会害得伟云孤独一生。对不起,景洪,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不仅在通道出入口的盖板上面铺上了厚厚的泥土,而且盖板下面到第一个拐弯口的一小段通道,也被他用泥土填埋紧实了,这样挖掘的人如果马虎点,打开盖板看到下面有泥土填埋,就会被凶手的伎俩给蒙骗过去,认为通道根本就没有被再次启用。”
“我将两层泥土全部挖开之后,才看到下面的通道,因为当时我根本不能确定凶手还在不在薰衣草别墅,所以为了防止凶手在我之后使用通道,发现通道被人挖开而逃跑。我按原样将泥土一点点填埋了上去,尽可能做到和原来一模一样,然后我沿着通道一直往深处走去。”
“走的越远,我就发现越不对劲,通道给我的感觉好像有些歪斜了,虽然周围景物还和原来一模一样,但是总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当我看到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些人并没有把原来的通道直接挖到底,而是只挖了一半就改变了方向,让通道在山体内部继续延伸。”
“他们将原来的出口完全封死,然后在原来通道的墙壁上一点一点挖出一个倾斜的弧度来,使通道逐渐延伸向他们指定的位置,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需要仔细丈量计算,稍微有一点点偏差都不行。”
“这样的工程,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个人或者附近村庄里的农民很难完成,所以我认为企业负责开凿的可能性很大,这让我进一步确定,自己也许真的找对了方向。”
“通道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的弯曲弧度比较小,如果稍不注意的话,就会误认为还是同原来一样直接通到悬崖外面。通道中间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也是个障眼法,他们故意弄得跟原来悬崖那边的出入口一模一样,还在植物之间挂上了伪装的毒蛇,以阻止误入者的脚步,其实这一切都是假像。”
“只要直接穿过出入口,就可以看到后面半部分的通道,那才是真正通往薰衣草别墅的路。那一部分弯曲的弧度非常大,逐渐向地下倾斜,直接通到薰衣草别墅东屋的地基附近。”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吴兴涵长大后真正的样子,你当年卷走了吴兴涵父亲所有的财产,导致他们父子生活落魄,而且出国十年杳无音讯,吴兴涵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原谅你呢?文女士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吗?”
“我有考虑过,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所以,认为小涵只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再被过去的事情束缚而已。”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吴兴涵的父亲应该很早以前就被傅责杀死了,其中的原因和过程,我想警方很快就能调查出来。傅责为了现在的杀人计划,将吴兴涵囚禁起来等待时机。自己则靠着企业的分红,偷偷过上了富庶的生活。”
“为了实现替换身份,我想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血型问题,如果傅责和吴兴涵两个人的血型相同,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亲属关系呢?文女士,你出国之后,吴兴涵的父亲有没有再婚过?”
“我不知道!出国之前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也一直不敢打听了解。”文渊闭上眼睛,低下头去,不敢看其他人的脸。所有的这一切问题和答案,都让她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罗意凡继续说:“当时我并不可能了解到这些,所以心里的疑问越多,就越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还有我们对凶手的判断也发生了偏差,可以说是错了一半,对了一半。我认为凶手有可能还在薰衣草别墅里面,但实际上他在迷晕谢警官之后,就已经离开了别墅。所以说,那个时候不论我们找到多少线索,都是没有办法困住他。”
“但对的一半是,凶手还有后招,所以必然会回到薰衣草别墅里,也正是因为他回来了,我才有机会威胁他说出真相。”
“事实上,小责的袭击只是打晕了我,并没有让我受多重的伤。当时我假装很痛苦的样子,把自己埋进文姐怀里,然后利用她身体的遮挡,将迷药洒在了沙发坐垫上。”
“你的迷药是从哪里来的?”谢云蒙问道。
“是从小责房间里偷偷拿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房间里藏有迷药,但不知道他是派什么用场的?怀疑他是吴兴涵的帮手之后,我就偷偷找机会从小责房里把迷药偷出来了。”
谢云蒙回忆其当时的情景说:“文女士只感觉你把什么东西撒在了沙发坐垫上,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迷药,当时,白小姐还在许先生怀里,你在文女士身边,而靠沙发最近的人就是苍鹿鹿小姐,怪不得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大概是因为她第一个晕过去,才让文女士确认是你撒了迷药,把你认定为凶手帮凶的吧。”
“我,我想有可能是这样吧。”安凌香回答。
谢云蒙继续说:“除了苍鹿鹿小姐之外,其他人受迷药的影响应该都不深,尤其是文女士。但在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确定你是否在其他布料上也撒上了迷药?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窗口去焚烧,希望迷药全部挥发掉。”
安凌香说:“等大家都倒在地上,我也跟着趴在地上假装昏迷。我手里还捏着最后剩下的一点迷药,想要在谢警官回来之后再使用。我的想法很简单,到大家全部都昏迷之后,我就会在屋子里抹去所有有可能指认小责与吴兴涵有关系的证据,如果当时让我碰到吴兴涵的话,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留下他的,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不能让小责白死。”
“……你真的那么爱我?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家政夫吗?”当安凌香说出愿意为傅责而死的时候,地上一直低头不语的杀人凶手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安凌香心心念念的面庞,问道。
安凌香含着眼泪对他说:“我知道,一直以来因为我的脾气秉性,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我只想说一句,不管生活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对你的爱是真的,直到现在,知道你所有的罪行之后,我依然还是爱你的。”
“就在东屋里唤醒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的鞋底,上面还有一些碎肉什么的?在你迷迷糊糊时,我帮你擦掉了身上的一些鲜血,还顺手把你鞋底上的那些碎肉给刮掉了,你那一脚还踩得真是狠啊,应该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蛇,如果是大蛇的话,你不可能那么幸运。”
莫海右说:“在邕粟的尸体上,也有蛇类的齿痕,就在他的伤口附近,虽然他不是被毒死的,但由此可以确定,薰衣草花田里确实有蛇,而且,邕粟的尸体也确实一直被放置在薰衣草花田中央,要不然蛇也不会循着鲜血的味道找到他,并且在他身上咬出伤口来的。”
“安小姐没有想到,谢警官居然会在那个时候昏迷?而且,真正的帮凶白芸此刻也爬出了户外,准备逃跑。安小姐抓住机会,跑回了西屋的二楼,她没有进入那间仓库,也没有进入傅责房间里面,而是跑进了正对着死亡现场的那间房间里。”
“安小姐,你为什么会跑去那间房间里面呢?”罗意凡问道。
“那间房间原本是许先生的房间,但我知道,许先生一般会和芸姐住在一起,昨天晚上,谢警官和小责在仓库里做薰衣草花束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吴兴涵吗?当时我就猜测,吴兴涵可能跑到许先生房间里藏起来了,所以,我才会选择去许先生的房间检查,我不指望能够抓到凶手,我只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以证明自己的猜测。”安凌香回答说。
“这就对了,怪不得我在窗口看见你一直低头朝着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你那时候是在找脚印吧?”罗意凡问。
“是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凶手留下的指纹和脚印,但我一无所获,所以只能再次离开房间,想回到楼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做过,反正文姐也真的昏迷了,她不可能看到我那时候的行动。”
“但你的行动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房子即将倒塌,谢警官却没有及时逃出,而且你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行动,我又根本看不清你的面目,我当时在想,你如果是真凶的话,就应该从窗口爬出来,因为楼下有谢警官守着,你下楼等于是自投罗网。”
“玲玲,等这次的案件解决之后,你和青青一起回家吧,还有我们的女婿景洪,我会把他的父母接到城市里来一起住,反正老宅的空屋子多,我一个人住着也嫌太寂寞,人多了更好。我早已经原谅你们了,景洪是个好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够接受他,他会给青青一辈子的幸福。”
“至于家里的开销,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景洪可以慢慢找工作,不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演几年戏,还有玲玲你也可以继续上舞台的。我想,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把青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景洪,让他们两个人相认,也算是不枉景洪爱了青青那么多年。”
“玲玲,从你再次回来带走青青之后,我就放下了对你的仇恨,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依然爱着我们的女儿,这就够了。一直不肯认你,也是因为害怕刑警会把你抓起来,当年薰衣草花田里的那个小姑娘,你真的不该拿她来冒充青青,虽然她的伤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见死不救,却是导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
“我既不想你坐牢,也不想青青因为你犯下的罪孽受到牵连,所以我才会缄口不语,我们的女儿,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了,这一切,我不得不说,都是我们当年的贪婪和自私造成的。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一定要倾尽全力,一起来弥补对孩子们的伤害。”
“唉!景洪真是太可怜了,我都无法想象,他为了找到青青吃了多少苦?却没有想到,最爱的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我多少次想让你对景洪说出真相,却都没有机会开口。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自私的对景洪说一句,希望你能够原谅青青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是给予青青生命的人,请你一定要原谅她!”
“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把青青的骨灰盒放在家里,虽然骨灰盒里是空的,但我把当年我买给玲玲的项链系在了上面,我希望回来的时候,玲玲可以看到这一切,可以因此忏悔,找回年轻时的那份善良。真的,玲玲十几岁的时候真的非常善良,要不是她的无私真诚,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最终,我选择了用特殊的方式带走青青,让自己错上加错,也让青青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儿,我真希望当年毁掉的是我的脸,而不是青青的。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后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就像伟云说的那样,我们唯有用最后的人生来好好爱孩子们,尽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弥补,希望孩子们能够幸福快乐,忘记一切伤痛。”
“景洪,你愿意再爱一次青青吗?”文渊看着许景洪(许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许青没有答话,微笑着将苍鹿鹿搂进自己怀里,然后对文渊说:“妈妈,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青青的丈夫,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声妈妈,请你放心吧,无论青青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过去的一切已经随风飘散了,我们的人生即将重新开始。而您和父亲也一样。”
“谢谢!谢谢你!景洪,谢谢你!”文渊紧紧抓着许景洪的胳膊,没有更多的话语,只能用谢谢两个字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之间的真情互动,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恽夜遥的眼中也泛上了泪光,他把声音压抑在喉咙口:“轻声呢喃着,有一个孩子真好啊,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肉相连的孩子……那就是消融一切恩怨的纽带。”
他自以为这句话只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没有任何人听到,但是,他的情绪和言语又怎能瞒过身边的两位男士?莫海右和谢云蒙同时看向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人眼中充满了落寞,还有那无法拥有的忧伤;而另一个眼神中则充斥着浓浓的爱意,还有包容。
落寞忧伤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他故意给另一个人让开位置,他知道,除了避让,自己现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看,也不想听。窗外已经没有大片美丽的深紫色花朵了,只有那丑陋黑暗的泥土,和一个个刑警忙碌的身影,男人拼命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流露在表面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击打在水面之上,泛起点点涟漪,万籁寂静之中,只能听见雨点划破长空带来的沙沙声。一袭火红色的倒影划破水面,上下沉浮。
在红色之下的水潭深处,乌黑的阴影慢慢向上浮起,逐渐相融。但细细看去,却有渭泾分明。火红色如同一叶扁州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在暗色天幕的掩映之下,它那圆圆的轮廓就像一朵倾斜向上的巨大花朵,美丽妖娆,却又让人感到畏惧。
这是一把红色雨伞,宽大的伞面由上好绢帛制成,纤细的骨架在暗夜中几乎完全隐没入那如鲜血一般的颜色之中,细长的灰色竹制伞柄指向天空,在伞柄尖端,稳稳站立着一袭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低头看着湖面,乌黑色紧紧束在头顶上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的衣服如同火烈鸟的翅膀,高高飞舞而起,遮掩住他惨白色的面庞,让人看不清究竟是鬼魅还是人类?
在与伞面相同颜色的衣物之间,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细长丝带,远远看去,丝带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衣物之间穿梭,如同蛟蛇。
身体下方露出的纤细小腿,看上去仿若伞柄一样枯干,黑褐色的皮肤让人恐怖,给人一种干枯即将断裂的感觉。紧紧与脚掌吸附在一起的伞柄之上,也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丝带尖端沉入湖底,搅乱水潭深处的乌黑色。
一人一伞就这样在湖面上不断向前漂浮,好像失去了重力一样,一直都没有沉入湖心深处。天空中的雨丝越来越细密,渐渐形成了一道模糊的雨帘,将这一人一伞完全遮挡住,消失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下……
说来也奇怪,自此以后,湖底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清澈,总是像积满污垢似的,沉淀着一层乌黑色,这层黑色就像阴影一样,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让他们忧心忡忡,大家都明显感觉到,湖上可以捕捞的鱼虾变少了。死鱼死虾也比以前更多了,甚至以前可以从浅滩淤泥中大把大把挖出来的龙虾,现在也如同蒸发一样,不复存在。
偶尔,一些有经验的老渔民,会找到那些龙虾,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找到的是腐烂的龙虾尸体和虾壳,这东西散发出来的臭味渐渐让他们再也无心捕食,所以渔民们组建起来的村子人口也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穷困潦倒的废弃村庄,只剩下几个没有办法离开的老幼妇孺在那里支撑着。
诺大的湖面上,风浪依旧,阳光也依然每年夏天都会在湖面上反射出奇异的光芒,在那充满生机的忙碌身影,却如同翻过的历史扉页一样,再也看不到了。
诺诺失踪30年之后,渔村以南最大的一座城市里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正坐在窗前眺望远方,他的瞳孔如同上好的珍珠一样清澈,皮肤略黑,一头短发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苍白,是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苍白之色。
男人今年刚满27岁,但却已经是个老烟枪了。此刻,他一边呆呆看着天空,一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那是一支卷烟,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品牌,男人不在意这个。他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在嘴里回味半天,才朝着天空的方向吐出了白色烟雾。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吸了几口之后,男人就将剩下的大半个烟蒂按灭在桌子上,破旧的桌面上已经有很多黑色焦痕,男人甚至连一只烟灰缸都没有,他也懒得出门去买。
他不喜欢城市里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汪平静的水面在微微起伏着,红色雨伞映衬在水面之上,让他感觉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画面。
在15岁之前,悦悦和小豆并不认识,他本来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忙忙碌碌的小姑娘,除了上学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来做家务,还要给父母做饭。
悦悦自己也不太记得遇到小豆事的具体情况了,只记得那一天她心血来潮,跑进了银行边上的小弄堂里,本来想直接穿过那里找找看有没有近路可以到达医院,省得每次都要骑很长时间的车,可是没想到自行车居然在小豆门前翻倒了,悦悦当时摔得不轻。幸好遇到小豆出门,算是帮了她一把。
这次以后,悦悦就开始关心其小豆这个人了,她发现小豆没哟亲人,没有人照顾,长年卧病在床。而且,好像还有一些抑郁的倾向,由于父母的耳濡目染,悦悦对病人重视格外关心。
所以,她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小豆,给他带好吃的,甚至主动要求照顾小豆的生活起居。悦悦并不觉得多照顾一个人有多么麻烦,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在照顾的过程中,悦悦渐渐对小豆产生了好感,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想说。
因为悦悦觉得,这样的小豆好像没有办法承担起两个人的未来,她希望小豆的身体能先好起来,感情的事可以放一放,反正他们现在都很年轻。小豆就算超过了30岁,只要能出去工作,悦悦还是愿意嫁给他的。
世事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当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悦悦来看小豆的时候,她发现小豆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悦悦放下小包问他:“你到哪里去?”
“我去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小豆快乐地说,悦悦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开心过。
“你又不工作,哪里来什么财产?每个月那些紧巴巴的生活费,也都是捡破烂换来的吧?”悦悦毫不客气地说。在小豆面前,她一向不用客气,也许有的人会说,悦悦太直接了,会伤小豆的自尊心。
两个人你追我赶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停下了脚步,小演员气喘吁吁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在那里环顾四周,想要找个地方坐一下。而刑警先生却看上去体力很好,脸不红气不喘的。
四周的公用椅子已经全部被占满了,这一天是休假日,又是商业街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最后没有办法,刑警先生只好走到一个橱窗前,指着橱窗突出来的边缘对小演员说:“要不你就坐这里歇一下吧,菜鸟。”
“你才菜鸟呢!”本来想走过去坐下的小演员,乍一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又火了。狠狠对着刑警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才-是-菜-鸟!!”说完,头也不回向着另一边走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小家伙。”刑警先生自顾自感叹了一句,想着这家伙要生气起来,总是那么没完没了。又想想自己确实不该那样去开他的玩笑。所以只能放下架子,走过去拉起小演员的手说:“来吧,咱们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我背你。”
“路上那么多人看见了不好。”小演员结果话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刑警先生立刻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不好,两个大男人,又不是一男一女授受不亲?来吧,背着你走过这一整条街都不成问题。”
“算了,便宜你了。”小演员说完,脸庞挂上了微笑,毫不客气扑到刑警先生的背上,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上面,其中还包括他们的背包。
等到把人扶稳之后,刑警一边走一边说:“到底是谁便宜谁呀!出力气的人是我,你凭什么卖乖?”
“就凭你总是让着我!”小演员说话一点都不知道脸红,他继续说:“我就知道,小蒙你是最好的。”
“是,是,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傻瓜!对了,最近拍什么戏呢,我看你忙得脚不沾地,连一起出来玩的时间都挤兑得那么少。”刑警先生问道。
“就是那些都市爱情剧呗,傻白甜的女主角,高富帅的男主角,我啊,每次都是高富帅哦。”小演员稍稍有些得意的说。
“是得不到女主角感情的高富帅2号吧?不要以为我没看过你演的剧,每次都是男主的炮灰,你也不长进点,饰演个男主给我看看。”刑警先生故意调侃他。
恽夜遥忍不住脱口对谢云蒙说:“你看,行驶过来的居然是一把红色雨伞,是不是很奇怪?”
谢云蒙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但还是看不太清楚,他说:“小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样子确实有点像雨伞的伞面,也许是那艘船的船头造得特别宽,特别大,才让你误会了。”
可是恽夜遥完全不认可谢云蒙的话,“小蒙,你可别忘了,我是远视眼。你看不清楚的东西我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肯定是一把红色的雨伞。而且你看,船家手里还握着伞柄呢,等他过来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那好你问吧,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对船只的设计不感兴趣。”谢云蒙双手抱胸,靠在河边一棵老树干上,继续陪着恽夜遥一起等待。
第八百四十六章十个住客第十四幕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晚上10点钟,悦悦一个人徘徊在湖边,一边哭一边寻找小豆,她娇小的身影,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兽一样,令人怜惜。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像雨点一样滑落下来,仿佛是配合她的悲伤一样,天空中居然真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丝慢慢滑进悦悦领口之中,让她的心也随着雨丝一起变得阴冷不堪。悦悦蹲在河边的草丛里,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了,她只是不停地哭,好像哭声能把她的小豆找回来一样,
月亮逐渐被云层覆盖,暮色中,湖面中央飘过来一个身影,他穿着火红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向前飘扬,干枯瘦弱的双脚站立在一根连接着湖面的细长竹竿上,慢慢向草地上正在哭泣的少女靠近。
这个人的衣服飘扬得很高,身上还有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缠绕着,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不过,他那双直盯着悦悦的眼睛,透射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芒,就好像小豆的眼睛一样。
“臭小子,你吓死我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19岁的少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充满担忧神色的英俊脸庞就开始怒吼。
床边的小豆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对她生气,小声说:“对不起!我找到了木板,把那艘破船修复之后,等不及你来,就一个人想先划出去试试看。结果船发生了故障,根本没有办法靠岸。最后飘到湖中心,我以为自己会随着船沉没呢。没想到遇到了这位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李伯伯,才算捡了一条命。”
跟随着小豆的话语,悦悦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位50多岁的老人,这个老人看上去十分健壮,身高甚至比小豆还要高一些,头发花白,肤色黝黑红润,一看就是经常在河面上来往的人。
悦悦赶紧从床上下来,对着李伯伯鞠了一躬,说:“谢谢你救了小豆,也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这么客气,小姑娘,我只是应小豆的要求到河边来接你而已,并没有救你,而且我总共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才总算看到你趴在河边哭,前面两次都没有找到你。你从市镇回来,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吗?”李伯伯问道。
那么50年前的渔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诺诺和他的父亲又遇到了什么事情?究竟是死在湖上,还是失踪了?这一切一切的问题,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回答。
还有一点,接待小豆和悦悦的李伯伯和15年之后接待恽夜遥与谢云蒙的老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都姓李,也都是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按照工作、姓氏、年龄三方面来看,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几率很大,而且外表也像。
但任何事都不能这么快下定论,而且从态度上来看,15年前的人和现在的人似乎都在害怕一些什么事情,这些事情肯定同早已废弃的大湖北面渔村有关。尤其是现在的老诺,暗中对于谢云蒙的刑警身份还是十分忌惮的。
现在我们先撇开这些问题,继续跟着15年前后的两拨人,来看看他们之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时间回溯到15年之前
小豆和悦悦本想帮着李伯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他们嘴上说的太好听,实际上却什么也不会做。倒是弄出了不少笑话,最后李伯伯说:“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玩两天吧,不要紧的,我们这里经常会接待很多免费客户,因为我们主营的并不是旅馆,而是售卖雨伞。”
“售卖雨伞?”悦悦感到很好奇,她问:“为什么盖了那么大的房子,主营的却不是旅馆呢?雨伞的话能卖几个钱?”
“我们啊,有制作雨伞的独门秘方哦,每一把雨伞都比船帆还要结实,价廉物美,而且还非常漂亮。”李伯伯得意地说,50多岁的他还没有驼背,笑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小豆也看着他问道:“那是什么样的雨伞呢?能不能让我们也看一看?哦,对了,你刚才那艘船是故意把船头做成雨伞的形状的吧,以此来做广告招揽顾客吗?”
“确实如此,你好像很聪明呢,不过,其实买伞的顾客并不需要我们多做介绍,每一个到我们旅店来住过的人,都会带很多把伞回去,而且,有的还会三番四次过来买,不仅自己使用,还会赠送给朋友和亲戚,我们那些伞真的非常受欢迎的。”
“那你们的伞叫什么名字呢?”悦悦问道。
情节发展到这里,重明灯和重明鸟已经都呈现在了我们眼前,但是所谓的毕方呢?毕方也是一种鸟,一种与重明一样的上古神鸟,但这种鸟却不是什么五德之鸟,而是为情所困的劫难之鸟。
叶阿姨拿出来在那把伞上,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重明鸟,而是毕方鸟。毕方鸟的身体行是丹顶鹤,颜色如同火烈鸟,两翼一足,它不吃五谷,是黄帝家族世代相传的守护神,为家族扫平一切劫难。但是当毕方邂逅蚩尤的时候,却一见钟情。
蚩尤与黄帝大战,最后,蚩尤战败死亡,而毕方,则成为了留在人世间,等待爱人转世归来的痴情鸟。
所以那把伞根本就不应该用重明来命名,它应该叫做毕方灯。李伯伯不愿意出售的原因,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但是,他为什么不说清楚伞上画着的其实是毕方鸟呢?还有,这把伞上毕方鸟的那双瞳孔,被刻意画成了重明鸟的样子,像珍珠一样清澈明亮,这又是为什么呢?
15年前,寻找自己记忆的少年,以及现在心血来潮,来到大湖旅游的刑警和演员,遇到的一模一样的人,来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方,登上了一模一样的岛。不得不说真的是非常巧合,也许在冥冥之中,老天爷早已安排好了这种巧合,让他们在不同的时间里,来到同一个地方探寻50年前的秘密所在。
2011年
火红色雨伞覆盖的小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座长方形的人工岛呈现在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前,人工岛的形状就像是一座大桥一样,只不过底下并没有桥洞,而是有巨大粗壮的支架交叉支撑着。支架中间的缝隙很小,这样也能更好的防御风浪。
在人空岛的西面,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走道,走到下面也有同样的支架。走到平行向南,延伸到足够的长度之后,又向东面拐弯,呈斜坡一直向下连接到小小的码头上,码头上有踏板,船就停靠在他们前方,等到客人全部下来之后,在绕过码头,进入人工桥和走道围成的安全港湾之中。
“一开始的毕方岛还挺热闹的,也确实能够维持剩下渔民们的生机。不过后来,这些渔民和外界的沟通渐渐断绝了。在我和父亲来到这座毕方岛上的时候,他们的后代子孙已经所剩无几。”
“当时我40多岁,城市里到处都在如火如荼的开发建设,我们因为是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开设旅馆的,所以听说这座毕方岛要公开招募经营者之后,我们就想着要到这里来开家旅馆。”
“也算是占有一块未来的旅游胜地吧,我和父亲那个时候都相信,这里的大湖总有一天会开发成旅游观光地,也许四周还会建设公园、游乐园等等一些招揽游客的设施。这样一来,旅店生意就会红火起来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我们在城市里的旅馆已经败落了,亲戚们也都到了外地去,父亲到了退休年龄,我呢,又没有什么本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才决定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的。”
老诺打开话匣子之后,就开始叨叨絮絮说个不停,谢云蒙见缝插针问道:“您今年高龄了?”
“虚岁67。”老诺说。
“那您40多岁的时候应该是在十五六年以前吧!也就是说,你们这家旅馆在这里大概开了十几年,难道一点都不想回城市里去生活吗?那里现在可是日新月异,各种各样商机丰富的很呢!”
“不想了,在这里已经过习惯了,你看我这把年纪,又没有子女,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到城市里去重新奋斗。还是呆在这里养老算了。再说,我们现在主营的也不是旅馆业务,是售卖雨伞。你和恽先生刚才看到的那艘船,船头之所以会做成雨伞的形状,就是为了宣传我们自家生产的重明灯伞。”
“重明灯伞?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这样称呼呢?是不是和毕方岛有一样的寓意?”谢云蒙继续问,恽夜遥进入卫生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家伙做事总是磨磨蹭蹭的,谢云蒙也不去催促,他把身体靠在东边柜台的侧边墙壁上,继续听老诺回答自己的问题。
深夜,小豆独自一人站在人工岛上,他依然在眺望着远方的湖面,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湖面非常阴暗,可以看到底下大片深沉的颜色。也不知道是夜空的倒影,还是湖面底下泥沙的颜色,总之,小豆觉得这样看上去非常压抑,可是他又忍不住要去看。
悦悦早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她知道小豆有晚睡的习惯,所以也没有在他身边唠唠叨叨。倒是叶阿姨,过了午夜12点,还一直逗留在旅店大厅里,翻看着账簿,好像有账目算错了一样。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叶阿姨看到了门外小豆的身影,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外,对小豆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要锁门了。”
小豆听到有人呼唤他,赶紧别过头去,他有些暗沉的脸庞上透露出一股悲伤,珍珠一样的瞳孔中也蕴含着泪水。看到小豆这副模样,叶阿姨慢慢走上前去,伸手帮他抹去了脸上潮湿的水渍,也不知道那是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还是随着风一起吹过来的湖水。
叶阿姨问小豆:“你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小豆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只是想到自己一直都身体不好,连出个远门都需要悦悦寸步不离照顾,心里就有些难过。”
“那个女孩原来叫悦悦,很好听的名字。”叶阿姨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意小豆说的话,顺口回答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小豆的身边,走回旅馆门口。
“是啊!很好听的名字,总是能让人觉得开心。”小豆低下头,似乎不愿意与叶阿姨的目光对视。
叶阿姨问:“小豆,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呢?”
“我不知道!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躺在床上,也许是先天的,也许是因为我自己情绪不好造成的,小时候是父亲照顾着我,后来我遇到了悦悦,她同样对我尽心尽力。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也不能够给她承诺。”
“悦悦愿意照顾你,就证明她是喜欢你的,那你又为什么要犹豫呢?如果向她求婚的话,你就可以得到一个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人了。”
“没关系,我就看一眼。”
看着不依不挠的小苏,莫向西显出很无奈的样子说:“好吧,你要进去看是你的事情,但是弄脏衣服的话,女仆可不包办清洗。”
“我知道!”
小苏说完,大踏步走进了房间,他毕竟是个男人,对于地上的脏污多少有一些抵御能力,所以并没有因此停滞,而是几步跨过烂泥,在卫生间和卧室门口停下来,捏住鼻子朝着整个房间里看了好几圈。
虽然周围臭味非常浓,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褚福确实已经离开了。房间里的窗帘和窗户全部都呈打开状态,估计是莫向西想要驱散一点味道所以才打开的。
回到房门口,小苏说:“莫先生,你最好给隔壁的云小姐换个房间,她下午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说臭味让她没有办法安心工作。你赶紧安排吧,要不然等一下出来又要大吵大闹。”
“再说,我也需要随时赶工作进度,今天这个样子已经让人很烦恼了。”
“好,我马上照办,要不苏先生你先回房间里去休息一下。”莫向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小苏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朝自己房间走去,身后的小莫赶紧跟了过去。
“小莫,你跟着苏先生干什么?”莫向西喊住侄子问道。
“我正在帮苏先生的忙,他需要调配出合适的颜色,让我帮他参考。”
“哦,那你去吧。”莫向西说完,回到了褚福的房间里面。
一关上房门,莫向西立刻瘫软在地板上,只要再过几分钟,他就会伪装不下去露出破绽。
等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莫向西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就赶紧将房门反锁,走到窗前把头伸出了窗外。
那里的泥土地上,赫然躺着褚福的尸体,如同獒犬一样的脸面早已经肿胀变形,脖子和露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绿斑。看上去可怕极了。
“唉!小遥,事情不能太过于乐观了,三人行是暂时的,你总有一天要做出选择,而且现在小蒙和你的关系已经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你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小蒙目前来说是最适合你的,小左的话,你要适当保持距离,有时候人不能太贪心,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
“我知道……小蒙一直很爱我……”
“对了,我好像听意凡说过,你们家过去都在演艺圈中有一定地位,尤其是你母亲的娘家,这些你了解吗?”罗芸突然改变话题说道。
恽夜遥抬起头来说:“我知道这些事,没什么特殊的啊!”
“不是,意凡有对我详细说过一些事情,我大致记不得太清楚,好像过去演艺圈发生过一件大事,和你们家应该有些关系。那件事是……”
“姐姐,你在说什么?”罗芸正想继续说下去,身边突然传来了罗意凡的声音,好像是谢云蒙已经拦到出租车了,正在等着恽夜遥上车。
恽夜遥没有在意罗芸最后的话语,他和夫妇二人匆匆道过别之后,就大踏步向法医和刑警的方向跑了过去。
罗意凡一边目送恽夜遥离开,一边对罗芸说:“姐姐,你是不是想告诉他那件事?”
“意凡,他总要知道的,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可现在不行,你会毁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罗意凡搂住姐姐的肩膀说,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反而同罗芸一样带着无奈。
罗芸继续说:“长痛不如短痛,时间等得越长,小遥今后要经历的打击就越重,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伤心!”
“那可不一定,当年你经历那么长时间的痛苦,不是也迎来了幸福吗?也许最后莫海右和小遥的父亲可以达成和解呢?”
“老公!你不要忘了,小遥现在的处境!小左是在刻意回避,我觉得他是想要将过去全盘否定,这里面的原因我相信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小左和小右是兄弟,有些事他们不能……”
等到他反应过来,一定会先冲进厨房里,把褚福留下的痕迹消灭干净,然后再将尸体抛到窗户外面去,那么,莫向西就一定会像褚福一样碰触电热水壶的表面,以及电源插头。
因此,凶手要是在这两个地方安上沾有毒药的,尖锐的东西,莫向西一定也会受伤。他没有受伤的原因,可以说是凶手并没有在这两处地方动手脚。
或者也可以说是凶手已经把这两处地方所动的手脚给清理掉了,这就要涉及到房门的问题了,房门为什么会被反锁?是谁反锁的?
是褚福吗?怎么可能!褚福可是直接死在卫生间里了,那么是莫向西吗?也许是,但大家不要忘了,莫向西从神秘山谷回来之前,小莫和云雅暮两个人就已经确认过,褚福房间门被反锁这件事情了。
所以我们的问题应该这样问:是谁在莫向西回来之前,将褚福房间门反锁的?这个人只可能是下午三点之前待在卡申夫别墅里的人。
我们可以使用一下排除法,首先就是小莫,他有可能吗?有,小莫直到中午才走出房门,他出来的时候脸色极端不好,一直推说自己肠胃不舒服,连饭都没有吃多少?
这种反应,不是和目前在褚福房间里发现尸体的莫向西很像吗?肠胃不好有可能真的是生病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恶心的东西才造成的。
小莫一早上在房间里,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行动,就算有两个人去找过他,可是也不会占用多长的时间吧,他为什么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出来吃呢?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把小莫看作是这起凶杀案的第一个嫌疑人。
第二个我们来看小苏,小苏是8:30早饭开始之后到楼下的,他并没有拖延多长时间,到楼下之后就一直坐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之内,直到和莫向西打过招呼进入一楼房间为止。
小苏进入一楼房间是为了找前往神秘地点的地图,找到地图之后,他就立刻和另外一个同伴离开了卡申夫别墅,一直到中午12点左右才回归,因此可以确定中午之前,小苏绝对没有进入褚福房间清理证据的时间。
不管从外表还是从经济实力来看,沈亚弈确实都和云雅暮有一段距离,但两个人内在其实可以说是半斤八两,根本就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同样,沈亚弈早饭之前干了些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就这一点来说,他和云雅暮的嫌疑是相同的。
下午云雅暮回到房间里之后,沈亚弈就不知去向了,没有人看见他究竟是回了自己房间,还是离开卡申夫别墅出去了。
云雅暮在褚福房间门口大吵大闹的时候,沈亚弈也同样没有出现,这一点,我们暂且可以归结为他并不在房间里,因为没有人去他房间看过,所以没有办法肯定得出结论。
最后就是宋跃华和两个女仆了,早晨的情况其实她们也差不多,期间宋跃华偷偷去过小莫房间里一次。中午之后,她回房不久就约上两个正在休息的女仆一起出去了。
不过这种行为也属正常,宋跃华是雕塑家,做这一行的人总是需要很多材料和工具的,宋跃华可能是要去收集素材,让女仆一起帮忙去拿东西了吧!
反正总结一句话,卡申夫别墅中,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都洗脱不掉杀死褚福的嫌疑,因为是用毒,杀人会容易很多。毒物来源现在可能还在某个人的房间里没有处理掉,但是没有刑警的介入,他们也不可能让别人检查房间的,所以我们暂时只能等待。
小莫跟着小苏回到房间里,小苏的房间和其它客房有些不太一样,大衣柜是放在门口左侧的,而窗户边上则靠着单人床。
小苏习惯在有亮光的地方睡觉,太黑暗的话他反而睡不着,所以床头边缘还夹着一盏小小的节能灯,也许是晚上醒来的时候用的吧。
撇开小苏睡觉的习惯,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完全不理人这个习惯也很不好,就像现在。小莫好歹也算是半个男主人,可是他进门都已经五分钟了,还不见小苏招呼他坐下。
小苏也不在意房门口一直站着个人,自顾自坐到书桌前开始思考,也许他在为如何得到第二份地图烦恼;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第二份地图,只是在奇怪为什么刚才的那份地图无法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云雅暮暗暗祈祷着,希望褚福可以没事。
烦恼和恐惧让女人感到头顶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耳朵边上的神经也抽搐起来,她伸手从化妆包边上的小口袋里逃出几粒白色的药片,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药片散发出来的苦味让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她趴在桌子上等待药性发挥,耳朵边上的抽搐在一点一点向上延伸,逐渐蔓延到太阳穴的地方。云雅暮很不喜欢这种痛苦,这让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我要怎么办?万一出事的话,一切都会完蛋,蝰角那个笨蛋,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他的鬼话,现在我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危机,实在不行就当蝰角死了,再找人代替他的作用。’
想到找人代替褚福帮助自己,云雅暮的脑袋突然之间清醒起来,蹦出了一个人的绰号勾戊。
是的,勾戊也许可以利用一下,他早上不是一直在向自己示好吗?那就回应一下他,说不定他开心起来比蝰角更加死心塌地呢!
想到这里,云雅暮露出了当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刚才的药片也似乎发挥了作用,云雅暮感觉头顶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卡申夫别墅后院废旧仓库里面
昏暗的日光从小窗户外面投射进房间,照亮了立柱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这间房间的中央,好像古代房子一样,有一根粗壮的立柱,由于年久失修,立柱表面的油漆都已经剥落了,看上去斑斑驳驳,丑陋极了。
在立柱前面,整齐堆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柜子,都是卡申夫别墅历代主人舍不得丢掉的东西。
日光越过所有箱子的顶端,照亮了一小片空出来的地方,那里好像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头顶的发丝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晃动着,看上去好像他自己在动弹一样。
视线逐渐向箱子挡住的地方延展,可以看到坐着的人露出一小片额头,因为屋子里光线不足,我们看不出他额头上的皮肤有什么异样。
再往下就陷入一片黑暗中了,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个轮廓。这个坐在仓库里的人究竟在干什么?他是睡着了还是死了,亦或者是故意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思考?
罗意凡一边转动方向盘,让汽车向右拐过一个四岔路口,一边回答姐姐说:“既然他们能做到,那我们也应该没有问题。等小遥他们破解卡申夫别墅真正的秘密,我会开口向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解释这件事,只要让我们带上一点样品就可以了。”
“虽然说这种方法有点偏门,但好在已经有人试验过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
“意凡,到时候要先经过蒋伯伯和伯母的同意!如果他们不敢试怎么办?老人一般都会疑心比重一点,再加上现在他们那么疼爱梁泳心,这种东西我估计很难被接受!”罗芸有些担心的说。
罗意凡说:“能不能接受是之后的事情,我们可以带着样品去医院里做检测,只要医院说没问题,蒋兴龙的父母就一定会相信的。目前事情还没有一撇,再说我们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去为泳心求药,而是要帮助那些无辜的生命,所以姐姐你没有必要担心的太早。”
“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们这样去会不会有危险?”罗芸自从经历了之前的杀人事件之后,对陌生偏僻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容易发生诡异事件的老旧别墅,总是怀揣着一种恐惧却步的心理。
对此,罗意凡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姐姐,这次可不一样,你和我在一起!不要忘了,当初洪晖健那么精妙的计划,都没有困住我,何况是现在?”
罗意凡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罗雀屋事件中,他是凶手的第一目标,结果却反而将凶手引诱入陷阱之中,弄得惨死收场。这个男人在破解谜题上,绝对有着不输给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能力。
让这对夫妻一路前行,我们把视线调转回刑警所开的汽车里面。
恽夜遥和莫海右此刻也在讨论着卡申夫别墅里的宾客们,从莫海右收到的信笺上来看,所描述的每一个当事人形貌特征都非常正常。
可以确定信件上没有说谎,因为这些当事人都是自己行业领域里的佼佼者,照片和姓名都出现在过报纸上,所以很容易确认身份。
某一个语气助词,或者某一瞬间轻微的叹息,还有话语之间的停顿,这些恽夜遥听得时间长了,都会在心中有所保留。可是今天,这些微小的细节一个都没有,莫海右说话就像机器人似的一步一骤,恽夜遥隐隐约约觉得他刻意压抑着内心的感情。
以恽夜遥对莫海右的信任,他是决计不会对自己产生的疑惑有所隐瞒的,所以趁着法医先生话语停顿的间隙,恽夜遥开口问:“小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听到恽夜遥的问话,莫海右不免微微一愣,仅仅几秒钟,莫海右就知道是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他不禁在心里赞叹:‘小遥就是小遥,真的是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莫海右知道否认就是承认这个道理,所以他用一种既不否认,但也不肯明确承认的态度说:“我们在讨论卡申夫别墅的事,至于我个人的心事?请你不要胡乱猜测好吗?”
“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恽夜遥实话实说,他并没有因为莫海右的冷漠态度而感到生气。
反而是谢云蒙听不下去了,刑警先生插了一句嘴说:“莫法医,小遥担心你没有错,请你至少不要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回应他,很伤人的!”
“也请你不要总是充当烂好人,对小遥的态度我自己会斟酌。”莫海右立刻怼回去,语气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似乎他也觉得是过分了。
谢云蒙没有再开口,但从后视镜中,可以察觉到刑警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谢云蒙自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所以他很讨厌莫海右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对感情的漠视和回避。
感觉两个人又要不对付,恽夜遥赶紧说:“小左,我们继续吧,不管写信人对云雅暮是否有忌惮,我认为他也没有必要小心到连不可能看到的信件中,都不敢说出心里话。有可能他心里的害怕,一部分来自于云雅暮,另一部分来自于小左你。”
“特别的事情?难道是让我监视卡申夫别墅中那些宾客?这个没问题,管他是四个人还是五个人,我不会看漏的!”
“不是,小蒙,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恽夜遥试探着刑警先生。
这令刑警先生的暴脾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这种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他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说:“小遥,直接了当一点!”
“我们想让你充当嫌疑人的帮凶!”
果然,恽夜遥这句话一出口,谢云蒙就立刻炸毛了。
“喂!小遥,你们的想法能不能靠谱一点?让我充当嫌疑人的帮凶?拜托现在卡申夫别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如果没有犯罪事件的话,哪来的嫌疑人?万一到时候你们猜测的人没有犯罪,我却可笑地去干了违法的事情!警局追究起责任,难道你们两个去顶啊!”
“退一万步来说,我也不能老是被你们呼来喝去吧,这种事情传出去,我还不得被同事们笑话死,还要不要面子了?不行!要是确定发生了犯罪事件,确定可以揪出嫌疑人,不管怎么配合,我义不容辞,但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行!!”
谢云蒙觉得在莫海右的带动下,恽夜遥和他每一次有什么计划,坑的都是自己,简直就是万年深坑!虽然,以前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事,结局都很平安。但一直这样纵容他们的话,自己可是真的会颜面不保。
谢云蒙的想法自然而然有些偏颇,因为他爱恽夜遥,再加上莫海右平时一不高兴,也会时常小打小闹的坑人,所以他总是把莫海右放在主导者的位置上。
在刑警先生如此激动的情况下,莫海右知道要他仔细分析思考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只好以眼神示意恽夜遥去详细解释给他听。
恽夜遥此刻正在斟词酌句该如何给谢云蒙解释,收到莫海右的眼神示意,他微微扁了扁嘴,弯腰挤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凑近谢云蒙说:“小蒙,对不起!是我刚才用词不当。我们确实还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的意思也并非是想让你去做什么违法的事!”
“所以四个人中,伪装最多的毕青,我认为是云雅暮的可能性最大。第二个人的判断就要简单一些,四个人中最不起眼的褚福,他是一个内科医生,所开的诊所在w市也算是小有名声。”
“从照片上来看,褚福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肥胖中年男人,身材矮小,手脚奇短。而罗意凡所说的四个神秘人物中,最胖最矮的那一个就是蝰角了,光从身材这一点上,我们就可以认定褚福就是蝰角。”
“至于容貌,罗意凡说蝰角长相有如獒犬,这个虽然可以用面具来伪装,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相似之处来,那就是褚福的眼睛和皮肤的颜色。罗意凡说的黝黑的皮肤和细小的眼睛这两个特点,都体现在褚福的照片上。”
“第三个就是宋跃华女士,”莫海右在说到宋跃华的时候,特意加上了敬称,说明他对宋跃华这个人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他继续说:“宋跃华女士是一个在业界广受好评的雕塑家,网络上基本找不到她的负面新闻,我也因为老师的关系接触过一两次,确实是性格温和,做事认真的一个人。”
“她是四个人中我最了解的一个,从罗意凡的描述的衣着和形象特征来看,飞彩最接近宋跃华女士。这里我有一点额外的疑惑,就是飞彩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形象特征。”
“我们可以明显知道,飞彩是一个女人,年轻、漂亮、身上穿着五彩色的长裙,非常巧合的是,宋跃华女士本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从不穿长裤,总是一袭长裙出席各种场合。这里我的判断是,罗意凡要深入了解到这些不为人知的信息,一定有一个内部的人在随时和他沟通,而这个飞彩最最可能是与罗意凡沟通的人。”
“她不刻意伪装外表特征,也许是想事后有人认出她来,这里的原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我始终认为,能和老师深入交往的人,一定不是一个会随便作出违法事件来的人。所以宋跃华与罗意凡的关系,我们还是要好好了解清楚才行。最好是罗意凡自己可以亲口告诉我们。”
小苏一直在角落里画画,他的位置靠近小电梯,从小莫坐的地方看过去,好像是负责开电梯的人一样。小苏大概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一副熬夜工作的样子。
小莫觉得他可能也是嫌臭味太浓,所以才在楼下画画的,不过年轻男主人想不明白的是,小苏为什么不再次借用一楼房间,而是要坐到电梯边上去,这根本不像是小苏的性格。
许久之后,久到天色已经团黑,小莫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指针已经显示晚上9:45过了,小莫想要站起身来打个招呼,因为他也困了,不想再耗下去。
云雅暮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胸口微微起伏着,小莫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她会不会发火?转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小苏,这种时候,卡申夫年轻的男主人觉得他面对这两个人,简直说不出来的头痛!
“呃……那个,苏先生,你还不回房间吗?”小莫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小苏这回没有不理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主人说:“你想睡觉的话就自己先回去吧,我今天会工作到很晚。”
“叔叔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估计晚上不会再出现,你可以使用一楼房间的。”
“不用了,这里一盏灯的角度正适合,光线也充足,我在这里工作就行了。”小苏一边说,一边用画笔的尾端朝上指了指,小莫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坐在那个地方了。
勉强微笑了一下,道了声晚安之后,小莫朝着楼上走去,他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要吵醒云雅暮了,这位大龄姑娘的脾气他可不敢领教。
许久之后,罗芸淡如月华的脸重新呈现在罗意凡面前,在舞台剧骄子的眼中,爱人的脸是那样虚幻朦胧,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月色消失。
“姐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罗意凡的语气柔和中传导出难得的悲伤,他从来不把悲伤现于人前,但面对罗芸,他无法抑制情感。
“意凡,叫小芸,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不再是姐姐。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了。”
“不会改变……我爱你,也永远希望得到你的全部情感。你对于我来说,还是小时候呵护我长大时的模样。也许这一生,我都无法在你面前成熟起来。姐姐,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有那么快乐的童年,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
“你代替了所有母亲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你就像是另一个母亲一样把我带大,直到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你知道吗?那一晚,如果不是喝醉酒,我根本就没有勇气碰触你,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害怕,害怕你会永远不原谅我。”
罗意凡的双手圈在罗芸腰间,他微微用力,娇小的女人整个身体就向上迎合进了男人宽广的怀抱里。夜色朦胧中,一切都显得如此浪漫,就连虫鸣也停了下来,仿佛不愿意打扰眼前两个人的幸福时刻。
“意凡……我们是该好好陪陪妈妈,这次回家多住几天吧!”罗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她从来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只是太过于迁就而已。罗意凡话语中的意思罗芸很清楚,现实还是要去面对,他们既然是夫妻,就要互相包容过去,共同面对未来。
“妈妈,我想她。”罗芸轻声补充了一句。
罗意凡瞬间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忧伤,他明白罗芸所说的妈妈二字,不是指自己的母亲,而是指另一个人,那个人找了罗芸半辈子,一生都生活在凄惘之中。临终前早已失去了清醒的头脑。
于是罗意凡接上说:“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在家里装修一个房间,把妈妈的照片放在房间里你和小不点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宋跃华的时间很紧迫,她必须赶在晚饭之前解决房间里的危机,要不然的话,今晚就是她的末日了。
莫向西听见了宋跃华回到房间里的声音,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已经成功将褚福的尸体送进了宋跃华房间里的大衣柜中,宋跃华一定会吓个半死,说不定直接瘫软在地上等着别人发现她房间里的尸体,那样正和了莫向西的心意。
莫向西这个人不仅胆小如鼠,而且恶毒如瘤。他在确认被栽赃的人回房间之后,偷偷从窗户外面溜走了,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回到自己房间里,莫向西总算可以稍事安心,他躺靠在自己那张宽大的沙发椅里面,感觉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就在这个家半个男主人要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房间里的大衣柜也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莫向西看见就会吓破胆的人。
也许是老天的惩罚即刻执行了,莫向西听到奇怪的声音睁开眼睛,此刻他的脑海中还没有危险的意识,视线中也透着一点点慵懒。
可是刹那间,莫向西的瞳孔就放大了,因为他此生最害怕的一个人就站在他眼前,那么近,近到伸手就可以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置于死地。
莫向西的心脏开始发抖,随即这种无法控制的颤抖扩散到四肢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最后停留在嘴唇上面。
那两片肥厚的,令人作呕的嘴唇不停开合着,却没有办法吐露出半个字,只能从里面听到牙齿打战的声音。
站在他面前的人开口道:“我说过不许你伤害她的,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做?”
“你……你不是……在秘密山谷已经……”好不容易,莫向西终于说出了话,可是他的回答文不对题,让人感觉很奇怪。
“我不是在秘密山谷已经被杀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神秘人重复着莫向西的话语说:“你下午去过那个地方了?看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依然耐心很好,好像在和莫向西玩游戏一样。
罗意凡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苏先生,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可真是辛苦了!”
小苏抬起头来,看到罗意凡他先是想了一下,很快,小苏就从脑海中翻出眼前的人是谁了,因为罗意凡在国内曝光率实在是太高了,但凡稍微看一下电视或者报纸的人,都会认得他那张脸。
“赤眸鬼神!大众男神呐,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来这里?”小苏站起来说,眼神中透露出小小的惊愕。
罗意凡在心中暗想:‘至少这个人看上去演技要比莫向西好一点。’
等到几个人打过招呼坐定之后,莫向西问罗意凡:“请问罗先生,这么晚特意赶过来,是为了观赏一年一度的蝴蝶聚会吗?”
“没错,我对蝴蝶山谷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抽不出空过来观赏,这次舞台剧的演出提前一周结束,所以我和小芸特地赶过来想要一睹蝴蝶的风采。”罗意凡说。他特意坐在了罗芸和莫向西中间,挡住了莫向西有意无意看向罗芸的眼神。
“哦,原来如此,罗先生还真是赶巧,本来观赏蝴蝶的行程是安排在今天下午,由于我哥哥的突然离世,准备工作晚了一些,所以延迟一天,定在明天下午前往。”
“对了,莫先生,”小苏插嘴说:“你今天晚上没有来吃晚饭,就是去蝴蝶山谷做最后准备的吗?”
“是的,本来今天下午可以完成,但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拖延到了晚上。”莫向西尽力保持镇定。他听说过罗雀屋事件,对罗意凡这个人的分析判断能力有所忌惮,所以说话行为很是小心。
可小苏不会配合他,小苏问:“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他的问话让莫向西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匆忙下楼开门的时候,莫向西没有想到会被问及具体事件,所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为难。
罗意凡看出了莫向西眼中的犹豫,他不急,等一下恽夜遥他们三个到了,大戏才会开场,所以他‘好心’地帮莫向西解了围。
“这样吧,莫先生,我和妻子也累了,明天早上我们再详谈,今天能否先帮我们安排一间客房,我妻子身体不是很好,不能熬夜。”
“这个家里与苏子涵年龄相仿的人是谁?”罗意凡问道。
“是小莫。”罗芸没有思考立刻回答说。
“是的,小莫,你不觉得那个‘女孩’的背影有一种违和感吗?”
“你是想说,小莫和泳心一样吧?”
“也许有一半是一样的,小莫临摹了苏子涵的画,但他改动了一点点地方,比如说披肩遮掩下的‘女孩’背部,这副画看上去是不是像一个男孩?”
“嗯……有一点。”罗芸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
“下次你仔细看苏子涵的原画,那幅画上的女孩背影完全不同,要更柔和,也更苗条。”
“为什么两个人的画会有不同呢?”罗芸问道。
“因为这里面可能包含着三个人的想法,首先是小莫,他可能很喜欢苏子涵,也有可能是喜欢他的画,所以才临摹了这副油画。”
“可为什么临摹的人是小莫,而不是他的父亲或者叔叔呢?”
“我的朋友很了解莫向西和莫向东两个人,他们不要说画画,连字都不会写几个,而小莫曾经在学校里是拿过画画比赛优等奖的。”
“你这个朋友还了解得真是多,不会一直跟着他们吧!”
听到姐姐难得露出调侃的语气,罗意凡转向她说:“你还真是说对了,我这个朋友确实一直跟着他们,尤其是小莫,每一点滴的生活细节她都知道。”
“是谁?”罗芸赶紧问。
“现在还不能说,等恽夜遥他们来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说完罗意凡轻吻了一下罗芸的额头。
罗芸没有追问,而是把自己窝进被子里面,继续听罗意凡往下说。
“我不能确定小莫临摹这幅画是出于何种感情,毕竟我的那个朋友也不可能讲很多与蝴蝶无关的私人细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小莫在关注着苏子涵。其次,是他的叔叔,上一次我朋友来的时候,这幅画还没有挂到这里来,说明将它挂上的不是莫向东而是莫向西。”
“为什么在莫向东死后,莫向西要做这件事呢?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小莫画画的目的,然后想用这幅画来威胁小莫,也许莫向西一开始就认定小莫和苏子涵之间有些什么。”
“是翻白草,它的花除了小一点之外,不仔细看,还是和牵牛花很像的。”恽夜遥立刻回答:“而且,这些翻白草的叶子明显被修剪过,只有你面前的那一片区域有,其他地方都看不到。”
“对了,翻白草常常和牵牛花生长在一起,看这里牵牛花的茂盛程度,应该是自然生长从来没有被修剪过,但是为什么偏偏长在地上的翻白草只留下这一小片呢?”莫海右用自问自答的口气说:“因为这栋房子里的主人想要留下自己认得出来的标记。”
“又为什么要留下标记呢?因为标记的后面是可以直接进入后院的通道!”
说完,莫海右用力一推眼前的墙壁,果然,墙壁随着施力的方向移开了一条小缝,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恽夜遥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缝隙边缘说:“还真是想得周到,边上经过处理了,不管怎样摩擦都不会发出声音呢!”
“就算是不处理也不会发出声音的,你仔细看墙壁缝隙里面,”莫海右指着墙壁说:“青苔已经深入到每一个角落,这些东西就像墙壁的软装修一样,除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喂!你们两个,看完了吗?看完就赶紧进去吧!”谢云蒙站直靠在车门上的身体,朝两个同伴走过去,他现在急着要进去看看卡申夫别墅里面的样子,因为他可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过这栋房子的人。
莫海右随即将伪装成墙壁的小门完全推开,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恽夜遥在后面提醒他:“你小心一点,后院如果有人的话会被你吓到的。”
“如果有人的话刚才就被我吓到了,后院才这么一丁点大,我推开墙壁,就算没有声音也会被注意到的。”莫海右回答说。
“这个你等一下听小遥说就可以了,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房间里面,留有泥土的窗框首先可以排除,那里面肯定住着人。剩下的就是干净的窗框了。朝向这一边墙壁干净的窗框只有一扇,窗台前面的书桌上有放着信纸和钢笔一类的东西。”
“你仔细看信纸和钢笔的样子,信纸并没有整齐重叠在一起,而是散乱在桌面上,钢笔也是,笔套被丢在信纸上,而笔身则在吸墨纸上,说明不久之前就有人使用过它们,有可能这个人是在熬夜工作,凌晨才睡觉的,所以才没有把这些小东西收拾好。”
“从这一点就可以确定,窗框干净的房间里也有人住。由于卡申夫别墅的特殊结构,在你眼前的三楼总共有五间客房,靠近后墙三间,对面是楼梯,还有两间在房屋两侧。”
“寄给我的信件中提到卡申夫别墅总共来了五个客人,所以说三楼五间客房一定是占满的。”
莫海右说完,谢云蒙继续问:“难道他们不可能住在二楼吗?”
恽夜遥抢先回答道:“二楼是主人家的房间和书房,从来不允许客人进入的,我想如果哪里可以找到蝴蝶秘密的话,那么二楼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小左,我记得房子里一楼也有一间房间,从来不怎么打开?我来这里做客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女仆出入过。”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莫海右回答说:“我刚刚认识莫向东先生的时候,这里一楼还没有什么房间,也许是后来增加出来的吧!好了,废话就到此为止,小遥你来看看这里的三扇房门有什么异样?”
莫海右让到走廊的一侧,示意恽夜遥观察房门,谢云蒙此时也重新站到了恽夜遥身边,他还没有看清楚房门什么样子,就听到恽夜遥在说:“左边的仓库好像不对劲,小蒙,你打开看看,里面应该有人,小心一点!”
云雅暮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声:“不愧是罗意凡的夫人,可真漂亮。”不过这话她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云雅暮从来不赞美别的女人。
站起身来,两个人同走到沙发边上的罗芸握了握手,然后云雅暮说:“罗夫人坐下聊聊吧!”
“不了,意凡还没有睡醒,我先去厨房帮她准备早饭。”罗芸微笑着准备离开。
可是罗芸显然并不想听他的话,说道:“意凡从来都只喜欢我做的饭菜,再说我这个人也不太会聊天,你们聊就行,我洗漱完了就去厨房里一起准备早饭。”
看着罗芸远去的背影,苏子涵突然对云雅暮说:“喂,我觉得你应该学学人家,多么温柔可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找个那么靠谱的老公。”一边说,他的大拇指一边朝后面那扇房门指了指,示意云雅暮可以有‘奋斗’的目标了。
云雅暮觉得今天的苏子涵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么多话过,但是既然苏子涵愿意交谈,云雅暮自然也是甘之如饴的,谁让她喜欢他呢!
两个人就这样不冷不热,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完全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
第八百四十七章十个住客第十五幕
不过,宋跃华没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她只能慢吞吞地往仓库门口走去,脑子里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发现刑警先生确实是个意外,但是这个意外能带来好处还是坏处?宋跃华必须仔细斟酌。
最主要是小莫和自己的问题,还有最终这栋卡申夫别墅的归属问题,这些都是宋跃华现在心中的担忧。
等到仓库门被关上,谢云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刚才蹲着检查那些箱子,不过是做给宋跃华看看的假象而已。现在真正的行动才要开始,他可不想宋跃华这个时间掌握自己的动向。
就算女雕塑家知道自己在房子里,那也要让她琢磨不透具体在什么地方,行动起来才会方便。
靠在门边上,用脚踢着地上的箱子,发出一些挪动的声音,谢云蒙在等待着。这个女雕塑家说的话根本是漏洞百出,褚福尸体如果真的是有人藏在她的衣柜里,那么仅仅一顿晚饭的时间,凶手就把尸体又拿走了?
又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栽赃的人也不可能会良心发现,尸体出现又消失肯定有什么原因?说不定就是女雕塑家自己处理的,谢云蒙总觉得雕塑家这个职业本身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听说她昨天下午和两个女仆出去买了很多工作材料回来。
那些雕塑用的材料,难道不是隐藏尸体的最佳工具吗?谢云蒙决定,事后要好好检查宋跃华的房间,说不定尸体还在她房间里。还有就是后院的泥土下面,也要挖开好好找一找。
除去以上的疑点,谢云蒙还在怀疑褚福的死亡真相,他也许根本就没有死,是被这些拥有绰号的人放到‘网外’去了。怎么说呢?他们三个打电话给小莫是在5月21日之前,小莫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云雅暮紧走几步超过罗意凡和罗芸,来个眼不见为净。不过她的动作换来了苏子涵的调侃:“云小姐最近体力见长啊!是不是怕那些被你骂惨的作者来找麻烦,所以特别去锻炼的?”
“我没有那种闲工夫,再说挨骂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的作品不够格,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云雅暮冷冰冰地回应道。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变得尴尬,只有在恽夜遥身边的莫海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云雅暮注意到莫海右的与众不同,问他:“莫法医,你在想什么?”
“想着厚颜之人的嘴脸。”莫海右的话可谓是毫不客气了,不光云雅暮瞬间变脸,连周围的人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对小说评论家小姐开怼,可是要有足够勇气的。
果然,云雅暮马上反击了:“不知道莫法医说的厚颜之人是谁?我们这里有没有?”
她本以为莫海右当着大家的面,至少不会直接了当把问题的答案说出来,没想到莫海右张口就回答:“是你,评论肤浅,不过自视倒是不凡!”
云雅暮瞬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你说什么?莫法医也是个警务人员,你说我评论肤浅,难道你这样说话就不肤浅了?!!”
莫海右似乎不想在说下去,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气炸了的云雅暮,接口说:“云小姐,是你自己问我在想什么,我实话实说,有错吗?还是你认为你的文章确实肤浅,我说对了,才会这么着急辩解?”
“我……”云雅暮气结到说不出话来,莫向西只好回过头来安慰她。
苏子涵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罗意凡根本就懒得理,他眼里只有姐姐罗芸。至于恽夜遥,他是始作俑者,怎么可能会参与劝架?!不帮着小左一起怼已经是放云雅暮一马了。
云雅暮哪受得了这种气,回头噔噔噔就朝前走,把莫向西和其他人都甩在身后。
“是吗?绘美这么厉害啊!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只觉得她很任性。”恽夜遥实话实说。
罗意凡微笑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都被莫向西听到了,莫向西就站在不远处,他回头看了一眼罗意凡的方向,对身边的苏子涵说:“看来他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专情嘛!他们说的绘美是不是他以前的情人啊!”
“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陆绘美应该在演艺圈也很知名了,她的父亲是大企业家,好像罗意凡当初上位的时候,就是陆绘美的父亲在背后支持的。这件事罗意凡从来没有避讳过。”苏子涵回答说。
“后来发生了罗雀屋事件,罗意凡才对公众承认,自己最爱的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而不是陆绘美,他还专门开记者招待会跟媒体道歉呢,说之前都只把陆绘美当妹妹,完全没有和她交往过。当时我还觉得陆绘美挺可怜的,照她的家世身份,多少男人趋之若鹜!偏偏遇到罗意凡这个不识抬举的人。”
“原本以为陆绘美的父亲会因此跟罗意凡闹翻,没想到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陆绘美还照样跟着罗意凡工作。做他的编剧兼经理人。”
“没想到你八卦起来还真是有一套啊!”莫向西问苏子涵:“那为什么平时对我们的态度那样冷淡呢?”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要靠缘分的,我和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谈何热情?”
“那你到卡申夫别墅真的单纯只是为了蝴蝶?”莫向西眯起眼睛,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好像别有用意。
苏子涵也不避讳,问他:“我要是说出来你能同意?”
“死也不同意,但我不会跟你翻脸,因为你是金主。”莫向西依然笑呵呵的说,他今天似乎换了一个人,与之前在别墅中的莫向西完全不一样。
小莫说:“宋阿姨,我想请你到一楼房间来一趟,可以吗?”
“小莫,你有什么事情吗?”宋跃华很奇怪小莫为什么突然要让她到一楼房间里去,那间房间她自从16年前离开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进去过。
“您先不要多问,跟我来就行了。”
宋跃华看着小莫,她在斟酌和思考,是不是应该相信小莫,最后,心中的潜意识还是占了上风,宋跃华对小莫说了一句:“走吧。”
自己就率先向小电梯方向走去。
男人和女人站在房间中央,他们不是在对持,只是互相看着对方,而男人手中,正拿着一张信纸,这张信纸是他刚刚在某个房间里找到的。
“这是真的吗?”男人问。
“……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你说,虽然你看到了信,但你真的相信信中的内容吗?”女人问道。
“这封信只有一半,是我父亲的笔迹,既然后面半张都能记录如此重要的内容,那么前面半张就一定写着更重要的东西,我想要知道,你们到底是谁错了?”
“我们谁也没有错,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而我,只想要得到一份爱!”
“可是你的爱轻易给了一个贪婪的人,你不后悔?”
“当然后悔,但是后悔有用吗?就像你,也爱了那么多年,他对你不冷不热的,你会放弃吗?”
“我的他不一样,我的他是青年才俊,而你的他只是一个罪犯而已。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希望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希望否定我心中十几年来的答案,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至于你们要不要继续争夺卡申夫鬼蝴蝶,这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男人回过头去,语气虽然坚定,却透露着悲伤。
宋跃华给小莫的画板,就是莫向西隐藏的第二张地图,现在小莫要去把它带给已经拥有了一张地图的人。
关于地图,宋跃华不是自己找到的,而是那个在小莫走后出现的人交给她的。
他们自以为所有的行动都没有被人察觉,其实谢云蒙都听到了,当宋跃华和神秘人在房间里的时候,谢云蒙就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仓库里,也就是当时恽夜遥没能进去的另一间仓库。
至于刑警先生是怎么进去的?自然不会是走大门这么简单。仓库窗户上有一块完整的玻璃被卸了下来,卸下来的地方安装的是那种不太牢固的移窗,要是钢窗的话,谢云蒙估计就要费一点功夫了。
潜入一楼房间隔壁的仓库之后,谢云蒙根据罗意凡告诉他的,把耳朵贴在其中一面墙壁上倾听隔壁的动静。
没过多久,一男一女就走进了房间,女的应该就是宋跃华,而男人谢云蒙有些分辨不清楚。不过听声音显露出来的年龄,不像是小莫。男人似乎给宋跃华看了什么东西,而宋跃华并不以为然,并且否认了他提出的观点。
刑警先生耐心听着他们讲的每一句话,默默记在心里。
等到房间里不再有人的时候,谢云蒙再次行动起来,他翻出窗户,将移窗修好,然后潜入了一楼房间内部。里面的摆设同罗意凡叙述的一模一样。
谢云蒙一眼就看到了壁炉台,这可不是装饰品,是真正的壁炉,可以生火用的那种。
壁炉台上面的油画刑警只看了一眼,就不准备再研究了,他对这种东西可不感冒,再说了,从画上看出某某人的感情问题又有什么用?他需要的是破案的线索。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谢云蒙使劲吸着鼻子,还是没有闻到任何疑似尸体的臭味,泥土和花草的味道倒是很浓,谢云蒙想,这可能是后院传进来的味道。
地上散落着被割断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好像绑缚莫向西自己的枷锁一样,绳索的后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莫向西机械般的迈开脚步。
越是接近,他眼中的惊恐就越是浓重,直到身体好像被手枪击中一样,瘫软在岩壁边缘为止。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明显就是一个人的尸体,走近以后,从衣服缝隙中,莫向西看到了云雅暮死不瞑目的脸!
云雅暮身上盖着的是莫向西自己的黑色西装,她唯一伸在衣服外面的那只手,紧抓着一根被砍断,而且已经腐烂的手指,看到手指上戴着的戒指,莫向西马上就认出了这是从哪具尸体身上砍下来的。
‘她是谁杀死的?我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还有手指和衣服,该怎么办?如果给他们看到的话,我就完了!’
莫向西拼命让自己振作起精神来,扶着岩壁站起来,脚步踉跄着挪向尸体,准备要将尸体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人严厉的声音!
“莫向西先生,请你不要动,现在这里由我和小遥来负责!”
云雅暮一个人呆在岩石山洞里,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她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颤抖,就像他没有办法控制心里喷薄而出的恐惧一样。
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云雅暮努力想要吐出口里的东西,但是,除了干呕之外,她根本做不到其他任何事,心中的焦急已经将女评论家清醒的头脑弄得一团乱麻。
她只能指望着莫向西身后的那些人能够尽快过来,把他从这种危难的境地解救出去。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怄气,不应该提前来到蝴蝶山谷,如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话,就什么事也不可能发生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三楼,戴璐抬手就想要敲门,谢云蒙问:“你没带钥匙出去吗?”
“我只带了大门的钥匙,这里有茶香留守,所以我把房门钥匙交给她了,因为每间客房只有一把钥匙,客人们来了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自主进入房间了。”
“哦,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本以为茶香听到敲门声立刻就会过来,没想到戴璐又喊又敲的过了五分钟,房间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下谢云蒙意识到不对劲,他二话没说,一把拉开戴璐,对着房门就踹了上去。
只一脚,房门下面就出现了一条裂缝,把戴璐吓得小小惊叫了一声,看着刑警先生的眼神也变得惊恐不已。
谢云蒙把她推到走道角落里,然后自己回来三两下就撞开了房门,当戴璐战战兢兢进入房间的时候,她心里还在为刑警先生刚才的行为震惊。
女仆和谢云蒙同时抬起视线看向房间内部,在他们眼前的是空空如也的床铺,和趴在桌上正在睡觉的茶香。
戴璐赶紧冲过去摇晃茶香的身体,“喂,茶香你醒一醒,沈先生去哪里了?”
可是她手里的身体已经冰凉了,还没有摇晃几下,茶香整个人就连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等到看清楚茶香的脸,戴璐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尖叫瞬间划破整个卡申夫别墅的上空!
宋跃华此刻正在房间里想着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突然之间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尖叫声,她吓得差一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脚还踩在自己的裙摆上面,好不容易才站稳身体。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然,可能因为惊慌把脚腕都给扭了!
‘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戴璐又出事了?不行,我要去看看!’行动跟着想法一起到来,宋跃华拉起裙摆就冲出了房间。
等到她站到沈亚弈房门口的时候,那种惊愕和恐惧甚至超过了女仆戴璐。
女人心中充满了担忧,她可以很肯定,沈亚弈绝对不是杀死茶香的凶手。而且在此之前,女人刚刚和沈亚弈见过面。
面对刑警先生,女人没有办法说真话,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对沈亚弈道歉。为了她自己,只能牺牲沈亚弈的真相了。
虽然已经极力辩解了,但是女人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总是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就算是当初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自己犯下的错造成的。
这一生,也许在卡申夫别墅里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女人今后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是她不能再逃避了,就算结局会带来绝望,她也一定要面对。
想到自己无法得到的一切,还有这栋房子里的第五个人,女人的视线转向了身边那个正在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她的人。
“我告诉你!就算是到警察局去,我该说的也一定会说!不会让你害人的!”身边人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对女人说,她的心里现在一定是充满了仇恨,女人很清楚这一点。
也很想要道歉,说声对不起!可是女人不能,因为说了对不起!就一定要说出理由,这个理由,是现在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解释的,因为它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只有女人等待的人回来之后,她才能安心认罪。
低下头去,女人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回应愤怒的人,她的这种样子,看在身边人眼中,简直就是一种不屑一顾的嘲讽,愤怒的人刚刚想再谩骂几句,楼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人同时转头向楼梯上方看去,谢云蒙带着沈亚弈正从二楼平台下来,谢云蒙保持着一脸严肃,而沈亚弈则低头沉默着,似乎已经认罪,又似乎正在用沉默抵抗针对他的质疑。就像是此刻在蝴蝶山谷的莫向西一样。
拼命奔跑的黑影绕开了去蝴蝶山谷的主干道,从那些嶙峋的岩石之间爬上山崖,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操作,曾经很多次,她都是避开莫向东莫向西来这里收集证据的。
心里还想着刚才在房子里发生的事情,沈亚弈根本就没有昏迷,等他离开房间之后,黑影就潜入其中把茶香给杀了。
并不是她对茶香有什么仇恨,而是茶香会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所以必须死。
要让自己置身事外,所有的知情者都不能留下,这是黑影奉行的宗旨,当她发现莫向西带走尸体之后,就猜到这个老头一定是黔驴技穷了,所以只能连褚福的尸体也一并用上。
所以她决定跟到蝴蝶山谷来,把莫向西杀掉,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有褚福的尸体作证明,再加上之后他们会看到的那第二张信纸,莫向西会畏罪自杀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在黑影的计划之中,眼看就要成功了,黑影一边飞奔,一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等到她到达蝴蝶山谷之后,却看到了另一幕令她更加惊喜的情景,云雅暮这个女人居然发现了莫向西正在掩埋尸体,被莫向西绑起来扔进了山洞中。
莫向西为什么没有立刻动手杀掉云雅暮,黑影没有必要去猜测,但这样却给了她另一个机会,黑影立刻决定放弃杀死莫向西的计划,转而把目标对准云雅暮。
本来想要亲手杀了莫向西只是为报仇,莫向西被警察抓住也不可能供出任何对他不利的证词,现在有机会可以给这个老头增加一项罪名,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黑影改变方向,趁着莫向西掩埋褚福尸块的当口,偷偷潜入了云雅暮所在的山洞之中。她假装是过来救援的人,替云雅暮割断了绳索,让女人对她产生信任感。
可惜,云雅暮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发现了黑影话语里存在的破绽,她一摆脱束缚就想要往山洞外面跑,黑影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只一刀,黑影就结果了云雅暮的性命,她把从别墅中带来的,沾有褚福血迹的西装外套掩盖在女人身上,自己则原路返回了卡申夫别墅。
恽夜遥和莫海右带着所有人走进别墅内部,小莫分开其他人,走到宋跃华身边说:“我已经成功将地图带到了,莫向西也已经被抓住了,我希望,在接下来破案的过程中,您可以说实话,好吗?”
宋跃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小莫点了点头,她眼中饱含着的是柔情,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看到这幅情形,坐在对面的沈亚弈不免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像突然之间脱力了一样。
恽夜遥一边向他们靠近,一边说:“卡申夫别墅的悲剧,一直都围绕着你们四个人,勾戊、毕青、飞彩和蝰角之中,只有一个人是真正在参与非法买卖蝴蝶标本的事情,想要从中改变自己的人生,而其他三个人,不是为了金钱而来。”
“你们有的是为了感情,有的是为了仇恨,表面上看似在参与犯罪事件,和莫向东一起密谋,其实,你们根本就一直在拖他的后腿,甚至不惜代价也要打垮莫向东,对不对,飞彩(宋跃华)女士?”
宋跃华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朝下看着地板,仿佛在等待着恽夜遥接下去的推理。
而恽夜遥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坐在了莫海右和罗意凡中间,谢云蒙则依旧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没有挪动。
坐定之后,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先说说你在别墅里发现了什么吧!”
“好,你们离开之后,我首先就进入了后院,想要去检查一下后面的仓库,然后再从墙壁爬进三楼房间。可我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宋女士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我当时非常奇怪,她是从哪里出来的?从后门的话,我确定她来不及。”
“因为我进入后院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她一定是从窗口看到我的,要绕到房子内部再出来没那么快,所以我当时就猜测她是从窗户下来的。宋女士会爬窗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而且能在短时间内,不知不觉出现在我的身后,只能说明一点,她经常做这种事情。”
“在5月20日的晚上,小左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求救信,因此我们决定到卡申夫别墅来走一趟,这封信中提到了四个绰号,分别是蝰角、飞彩、毕青还有勾戊。现在这四个人的身份已经摆在了我们面前。”
“宋跃华女士是飞彩,云雅暮小姐是毕青,沈亚弈先生是勾戊,褚福先生是蝰角,我没有说错吧?”恽夜遥问道,并环顾了一圈众人。
得到大家肯定的表示之后,恽夜遥继续说:“以我的判断,5月21日早晨的时候,褚福已经死在了他的房间里,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们等一下再来说。现在先来说说大家当时各自的行动。那就先从苏先生开始吧,因为苏先生的行动是跟他自己确认过的,可以说是既定的事实。”
“苏先生吃早饭之前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到小莫房间去了一趟,他是为了私人原因才去的,这个私人原因我不方便说,也与凶杀案毫无关系。”
苏子涵接口说:“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为了免于大家的怀疑,我自己来说一下吧!我是因为妒忌才去找小莫的,我看见他和戴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说戴璐和小莫的事情,所以我一时没有控制住,就去找了小莫。”
“当时因为我情绪很激动,还和小莫吵了几句,让他也很难过。”
恽夜遥说:“当时你们吵架,并不仅仅是因为你妒忌的问题,而是因为在你之前,宋女士就已经去找过小莫了,宋女士既不愿意小莫知道真相,又想要他与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想问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小莫虽然与宋女士达成相互信任的条件,但宋女士留给他的却只有痛苦和不解。”
“对不起,小莫”宋跃华轻声说了一句。
“褚福早上先是遭到了潜入他房间的凶手的袭击,可那个时候褚福并没有死,只是中毒而已,为了逃离卡申夫别墅出去报警,褚福从自己房间翻到了后院,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偏偏遇到了第五个人,这一切都被宋女士看在眼里。”
“第五个人是宋女士你心中永远的痛,但是你必须掌握他实际杀人的证据,所以你没有阻止他伤害褚福先生,而是在一边看戏,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我认为,宋女士你的这种行为等同于杀人,你完全可以选择告诉其他人,让有能力的人来帮助褚福。”
“可是你为了隐藏第一个袭击褚福的人,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见死不救,你没觉得自己和那第五个人一样残忍吗?”
“恽先生,你说的很对,我确实非常残忍。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第一个袭击褚福的人,是我潜入房间袭击了褚福,而且看着那第五个人将他屠戮,见死不救!”宋跃华冷笑着,话的语气中却充满了绝望。
她身边传来戴璐低低地啜泣声,戴璐对宋跃华的感情也很深,从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莫海右一直在关注着戴璐,恽夜遥和罗意凡也是,只不过,他们都不想提前说出原因来。
“第五个人将褚福第二次‘杀死’,丢进仓库里面,这一切发生在云小姐和沈先生来到后院之前。但是命大的褚福还没有死,他只是重伤昏迷而已。当时褚福可能醒了,听到门外有人争吵,拼尽全力爬出仓库想要求救,才被沈先生发现,而且,沈先生,你同时也发现了那第五个人的身份。”
“我吗?怎么可能!我只是看到莫向西提着刀……”沈亚弈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瞬间意识到了答案,对恽夜遥说:“是莫向西,第五个人就是莫向西对不对?怪不得呢,他同我们秘密聚会的时候总是戴着面具,连帽子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原来他是怕我们拆穿他的真面目啊!”
“当时莫向东和莫向西对想要买蝴蝶标本的人非常小心,只要让他们觉得有一点危险,就不会带去蝴蝶山谷,我没有办法,只能靠云雅暮的引荐。我想云雅暮在认识我之前,确实是真的为蝴蝶进入卡申夫别墅的,不过之后,我就说不清楚了,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侦探先生?”
“当然满意,谢谢你,苏先生。”恽夜遥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然后说:“所以说,除了褚福之外,飞彩、毕青和勾戊三个人早就识破了蝴蝶的假象,他们来花冤枉钱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感情或者仇恨,与蝴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当然莫向东不会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这些人肯不肯花钱,肯不肯为他保守秘密。就像莫向东刚才在山道上同苏先生的对话,苏先生幸亏你是真心待小莫,要不然小莫真的会很伤心。”
小莫问苏子涵:“我父亲说了什么吗?”
“你不用知道了,你只要记住恽先生说的最后那句话,我是真心待你的就够了!知道吗?”苏子涵回避了小莫的问题,但他语气坚定,好像是在对小莫做出一生的承诺一样。
恽夜遥这一回是真心笑了,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即将迎接幸福的人。
夜晚已经降临了,但是推理还没有结束,戴璐站起身来说:“我去给大家准备晚饭吧。”
“戴璐,不用了,晚饭就麻烦宋女士去准备一下吧!”恽夜遥回答说。
宋跃华站起身来问:“你就不怕我趁机逃跑?我可是杀人凶手啊!”
“那就让沈亚弈先生陪着你,你总不会干掉他然后逃跑吧?”恽夜遥接着话头调侃了一句,他面对宋跃华的目光始终是真诚的。
“那苏先生呢?你也不信任他吗?”恽夜遥反问道。
“小苏当然是我相信的人喽。”
“这不就结了!你父亲很早以前就看出了你和苏先生的关系,他也一直在怀疑苏先生到卡申夫别墅来的目的,所以一定会伪装得非常到位,就算是你也不能够看出来。”
“也就是说,5月21日傍晚,你叔叔莫向西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他被伪装成褚福的尸体放在房间里,我不得不说,莫向东的演技真的可以去当一位专业演员了,他惶恐的把众人都拦在门外,留下自己一个人仿佛是在处理尸体。”
“既让人觉得隐藏很深,又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种表演天赋,娱乐圈的一些新进小演员都不太可能会有。”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苏子涵问。
“为了你们之后把怀疑目标对准莫向西,他反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最后总归要脱离事件范围的。等你们怀疑够了,找出了一定的线索,莫向东就会把莫向西的尸体抛出来顶罪。因此褚福房间里的莫向西被毒死的疑惑就很好解释了。”
“根本没有人在屋子里的任何地方下毒,莫向西就是被莫向东找机会毒死的,毒药可以放在任何地方,比如说两个人的茶水,或者莫向东带给他的食物里面,又或者其他的东西,比如说药品一类的,反正是莫向东可以接触到的一切都行。”
“大戏演完之后,莫向东定定心心把莫向西化过妆的尸体塞进了宋女士的房间衣柜里,然后自己等着宋女士去向他求助。”
“宋女士对小蒙撒了谎,是因为没有办法,她既想要让小莫被排除在事件之外,又想要保护沈亚弈先生,还想对某个人报恩。所以为了小蒙不进一步探究事实,她当时只能选择掩盖一切。”
“宋女士向莫向东求救,这件事也是莫向东的一步棋子,5月21和22两天,卡申夫别墅里面人多眼杂,说不定就会有谁看到宋女士从围墙上的小门出入,再联系到凶杀案的话,宋女士也就成了嫌疑人之一。莫向东只有尽量搞混大家的视线,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这个人必须具备几个条件:第一,熟悉周边山脉的每一条山道。第二,能够灵活掌握时间。第三,就算回去之后被小蒙发现,她也有理由搪塞过去。第四,有足够的体力在短时间内来回蝴蝶山谷和卡申夫别墅,也就是说,是一个经常在山脉间穿梭的人。”
“同时具备这四个条件的人在我们之中还是有的,不属于这栋别墅的人可以直接排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位女仆小姐和小莫了,小莫前往蝴蝶山谷给我们送地图,茶香死在沈先生房间里,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你戴璐!”恽夜遥正面直视戴璐说道。
“你就是宋跃华女士最后一个要保护的人,她一进入茶香死亡现场就立刻和你争吵,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她是在别有用心,将疑点往自己身上揽?当时宋女士面临两难的选择,要么保护你,要么保护沈先生,可是她一个都不想放弃,所以只能借着突如其来的无端指责,希望小蒙将怀疑目标转到她身上。”
“你的母亲当年收留了她,对她有恩。而你留在卡申夫别墅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苏先生给你的那一点酬劳,而是为了报仇,当年,主办抢劫案的刑警就是小左,他了解那件事所有的细节。”
“发生抢劫案的地点是你家?你母亲和宋女士被绑架,这一系列的事件其实都是莫向东搞的鬼,为了小莫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也为了赶走宋女士,他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连累到你们家。”
“刑警在山脉之间发现了你母亲被累毙的尸体,而宋女士不知去向,莫向东完全否认他与宋女士的关系,因为没有结婚证明,再加上小莫根本不能提供自己母亲的任何信息,所以被莫向东逃脱了罪责,因为莫向东的口供,警方缉捕了逃到城市里的宋女士。”
“她差一点就因为杀人罪名被告上法庭,是小左据理力争,摆出自己的推理和搜集到的证据,才让宋女士免予起诉,虽然这桩案件最后破获的结果并不理想,让真凶逃脱了罪责,但是总算是没有殃及无辜。”
“第二,莫向东躲藏在后面的某一个地方,或者索性是后院围墙小门的外面。不过我不倾向于围墙小门外面,那里植物丛生,莫向东要是真的藏在外面的话,一个很难看到屋子里的情形,第二个声音也很难听到。”
“所以他有可能在院子某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看到了戴璐的行动。当然,以上两点都是猜测,具体的事实还要当事人的口供来说明。莫向东正在发愁没有合适的诱饵来吸引吸血皇蛾,戴璐的行动好像是雪中送炭一样,给他送了一个诱饵,就是死亡的褚福先生。”
“同时也让他明确了戴璐在卡申夫别墅里的目的,可他并不想马上干掉戴璐,因为戴璐的存在能够起到为他掩盖罪行的作用,莫向东原本设定的替罪羊是莫向西,但再多出一个戴璐来,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等戴璐离开之后,就自己现身了,发现褚福没死,他用残忍的手段将褚福殴打致重伤,当时莫向东也是下了死手的,也许是褚福先生天生命硬,居然没有伤及要害,又活了下来。这一切,宋女士在窗口都看到了,她大概是躲在窗帘后面,所以没有被院子里的任何人发现。”
“认为褚福没有生还可能性的莫向东将他藏进仓库里面,自己去准备分尸用的凶器。莫向东离开没有多久,云小姐和沈先生就进入了院子,两个人没说几句话,云小姐掉头回了房间,而沈先生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发现了仓库里爬出来的褚福先生。”
“当他准备救援的时候,莫向东又正好拿着刀朝仓库走来,时间连接的真是微妙极了,就像是老天爷玩的一场游戏一样,如果不是宋女士至始至终都看在眼里,我们根本无法证明这样巧合的事情。”
“褚福被莫向东带走,生命走到了尽头。而沈先生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决定表演一场失踪的大戏,将自己游离于众人之外。可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发现宋女士的异常行动了,直到5月22日凌晨被我和小蒙小左发现。”
谢云蒙看到这种情形,当然不可能再悠闲的散步,他迈开两腿向马路对面冲过去,连恽夜遥在他身后喊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冲进大楼里面,谢云蒙才惊觉这栋大楼根本就没有着火,里面一切都很正常,来来往往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谢云蒙,不知道他一脸焦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谢云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恽夜遥也气喘吁吁跟了过来,他一跑到大楼入口处,就对谢云蒙说:“小蒙,你跑太快了,都不听我说,这栋大楼根本就没有着火,它是被夕阳正面照射,才会形成着火一样的状态。”
“可是……”谢云蒙还是不太相信恽夜遥的话,他刚才看到大楼正面每一个窗户,甚至墙壁上都印出了鲜红的颜色,这些颜色还在不停晃动,好像向外喷薄燃烧的火焰一样。
这个时候,恽夜遥身边一位老妇人开口说:“这个小伙子说的没有错,这栋大楼因为窗户排列比较密集,而且正对着夕阳落下的方向,所以每到傍晚,都会像着火一样,整栋楼房都被映红,这里周边的人都知道,你大概不住在附近,所以误会了。”
“哦。”谢云蒙有些傻乎乎的回应着,恽夜遥看到他这个恋人因为普通的楼房露出一脸傻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立刻收到谢云蒙的眼刀袭击。
“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吧。”恽夜遥走到谢云蒙身边提议说。
“这里吗?有什么好玩的?”
“嗯,也许有吧。”恽夜遥说:“这里看上去像一个社区,楼上应该有娱乐设施,或许还有图书馆和打球的地方哦。”
“这样说倒确实有可能,反正也没事,我们就上去看看吧。”谢云蒙双手叉腰,跟在恽夜遥身后进入了大楼正面的客用电梯里面。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刚才说话的老妇人和一个小男孩,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很严肃,只是同恽夜遥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就不再说话。
莫海右正想要挂断电话,恽夜遥突然喊住他说:“小左,这段时间工作应该不忙吧?”
“不忙,怎么了?”
“嗯……你能不能……那个,就是你能不能……”恽夜遥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是想让莫海右多抽时间过来陪陪他,可自己不是女孩子,说这种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听筒对面的莫海右显得很淡定,说:“我知道了,下个双休日我会来找你的,我们好好玩两天,不过,前提是谢先生不许现身,还有,赶紧给我把你家里那些大老粗的照片给清理掉!”
莫海右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谢云蒙偷偷把头凑过来听,都被他听到了,谢云蒙对着话筒里就说:“很抱歉,下个双休日小遥还是归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法医先生。”
“你也在呀,那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恽夜遥好不容易可以见到莫海右,这一下全被刑警先生给破坏了,急得他直跳脚,冲着谢云蒙就吼:“小蒙!你干嘛偷听我讲电话!”
“那是因为你老想着和他约会!他凭什么要求你把我的照片扔出去啊!”提到莫海右,谢云蒙也是毫不客气。
“不是扔出去,小左不过是让我放好而已,你过来不也不希望看到小左的照片吗?”恽夜遥眼泪都快出来了。
谢云蒙硬起心肠说:“你就是这个样子?总是摇摆不定,我们都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了,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恽夜遥说这种话,谢云蒙其实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恽夜遥瞬间咬紧了嘴唇,他不清楚小蒙说得对不对,如果因为自己的心摇摆不定,给小蒙带来了伤害的话,那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想起莫海右,恽夜遥的心又不得不游移。
“抱歉,小蒙,我不是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我只是舍不下小左而已。你知道?他和你不一样的,他从小就在我生命里了,而你……”
“没事,不用你管!”
“小遥,别呕气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反正我再妒忌也还是离不开你。”
“以后不许在公众场合吵架!”
“好。”
“以后不许对我说伤人的话!”
“好。”
“下周双休日我要去找小左,我和小左不是你想的那样!”
“呃……好。”回答出这个字的时候,谢云蒙在心里同时叹出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放开这个人呢!受着吧!’
发泄完像老头一样的感慨,谢云蒙问恽夜遥:“小遥,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嗯,好多了。”
“我跟你说件事,刚才捡到的那张照片我带回家了,我记得照片上的景物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谢云蒙突然改变话题说。
恽夜遥也打起精神问:“你是说照片里的景物你曾经去过?但不是很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了?”
“是的。”
“那会不会是一个我们熟悉的人丢了照片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今天去的社区离我们居住的地方很远,那里应该不会有我们熟悉的人吧?”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照片上的景物你是不是在其他城市看到的?或者办案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不是,我觉得应该是在本市,但是具体在哪个区就搞不清楚了。”
谢云蒙的回答让恽夜遥也犯难了,在本市的话谢云蒙应该不会想不起来啊,但小蒙是不会骗自己的,听他的口气也确实带着疑惑。
恽夜遥继续说:“这样吧,小蒙,照片你先留着,这件事以后再研究。今天小左打电话给我,其实是为了约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去一个地方做客。”
“他约我们俩一起去吗?”谢云蒙感到很惊讶,说:“难道是我们俩都认识的人?”
“不清楚,小左电话里没有说,只说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你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开车过来接我一起去呗。”
“谁是蛮力无穷先生!啊!!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恽夜遥训斥对方。
“好,那就是温柔无限先生。”年轻人带着一脸奸笑说。
恽夜遥自己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之后他才说:“也只有跟你才能这样轻松的说话,哎,说实话,你真的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其实最近爷爷一直在逼着我戒烟,我也是很头疼,在家里根本不敢抽,只能到工作室来抽几支。”
“工作室也少抽,你看你都抽了满满一烟灰缸,小蒙和小左就比你好,都不抽烟。”
“习惯了没办法,我们说说别的事情吧,爷爷家附近那栋房子你还记得吗?”
“哪栋房子?”
“就是那栋会变来变去的房子呀!不知道是哪个人建造的,反正样子很奇怪,从不同角度看过去,房子的某一部分都会消失,你有空的话去那里玩玩,可能会合你的胃口哦!”
“呃,我真的不记得了。”恽夜遥想来想去,想不出年轻人说的是哪栋房子?
“就是几年前我跟你们说起过的,在通往爷爷家大路的边上,一片小树林后面。”
年轻人说到这里,恽夜遥总算是有点印象了,不过他想起来的不是房子的样子,而是谢云蒙带回家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上的草坪和房子,还用树荫,不是同眼前人说的很相似吗?
‘今晚吃过饭之后,我可以和小蒙小左一起过去找找看,也许真的是照片上的房子也说不一定呢!’恽夜遥想着,但是没有把照片的事告诉眼前的年轻人。
两个人又攀谈了大概个把小时左右,恽夜遥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离开了,咱们晚上见。”
“好,晚上见。”年轻人把恽夜遥送到门口说:“你坐什么回去?”
恽夜遥抬起头来,在他眼前坐着一个同样西装笔挺的男人,大概40多岁,样子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恽夜遥微笑了一下,回答说:“你好,很抱歉,我不记得和你见过面。”
“让我想想……”对面的人沉吟着,一会儿之后说:“对了,我记得在杂志上见过你,你是不是那个演员恽夜遥?”
“是的,请问先生你怎么称呼?”
“我姓魏,叫魏浩桦。”
“魏先生,幸会。”恽夜遥坐直身体重新打了一声招呼。
魏浩桦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扭捏做作的人,他说:“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是在等人吗?”
“是的,等一个朋友,他在对面的警局里工作。”
“啊!刑警先生,是我一直向往的工作呢!”
“魏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说出来其实你不太会相信,我是一个手工制作者,专门做一些木雕工艺品一类的东西。”
恽夜遥的视线在魏浩桦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说:“一点都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是哪个企业的董事长或者ceo呢!”
“恽先生取笑了,我就是门面板长得还行。”
“哪里,制作木雕工艺品可比企业管理难多了,我也很喜欢艺术家呢。”
“是吗?那太好了。”魏浩桦开心的回答了一句,一双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恽夜遥的脸。
这个时候,谢云蒙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看到魏浩桦说:“小遥,这位先生是谁呀!”
“小蒙,你怎么提前出来了?”恽夜遥问道。
“我还没下班,只是接到你的电话,出来看看。”
‘我会调查清楚的,包括我是不是小遥的兄弟。’
莫海右现在已经改变了之前的某些想法,原先他害怕知道事实,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甚至有些期待,关于父亲,关于母亲,还有关于和小遥的关系。
抬起头来,莫海右准备将心中的浊气随着呼吸一起释放,却无意之中看到了一辆小汽车从身边驶过,车上坐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40多岁,浑身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
莫海右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正想要忽略继续向前走,男人却突然停下汽车,招呼他说:“哎!恽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一声恽先生立刻引起了莫海右的注意,法医正视从汽车上下来的人,反问;“你是……”
“恽先生,怎么一会儿你就忘记了?我们刚刚在咖啡店门口见过呀!我叫魏浩桦。”
“啊!是魏先生,真巧。”莫海右明显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顺势扮演了恽夜遥。
魏浩桦说:“恽先生,你没有开汽车过来吗?”
“没有。”
“怪不得呢,我想你怎么在我之前出现在这里,现在的时间开汽车简直比蜗牛还慢,我都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队才回到家里?你看看,”魏浩桦伸出手腕,指着手表指针说:“晚饭之前出发的,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居然开了快两个小时,也真是够了。”
他一个劲的抱怨路上堵车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莫海右阴沉下来的脸色,莫海右伸手将刘海弄乱,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恽夜遥,对魏浩桦说:“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
“对啊,我给你的名片上面有写地址的,诺,就是你背后不远处小树林里的那栋房子,我们家的那栋房子会消失和重现,当初是我曾祖父设计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莫海右回头看了一眼,魏浩桦所指的就是他刚才走出来的那栋房子,心里大概明白了魏浩桦的身份,于是不动声色的说:“谢谢你的好意,魏先生,不过我现在要去另外一户人家,就不奉陪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要不要我用汽车送你过去?”魏浩桦自告奋勇的说。
恽夜遥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要去的那户人家,晚饭时间比一般人家要晚一些,等他们到达正好。他看着窗外单调的风景,倒是觉得很惬意。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此刻大概已经在主人家等自己的莫海右。
恽夜遥随口问了一句:“小左最近很忙吧?”
“什么?”谢云蒙一下子没听清楚,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说:“莫法医吗?他……算是吧!他确实挺忙的。”
谢云蒙的话让恽夜遥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说:“小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小左有什么事瞒着我?”
刑警知道他这个恋人的直觉敏锐,但是要不要出卖莫海右呢?刑警在心里斟酌着,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做这个恶人,于是对恽夜遥说:“其实最近我也不知道莫法医在干什么?你知道,我和他不在一个警局上班。不过……”
“不过什么?”
“你等一下见到莫法医,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因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好,我不说。”恽夜遥坐直了身体,对谢云蒙说。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听到他的允诺,谢云蒙才接下去说:“我听那边的同事说起,莫法医前一段时间好像请了长假,出去旅行了,目的地应该就是你的家乡w市,我想他是想去看看你给他描述过的地方。”
“小左真的去了吗?”恽夜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他以为莫海右回心转意了,终于想要开始了解他们的过去。
谢云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恽夜遥,嘴上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不觉得他自从卡申夫蝴蝶的事情解决之后,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吗?我想有可能他想要找回某些记忆,却又不好意思和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