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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韵和小云     恽夜遥推理txt下载     恽夜遥推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十八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三十六

    他喊了几声,确实没有人回应,于是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工作台拐弯就是登记处,再往里走是调解室和警员休息室,谢云蒙一一看过,没有人,他绕过休息室侧边,想要跑上二楼再找找,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谢云蒙赶紧回到大厅里。

    是派出所的警员回来了,谢云蒙脚步未停,问话已经传到了对方耳朵里:“你去哪里了?”

    回来的警员大概40多岁,他看上去很疲劳,被谢云蒙吓了一跳,反问:“你是谁?”

    谢云蒙赶紧拿出自己的证件,将机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年警员立刻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确实是去通知你们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刚才社区那边发生一点事情,我不得不离开去处理,打电话给他也打不通。”

    “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证件能让我看一下吗?”谢云蒙稳定一下情绪问道,他必须先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警员没有犹豫,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还特意用手指了一下墙上排列着的照片,告诉谢云蒙哪一张是自己。

    这个中年警员名字叫做付军,人长得很魁梧,他自我介绍说,有个弟弟在总局当行政队长,看他的长相,谢云蒙立刻想到了负责机场凶杀案调查的付岩,一问之下,付岩果然是付军的弟弟,这可真是太巧合了。

    付军告诉谢云蒙,被叫出去的警员名字叫做沉木严,是个上班不到一个月的新晋警员,今年26岁,小伙子人很能干,脑子也不笨,中午有人来报案的时候自己不在,只接到了沉木严的一个电话,说是有紧急事件出去一下,回来再解释。

    结果不仅没有回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付军一个人守着,还要处理突发事件,到现在午饭都没有吃。

    “你是说有人来报案,并不是其他警局的警员过来找人帮忙吗?”谢云蒙问。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小严电话里是那么说的,我回来之后也没有找到当事人的登记信息,只看到了小伙子留下的一张便签,诺,就是这个。”说完,付军把夹在笔记本里的小纸条递给谢云蒙。

    谢云蒙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府门大街别墅区发生凶杀案,我帮忙去通知被害者亲属了,很快就会回来。

    谢云蒙说:“我想沉木严没有回来恐怕是出事了,因为来报案的人有可能就是凶手,现在我们正在找沉木严,你守在警局不要离开,保持电话畅通,如果他回来,立刻通知我们。”

    “假警察?哪里来的假警察?”谢云蒙问。

    “你想,凶手要让警局里的真警察来通知我,必须扮成警察的模样才有用吧,再加上他通报的案件千真万确,只要说现场人手不够,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只知道我在机场,警员肯定会答应帮忙。他有可能连假证件都准备了。”

    “事成之后,他只要在必经之道上等待真警员回去就行了。”

    “不是,我不明白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警局里的人可没那么好骗,万一他被拆穿了,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当做嫌疑人控制起来吗?与其这样,还不如逃跑来得更安全。现场没有人看到他作案,警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查出真凶的。”

    对于谢云蒙的疑问,恽夜遥也认可,只是刑警先生没有想到关键点上,恽夜遥说:“小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可能一开始就被盯上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今天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而且存在着许多说不清原因的巧合。”

    “你必须立刻行动了,既然真警员没有在警局里拆穿嫌疑人的面目,那么他回去的路上就一定会有危险,很简单,警员回去,嫌疑人不可能还在警局里等他,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凶杀现场的警察汇报我的动向。”

    “只要电话打通,真警员立刻就会知道自己被骗了,凶杀案根本就没有发生在我家,而且被杀者的名字也是假的,我父亲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影视剧结尾处,还有电视报刊上面,嫌疑人想要知道很容易。被拆穿就等于被通缉。”

    “如果通知真警员来找我的人的确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在半路上伏击警员,杀人灭口,我只希望现在你派人去还来得及。”

    不管恽夜遥所说有没有根据,谢云蒙也必须行动起来了,此刻机场内外已经布满了警员,现场鉴识人员早已到达,正在调查尸体周边线索,三个嫌疑人被控制在机场休息室里,而法医也已经在路上了。

    谢云蒙找到凶杀案负责人,说明情况之后,负责人腾出一辆警车,并且派了两个人跟谢云蒙一起去找人。本来恽夜遥想要自己去的,可以顺路回家看看继母在不在家,因为他打家里电话和父亲手机都没有打通。

    但还没有听到后面两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想要放弃希望,所以紧抓着谢云蒙的手继续死死盯着警员那张因为急奔而通红的脸。

    “我来之前没有问清楚是北门还是东门,不过那栋别墅没有你说的院子,只有一个游泳池,位于别墅南侧,用护栏围着。”

    “这么说,是北门的7幢了,那家主人与我父亲同名同姓吗?”恽夜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再问了一遍:“你确定别墅没有植物园?”

    “没有,我们已经对别墅里里外外都搜索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什么植物园。”

    “呼…那就好。”

    恽夜遥抹去头上的冷汗,对谢云蒙说:“小蒙,这里交给你,我必须尽快过去看看,不看到现场的状况,我没法安心。”

    “你安心过去就行,这里的案件不归我负责,我了解情况之后就过去与你会和,还有机场门口的恽夫人怎么办?”谢云蒙问。

    “妈妈和我一起走就行。”

    “那你自己小心了。”

    说完,恽夜遥和警员一起快步离开了咖啡厅后街,朝机场停车场走去。

    “我的猜测是凶手知道主人家有制作这些小玩意的爱好,所以把它们当做隐藏凶器的媒介了,当然我现在说的自己也不确定,因为没有刑警的同意,我不敢擅自去碰触现场证物。”

    “我在猜,被害者胸口的刀伤明显是一把厨房用的细长切肉刀所为,而且伤口边缘还有很多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的白色碎屑,我……”

    颜慕恒说到这里,莫海右突然打断他严肃地问:“你在谢警官进入现场之前已经偷偷来过了,对吗?而且你检查过尸体。”

    “……对不起,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做?一个辅警没有单独调查现场的权利,除非特殊状况。”莫海右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他甚至皱起了眉头,对颜慕恒说:“那些白色碎屑不靠近尸体根本看不到,而且集中在尸体背后,你肯定动过尸体了,我刚才在尸体背部采集到两三个清晰的指纹,肩膀一侧也有,初步判断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指纹。”

    “但是在其他地方,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满是酒液的地板上,也没有找到半个脚印,我想那些指纹是你留下的吧?你不仅违规行动,而且还不戴手套移动尸体,不知道这样会破坏现场的吗?”

    面对莫海右的质问,颜慕恒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确实做了违规的事情,就应该接受斥责,所以他低着头站在莫海右面前,像是在等待发落一样。

    看到眼前高大的男人一副听话的样子,再想起他过去那种意气风发,莫海右的心就不由自主软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个男人心软,一点也不像自己。

    他问了一句:“谢警官有没有发现?”

    “!你……关心我?”颜慕恒不由得瞪大了眼眸,瞳孔中显现出一丝惊喜。

    莫海右避开他的眼光说:“你刚刚参加工作,而且发现的线索应该对破案有用,我想这一次可以原谅,但绝不能有下次。”

    “是!一定不会有下次的!”颜慕恒赶紧保证,一丝惊喜瞬间变成满脸的喜悦。

    法医先生不去看他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刻楼下的小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这个辅警不简单,他一定还掌握了什么没有告诉警方,所以小谢决定继续倾听,暂时先不上楼。

    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莫海右把尸体整个翻过来,手中的钳子开始提取背后伤口上的皮肤碎屑,颜慕恒赶紧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

    “给,装在这里。”高大的男人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法医先生不高兴了把他给赶走。

    莫海右没有接话,继续拨弄着尸体的伤口,可他的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颜慕恒侧颜。

    ‘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不会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又一个梦境吧,那些幽暗森林里的幻影,我应该不会再有了……算了,下次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很明显,莫海右又分心了,而且很彻底。

    在两个人边上的小谢忍不住了,从莫海右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有吭过声,到底法医检查出了些什么新的线索,小谢想要问一问。

    “莫法医,被害者后背上的伤口有异常吗?”

    “呃……”莫海右正好在想颜慕恒的事情,听到小谢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耳根变得通红,这个毛病他和恽夜遥一模一样,一旦心里觉得难为情或者尴尬了,耳根就会红。

    但看在颜慕恒眼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颜慕恒可没有谢云蒙那样的自信,这一点在安谷夫人和火照地狱之屋两起事件中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莫海右只要对谁稍微表现出一点特殊之处,他就会控制不住生气、难受。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颜慕恒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莫海右了,他也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太需要一个人来爱他,所以与谢云蒙是没有可比性的。

    “谢警官,你有什么就问我吧,我是莫法医的助手。”颜慕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小谢面前,笑眯眯的说。

    不过他的话直接就被莫海右打脸了,“他不是我的助手,我们不认识。谢警官,尸体情况目前还很难判断,而且这间房间里还有一些别的线索,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你能不能先带他到一楼,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这个倒是可以,小恒,我们走吧。”小谢站起身来,招呼颜慕恒,莫海右的经验要比他们丰富得多,小谢认为也许他确实需要安静思考。

    可颜慕恒似乎并不想走,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看着莫海右,小谢居然觉得好像是家里的忠犬看着主人的样子,他拉了拉颜慕恒,再次提醒两个人到一楼去调查,颜慕恒也只好接受这样的安排。

    谢云蒙一边分析着,一边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假冒的服务员和机场负责人的衣领,想要开车带走尸体的女人被他用手铐铐在皮卡车车门把手上。两个男人的手劲,他都已经试验过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力量。

    尤其是那个服务员,简直是个软脚虾。谢云蒙这样说的时候,恽夜遥稍稍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的小蒙也总是把他形容为软脚虾。

    “好了,小蒙,不要再炫耀你的力气了,把他们交给其他警员吧,你忘了今天你要做什么了吗?”恽夜遥提醒谢云蒙。

    刑警先生说:“我可不敢忘,不过,机场发生了凶杀案,虽然不是在我的辖区里,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你能不能给伯伯打个电话去?把我们见面的时间向后推延一点点。”

    “难道你早上没有去?”恽夜遥突然之间显得很惊讶,他反问道。

    谢云蒙把手里的人交给过来接应的警员,拉着恽夜遥绕到皮卡车后面角落里,才说:“地址是府门大街166号园景别墅区七幢对吧?”

    “对啊!”恽夜遥刚刚回答完,突然之间又补上了一句:“你找的是府门大街166号哪个门?”

    “什么哪个门?”谢云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恽夜遥白了他一眼,说:“那里有东门,北门和西门三个出入口,我们家是在东门口第一栋,带绿色植被园的房子,如果你走北门的话,还有一个七幢,不过那边的院子里没有种植物,挖了个游泳池。你不会走错了吧?”

    “呃……抱歉……”谢云蒙低声道歉。

    恽夜遥一下子跳起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什么?你真的走错了?小蒙,都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明,这下子糟糕了。”

    “什么糟糕不糟糕的?我到那里根本就没有遇到人,你跟我说伯伯起得很早,所以我坐了早班飞机,早晨九点钟不到就到别墅区了,可是我反复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出来应答。最后只好回到机场来找你喽。”

    “然后你就在机场外面遇到了警车,对吗?”恽夜遥问。

    “对呀!就这么简单,可你为什么说糟糕了呢?”

    “我还以为你见到了北门那家别墅的主人呢?那是一个顽固古板的老头,我只见过他几次,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从来不怎么跟陌生人说话。不过我记得他以前看到我父亲的时候,倒是会点头示意一下,好像他们认识一样。”

    男人敲碎封口之后,直接拿起边上的稿纸写了几行字,塞进花瓶口里面,然后将镇纸用力塞了进去。

    镇纸中间最粗的部分不偏不倚,正好卡在花瓶口边缘,男人试了几次,拔不出也塞不进了,才算松手。

    做好一切手脚之后,男人才转向后面的尸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躺在那里的老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谁杀死的,男人也很清楚,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保护凶手。

    ‘无论如何,不能让警方发现秘密,事后再和他好好谈一谈。’男人在心里想着,老人死了,他也有憎恨,但要因为这憎恨,失去更宝贵的东西,他做不到。

    小心不在地板上留下脚印,男人绕到尸体面前,老人的死状凄惨,头部被人重击,一柄切肉刀从他的后背穿透前胸,最可恶的是,这个凶手行凶之后立刻把刀拔下来,导致老人大量出血,当场毙命。

    ‘他怎会做这种事?’一瞬间,男人有些恍惚,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但目前没有别的可能性,男人只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此刻楼下传来开门声,有人过来了,男人蹲下身体,加快动作开始处理现场,一两分钟之后,就在来人踏上二楼之前,他已经消失在了装饰墙的后面,而墙壁后面的现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

    年轻警官刚刚踏上二楼,楼下就有警员开门喊他:“谢警官,目击者的亲属来了,要带她回家,我们要不要派人一起去?”

    “先不要让他们回家,等调查完现场一起回警局,等一下有很多问题要问,对了,医生来了吗?”

    “你是指法医?”

    “不是,刚才有人拨打了120,我是问有救护车和医生过来吗?”

    “有,医生早就来了,他们正在等待警方的命令。”

    “让医生给目击者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如果不好的话就先到医院,你们跟几个人过去,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就留在这里待命。”

    “好。”

    “还有,现场法医来了马上让他们上来。”

    “没问题。”

    对话结束之后,被称为谢警官的年轻警官踏上了老编剧家二楼,我们为了省力一点,就叫他小谢吧。

    此时被害者的鲜血已经流到了装饰墙前面,小谢没有注意长桌子上的东西,而是绕着鲜血向后走去,他想先看一看尸体状况。

    可是她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跟在他身后的人动作快,车钥匙还没有塞进钥匙孔里,车门就被大力拉开,那女的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因为车门拉开的同时,她也听到了门轴断裂的声音,前车门被反向狠狠砸在了后车上面,连车皮都凹了进去。

    “我的妈呀!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力气?”准备袭击恽夜遥的服务员呆愣在当场,他发出了今天第二次惊叹。

    破坏车门的就是刑警先生谢云蒙,他可没有耐心留在什么地方长时间等着,因为担心恽夜遥,直接到机场来了。

    “小蒙,这两个人肯定和凶杀案有关,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机场负责人!”恽夜遥指着身边的老头说:“你赶紧抓住他们,我现在就去叫警卫过来。”

    “不用了,刚才警车已经到达机场门口,我们从大厅里那些免费服务站的其中一间里面,发现了警卫,他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伤得很重,现在警员已经把他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治。”

    谢云蒙出现在现场,而且还带来了警察,无疑是给恽夜遥吃下一颗定心丸,无论咖啡店服务员和假的机场负责人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只要谢云蒙在身边,恽夜遥都可以去轻松应付。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事态也在两个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逐渐发展。

    老编剧的别墅里,家政阿姨先用手提式吸尘器吸干净的桌上和沙发上的灰尘碎屑,然后绕过房间中央的装饰墙,准备到后面壁柜里去拿大的吸尘器。

    可是脚步刚刚绕过装饰墙,阿姨就猛地停了下来,他的瞳孔在瞬间放大,眼睛周围的皱纹因为惊恐全部挤到了一起,下巴和嘴唇周围的肌肉无法控制的扩张开来,一秒钟之后,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啊!!!”

    然后阿姨整个人向后退,被吸尘器的管子绊倒,跌坐在地上,接着浑身筛糠似的发抖,连滚带爬向着楼下跑去。

    一边跑,一边还在不停喊叫:“杀人了!老爷子被杀了!!”

    声音从窗户传到户外,靠近别墅行走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朝里面张望,反应比较快的人听清楚阿姨的喊声之后,把手伸向手机,准备确定情况立刻报警。

    阿姨像疯了一样冲到户外,别墅的大门被她撞得哐当哐当直响,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断向站在门外的人求救,等到有人报警之后,这才战战兢兢的坐到离别墅很远的一块石墩上,等待警察的到来。

    在刘海下方的眉毛和眼睛都很纤细,已经属于那种瞳孔小眼白多的三白眼,鼻梁笔挺,鼻尖微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雀斑的痕迹,嘴唇也很薄,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紧抿着。

    整张脸看上去稍微有一点亚欧混血的风格,只不过视线路过下巴的时候,就不那么美好了,脖子粗短,有点耸肩,背也有点驼,身材看上去五五分的样子,穿着服务员那种特别显身材的衬衫和长裤,腰线也不是很明显。

    小腿部分稍稍有点罗圈,同样不明显。总体来说,反正这个服务员并不能吸引路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孩。

    恽夜遥此刻在意的是刚才的鸭舌帽女人,她确实值得怀疑,正巧在继母发出惊叫的时候出现,正巧在那个时候提醒自己,而且恽夜遥完全不记得他们进入咖啡厅之后有看到过戴鸭舌帽的女人。

    服务员回到咖啡厅里面,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黑色外壳手机,刚想要拿起来,一直在等待恽夜遥回归的恽夫人开口了。

    “请问我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车子里的人伤的很严重?”

    “那个,不是这样的,车子里的人只是昏了过去,您儿子现在正在帮忙救助,他让您先到外面去找你去等他,还有让我把手机拿给他。”

    “哦,那你就快去吧。”恽夫人赶紧把恽夜遥的手机塞进服务员手里,催促他把手机送过去,恽夫人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凶杀案,一点也没有怀疑服务员说的话。

    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恽夜遥出去的窗户方向,就快步朝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服务员拿到恽夜遥的手机之后,并没有马上给他送过去,而是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开始想办法解锁手机密码。

    这个服务员看上去非常老练,大概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他的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面移动着,但试了很多次,手机密码还是不正确。

    于是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嘴里嘀咕着:“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跟他相关的数字吗?”

    就在服务员疑惑的时候,恽夜遥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非常简单,直接显示在锁屏上面:‘小遥,我到了,你在哪里?’短信上面的署名是小蒙。

    “我的妈呀,那个刑警先生也来了吗?难道他也在机场?”服务员明显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听他的口气好像知道小蒙就是谢云蒙,而且非常害怕谢云蒙的到来。

    老编剧的喜好有些与众不同,他的位置边上是一张黑色长桌子,从警察先生的方向看过去,上面从左至右放着一盏台灯,三个笔筒,一大叠稿纸(稿纸上有长方形镇纸,应该很沉重),还有一个花瓶,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放。

    长桌子后面是装饰墙,位于整个房间正中间,装饰墙正面镶嵌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着乡村风景,警察先生没有仔细看,他从来不擅长欣赏这些东西。

    装饰墙后面有什么,警察先生就看不清楚了,他也不想多过于探究,因为坐定已经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再不开口恐怕拖延不过去了。

    提到黄色蝴蝶花是迫不得已,为了进门只好下策为之,现在他要如何起头呢?思考几秒钟之后,警察先生准备就事论事再说。

    “叔叔,我今天来……”

    “说吧,你和那小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呃!”

    突如其来的质问一下子堵住了警察先生准备好的话语,他不得不先回答问题。

    “我们……我们还没有住在一起,只是对外以朋友的身份共处。”第一次说谎,警察先生的耳朵变得通红,照着他自己的心意,这种事就算要打死也不会怂,不过,为了顾及爱人,他只好退步。

    “那以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一辈子当朋友吗?还是你带他去国外结婚?你们真的觉得我会同意吗?”

    老编剧的一连串质问像炮弹一样向警察先生袭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当他的情绪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他顺手掰下花瓶瓶颈,一下子拉出一段白色的电线,警察先生惊愕地发现,花瓶居然是电话,他一滴冷汗瞬间冒在额头上,心里吐槽了一句:还真是奇葩的设计。

    电话那一头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几分钟之后,老编剧站起身来,对警察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要不一个人先坐一会儿,家政阿姨很快就会来,到时你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老编剧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警察先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可是第一次见面,让他单独留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但警察先生不能多问,只好说:“叔叔,要不您先忙,我一个人在附近逛逛,我也不常来w市,正好借这个机会参观一下。”

    “不,你留下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们谈完,你再逛也来得及。”老编剧显得很坚决,这让警察先生更加疑惑了。

    “妈妈,你怎么了?”恽夜遥好奇地问。

    可是恽夫人并不回答他,只是一个劲拼命拉着他往后退去。恽夜遥又重复了一遍,继母还是没反应,于是他只好叫来服务员,让服务员帮忙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女人凑过来,她带着一顶鸭舌帽,五颜六色的那种,身上穿着机车外套和牛仔裤,一头短发,看上去非常干练。

    一看到窗外的情景,女人立刻同恽夜遥的继母一样尖叫起来,然后她抓住服务员(三十多岁的男性)的胳膊说:“快看,那辆皮卡,就,就快要撞过来了。”

    “什么?哪辆皮卡?”服务员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顾右盼,也没有确定女人说的到底是哪辆车,因为窗外的车子都听得好好的。

    女人伸出手指指着最靠近窗户的那一辆喊着:“就是那辆,你没看见吗,它正在慢慢向这里滑过来。而且驾驶座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说出这些话之后,恽夜遥才发现确实如此,一辆褐色皮卡正以几不可见的速度向窗户这边滑过来,而且距离可以说非常近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第八百十九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三十七

    “修剪整齐的头发,是在被害者不动或者没法动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如果说是被害人主动让对方剪的,那就证明他们是熟识的人,也就是说……被害人一定是皮卡车司机的朋友,对不对?而事后二次清理现场的人就是皮卡车司机。”

    “正确!”恽夜遥立刻发出如同赞叹一样的表扬声,对莫海右说:“小左,小恒真的很适合当你的助手呢。”

    “不要胡说八道,专心破案。”莫海右一秒变脸,低声呵斥恽夜遥。

    颜慕恒对恽夜遥说:“小遥,刚才你说还不确定帮助凶手清理现场的人是包庇者还是出卖者,其实是想要让我来思考答案吧?他对凶手来说,既不是包庇者,也不是出卖者,而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的人。”

    “嗯,而且这个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现在付岩警官正在审问他们,不过……付警官好像不认可我的推理,这一点只能靠小左去证明,因为现场还存在着很多疑问,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莫海右说:“等一会儿我去见一见你们抓到的嫌疑人,听听付警官是怎么判断的,目前尸体上的线索能起到一定证明作用。其他的证据要进一步调查才行。”

    三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过来的警员也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恽夜遥这时才听到谢云蒙发现第三起凶杀案的状况,他自认不放心谢云蒙一个人呆在那里,立刻前往长青路与白塔路之间的胡同。

    与此同时,守在警局里的付军也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得知沉木严已经死亡,付军立刻向所在派出所的上级汇报,请求与弟弟一起参与凶杀案的调查。

    园景别墅区附近某一栋房子里面

    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问坐在桌子对面的黑影:“我说,你真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差不多吧,没别的办法,那小子一定会出头的。”低沉的声音回答。

    “可是我总觉得很危险,那三个人破了很多案子,我们很快就会被看穿的。”男人语气中充满了恐惧,他正在想着以前熟识的人,现在脑海中的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已经和过去大相径庭了。正是这样,他才会害怕。

    黑影再次宽慰他:“你不用着急,就算他们看穿些什么,也都是那小子做的手脚,我和小冰合计好了,机场那件事足以带歪刑警的调查步骤,何况他根本放不下小冰。”

    谢云蒙说话酸溜溜的,脚步也加快了,恽夜遥知道刑警不待见莫海右跟在他身边,不过还是说:“小蒙,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左不会主动为了我们的事情来的,而且这一次他身边还跟了颜慕恒当他的助手。”

    “是颜慕恒啊!那小子还没放弃吗?”谢云蒙问。

    “没有,他追小左追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不也一直没放弃才有今天的吗?”恽夜遥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墙壁前面。

    谢云蒙让恽夜遥趴在他背上抓紧了,自己抓住墙壁上的缺口,朝上爬去,背着一个人,影响还是挺大的,谢云蒙的速度明显不能和刚才比了,而且恽夜遥也不是娇小的女孩子。

    爬上屋顶之后,谢云蒙把恽夜遥放下去,说:“跳。”

    “不行,太高了。”

    “软脚虾,快跳,没事的,下面是泥土地。”谢云蒙作势要放手,吓得恽夜遥拼命抱住他的胳膊,刑警先生也是对自己这个胆量和智慧成反比的爱人头大。

    好不容易把人送下去之后,谢云蒙自己直接跳了下去,其实墙头并不算太高,刑警先生落地之后,拉起坐在地上哼哼的恽夜遥,帮他拍掉身上的泥土说:“等案子结束,非带你去好好练练胆子不可,你连小小都不如。”

    “小小是谁啊!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的人,我怎么可能跟她比?而且你们受过专业训练,我又没训练过!”恽夜遥很不甘心的反驳,但谢云蒙却没有再理他,兀自走向老妇人尸体的方向。

    今天的谢云蒙确实很愤怒,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被如此残忍对待,而且凶手连杀四人,如果真的是一个凶手干的,那这个人无论有什么难言之痛,都应该要受到法律的严惩。

    在谢云蒙走向尸体的时候,恽夜遥才定下心来仔细观察这个院子,院子并非全部由泥土地构成,有些地方铺着方砖,整体环境比另一边的院子要整齐得多,一看就是常年有人收拾的样子。

    按照方向,长青路是东西向的;白塔路是南北向的,与前往府门大街的主干道平行。两条路呈直角相连,长青小区就在直角的中间部分。

    眼前的院子在长青小区后方,现在恽夜遥站立在它的南墙前面,放眼看去,左手(东面)有两间平房,与那种居委会的传达室,或者公园里的单间小茶室差不多。这里边上的绿化带过去曾经是公园,拆迁之后只保留了一部分,所以平房应该是房主买下的公园房子。

    “什么?不可能牵涉到他的,我也在凶杀现场看过,并没有任何有关小遥的东西啊?”颜慕恒完全不明白莫海右在说些什么。

    而莫海右显然不想现在解释,他说:“以后我在告诉你,我跟你说的问题不要告诉小遥,免得他担心,你先放一放,就当我的临时助手吧。”

    “是,小左,我会做好的!”颜慕恒像是新兵起誓一样,对着莫海右站直身体,认真的说。

    莫海右看着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耳边仿佛又回想起‘幽暗森林中的爱情’这句话。微微告诫自己要专心,法医转身回到凶杀现场里面,不再与颜慕恒说话,也没有告诉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但颜慕恒并不在意,他坚定的守在原地等待着,和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那冰雪中铸就的心意,没有一丝一毫减退。

    这里的尸体状况非常复杂,很多地方莫海右都需要会警局去做进一步检验,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莫海右就让警车将尸体运回了w市总局,自己也准备回去继续工作,在临走前,他回到了颜慕恒身边。

    没有想象中的对话,也没有目光交流,只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我需要第一重人格的颜慕恒来帮忙,不是那个只关心爱情,处事冷漠,需要暗语才能出现的人。”

    听到这句话,颜慕恒身体震了一下,随即他闭上眼睛说:“我明白了。”

    自从诡谲屋事件结束之后,颜慕恒其实已经不会再被第二重人格控制,不是他的人格分裂被治愈了,而是他的双重性格融合在了一起,记忆也因为当初的事件恢复了不少。

    这次莫海右说要第一重人格的颜慕恒去办事,他自然知道怎么做,可莫海右没有说明要做的具体行动,这让颜慕恒感到有些头大,他看着法医的背影,眼中带着迷惑。

    很快,皮卡车现场就被警方鉴识人员封锁了,颜慕恒也不得不回到机场大厅去等候命令,他是一个辅警,又是一个临时工,付岩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把一些无关紧要的跑腿工作分派给他去做。

    颜慕恒显得很安静,老老实实的,仿若当年在冰雪山崖之上帮谢云蒙保护着西西,善良又认真的穷小子。

    “也许被害者就是被烟碱渗入皮肤之后死亡的,这样表面就看不出中毒迹象了,但烟碱的作用绝不仅仅是杀人,也有强大的抗氧化和防腐作用,我曾经听小左说过,生物碱不易挥发,也不容易溶解,如果凶手真的把烟碱提取出来,涂抹在人的身体上,也许可以起到尸体不腐烂的作用。”

    “目前来说,烟碱是最容易得到的生物碱了,因为每个人都可以买烟,只要学会如何提取就行。”谢云蒙接着说:“不过,是否真的能给尸体防腐,没有专业人士的答案,我们也不能下定论。”

    “要不我现在就给小左打个电话?”

    恽夜遥想要掏出手机,不过谢云蒙制止了他说:“莫法医说不定现在就在过来的路上,让他自己到现场来看吧,我们就不要去参与他的判断了。反正凶手到底对尸体做了什么?等他验完尸,我们马上可以知道正确答案。”

    “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在这里等吗?”恽夜遥问。

    “不,你还没看王海成房间里的状况,还有他的那套工作服,可能对我们破案会有帮助。”

    说完,谢云蒙带着恽夜遥走进了院子东面那两间平房的其中一间。

    平房里面同恽夜遥刚才判断的一样,非常简陋,除了简单的必需品,什么都没有。谢云蒙靠在门边说:“小遥,这个凶手很有趣,他想尽办法把矛头指向王海成,却又处处留下破绽,那边床上的工作服,叠放整齐,看似干净没有破损,但你拉开来看看。”

    恽夜遥走进屋子里唯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灰色的床单,同色被褥没有叠起来,而是平整的铺在床单上面,看样子这是这家人的习惯,床上放着一套叠好的衣服,一看就是环卫工人专用的工作服,胸口有一点破损,应该是拿掉工作号牌的时候弄上去的。恽夜遥将衣服拿起来,立刻刚才还四四方方的衣服像破布一样,挂在了恽夜遥的双手之间。

    “这衣服完全报销了,肩膀和胸部以下被剪刀剪的乱七八糟,能剪成这样的应该是把很锋利的剪刀。我猜测是家里的东西。”

    “可以,那你自己小心,有发现立刻打电话汇报,还有,目击证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觉得目击证人还不能摆脱嫌疑,可以让她回家,但必须有警员24小时监控,而且暂时不能让她离开本市。局长您看妥当吗?”

    “就这样吧,你是第一次侦办凶杀案,好好干,争取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局长。”

    离开别墅的时候,小谢没有对任何人说明他要去哪里,也没有开警车,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就出发了,海边离园景别墅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打的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天黑之前小谢就可以到达海边。

    但他去海边要怎样收集证据呢?仅凭与鲜血混合的味道吗?也许酒桶可以成为一条线索,那些打碎的洋酒桶似乎也在暗示一些什么?比如说为什么房主人会把洋酒桶放在二楼客厅里呢?一般这种东西都会放在阁楼或地下室里吧。

    客厅虽然有一面装饰墙挡着,平时走动,接待客人也许可以将就一下,但长时间住在家里的其他人难道不会抱怨吗?根据小谢的调查,凶杀别墅里住的可不止房主人一个,还有一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小女仆,以及一个经常来小住的侄子。

    负责外围调查工作的警员正在查找另外两个居住者的下落,家政阿姨居然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一点本身就不太正常,也是小谢怀疑家政阿姨的原因,她也许在包庇什么事情,又或许想要利用目击者的身份逃脱罪责。

    反正现在无论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小谢都不能放过,他如果这次可以顺利破案,那以后负责侦破重案大案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小谢前往的海边就是恽夜遥以前经常一个人思念恽海左和亲生母亲的地方,那里沙滩连着海洋,海洋连着碧天,每当傍晚来临,海风四起的时候,一切就像在梦境中一样。

    小谢就这在这片海滨的边上,早晨起床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海洋,一出门就可以听到海风的声音,可是他却不像恽夜遥那么喜欢海洋,总是想着要搬到南方城市去居住,体会一下那里四季如春的感觉。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当汽车停靠在海边时,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开始占据小谢的心,他总是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片海。

    王明朗没有任何反应,而王海成则重重点了点头,于是付岩的目光就集中到了王明朗那里,他准备先从这个咖啡厅服务员身上入手。

    “王明朗,你和王莉莉企图袭击目击证人,带走尸体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们没有办法否认,而且王莉莉看到尸体一点都没有恐惧,说明两点,要么她天生胆大,要么就是她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心里有更恐惧的事情在控制着她。”

    “我不信有人第一次看到尸体会像平时一样淡定,至少惊讶应该有,所以我选择第二种答案,王莉莉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她知道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是谁杀了死者。她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就是为了包庇凶手。”

    “那么王莉莉要包庇的凶手是谁呢?王明朗,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掩护王莉莉开车的人是谁?是你,假扮服务员企图欺骗恽先生母子的人是谁?是你,而且机场还有人看到你躲在角落里翻看一部黑色手机,这部手机经确认就是恽先生叫你去咖啡厅拿的。”

    第七百零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

    “我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那就是说你确实看了,对不对?”付岩马上追问,一下子把王明朗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脸色憋得通红,心里后悔回答太快了,但已经无济于事。

    付岩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你偷看了恽先生的手机,而且我肯定,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至少你看到了谢警官给他发的短信。”

    “我没想看,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短信突然之间跳到了锁屏上面,不想看也不成啊!”王明朗急吼吼的辩驳,他也算是聪明,知道无法反驳,索性直接承认了。

    边上的王海成偷偷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了,一脸的畏惧。

    但付岩明显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短信内容是什么?”

    “是……是……”越是着急,王明朗就越是想不起来,因为当时看到谢云蒙的短信之后,他自己也吓懵了,所以没顾着记住。

    短信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个字‘我到了。’王明朗之所以会害怕到忘了内容,是有特殊原因的,这个原因让他知道小蒙就是谢云蒙,而且知道谢云蒙与恽夜遥的关系,说到这里,对于王明朗的背后关系,我们自然会产生一些联想。

    简单的回答明显不能安抚王明朗的情绪,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小小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甚至用手拉扯头上的头发,王海成则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得低低的。

    但房间里的状况还是远远不能与外面的状况比,王莉莉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安安静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王明朗被带走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对看守他的警员恶语相向,不停挣扎找茬,然后趁着警员回过头去的时候,还想要把手里的东西往嘴巴里塞。

    警员及时将东西抢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包裹着药粉的胶囊。胶囊被没收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一样的攻击警员,想要挣脱钳制,几个警员怕她受伤,只能尽量围住她,将她与危险物品隔离开来。

    付岩赶到以后,一把就将披头散发的王莉莉摁在地上,将她的手反铐到背后,付岩力气很大,而且行动迅速,王莉莉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场总算平安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警员说话的声音。

    奇怪的是,被付岩按倒之后,王莉莉并没有再反抗,而是像精疲力竭一样趴着闭上了眼睛,又恢复到之前一动不动的状态中。

    付岩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你带走王明朗和王海成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了,先是想要服毒,然后看见人又踢又打,不要命的样子。”

    警员的话让付岩感觉到王莉莉对王明朗的爱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她是怕王明朗被套出话来,身陷囹圄,才这么做的。

    低头看王莉莉一副无力的样子,付岩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耐着性子说:“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你们现在唯一减轻罪孽的方法,就是主动说出实话,明白吗?”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王莉莉撇过头去,一脸漠然。

    付岩看她倔强的样子,知道暂时不可能从这个女人口中掏出什么来了,突破口还是要在王明朗身上找,所以他吩咐警员先把王莉莉送回警局,然后自己准备回刚才的休息室里去。

    狭小的空间里,王海成偷偷瞄着几近崩溃的王明朗,心里在猜想一些东西。

    虽然说他很害怕,但也不至于害怕到脑子一片空白,刚才的样子有一点点是装出来的,现在付岩出去了,王明朗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正是可以仔细思考的时候。

    付岩这个人莫海右一眼就看穿了,正义有余而智计不足,他可能审讯一般的犯人会很得心应手,但对于凶手推到他面前的替死鬼,他却不一定可以看出来,就像王海成和王明朗。

    他们与案子脱不了干系,但绝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莫海右要弄清楚的是,王海成和王明朗是一起在计划欺骗,还是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

    若是一起欺骗,那就说明凶手只设置了一层假象,只要弄清楚三个人背后的秘密,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但如果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那么假象就不可能一层,莫海右要搞清楚到底王明朗和王海成谁是第一层假象,谁是第二层假象,这很重要。

    颜慕恒当然理解他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法医怎么排斥他,当想要他做什么的时候,颜慕恒总是能第一时间明白法医的意思。

    另一边,莫海右坐在出租车里面,手机不断震动着,他也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每一封短信都像在印证他的猜测一样,莫海右渐渐嘴角露出了微笑。

    “是女朋友发来的信息吧?”边上热心健谈的司机开口搭讪。

    莫海右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两个字:“不是。”便不再做声了,司机见搭不上话,只能专心开车。

    时间是下午4点20分,莫海右看了一下表,对司机说:“麻烦稍微快点,我赶时间。”

    “好,我尽量走小道吧,马上下班高峰要来了,大路容易堵车。”司机说完,打了一把方向盘,朝着一条小道上拐进去。莫海右则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看着窗外。

    等莫海右到达流浪狗收容所,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应警方要求都回家了,只留下住在收容所里的陆阿姨一个人陪着那些小狗,她把大门紧闭,反正胡同铁门的钥匙已经交给警方,该问的也都问了,不会有人再打扰她。

    径直走到沉木严的尸体旁边,莫海右到处寻找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踪迹,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两个人。

    他问留守的警员:“恽先生和谢警官去了哪里?”

    “不清楚,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了其他的现场。”警员回答。

    “去了其他现场吗?”莫海右重复着,要说他们还没有看到的,就只有园景别墅区的现场了,看来恽夜遥还是不放心家里,等不及他过来。

    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尸体被埋在泥土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泥土干燥,松散,除了大树底下之外,其他地方的土层都很薄。

    莫海右把泥土捏在手心里反复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尸体埋与不埋不会有任何变化,然后他拉起尸体的手,手指尖剪得十分干净,也没有泥土,所以说尸体是死亡后被埋在这里的。

    ‘那谢云蒙把他挖出来是几个意思呢?’莫海右在心里问自己,没有特殊目的,谢云蒙不会去破坏现场,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关键不在泥土上面。

    莫海右开始仔细观察尸体被土埋过的下半身,衣服上面破损非常严重,好像死前曾经与什么人撕扯打架,尸体的裤腿边被翻了起来,而且明显裤腿边上没有磨损的痕迹。

    法医伸手翻开布料边缘,里面有些碎纸屑和其他垃圾,这令他想起了外面胡同里倒扣着的垃圾车,转身回到胡同里,莫海右同谢云蒙一样翻开了垃圾车,下面有一些碎报纸和布料,莫海右一点一点翻开来检查,并从中挑选出一些带回尸体旁边。

    他把与警服差不多的深色布料,和尸体裤腿下面找出来的碎布片一一比对。(尸体上身的警服被脱下来了,但下半身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

    果然,一些碎布片吻合了,同时它们有些也能够与裤子上的破洞拼接,看来死者在死亡前曾经在垃圾车那里与什么人打斗过,谢云蒙想要告诉他的是这个吗?

    不,莫海右否定了,因为就算谢云蒙不扒开泥土,他或者警员也会把尸体挖出来,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证据。

    那是为什么呢?莫海右继续观察,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却发现在裤腿和泥土之间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深色的,很难分辨,莫海右将那东西摸出来,却发现是谢云蒙留下的警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警徽留下?”

    莫海右站起身来,灰色脑细胞全力思考着,他把警徽反过来,后面卡着一张小纸条,翻开纸条之后,一个‘恽’字印入眼帘。

    法医被震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将纸条和警徽藏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他还是在验尸,但心思确实已经不在尸体上了,谢云蒙这样做的目的要避开谁?是警员吗?不可能,警员看到也不会多猜。

    “嗯…目前来说没有了,到了别墅区再看吧,我估计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谢云蒙看着窗外的天色,回答恽夜遥。

    也许是累了,刑警故作镇定的样子没有引起演员怀疑,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说:“希望父亲和母亲都平安。”

    “你不要胡思乱想,伯父伯母与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不有有事的。”

    “可我总也不安心,心里慌得不得了,真讨厌。”

    “那等案子结束我带你去远游吧,正好我也许久没有休假了。”

    “嗯……”

    没有太多的对话,刑警和演员沉默下来,出租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这让恽夜遥很不舒服。

    几分钟之后,他突然说:“还记得梁泳心的习惯吗?”

    “什么?

    “就是罗雀屋里的梁泳心,他很讨厌汽油味,我觉得我现在和他越来越接近了。”

    “小遥,你和他不一样,再瞎想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啦,我开玩笑的,总行了吧!”

    恽夜遥没好气的说完,把双手抱在胸前,兀自闭目养神。

    园景别墅区就在不远处了,那个家自从和谢云蒙在一起之后,恽夜遥就没有真正回去过,现在,他再一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父亲恽峄城,就连近在眼前的家也害怕看见。

    ‘小左,你要能回家该有多好,我盼了那么多年,可你和父亲为什么都那么倔强呢?’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恽夜遥只剩下叹息。

    出租车路过了一小片住宅区,这里边上有一家大超市,从恽夜遥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住宅区的一半都被超市挡住了。

    谢云蒙顺口问:“小遥,那是什么小区。”

    “叫园景苑,是很老的小区,我记得小时候,超市和别墅区还没有建造之前,园景苑就存在了,现在应该是租住着很多打工者。”

    “哦。”

    “两位,到目的地了。”司机这个时候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他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着谢云蒙。

    刑警伸手付过车钱之后,拉着恽夜遥走下了出租车。

    “小遥,先去你家还是凶杀现场?”

    “先去现场吧。”恽夜遥没有思考,直接回答爱人。到了家门口,他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扩大开来,让他没法选择回家这个答案。

    两个人前脚走进别墅区,后面园景苑里面就闪出了一个男人,望着恽夜遥和谢云蒙离开的方向。

    看着自己疼了半辈子的继子,眼中满是伤痛,恽夫人忍不住责备恽峄城说:“你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小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非要吵架吗?!”

    “好,好,连你也来指责我,那你们就都给我离开,一个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恽峄城绕过妻子,气哼哼消失在别墅院子里,恽夫人也顾不得他,一把拉过恽夜遥,然后招手让谢云蒙也一起过去,对他们俩说:“不要跟那个老头子计较,越老越糊涂了,你们有什么事赶紧去办吧,老头子交给我就行了,不用担心。”

    “妈妈,辛苦你了。”恽夜遥平复一点情绪,对继母说。

    边上的谢云蒙也说了句:“谢谢,伯母。”

    “好了,快走吧,没事了我会打电话的。”

    恽夫人说完,目送两个人离开,正想要回楼上劝慰恽峄城,后面却突然之间又传来谢云蒙的招呼声。

    “伯母。”

    不知什么时候,谢云蒙回转过来,身边却没有恽夜遥,恽夫人好奇的问:“小遥呢?”

    “小遥在那边拐弯处等我,我说想要回来跟你道个歉。”

    “啊,不用的。”恽夫人以为他真的是来道歉,赶紧回答。

    谢云蒙说:“夫人,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九点之前,是不是有一个警察进入你们家了?他应该穿着交警的制服。”

    “警察吗?没有啊,早上我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没有任何人到访。”

    “哦,我知道了,那么恽先生早上在家吗?”

    “老公啊!他也在家,是九点之后出门的。”恽夫人回答完,才意识到谢云蒙似乎话里有话,她反问:“谢警官,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吧?”

    “不是,伯母,你不要误会,今早九点之前我来过这里,本来想和恽先生好好谈一谈小遥的事情,可走错了,没有找到你们家,后来我看见一栋房子里出来跑出来一个交警模样的人,很好奇就跟上了他,发现他在这一带消失,但我不确定是进入了哪栋房子,所以才回来问一声。”

    “原来是这样,我等一下到隔壁去帮你问一问。”

    “不用麻烦,伯母,我先走了,谢谢你。”

    再次目送远去的背影,恽夫人轻叹一声,向别墅里面回进去,恽峄城那里还是个‘定时炸弹’,她也没有信心能让老公冷静下来,只能先打发走两个孩子再说。

    这个声音事实上来自男人自己,因为他模糊的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无法实实在在做出推断。

    这个地下室里的状况总觉得和女人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匹配,男人不想拿生命冒险,所以偷偷退回走廊里,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不停过去,可小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下来,正在男人疑惑之间,他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素白的手,在手指之间,隐约可看到一丝细线正在靠近男人咽喉……

    不久之后,地下室里传出一声闷哼,随即一个人重重倒在地上,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第八百二十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三十八

    另一只手垂在身体一侧,手掌心从中间砍断,只连着一点皮肉,五个手指红肿到已经没有形状,带血的指甲露出驾驶座位边缘。

    两条腿还算正常,松垮垮垂在驾驶座位下,一只脚踩在刹车上,另一只脚边放着白色的酒瓶,好像被害者死亡之前正在停车喝酒一样。

    恽夜遥现在没有手套,也没有可以代替的东西,所以无法碰触现场物品,他只能靠眼睛观察。最最可怖的是死者的脸,那张脸从左上角额尖开始,到右下角下巴侧边,擦过右边唇角,分成了红色和白色两个区域。

    左边白色是正常的脸颊,还有头发,被害人留的是寸头,再加上衣服的式样,可以初步判断他是个男人。

    只是说初步判断的原因有几点,第一,恽夜遥无法详细检验尸体,解开衣服观察。第二,被害人非常胖,膀大腰圆,从胸前衣服凸显出的轮廓来看,胸部鼓鼓囊囊的,无法判断男女。第三,被害人虽然穿着男款的衣服,脚上确实一双带花纹的白色布鞋,恽夜遥曾经在店里看到过同样款式,应该是女款,而且被害人的脚,以男人角度来看的话,不算很大。第四,就是被害人的寸头了,第一眼看山去没什么奇怪,但仔细看,寸头似乎剪得并不平整,好像不是专业人士的手笔。

    接下来,就是被害人右边的那一半脸颊了,那里完全被鲜血覆盖了,乍一看上去,像是被人剥了脸皮一样,但其实不然,只是上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戳了很多伤口,大量鲜血凝结在脸皮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痂口。

    从结痂情况来看,他的脸被伤害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肯定是在他死之前,要不然不会大量出血,脸上的血几乎已经染透了他胸前的衣服,连脖子都被染红了。

    恽夜遥退出车厢,对愣在那里的警卫说:“老伯,不要堵在这里,警察马上就来了,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宣传开来,引起机场乘客的恐慌,你马上将机场负责人叫来,我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忘了?”恽夜遥表示很惊愕,随机问道:“那你回到咖啡厅里面的时候看到她了吗?”

    “嗯……好像没有,当时店堂里没几个客人,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服务员犹豫着回答,不过最后一句话语气中带上了一点肯定。

    恽夜遥点了点头,转向边上的机场负责人,他说:“请你去看看车子里的人吧,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送货工人,不知道你是否认识。”

    “好,我这就去。”机场负责人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向那辆车门敞开,里面满是鲜血的皮卡车走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愚蠢的骗局上

    机场负责人是一个国字脸的老头,下颚骨突出,一对招风耳很引人注目。头发剪得短短的,细小的眼睛上海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他身材不高,顶多1米65。说话不急不缓,看上去应该是个很温和的人。此刻他战战兢兢的走向汽车,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这也难怪,毕竟要确认的是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任谁都会害怕的。

    看了一眼尸体的脸部,负责人立刻惊叫出声:“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恽夜遥赶紧追上几步问:“你指的是谁?具体跟我描述一下。”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的名字,总之他经常来我们机场送货,是个很好说话的小伙子。”机场负责人回过头来说。

    “他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是一些服务站里面的免费试用品,我们机场前几年开发了一个新项目,也是为了经常留置在大厅里休息的外地人提供方便,就是在大厅个个角落里建造一些无人看管的小屋子,里面有可以随手取用的日用品,比如说牙刷,漱口杯,毛巾塑料袋,还有简餐和方便面一类的东西,这个死者就是专门送这些东西的,他每天都会来。”

    “那你们这里就没有登记他的名字和电话吗?”

    “没有,因为这些东西并不归机场管,实际上是一个老板在承包,我想他那里可能有登记。”

    “不可能啊,就算是别人承包的,但进出机场的东西你们不是都应该检查的吗?而且进出机场的工作人员规定都要有记录才行吧!”

    回忆起刚才看到的情景,陆金燕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如此凄惨的景象,感觉那些血就像是红色的毒液一样,慢慢渗入她的皮肤,让她颤抖恐惧,无法释怀。

    “……我看到……那些胶桶都倒在地上,那些小的……编剧先生特意从国外买回来的酒桶都被摔坏了,酒和鲜血……混合在一起……”说到这里的时候,尸体凄惨的样子,一下子放大在陆金燕脑海中,令她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她拼命摇着头,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大声说:“我说不清楚!你们自己去看吧!我真的说不清楚!!”

    见她那副崩溃的样子,年轻警官只好站起身来,对陪在她身边的路人说:“麻烦你们看着她,警方会尽快联络亲属过来的,辛苦了。”

    “没事,我们会看好她的。”

    得到保证,年轻警官才放心的离开陆金燕身边,他走了几步,站定身体朝着别墅二楼窗户看了一眼,略略思考之后,大踏步往别墅里面走去。

    这个时候,他带来的警员已经在别墅周围拉起了封锁线,而停留在这里的路人则围成半个圆圈,站在封锁线外面观望。

    他也没有让警员把路人赶走,只是自顾自钻进封锁线里面,一个人后进入了别墅,还不忘虚掩上别墅的大门,似乎是防备外面人偷偷进入一样。

    趁着没有人看到,男人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他相信凶手是失手杀人,但具体为了什么,他不想弄清楚。

    虽然即将要面对尸体,而且是第一次,但男人并不害怕,好像他的神经系统天生就带着一种临危不惧的特质,没有冷汗,不会颤抖,如同走进自己房子一样淡定。

    楼梯发出吱嘎声,当男人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那面装饰墙前放着的东西,从左至右是一盏台灯,三个圆柱形的笔筒,一大叠泛黄的稿纸和一个没有印花的白瓷花瓶。

    男人直接走向了花瓶,他一眼就认出了花瓶是假的,因为过去在工作中,他曾经接触过这种新兴的电器产品,一边用手确认听筒的位置,视线一边瞟向装饰墙后方。

    但不一定是凶手做的,因为如若是凶手当场合上的话,那时被害人刚死,身体还是柔软的,凶手不太可能注意不到别的细节,他完全可以连其他的细节一起照顾到,比如眉心的皱纹,张开的嘴巴等等。

    要让死者震惊的表情变得相对安详,刚刚死亡的时候是有可能做到的。小谢又用手摸了一下尸体皮肤,还没有完全僵硬,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房间里又通风很好,尸体脸上身上也没有形成尸斑,再加上刚才了解的情况,预估死亡时间应该还不超过一天。

    当然这些小谢说了不算,要等法医来才能做出详细判断,他双手往下延伸,开始检查尸体胸口的刀伤。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有人上楼来的脚步声,不用想,一定是警员带着法医过来了,于是小谢从装饰墙后面探出头,问了一句:“是法医来了吗?”

    “不是,我是辅警,我姓颜。”来人好像年纪比他大一点,声音也很低沉,小谢只感觉一个高大的人影想自己走过来。

    他不由自主站起来抬头看去,这个辅警身高最起码在1米85以上,小谢不记得他们警局来过这么高的家伙。

    “你是今天新来的吗?”小谢问。

    “不是,我来了有一星期了,因为一直想要调到s市去工作,所以没来上班。现在上头拒绝了我的请求,所以也只好……很抱歉,我是来帮忙的。”来人很有礼貌地回答小谢的话,还低头朝他鞠了一躬,弄得小谢倒有些脸红了。

    虽然他弄不清楚警局为什么要派一个辅警来,不过看这种情况,也不好拒绝,所以说:“好吧,你按照我的指示做就行。”

    “好。”辅警立刻爽快的答应了,而小谢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那张比自己更英俊的脸庞。

    这个辅警如果穿上正式警服的话,一定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假的,因为他看上去有力量,严谨认真,而且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儿之后,小谢发现他对案件还有着自己独到的分析。

    “你可以叫我小恒。”辅警笑眯眯地对小谢说。

    “好。小恒,你帮我在这里守着,如果法医过来提醒我一声。”

    “我不是法医,不能够随意破坏现场,或者脱被害人的衣服来确认事实。但是我在想,如果被害人是女性,凶手为什么要刻意掩盖她的性别呢?而且,把肚子豁开双手塞在里面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凶手在暗示我们什么呢?或许是他想要误导我们,隐藏一些事情?”谢云蒙猜测说:“你想,把被害者的双手和手腕塞在他自己的肚子里,那就会破坏内脏,而且能让血大量的流出来,也许凶手是想暗示被害人过去也曾经做过类似的行为。”

    恽夜遥说:“也许凶手事先已经将被害者的内脏给破坏了,把他的手塞进去,只不过是想要掩盖而已,而且这样做也有可能是想要影响法医的工作,让法医无法作出正确判断,或者无法检测出被害者身体内部的一些证据,比如说服用过什么药等等。”

    “这个我觉得倒是没有太大的可能性,因为药物残留的话,从血液皮肤中也可以检测出来,如果是那些容易残留在身体内部的药物,凶手这样做根本就是无用功,就算把内脏绞碎,法医也是有办法可以检测出来的。”

    谢云蒙的反驳有一定道理,他继续说:“如果是被害者身体上的什么印记?这种方法倒是可以掩盖,凶手可能偷偷撕去了被害者的一点皮肉,然后豁开相应的身体部分,用奇特的死亡姿势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还有,你刚才说的将女性伪装成男性如果坐实的话,更加说明凶手希望警方暂时不要弄清楚被害者的身份。”

    “不是,小蒙,你不觉得凶手的行为太过于明显了吗?是男是女只要法医到场,一下子就能知道吧!他又剪头发,又刻意在身体上制造吓人的伤口,还伪装被害人的性别,这些明显的破绽也许才是误导。”

    “怎么说?”谢云蒙问。

    “他故意弄出这些破绽来,让我们去发现答案,但是所有的答案恰恰指向不正确的方向,而警方却因为凶手刻意掩盖,而将这些答案视为事实,那么案件不就会走入歧途了吗?”

    颜慕恒说:“也不能那么说,小左本来就这样子,不会太过于热情。”

    “看来你们以前真的很熟啊,你居然叫他小名?”小谢调侃道。

    颜慕恒笑了笑,说:“那不是小名,那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只有家人之间才有的称呼。”

    “那你们是……我想你是不是喜欢他?”

    小谢看着颜慕恒,犹豫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颜慕恒沉默很久才说:“你似乎很会延伸想象,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多问题,不过这种问题在大庭广众会让人误会的。”

    “呃,抱歉。”

    虽然嘴上道了歉,但小谢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屑,被颜慕恒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计较,只是自顾自守在别墅门口,等待着莫海右,而小谢则自行安排工作去了。

    几个人的对话看似都围绕着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其实每一个人的心性和秘密正在逐渐暴露出来。

    小谢安排完门口的工作,回头看了一眼,颜慕恒已经不见了,看来这家伙还是忍不住要去找楼上的法医,小谢让外围的警员原地待命,自己再次进入别墅,他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颜慕恒这个人,毕竟今天两个人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有证件也不能让人一下子安心。

    在回进别墅的时候,小谢拨通了警局领导的电话,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倾听者楼上的动静,他没有马上上去,怕影响到莫海右的工作。

    颜慕恒确实回到楼上了,不过不是为了莫海右,而是为了他发现的一些线索,颜慕恒总觉得自己应该把想到的东西详细告诉给莫海右,不管对方发现了没有,总可以帮上一点忙。

    别墅二楼上

    “你说吧,要提供什么线索?”莫海右难得正眼看向颜慕恒,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冷漠。

    颜慕恒说:“首先是笔筒,那上面的图案很奇怪,笔筒是陶瓷的。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为了糊口,制作过手工陶瓷器,这几个笔筒一看就是非专业人士做的,而且颜料用的也不是专业颜料。”

    “这是什么?”颜慕恒俯下身捡起来,手里是一枚细长的金属配件,像刀片一样,但与刀片又有些不同。

    “这个应该是什么东西上面的配件吧?”颜慕恒问。

    “这个是组装刀具的刀背,而且上面应该粘过血,凶手虽然擦过了,但擦得不干净,这些纸卷中全部都有东西,我们拆开来看就知道了。”

    两个人很快把莫海右手里的纸卷都拆了开来,总共有十一个纸卷,里面的东西拼起来果然是一把切肉刀的形状,不过这把切肉刀既没有刀柄,连刀身都只有上半部分。

    莫海右说:“刀柄无所谓,只要是称手的东西都可以代替,但少掉的一半刀身必须找到,那上面一定有线索。”

    “我马上派警员去找,这半把刀可以让我立刻带回警局吗?”这时小谢从楼下走上来,说道。

    莫海右想了想说:“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所以刀还是暂时放在我身上,等一下我带回去就行了。”

    “那好吧,还有颜慕恒,目击者的家属情绪有些激动,你先去安抚一下,我来帮莫法医的忙就可以了。”

    颜慕恒犹豫了,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全盘告诉莫海右,所以不愿意挪动脚步,等待着法医先生开口。

    莫海右却一点也不在意他是否留在这里,转身直接走回了尸体边上,嘴里问:“谢警官,你们的现场鉴识人员还没有到吗?效率太慢了,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请你催促一下现场人员尽快过来。”

    他的意思明显是要两个人都离开,这是莫海右第二次赶人了,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本地警局的现场鉴识人员确实不应该这个时候还不到。

    小谢只好应答一声,掏出手机继续给警局打电话,而颜慕恒则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他的目光很奇怪没有停留在莫海右那边,而是看着小谢的背影。

    向恽夜遥他们跑过来的警员没有说别墅那边发生的凶杀案,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恽先生吗?”

    “呃……恽先生,我是黄巍,恽夫人十分钟之前被我送回家去了,我现在正在赶往公司的路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那我妈妈的手机带在身上吗?”

    “不清楚,我路上没看见伯母拿手机出来。”

    “哦,那就没什么了,你开车当心一点,注意安全。”

    “谢谢,关于复出的事情,还是请恽先生好好考虑一下,粉丝们也都在翘首以盼呢。”

    “我知道,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恽夜遥若有所思的说:“黄巍说妈妈已经回家了,可是她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啊!而且手机也不接。小蒙,你说会不会黄巍和妈妈被凶手威胁了?我知道这么想有些不切实际,但是我总有这种直觉,心慌慌的。”

    “小遥,你不要胡思乱想,凶手威胁黄巍和伯母有什么好处呢?他们目前来看和凶杀案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刚才黄巍在电话里的声音我也听到了,很正常一点也不惊慌,不像是受到威胁的样子。”

    “哎?小遥,刚才跟你一起走的警员呢?”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折腾半天,才注意到恽夜遥身边的警员没有一起回来。

    恽夜遥说:“他原本就没有和我一起走,到机场大厅之后,他就告辞离开了,说他还有工作没完成……。”话没有说完,恽夜遥猛然醒悟,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愚蠢了。

    “我居然忽略了那么明显的事情。”

    “什么事情?”

    恽夜遥突然一把抓住谢云蒙的胳膊说:“小蒙,立刻让警员沿着别墅到机场的路边去找,真的警员有可能会被袭击,然后被凶手拿走衣服和证件。”

    “你是说刚刚来的警员是假的?不可能!”谢云蒙立刻皱着眉头反驳恽夜遥:“小遥,我仔细看了他的证件,照片与本人没有多少出入,你说凶手怎么知道来通知的警员会与自己长得差不多呢,这种事情根本不会那么巧合。”

    “我不是说他来找我们之前被换了,而是说他回去的时候有可能会被袭击!”恽夜遥几乎是用吼的,他希望谢云蒙立刻行动。

    被付岩戳中软肋,王明朗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他带着手铐的双手不停揉搓着衣角,半晌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合,反正当时只是热心,想要帮着恽先生看看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可是你却在我拆穿你身份的时候想要袭击我,你不会忘记吧,当时若不是小蒙拆了皮卡车的车门吓到你,恐怕你就得手了。”恽夜遥眯起眼眸质问王明朗,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脸上流露出近似于莫海右一样的冷漠,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吓得王明朗猛地一哆嗦。

    看到演员先生仿若换了一个人,付岩也挺好奇的,心里在嘀咕:“不愧是知名演员,刚才还是个吓坏了的目击证人,现在一下子变得比我都犀利起来。”

    想归想,付岩嘴上也没闲着,警告王明朗说:“你最好痛快点,不要给我们耍什么花样!”

    “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以为恽先生是凶手的帮凶,想要逃跑,所以才……我真的不知道恽先生是警方的人!”王明朗还在急吼吼的为自己辩解,可是恽夜遥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他低声问付岩:“这小子恐怕不看到证据不会说实话,怎么办?”

    “不光是他,三个人恐怕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一个都不清白。”付岩同样低声回答说:“目前真的机场负责人还没有找到,恐怕也被袭击藏在什么地方了,我们正在机场和周边仔细搜索,希望人还活着。咖啡厅老板去了外地,已经联系过了,他说晚饭后就可以返回。”

    “我看得出来,这三个家伙一个都不是惯犯,别看他们嘴上逞强,其实心里防线很弱,过不了多久就会松口的。”付岩的话似乎很有自信。

    恽夜遥说:“付警官,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我来说,你来观察,如果我的猜测正确,他们一定会有所反应,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向,调查就可以立即启动。”

    “你来说?”付岩不禁瞄了恽夜遥一眼,疑惑地问:“现在案件才刚开始,你能知道些什么?”

    她有着纤细的眉毛,一双杏核眼,乌黑的瞳孔很吸引人,小巧的瓜子脸,下巴处还有一颗小黑痣,略厚的嘴唇一点也不破坏美感。

    这幅长相虽然小巧可爱,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漠感,尤其是王莉莉刻意抿着嘴唇的时候。

    恽夜遥的温和没有影响到她,说完自己名字之后,她就低下头去不再理人了。

    恽夜遥也不在意,继续说:“王明朗的右手无名指上明显有戒指的痕迹,而且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无意中会把右手抬起来,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他手上的痕迹很宽,不像是宝石戒指留下的,应该同王莉莉一样,戴的是指环形的戒指。”

    “还有就是戒指内侧的刻印,王明朗手指上很清晰印出一个字,付警官,你可以仔细看一下,应该是一个莉字。而王莉莉无名指上也有同样的痕迹,刚才调换位置的时候,我看过了。”

    恽夜遥说到这里,王莉莉猛地把右手缩进裙子里,牙齿也咬上了下唇,付岩一直看着他们的反应,这个时候他站起来,走到王莉莉面前说:“请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只是巧合,我喜欢戴指环形的戒指,犯法吗?”王莉莉脖子一梗,凶巴巴地说。

    付岩回答她:“你戴什么样的戒指我们管不着,但是你隐瞒犯罪事实就归我们管了。你和王明朗如果真的是情侣,那么你想要驾车带走尸体的事情,他也一定是帮凶,要不然你们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现在开口还来得及,不要做无谓的顽抗,对你们没有好处。”付岩说完,示意恽夜遥说下去,自己则退到一边继续观察。

    恽夜遥说:“我之所以认定王明朗和王莉莉是一对情侣,不光光是因为戒指,还有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在我和母亲进入咖啡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王莉莉,而且我们当时所坐的位置在窗口,正对着大门。”

    “我仔细回忆过,我和母亲交谈的时候,没有看到客人进入咖啡厅,机场大厅里经过的人也寥寥无几,我不会记错的,我想,王莉莉的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是在我们的注意力被皮卡车吸引之后,才进入咖啡厅的。”

    王莉莉和王明朗的关系在逐渐明朗化,建议他们掩盖现场的可疑行为,付岩认定他们一定参与了杀人,所以并没有采纳恽夜遥的想法。

    谢云蒙那边又怎么样了呢?按照付军的指点,警车很快向东到达第二个红绿灯口,拐弯之后,路边是一片住宅区,还有延伸出来的绿化带,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绿化带边缘散步。

    警车慢慢沿着人行道行驶,寻找付军所说的死胡同,可是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死胡同口到底在哪里?还是没有看到,他们都觉得很奇怪。

    付军所胡同就在拐弯不远的地方,过了红绿灯马上能看到,所以不可能车子开了十分钟还没有。谢云蒙让警员调转车头,继续沿沿路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我说,付军会不会记错了?”开车的警员小吴忍不住提出质疑。

    谢云蒙说:“应该不会,我看他的样子很肯定。”

    “可我们来来回回没看到有什么胡同啊,要不下车去问问路边的人知不知道?”小吴说着,把车停在了路边。

    另一个警员小张也忍不住了,打开车门说:“我去问。”就想要往外走。

    “我去吧,你们都穿着警服,会引起居民的疑惑,在找到沉木严之前,我们最好低调一点。”说完,谢云蒙抢先踏出警车,小张只好把自己一侧的车门关上,等着。

    走到人行道上,谢云蒙身边正好路过一个推着婴儿车的老妇人,他很有礼貌地叫住对方,问道:“阿姨,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条胡同?”

    “胡同?我没听说过啊!这里除了房子就是草坪,哪里来的胡同?”阿姨大大咧咧的说,一看就是个直爽的人。

    谢云蒙耐心问:“我也是听人说起的,是一条死胡同,好像没几个人知道。您再想想,过去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地方?”

    小张问:“我说小吴,付军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个养狗场吗?他为什么只说了胡同,没说养狗场?”

    “可能忘了吧!付军也不会老是来这里,也许他看到胡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养狗场也说不一定。”小吴分析。

    “这倒是有可能,算了,我们进去吧,我想说不定真的有线索呢。”

    两个人也很快进入了铁门边上的缺口,谢云蒙和他们会发现什么呢?沉木严真的被杀了吗?也许答案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恽夜遥和付岩的意见出现了分歧,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只能压下想说的话,继续分析找到的线索,接下来,恽夜遥的目标是那个假扮机场负责人的老头。

    国字脸老人从一开始就比其他两个人要更加惊恐,现在看到恽夜遥转向了他,马上主动交代说:“警官先生,我叫王海成,只是一个附近的环卫工人,是他们两个人请我来的,我保证,我没有杀人,也没有袭击警卫。”

    “哈,这可真是巧合,居然三个人都姓王!”付岩的助手在一边调侃。

    恽夜遥轻咳一声,开口说:“王先生,先声明一点,我不是刑警,只是作为目击证人在这里帮助警方办案。你是否犯罪,警方会找到证据证明,不是你说了就可以算的。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行,行,我一定好好回答。”王海成毕恭毕敬的说,本来就温和的脸庞现在甚至显出了一点卑微。

    付岩在身后提醒恽夜遥:“小心他跟你兜圈子,我看他挺会演戏的。”

    “我会注意的,付警官。”恽夜遥小声回应之后,开始了第一个问题:“王先生,你说你是环卫工,平时负责哪里一段路?”

    “长青街到白塔路那一段。”

    “那里吗?”恽夜遥略略思考了一下,说:“我知道那段路,之间有个四岔路口,别面拐弯就是长青园小区,对吧?”

    “是的,是的。”

    “那边到这里有一段距离,他们两个是怎么找到你来扮演机场负责人的呢?”

    ‘要是别人发现了他要怎么办?这种事下次要警告他一下才行。’不受自己控制的,莫海右再次为颜慕恒着想。

    忽略掉心里的感受,法医先生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中,首先要研究清楚尸体背部伤口周围那些白色的碎末是什么?

    莫海右小心翼翼黏了一点点在手指上,用随身的显微镜观察,放大数百倍之后,这些东西就很清楚了,是一些纸屑。

    纸屑很容易吸水,看来他们猜测凶手用纸包着凶器插入被害者身体,应该是正确的,纸张退出来的时候被不小心撕碎了,由于吸血速度快,凶手只能清理掉大块的部分,而碎屑和吸足血的小块部分很难看到,也清理不干净。

    这里空气流通,血液很快就会被风干,纸张留下一些没有潮湿的碎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莫海右将能看到的白色纸屑全部装进证物袋里面,做完这些之后,他继续思考。

    如果他们在笔筒里发现的拼装刀具确实是凶器的一部分,那么凶手为什么不将凶器带走?而是拆掉了重新用纸包起来放在现场呢?

    这是第一个还没有答案的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被害者的位置,看被害者头部的伤势,明显是一击得手,当场就倒下的。

第八百二十一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三十九

    “这些年来你的积蓄也不少了吧,为什么这么需要钱?”恽夫人问,她是个温和的女性,与恽夜遥的亲生母亲很像,年龄也相仿,甚至容貌都有些相似之处。

    黄巍说:“怪我自己,瞒着老板想要独立制作自己的电视剧,结果遇人不淑,被骗了一大笔,因为拿不出资金,定下来的编剧和导演都不干了,人家碍于交情,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老板,但是我自己这边快要瞒不过去了。”

    “难道你……挪用了公司里的资金?”

    恽夫人问完,黄巍立刻郑重点了点头,把脸埋进手肘里面,他看上去已经急得快要崩溃了。恽夫人也是觉得很可怜,黄巍是个外地人,很多年来一直在娱乐圈打拼不容易,想要独立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急躁了一点。

    “你亏了多少公款?”

    “……除去我用积蓄还掉的一部分,大概还剩200多万。”黄巍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200多万?你也真敢投资!”

    恽夫人嘴上虽然在埋怨着,但眼里透出的却是心疼,如果是小数目,那她用私房钱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这么多,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恽夫人,只要您可以说服小遥出来拍戏,只要他拍一部剧,我的这些损失就都回来了,最近我有一个很好的资源,人家点名要小遥出演主角。”

    “黄巍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小遥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电影电视剧上面了,我不能强迫他。”

    “可他最听您的话了,我看得出来,对小遥来说,您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帮帮我吧。”黄巍不得乞求着。

    恽夫人也是很为难,她说:“拍一部剧有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要怎么搪塞过去呢?”

    “只要新戏开拍,就有理由了,各种损耗可以先抵挡一阵子。”

    “你是想做假账吗?这可不行,被会计发现你要被起诉的!”恽夫人提醒他。

    黄巍说:“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被发现挪用公款也是坐牢,能撑一天是一天,只要钱回笼了,老板就算发现也会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我。”

    而右边就又好多了,应该近几年才维修过。胡同底部停着一辆垃圾车,地上还放着环卫工人专用的工具。

    “那个应该是环卫工人用的吧?那户人家有人当环卫工吗?”谢云蒙问。

    工作人员说:“哦,有一个,就是房主人的儿子,叫王海成,今年有50多岁了,人倒是个好人,只是同家里的老婆婆一样,不喜欢和陌生人交往。”

    “哦,那我就在这里看看,你们先去忙吧。”

    “好。”

    工作人员走了之后,小吴和小张就过来了,他们遇到了刚才的对话,小吴说:“看来沉木严不可能在这里了,我们还是离开吧。”

    “不,等等,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谢云蒙对两个人说:“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进去?”小吴和小张看着紧锁住的铁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谢云蒙朝上指了指。

    “那么高,能爬上去吗?”小张问。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出来,如果工作人员发现,你们就喊我一声。”

    “那如果里面的房主人发现呢?”小吴问。

    “我会解释的。”

    谢云蒙说完,手脚并用,蹭蹭几下就爬到了铁门顶部,当他的手抓住最上面栏杆的时候,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小吴和小张都看呆了。

    小张赞叹着:“好厉害,看来小说里一点没说错。”

    小明问他:“小说?什么小说?”

    “是一个名叫小航的人写的小说啊,你不知道谢云蒙、恽夜遥和莫海右三人组破案的故事吗?小说里的谢云蒙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位刑警先生。”

    “啊,我确实听说过一些谢警官的破案事迹,但小说没看过,你在哪儿买的?下次我也去买本看看。”

    “是s市的诡谲崖书店,等休假我带你去。”

    两个人无聊的交谈持续中的时候,谢云蒙已经到达了铁门里面,整个人落地时就像一只从上而下的猎鹰,潇洒极了。

    这种铁门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当年还是小孩子的谢云蒙,在救恽海左的时候,爬树技术就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是现在。

    令刑警先生感觉不对劲的就是那辆垃圾车,因为垃圾车是倒放的,轮子朝上,而且里面好像还有衣服的边角露出来。

    “墙壁砖块之间的水泥还没有干,砖块也是临时拼凑,很多都是碎的。还有,沉木严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大树下,也是为了让警方容易发现。”

    “你简直太厉害了,谢警官,怎么能一下子想到这么多?”小张惊叹道,他听谢云蒙讲,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谢云蒙说:“这是我跟某个人学的,直觉感应。”

    “直流感应?”听到这个词,小吴和小张都显得有些懵。

    “是啊,相信自己的判断,立刻去验证,那个人总是这么做,总是有很多让凶手原形毕露的办法。”谢云蒙说起恽夜遥,一脸骄傲和幸福。

    小张问:“你是在说恽先生吗?”

    “好了,我现在要勘验现场,你们回机场去通知付警官,让他派鉴识人员和法医过来,还有,小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也让他一起来看看。”

    “明白了,我们这就出发,谢警官你自己小心。”

    安排走小吴和小张,谢云**自一人面对沉木严的尸体,此刻尸体还有半身被埋在土里,他一点一点将土扒开,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房子里一片寂静,所有对着院子的门都敞开着,内部一个人也看不到。

    谢云蒙发现了沉木严的尸体,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警员,这已经成为了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事件,w市警察总局很快就会全面调动起来,全力搜捕案件的凶手。

    警局里的行动我们这里不做具体描述,来继续看谢云蒙的行动,他将死者从土里扒出来之后,才发现尸体下面压着一套警服,并不是正规的那种,而是一套高仿品,这种衣服,只有刑警能分辨真假,一般普通人甚至是辅警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仔细回忆机场见到的沉木严,谢云蒙认定,这套警服不是沉木严当时穿的那一套,而且此刻沉木严身上也没有穿自己的警服,那么真的警服到哪里去了?

    “真的能有这种事情吗?”谢云蒙皱了皱眉,他第一次听说这种操作,公用的胡同怎么可以划规到私人住宅面积里面去呢?就算两边的房子都属于那户人家,也不行啊。

    再说了,社区房子怎么会卖给私人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把疑问放在心里,谢云蒙让陆阿姨继续讲她听到响动之后的事情。

    “听到声音之后,我一直很注意里面的动静,这倒不是因为我特别好事,而是因为那房子里只住着老太太和儿子王海成两个人,王海成又是早出晚归的主,年龄也不小了,还没娶上个老婆,老太太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她今年都80多岁了,我就怕老人一个人在家摔倒了,出什么事情,可仔细琢磨那声音,又不像是人倒下发出来的,而且也一直没有听到老太太的呼救声。”

    “大概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模样吧,我给所有的小狗都喂好了药,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偷偷打开铁门过去看看,虽然说那里没有门可以进去,但我至少可以趴在窗户上瞅几眼。”

    陆阿姨说到这里,谢云蒙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问:“那墙上没有窗户吗?”

    “你是说哪里的墙壁?”陆阿姨也一下子被问蒙了。

    “我指的是左边的墙壁,我刚才不是踢开那里进入院子了吗?”

    “可左边很多年都没有主人了,王海成一家都住在右边新买的房子里。”陆阿姨说:“你也看到了,左边的房子根本就没有人维修,已经快要变成危房了。而右边是新近才修缮过的,那里靠近绿化带,空气也相对新鲜,所以老太太才选择住在右边。”

    “哦,那是我搞错了,我一直以为你说发出声音,是左边院子里发生了事情。”谢云蒙说。

    “不是的,警察先生,我不知道你们在左边院子里发现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那里至少五年没有住过人。”

    这一回谢云蒙开始紧张起来了,他对陆阿姨说:“你现在先回去,我要到院子里去看一看。待会如果老太太没事,问起的话你就帮我证明一下,我是因为担心她有什么状况,所以才进去的。如果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那你就当这件事不存在,不要问为什么。”

    “可是警官先生你怎么进去呢?”陆阿姨问。

    谢云蒙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现在不要朝后面看,赶紧回去,还有关照所有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任何人都不许到胡同里面来。”

    “好。”

    陆阿姨有些犹犹豫豫的朝回走,谢云蒙用身体挡住后面墙壁上自己踢出来的缺口,不让尸体惊吓到她,等人消失之后,谢云蒙再次翻上墙头,这一回没有停顿,直接就跳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等一下再来说,除了谢云蒙这边的行动之外,还有两处地方的行动必须要先交代一下。

    其中一处就是颜慕恒到达机场之后的行动,另外一处是恽夜遥的继母与黄巍分开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先来说说恽夫人,黄巍带着她是中午离开机场的,汽车开回别墅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个人谈话顶多也用不了十几分钟,也就是说,在恽夜遥得知莫海右到达机场之前,她的电话早就应该打给儿子了,可是,恽夜遥一直没有接到电话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其实很简单,恽夫人回家遇到了恽夜遥的父亲:恽峄城。

    恽夫人一向不怎么会对丈夫说谎,在恽峄城的追问下,恽夫人说出了恽夜遥和谢云蒙回来的事情,恽峄城其实也想念儿子,他思考再三之后,决定两个人一起去机场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必要的话,可以动用他在这里的关系帮恽夜遥一把。

    在w市,恽峄城认识的人还是蛮多的,至于谢云蒙,恽峄城也想要观察一下他,看看究竟是不是像传闻中一样靠谱。

    “峄城,那么说你同意儿子的事情了?”恽夫人见老公愿意亲自去机场,心情多少有些喜悦。

    “是啊!王海成,就是过去我们第二次搬家之前,临时租住过的那片小区边上,当时那里不是在搞拆迁吗?王海成母亲成了唯一的钉子户,后来听说还买下了旁边公园的一小间房子,现在他们就住在那里。”

    “你看我这脑子,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刚才在审讯王海成的时候,他还说到那片小区呢!我都没有想起来。”付岩的语气变得懊恼。

    付军问:“你是说王海成真的和凶杀案有关?已经被你们逮住了?”

    “是的,现在嫌疑人中切实有一个王海成,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记忆中的哪一个,当初我也没有见过住在那里的人,不过王海成在交代的时候说起自己是那片区域的环卫工,当时小区的名字在他嘴边一掠而过,我都没有仔细听。”

    付军说:“你没想起来也很正常,我们就租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后来搬家忙里忙外的,再加上安顿爸爸妈妈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把那里放在心上。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让谢警官他们三个去那里找了,我记得死胡同的方位离主干道不远,又缩进在绿化带里面,如果嫌疑人知道的话,那里就是袭击的最佳地点了。”

    “现在有结果反馈回来了吗?”

    “没有啊!我也是觉得很奇怪,小区离我们派出所只有两个红绿灯的路程,谢警官他们早就应该到了,就是没有找到死胡同,他也会打电话来派出所问我的呀?可到现在都快个把小时了,我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沉木严也没有信息,所以我才急着打电话给你确认。”

    “老哥,这件事我来联络,你安心守在派出所里面,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通知我,我联络到谢警官会给你回电话过来的。”

    “这样最好,那我就在这等着了。”

    付军挂断电话,才算稍稍按下一点心,他坐回派出所办公区域里面,把手机放在眼前,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是谢云蒙离开之后的第一口茶。

    “哦,不是,”稍微了解一些死者家里情况的警员说:“他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业余编剧而已,你说的恽先生住在别墅区东门那里,和死者完全没有关系。”

    “恽先生?恽!”小谢特别把‘恽’这个字加重语气,连说了两遍,提醒警员刚才纸条上就写着这个字。

    “恽……你是认为恽峄城先生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吗?不可能吧?那位老先生在业界的名声可是很好的。”警员说。

    小谢意有所指的说:“我记得恽先生好像有一个名叫恽夜遥的儿子,他不是不愿意演戏,一直住在s市,还参与破获过不少案子吗?”

    “可是这与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说一定会有关系,我只是在猜测,这纸条上的‘恽’,会不会是凶手想要把我们的视线引到恽先生和他的儿子头上,也许是以前被恽夜遥抓获过的犯罪份子想要报复,或者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把这个字留下来了。”

    “你说出于什么别的原因?”警员放下了手中的镇纸,眼神中闪烁出疑惑,他不明白小谢这个‘别的什么原因’到底是指什么?

    小谢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也是在猜测,因为实在是太巧合了,这栋别墅是七幢,我刚刚听说,恽峄城所住的别墅也是七幢,园景别墅区里只有两栋别墅是重复号牌的,恰恰就是凶杀案现场和恽峄城的家。”

    “确实如此,但这种巧合说明不了问题。”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留下纸条呢?而且只写一个字,不就是为了突出‘恽’字所代表的意义吗?”小谢说:“犯罪份子不会无缘无故将罪行嫁祸给毫不相干的人,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几乎没有。”

    警员思考着小谢的话,他说:“难道真的是罪犯曾经吃过恽夜遥的亏,现在想要报复吗?可我还是觉得很不靠谱,我听说恽夜遥参与的大多是恶性凶杀案,那种案子抓获的犯罪分子,真的有机会第二次杀人吗?”

    “也许不是罪犯本人,而是他的亲属呢?”

    莫海右听恽夜遥讲述他发现的线索,也就是他直觉认知的初步真相,可不会像付岩那样不屑一顾,本身莫海右自己也存在着直觉上的第一‘真相’,这种感应不可说一定准确,但对于他们的调查方向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颜慕恒也相信这兄弟两个的判断,所以在边上默默听着,想要来打扰他们的警员,都没颜慕恒挡住了,他可不想打断两个人中任何一个的思路。

    恽夜遥站在他发现头发丝的那辆皮卡车前面,现场总共三辆皮卡车,恽夜遥身边那辆是最大的,其余两辆,一辆躺着尸体,另一辆上面还有残留的日用品。

    恽夜遥问:“小左,被害者是男性还是女性?”

    “是女性。”莫海右简单回答。

    “那就是说,我所发现的线索都是凶手为我们设定好的标识了?”

    听到恽夜遥的说法,莫海右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认为?”

    “这个等一下再说,我先来说说我在皮卡车里看到的东西。”恽夜遥指着身边最大的那辆车子说:“一般皮卡都是敞开式后车厢,但这辆车却是全封闭式的,可以看出车厢上面经过了改造,人为装了一个顶,很完美的与交车时车头连接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一辆面包车。”

    恽夜遥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车厢周围比划着,指给莫海右看,边上的颜慕恒也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皮卡车确实同恽夜遥说的一样,后车顶不是原装。

    “我发现的时候,这辆皮卡的后车厢是打开的,里面有一些小日用品和方便面的包装袋,还有纸箱的边角料,说明它确实用于运货,但是否是机场专用的运货车还不能确定。不过这个告诉了我一些信息。”恽夜遥拉着莫海右绕到车头,指着车窗前挡风玻璃上残留的纸片痕迹说:“这明显是不久前刚刚撕掉的。”

    “可能嫌疑人想要掩盖车子的用途,或者不想让警方发现车子是什么公司使用的,而且你怎么知道上面的标识是不久前刚刚撕掉的呢?”颜慕恒插嘴说。

    “本来凶手应该把车厢弄得很乱,弄乱花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日用品的塑料袋和纸盒碎片也是凶手故意留在车厢里的。塑料袋都是小袋子,证明是装单品用的,一般人拿到不是自己使用的东西之后,只会拆开纸箱查看,绝不会把里面的小包装袋一起拆了。”

    “所以凶手的目的是想要把警方的视线引到车辆使用者身上,把他作为第一嫌疑人推到警方眼前,因此车辆使用者绝不可能是死者,凶手离开的时候,应该弄乱了车厢里的东西,然后将尸体剪下来的头发洒在里面,假装没有弄干净的样子。”

    “小恒,撒头发的动机是什么?不要忽略了哦。”恽夜遥提醒颜慕恒。

    “我想想……”颜慕恒把一只手撑在下巴上,莫海右也在用难得专注的目光盯着他看。

    “修剪整齐的头发,是在被害者不动或者没法动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如果说是被害人主动让对方剪的,那就证明他们是熟识的人,也就是说……被害人一定是皮卡车司机的朋友,对不对?而事后二次清理现场的人就是皮卡车司机。”

    “正确!”恽夜遥立刻发出如同赞叹一样的表扬声,对莫海右说:“小左,小恒真的很适合当你的助手呢。”

    “不要胡说八道,专心破案。”莫海右一秒变脸,低声呵斥恽夜遥。

    颜慕恒对恽夜遥说:“小遥,刚才你说还不确定帮助凶手清理现场的人是包庇者还是出卖者,其实是想要让我来思考答案吧?他对凶手来说,既不是包庇者,也不是出卖者,而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的人。”

    “嗯,而且这个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现在付岩警官正在审问他们,不过……付警官好像不认可我的推理,这一点只能靠小左去证明,因为现场还存在着很多疑问,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莫海右说:“等一会儿我去见一见你们抓到的嫌疑人,听听付警官是怎么判断的,目前尸体上的线索能起到一定证明作用。其他的证据要进一步调查才行。”

    “你去了就知道了。”谢云蒙一边拉着恽夜遥朝对面墙壁走,一边问:“付岩怎么没让人和你一起过来?”

    “他们随后就到,我因为着急,所以一个人打的先来了。”恽夜遥回答:“还有,来验尸的是小左,别墅那边凶杀现场也是小左验尸的。”

    “他怎么会过来?”谢云蒙回头看着恽夜遥,不过几秒钟之后,刑警就明白了,他本来也不是无脑之人。

    “大概是不放心你带我来见家长,故意申请出差的吧?我听说w市最近调来了几个学法医的新手,要借调人员过来培训,没想到他来就遇上了凶杀案,还真不是一般的晦气。”

    谢云蒙说话酸溜溜的,脚步也加快了,恽夜遥知道刑警不待见莫海右跟在他身边,不过还是说:“小蒙,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左不会主动为了我们的事情来的,而且这一次他身边还跟了颜慕恒当他的助手。”

    “是颜慕恒啊!那小子还没放弃吗?”谢云蒙问。

    “没有,他追小左追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不也一直没放弃才有今天的吗?”恽夜遥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墙壁前面。

    谢云蒙让恽夜遥趴在他背上抓紧了,自己抓住墙壁上的缺口,朝上爬去,背着一个人,影响还是挺大的,谢云蒙的速度明显不能和刚才比了,而且恽夜遥也不是娇小的女孩子。

    爬上屋顶之后,谢云蒙把恽夜遥放下去,说:“跳。”

    “不行,太高了。”

    “软脚虾,快跳,没事的,下面是泥土地。”谢云蒙作势要放手,吓得恽夜遥拼命抱住他的胳膊,刑警先生也是对自己这个胆量和智慧成反比的爱人头大。

    好不容易把人送下去之后,谢云蒙自己直接跳了下去,其实墙头并不算太高,刑警先生落地之后,拉起坐在地上哼哼的恽夜遥,帮他拍掉身上的泥土说:“等案子结束,非带你去好好练练胆子不可,你连小小都不如。”

    恽夜遥所说的年轻夫妇就是王明朗和王莉莉,不过供词来自于王海成,目前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还没有提到这件事。让他向谢云蒙讲述机场审问的细节,我们回头看看莫海右和颜慕恒那边怎么样了。

    等恽夜遥走后,莫海右问颜慕恒:“你见到王明朗了吗?我短信里的那些问题有没有问他?”

    “还没有,我来之后一直有警员在身边,没有机会单独问他,而且王明朗现在是凶杀嫌疑人,付警官看得很严。”颜慕恒老实回答。

    具体莫海右想要问的问题是什么?目前只有他和颜慕恒两个人知道,刚才与恽夜遥对话的时候,莫海右并没有说出来,证明这些问题多少与恽夜遥也有关系。

    颜慕恒问:“小左,为什么要瞒着小遥?”

    “因为我发现了对小遥不利的线索。”

    “什么?不可能牵涉到他的,我也在凶杀现场看过,并没有任何有关小遥的东西啊?”颜慕恒完全不明白莫海右在说些什么。

    而莫海右显然不想现在解释,他说:“以后我在告诉你,我跟你说的问题不要告诉小遥,免得他担心,你先放一放,就当我的临时助手吧。”<>  “是,小左,我会做好的!”颜慕恒像是新兵起誓一样,对着莫海右站直身体,认真的说。

    莫海右看着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耳边仿佛又回想起‘幽暗森林中的爱情’这句话。微微告诫自己要专心,法医转身回到凶杀现场里面,不再与颜慕恒说话,也没有告诉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但颜慕恒并不在意,他坚定的守在原地等待着,和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那冰雪中铸就的心意,没有一丝一毫减退。

    这里的尸体状况非常复杂,很多地方莫海右都需要会警局去做进一步检验,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莫海右就让警车将尸体运回了w市总局,自己也准备回去继续工作,在临走前,他回到了颜慕恒身边。

    没有想象中的对话,也没有目光交流,只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我需要第一重人格的颜慕恒来帮忙,不是那个只关心爱情,处事冷漠,需要暗语才能出现的人。”

    “和尸体又有什么关系?”

    “尸体身上没有酒味,但有烟草和迷迭香的混合味道,这说明……”恽夜遥似乎有了一些思路,一边努力分析,一边说:“也许尸体确实用了某种方法来防腐,放在阳光底下也是为了让她看上去像是暴晒而亡的样子。”

    “具体说清楚。”谢云蒙催促。

    “你不要着急,我得想清楚,有些东西我只能是猜测,要小左来才能确定。迷迭香应该是抗氧化作用最强的香草,但他绝不可能有焦油(香烟)的味道,也许是有人在里面混合了烟碱,烟碱是生物碱的一种,有剧毒。”

    “也许被害者就是被烟碱渗入皮肤之后死亡的,这样表面就看不出中毒迹象了,但烟碱的作用绝不仅仅是杀人,也有强大的抗氧化和防腐作用,我曾经听小左说过,生物碱不易挥发,也不容易溶解,如果凶手真的把烟碱提取出来,涂抹在人的身体上,也许可以起到尸体不腐烂的作用。”

    “目前来说,烟碱是最容易得到的生物碱了,因为每个人都可以买烟,只要学会如何提取就行。”谢云蒙接着说:“不过,是否真的能给尸体防腐,没有专业人士的答案,我们也不能下定论。”

第八百二十二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

    但房间里的状况还是远远不能与外面的状况比,王莉莉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安安静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王明朗被带走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对看守他的警员恶语相向,不停挣扎找茬,然后趁着警员回过头去的时候,还想要把手里的东西往嘴巴里塞。

    警员及时将东西抢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包裹着药粉的胶囊。胶囊被没收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一样的攻击警员,想要挣脱钳制,几个警员怕她受伤,只能尽量围住她,将她与危险物品隔离开来。

    付岩赶到以后,一把就将披头散发的王莉莉摁在地上,将她的手反铐到背后,付岩力气很大,而且行动迅速,王莉莉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场总算平安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警员说话的声音。

    奇怪的是,被付岩按倒之后,王莉莉并没有再反抗,而是像精疲力竭一样趴着闭上了眼睛,又恢复到之前一动不动的状态中。

    颜慕恒依然留在机场,做着无关紧要的‘杂役’,不过王莉莉的事情都被他一点一滴看在眼里,付岩认为王莉莉是因为对王明朗感情深,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与警方对抗,颜慕恒可不这么认为。

    王莉莉在提到王明朗的时候,眼神是淡漠的,一个人有没有爱情,瞳孔中的光芒可以最准确表达出来,这一点还是恽夜遥教会颜慕恒的。

    当初,在诡谲屋中,恽夜遥利用他的感情帮助谢云蒙破案,虽然这里面也有他自愿的成分在,但是事后颜慕恒才体会到,他看谢云蒙的目光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光芒,而看自己的瞳孔却是暗淡的。

    就算演技再好,也有区别,现在,王莉莉也一样,没有光芒,只有像暗夜一样的淡漠。

    颜慕恒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按着手机键盘,把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告知莫海右,这是莫海右交给他的任务,旁观审讯过程,将重点告知他,而且莫海右不希望付岩看出颜慕恒在做什么,这也是他临走时对颜慕恒说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付岩这个人莫海右一眼就看穿了,正义有余而智计不足,他可能审讯一般的犯人会很得心应手,但对于凶手推到他面前的替死鬼,他却不一定可以看出来,就像王海成和王明朗。

    他们与案子脱不了干系,但绝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莫海右要弄清楚的是,王海成和王明朗是一起在计划欺骗,还是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

    若是一起欺骗,那就说明凶手只设置了一层假象,只要弄清楚三个人背后的秘密,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但如果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那么假象就不可能一层,莫海右要搞清楚到底王明朗和王海成谁是第一层假象,谁是第二层假象,这很重要。

    颜慕恒当然理解他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法医怎么排斥他,当想要他做什么的时候,颜慕恒总是能第一时间明白法医的意思。

    另一边,莫海右坐在出租车里面,手机不断震动着,他也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每一封短信都像在印证他的猜测一样,莫海右渐渐嘴角露出了微笑。

    因此莫海右在本子上记下了沉木严的死亡时间范围:12-18个小时之间。

    预估死亡时间之后,莫海右翻开了尸体的眼皮,死亡后人眼睛所表达出来的信息,比任何其他部位更能准确判定死亡时间。

    沉木严尸体的角膜已经半透明了,但还可以分辨出瞳孔,也就是说,还未达到完全浑浊的状态,证明尸体死亡确实超过了12个小时,但还未到24个小时。

    莫海右再次确认时间,下午4点48分,往前推算的话,沉木严应该是凌晨4点钟之前死亡的,这与恽夜遥在机场的推理出现了严重冲突。

    死亡时间证明,去找恽夜遥的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死者,而他容貌与恽夜遥和谢云蒙见到的沉木严确实非常相似,也没有易容,身上扔着的证件也确实是沉木严的。

    莫海右在随身的警用笔记本里面记下了这个问题,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当他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新的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重新确认死者和沉木严是不是同一个人,谢云蒙只是根据表面确认,而他需要调取沉木严在警局的档案,以及指纹、血型进行比对。

    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尸体被埋在泥土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泥土干燥,松散,除了大树底下之外,其他地方的土层都很薄。

    莫海右把泥土捏在手心里反复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尸体埋与不埋不会有任何变化,然后他拉起尸体的手,手指尖剪得十分干净,也没有泥土,所以说尸体是死亡后被埋在这里的。

    ‘那谢云蒙把他挖出来是几个意思呢?’莫海右在心里问自己,没有特殊目的,谢云蒙不会去破坏现场,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关键不在泥土上面。

    莫海右开始仔细观察尸体被土埋过的下半身,衣服上面破损非常严重,好像死前曾经与什么人撕扯打架,尸体的裤腿边被翻了起来,而且明显裤腿边上没有磨损的痕迹。

    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说:“坐吧。”

    王海成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率先坐下,而王明朗则不停朝门外张望着,似乎在等王莉莉出现。

    “王莉莉和你们分开审问,你不用等了。”付岩提醒他。

    王明朗一下子脱口而出;“为什么?”等到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目光都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好。

    付岩也不和他计较,又说了一遍:“坐吧。”

    等到王明朗坐好,付岩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你们都必须如实回答,配合警方的工作,也对你们自己有好处,明白吗?”

    王明朗没有任何反应,而王海成则重重点了点头,于是付岩的目光就集中到了王明朗那里,他准备先从这个咖啡厅服务员身上入手。

    “王明朗,你和王莉莉企图袭击目击证人,带走尸体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们没有办法否认,而且王莉莉看到尸体一点都没有恐惧,说明两点,要么她天生胆大,要么就是她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心里有更恐惧的事情在控制着她。”

    “我不信有人第一次看到尸体会像平时一样淡定,至少惊讶应该有,所以我选择第二种答案,王莉莉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她知道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是谁杀了死者。她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就是为了包庇凶手。”

    “那么王莉莉要包庇的凶手是谁呢?王明朗,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掩护王莉莉开车的人是谁?是你,假扮服务员企图欺骗恽先生母子的人是谁?是你,而且机场还有人看到你躲在角落里翻看一部黑色手机,这部手机经确认就是恽先生叫你去咖啡厅拿的。”

    “我,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写过!”王明朗向后退去,脚跟再次踢到椅子,随着木头与地板的撞击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付岩则步步紧逼,休息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似乎两个人都忽略了一边的王海成,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大力敲响了。

    “付警官,王莉莉想要自杀,你赶紧过去看看。”门外传来警员的大声汇报,付岩立刻冲了出去,嫌疑人在机场自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明朗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等他意识到王莉莉有危险的时候,休息室里只剩下王海成一个了。

    王明朗没有理会王海成,大踏步向门外冲去,此刻的他只希望女朋友可以平安无事。但付岩怎么可能让他和王海成落单?警员早已经守在门口了,无论王明朗怎样敲门询问,或者怒吼,警员都只回答他五个字:“已经没事了。”

    简单的回答明显不能安抚王明朗的情绪,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小小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甚至用手拉扯头上的头发,王海成则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得低低的。

    小谢拿出手机,拨通了总局的电话:“喂,赵局,这里有个小小的线索,我必须去确认一下。”

    “什么线索?”对方立刻询问。

    “我发现死者的鲜血中混有海水,但不多,几乎不影响鲜血的味道和颜色,还有酒味掩盖,我是因为就住在沿海边,所以察觉到了,这件事我想先一个人去走一趟看看,也许这是凶手遗留的破绽,现在不适合公布出来。”

    “可以,那你自己小心,有发现立刻打电话汇报,还有,目击证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要不我现在就给小左打个电话?”

    恽夜遥想要掏出手机,不过谢云蒙制止了他说:“莫法医说不定现在就在过来的路上,让他自己到现场来看吧,我们就不要去参与他的判断了。反正凶手到底对尸体做了什么?等他验完尸,我们马上可以知道正确答案。”

    “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在这里等吗?”恽夜遥问。

    “不,你还没看王海成房间里的状况,还有他的那套工作服,可能对我们破案会有帮助。”

    说完,谢云蒙带着恽夜遥走进了院子东面那两间平房的其中一间。

    平房里面同恽夜遥刚才判断的一样,非常简陋,除了简单的必需品,什么都没有。谢云蒙靠在门边说:“小遥,这个凶手很有趣,他想尽办法把矛头指向王海成,却又处处留下破绽,那边床上的工作服,叠放整齐,看似干净没有破损,但你拉开来看看。”

    自从发现写有‘恽’字的纸条之后,小谢就没有安心过,他里里外外搜索着,好像还希望找到一些与‘恽’字有关的线索,但结果令他非常失望。

    ‘恽到底指的是不是恽峄城或者恽夜遥呢?’心里想着,小谢站在凶杀现场中央,双手叉腰,目光还在不停向周围环视。片刻之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接近下午四点钟。

    谢云蒙不敢告诉恽夜遥,怕他胡思乱想,自己则给莫海右留下了警徽,警徽代表警察,而后面的字代表与恽家有关,莫海右一定会全力以赴调查的,谢云蒙希望最终的结果与恽峄城无关,这样他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说到把责任推给莫海右,让他去做恶人,刑警先生的思想中也确实有这样的考虑存在,不是他特别怕事,而是万一自己去瞒着恽夜遥调查,最后被他看出来,那他们的感情就危险了,恽夜遥有多聪明谢云蒙是知道的。

    如果是莫海右的话,那就好说多了,他不也是恽家的人吗?虽然是双方都不承认的,但总比自己出面要强。

    心里对法医先生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谢云蒙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拨弄恽夜遥的手指尖。

    “你怎么了?”恽夜遥问,他很了解刑警先生,这些小动作代表刑警很不安心。

    谢云蒙马上收回手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小蒙,案子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嗯…目前来说没有了,到了别墅区再看吧,我估计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谢云蒙看着窗外的天色,回答恽夜遥。

    也许是累了,刑警故作镇定的样子没有引起演员怀疑,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说:“希望父亲和母亲都平安。”

    “你不要胡思乱想,伯父伯母与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不有有事的。”

    “可我总也不安心,心里慌得不得了,真讨厌。”

    “那等案子结束我带你去远游吧,正好我也许久没有休假了。”

    “嗯……”

    没有太多的对话,刑警和演员沉默下来,出租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这让恽夜遥很不舒服。

    几分钟之后,他突然说:“还记得梁泳心的习惯吗?”

    “什么?”

    “就是罗雀屋里的梁泳心,他很讨厌汽油味,我觉得我现在和他越来越接近了。”

    “小遥,你和他不一样,再瞎想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啦,我开玩笑的,总行了吧!”

    “让他们看好了,我和你又不是见不得人!我说的都是事实,爸爸!当年,如果不是你放弃,母亲和小左会那么轻易从我生活里消失吗?现在,我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小左,你却又要拼命拆散我们!为什么!!”

    “回去!让他离开!!”

    恽峄城明显不想回答恽夜遥的问题,再次去拉他,想要强行带他离开,可是老人的力气毕竟比不上年轻人,恽夜遥挣扎之间无意中推了恽峄城一把,令他朝后踉跄了好几步。

    刹那间,他们一个眼中闪出惊愕,另一个则是更加高涨的怒火,恽峄城回头就走,根本不给恽夜遥解释的机会,谢云蒙想要拦住愤怒的老人,也晚了一步。

    “那你们就永远不要回家!!”

    “爸爸!!”

    “老公!”

    恽夫人的声音成功阻止了恽夜遥父亲的脚步,她是听到吵架声匆匆下楼来看的,没想到正好拦住恽峄城。

    看着自己疼了半辈子的继子,眼中满是伤痛,恽夫人忍不住责备恽峄城说:“你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小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非要吵架吗?!”

    “好,好,连你也来指责我,那你们就都给我离开,一个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恽峄城绕过妻子,气哼哼消失在别墅院子里,恽夫人也顾不得他,一把拉过恽夜遥,然后招手让谢云蒙也一起过去,对他们俩说:“不要跟那个老头子计较,越老越糊涂了,你们有什么事赶紧去办吧,老头子交给我就行了,不用担心。”

    “妈妈,辛苦你了。”恽夜遥平复一点情绪,对继母说。

    边上的谢云蒙也说了句:“谢谢,伯母。”

    “好了,快走吧,没事了我会打电话的。”

    恽夫人说完,目送两个人离开,正想要回楼上劝慰恽峄城,后面却突然之间又传来谢云蒙的招呼声。

    “伯母。”

    不知什么时候,谢云蒙回转过来,身边却没有恽夜遥,恽夫人好奇的问:“小遥呢?”

    “小遥在那边拐弯处等我,我说想要回来跟你道个歉。”

    “啊,不用的。”恽夫人以为他真的是来道歉,赶紧回答。

    谢云蒙说:“夫人,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九点之前,是不是有一个警察进入你们家了?他应该穿着交警的制服。”

    ‘该死的,怎么坏了?’

    咒骂并不能带来任何好的结果,男人只能另想办法出去。但是目前,周围一片黑暗,就是有通路,也没办法找到。

    就在心急火燎之间,男人突然闻到一股带着海水味道的酒香,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停下脚步。

    ‘是酒……难道我在……’

    男人脑海中刚刚出现自救的办法,头顶上就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小冰,这些酒桶麻烦你搬到地下室去,今天店里的人手不够,辛苦了。”

    “好,没问题。”

    对话的两个女人听上去声线差不多,随即男人头顶便传来开锁声。

    ‘有人要下来了,我正好问问她怎么回事。’男人想要留在原地等待,可他脑海中却仿若有另一个声音在催促他:“不要停留,快躲起来,快点!”

    这个声音事实上来自男人自己,因为他模糊的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无法实实在在做出推断。

    这个地下室里的状况总觉得和女人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匹配,男人不想拿生命冒险,所以偷偷退回走廊里,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不停过去,可小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下来,正在男人疑惑之间,他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素白的手,在手指之间,隐约可看到一丝细线正在靠近男人咽喉……

    不久之后,地下室里传出一声闷哼,随即一个人重重倒在地上,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顾午家里

    谢云蒙正在仔细观察尸体被搬走后的现场,恽夜遥的注意力却不在装饰墙后面,而是在花瓶上面,他也发现了那是一个电话机,但不清楚警方为什么没把这个特殊的电话机当做证物带走。

    正在疑惑间,谢云蒙喊他:“小遥,你过来看看这个。”

    “哦。”回答一声,恽夜遥放下花瓶朝装饰墙后面走去。

    谢云蒙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上面都是血迹,可奇怪的是,纸条中间写着字的部分却没有被血迹浸染。

    尸体身上几乎没有血迹,伤口也并不多,死亡时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口角有唾液流出,身体僵硬,却没有腐烂很严重。

    身上带着淡淡的臭味,还夹杂着汗味,脸上也有流汗的痕迹,双眼眯成一条缝,翻开眼皮,瞳孔放大,向上翻进头盖骨里。

    眼白浑浊,莫海右用白手套替死者擦去一些眼角的污垢,视线继续向下,死者脸上布满了皱纹,脖子上的肌肉松弛,法医耐心看着每一寸肌肤,检查伤口,但结果是脸部、脖子、肩膀、上臂、还有腿部均无伤口,只有小臂、双手和脚背上有一些钓鱼线勒出来的划痕。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从上往下仔细观察整具尸体,钓鱼线几乎绑住了老人全身,而且看上去勒得很紧,莫海右轻轻翻动尸体,立刻,直接接触皮肤的钓鱼线就划破了尸体的表皮,在她脖颈处留下一道痕迹。

    “我来之前有人翻动过尸体吗?”莫海右问身后的警员。

    “没有,谢警官和恽先生过来检查过,但他们没有动尸体。”

    “好,我知道了。”

    莫海右放下尸体,双手伸到她与靠背椅的夹层中摸索着,钓鱼线的结应该被压在尸体下面了,莫海右需要确认位置。

    结如果在脖子后方,或者腰后的话,就证明被害人自己也可以做到在身上绑钓鱼线,不过,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即使绑在这两个地方也是很困难的。

    从法医内心来讲,他不愿意相信这个老人真的是被自己儿子绑成这样扔在这边的,倒更愿意相信老人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自己绑住了自己。但这需要证据来证明。

    首先,就是刚才说到的钓鱼线系扣,是不是能够自己系上。其次,就是从老人之后的身体检查报告体现出来的综合结果来判断。

    单从现场看来,莫海右不是没有判断,第一,如果说老人是长时间不动,饥饿、脱水导致的死亡,莫海右认为不是,老人的口腔黏膜和皮肤表面并不干燥,也没有静脉萎缩的现象,口腔外还有口水。

    在顶层停车场里面,男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小区的某一扇窗户,他已经在这里守候好几个小时了,上来取车的人不多,也没有几个人关注他的行为。

    天快黑了,男人有些焦急,拿望远镜的手微微渗出薄汗。

    终于,他发出一声欣喜的喊叫,很轻,拿着望远镜的手也放下了。

    “太好了,他终于动了,接下来,就看那东西起不起作用了。”

    将望远镜匆匆放回包里,男人用手扶着耳朵边缘,那里有一条细线从头发间隙中垂下来,原来这个男人还带着耳机。

    片刻之后,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匆匆朝超市电梯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电梯里面。

    莫海右终于坐上警车,准备回警局了,四具尸体现在已经全部送往停尸房,法医助手也在那里等待着莫海右回归,接下来就是好几个日夜的紧张工作。

    这种生活状态莫海右已经习惯了,坐在警车里,隐隐感到胃部有些不适,莫海右打开黑色皮包,正想要拿胃药,颜慕恒的电话就像有感应一样打了过来。

    “喂,什么事情?”

    “小左,你现在在哪里?”

    “警车上。”

    “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王莉莉逃跑了,刚才付岩把警员找去开了个小会,应该是为了王明朗交代的事情,我也假装跟着一起去,躲在角落里观察王莉莉。”

    “然后呢?”

    “她居然自己打开了手铐,偷偷从机场后门溜了出去,我一直盯着她呢。”

    “你不会告诉我,你和王莉莉两个人一起离开机场了吧?”莫海右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对着听筒那一头说。

    颜慕恒的声音显得很低沉,“抱歉,小左,我总觉得王莉莉这个女人幕后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就像刚才,她因为王明朗单独审讯的事情,拼命反抗警员,可我从她眼里看不出来她对王明朗的爱意。”

    “但是你不能够私自跟踪犯人,这样很危险!”

    “你是在担心我吗?小左?”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你身为辅警,犯人逃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专案组负责人,怎么可以私自行动呢?现在,告诉我你的方位,我马上给付岩打电话!”

    “抱歉啊!小左,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在一个地下室里面。”

    “你……算了,地下室有什么特征?”

    “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王莉莉进入这里之后就消失了,不过这里有一股海水的味道,咸咸的,还混合着酒味。”

    “海水的味道吗……”莫海右正想要继续说下去,颜慕恒突然就挂断了电话,他赶紧对着电话里急吼:“颜慕恒?颜慕恒?!”可是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什么?又在海边?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局长脱口而出。

    莫海右皱起了眉头问:“局长,有人去过海边了吗?”

    “是啊,负责别墅区凶杀案的小谢,回来之前说要去海边一趟,可去了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到现在还打不通他的电话。”

    “是小谢?”莫海右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在别墅里面验尸所猜测到的东西,一下子又浮上心头,小谢的失踪不可能是什么好兆头,所以他立刻说:“局长,请您批准我现在就去海边。”

    “你们是不是发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者嫌疑人的动向?”

    “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必须确认了才能知道,而且这件事和小谢脱不了干系。”

    “难道你是说小谢和凶杀案有关?”局长一下子震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海右赶紧解释说:“不是的,局长你不要误会,我说的脱不了干系是指小谢被人利用了,或者他真的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但由于情况特殊,所以不得不一个人去确定。”

    “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你要去确定的就是小谢没有传递回来的消息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局长不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个知名法医,他还是有充分信任的。

    莫海右说:“可以这么说?但还有很多地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好,我派几个警员跟你一起去。”

    “局长,这件事不宜太多的警员参与,我想一个人去,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这样怎么能行呢?小谢已经失踪了,就证明海边存在着某些危险,你如果再一个人去的话,谁能保证你的安全?”

    “没关系的,”莫海右低头露出了微笑,说:“那里已经有一个能保证我安全的人了,他可是我朋友的搭档,武力值很强的!”

    “你是说s市来的谢警官?”

    “是的。”

    “那好,你立刻出发吧,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回来,也可以直接打我的办公室电话。”

    “明白,局长。”

    莫海右转身走出办公室,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恽夜遥所说的醉香居,本来要找的人只有颜慕恒,现在又多了一个刑警,莫海右觉得三人组有必要会和交流一下线索了。

    恽夜遥把头探进去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好,请问这里的酿酒师傅在吗?”

    “酿酒师傅啊…”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回答他说:“早上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是吗?那就麻烦了。”恽夜遥露出一脸愁苦的表情。

    年轻男人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和他说好要过来买几桶酒,是他亲手酿的,因为外面进来的酒不合家父的口味,他说今天会在这里等我,可怎么出去了呢?”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和谢云蒙一起走进酒坊,他稍微扫视了几眼,就发现酒坊里面同过去一模一样,并没有进行过改造,所以不动声色走到靠近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停下脚步继续和年轻男人交流。

    此刻其他几个正在工作的年轻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们,其中还有一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子,因为这些人都戴着大口罩,所以看不清全貌。

第八百二十三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一

    “那是自然,因为他可是一个专门抓坏蛋的人哦。”恽夜遥说完,再次看向窗外,此时离王师傅下去拿酒已经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了。

    在沙滩上闲逛的谢云蒙似乎也逛累了,出现在恽夜遥和小冰的视野里,朝着酒坊这边走过来。

    “小蒙,海滩漂亮吗?”恽夜遥问。

    “很美,就跟你说的一样。”谢云蒙回应道,脸上却没有笑容。

    就在刑警先生即将踏进酒坊大门的时候,地下室也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王师傅就走了上来。

    这一次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小冰问:“免费的小桶酒拿上来了吗?”

    “拿来了。”

    王师傅伸出右手,在他的手掌心中有一小桶酒,真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恽夜遥接过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演员先生很自然的把酒桶拿到手里,正准备打开盖子尝一口,却突然被走过来的刑警先生抢了去。

    “我先尝尝,你以后少喝酒。”谢云蒙瞥了他一眼,打开盖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很香,谢云蒙品味了好一会儿,点头问恽夜遥:“确实是好酒,你要下订单吗?”

    恽夜遥一脸无奈的说:“当然要下订单喽,要不,酒你喝了,订单的钱由你来付?”

    “我来付就我来付,难道我还买不起这几桶酒了?”谢云蒙一把抢过小冰放在桌上的纸笔,就在上面潦草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拿出银行卡给小冰。

    恽夜遥在边上笑得一脸得意,好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不过,等两个人走出酒坊之后,神色就都变得严肃了,尤其是谢云蒙。

    走出一段距离,刑警先生说:“地下室里有尸体,是个男人,面目已经被人破坏了,那个姓王的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他差点被吓瘫,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的,我让他不要告诉店里的其他人,并且把地下室锁了起来,钥匙现在在我这里。”

    “有没有从尸体身上拿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恽夜遥问。

    “有,是这个。”谢云蒙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恽夜遥仔细一看,居然是个警徽。

    “想让那边认为我失踪了。”

    “这样啊,我估计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真的好吗?就像你说的,一个正式工这样做真的好吗?”

    “没办法,因为我有想保护的人,为了这个人就算丢了工作,我也愿意。”

    “这可真不像一个负责任的正式工说的话,你们的法制观念应该比一般人更强吧!”

    “确实,所以跟你说这些我真的很惭愧。”

    “我可不管你惭愧不惭愧,我也有重要的人,我必须把一切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他,所以我不一定能够做到你拜托我做的事。不过我可以听你说说看。”

    “那就先谢谢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先不要把我的行踪说出去,你放心,我不会糊涂到你想象中的地步,有些事的原则还是有的,如果发现实质的证据,我会把我知道的全盘告诉警方。”

    “嗯……虽然我不能一口答应你,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刚才说你要保护的人,应该就在左边那间酒坊吧?”

    “是的。”

    “那我暂时就当没有看到你,不过你得想办法把我藏进这两间酒坊的其中一间,我正在跟踪一个人,不过跟丢了,所以我必须藏在这里继续观察她的动向。”

    “藏的话……这里没有地方,应该也只有左边那里的地下室了,不过要进入地下室,一定会被酿酒的工作人员看到。”

    “我想想看,我看这里还是可以藏人的嘛,那些木板后面有空间吗?”

    “怎么可能会有,不信我把木板搬开你看看。”

    一会儿之后。

    “真的没有呐,要不我藏在酒柜后面,或者那个布帘里面?”

    “如果你不嫌挤的慌,我随便你,不过里面可没有窗户,你要观察酒坊外面的动静也没办法。”

    “既然我们两个合作了,那就互相照应吧,我也相信你应该不会抛弃你的正义感,去做没有底线的事情,这样,你这里有多的工作服吗?”

    “有,酒柜下面就有。”

    “那就没问题了,我也穿上一套工作服,戴上个大口罩,隔壁要是没有人来,我就站在窗口看不到的地方观察外面的动静,隔壁要是有人来的话,我就藏到那边布帘里去,如果有人想进来,你就帮我挡一下。”

    “我没有不想回答问题!我是真的说了实话,可你不相信!”

    “因为你的实话根本就没法让人相信!!”付岩回过头冲着王海成吼道:“种种现象都表明,你应该比王明朗他们更加熟悉现场,你在这里抵赖有用吗?!”

    “……”

    王海成刹那之间沉默下来,他现在突然有一种憎恨自己的感觉,为什么当时面对尸体的时候不能表现得更加恐惧一点,都怪自己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才会变成这样。

    ‘给死人化妆!对了,这一点我还没有告诉他!’想到这里,王海成赶紧说:“付警官,我看到尸体比王明朗他们淡定,是因为我曾经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这个你可以去调查,我做了有五年左右,以前的老邻居都知道。”

    这一回,王海成的话成功制止了付岩走出去的脚步,他问:“你是在殡仪馆工作过吗?在哪家殡仪馆?”

    “没有,我是在我们乡下给人打过散工,我和母亲原来不是本地人,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死人出门之前会请专门化妆的人来给死人装扮一下,我就是做这份工作的,没有正规的机构聘用我们,就像是走家串户的江湖郎中一样。”

    “是吗?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现在就留在这里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十分钟之后会有警员来带你离开。”

    说完,付岩大踏步走出了房间,当房门关上的一刻,王海成颓然坐进了椅子里,他仰望着天花板,心里涌上了绝望。

    在王海成的记忆中,自己总是那么倒霉,根本就没有幸运过。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倒霉的经历了,老天爷啊!如果这次可以平安度过,你就让我好歹也幸运一次吧。如果不能平安度过,那我也无所谓了。’

    一反常态的问话,一反常态的表情,都在告诉谢云蒙和恽夜遥,莫海右很担心颜慕恒这个人。

    恽夜遥收敛了一点,稍稍思考之后说:“还没有,不过我猜……王莉莉和小恒就在这附近。”

    “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根据颜慕恒在电话里跟我的描述,除了这里,他们去别处的几率很小。”

    莫海右和恽夜遥两个人走近站在沙滩上的谢云蒙,莫海右问:“谢警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会留在这里监视,你回警局跟进那里的调查进展,小遥可以作为我们之间的通信人,把双方得到的线索合并起来,我想目前,你我还是不要直接联系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但感觉这样做是最好的。”

    莫海右说:“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颜慕恒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情,他私自去跟踪王莉莉,还没有通知付岩,我猜,现在付岩一定在想象着我和他这几年的关系。”

    “什么,付岩能猜到这些?”谢云蒙一下子懵了,他以为付岩可以猜到颜慕恒喜欢莫海右,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谢警官,请你不要往不存在的方面想,行吗?”莫海右脸色变得很臭,说:“付岩会去调查颜慕恒,他过去参与的那些案子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我也知道诡谲屋案件,当时你们解决案子之后,颜慕恒是不是失踪了?”

    “是的。”

    “但是,颜慕恒是诡谲屋案件的重要嫌疑人之一,失踪很多年之后,你和柳桥蒲老师都没有再提起过他,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几年前的安谷夫人案子中,我因为自己的任性,做了出格的事情。当时不也被怀疑成了杀人凶手吗?”

    “这桩案子中,你帮了我不少忙,也参与了全程的调查,颜慕恒当时同样身份暧昧,在嫌疑人和当事人之间徘徊。这些警局档案都会显示,付岩也很容易知道。你想,有了这两桩案子的前车之鉴,付岩会怎么想?”

    拖着麻袋的人影很快进入了门卫室里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范围之外,声音也很快静止了,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些什么?十几分钟之后,穿着门卫制服的人一边剔牙,一边走进了门卫室。

    门卫什么也没发现,就直接靠在椅子上面听起了广播,时间1分1秒过去,门卫室一片清静,除了广播声音之外,任何异常都没有发生。

    园景别墅区东门七栋

    恽峄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小小的照片还握在他手里,等思念告一段落之后,恽峄城才想起来老婆跟他说的事情,就是黄巍的那件事。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应该在事发之前,先给尚源娱乐工作室的老板打个电话,老板姓尚,今年还没有满50岁。

    “喂,小尚,你好。”恽峄城打了个招呼。

    电话那一头的回应很有礼貌,不过恽峄城还是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点异常,他问:“小尚,公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问话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有没有发现黄巍的事情。

    果然,尚老板很快就说到了黄巍,他问:“恽编剧,最近黄巍有没有去你那里?”

    “没有,怎么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上班了,之前的工作都晾在那里,其他公司因为找不到他人,都很生气,演员的工期也被他耽误了不少。我现在让新的经理人接手,做的并不是那么顺利。”

    “就因为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所以今天我没有找人去机场接小遥,抱歉了。”

    尚老板的最后一句抱歉,让恽峄城非常诧异,他赶紧说:“难道黄巍不是你派去的吗?他以你们公司的名义去接小遥了呀!”

    “什么?他去接小遥了?”

    “是啊!黄巍已经缠着小遥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直在游说他复出拍戏,说自己手里最近接到了好多个资源。”

    说到这里,尚老板似乎也听出了恽峄城的话不像是在忽悠他,又或许是多年的交情起了作用,他在电话里说:“恽编剧,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虽然我还不清楚实际状况,但我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你。”

    “什么事情?”恽峄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询问道。

    莫海右说:“从直觉上来说,谢警官没有给我你说的那两种印象,反而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专一,内心感情很丰富的人。要说正义感的话,我倒不觉得他比付警官差多少。个人性格方面要相对老实一点。”

    “嗯……那就是真的奇怪了,小左,我的初步判断是:他想要保护什么人?却反过来被对方给蒙骗了。或者说……他认为是某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杀了人,想要暂时先包庇下来,自己去找那个人问问清楚,再做定论。”

    “恐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具体,而且你的说法似乎也有些武断了,我现在不想做什么猜测,一切要等找到人再说。”莫海右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他一向很谨慎。

    恽夜遥反驳说:“小左,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我相信你的直觉,既然认为谢警官不是个坏人,那就应该有个明确的方向去调查。”

    “我并没有说过谢警官不是坏人,我只是说出了我对他的印象,这些不能作为案件的参考证据,小遥,我已经教过你很多遍了,破案是需要实际证据的,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好和坏都应该在我们的怀疑范围之内。何况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也有些人是迫不得已走上犯罪道路的。”

    “哦,我知道了……每次都这么严肃!我们也不过是讨论而已嘛!”恽夜遥嘟着嘴,没好气的看着莫海右。

    轻轻把手放在恽夜遥的手背上,莫海右眼神变得温柔,他朝着恽夜遥露出一个微笑,说:“现在就这样吧,我们在这里等等谢警官的消息。”

    “是哪一个谢警官呢?”恽夜遥故意调皮的问他。

    莫海右带着宠溺,刮了一下演员的鼻子,反问:“你说哪一个?”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样互动,在店员的眼里,看起来倒也没有违和感,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那两张相同的脸,别人第一印象就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所以亲密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沙滩尽头,右边的那家酒坊

    小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她怀中抱着两坛新酿的酒,瞅了一眼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的男人。

    “你在干嘛?”小冰问。

    “我就想多调查一些线索,讨好讨好小左嘛!谁让他一直对我冷冰冰的。”现在的颜慕恒在谢云蒙面前,再也没有诡谲屋时期那种傲慢和妒忌了,关键在于他知道谢云蒙根本就没有抢自己‘媳妇’。

    谢云蒙把擦过头发的布往桌子上一扔,说:“我告诉你,就你那点小九九,就算帮得上小左和小右,也要先跟他们商量才行。现在付岩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而且还牵扯到了小左。”

    “什么?他为什么要怀疑小左?”颜慕恒显得有些着急,这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谢云蒙白了他一眼,自顾自把酒坊小小的空间全都看了一遍之后,才说:“这些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我告诉你,右边酒坊的地下室里有一具男尸,已经是到目前为止发现的第五具尸体了,你现在每一步行动都要积极配合我,不许再动小脑筋了,莫法医也是这个意思。”

    提到莫海右,颜慕恒连连点头,他可不想给他的小左造成什么麻烦,事后让小左更加讨厌自己。

    谢云蒙问:“现在我要想办法到左边去,这里看来是没法进入地下室,但小冰还没有走,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是没辙,但他可以想想办法。”颜慕恒突然指着头顶上说,他的头顶上有一排壁柜,而壁柜上方与天花板之间正好可以挤下一个人的身体。

    谢云蒙抬头看去,上面有个男人正在朝着他微笑,谢云蒙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当他勉强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的时候,谢云蒙似乎有些明白他的身份了。

    看着颜慕恒帮助那个男人从上面下来,站定之后,谢云蒙刚想提问,那人就像他一样,把一根手指比在了嘴唇上。

    “谢警官,先不要说破我的身份,”男人把手里的东西再次塞回衣服里面,说:“所有的事情事后我会解释的,现在就像你说的,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让我们停顿。”

    “小冰和我是旧识,我可以过去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让你偷偷溜进去。不过,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谢警官。”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诚恳,谢云蒙问:“什么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像个腼腆的初恋情人一样,脸红了。

    女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怎么和你一起度过啊!传出去还不被人嚼舌根。”

    “我是说你和我一起喝个酒,聊一会儿……”男人解释说,但看到女人阴沉下来的脸色,只好道歉:“好吧,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和你喝一杯可以,但不能是家里的酒,我们去外面小吃店吧,光有酒没有菜也不行,正好,我也饿了,你请客!”

    “那个……”男人摸了摸口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袋子翻了过来,说:“来的时候太匆忙,我没有带钱。”

    “切!借口!”

    男人说:“那么这样,我们喝店里的酒,就算我买下来的,事后我一定过来结账,行吗?”

    “嗯……好吧,不过不用你结账了,你先干一杯就行。”说完,女人打开一桶酒,立刻,酒香混合着海水的味道铺面而来。

    倒了满满一碗,女人端到男人面前,递给他说:“喝吧,一口气干完,我就陪你小酌。”

    “好!”

    充满着英雄主义的声音回响在小小的空间里,女人看着男人把酒喝得一滴不剩,终于满意的露出了微笑。

    “小恒,他过来了吗?”谢云蒙问道,男人已经出去有十来分钟了。

    颜慕恒探出头想看一眼窗外,却又马上缩回了脑袋,“谢警官,不对劲啊,对面的灯灭了。”

    “什么?!”

    谢云蒙一把掀开帘子,冲到了外面,颜慕恒在他身后捂着腮帮子喊:“谢警官,轻一点,小心被发现了。”

    “少嗦,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这几年抽抽了?”谢云蒙没好气的回敬他,弄得颜慕恒一脸愁苦。

    “你以为还是过去的我啊!这些年脾气早被小左磨没了!”

    “‘妻管严’的家伙就不要过多发表意见!”

    “喂,刑警先生,你不能享受着自己的幸福,来调侃我这个追不到爱的可怜人吧,而且你不是‘妻管严’吗?看你平时那副讨好的样子,我都觉得恶心!”

    这里是警察先生爱人的家,所以他很放松,换下皮鞋之后,再跨进一步,没有想象中的大客厅,而是分为两个部分。

    右手边的部分是一间开放式的工作室,足有五十几平米,周围都是玻璃墙,外面可以看到院子和泳池。

    跟着老编剧转向左边小房间,里面是一条铁制黑色楼梯,也没有华丽的装饰,除了墙壁上的挂画之外,顶上只有几盏圆形节能灯作为照明工具。

    楼梯旋转向上,走过拐弯之后,可以看到栏杆边上并排的两个单人沙发靠背,沙发是黑色边缘,香槟色布套和坐垫,看上去简单舒适。

    默不作声继续向上走,警察先生终于跨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听到面前人说:“坐吧。”

    他依然保持着礼貌,等到老编剧先坐好,然后朝着‘岳父’大人微微鞠了个躬,才坐在了靠近楼梯口的那张沙发上面。

    两个人都不愿意先开口,也没有人为客人泡茶,警察先生为了打发尴尬,只能装作观察厅堂里的布置。

    老编剧的喜好有些与众不同,他的位置边上是一张黑色长桌子,从警察先生的方向看过去,上面从左至右放着一盏台灯,三个笔筒,一大叠稿纸(稿纸上有长方形镇纸,应该很沉重),还有一个花瓶,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放。

    长桌子后面是装饰墙,位于整个房间正中间,装饰墙正面镶嵌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着乡村风景,警察先生没有仔细看,他从来不擅长欣赏这些东西。

    装饰墙后面有什么,警察先生就看不清楚了,他也不想多过于探究,因为坐定已经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再不开口恐怕拖延不过去了。

    提到黄色蝴蝶花是迫不得已,为了进门只好下策为之,现在他要如何起头呢?思考几秒钟之后,警察先生准备就事论事再说。

    “叔叔,我今天来……”

    “说吧,你和那小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呃!”

    “那……好吧,我回去通知,要不要帮你把手机带来?”服务员算是勉强答应了,他临走之前反问恽夜遥。

    恽夜遥点了点头说:“最好这样。”

    目送服务员离开,恽夜遥开始在车子周围观察,在他观察的时间里,我们有必要来描述一下30多岁男***员的外貌特征。

    这个人身高顶多1米7左右,有可能还不到一点点,因为他穿着一双鞋底较厚的皮鞋,头发略长,到颈部上方,刘海比恽夜遥稍微短一些,参差不齐。

    在刘海下方的眉毛和眼睛都很纤细,已经属于那种瞳孔小眼白多的三白眼,鼻梁笔挺,鼻尖微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雀斑的痕迹,嘴唇也很薄,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紧抿着。

    整张脸看上去稍微有一点亚欧混血的风格,只不过视线路过下巴的时候,就不那么美好了,脖子粗短,有点耸肩,背也有点驼,身材看上去五五分的样子,穿着服务员那种特别显身材的衬衫和长裤,腰线也不是很明显。

    小腿部分稍稍有点罗圈,同样不明显。总体来说,反正这个服务员并不能吸引路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孩。

    恽夜遥此刻在意的是刚才的鸭舌帽女人,她确实值得怀疑,正巧在继母发出惊叫的时候出现,正巧在那个时候提醒自己,而且恽夜遥完全不记得他们进入咖啡厅之后有看到过戴鸭舌帽的女人。

    服务员回到咖啡厅里面,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黑色外壳手机,刚想要拿起来,一直在等待恽夜遥回归的恽夫人开口了。

    “请问我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车子里的人伤的很严重?”

    “那个,不是这样的,车子里的人只是昏了过去,您儿子现在正在帮忙救助,他让您先到外面去找你去等他,还有让我把手机拿给他。”

    “哦,那你就快去吧。”恽夫人赶紧把恽夜遥的手机塞进服务员手里,催促他把手机送过去,恽夫人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凶杀案,一点也没有怀疑服务员说的话。

    这话可以听得出来,明显是在搪塞恽夜遥了,恽夜遥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反正警察来了什么都会调查清楚,他口头隐瞒是没有用的。

    转过头,朝咖啡厅里面看了一眼,恽夜遥问服务员:“你们老板在吗?”

    “不在。”服务员回答得很干脆,恽夜遥只是看到了一抹身影,于是转身就往咖啡厅里面走进去,反正边上就是打开的窗户,他重新回到店里用不了两分钟的时间。

    就在恽夜遥转身的一刹那,身后咖啡厅的服务员突然之间扑上来,想要勒他的脖子,这时那辆死者躺着的皮卡车驾驶座上,也突然之间挤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害怕,伸手把尸体往边上一推,压了头上的鸭舌帽,就想要开车离开现场。

    可是她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跟在他身后的人动作快,车钥匙还没有塞进钥匙孔里,车门就被大力拉开,那女的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因为车门拉开的同时,她也听到了门轴断裂的声音,前车门被反向狠狠砸在了后车上面,连车皮都凹了进去。

    “我的妈呀!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力气?”准备袭击恽夜遥的服务员呆愣在当场,他发出了今天第二次惊叹。

    破坏车门的就是刑警先生谢云蒙,他可没有耐心留在什么地方长时间等着,因为担心恽夜遥,直接到机场来了。

    “小蒙,这两个人肯定和凶杀案有关,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机场负责人!”恽夜遥指着身边的老头说:“你赶紧抓住他们,我现在就去叫警卫过来。”

    “不用了,刚才警车已经到达机场门口,我们从大厅里那些免费服务站的其中一间里面,发现了警卫,他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伤得很重,现在警员已经把他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治。”

    谢云蒙出现在现场,而且还带来了警察,无疑是给恽夜遥吃下一颗定心丸,无论咖啡店服务员和假的机场负责人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只要谢云蒙在身边,恽夜遥都可以去轻松应付。

    男人咒骂了一句,继续摆弄电话机,他先把电话机后面的白色电线拔掉,然后用抽屉里的小剪刀将残余的线头剪干净,最后居然掏出了一管502胶水,小心涂抹在话筒与底座分开的切面上,再把话筒按上去,用手帕擦掉了多余的胶水痕迹。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确认话筒与底座已经胶合牢固了,居然又拿出了一张印画纸,就是那种小孩子常玩的,可以在身上印出图案来的纸片,只不过他的这张比较大。

    将喷上水的印画纸整个贴在花瓶四周,牢牢地按了一分钟,再撕下来,纯白色的花瓶上就有了花鸟图案,与真正的花瓶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瓶口依然是封闭的,男人没有办法在里面插花,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准备鲜花,他拿起旁边稿纸上的镇纸,用长方形一头狠狠敲向花瓶口,塑料的花瓶口只是薄薄一片,里面有一段中空,藏着电话内部机件。

    男人敲碎封口之后,直接拿起边上的稿纸写了几行字,塞进花瓶口里面,然后将镇纸用力塞了进去。

第八百二十四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二

    “是吗?那太好了。”

    小恒听到法医姓莫,居然露出了很开心的表情,谢警官的眼神变得有些疑惑。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概十五分钟之后,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年轻法医来了之后,根本就没有理站在那里的辅警,而辅警却像是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法医后面,还一脸讨好的模样,办事帮忙比自己还麻利得多。

    谢警官简直憋不住想要问为什么,但看到法医犀利冰冷的模样,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警卫被人从身后袭击,钝器击打导致昏迷,殴打者的力气很大,几乎一下就砸碎了头部的骨头,伤口范围也不小,这三个人之中没有殴打警卫的人。”

    谢云蒙一边分析着,一边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假冒的服务员和机场负责人的衣领,想要开车带走尸体的女人被他用手铐铐在皮卡车车门把手上。两个男人的手劲,他都已经试验过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力量。

    尤其是那个服务员,简直是个软脚虾。谢云蒙这样说的时候,恽夜遥稍稍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的小蒙也总是把他形容为软脚虾。

    “好了,小蒙,不要再炫耀你的力气了,把他们交给其他警员吧,你忘了今天你要做什么了吗?”恽夜遥提醒谢云蒙。

    刑警先生说:“我可不敢忘,不过,机场发生了凶杀案,虽然不是在我的辖区里,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你能不能给伯伯打个电话去?把我们见面的时间向后推延一点点。”

    “难道你早上没有去?”恽夜遥突然之间显得很惊讶,他反问道。

    谢云蒙把手里的人交给过来接应的警员,拉着恽夜遥绕到皮卡车后面角落里,才说:“地址是府门大街166号园景别墅区七幢对吧?”

    “对啊!”恽夜遥刚刚回答完,突然之间又补上了一句:“你找的是府门大街166号哪个门?”

    “什么哪个门?”谢云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在恽夜遥和谢云蒙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恽夫人的汽车离开了机场,至于是恽夫人因为家里有事提前离开,还是有人将她带走就不得而知了。

    来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北门7幢临时出勤的法医就是莫海右,他之所以会来s市,其实是冲着恽夜遥和谢云蒙来的,自从上次恢复了一点记忆,莫海右就一直很矛盾。

    他爱恽夜遥,可颜慕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下子又很难摆脱,再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安谷夫人的案件结束之后,已经完全和他脱离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忍受颜慕恒的骚扰呢?

    就像现在,颜慕恒这家伙像蚊子一样围在身边转,莫海右居然狠不下心来赶他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莫海右把尸体整个翻过来,手中的钳子开始提取背后伤口上的皮肤碎屑,颜慕恒赶紧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

    “给,装在这里。”高大的男人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法医先生不高兴了把他给赶走。

    莫海右没有接话,继续拨弄着尸体的伤口,可他的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颜慕恒侧颜。

    ‘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不会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又一个梦境吧,那些幽暗森林里的幻影,我应该不会再有了……算了,下次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很明显,莫海右又分心了,而且很彻底。

    在两个人边上的小谢忍不住了,从莫海右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有吭过声,到底法医检查出了些什么新的线索,小谢想要问一问。

    “莫法医,被害者后背上的伤口有异常吗?”

    “呃……”莫海右正好在想颜慕恒的事情,听到小谢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耳根变得通红,这个毛病他和恽夜遥一模一样,一旦心里觉得难为情或者尴尬了,耳根就会红。

    但看在颜慕恒眼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颜慕恒可没有谢云蒙那样的自信,这一点在安谷夫人和火照地狱之屋两起事件中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莫海右只要对谁稍微表现出一点特殊之处,他就会控制不住生气、难受。

    莫海右站在原地,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询问,他相信颜慕恒说的话是事实,但对方还没有说笔筒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颜慕恒走到长桌子前面,指着其中一个笔筒说:“我其实一开始注意到的是笔筒里面的纸卷,这些纸卷远看好像笔一样,只有近看才能看出它们是纸做的,不在意的人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抱歉,我不是说你们粗心,我自己也是因为过去的职业习惯,所以才多看了几眼笔筒。”

    “笔筒和制作成铅笔模样的纸卷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的,而且看纸卷和笔筒上的灰尘,说明它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去碰过了,我想这里的雇工每天打扫卫生一定不会去擦笔筒,或者说主人家不让雇工动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这一点等会儿你们问一下目击者就清楚了。”

    “我的猜测是凶手知道主人家有制作这些小玩意的爱好,所以把它们当做隐藏凶器的媒介了,当然我现在说的自己也不确定,因为没有刑警的同意,我不敢擅自去碰触现场证物。”

    “我在猜,被害者胸口的刀伤明显是一把厨房用的细长切肉刀所为,而且伤口边缘还有很多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的白色碎屑,我……”

    颜慕恒说到这里,莫海右突然打断他严肃地问:“你在谢警官进入现场之前已经偷偷来过了,对吗?而且你检查过尸体。”

    “……对不起,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做?一个辅警没有单独调查现场的权利,除非特殊状况。”莫海右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他甚至皱起了眉头,对颜慕恒说:“那些白色碎屑不靠近尸体根本看不到,而且集中在尸体背后,你肯定动过尸体了,我刚才在尸体背部采集到两三个清晰的指纹,肩膀一侧也有,初步判断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指纹。”

    “但是在其他地方,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满是酒液的地板上,也没有找到半个脚印,我想那些指纹是你留下的吧?你不仅违规行动,而且还不戴手套移动尸体,不知道这样会破坏现场的吗?”

    “啊?!你……再说一遍。”恽夜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脑子一下子像被黑板擦擦过一样一片模糊。

    边上的谢云蒙赶紧拉了一把警员,说:“小遥家是府门大街166号没有错,但别墅区总共有三个门,其中东门和北门都有7幢,你说清楚,到底是哪里的7幢?”

    “呃……”这一回轮到警员犹豫了,恽夜遥也刹那间反应过来,问:“别墅的院子什么样?里面有没有种满植物?恽峄城这三个字怎么写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慢慢来!”警员被他们两个问懵了,挥着两只手说:“我们已经确认过,别墅的主人确实叫恽峄城,恽是竖心旁加军人的军,邹峄山(东山)的峄,城市的城。”

    听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眼泪已经下来了,因为名字同他父亲丝毫不差,而且警员已经在谢云蒙的示意下拿出了证件,不会是假的。

    但还没有听到后面两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想要放弃希望,所以紧抓着谢云蒙的手继续死死盯着警员那张因为急奔而通红的脸。

    “我来之前没有问清楚是北门还是东门,不过那栋别墅没有你说的院子,只有一个游泳池,位于别墅南侧,用护栏围着。”

    “这么说,是北门的7幢了,那家主人与我父亲同名同姓吗?”恽夜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再问了一遍:“你确定别墅没有植物园?”

    “没有,我们已经对别墅里里外外都搜索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什么植物园。”

    “呼…那就好。”

    恽夜遥抹去头上的冷汗,对谢云蒙说:“小蒙,这里交给你,我必须尽快过去看看,不看到现场的状况,我没法安心。”

    “你安心过去就行,这里的案件不归我负责,我了解情况之后就过去与你会和,还有机场门口的恽夫人怎么办?”谢云蒙问。

    “妈妈和我一起走就行。”

    “那你自己小心了。”

    说完,恽夜遥和警员一起快步离开了咖啡厅后街,朝机场停车场走去。

    “其次,警员肯定是真的,通知他的嫌疑人临时不可能找到这么像的人来冒充,而且嫌疑人一定知道机场也出事了,所以我们不可能不确认证件,他在警员来之前调包,只能增加被发现的风险。还有,小蒙我问你,一般你们通知完被害人家属,离开时会说什么?”

    “让他们不要离开本市,随时保持联系。”

    “对了,可那个警员却说他还有工作没有完成,急匆匆离开了,这说明,他不是凶杀现场的警员,而是一个临时被找来通知我的人,也许是附近警局的值班警员。我猜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假的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被打晕的机场警卫,还有前来通知的真警察,隐藏在真警察幕后的假警察!”

    “假警察?哪里来的假警察?”谢云蒙问。

    “你想,凶手要让警局里的真警察来通知我,必须扮成警察的模样才有用吧,再加上他通报的案件千真万确,只要说现场人手不够,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只知道我在机场,警员肯定会答应帮忙。他有可能连假证件都准备了。”

    “事成之后,他只要在必经之道上等待真警员回去就行了。”

    “不是,我不明白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警局里的人可没那么好骗,万一他被拆穿了,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当做嫌疑人控制起来吗?与其这样,还不如逃跑来得更安全。现场没有人看到他作案,警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查出真凶的。”

    对于谢云蒙的疑问,恽夜遥也认可,只是刑警先生没有想到关键点上,恽夜遥说:“小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可能一开始就被盯上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今天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而且存在着许多说不清原因的巧合。”

    “你必须立刻行动了,既然真警员没有在警局里拆穿嫌疑人的面目,那么他回去的路上就一定会有危险,很简单,警员回去,嫌疑人不可能还在警局里等他,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凶杀现场的警察汇报我的动向。”

    谢云蒙把警车控制在适当的速度,和两个警员一起沿路观察容易遭到袭击的角落和小巷,只要有这样的地方,警员就会下车去查看一番,不过一直到最近的派出所附近,他们也没有发现异常。

    离机场两公里远确实有一个派出所,而且就在前往府门大街的必经之路上面。警车到达派出所门口停下,谢云蒙对警员说:“你们俩守在车上,我进去看看。”然后便下了车。

    派出所大门在一所大院子里,正好在四岔路口,拐弯边上还有一家社区服务站,谢云蒙径直朝着大门走去,没有注意观察边上的环境,因为他认为,嫌疑人不敢在派出所范围内行凶。

    走进办案大厅,工作台后面空无一人,谢云蒙皱起眉头,此刻已经是午后,就算去吃饭了,也不可能一个值班警员都不留吧?

    他喊了几声,确实没有人回应,于是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工作台拐弯就是登记处,再往里走是调解室和警员休息室,谢云蒙一一看过,没有人,他绕过休息室侧边,想要跑上二楼再找找,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谢云蒙赶紧回到大厅里。

    是派出所的警员回来了,谢云蒙脚步未停,问话已经传到了对方耳朵里:“你去哪里了?”

    回来的警员大概40多岁,他看上去很疲劳,被谢云蒙吓了一跳,反问:“你是谁?”

    谢云蒙赶紧拿出自己的证件,将机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年警员立刻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确实是去通知你们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刚才社区那边发生一点事情,我不得不离开去处理,打电话给他也打不通。”

    “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证件能让我看一下吗?”谢云蒙稳定一下情绪问道,他必须先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警员没有犹豫,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还特意用手指了一下墙上排列着的照片,告诉谢云蒙哪一张是自己。

    这个中年警员名字叫做付军,人长得很魁梧,他自我介绍说,有个弟弟在总局当行政队长,看他的长相,谢云蒙立刻想到了负责机场凶杀案调查的付岩,一问之下,付岩果然是付军的弟弟,这可真是太巧合了。

    “我的母亲首先看到皮卡车里的人,她受到惊吓之后站起来,指着窗外,其实不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撞向咖啡厅窗户,而是要告诉我皮卡车里面有伤者,赶快去救援,但是话还没有说完,王明朗就过来了,时机掐得恰到好处。”

    “这对于一个站在柜台里的服务员来说,反应也太快了一点,当我注意到他站在身边时,立刻让他帮忙看看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明朗凑近窗口不到一分钟,王莉莉就出现了,而且她立刻尖叫起来,一把抓住了王明朗的胳膊。”

    “就算这个动作是无意的,但王明朗接下来的动作就很可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突然抓住自己的胳膊,一般男人大致会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比较绅士地保护她不要向危险的地方靠近,第二就是不动声色的躲开,以免引人误解。”

    “可王明朗两种方式都没有采用,他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了王莉莉的腰上,反而将王莉莉向前推了一把,推到我母亲身边。而王莉莉一点轻微的反抗都没有,这就说明两个人一定认识,而且还很熟悉,再结合王明朗戒指痕迹上的字,和王莉莉刚才明显掩盖手指的行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很明显了。”

    此刻王明朗的表情很不自然,不时用眼角瞥向王莉莉,而王莉莉依然是一副倔强的样子,不屑地看着恽夜遥,仿佛在说那又怎么样。

    付岩问:“他们这样做明显是想要把你们的注意力引导到死者身上去,但王莉莉事后为什么要冒险开车带走死者呢?两个人的行为不是前后矛盾吗?”

    “不,一点也不矛盾,他们并没有想要引导我们发现尸体,而是在发现我母亲的异常行为之后,想要掩盖皮卡车里有尸体的事实,只是两个人都不是惯犯,所以掩盖的行为反而看起来像是引导。”恽夜遥说。

    “解释一下。”

    “我怎么会知道,他可能想去探探路吧。”小吴回答。

    其实一般草坪,尤其是住宅附近供人散步的草坪或者绿化带,其中都会有设置几条小道,以免散步的人财会草皮。就像谢云蒙前往的道路不远处,小吴就隐约看到树荫下还有一条石子路。

    他对小张说:“别瞎猜了,等谢警官回来再说吧。”

    “好吧,反正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他们两个安静等待,谢云蒙已经走上了弯弯曲曲的小道,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住宅后墙,后墙没有说明特别的地方,就是和陈旧,白色的墙皮剥落很厉害,没有门,窗户都在一层楼高以上,现在是下午,阳光照射在窗户上面,还可以看到一点点房子里的摆设。

    小道并不是很长,几分钟之后,谢云蒙走到了尽头,尽头有一扇铁门,铁门偏向一侧,还凹进墙壁里面,从人行道根本看不见。里面传出狗叫声,而且有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谢云蒙也不犹豫,伸手敲开了铁门,一个大约50多岁的妇女从里面探出头来,她身上也带着臭味,双手粗糙,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问:“你找谁?”

    “阿姨,请问这里有一条小胡同吗?”

    谢云蒙的话刚问出口,妇女马上就反问:“你要找那条胡同干什么?”

    “那么说你知道胡同在哪里了?”

    “是的,我知道,可从来没有人要去那里,因为早就拆掉了,已经没有胡同的样子,现在变成了流浪狗的休息区,都是垃圾。”

    “那你能帮我指一下方位吗?”谢云蒙问。

    中年妇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早上就有一个人来问过胡同的事情,然后进去了就没有出来,现在你又想干什么?我跟你讲,那条胡同已经和我们收容所区域划归在了一起,里面除了狗和垃圾,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你还要去吗?”

    “阿姨,你能描述一下早上来的人长什么样吗?是男人还是女人?”

    “结果他们根本就不看狗,反而把我拉到外面,说希望我能帮个忙。”

    “帮什么忙?”

    “就是到机场来扮演负责人,他们说我长得和机场负责人一模一样,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给我3000块,那可是收容所两个月的工资,而我正缺钱,所以动心了,我再三询问有没有什么风险,他们都说没有,只是让我露个脸就行。”

    “然后你就答应了?”恽夜遥问,他此刻凑近王海成身边,围着他踱步,视线一直在上上下下观察这个老头,付岩和他的动作差不多。

    不管做哪一个行当,身上多少都会显露出一些特征来,比如环卫工,常年清扫大街,风吹日晒,皮肤会比较粗糙,偏黑,双手老茧集中在手指关节内侧和手心里,背大多都有一点驼,那是因为一直弯腰捡拾垃圾的缘故。

    这些特征在王海成身上不是没有,不过他总体给人的感觉有些过于斯文,付岩目光中一直带着怀疑,王海成也看到了付岩的表情,所以在说话过程中,他有意无意将双手向上平放在膝盖上,把手心里的老茧展示在恽夜遥和付岩眼前。

    “我想应该没事,所以答应了,谁想到会和杀人案挂钩,如果事先想到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王海成急吼吼的表态,希望警方相信自己。

    恽夜遥说:“你看似很害怕,但我们两次见面,你无论是说话还是回答问题,都表现得非常顺畅,一个内心恐惧的人是不可能说话如此顺畅的。比如王明朗,就比你真实多了。第一次,我们在现场见面,你看到尸体之后只是表现出恐惧的神情。”

    “没有恶心,没有回避,还能马上看出尸体的身份,你说你是一个环卫工人,如果是附近路段的,还有可能认识来机场送货的人,可你所在的街区与这里根本就没有交集,你怎么可能一眼认出死者是送货的工人呢?而且你很自然说出机场的事情,说明你对此地很熟悉。”

    “当时你也看到王明朗的表现了,他被尸体惊吓到的表情比你到位多了,甚至让我觉得在我们一起到达现场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尸体的状况。我是一个演员,人们常说,术业有专攻,你们是不是在演戏根本骗不过我的眼睛。”

    墙上的血痕从上往下,是伤口贴着墙壁摩擦造成的,不可能事后伪装,这也是被害者没有被移动过的一点证据。

    既然杜绝了所有的可能性,那么凶手是如何袭击被害者的呢?这是第二个还没有答案的问题。

    接下来是第三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就是莫海右发现楼上楼下都没有电话机,他一般会很注意凶杀现场的环境和物品,像这种别墅里面,至少应该有两部电话机。

    此时小谢已经打完电话下楼去了,莫海右从装饰墙背后绕出来,走到刚才和颜慕恒两个人站立的长桌子前面,他记得颜慕恒说过,花瓶,笔筒和稿纸很可疑。

    笔筒的可疑之处两个人已经研究出来了,然后是稿纸,稿纸看上去很正常,最上面那张有一些淡淡的字迹,是写字时垫在下面造成的,莫海右把纸张拿起来,发现中间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印子。

    ‘大概是镇纸,可是镇纸这东西去哪里了呢?’

    环顾周围,莫海右没有发现镇纸到底在哪里,他的视线扫过装饰墙上的画,落下时瞥到了花瓶口内部好像有个黑色的阴影。

    转头看了一眼,果然镇纸被塞在了花瓶里面,而且,上面还有一个血指印,莫海右毫不犹豫拿出手机,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喂,颜慕恒,说说你对花瓶做了什么?”手机那头一接,莫海右就立刻发问。

    “小左,我……”

    “叫我莫法医。”

    “拜托,小左,不要让我改口好不好?”每次莫海右希望颜慕恒不要学恽夜遥叫他小左,颜慕恒就会像忠犬一样恳求他,也许对于颜慕恒来说,小左这个名字意味着他可以是莫海右的家人。

    “算了,我不想和你嗦,回答问题。”

    “小左,花瓶其实是电话机,我以前看到过这种东西,当时我检查尸体之前就发现了花瓶,它被人改造过,话筒和话机黏在了一起,里面的电线被剪掉了,我为了让你注意到,所以顺便在镇纸上留下了自己的血手指印。”

    “夫人,帮帮我吧,求您了!”黄巍扑通一声跪在车子里,拉着恽夫人的衣角,拼命求她。

    看黄巍这副样子,也是没办法,恽夫人最终说:“这样吧,你在公司的事情只当没有告诉我,我试着去跟小遥说说看,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峄城和你们老板交情不浅,实在小遥不同意,我会把你的事情跟他和盘托出,你自己到老板那里去承认,到时候让峄城帮你求个情,行吗?”

    “恽编剧真的肯帮忙?”黄巍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问。

    恽夫人点头说:“没问题的,我去说,他会帮你,可你自己态度也要诚恳,你们老板是个大方的人,我了解他,以后可不能再动私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不坐牢,我一定会把这笔钱还上的。”黄巍站起来保证着,车内座椅卡到了他的腿,都没有注意,恽夫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小伙子眼泪都下来了,她在心里叹息一声,为黄巍可惜。

    “好了,现在可以放我去了吗?”

    “可以,我马上开锁,还有您的包不要忘记,太感谢了,如果小遥可以答应出演剧集,那就更好了。”

    “不过我可说明了啊!就算小遥答应出演,你也不能做假账,这是罪上加罪的事情,你必须和你们老板讲清楚来龙去脉,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

    黄巍目送恽夫人走进别墅,时间已经快要下午2点钟了,夫人急着要和恽夜遥打电话,根本没有注意背后黄巍露出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之后,黄巍一头钻进汽车里,疾驰而去。

    莫海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也许冥冥之中,他已经把恽夜遥的父母看成是自己的父母。不过目前他还不会想到这一层,从尸体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才是当务之急,猜测不可能解决问题。

    接下来就是尸体头部的伤势了,奇怪的倒地位置,也许可以从伤口上分析出一点原因来,如果死者是被殴打之后直接撞击到墙面上的,那么墙上应该黏有碎骨和皮肉的碎屑。

    莫海右用小刀轻轻刮下一层墙上的鲜血,仔细观察,里面的骨渣清晰可见,他把尸体移开一点,沿着血迹流淌的痕迹一直向下搜寻。

    径直走向垃圾车,谢云蒙单手抓住木柄将整个车掀起来,里面立刻传来一股垃圾的恶臭,比外面收容所的味道臭多了。用手捂住鼻子,谢云蒙朝里面看去。

    车子下确实有一套旧衣服、裤子,是环卫工专用的工作服,工作服上的工牌被拿走了,扔在有些报纸破布堆一起,恶心的垃圾倒是没有,谢云蒙看了几眼便将垃圾车放下来了。

    环卫工的工作服不是有用的线索,他擦了擦手,环顾一圈周围,便转身往回走,似乎是习惯性动作,谢云蒙转身的同时重重踢了一脚墙壁,正好踢在墙壁上一块破损比较严重的地方。

    ‘轰隆’一声,墙壁向内倒塌下去,把外面的两个警员吓了一大跳。

    “谢警官,你在干什么?”小吴大声问,是谢云蒙要他们低调的,现在这样一来,被人家主人追究责任怎么办?

    谢云蒙也不回答,居然又抬脚将墙壁没有倒塌的部分踢倒了,这时收容所里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声音,出来看情况,也被吓了一跳。

    “我说这位先生,你怎么能这样?主人家会找我们麻烦的。”

    “有什么事我会解决,小吴,让他们看证件。”说完,谢云蒙直接朝墙洞里面走进去,留下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半晌之后,小吴才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说:“抱歉,我们是刑警,正在调查一起案件,请你们安心工作,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好,好,我们不会说的,你们随意就行。”工作人员赶紧表示同意,准备回去。

    “等等,”小张叫住他问:“你们有铁门的钥匙吗?”

    “有,我这就去拿。”

    工作人员走后,小吴和小张只盯着铁门里面,他们都想尽快知道谢云蒙到底在干什么?

    知道是刑警在办案之后,工作人员的态度变得非常热情,她很快就拿来了钥匙,打开门之后,把钥匙交到小吴手里,然后看着两个人走进去,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毕竟看刑警办案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头一次。

    小吴和小张关上身后的门,不让工作人员进来打扰,然后大踏步跑向谢云蒙踢开的墙壁部分,朝里面一看,谢云蒙正蹲在一棵树下面,地上好像还有一个躺着的人。

    谢云蒙认为与其说是单人作案,还不如相信是一个犯罪团伙在作案,他们抓到的那三个人也许只是团伙中清理现场的炮灰,根本不知道核心人员在哪里。

    这个想法从某种角度来说,与恽夜遥和莫海右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演员先生和法医先生,要比刑警先生想得更为复杂和详细。

    说起更为复杂和详细的案件调查,我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解析推理过程,很少涉及到警察的调查过程,或许是不想太过于深入,又或许是对正规的调查过程欠缺一定的了解,怕自己所写的错误太多。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言归正传,谢云蒙不能够移动现场死者的尸体,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对法医之后的判断造成误导,他把土扒开来之后,人就退到了院子中央。

    院子里的土地很松软,连石板都没有铺,地上确实能够看到一些打斗纠缠的痕迹,还有车轮印,很杂乱的那种。

    车轮也集中在院子北侧靠墙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自建的小棚子,大概是简易车库,因为里面还有两辆自行车,是十分陈旧的式样。

    一辆自行车看上去因为碰撞倒在了地上,另一辆自行车依然好好的撑在那里,谢云蒙走过去观察地上的车轮印,很明显可以看出它们就是垃圾车留下的。

    轮子的宽度和间距,与外面那辆垃圾车相差无几。可以初步认定,沉木严与凶手搏斗的地方就在这个院子里。

    大致在周围走了一圈,谢云蒙并没有发现屋子里有人,于是他返回到胡同里面,回到了流浪狗收容所里面,这时刚才开门的妇女已经知道谢云蒙他们是刑警了。

    她见到谢云蒙出来,立刻跑上前问:“警察先生,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请问我要怎么称呼你。”谢云蒙很礼貌的问她。

    “我姓陆。”妇女搓着黑乎乎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陆阿姨,请问今天早上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见里面院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说打斗,或者惊呼的声音。”

    “我这个人耳朵眼睛都很好使,而且王海成的声音有个特点,他虽然每天做着粗活,声音却像领导干部一样温文尔雅,细声细语的,就算是大声怒吼,也不会很刺耳。”

    “阿姨你先说,你究竟从窗户里看到了什么?”谢云蒙催促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陆阿姨说:“等我爬上窗户边缘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坐在躺椅上,还一边摇着扇子,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王海成连影子都没有。”

    “难道你一点其他奇怪的地方都没发现?”谢云蒙问。

    “嗯……对了,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件可以算是奇怪的事情,就是我看见王海成的工作服整整齐齐叠在椅子上,这个时间应该是王海成上班的时间,他负责清扫的是机场附近那一段路途,我猜测是不是当天领导不检查,所以王海成忘了工作服就没有回来拿。”

    陆阿姨说完事情,还不忘贡献上自己的分析,虽然简单,但也有她的道理。

    听到这里,谢云蒙觉得下面也不会有太多线索可以提供了,于是他问:“陆阿姨,接下来你就离开那里,回来继续工作对吗?”

    陆阿姨说:“确实如此,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我也不好多呆,被老太太发现会生气的,这老人的脾气可是犟得很。”

    谢云蒙记下了陆阿姨提供的线索,让她回去工作之后,自己一个人回到胡同里,他看着右边维修过的墙壁,呆立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

    下午大部分人都该休息了,尤其是老人,谢云蒙判断,这里面的老人独自在家的话,也应该会午休。

    ‘看看语气吧,房子里必须得调查一下。’

    其实谢云蒙是想要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偷偷翻墙溜进房子里去调查,这样做确实不对,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要得到王海成是否与凶杀案有关系的线索,谢云蒙的想法确实是最简单的。

    第一,虽然说沉木严的尸体在左边房子里,但那边已经废弃了,没有办法证明就是右边房子里居住的人干的,而且凶手也不会傻到把尸体放在自己家里不去管。

    “黄巍过去帮小遥拉过不少资源,你能帮他说说情那是最好。”恽夫人坐到老公身边说。

    有时候,恽峄城觉得自己这第二任老婆太过于善良了,任何事情都只为别人着想,反而让他担心的事情更多。不过要不是恽夫人这样的性格,恽峄城当年也不会看上她。

    想到眼前的妻子,恽峄城就不由自主想起过去消失的爱人,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大海已经将她和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吞没了,这辈子,恽峄城能找回一个身影,已经很不容易,他没有奢望再找回另一个。

    在心里叹息着,恽峄城对妻子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机场。”一边说,他一边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1点40分的地方。

    这办老夫妻两个人准备去机场,那边机场内,辅警颜慕恒也已经到达了,他换了一身便服,准备先找工作人员为问一下王明朗的情况。

    可是一进入机场,他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到处都是警员,没有一个乘客,工作人员全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山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案件。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颜慕恒表明身份,问清楚机场发生了凶杀案之后,立刻发短信给莫海右,然后自己在附近找了一处地方,等待莫海右到来。

    王明朗已经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控制起来,所以小谢那边的人也用不着过来调查了,信息发过去之后,莫海右第一时间请调到机场去验尸,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恽夜遥在那里,他不放心。

    至于颜慕恒被他私自派到机场去,这件事莫海右还是没有跟小谢说明,他只是借用谢云蒙的名义,说是刑警先生打电话通知他的,希望他能过去帮忙。

    这个谎不会被拆穿,事后告知谢云蒙,一定会给他圆场,至于莫海右为何一定要让颜慕恒脱离开来单独行动,我想不久时候我们就会知道。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法医,演员,刑警即将再次汇聚到一起,而这一次在他们的破案过程中,还有加入两位老人,那就是恽夜遥的父母,同时也是莫海右还未相认的亲人。

第八百二十五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三

    谢云蒙此刻还在付军给他指出的死胡同里,小吴和小张两个人赶回机场,很快就会将第三起凶杀案的信息带给付岩和恽夜遥。

    这些事情不用我们多说,我们来看看付军的情况。

    谢云蒙已经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付军越想越不对劲,他非常熟悉从机场到府门大街的那一段路,要说嫌疑人在这段路上袭击沉木严,基本上不太可能。

    因为这种隐蔽的地方很少,而且人流量大,各种商店街住宅区也非常多,所以,付军才会给谢云蒙提供那个死胡同所在的方位。

    那里他曾经住过一段时间,不长,也确实是在流浪狗收容所建立之前,王海成的母亲当年抗拒拆迁的事情他也知道。

    死胡同的位置虽然偏了一点,但距离主干道不远,付军想来想去,要说前往府门大街的这一段主干道,也只有那里是袭击的最佳地点了。不过他怀疑,嫌疑人真的会如同谢云蒙所说的,在这条路上袭击沉木严吗?

    要是他跑去更远的地方袭击,或者把沉木严骗到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那谢云蒙的行动不就是无用功了嘛。

    付军越想越安不下心来,在派出所里来回踱着步,不停朝外张望,希望谢云蒙和沉木严至少有一个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对,问问付岩,到底是怎么回事?”思前想后,付军决定打个电话给自己弟弟。

    手机接通之后,付岩烦躁的声音从听筒那一头传过来:“喂!老哥,什么事情?我正忙着呢!”

    “我知道你忙,我就是为了你那边的凶杀案才打电话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哦!我想起来了,你所在的派出所不就在机场到府门大街的必经之路上吗?难道沉木严是你的同事?”

    “对,一点没错,刚刚从你们那边来了三个警员,其中有一个姓谢的,就到我这里来找沉木严了,我当时正巧去隔壁社区处理事情,差点就错过。”

    “那么说沉木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老哥你看到让沉木严去机场的人了吗?就是准备袭击他的嫌疑人。”

    “好吧,我打个电话,然后就跟你们一起进去。”

    颜慕恒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莫海右的声音,原来他根本没有开警车,而是一个人打的过来的,身边也没有带任何警员。

    莫海右手里冷着法医的工具箱,快步朝颜慕恒他们走过来,颜慕恒迎上去说:“我刚刚听说,案件的范围扩大了,已经不止机场和别墅区两起凶杀案,那两位警员就是回来通报新的情况的。”

    “现场在哪里?你问了吗?”莫海右一边走,一边问颜慕恒。

    “抱歉,还没来得及问。”

    “一个大男人,不要总是道歉,听着让人不舒服。”莫海右皱着眉头说,没有看颜慕恒,径直走过了他的身边。

    一股失落立刻浮现在颜慕恒心里,被他强行忽略掉,匆匆跟上法医先生的脚步。

    问过小吴和小张之后,莫海右带着颜慕恒直奔陈尸现场,分开之前他关照两个警员,帮忙跟恽夜遥说一声,自己已经到达机场了。

    莫海右独自离开之后,小谢便安排警车先把尸体运送到警局停尸房里面去,等待进一步验尸。

    目击证人和亲属也坐着警车,到局里去了。现在现场所有的工作归他统一指挥,小谢上楼走到装饰墙前面,仔细观察长桌子上的东西。

    他之前听到颜慕恒说的花瓶和笔筒,都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只是笔筒里的东西被拿走了。

    小谢探头朝笔筒底部忘了一下,里面除了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又看了看花瓶口,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使劲去拔那里塞着的镇纸,还叫来了一个警员一起帮忙。

    镇纸死死卡在那里,最后小谢敲碎了花瓶口,才把那东西从里面拿出来,警员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镇纸,奇怪的问:“这东西上面有什么线索吗?”

    “不是这个,我看到花瓶里面好像有小纸条,被这个堵住了。”小谢一边把手伸进破碎的花瓶口,一边说着。

    警员提醒他:“小心别划破手。”

    “没事,这瓶口是塑料的,没那么快。”

    小谢的手在里面摸索了大概半分钟左右的时间,真的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他展开来一看,上面用血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恽’字。

    恽夜遥也是怕见颜慕恒,看到他只能尬笑。“小恒,你好,听说你最近成为了辅警,加油啊!”

    “不用你关心,你来干什么?小左忙着呢!”

    “我来帮小左的忙,因为我是这桩案子的目击证人。”恽夜遥努力展示出微笑,其实从心里来说,他对颜慕恒会莫名其妙跟在莫海右身边,也是不开心的。

    两个人交谈几句之后,颜慕恒没有合适的理由不让恽夜遥见到莫海右,所以只好让步,不过他不爽的心情都显露在脸上了。

    莫海右老远就看到颜慕恒似乎在和谁说话,但不知道是谁,皮卡车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只能冲着颜慕恒的方向问:“是法医助手来了吗?”

    “不是,是恽先生。”

    “小左,是我,你调来这里出差也不告诉我一声,太过分了。”

    当恽夜遥清亮的嗓音传进耳朵里,莫海右立刻变得温和,他走出皮卡车,顺手脱下工作手套,拉过恽夜遥问:“我听说了,是你发现的这起凶杀案,当时还有人要袭击你,受伤了吗?”

    “没有,小左,我很好。”恽夜遥习惯性的在莫海右肩膀上蹭了蹭,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动物,莫海右居然露出微笑,还用手抚平恽夜遥后脑上的头发。

    这一切都被颜慕恒看在眼里,男人的心又开始抽痛,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有此待遇,但他不后悔,爱一个人就要不离不弃,就算单相思,也会用生命去守护,这是颜慕恒的爱情理念。

    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小左和小右的互动,他不让自己靠近,却任由心中的妒忌蔓延,灼烧,任由疼痛撕裂他的神经。

    打过招呼之后,恽夜遥才想起来颜慕恒还在那里看着,心里觉得对不起颜慕恒,所以他推开一点莫海右的手,问:“尸体状况怎么样?你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有,等一下跟你具体说。谢云蒙呢?你没打电话给他吗?”莫海右反问。

    恽夜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给莫海右听,然后说:“小蒙去找那个警员了,我猜测他会遭到袭击,可是这么久,小蒙也没打电话给我。”

    “可我还是不明白,凶手杀人为何要这样繁琐呢?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颜慕恒问,对于这两兄弟总是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还喜欢卖关子的习惯,颜慕恒同谢云蒙一样,都非常‘深恶痛绝’。

    莫海右回答他说:“被害者被人剪成了寸头,剪得很不平整,一看就是死后匆忙伪装,我在被害者的衣领内侧找到了一些头发碎屑,因为她过于肥胖,这些碎屑藏在皮肤的褶皱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但其他地方却一点头发碎屑都没有,这说明什么?颜慕恒,你想想,如果小遥发现的头发是从被害者头上剪下来的,那么切口如此整齐,被害者的头发也应该很平整才对。如果凶手在杀人的时候二次修剪了头发,那么掉落在尸体周围的发屑就不可能收拾的那么干净。”

    “我就不明白凶手想干什么?你们直接了当告诉我不就行了?”颜慕恒有些着急。

    看到他这幅样子,恽夜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小恒,你真的和小蒙一样耐不住性子呢!”

    ‘那还不是你们太喜欢绕圈子了?’颜慕恒在心里吐槽。

    恽夜遥说:“说到这里,你其实应该可以明白了,小恒,你的思维方向错了,明白吗?”

    “思维方向错了?”

    “你思考凶手做这些的目的是对的,但你太过于执着这些事情的不必要性了,有时候一件事的必要性会突出其他方面存在的不必要性。这就是你的误区,想想我们所说的那些,哪些才是凶手真正的目的?哪些是需要忽略的?”

    “这个……”颜慕恒就像个被考官难住的学生,兀自在那里努力思考,恽夜遥和莫海右也不着急,等待着颜慕恒的回答。

    一会儿之后,颜慕恒终于开口说:“你刚才说有人在凶手之后清理过现场,假设凶手并不知道有人会这样做,自己也简单清理了现场。那么你说的那个时间匆忙的人就是凶手,而时间充裕的人就是包庇者,对不对?”

    “嗯,大致正确了,”恽夜遥表扬颜慕恒,“但包庇者不太对,因为现在还不确定帮助凶手清理现场的人究竟是包庇者还是出卖者。”

    片刻之后,刑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蒙,你在哪里?我已经到长青路了。”

    是恽夜遥的声音,谢云蒙低声说:“你看到绿化带里面的小路,就直接走进来,是离小区最近的那条路。里面有个流浪狗收容所,他们会给你指出死胡同的方位,然后走到底就行,到了胡同底再给我打电话。”

    “好,我马上来。”

    恽夜遥刚想挂上电话,谢云蒙抢先问:“你带了几个警员来?”

    “没有,我是一个人来的,小蒙,你的声音听上去很闷,怎么了?”

    “来了再说吧。”

    挂上电话,恽夜遥脸色变得凝重,他虽然不清楚谢云蒙那里是个什么情况,但他听出了刑警先生隐忍的愤怒。

    下了出租车,恽夜遥快步向人行道上走去,他很快找到了谢云蒙所说的收容所,工作人员将他引导进胡同。胡同口的那些小狗已经被关进笼子了,因为怕它们影响警方办案。

    走进铁门,恽夜遥看着没有门的墙壁,不知道谢云蒙在哪一边,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却看到了右边倒塌的墙壁,那里看样子像是谢云蒙撞的,恽夜遥立刻向墙壁缺口走了过去。

    尸体还在大树底下静静躺着,恽夜遥一眼就认出是沉木严,因为谢云蒙把沉木严挖出来之后,靠在了树干上,脸正好对着恽夜遥。

    沉木严的整个下巴和嘴唇都肿胀起来了,嘴巴微微张开着,脸色青紫,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很多地方都被撕碎了,连裤子也是,不过看不出身体上有什么伤。

    恽夜遥左右环顾,没有看到谢云蒙的身影,他开口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

    ‘小蒙去哪里了?刚才电话打通,他应该在原地等我的呀?’恽夜遥想着,准备到院子四周的房屋里去看看,那些房屋年久失修,看不出有住人的痕迹。

    正当恽夜遥即将走进其中一间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谁?”恽夜遥猛地转身。

    “是我,小遥,你怎么没打电话?”

    来人是谢云蒙,他听到恽夜遥的喊声之后,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另一边墙壁翻出来了。

    “凶手留下这些可以很完美掩盖自己的脚印,也许他行动的时候就穿着老婆婆的鞋子,还很注意步伐跨度,我想这个凶手一定是老婆婆的家里人,或者熟识的人,否则的话,他不可能避开外面收容所工作人员的视线。”恽夜遥开口分析,他仔细认真观察着地上的脚印。

    谢云蒙说:“确实如此,昨天下午,工作人员听到过有人在院子里吵闹,但她通过窗户却看到院子里风平浪静,老婆婆一个人在躺椅上休息,我猜测,那个时候,老婆婆已经被杀了,是凶手故意弄出的争吵声,让工作人员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工作人员很明确告诉我,他听出院子里说话的人是老婆婆的儿子王海成,他是一个环卫工,今年有五十多岁了。”

    “王海成?确定不会听错吗?”恽夜遥问。

    “看样子不会错,因为王海成住在这里,每天附近的人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而且工作人员还提供了好几个信息,第一,王海成是机场附近那一段路的环卫工人。第二,他虽然做的是风吹日晒的工作,但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细声细语,像一个企业或者公司里的负责人。”

    “还有,工作人员说看到院子里有一套王海成的工作服,整齐叠放在那里,猜测王海成当天上班忘了带工作服。”谢云蒙说:“我的分析是凶手想要嫁祸给王海成,首先,对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下如此毒手,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其次一旦警方发现尸体,再听到工作人员的证词,就会把王海成列为第一嫌疑人,可是一个每天上工的工人,会粗心到把工作服忘记吗?”

    “小蒙,”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王海成已经被逮捕了,现在就在付警官手里,我已经对付警官说过王海成他们不是凶手,不过付警官似乎不相信我的判断。”

    “具体怎么回事?”谢云蒙问。

    “不对,小遥。”谢云蒙反驳说:“如果说老婆婆不是昨天死亡的,那她的皮肤状态怎么可能呈现出这种样子呢?活人的皮肤晒伤会出现红斑,发烫,长时间之后会有水肿,大片脱皮,但这个老婆婆身上的皮肤像是被晒焦了一样,发黑萎缩,干燥,这是死后长时间阳光直射的后果。”

    “可现在不是冬天,她为什么没有腐烂呢,w市室外空气潮湿,从很多方面来说,她都不可能一天一夜不腐烂的。”恽夜遥凑近尸体,还是没有闻到臭味,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香味。

    “这个是什么?”恽夜遥突然问。

    谢云蒙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草的味道,你刚才没有闻过吗?就在尸体上。”

    “这个也许是老婆婆种植时留在身上的。”

    “可她种植的是蔬菜,留在身上的却是香草的味道,太奇怪了,小蒙。”

    “这我倒是没想到,难道尸体没有腐烂是香草的作用?”谢云蒙并不了解植物,但他觉得香草也许可以代替防腐剂的作用也说不一定。

    恽夜遥说:“我只知道香草可以抗氧化、杀菌,有些还可以美容保健,很多化妆品牌都用香草制成精油出售,演艺圈的女孩子们都喜欢,可是否能起到防腐剂的作用就不清楚了。”

    “你闻得出老婆婆身上的香草是哪一种吗?”谢云蒙问。

    “不像是薄荷,也不是薰衣草,具体的我真不清楚。”

    “那就只能等莫法医过来了。”

    谢云蒙双手叉腰,摆出无奈的样子,尸体状况确实让人很奇怪,如果不是暴晒而亡,那老婆婆究竟是怎么死的呢?中毒吗?刚才他自己已经否定了这个答案,而且尸体表面也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

    恽夜遥也在思考着,他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出尸体身上的味道属于哪种香草植物,带着淡淡的迷迭香味,却又混合了一种男人衣服的味道。

    “嗯……小蒙,那个有你上次那件运动服上的味道,就是新买的那件。”

    谢云蒙说的话很有道理,恽夜遥陷入了沉思中,这件事确实必须有更具体的证据,现在看来所有嫌疑人说的话,都只能给他们自己造成不利,不管凶手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从嫌疑人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这件事必须从死人身上入手,恽夜遥想起了沉木严的尸体。

    “小蒙,也许沉木严的尸体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但是让尸体说话,必须依靠小左,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我想去别墅区的凶杀现场看一看,那里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因为和你有关,沉木严来报信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安了。”谢云蒙说。

    恽夜遥接上刑警的话头,“故意说出我父亲的名字,又明确知道我会出现在机场,还应用了与我们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这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他是我和父亲身边的熟人,我暂时想不出有这样的人。说他与我们没有关系,只是想利用我们的名声或者居住地点来制造骗局,我又觉得解释不通。还有妈妈,她刚才给我来电话了,电话里说起了一件凶杀案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那么巧合。”

    恽夜遥想要继续往下说,谢云蒙打断了他,“等一下路上再说给我听吧,我们现在从院子正门出去,直接去园景别墅区。”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没有被外面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所坐的出租汽车出发不到五分钟,付岩带着警员就过来了,他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刑警和演员,询问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也是一无所知,倒是不免有些焦躁。

    但现在不是担心大活人的时候,谢云蒙的电话等一下可以找警员联络,付军立刻开始安排现场工作,在法医没有到来之前,他们自然是不敢移动尸体的。

    莫海右没有让付军等待多长的时间,恽夜遥离开凶杀现场没有多久,就打了电话给他,除了简单描述现场情况,还将他和谢云蒙的行动方位告知了法医。

    恽夫人听到莫法医三个字,马上看向恽峄城,果然,他的丈夫脸色非常难看,恽夫人赶紧抢先询问:“付警官,你知道莫法医现在在哪里吗?”

    “他去了谢警官发现的长青路凶杀案现场,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到那里,莫法医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三起凶杀案都是他验尸的。”

    付岩的回答让恽夫人一下子心疼起来,自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同恽夜遥长得一模一样的冷漠孩子,恽夫人就已经认可他了,而且心里不知不觉越来越关心。

    “那孩子今天应该都没好好吃饭吧?总是这样不规律可不好……”

    “陌生人的事情不必要你那么操心,你管好小遥就行了。”恽峄城突然打断老婆,语气冷淡的说:“付警官,我想知道小遥现在和谁在一起?是莫法医,还是谢警官?”

    “哦,是谢警官,他们已经往你们家所在的别墅区去了。恽先生很担心夫人的安危,而且谢警官和他还要去一趟别墅凶案现场。”

    “走,我们回家找他,付警官,很抱歉,小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让他安心在家,随时配合你们的调查。”恽峄城打过招呼之后,就拉着妻子快步离开了机场。

    付岩目送老夫妇离开,摇了摇头,露出终于摆脱麻烦的神情。

    走到机场大门口,恽夫人开口说:“峄城,你多少也理解一下孩子们好不好,那个莫法医确实和小遥长得很像,就算不是过去的小左,你也不该这样对待人家,再说他这些年来帮了小遥不少忙。”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帮他们瞒着那些事情,小遥和谢云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的莫海右,他对小遥好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恽峄城突然回头冲着妻子低吼道:“我不想在大庭广众谈论这些事情,也不会接受他们的。”

    说完,转身就钻进了汽车,恽夫人只好跟着他一起坐上车,他们两个人相处,恽夫人总是迁就着丈夫,就算有时很生气,但事后也会主动亲近恽峄城,也许这些年,不断写剧本的恽峄城就像一个被恽夫人宠坏了的老孩子,已经习惯了无条件的迁就。

    “你本以为警方接到110通知之后,到达现场至少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你和王莉莉有充足的时间带走尸体,毕竟还有一个王海成在帮助你们,让他引开恽先生不难。”

    “可是你没有想到谢警官突然到达了机场,恽先生和谢警官以前一起破过案,而且知道的人很多,你从小蒙这个名字上认出他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你只是猜测,但这种猜测让你吓破了胆,决定立刻行动。”

    付岩的一席话似乎坐实了王明朗和王莉莉就是杀人凶手的事实,这让王明朗怎么可能安静听下去?

    “付警官,你不能血口喷人,我和莉莉确实没有杀人,如果我们杀人的话,早就跑了,干嘛要做带走尸体这种事情,何况尸体已经被发现,我们带走又有什么意义?”

    他怒视着付岩,由于太过激动,无意中撞到王海成坐着的椅子把手,王海成立刻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了一边。他那扫向王明朗的惊恐目光,仿若在告诉付岩,王明朗就是凶手。

    付岩说:“王明朗,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尸体,但证据很快就会找到的,你再狡辩也没有用。”

    “还有这个,”付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撕掉一半的小纸条,凑近王明朗眼前说:“这是我们从昏迷警卫握紧的拳头里掏出来的,上面写着:迫不得已,抓住恽夜遥,可以拖延警方的脚步。”

    奇怪的是,纸条上的字虽然被血迹模糊了,但内容却很完整,也就是说,被撕掉的那部分只让部分字体变得残缺,没有影响整体内容的完整性。

    这一点被付岩忽略过去了,他甩着手里的纸条说:“这上面的字迹我们已经与你留在咖啡厅里的字迹比对过了,完全吻合,你赖不掉的。这张纸条一定是你在袭击警卫时,不小心掉出来,被他拿到,而你发现之后,又想要抢回来,无奈警卫拳头握得太紧,你的时间又紧迫,只能在没有拿回证据的情况下,匆匆逃走。”

    为什么说出长青路,就是因为他想要警方到那里去调查,当时他和王明朗王莉莉交易的时候,万一有工作人员无意之中看到,那么不就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了吗?

    可惜恽夜遥没有相信他,而眼前的付岩,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这让王海成焦虑不已。

    错误的判断会带来错误的结果,看来这一次,恽夜遥和付岩一样,判断都没有走向正确的方向。

    付岩回到休息室里准备再次审问,这一次,他的矛头是会集中在王明朗身上,还是指向王海成呢?这个就要看我们的付警官下一步想知道什么了。

    另一边,小谢去了海边,他似乎目标非常明确,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很快身边就看不到游了,晚饭之前,基本没有人会留在海边闲逛。

    晚潮渐渐吞噬着平静的海岸线,在小谢脚边进退,原本干燥的沙滩被打湿了,连同小谢的脚腕和裤腿,他加快脚步向前小跑,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两次,可小谢完全没有意思要接听。

    在他的前方,一个人也看不到,碧蓝的天空也开始暗淡下来,小谢的心情就像那晚潮一样波澜涌动,却又无法惊涛骇浪般的起伏。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那是一首温柔的歌曲,可惜小谢现在没有心情欣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远远的向大海扔去,接着突然之间大步在海滩上奔跑起来,仿佛要去追逐远方的地平线一样。

    一个比一个深的脚印被大海吞没,渐渐的小谢的身影也被吞没了,只能看到白色泡沫样的浪花此起彼伏,海滩上再无任何人的轮廓。

    时间下午4点多钟,小谢去海滩已经一个小时左右了,现场警员大部分都回到了警局,在等他开专案组会议。

    局长连打小谢四通电话都没有打通,正在发火,小谢的失联让他们原本安排好的计划要重新改动,两个警员已经出发前往海滩确认情况,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局长自己临时当起了专案组组长。

    再检查下半身,也没有拉稀的状况,而且沉木严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死亡前十分的痛苦,应该是中毒导致了剧烈疼痛,但沉木严双手却没有按着腹部,说明并不是腹痛,而烟碱中毒最明显的一项特征就是腹痛。

    所以莫海右当即排除了烟碱中毒的可能性,嘴巴里有烟味,也许是平时沉木严喜欢抽烟导致的。

    尸体中毒迹象明显,却又没有呕吐腹痛,同样排除了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的可能性,而且尸体喉咙内部也没有粘膜溃烂出血的现象,这也是排除信石(砒霜)粉中毒的一个因素。

    那么应该是什么毒素呢?莫海右用钳子打开尸体嘴巴,发现已经十分僵硬了,而且尸体的脖子硬的像木头一样,还有神经痉挛的现象,肩膀也缩了起来,再看尸体的身体形状,已经蜷缩成弓形。

    这样植物毒素中毒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其中马钱子碱中毒状态最为接近。马钱子碱可以从很多种植物中提取出来,中毒反应并不快,但十分恐怖,对受害人的皮肤刺激也很强烈。

    也能够导致肌肉萎缩和身体痉挛,但莫海右没有闻到刺鼻气味。他点燃了一根火柴,小心翼翼放进沉木严口腔中,当接近咽喉的时候,火苗突然变大了,蔓延到尸体皮肤上,又一下子熄灭,这让莫海右心中对马钱子碱中毒的猜测又更进一步,因为这东西是易燃品,只要残留一点都会燃烧。

    他喊来一个警员,说:“找些人,在院子里搜索一下,尤其是尸体周边,把能找到的植物碎片都收集回去。”

    警员离开之后,他继续检查尸体,接下来是死亡时间,一般在常温下,尸体僵硬到全身,需要12-16个小时。

    普通尸体,尸僵是从咬合肌开始的,也就是下颚部分,延展到颈部,再到身体上面往下延伸,莫海右检查了沉木严腿部的关节,发现完全不能屈伸,这初步说明尸体已经死亡了12个小时以上。

    男人摇晃着爬到小门口,他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门外依然是浓重的霉味,他探头朝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呼……’稍微放松一点之后,男人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勉强朝门外走去,他的身体上虽然没有伤口,内部却处处都疼痛,还有青紫,应该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殴打了他。

    ‘该死的,被我查出来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咬牙切齿之间,突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男人眼前一晃而过。

    ‘那是什么?’男人瞬间停下脚步,看着影子晃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再向前移动几步,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吗?’

    继续向前走,男人更加注意观察周围了,还不时往后看,就在他不知道第n次往后看的时候,眼角又略过了刚才的白色身影,这一回更加清晰,白色身影从走廊底快速飘出来,一下子窜进了角落阴影处。

    男人看到的除了白色衣胞之外,还有一张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庞!

    ‘没有脸!他没有脸!!’男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他快速向走廊另一边跑去,想要远离‘幽灵’。

    可惜面前并没有路让他走,男人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灰尘和墙泥洒满了他的头发。

    ‘不会吧!’

    透着绝望的心情,男人只能缩进角落了,虽然他是一个警察,但他依然不敢走近‘幽灵’出没的地方去看一看。

    有时候,绝处逢生这样的成语并不是杜撰,只是人们不敢试一试而已……

    坐在出租车里面的谢云蒙兀自思考着,他手肘撑在车窗边缘,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有些事恽夜遥根本还不了解,当天早上,他确实找错了房子,而且遇到一个从凶杀现场出来的警察,谢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警察穿的衣服像是交警,于是跟在后面想要探个究竟。

    结果他看到警察进入一栋带着花草院子的别墅,就位于小区大门边上,他临走时问了小区门卫,那里是哪个门,门卫告诉他是东门。到此为止,谢云蒙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猜想。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门卫不会注意,但却被回来不久的恽峄城全都看在眼里,他回家之后并没有上楼,而是站在院子里想心事,不光是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莫海右。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莫海右,第一次是从照片里,那个严肃认真的人真的是他失去的血脉吗?没有见到本人之前,恽峄城的心是很坚定的,但今天偷偷看了一眼法医,他瞬间感受到了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真的是吗?那个人早就死在黄色蝴蝶花的陷阱里面了,真的还会回来吗?’

    恽峄城闭上眼睛,这就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无比残忍的玩笑。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恽峄城再次看向院子外面,他的视力同儿子一样好,从没有因为年龄减退过,天空中的云层渐渐变得浓厚,仿若恽峄城的内心波澜。

    片刻之后,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是恽夜遥和谢云蒙,他们似乎没有意思要回到家里来,而是匆匆向正前方走去。

    正当恽峄城疑惑的时候,他们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谢云蒙很亲昵的在恽夜遥鼻子上刮了一下,恽峄城的火气也因此上来了,他本来心绪不定。

    大踏步跑出院子,恽峄城站在恽夜遥可以看见的地方怒视着他,这让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中的恽夜遥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演员先生还是鼓足勇气走到父亲面前,当然刑警一直跟着他。

    “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你还知道回来吗?”

    “对不起,伯父,我们能好好……”

    谢云蒙想说“能好好谈一谈吗?”可瞬间被恽峄城打断。

    “闭嘴,小遥,跟我回去。”

    说完,恽峄城拉起恽夜遥就往家里走,根本不理谢云蒙,刑警紧追上几步拦下老编剧说:“伯父,我们现在来不仅仅是过来见您,还有凶杀案现场要去勘察,所以请您让小遥和我在一起。”

    “凶杀案现场?!”恽峄城一点面子都不给谢云蒙,吼道:“你是刑警,勘察现场是你的责任,与我儿子有什么关系?现在请你立刻远离我们家!”

    “爸爸,你不要对小蒙这个态度,他救了我很多次了,而且是我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是我非要入侵他的生活!小蒙没有错!”

    恽夜遥挣脱父亲的手,对着他吼道,大门边的值守门卫纷纷朝他们看过来,以为他们随时会打起来。

    恽夜遥赶紧将疑问抛到脑后,跟了上去。

    一踏进二楼,酒味和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谢云蒙直接朝着装饰墙后面走去,恽夜遥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就混合在其他味道之中。

    仔细嗅着周围的气味,恽夜遥越来越肯定味道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过去,他经常可以闻到。

    “小蒙,是海水的味道。”

    “什么?”谢云蒙回头问,他不明白恽夜遥怎么会突然提起海水。

    恽夜遥说:“小蒙,鲜血和酒的味道中混合了海水的味道,很淡,不熟悉的人根本闻不出来,你也知道我过去经常喜欢到海边沉思,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海水的味道。”

    “你是说凶手把海水和酒混在一起了?”

    “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我还无法分辨海水是混在酒里的,还是凶手杀人之后混在鲜血里的,如果是混在酒里的,那这些酒桶就有可能是醉香居售卖的东西。”

    “醉香居?”

    “对,那是在我们这边很有名的一家酒坊,除了自己生产白酒之外,还会售卖一些外国的小桶洋酒,质量和信誉都很好。我父亲过去也是那里的常客。”

    “他们家有两个特点,第一就是所有的连锁店都开在海边;第二就是售卖的所有酒品都带着海水的味道。”

    “那么说这家主人有可能也是那里的常客喽?”谢云蒙问。

    恽夜遥回答说:“非常有这个可能性,这家主人的名字你问过警局吗?”

    “问过了,叫顾午,很奇怪的一个名字。顾问的顾,中午的午。”

    “嗯,我现在就打电话到酒坊去问问,他们以前有留过售后电话给我。”

    说完,恽夜遥就打开手机,开始翻找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簿。

    听到谢云蒙的话,恽夜遥眼睛亮了一下,问:“小蒙你也意识到了?”

    “是的,可我还是不能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我们必须找到关键性的证据才行。”

    两个人说到最后时,就像在打暗语,究竟他们意识到了什么事情?谢云蒙的脸色变得阴暗,他又在想什么呢?

    也许凶杀现场奇怪的地方,正与此刻躺在某间地下室里的男人有关,可惜这个男人恐怕再也无法开口了。

    黑影一直都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被勒死的人,他听着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久久不能平复。

    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经无法害怕了,太多的东西困扰着他,害怕与这些比起来,简直不足挂齿。

    黑影看了看双手,男人留下的血迹告诉他,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为什么要死?有什么理由死亡?黑影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人发现了他的秘密,想要阻止他,不得已之下,只能杀人。

    嫁祸计划确实想得很周密,但真正做起来,要比想象复杂得多,黑影都不知道这许多日子,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他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可惜眼前的一切太诱人,他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就拼命做下去吧,说不定生活在某一个角落会对我露出笑脸呢?’黑影宽慰着自己,不断压抑恐惧,摇摇晃晃朝地下室外面走去。

    这里是一个隐蔽的所在,确实与酒坊想通,但男人刚才走的方位错了,明明已经给他指明了正确方向,却还是出不去,黑影觉得自己就不该冒险。

    ‘冒险是不是说明我还有一点良心呢?’黑影歪着脑袋想着,他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所以必须离开。

    快要接近出口的时候,黑影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那张脸确实很英俊,可是再也不会出现在黑影生活中了。

    片刻之后,地下室里面再次寂静无声,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马上就到。”

    他们指的是运尸体的警车,要做详细检查,必须把尸体运回停尸房才行,这里莫海右没有更多工具,也没有助手。

    这边让他们等待,我们来初步总结一下,目前总共出现在表面上的是四具尸体,机场的死者还没有确定身份,别墅里的死者确认是房主人顾午。

    长青小区后面死胡同两边,一具尸体是沉木严,初步判断是马钱子碱中毒而死。另一具尸体是王海成的母亲,死亡原因待定。

    接下来我们的视线又要转向园景别墅区附近某个出租屋里面了。

    之前对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离开很久了,另一个则一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如同尸体。

    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房间里的日光灯却一点暗淡的意思都没有,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木头撞击地板的声音。

    趴在桌上的人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安静下来,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可是不久之后,同样的声音和动作又发生了一次。

    接着就越来越频繁,直到趴着的人抬起头来。

    “该死,终于解脱了。”

    他甩着手臂,右腿也好像很难受地向前伸展出去,也许他所说的解脱是指手脚麻木终于缓解的意思吧。

    好一会儿,坐着的人才站起来,他第一时间就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了,窗帘外面正对着超市,那里是不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男人不能确定。

    ‘那家伙可真是狡猾,居然想要把警方也混进去,弄一笔糊涂账出来,不过,他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想着,房间里的人走回桌边,顺手从冰箱上拿起一个猫咪形状的装饰品,拿到眼前才能看清楚,这是一个杯子。

    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水,他顺手把猫咪杯子放在桌上,正想要转身去做别的事情,却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人不得不扶着桌沿蹲下了身体。

    ‘不好,水里有毒!!’当房间里的人惊觉到中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鲜血从他嘴里大量涌出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快速将他吞噬。

    “小蒙,你没发现吗?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自从颜慕恒回归之后,小左就不一样了,他表面上拒绝颜慕恒,实际上一直在受他的影响,尤其是小时候的经历,总是似有若无的折磨着小左,很多次我劝他去好好检查一下,他都不愿意。”

    “小左如果再次变成……”恽夜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的话让谢云蒙也很担心,所以刑警先生立刻说:“这样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去醉香居一趟,只要找到颜慕恒,我马上将他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这里的现场反正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恽夜遥说。

    “走吧。”

    两个人匆匆离开别墅,叫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海边而去,在路上,恽夜遥给莫海右发了条短信:“小左,安心,我们知道颜慕恒在哪里了,小蒙已经前往。”

    看着手机屏幕,莫海右突然有一种脑海中的思维被掏空的感觉,他对开车的警员说:“走吧,我们回警局。”

    “好。”

    一路上,莫海右根本没有办法凝神思考,时不时想到颜慕恒的事情,颜慕恒说王莉莉对王明朗没有感情,那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表达什么?电话说到一半又为什么会挂断?

    恽夜遥说他已经知道了颜慕恒在哪里,这个小左相信,因为小右不会欺骗小左的,而且谢云蒙去了也是个安全保证,但莫海右你知道为什么?总也不能安下心来。

    “莫法医,莫法医?”

    恍惚之间,警车已经到达了警局门口,警员连叫几声莫海右都没有反应,只能伸手推了推他。

    “哦,到了吗?”

    “是啊,莫法医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奇怪,是因为刚才的电话吗?”

    “可以这么说,局长在警局里吧,我想先去汇报一下。”

    “应该在,办公室进去右手拐弯第三间就是了。”

    “谢谢,我这就去。”

    说完,莫海右下车朝警局里走去,汽车里的警员一直目送他进入大门,才把车开向停车场。

    “哦,那就没办法,可是让客人到储藏室里去总觉得不太好,还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王哥你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师傅不也常说储藏室只能我们工作人员进去嘛!”小冰说道。

    恽夜遥转向她,笑眯眯的说:“我们不会在下面逗留很久,就是想确认一下酒桶的商标而已,省的王师傅再搬上搬下了。”

    “其实现在酿的酒和过去的相差无几,只是商标改掉而已,我想师傅应该是跟你们说错了,你们只要带一桶现在酿的酒回去,就知道口味是一样的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再来定,我们可以免费给客户提供一小桶酒的。”

    “这样啊!”恽夜遥回头看向谢云蒙,接着说:“那就没有办法了,麻烦王师傅帮我们拿一桶免费的酒过来,我先尝尝口味,如果合适我就在这里下订单。”

    “好。”瘦高男人马上应答一声,放下手里的工具朝着地下室走去,而谢云蒙好像觉得里面太闷了,一个人走出了酒坊,在外面沙滩上闲逛着。

    小冰朝他看了一眼,问恽夜遥:“先生你贵姓啊?”

    “我姓恽。”

    “恽先生,你这位朋友长得可真帅,估计女朋友也很漂亮吧。”

    “他没有女朋友。”

    “是吗?那我……可以和他聊聊吗?”小冰的脸有些微红,似乎是看上谢云蒙了。

    恽夜遥苦笑了一下说:“你如果想聊的话,可以自己去找他,他这个人很好说话。”

第八百二十六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四

    服务员拿到恽夜遥的手机之后,并没有马上给他送过去,而是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开始想办法解锁手机密码。

    这个服务员看上去非常老练,大概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他的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面移动着,但试了很多次,手机密码还是不正确。

    于是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嘴里嘀咕着:“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跟他相关的数字吗?”

    就在服务员疑惑的时候,恽夜遥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非常简单,直接显示在锁屏上面:‘小遥,我到了,你在哪里?’短信上面的署名是小蒙。

    “我的妈呀,那个刑警先生也来了吗?难道他也在机场?”服务员明显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听他的口气好像知道小蒙就是谢云蒙,而且非常害怕谢云蒙的到来。

    他快速收起手机就向着恽夜遥所在的方向跑过去,不敢再停留半秒。

    恽夜遥此刻蹲在另一辆稍大一点的皮卡车后,这辆皮卡车是全封闭式的,后车厢比前面一辆更大。恽夜遥正在摆弄着车厢里的东西。

    他发现了一些凌乱的头发丝,很短,但两头明显都是被剪断的,而且这些头发丝放在一起的长度都差不多,说明他们不是从头上自然掉落下来,而是被人刻意剪下来,遗留在了车厢里。

    像头发丝这样的东西,很难清理的干净,就算处理的再小心,也总会遗留下一点。恽夜遥仔仔细细把找到的所有头发包在手帕里,然后塞进了口袋。

    眼前皮卡车的车厢门敞开,并没有刻意关闭,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敞开车门拿东西的人,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这可以初步证明他与凶杀案并没有关系。第二,凶手故意敞开车厢,就是要刑警去发现这些头发丝,也许,头发丝所展示出来的dna,会让他们的调查误入歧途。

    不过现在这些都仅限于猜测而已,要经过具体调查才能得到答案。恽夜遥又在车厢里看了一眼,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了,于是他准备检查下一辆空置的皮卡车。

    可是脚步刚刚绕过装饰墙,阿姨就猛地停了下来,他的瞳孔在瞬间放大,眼睛周围的皱纹因为惊恐全部挤到了一起,下巴和嘴唇周围的肌肉无法控制的扩张开来,一秒钟之后,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啊!!!”

    然后阿姨整个人向后退,被吸尘器的管子绊倒,跌坐在地上,接着浑身筛糠似的发抖,连滚带爬向着楼下跑去。

    一边跑,一边还在不停喊叫:“杀人了!老爷子被杀了!!”

    声音从窗户传到户外,靠近别墅行走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朝里面张望,反应比较快的人听清楚阿姨的喊声之后,把手伸向手机,准备确定情况立刻报警。

    阿姨像疯了一样冲到户外,别墅的大门被她撞得哐当哐当直响,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断向站在门外的人求救,等到有人报警之后,这才战战兢兢的坐到离别墅很远的一块石墩上,等待警察的到来。

    在警察到来的几分钟里面,很多好心的路人自发在阿姨身边,安抚她的情绪,也有很多人不断打听着别墅里面的状况,想要进去看一看,却没有胆量进入。

    此刻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街道上因为这件事弄得乱糟糟的,交警也来了,驻足观望的人越来越多,直到警车呼啸而至,大家才纷纷散开。

    根据路人的指点,从警车上下来的一个年轻警官走到了家政阿姨面前,问她:“请问你是现场第一目击者吗?”

    “是,是的……”阿姨结结巴巴的回答说。

    年轻警官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金燕。”

    “那么你是这家里的主人吗?”

    “不是,我是在这里工作的家政工,主人家他在二楼被杀了!”

    后面半句话陆金燕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实在是被吓得不轻,情绪到现在也无法稳定,随着吼声,她的头也抬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年轻警官长着一张英俊的脸庞,星眸剑眉,皮肤略带古铜色,好看的唇形加上微弯的嘴角,看上去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不是,刚才有人拨打了120,我是问有救护车和医生过来吗?”

    “有,医生早就来了,他们正在等待警方的命令。”

    “让医生给目击者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如果不好的话就先到医院,你们跟几个人过去,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就留在这里待命。”

    “好。”

    “还有,现场法医来了马上让他们上来。”

    “没问题。”

    对话结束之后,被称为谢警官的年轻警官踏上了老编剧家二楼,我们为了省力一点,就叫他小谢吧。

    此时被害者的鲜血已经流到了装饰墙前面,小谢没有注意长桌子上的东西,而是绕着鲜血向后走去,他想先看一看尸体状况。

    尸体就如同我们刚才描述的那样,躺靠在碎裂的酒桶中间,浑身都是鲜血和洋酒,鲜血的腥味混合着酒味直冲鼻腔,小谢不禁捂住了鼻子,从他进入警局办案以来,很少有如此重大的凶杀案发生,所以此次负责这起案件的调查,小谢心里也有些忐忑。

    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小谢戴上手套,蹲下身体,将尸体的头部翻向一侧,检查他后脑上的伤势。

    伤口是使用钝器击打造成的,下手的人力量非常大,不仅皮肉,骨头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小谢曾经学过一些法医学知识,也能充当半个法医,他用手指轻轻抚摸伤口部分,骨头碎裂的地方非常明显。

    伤口范围也不小,估计这一下,足以让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被害人的年龄至少在60岁以上,看表情死的时候非常震惊,这有可能说明他在临死前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而且,是很熟悉的人,才会如此惊讶。

    但有一点很奇怪,被害人表情震惊,眼睛却是闭上的。一般这种情况下,被害人往往会死不瞑目,小谢仔细看去,虽然被鲜血掩盖了,但很明显,被害人闭着的眼睛和展示出来的表情很不搭调。

    眼睛周围没有相应褶皱,说明他没有用力闭眼,不过太阳穴边缘、脸颊上方和眉心部分却都有表示紧张和惊愕的褶皱,还有被害人嘴巴张开,样子好像是死前正准备说什么话,小谢判断,他的眼睛应该是事后被人合上的。

    “呃……抱歉……”谢云蒙低声道歉。

    恽夜遥一下子跳起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什么?你真的走错了?小蒙,都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明,这下子糟糕了。”

    “什么糟糕不糟糕的?我到那里根本就没有遇到人,你跟我说伯伯起得很早,所以我坐了早班飞机,早晨九点钟不到就到别墅区了,可是我反复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出来应答。最后只好回到机场来找你喽。”

    “然后你就在机场外面遇到了警车,对吗?”恽夜遥问。

    “对呀!就这么简单,可你为什么说糟糕了呢?”

    “我还以为你见到了北门那家别墅的主人呢?那是一个顽固古板的老头,我只见过他几次,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从来不怎么跟陌生人说话。不过我记得他以前看到我父亲的时候,倒是会点头示意一下,好像他们认识一样。”

    “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谢云蒙的大脑持续疑惑中,恽夜遥的话好像比凶杀案更让他想不通。

    恽夜遥继续说:“我不是说有什么关系,我是说这老头古古怪怪的,你要是把他错认为我父亲的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我们的事不就整个别墅区都知道了吗?到时要我父亲再承认我们,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我有那么蠢吗?”谢云蒙简直哭笑不得,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再说你父亲是业界知名的编剧,他那张脸就算我没有在电视上看过,也总该和你有几分相似吧,我走错门,也不会把人认错啊。”

    “你就那么有自信?”恽夜遥反问:“今天早上这件事,我可是担心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就怕你犯浑,或者犟脾气上来和父亲吵起来怎么办?”

    “……我真是败给你了!我说,媳妇大人,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凶杀案的事情了吗?你有什么想法?”谢云蒙凑在恽夜遥耳边哈着热气说。

    恽夜遥的耳根一下子就红透了,一把推开他,骂了一句:“臭不要脸的!”眼神游移,确认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的动作,才松了一口气。演员先生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摸出了包着头发丝的手帕,并把自己的分析讲给谢云蒙听。

    “谢警官,你有什么就问我吧,我是莫法医的助手。”颜慕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小谢面前,笑眯眯的说。

    不过他的话直接就被莫海右打脸了,“他不是我的助手,我们不认识。谢警官,尸体情况目前还很难判断,而且这间房间里还有一些别的线索,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你能不能先带他到一楼,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这个倒是可以,小恒,我们走吧。”小谢站起身来,招呼颜慕恒,莫海右的经验要比他们丰富得多,小谢认为也许他确实需要安静思考。

    可颜慕恒似乎并不想走,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看着莫海右,小谢居然觉得好像是家里的忠犬看着主人的样子,他拉了拉颜慕恒,再次提醒两个人到一楼去调查,颜慕恒也只好接受这样的安排。

    颜慕恒离开的背影同过去一样充满了落寞,莫海右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目光也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变得柔和,在心灵的角落里,莫海右还是在意颜慕恒的。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二楼,确认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过不了多久,调查者就要开始全面搜索这里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再怎么确认仔细,也不可能100%保证,一点遗漏都没有。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箭在弦上,男人只能祈祷调查者可以稍微马虎一点,忽略掉关键的线索。这个男人并不经常犯罪,他控制着自己的心绪,慢慢向楼下走去。

    一楼和二楼有着明显的区别,整个被分成了几部分,下楼左拐就是一间餐厅,餐厅不大,呈长方形,几步跨过餐厅,就是一间四面都是玻璃墙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其实都是因为门上有这三个字的小牌子。

    进入之后,里面更像是一间书房,房间里除了桌椅和书柜之外什么也没有。男人大致在餐厅和工作室里看了看,也没有碰触里面的任何东西,就走出了门外。

    “谢警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简单检查过一楼之后,颜慕恒看看天色,心里还是惦记着楼上的莫海右,想要上楼去帮忙,他知道莫海右是故意赶他下来的,而且刚才法医到来之前,事实上他已经看出一些东西了,一直想要和莫海右沟通。

    “!你……关心我?”颜慕恒不由得瞪大了眼眸,瞳孔中显现出一丝惊喜。

    莫海右避开他的眼光说:“你刚刚参加工作,而且发现的线索应该对破案有用,我想这一次可以原谅,但绝不能有下次。”

    “是!一定不会有下次的!”颜慕恒赶紧保证,一丝惊喜瞬间变成满脸的喜悦。

    法医先生不去看他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刻楼下的小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这个辅警不简单,他一定还掌握了什么没有告诉警方,所以小谢决定继续倾听,暂时先不上楼。

    颜慕恒说:“这些白色碎屑我觉得像纸屑,但纸张就算再卷得紧密,也不可能将人体捅穿,除非里面包裹了什么东西。所以我想到会不会凶手把纸折成刀具的模样,再在里面塞上硬物,充当凶器使用。纸张只要烧掉就行了,而那些硬物,也许是房子里的某样东西,事后放回原处,不就看不出破绽了吗?”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你怀疑凶手是被害人的熟人,也许就是住在这个家里的人。”莫海右说。

    “对,就是如此,凶手熟悉被害人的习惯,也熟悉这个家里东西的位置,我觉得就算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是有机会经常来玩的人。”颜慕恒说:“他也许一直在跟着被害者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然后从中寻找机会杀人。”

    ‘一直在和老编剧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吗?’楼下的小谢轻轻嘀咕了一句,他的神情看上去更专注了,似乎想到了合适的嫌疑对象。

    莫海右走到笔筒前面,他将沾染上鲜血的塑胶手套拉下来,然后用戴着干净手套的手一个一个将纸制铅笔从笔筒中拿出来,握在手心里,突然他清亮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将其中一个纸卷递给颜慕恒说:“拆开它。”

    目前的情况变成了两个谢警官,同时调查发生在一个城市里的两起凶杀案,也许凶杀案中确实不应该发生那么多巧合,但是有时候‘表面上的巧合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巧合’,这句话也许大家听上去就像一句绕口令。

    有些时候,陈年悬案所带来的影响,和每一个当事人对于过去秘密的执着,都会让他们的行动方向朝着同一点前进,这样形成的‘巧合’其实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巧合,而是一种必然。具体的我就不在这里详解了,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我会在这部小说结束之后,利用免费章节详细解析一下所谓巧合与必然的意义。

    长篇推理小说很容易产生一个问题,那就是亢长的推理既枯燥又烦人,不如一口气看到结局那样爽快,会大量消磨读者的耐心和阅读的兴趣。所以我以后会尽量写像《恽夜遥推理》这样的中篇合集。

    还有双男主,以及小说的感情线问题,这个属于作者个人爱好,希望读者能够理解,谢谢。

    眼下的这桩案件,我会以完全脱离常规的各种巧合开始,然后一点一点破解巧合,让它们成为必然。首先我们要跟着恽夜遥的步伐,把所有的巧合都罗列在大家面前。

    谢云蒙没有想到的是,恽夜遥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就又折返了回来,而且神情比刚才还要着急,他马上想到是不是恽夫人出了什么事情。

    “小遥,你怎么回来了?”

    “妈妈不见了,我打她电话也打不通,听工作人员说,妈妈的汽车半个小时前就离开机场了。”恽夜遥冲到谢云蒙面前,一下抓住他的手,急得脸色发白。

    谢云蒙一边努力宽慰他,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了,这些人怎么会同恽夜遥一家挂起钩来呢?难道说恽夜遥的父亲参与了什么事件?

    这种想法在没有得到确定之前,谢云蒙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他问:“小遥,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伯母在开车,她不方便接电话呢?”

    “如果通知真警员来找我的人的确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在半路上伏击警员,杀人灭口,我只希望现在你派人去还来得及。”

    不管恽夜遥所说有没有根据,谢云蒙也必须行动起来了,此刻机场内外已经布满了警员,现场鉴识人员早已到达,正在调查尸体周边线索,三个嫌疑人被控制在机场休息室里,而法医也已经在路上了。

    谢云蒙找到凶杀案负责人,说明情况之后,负责人腾出一辆警车,并且派了两个人跟谢云蒙一起去找人。本来恽夜遥想要自己去的,可以顺路回家看看继母在不在家,因为他打家里电话和父亲手机都没有打通。

    可是谢云蒙不让他去,基于两个原因,第一,救人行动的话最好还是武力强的人去保险一点。第二,恽夜遥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凶手就盯上他们了,虽然只是直觉,没有证据,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件,谢云蒙相信恽夜遥的直觉,他留在这里配合警方审讯嫌疑人更合适。

    我们先来看机场审讯这一块,嫌疑人主要有三个,咖啡厅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机场负责人,当然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

    负责凶杀案的是w市总局的刑侦科长,名字叫做付岩,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和恽夜遥差不多高,体重最起码有2百多斤,膀大腰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和他严肃的长相倒是很相称。

    此刻机场休息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待机乘客都被告知飞机延误,让他们暂时先回家等待,这里面发生的具体事情我们就不一一赘述了。

    付岩坐在一张长椅上,左边坐着恽夜遥,右边则是他的助手,大厅周围站着好几个警员,以防嫌疑人逃跑。

    付岩对咖啡厅服务员说:“就从你开始,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假扮服务员,袭击目击证人?”

    “我叫王明朗,就是咖啡厅的服务员,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老板!”王明朗模样长得不好看,嘴巴却很硬。

    结果不仅没有回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付军一个人守着,还要处理突发事件,到现在午饭都没有吃。

    “你是说有人来报案,并不是其他警局的警员过来找人帮忙吗?”谢云蒙问。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小严电话里是那么说的,我回来之后也没有找到当事人的登记信息,只看到了小伙子留下的一张便签,诺,就是这个。”说完,付军把夹在笔记本里的小纸条递给谢云蒙。

    谢云蒙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府门大街别墅区发生凶杀案,我帮忙去通知被害者亲属了,很快就会回来。

    谢云蒙说:“我想沉木严没有回来恐怕是出事了,因为来报案的人有可能就是凶手,现在我们正在找沉木严,你守在警局不要离开,保持电话畅通,如果他回来,立刻通知我们。”

    “可是你们去哪里找呢?”付军问道。

    “目前还没有具体目标,我们只能在机场到府门大街别墅区的必经之道上寻找,希望沉木严没有出事。”

    第六百九十二章审讯和寻找中

    “希望如此吧,我要是当时在场就好了。”付军显得有些懊恼,看得出他和名叫沉木严的小警员关系不错。

    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准备离开的谢云蒙说:“对了,谢警官,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隐蔽,但不在你说的必经之道上面,而是在警局出门向东走,第二个红绿灯左拐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很容易找到,那里是一条死胡同,位于住宅楼房后面,平时没有什么人会经过,你可以去看看。”

    “好,我会去找的,你记得我们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警局。”

    “没问题,放心去吧。”

    安排好付军之后,谢云蒙放心走会警车,对守在警车里的两个警员说:“向东走,第二个红绿灯左拐。”

    “是。”

    “可我立刻发现皮卡车的移动根本威胁不到咖啡厅,所以安慰妈妈不要慌张,这时我母亲才总算静下心来可以把话说完,她指出皮卡车里有伤员,我翻出窗户去看之后,王莉莉就马上离开了咖啡厅,不知去向,而被我指派去找机场警卫的王明朗也明显很慌张。”

    恽夜遥说到这里,王明朗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我没有杀人,也不想掩盖什么尸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有什么证据?”他脸色惨白,似乎已经绷不住了。

    付岩回应道:“我们现在是在调查每一个人的嫌疑,既然你没有杀人,那你急什么?清白的人自然不会被冤枉,但犯罪者,我们也会找出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我真的,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受人之托……”

    “闭嘴,你这个胆小鬼!”王明朗刚想要承认什么,王莉莉立刻一脸鄙视地打断了他,然后冲着恽夜遥和付岩说:“有证据就拿出来啊!干嘛在这里罗里吧嗦浪费时间?”

    “哟!好厉害的小姑娘,你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吗?首先你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我就可以确定你有杀人嫌疑,至少也是个帮凶。”付岩的话,一下子把王莉莉的气势堵了回去,噎得她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盯着大块头刑警。

    恽夜遥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拼命保护凶手,但付警官说得很对,就算你们不说,警方也会找出证据来的。我相信你和王明朗不是主犯,与其等我们找到证据,现在自己交代还可以从轻量刑,不是吗?”

    可是恽夜遥的劝解没有任何作用,王莉莉依然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小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看她这样子,王明朗居然不敢吭声了。

    恽夜遥将付岩拉到一边说:“看来主要问题还是在王莉莉身上,但这小姑娘我觉得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事情,没法承认事实?”

    “你想得太多了,是不是杀人凶手可不会写在脸上,一个人如果没有犯罪的话,是不会狗急跳墙的,她的行为很明显说明她肯定参与了杀人,这件事交给我,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这一次付岩的观点明显与恽夜遥不同,他似乎认定了王莉莉就是凶犯之一。

    “因为我工作的区域就在胡同边上,我只听见了进去的脚步声,没有听见出来的脚步声,反正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好了好了,现在我要去搞卫生了,要不然居民们会有意见,你往铁门边上的缺口挤进去,走五十米左右,就是胡同了,你可别嫌狗臭,是你自己要进去的。”

    妇女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谢云蒙稍微找了一下,铁门再往里两三步,确实有一处缺口,正好一个人可以挤进去。

    他没有回出去找小吴和小张,而是自己一个人挤进了缺口,里面臭味更浓了,谢云蒙捂住鼻子,小心脚下以免踩到狗屎,一路向前走去。

    妇女没有说错,过了五十米左右,小路稍微开阔了一点,确实像一条胡同的样子。里面右边还是破旧的墙壁,左边是流浪狗收容所的护栏,可以看到工作人员正在那着水管冲洗地面和狗笼。

    胡同里最起码聚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狗,它们看到谢云蒙立刻就吠叫起来,盯着这个不速之客看,有的还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

    谢云蒙可不怕,他径直走进去,胡同口没有异常的地方,也藏不住人,所以刑警先生直接向胡同最深处前进。

    此刻距离谢云蒙下车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小吴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说:“谢警官怎么去了那么久?莫不是他在小道尽头发现了线索,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小吴的话正和小张心意,他立刻附和:“好,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先把车停到合适的车位上去,这里可不行,会被贴罚单的。还有,我们俩身上的警服也要换一下。”小吴提醒他。

    “你带了便服吗?”小张问。

    “应该有,我女朋友前几天买的衬衫和长裤没有拿出来,我找找看。”小吴回答说,伸手打开了驾驶座下面的空间,果然,一个购物袋被塞在里面。

    恽夜遥等待着他需要的反应,可是等了五六分钟,三个人还是老样子,恽夜遥站直身体退到付岩身边轻声说了几句,付岩马上让人把王海成带走了,王海成离开的时候还在一个劲为自己辩解。

    等到王海成被押出大厅,恽夜遥对付岩说:“我从现场还发现了一些东西,你跟我过去看一下,我想很快王明朗和王莉莉的目的就会清楚了。”

    正当两个人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守在现场的警员跑了进来,他汇报说:“莫法医已经到了,正在验尸,他让恽先生过去一趟。”

    “小左?你确定是小左来了?”恽夜遥立刻变了一副模样,兴奋劲像个小孩子一样,再次让付岩刷新了三观,真正会表演的人一天n张面孔一点也不夸张。

    警员被恽夜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问:“谁是小左?”

    “就是莫法医,抱歉,我先走了。”说完,恽夜遥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机场大厅。

    ‘看来侦探的传闻也不是那么真实么。’付岩在他背后想着。

    到达机场验尸的确是莫海右,他来并不是因为总局的法医请假了,而是因为知道恽夜遥在这里,所以特地请示过来帮忙的,莫海右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恽夜遥。自然颜慕恒也‘厚脸皮’的跟来了。

    恽夜遥急匆匆去见莫海右之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先来看另一边的凶杀案进展怎么样了。

    将时间线向前推移,小谢第二次上楼,打断了莫海右和颜慕恒两个人的分析,颜慕恒我们已经很了解了,他也是一个及其敏锐的人,在诡谲屋事件中,颜慕恒所表现出来的智慧,一点也不比老刑警和谢云蒙差。

    此刻颜慕恒虽然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其实眼睛一直盯着小谢的背影,莫海右注意到颜慕恒的目光,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想要拿起现场证物的手却停下了。

    转回到尸体面前,莫海右小心不留下脚印,继续开始验尸。

    “改造花瓶,把凶器拆卸之后放在笔筒里,有可能是一个想要帮凶手掩盖的人做的,而且我怀疑他动过尸体。还有尸体的位置我也一直很怀疑,说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莫海右想了想,还是承认说:“颜慕恒,你说的很对,这件事我怀疑是即兴杀人,事后的一切手脚都不是凶手本人做的。”

    莫海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担心什么人?却又说不出是谁。

    恽夜遥和谢云蒙这次过来见恽夜遥的父亲,莫海右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照他过去的脾气,是绝不会找理由来w市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莫海右本能的放心不下,于是偷偷申请来w市出差。

    想想自己自从认回恽夜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性格,莫海右心里不由的一阵烦躁。他觉得心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并没有去多想,继续眼前的验尸工作。

    但他不多想,另一方面的事情却在迅速发展,恽夜遥的继母确实回家了,但不是她主动回去的,而是被一个人带回去的,这个人就是经理人黄巍。

    大家不要多想,黄巍并没有参与凶杀案,他只是想要求恽夫人一件事。

    “恽夫人,我求求您了,帮帮我吧。”黄巍乞求着。

    汽车停靠在别墅车库门边,黄巍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乞求恽夫人替他解围,但具体什么事情却又一直不肯说。

    黄巍过去也为恽夜遥拉过不少资源,所以恽夫人对他还是信任的,她并不觉得黄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小巍,无论怎样你都不能骗我啊,小遥还在机场,我们一走,他万一要找我怎么办?还有,你能把手机还我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能帮一定帮你的。”恽夫人耐着性子说:“但你要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恽夫人,我说了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情?”

    微笑说明莫海右已经发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放下扶着尸体的手,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此时,法伊的目光是朝下的,他突然发现血泊中有一张奇怪的小纸片。

    小纸片紧贴墙壁底边,斜靠着,被挡在一块酒桶碎片的后面,只露出一个角,几乎被上面流下来的鲜血覆盖了。

    ‘难怪刚才都没有人看到它。’

    莫海右伸手捡起来,用手套擦掉表面的血迹。这是一张硬卡片,表面覆盖着塑料膜,所以没有被鲜血渗透,上面写着w市国际机场的抬头,还有一个人名:王明朗。

    在名字下面,有王明朗的职务和工号:送货员5-382。

    ‘王明朗…机场送货员?应该能很快找到。’莫海右想着,叫来一个警员,让他把印卡片交给小谢,马上去找这个叫王明朗的人。

    警员下楼之后,莫海右想了想,给颜慕恒发了一条短信,‘小恒,你去市区国际机场走一趟,找一个叫王明朗的人,要在谢警官的人到达之前找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清楚之后立刻短信回复我。’

    莫海右在短信里详细说明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不到一分钟,颜慕恒的信息就回复过来了:“明白。”

    “暂时不要让谢警官知道,你就说警局打电话找你,我会给你证明的。”

    “ok。”

    放好手机之后,莫海右低下头继续验尸,他出于什么原因?让颜慕恒抢先去机场找王明朗,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此时的王明朗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莫海右和颜慕恒都不知道。

    颜慕恒匆匆而去,并没有引起小谢的怀疑,而莫海右在楼上继续验尸,也没有人去打扰他,现场鉴识人员此刻都在楼下等着,验完尸他们就可以上楼展开全面搜索。

    谢云蒙进入死胡同里面的时候,恽夜遥和付岩还在审讯王明朗等三个人,颜慕恒也还没有被派去机场。

    胡同底部与外面完全不一样,走到胡同中间,就被一扇生锈的铁栅栏门挡住了,狗狗只能在栅栏门前玩耍。谢云蒙叫来工作人员,让他们把铁门打开。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说:“不行啊,里面是私人区域,我们无权放人进去。”

    “怎么会是私人区域?”谢云蒙问道,抬头向上看了看,铁门上面虽然很高,但没有尖刺一类的防护网。

    两个人跑到近前,谢云蒙说:“好像是,他已经死了,是被毒死的,你们看这个。口舌,还有整个口腔到喉咙都是青紫的,舌头肿了起来,看样子是被人强行灌毒导致的。”

    “强行灌毒?”小吴有些不可思议,说:“一般警察都应该有一些战斗力的吧,那么容易被人强行灌毒吗?”

    谢云蒙说:“不容易,你看沉木严身上衣服有很多处破损,都是泥土,双手、小臂还有肩膀的部分都有擦伤,很明显和某个人搏斗过。”

    “那你怎么知道沉木严的尸体在这里面呢?”小张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是垃圾车,车子是被人刻意反过来放在那里,也许是为了掩盖一些东西,但我发现垃圾车边上的一块木板碎了,上面的电机也有被撞过的痕迹,龙头和边上的木柄都被破坏过,我拉起木柄的时候,龙头明显向一边歪过去,不是正常的那种歪斜。”

    “我猜测是有人在垃圾车的附近搏斗,导致车子龙头被撞坏,木板被撞碎。但搏斗的人不可能在胡同里,不然就会被外面的工作人员发现。”

    “我还在地上发现了垃圾车轮胎的印子,就通到刚才的墙壁外面,但墙壁上连一扇小门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拆了墙壁,将垃圾车放在外面来之后,再将墙壁砌好。”

    小张问:“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如果垃圾车是在院子里的,从外面绕过来,放心胡同里不就行了?”

    “外面绕进来,势必要被收容所的工作人员看到,凶手知道警方总有一天会发现沉木严的尸体,他不能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线索。”

    “那么说杀死沉木严的人不是这家主人喽?”小吴思考着,“如果是主人,人死在自家院子里,她一样也脱不了干系。”

    “很正确,而且我认为凶手是想要栽赃嫁祸给房子的主人,外面垃圾车里有一套环卫工的制服,破损的地方都不是自然磨损,是被撕破的,凶手想要假造沉木严和王海成搏斗被杀的场景,将警方引入歧途。”

    陆阿姨说:“昨天中午,因为有几只狗生病了,这边院子里又杂乱不堪,所以我把狗抱到胡同里,给它们喂药,这些孩子有一大半都是我救回来的,特别听我的话。”

    “谢警官,你知道吗?狗是最通灵性的动物了,只要你救过它一次,或者对它好过一次,它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真的,很多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还是愿意这样说。”

    谢云蒙趁着陆阿姨停顿的时候,开口说:“我相信,我也很喜欢小狗,不过现在陆阿姨,请你简洁明了的告诉我,昨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阿姨抱歉的朝着刑警先生笑了笑,这笑容意外有些腼腆,完全不似刚才凶巴巴的样子,一个人情绪或者想法的改变,有时候确实可以让她的外在气质发生变化,陆阿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说:“我刚刚掰开小狗的嘴,就听见里面院子里哐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倒下了,因为铁门锁着,再说是人家的地方,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进去看个究竟,只能在外面听着。”

    谢云蒙问:“你们这里不是有铁门的钥匙吗?过去这条胡同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吧?我警局里一个朋友,很多年没有到这里都还记得胡同的位置,而且他并不知道这条胡同后半段是属于私人住宅的一部分。”

    谢云蒙说的朋友指的就是付军,陆阿姨回答他:“过去其实我们这个收容所还有胡同右边的部分,都属于公园地界,是公共财产。”

    “你看到右边最中间那栋矮房子了吗?那里原来是社区名下的房子,专门租给一些小商小贩卖饮料或者冷饮,租金也很便宜。后来这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被里面那户人家给买下来了,但买下来之后并不安分,那户人家和社区吵了很久,只是为了确定中间这一段胡同的所有权。”

    “当时我们还没有来这里,所以对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我是听一个社区退休工人说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似乎很重视这条胡同,觉得胡同在两边房子的中间,应该属于他们家的范围。”

    谢云蒙进入房子,如果真的是老人一个人在家,那避开视线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果有其他人在家,那他立刻回出来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拿到与王海成相关的证据,不管是证明清白,还是证明嫌疑,对事件的发展都是有用的。(谢云蒙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假的机场负责人名字叫做王海成)

    刑警先生乘着没有人注意,轻松翻上墙头,他趴在屋檐上面朝下看,院子里的情景同陆阿姨说的差不多。

    各种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铺着方砖的地面也打扫得很干净,院子里别面两头有两个大树,树底下只有稀稀拉拉几篇落叶。在东北角的大树底下,竹制的靠背椅靠背椅上面躺着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她的手还在缓慢的摇着扇子,说明老人是清醒的。

    谢云蒙等待着,可是这幅情景似乎是机器设定好的一样,一直维持着,尤其是老人摇扇子的手,十几分钟都没有改变模样,谢云蒙都替她撑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肘感到酸痛。

    目光落到老人的手肘上,谢云蒙稍稍抬起了一点身子,他仔细观察,椅子把手和手肘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夹着老人的小臂,而且这东西也在微微晃动。

    谢云蒙犯下墙头,回到胡同里,他再次从陆阿姨所说的窗户向院子里面看去,看到的情景还是一模一样。

    于是他马上找来陆阿姨,说:“你看一下窗户里面的情景,是不是和你昨天看到的一样?”

    “什么意思?难道警察先生你华裔我在说谎吗?”陆阿姨首先想到谢云蒙找她来问话是不是不相信她说的。

    谢云蒙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我让你看你就看,我是需要你来确认一些其他的怀疑。”

    “哦,那你等一下。”

    阿姨因为没有谢云蒙那么高,所以朝窗户里面看有些困难,她从外面搬过来一只小凳子,站在凳子上才能看清楚院子里的情景。

    谢云蒙此刻还在付军给他指出的死胡同里,小吴和小张两个人赶回机场,很快就会将第三起凶杀案的信息带给付岩和恽夜遥。

    这些事情不用我们多说,我们来看看付军的情况。

    谢云蒙已经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付军越想越不对劲,他非常熟悉从机场到府门大街的那一段路,要说嫌疑人在这段路上袭击沉木严,基本上不太可能。

    因为这种隐蔽的地方很少,而且人流量大,各种商店街住宅区也非常多,所以,付军才会给谢云蒙提供那个死胡同所在的方位。

    那里他曾经住过一段时间,不长,也确实是在流浪狗收容所建立之前,王海成的母亲当年抗拒拆迁的事情他也知道。

    死胡同的位置虽然偏了一点,但距离主干道不远,付军想来想去,要说前往府门大街的这一段主干道,也只有那里是袭击的最佳地点了。不过他怀疑,嫌疑人真的会如同谢云蒙所说的,在这条路上袭击沉木严吗?

    要是他跑去更远的地方袭击,或者把沉木严骗到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那谢云蒙的行动不就是无用功了嘛。

    付军越想越安不下心来,在派出所里来回踱着步,不停朝外张望,希望谢云蒙和沉木严至少有一个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对,问问付岩,到底是怎么回事?”思前想后,付军决定打个电话给自己弟弟。

    手机接通之后,付岩烦躁的声音从听筒那一头传过来:“喂!老哥,什么事情?我正忙着呢!”

    “我知道你忙,我就是为了你那边的凶杀案才打电话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哦!我想起来了,你所在的派出所不就在机场到府门大街的必经之路上吗?难道沉木严是你的同事?”

    “对,一点没错,刚刚从你们那边来了三个警员,其中有一个姓谢的,就到我这里来找沉木严了,我当时正巧去隔壁社区处理事情,差点就错过。”

    “那么说沉木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老哥你看到让沉木严去机场的人了吗?就是准备袭击他的嫌疑人。”

    “好吧,我打个电话,然后就跟你们一起进去。”

    颜慕恒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莫海右的声音,原来他根本没有开警车,而是一个人打的过来的,身边也没有带任何警员。

    莫海右手里冷着法医的工具箱,快步朝颜慕恒他们走过来,颜慕恒迎上去说:“我刚刚听说,案件的范围扩大了,已经不止机场和别墅区两起凶杀案,那两位警员就是回来通报新的情况的。”

    “现场在哪里?你问了吗?”莫海右一边走,一边问颜慕恒。

    “抱歉,还没来得及问。”

    “一个大男人,不要总是道歉,听着让人不舒服。”莫海右皱着眉头说,没有看颜慕恒,径直走过了他的身边。

    一股失落立刻浮现在颜慕恒心里,被他强行忽略掉,匆匆跟上法医先生的脚步。

    问过小吴和小张之后,莫海右带着颜慕恒直奔陈尸现场,分开之前他关照两个警员,帮忙跟恽夜遥说一声,自己已经到达机场了。

    莫海右独自离开之后,小谢便安排警车先把尸体运送到警局停尸房里面去,等待进一步验尸。

    目击证人和亲属也坐着警车,到局里去了。现在现场所有的工作归他统一指挥,小谢上楼走到装饰墙前面,仔细观察长桌子上的东西。

    他之前听到颜慕恒说的花瓶和笔筒,都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只是笔筒里的东西被拿走了。

    小谢探头朝笔筒底部忘了一下,里面除了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又看了看花瓶口,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使劲去拔那里塞着的镇纸,还叫来了一个警员一起帮忙。

    镇纸死死卡在那里,最后小谢敲碎了花瓶口,才把那东西从里面拿出来,警员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镇纸,奇怪的问:“这东西上面有什么线索吗?”

    “不是这个,我看到花瓶里面好像有小纸条,被这个堵住了。”小谢一边把手伸进破碎的花瓶口,一边说着。

    警员提醒他:“小心别划破手。”

    “没事,这瓶口是塑料的,没那么快。”

    小谢的手在里面摸索了大概半分钟左右的时间,真的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他展开来一看,上面用血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恽’字。

    恽夜遥也是怕见颜慕恒,看到他只能尬笑。“小恒,你好,听说你最近成为了辅警,加油啊!”

    “不用你关心,你来干什么?小左忙着呢!”

    “我来帮小左的忙,因为我是这桩案子的目击证人。”恽夜遥努力展示出微笑,其实从心里来说,他对颜慕恒会莫名其妙跟在莫海右身边,也是不开心的。

    两个人交谈几句之后,颜慕恒没有合适的理由不让恽夜遥见到莫海右,所以只好让步,不过他不爽的心情都显露在脸上了。

    莫海右老远就看到颜慕恒似乎在和谁说话,但不知道是谁,皮卡车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只能冲着颜慕恒的方向问:“是法医助手来了吗?”

    “不是,是恽先生。”

    “小左,是我,你调来这里出差也不告诉我一声,太过分了。”

    当恽夜遥清亮的嗓音传进耳朵里,莫海右立刻变得温和,他走出皮卡车,顺手脱下工作手套,拉过恽夜遥问:“我听说了,是你发现的这起凶杀案,当时还有人要袭击你,受伤了吗?”

    “没有,小左,我很好。”恽夜遥习惯性的在莫海右肩膀上蹭了蹭,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动物,莫海右居然露出微笑,还用手抚平恽夜遥后脑上的头发。

    这一切都被颜慕恒看在眼里,男人的心又开始抽痛,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有此待遇,但他不后悔,爱一个人就要不离不弃,就算单相思,也会用生命去守护,这是颜慕恒的爱情理念。

    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小左和小右的互动,他不让自己靠近,却任由心中的妒忌蔓延,灼烧,任由疼痛撕裂他的神经。

    打过招呼之后,恽夜遥才想起来颜慕恒还在那里看着,心里觉得对不起颜慕恒,所以他推开一点莫海右的手,问:“尸体状况怎么样?你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有,等一下跟你具体说。谢云蒙呢?你没打电话给他吗?”莫海右反问。

    恽夜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给莫海右听,然后说:“小蒙去找那个警员了,我猜测他会遭到袭击,可是这么久,小蒙也没打电话给我。”

    “可我还是不明白,凶手杀人为何要这样繁琐呢?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颜慕恒问,对于这两兄弟总是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还喜欢卖关子的习惯,颜慕恒同谢云蒙一样,都非常‘深恶痛绝’。

    莫海右回答他说:“被害者被人剪成了寸头,剪得很不平整,一看就是死后匆忙伪装,我在被害者的衣领内侧找到了一些头发碎屑,因为她过于肥胖,这些碎屑藏在皮肤的褶皱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但其他地方却一点头发碎屑都没有,这说明什么?颜慕恒,你想想,如果小遥发现的头发是从被害者头上剪下来的,那么切口如此整齐,被害者的头发也应该很平整才对。如果凶手在杀人的时候二次修剪了头发,那么掉落在尸体周围的发屑就不可能收拾的那么干净。”

    “我就不明白凶手想干什么?你们直接了当告诉我不就行了?”颜慕恒有些着急。

    看到他这幅样子,恽夜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小恒,你真的和小蒙一样耐不住性子呢!”

    ‘那还不是你们太喜欢绕圈子了?’颜慕恒在心里吐槽。

    恽夜遥说:“说到这里,你其实应该可以明白了,小恒,你的思维方向错了,明白吗?”

    “思维方向错了?”

    “你思考凶手做这些的目的是对的,但你太过于执着这些事情的不必要性了,有时候一件事的必要性会突出其他方面存在的不必要性。这就是你的误区,想想我们所说的那些,哪些才是凶手真正的目的?哪些是需要忽略的?”

    “这个……”颜慕恒就像个被考官难住的学生,兀自在那里努力思考,恽夜遥和莫海右也不着急,等待着颜慕恒的回答。

    一会儿之后,颜慕恒终于开口说:“你刚才说有人在凶手之后清理过现场,假设凶手并不知道有人会这样做,自己也简单清理了现场。么你说的那个时间匆忙的人就是凶手,而时间充裕的人就是包庇者,对不对?”

    “嗯,大致正确了,”恽夜遥表扬颜慕恒,“但包庇者不太对,因为现在还不确定帮助凶手清理现场的人究竟是包庇者还是出卖者。”

第八百二十七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五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查出凶手是谁了吗?”恽夜遥用双手托住下巴问道,他的小脸红红的,兴致非常高。

    莫海右看到他对这桩案子这么有兴趣,也不忍心再拒绝,只能继续往下说:“后来就比较奇怪了,离我们家访安谷夫人仅仅过去了24个小时,就发生了投毒案,安谷夫人接连对她的丈夫和两个侄女投毒,投毒之后她就留在家里等待警察,也没有报警,直到邻居发现门口的尸体,才报了警。”

    “当时是什么时间?小左你知道吗?”恽夜遥问。

    “当时应该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安谷夫人先跑到丈夫的证券交易所里面去,将砒霜抹在正在办公的丈夫茶杯边缘,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去,回到家之后,又把剩余的砒霜装在果汁里递给两个侄女,她的两个侄女,一个19岁,另一个25岁。警方是在午夜12点多钟的时候将她逮捕的,逮捕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安谷夫人就像丢了魂一样,任由警方摆布。”

    “她很快就认罪了,但是杀人的原因一直都不肯说出来,她的侄女也是,不管警方怎样询问,她们都缄口不语。我对这件事很上心,但因为当时凶杀案不是我主管的,也不在我们警局,所以我没有办法参与更多。”

    莫海右说完,端起茶杯来,想要润一润嗓子,同时也想找一个台阶,把话题终结掉,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告诉恽夜遥。

    就在茶杯边缘还没有碰到嘴唇之前,他的手腕突然被恽夜遥抓住了,演员先生神秘兮兮的说:“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小左。”

    这句话一出口,恽夜遥明显看到莫海右脸上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就被他掩盖了过去。这让恽夜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莫海右从不吞吞吐吐,他要这个样子,就证明他一定做了违背自己信念的事情,或者稍微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

    对于恽夜遥的‘咄咄逼人’,莫海右也是很无奈,他说:“有时候我真讨厌,你那个不该聪明的时候很聪明,应该聪明的时候,却不聪明的头脑。”

    莫海右其实还有下文没有告诉恽夜遥,但是这个下文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因为他在调查的时候,无意中窥探到了一件事,那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在安谷夫人被抓起来之后,她的那个唯一幸存的侄女并没有存活多久,几个星期之后,就因为器官衰竭和并发症离开了人世,这个侄女死后,莫海右还去过一次安谷夫人的小屋,那是在事件过去五年之后。

    那里已经被荒废了,连边上的小杂货屋都破败不堪,莫海右记得,以前小杂货屋的生意很好,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经常戴着粉底圆点的帽子。

    这个小姑娘好像身体上有什么缺陷,所以不得不一直戴着帽子,她的肩头明显有一个很大的肉瘤,莫海右曾经想要帮她检查一下,不过被人家好言拒绝了,翻译也没有办法强迫人家给自己检查。但是令莫海右奇怪的是,这个女孩肩上的肉瘤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和她的头颅差不多,这么大的肉瘤,应该已经压迫到神经和骨骼。

    可是女孩的身体还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莫海右曾经怀疑过,女孩是不是故意在肩膀上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以便引起过路人的怜悯,到她店里去买东西。五年以后,女孩已经不在了,而小杂货屋也摇摇欲坠,显出一副快要倒塌的样子,莫海右本以为,那最后一趟勘查不过是寻找一些回忆而已,但事实上,却被他看到了不得了的情景,那就是死神,带着镰刀的死神从熊熊燃烧的房子里走出来,而莫海右经过的房子正面,却看不到一丝火焰。

    火焰都集中在房屋的背面东南角上,一大片墙壁被烧得焦黑,却没有涉及到近在咫尺的窗户,真的,甚至窗框上都没有黑色的灰尘,令莫海右觉得火焰似乎是一个假象,但是,当法医的手靠近的时候,他又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灼热,燃烧散发出来的灼热。

    收到这封来信的时候,你大概会觉得很惊讶,我不是已经被执行死刑了吗?为什么还会给你来信?那就请你把我当做一个不甘心进入地狱的灵魂,来阅读这封特殊的信笺。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死神一直都没有放过我和我的家庭,当年的一念之差,我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两个侄女美好的未来。至于那个人,也就是我的丈夫,他死不足惜,就算是杀死他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会觉得后悔。

    至于原因,我在这里还是不能写下来,请你原谅,我知道当年你为了我的案子,去过很多次我家,你见到过我家的死神,这些都是一个灵魂可以看到的事情,但你走错了方位,是的,你并没有真正进入我家,不是因为你不想进去,而是因为你走错了。

    说句可能会让你生气的话,你大概连大门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吧?如果这一次,你还能到我们家的话?你能不能够进入房子呢?

    那栋房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恐怖之屋,但恐怖的来源并非是我造成的,而是过去留下的罪恶,现在罪恶依旧在那里飘荡着,它准备吞噬掉我仅剩的孩子们。

    莫法医,我以一个无助灵魂的身份请求你,再到那栋房子去看一眼,找一找它的大门,把里面代表罪恶的死神给揪出来,我不希望再看到死亡,我认为,只有你才能阻止死亡,死神的镰刀已经举起来了,我清清楚楚看到,上面粘着还没有干涸的鲜血。

    请你一定要到那里去,它还没有被拆掉,还有,去看看曾经的杂货屋,去翻翻杂货屋里的东西,擦干净里面的灰尘,也许你会发现一些什么的。

    拥抱在一起的少女正在哭泣,在火照之路的两边,红色的彼岸花幻化成了火焰,灼烧着房子和里面的灵魂,那比焦痕,就是他留下的罪证。

    现在,我已经没有能力做任何事情了,莫法医,再去一次吧!求求你了!我叫陈伟把你引入火照之路的向导。两天后的下午两点钟,会有一辆红色的汽车停靠你家门口,而我过去最疼爱的那个孩子,就会在汽车里等待着你。

    谢云蒙带走了恽夜遥,让演员先生没有看到莫海右最后的行动,也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知道有火照地狱之屋的存在。

    回到自己公寓之后,谢云蒙把人放在床铺上,然后自己回到客厅里,靠在长沙发上,谢云蒙也开始思考心事。

    那也是过去的一桩案件,与安谷夫人事件没有关联,那是一种绑架事件,为了拯救孩子,事件中的男主人公受了重伤,后来,谢云蒙听说他死了,心中一直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本是一种很普通的案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想到它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浮现在刑警先生的脑海中,就在接小遥的时候,他还看到莫海右家放置着一支金黄色蝴蝶花的标本。

    那种青黄色蝴蝶花,谢云蒙也曾经见过一次,就在那没有拯救出来的孩子脖子上面,就刻印着这样的一枚图案。不知道是印上去的还是纹身,谢云蒙只是隔着车窗看到一眼,当时车窗里的歹徒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现在想来,莫海右家的青黄色蝴蝶花确实和当初印象中的非常相似,也许莫海右也知道那桩案子吧。

    谢云蒙心里想着,迷迷糊糊有些困了,正当他想要站起身来去洗漱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沙发底下夹着的一封信,信封上用黑色大字写着死神!

    回到莫海右家中,谢云蒙所说的金黄色蝴蝶花,就放在客厅靠近门边的地方,并没有花瓶,而是在一个相框里,相框挂在墙上,小小的一点也不引人注目,谢云蒙

    回到莫海右家中,谢云蒙所说的金红色蝴蝶花就放在客厅靠近门边的地方,并没有花瓶,而是在一个相框里,相框挂在墙上,小小的一点也不引人注目,谢云蒙如果不是以前的那桩案子,也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东西。

    此刻,迷迷糊糊小睡一会儿的法医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还没有洗漱,所以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向卫生间走去,法医家的卫生间在客厅靠近玄关的地方,路过相框所在地方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

    谢云蒙还没有摸到案子边缘的时候,莫海右就已经出发去寻找事件核心了。他是三个人之中最了解火照地狱之屋的人,当年,谢云蒙在那栋屋子里所经历的案子,莫海右很清楚同安谷夫人摆脱不了关系,但是他当年没有说明,所以现在,也不会向他们说明。

    独自一人前往,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对于莫海右来说,他需要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填埋当年心中被挖开的沟壑。至于恽夜遥和谢云蒙,莫海右不希望他们因此遇到危险。

    这是法医先生第一次产生了与之前完全相悖的理念,以前的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绝不会一个人冲动而为。现在,留在法医先生心中的那道坎到底是什么?他应该还没有对恽夜遥说实话,这是导致他决定单独行动的根本原因所在,有很多事情正在慢慢改变,或许,与莫海右开始调查自己父母当年发生的事情,有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恽海右和恽海左的母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父亲要三缄其口,不肯告诉儿子真话,这些秘密的一角,正在被莫海右慢慢揭开,而他心中的疑团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有些时候,情感和理智同在天平上,也许当天平倾向情感一方的时候,悲剧或者错误,也由此发生。

    但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莫海右,只能由着他,等待事情的发展。

    谢云蒙坐在床边,他看着爱人的睡颜,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都变得平淡了,好像有一层阴影,蒙在他的心中,不光光是那封死神的来信,他在想恽夜遥到底发现了什么样危险的地方?连他也不愿意告诉。

    还有就是那位冷冰冰的法医先生,谢云蒙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在调查什么事情,但一直处于一种一知半解的状态下,刑警希望法医先生自己来说,这比他告诉恽夜遥要好得多。

    “切!老是鲁莽行事的人是你才对吧?还赖我……”恽夜遥撇过头去,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但是不到一秒钟,他的脸又被谢云蒙轻轻扭了回来,塞进自己怀里。

    谢云蒙说:“是,只有在你危险的时候,我才会不顾一切鲁莽行事!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还算满意……”恽夜遥带着微微撒娇的语气,但不明显。谢云蒙提到三个人,莫海右的身影一下子进入了恽夜遥脑海中。

    突然之间,恽夜遥撑起上半身,定定看着谢云蒙,把谢云蒙吓了一大跳,问:“你怎么了?”

    “我明白了,是小左,信上说的要鲁莽行事的人是小左!”

    “哈哈。”听到恽夜遥的话,谢云蒙不禁笑出了声,他重新把演员先生搂回怀里,说:“你也想的太多了,我们三个人之中,最最不可能鲁莽行事的就是莫法医,他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去寻找什么神秘房屋呢?”

    “不是,小蒙你听我说,这封死神来信为什么会寄到你这里?他说你有一个故人,对他的房子很感兴趣,这个故人只可能是我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今天,我在小左那里看到了一张剪报,剪报上描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案子,是关于一个叫安谷夫人的人,毒杀了自己的两个侄女和丈夫,最后被判处死刑。”

    “表面上看起来,案件性质很清楚,可是报纸上根本没有说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甚至毒杀的原因都没有说清楚,只说了判决结果。我对此非常疑惑,问小左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小左的习惯,他所留下的每一桩案件的档案,都必然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可是这桩案子,小左却再三不愿意告诉我原因甚至利用各种方法回避我。”

    “这根本就不正常,所以我怀疑,这桩案子过去可能有什么阴影留在了小左心里,也有可能是他唯一一桩没有破获的案件,我了解小左,他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实际上,有些事情,他很在乎,甚至比我都在乎,比如说没有破获的案子,或者,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而被疏忽了真相的案件。”

    “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谢云蒙放开恽夜遥的肩膀,躺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说:“可是,房子里既然过去发生过凶杀案,为什么当时警局里没有一个人提到呢?”

    “假设,安谷夫人的案子确实如小遥你说的,是发生在火照之屋,莫法医很早就进入过,但是,案子发生之后,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吧?警局里的同事,参与调查的协警,都应该记得。”

    “而且,我们所经历的火照之屋凶杀案,当时调查的范围也非常大,可以说大家都很清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联系到莫法医之前破获的案子上呢?”

    “我知道,这一点我也暂时想不明白,而且现在我们不是在猜测吗?小蒙,除了火照之屋,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房子是我们两个人去过,小左又能够隐瞒的了。”恽夜遥眉头皱起,他很担心莫海右,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

    连莫海右都多年没有想明白的案子,到底有多么复杂?恽夜遥不敢想象,在他心中,莫海右破获不了的案子,自己的直觉也会很难感知真相。

    莫海右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客房里,他没有开灯,也没有任何动作,安谷夫人寄给他的信纸落在地板上,好像法医先生在看信的时候沉沉睡去了。

    可事实上,黑暗中莫海右双眼睁得大大的,他的瞳孔没有焦距,灰色脑细胞之间充斥着过去的记忆。

    安谷夫人,一个令他钦佩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违背原则,放弃调查的犯罪份子。如今再出现在眼前,莫海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心中的纠结和犹豫,还有对案子新的分析,乱糟糟的,让莫海右心烦。

    他想起了最后一次,在地铁站里面,他们分手时的情景,当时安谷夫人穿着一件带帽运动装,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庞,所有美丽和丑陋,都被遮掩在其中。当时莫海右脑海中一片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催促着安谷夫人赶紧上地铁,但是女人却犹犹豫豫地不肯移动脚步。莫海右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面对安谷夫人,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保护**,那种发自内心的,怎么也抹不去的感觉,让他倍感折磨。

    远方的灯光吸引着莫海右前往,渐渐的,他觉得方向都好像消失了,只能一直往前往前再往前,安谷夫人那张美丽的容颜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想到恽夜遥的时候,才能将痛苦驱逐出去。

    手掌心里冒出了冷汗,莫海右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他的手指尖全部嵌进了皮质方向盘的里面,可还是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松脱。

    内心的慌乱已经不止一次,虽然每一次都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但法医先生觉得这一次,他几乎要被慌乱打败,死死咬住下唇,莫海右全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理性思维。

    前往火照地狱之屋的最后一次旅程已经开启,莫海右究竟能不能找到安谷夫人事件的真相?而恽夜遥和谢云蒙又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呢?就请让我们跟着他们的步调一起往下阅读。

    谢云蒙家中,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依然在客厅里分析着,月色照亮他们的脸庞,恽夜遥越来越显得焦躁不安,自从今天看到报纸之后,他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小蒙,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火照之屋再看一眼,我真的很担心小左会一个人行动。”

    “不行,明天早上我还要开会,再说莫法医如果要行动,他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天是周一,他那边局里不是也要开会吗?小遥,你不要着急,这样,明天我空下来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莫法医在不在局里,在的话就证明他没有任何行动,反正有案子大家都可以沟通的。”

    “但愿如此吧,可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恽夜遥低头靠在谢云蒙怀里,手不停揉着死神寄来的信纸。

    谢云蒙稍微安慰几句之后,两个人就回卧室去了,客厅里只留下月亮反射的光芒。

    如果说有案子的话,照莫海右的性格,除非紧急指令,要不然他不会单独行动,但反复打电话确认之后,警局那边根本就没有发出过这样的指令,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重大案件需要调查。

    “要不通知一下平龙分局吧,他们的刑侦头儿不是和莫法医交警不错吗?先问一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其中一个警员提议说。

    此时时间是凌晨9:20,马上就有警员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谢云蒙刚刚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我是谢云蒙,您哪位?”

    “我们是郊区于山派出所的人,在离你们警局管辖范围以外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家旅店的前台服务员莫名其妙被人杀死在工作岗位上,我们现在需要你这边提供一点线索。”

    “说吧,需要支援我马上派人过去。”

    “不是的,谢警官,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莫海右法医昨天晚上曾经在旅店住宿过,他非常奇怪,开了房之后只待了一个小时就匆匆离开,还留下半张信纸,旅店房间和死亡现场到处都留有莫法医的指纹。”

    “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初步判断,与莫法医离开的时间相吻合,还有,昨晚莫法医离开之后,旅店里就再没有新的客人入住,也就是说,莫法医是昨晚最后一个同死者说话的人。谢警官,现在我们找不到莫法医的踪迹,打电话去总局,他们那边也确认莫法医没有上班,你如果知道他行踪的话,请立刻告知我们。”

    虽然一声不吭,但听着听着,谢云蒙的脸色开始发白,这一回,莫海右真的是摊上事了,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莫海右去了哪里?如果马上通知恽夜遥,除了让他担心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稍作思考之后,谢云蒙回应:

    “这样吧,你们能不能把这桩案子移交到我这里?由我来全权负责调查,当然,最后也一定会需要你们那边的大力协助。我现在就到总局去一趟,联络莫法医的朋友问问看,我相信,他不会是杀人凶手,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是的,在某些方面,尤其是行动能力上面,不得不说,罗意凡比恽夜遥更胜一筹,他们两个人的智慧加起来,再加上莫海右本身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凶手应该翻不出太大的花样,而谢云蒙这边全权负责旅店凶杀案,也可以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要找到法医先生,谢云蒙相信,一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两个人会晤的时间很短,匆匆决定之后,恽夜遥就踏上了前往莫海右家的公车,而谢云蒙则立刻回到警局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此刻,在莫海右家门口,一辆租赁汽车已经停在了那里,靠在车门上的正是我们许久未见的‘赤眸鬼神’先生。

    自从薰衣草别墅事件之后,罗意凡就好像消失在他们眼前一样,好几年都没有再出现,不过,他说过的赤眸鬼神茶餐厅,倒是顺利营业起来了,在罗芸和安凌香的悉心照料下,茶餐厅生意非常好,罗意凡多少也赚到了一些钱。

    早晨11点多钟的时候,罗意凡还在家里跟两个双胞胎儿子逗趣,罗芸则在忙着家务,今天是周一,茶餐厅早班管理者是安凌香,这个小姑娘这些年成熟了不少,为人处事也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罗芸教了她不少工作和家务上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可以把茶餐厅都交给她管理。

    谢云蒙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罗芸正在问罗意凡中午想吃什么菜?他们午饭一向吃的很晚,问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罗意凡稍微听了几句,就马上明白刑警先生要自己干什么?简单回应之后,他立刻吻别妻子和儿子,就在家附近的租赁公司租了一辆汽车,往莫海右公寓疾驰而去。

    罗意凡是大明星,他平时出门为了不被人打扰,不会开自己的汽车,也不会穿自己常穿的衣服,总是简单伪装之后,再上租赁公司去租汽车。

    在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还在便利店商讨的时候,他就已经等在了莫海右家门口,等了大概有20多分钟的时间,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恽夜遥从公交车站向他走过来。

    “明确委托事项之后,我最后问,你的同伴有几个?她的回答是0个,这是我第二次感到震惊,我问她0个代表什么意义?她说代表死亡!看到她悲伤落寞的眼神,我猜测在此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于是我去找了老刑警的孙子,让他给我看他的小说,最后一部小说起笔是四年半以前,而截稿是三年以前,那部小说写的就是你们在火照地狱之屋里解决的那桩连环杀人事件,而女孩给我的地址,也是火照地狱之屋。”

    “我立刻确定,她所有的朋友,就是连环杀人事件之中的死者,而凶手,我想我不用多说了,你心里也明白,女孩并不怨恨凶手,她只是想帮助所有同伴找回过去的记忆,让他们可以瞑目。”

    “那自称安谷夫人的女孩委托你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恽夜遥问道。

    “发生火照地狱之屋连环凶杀案的一年以后,也就是距今四年前。”

    “怪不得当时案件解决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原来如此,我想,意凡,我们都应该犯了同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有小左可以解决,因为只有他看到了活着离开的死神!”

    恽夜遥的话第一次让罗意凡听不懂,他问:“我们怎么会犯同一个错误?难道……是凶手错了?还是……”

    “不,意凡你现在不要胡乱猜测,我保证,等见到小左,案件侦破之后,我一定和他两个人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告知你,现在,我们先要扮成客人,到小左住过的那间房间去查一查”

    “这个没问题,你我都是演员,换什么样貌都可以。”

    “那好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恽夜遥欲言又止,看着罗意凡,瞬间,罗意凡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苦笑了一下说:“好吧!只要你那位刑警先生不打我就成!”

    两个人现在的前进方向,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那间小旅馆,此刻警察已经带着尸体撤走了,恽夜遥给谢云蒙打了个电话,让他不要封锁旅馆,继续让旅馆营业,并说了自己和罗意凡的第一步计划。

    现在我们暂且不谈论这件事,继续跟着法医先生的行动和思绪向前推延。

    汽车已经接近目的地了,火照之屋地处偏僻,在两个城市的交界点上,此刻的时间是凌晨5:10,也就是说,莫海右整整开了一夜的车,才到达这里。

    晨曦在目光所及之处慢慢亮起,莫海右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将车停好,他特地带来了车罩,仔仔细细盖好之后,才离开停车的地方。

    这种做法不像是来看一栋废弃的房子,倒像是来这里进行什么秘密调查,反正有没有必要我们暂时搞不清楚,只能认为莫海右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实际想法。

    双手插在口袋里,西装笔挺的莫海右踱步靠近记忆中的小杂货屋,那里比五年前看上去还要凄惨,连窗口的木杆都已经断裂了。

    就在距离小杂货屋还有百米的时候,白色幽灵又一次出现在莫海右眼前,依然是一闪即逝,进入了小杂货屋和房子之间的小弄堂里。

    莫海右赶紧追过去查看,却被横七竖八的木柱挡在了弄堂口,这些东西要一根一根搬走,肯定是费时费力,莫海右可没那么傻。

    他看了一眼木头的表面,然后漫不经心向杂货屋正面走去,这里的墙壁同火照之屋一样,用红砖砌成,红砖与红砖之间,不是水泥,而是普通的褐色土坯,就像过去乡下自建的土坯房一样,只不过不是全用泥土制成。

    莫海右从口袋里拿出手套,这一次不是法医用的塑胶手套,而是一副建筑工人使用的白色棉麻手套,还是加厚的那种。然后用手掌在红砖之间来回摸索着,上下左右,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蓦地,莫海右做了一个和谢云蒙一样的动作,把身体侧过来,用力去撞那堵砖墙,看上去很厚实的砖墙,即使再残破不堪,也比一扇房门给人的感觉要牢固得多吧,莫海右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撞开呢?

    可是下一秒钟,奇迹就出现在我们眼前,看似很轻松的一下,莫海右就在砖墙上撞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如果谢云蒙在此地的话,恐怕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从今以后,三人组的武力担当,也不得不因为这一下而拱手让给法医先生。

    服务员托着大托盘,敲了好久的门之后才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还有老太太细细碎碎的絮叨声,服务员摇了摇头,想起了老家的母亲,觉得不管什么地方的老妇人都好像挺嗦的。

    她正在想着,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当她看到从门里面探出来的脸庞时,差一点惊叫出声。

    就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双大手已经将她的托盘接了进去,人也被瞬间拉进房间。

    外面的服务员并没有在意走廊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正在闲聊,讨论着今天晚上还有没有客人回来。

    大概十五六分钟之后,刚刚进入房间的服务员安然无恙走了出来,她走路的样子有些僵直,脸颊红红的,还不停用手轻抚着长长的头发,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控制不住笑容。

    正在卫生间里请洗拖把的阿姨朝她看了一眼,问“你怎么那么高兴?难道客人给小费了?”

    “不是了啦!只是遇到了比较高兴的事情而已。”小姑娘红着脸说,表情有些扭捏。

    阿姨索性站直身体和她开起了玩笑,“我猜大概是你的男朋友来电话了吧!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心思全都在爱情上面。”

    “我才么有男朋友呢,阿姨你老胡说八道,不理你了!”说完,小姑娘一扭头朝大厅里面走去,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还是非常好。

    这个和她对话的阿姨,就是昨天晚上曾经和死者说过话的那个阿姨,因为常年上的是晚班,所以早晨警方调查的时候并不在场。

    现在看着小姑娘远离的背影,阿姨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朝着客房的方向瞟了一眼,拎起手里的拖把向老夫妇那间客房的里侧走去。

    “别开玩笑,我很严肃的!”年轻男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急躁,几秒钟之后,他才继续说:“如果坐在这里,你看……我的胳膊是不是正好垂到沙发与衣柜之间?你再看这里的刮痕,是不是正好在我右手边上?”

    另一个人说:“这就是说,你那位严肃的法医先生进入房间之后,就一直坐在这个位置沉思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直接走了?这可不得了,什么事情能让他特意租个房间来沉思呢?在车子里思考不行吗?还是说……”

    “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年轻男人催促同伴。

    “还是说……你昨晚在他家里待的时间太长,他控制不住想那事了?”

    “啪!!”

    “哎呦!!下手要不要这么重?!!”另一个人口中传来压抑着的惨叫声。

    年轻男人打完人,声音却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小左……那个!小左从来不会……”这话让另一个人瞬间又笑出了声。

    “哈哈!你和泳心有些地方还真像。好了,你们三个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我这样说只是想试探一下法医先生昨晚离开之前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你的反应说明,他确实有想感情方面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安谷夫人的事情,他不是一直不愿意正面回答你吗?那件事发生在你们认识之前,而且这个安谷夫人被提起之后,你没发现法医先生的行为都很怪异吗?他本来总是发法律规则带在嘴边,现在却比下降还冲动,这是为什么?”另一个人反问。

    年轻男人一下子哑口无言,他开始思考起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另一个人继续说:“可以断定,安谷夫人对法医的影响力是很大的,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照你那位法医先生的行为和反应来看,他绝不可能只做了偷偷潜入民居调查这一件挑战原则的事情,还有更多,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更多是怎样一个范围?

    “那你是说那对老夫妇是真的客人?头儿对那个房间一点安排都没有?就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陌生人进入凶杀房间,还特别关照不要去阻止?这也太奇怪了吧!”第二个人语气里带着惊诧。

    这时一个比那三个人声音听上去更年轻一些的男人说:“我们也不要在这里胡乱猜测了,头儿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反正事后他一定会解释的。”

    “这倒也是,不过一晚上在厨房里还真是有点难捱,又不能抽烟,要不这样吧,我们两个两个轮流值班,剩下的人就靠在椅子上稍微眯一会儿。值班的人发现状况,立刻把所有人都叫醒,一起行动。”第一个人说,他好像是带队的组长。

    大家很快都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其中两个人坐在靠近厨房门边的地方,继续朝外张望,其他人则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熬夜其实对他们来说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今天晚上的任务,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好像并不需要那么紧张。

    厨房里的人在监视着,而老夫妇房间里两个人,则在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凶杀现场,任何一丝线索都没有被他们放过,旅店里的案子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头绪来,我们现在要把视线回转到进入火照地狱之屋的莫海右那边。

    时间:第一天早晨六点整,火照之屋边上的小杂货屋里面。

    莫海右不费吹灰之力撞开了墙壁,靠的并不是他的力气,而是手中的小小器具,我们知道,莫海右出门会常备手术刀和一些趁手的医疗工具在身上。

    尤其是这一次出来,他还带出了一些化学制剂,用小罐装着放在他黑色手提包的夹层里,手提包很小,比一个女性手袋大不了多少,扁扁平平的,握在手中并不起眼。至于为什么要带上一些化学制剂?因为莫海右怀疑,当初死神出现的时候,身后的火焰很可能就是化学品造成的假象,只不过根据现场墙壁的材料,和死神出现时的线索,他没有找到可以制造假象的目标物。

    但是,现在货架也没有了,代替它们的是几个锁头上长满锈迹的大箱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堆在箱子上面,由于接待客户的柜台上,木柱断了,玻璃窗早已变成了空洞,帘子也不知去向,凌晨的冷风呼呼吹进店堂里面,让莫海右感觉凄凉无比。

    莫海右没有去动那几个大箱子,他的视线从破烂箱子上移动到杂货屋最后一个小空间里,那里五年前曾经使用过。莫海右向前走去,直到自己可以看清楚小空间里的全貌。

    空间实在是太小了,翻开的地板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木头的颜色变得更暗沉了,而缺口处被蜘蛛网和灰尘紧紧封了起来。

    顺手再次拿出喷雾,莫海右刚想要清除蜘蛛网,却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犹豫片刻,把瓶子重新放回小包里,转身离开了杂货屋,从这里出去,就是火照之屋的东面了,那些横七竖八的木柱都被抛到了莫海右身后,只要跨出几步,便是房屋正面,可以大大方方走进大门。

    莫海右站在杂货屋正面门框上,脚下的木头承担不了他的体重,发出碎裂声,他喃喃自语;“为什么这么多年,屋子还不被拆掉呢?”

    这句话随风而走,不经意间,站在房子周围的人大概都可以听得到。接着,是可怕的沉默,天刚刚启明,还未到6:30,空气与皮肤接触,有一种透入身体内部的冰凉。法医单手解开西装领口的扣子,露出里面一样解开领口的衬衫和肌肉线条流畅的颈部线条。

    今天的法医确实看上去不一样,显得不拘小节,甚至有些桀骜不驯,他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继续用手拂乱整整齐齐的短发,让刘海遮住额头,立刻,我们仿若看到恽夜遥站立在眼前,那么相似,只是法医少了一份羸弱,多了一点锐利而已。

    站在门口的人朝他走近几步,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当年不想抓你们,现在也是一样,这些年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我不确定除你之外的调查者会不会在意我和安谷的罪孽,而且我不想这些孩子被我和安谷连累。”

    “信是你写的吗?”

    “不是,信是安谷写的,多年以前就写好了,我把它藏在小杂货屋里面,其中还有一张死神所写的信纸,就在几天之前,所有的信纸都被人偷了,我没想到偷盗者会把信纸送到你那里,并引导你找到我们。”老人说。

    “你以为安谷的信和死神的信都被送到了我这里?”站在门口的人问道,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情绪起伏。

    老人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只收到了安谷的信,死神信纸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我从房子里找到了一张信纸,上面的落款是死神,但没有写收信者的姓名,而且信纸内容可能并不完整。我把它和安谷的信放在一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很矛盾,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信交给你,唉!”

    “死神的信上说了什么?”站在门口的人问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白问了,因为眼前的人身体状况特殊,几乎不能多用眼睛来分辨事物。估计他就算看了,也只看到不过的部分,绝对不会去细看。“

    房间里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沉默,用一种充满戒备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人和老人攀谈,而刚才与老人在另一个隔间里对话的年轻男人,已经听不到声音了,站在门口的人瞟了一眼里间问:“这几年有醒来的孩子吗?”

    不经意的动作,不经意的时间,思维还没有得到清晰答案的时候,意外就在死神的陪伴下回到了旅店大厅里。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惊吓到了正在厨房里监视的人,他们有两个清醒着,其中一个说:“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

    另一个说:“小心一点,不要让你店里的客人看到,可能是小姑娘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地方,确认过后就立刻回来。”

    “我知道。”

    寥寥几句对话之后,就听到了挪动凳子的声音,然后黑暗中钻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这个人穿着一身休闲服,样子同住店的客人差不多,他头发剃的很短,浓眉大眼,身材可以用粗壮来形容,但并不胖,可能是骨架大的原因。

    走出厨房之后,男人没有停顿,朝着柜台方向走去,可是仅仅过了一两秒钟,他就突然转换方向朝大门奔了过去,而且看样子非常焦急。

    “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

    男人看到小林倒在门口的地板上,一只手里还紧紧握着链条锁,链条锁已经被扯下来了,锁头掉落在小林身边,而锁链全部掉在她的胸口。

    呼唤没有起到作用,小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男人伸手探了一下小姑娘的鼻息,立刻像雕塑一样呆愣在了原地,小林已经毫无气息,虽然身体还是温暖的,但可以确定,小姑娘已经死了!

    能爆发出一些压抑在喉咙里的咒骂,随即朝着厨房方向大声喊道:“所有人快出来,小林死了!!”

    他这一声吼,就像是军队的号角一样,立刻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一下子冲出来了六七个男人,这些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高大魁梧,个个看上去很能打的样子。

    他们全都围拢到第一个出来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个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但注意力则出奇的集中。

    说完,谢云蒙扔下电话,就跑了出去,到达停车场之后,他习惯性地钻进一辆警车里面,但突然之间,谢云蒙改变的主意,转身走到自己汽车边上,并脱下了警服外套,重新拨通刚才刑警的手机号码。

    “喂!你们先不要节外生枝,让饭店里的人不许惊动客人,尤其是那对老夫妇,等我到了再做决定。”

    “是。”对方回答得非常干脆。

    你订房间里,恽夜遥正坐在镜子前面脱下他那顶新买的白色假发,而罗意凡则一身轻松地坐在床沿上给家里打电话。

    等他挂上电话之后,恽夜遥问:“小芸姐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好些了吗?”

    “医生说她的腿不可能完全复原,体质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调理上去的,这些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保护好她,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

    恽夜遥说:“你还是幸运的,至少可以和小芸姐厮守终生,我都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办!”

    看着恽夜遥一脸落寞的样子,罗意凡欲言又止,他想起了当初调查卡申夫鬼蝴蝶别墅的时候,和罗芸的一段对话,莫海右对过去的执着,总有一天会毁了他和恽夜遥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幸福,可是,他们不能告诉恽夜遥,至少现在不能。

    停顿了一会儿,恽夜遥再次开口问:“旅店里的案子你有头绪了吗?”

    “我想先听听你的推理,那位谢警官太谨慎了,居然安排了这么多人跟我们进旅店,我总觉得他会坏事!”罗意凡皱着眉头说。

    恽夜遥转身看向他,眼里带着疑惑,他并没有觉得谢云蒙做的事会影响到案件发展,但罗意凡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合理的解释,恽夜遥迫切想听罗意凡说一说。

    根据安谷夫人信中所说,连莫海右都没有发现的火照之屋真正入口,在这里我们先不说明。莫海右进入废墟之后,新的连环杀人事件也即将上演,对于房子进一步的解析,就要等到恽海右和谢云蒙到达之后,让演员先生来说明了。

    我们继续回到那间神秘的屋子里,莫海右、从里间出来的老人和带法医先生进入其中的引导者,三方正在继续交流。老人将屋子里的年轻人一个一个介绍给莫海右认识。

    这些人有几个非常相近的特点:第一,全部都没有超过25岁,有的甚至还未满18岁,完全是小孩子。

    第二这些人都看上去非常瘦小,却穿着十分肥大的衣服,手脚都隐藏在衣服里面,时不时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其中只有一两个非常安静。

    第三他们看上去非常胆小,充满了戒备,尤其是对陌生人总有一种疏远感,不管陌生人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管态度是好是坏,要想和他们接近都得花一番功夫。

    莫海右下次回忆起了五年前的那些死者,心里多少明白为什么老人要把孩子们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了,现在能为这些孩子出钱出力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大多都是被自己亲生父母给抛弃的。莫海右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心中升腾起怜悯和悲伤,替那些孩子不见天日的生活感到悲伤。

    老人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莫海右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简单体替新认识的孩子解答身体时的动作表情,不经意间,老人说了一句:“莫法医,你好像同过去不一样了。”

    莫海右楞了一下,转身想要开口询问,却刹那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说:“今天的我不叫莫海右,叫恽海左,你们就用小左来称呼我吧。”

    手指刚刚碰触到口袋内部,恽海左就愣住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迅速翻开手中的黑色手提包,里面也没有,老人看恽海左的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

    “信纸…不见了。”

    “信纸?是安谷夫人的信纸吗?”安谷插嘴问道。

    突然之间,恽海左以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安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

    “我,我吗?”安谷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在来这里的大路上看到你之后,就跟上你了。”

    “不对,你撒谎!”恽海左猛地站起身来,说:“你不是安谷夫人信中说要接应我的人,而你,”他又指向老人和孩子们说:“也不是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有你们在场,孩子们还是显得那么胆怯,刚才我捡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里间有动静,你们大概是把谁藏进地狱之屋里了吧?”

    “我在杂货屋那边的时候,看到原来的出入口被旧家具和碎木板掩盖起来了,你们伪装成家具和木板自然倒塌在哪里的样子,可是有一点你们忽略了,拆迁不可能只拆房子,不拆杂货屋,杂货屋里面的东西还和以前一样,说明哪里的入口和房子里面的废墟都不是拆迁造成的,而是你们破坏的,为的就是影藏这个地下室,让你孩子们留在你们身边。”

    “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信是不是安谷夫人写的,写信人一定发现了危险,所以才不遗余力喜迎我再次来到这里,你们虽然偷窥到了信,但并不完整,不知道我和接应的人什么时候见面,所以我想,安谷肯定一直在我家附近监视我,后半夜在大路上发现一个开着汽车的熟人,这种几率几乎等于零,不是吗?”

    “你得先告诉我,旅店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外面我听到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你们把声音压得再低也没有用,我的听力可是很好的,快说说看吧,也许我第一时间就可以给你找出一个嫌疑人来。”

    看着罗意凡得意的眼神,谢云蒙简直有一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考虑别人急躁的心情,只知道卖关子。

    恽夜遥这个时候也很好奇,于是站在谢云蒙身边一起听着,谢云蒙将外面发生第二起凶杀案的状况,简单说了一遍,听说是自己刚才拜托帮忙的小林出了事,罗意凡突然之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是我,是我低估了凶手。”

    恽夜遥这个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他问:“难道说,小林的死是因为你之前拜托她做的事情?不可能啊,我一直在旁边,你只是让她帮忙监视有没有人出入旅店大门而已,”

    “不是,我让她监视的是有没有一直在这间房间门口徘徊!而且确实有一个人一直在我们房间门口,小林用她的方法告诉我了!”

    罗意凡的话让恽夜遥也惊讶不已,如果说小林发现了徘徊在房门口的人,而且发现了那个人的目的,那么岂不是罗意凡让小林陷入危险之中的?

    谢云蒙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差一点就伸手揪上罗意凡的衣领,但是听到罗意凡说下一句话,手停在了半空中。

    罗意凡说:“我应该在她靠近小林之前就已经把她控制住了呀,为什么小林会被杀呢?而且你们刑警一直都布控在厨房里,从那个地方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小林所在的位置,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放心让小林去监视。”

    “按照你所说的,小林是死在店门口,当时她和刑警刚刚讲完话,不到五分钟就倒下了,而且她莫名其妙去拉扯店门口的锁链干什么?凶手把刀片卡在锁链上,但是他怎么可能知道小林会不会去拉锁链呢?”

    赤眸鬼神的瞳孔开始染上鲜血的色彩,淡淡的,恽夜遥看着他,自己也在思考,卫生阿姨真的会逃跑吗?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既然他们要杀人,怎会如此轻易承认罪行?

    确实,楼上此刻有一间房间敞开着,而谢云蒙正站在房间的浴室里面,浴室很小,刑警高大的身躯挤在里面感觉闷的慌。

    “看来我们不可能在秘密调查了,立刻通知局长,派鉴识人员过来。”

    谢云蒙的语气中有愤怒,也有沮丧,短短的一天两夜,死掉了三个人,第三个就是此刻躺在浴缸里的卫生阿姨,卫生阿姨被一把刀从左眼球插进去,估计小脑都已经被穿透了。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两只手搭在浴缸边缘,身体因为满溢出来的水而微微飘浮着。

第八百二十八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六

    要顺利到达后门,首先就是避开大厅里刑警的目光,现在,一部分人在楼上帮着谢云蒙勘查现场,而另一部分人去查找旅店老板的下落了,所以大厅里只剩下一具尸体。

    老夫妇迅速闪进厨房之后,立刻揭去了伪装,这时已经快要接近第三天的凌晨了,恽夜遥伸手推开后门,还没有跨出门槛,就被一个人揽进了怀里。

    一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恽夜遥就知道来人是谁?他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附近?旅店里发生了连环杀人案,你是嫌疑人还敢回来?”

    罗意凡刚想跟上恽夜遥,就听见了他的话,立刻,赤眸鬼神意识到,站在后门外的是莫海右。他赶紧关上后门,现在火照之屋的一切都要保密,警方提前介入,反而会让他们失去探知安谷夫人最后秘密的机会。

    示意两个人走远一点说话,罗意凡自己站在后门口替他们望风,恽夜遥双手拉着莫海右胸前的衣服说:“小左,你还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个服务员,因为你莫名其妙失踪,还留下了半张信纸在服务员手里,警方已经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还有,小蒙他……”

    “嘘!”恽海左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他刚才其实已经给谢云蒙发过一条信息了,知道信纸失踪之后,他就料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旅店里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是恽海左和恽海右,明白吗?恽海左要回到火照之屋去,而恽海右要留在这里,吸引凶手和警方的注意力。”

    恽夜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瞪着莫海右看,但是莫海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罗意凡,开口说:“赤眸鬼神茶餐厅的生意很好吧?接不接我这个客户?”

    “哼!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说怎么做就行!”罗意凡靠在后门边上说。

    同样的问题,同样因为心中隐藏的情感而不想回答,恽海右沉默片刻说:“赶紧行动吧!一会儿小左就该出发了。”

    “好吧,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负责保护小右,不过小左这一次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明白。”

    谢云蒙从来不称呼莫海右为小左,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真的不明白他们又在搞什么计划?不过只要他们有计划,对凶手来说就是一种灾难。

    接近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人员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旅店里也警戒了起来。旅店老板和出去的警员已经回来了,至于几个小时前为什么找不到他们,等一下就让他们自己来说吧。

    旅店老板名字叫做刘宏毅,身材微胖,头发两边剃得很干净,就只留下一些板寸,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板是有一些秃顶了,因此刻意剃掉两边的头发,以突出中间那一点点黑色。

    旅店老板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脸盘子很大,厚嘴唇,一双眼睛不算小,但眼袋很深,还有些下垂,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视力不好,总驾着一副圆框眼镜,眉毛倒是很浓,不过与脸型和五官一点也不搭调。

    他总喜欢穿一身廉价的西服,松松垮垮的,戴的眼镜和穿的皮鞋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但旅店里生意以前不错,一般小老板一定不会穿得这么寒酸,这足以证明旅店老板是一个节俭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谢云蒙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刑警询问他问题。

    谢云蒙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声不吭看着案发现场正在忙碌的警员们,他的目光落在现场各个地方,已经这样维持了有20多分钟了。

    旅店老板也是很尴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想问什么?”

    谢云蒙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不清楚,等小魏调查回来再说吧,小右,你是不是该进行第二项工作了?这里的尸体可晾了很长时间了。”

    恽海右奇怪的看了一眼刑警先生,这个人今天对破案一点积极性都没有,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伸手摸了摸刑警先生的额头,问:“你不舒服吗?”

    “嗯?”

    哼出一个表示疑问的鼻音,谢云蒙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在边上检验现场的刑警站直身体说:“今天头儿确实不一样,平时在现场最忙碌的人就是他了,哪样行动少不了他,今天居然靠在门框上站了近半个小时,一动不动,还外带阴阳怪气的,真是奇了怪了,我估计头儿也是身体不舒服,不过小小在的话,头儿这种情况一个拳头就能摆平。”

    警员说完,蹲下身体继续工作了,他们都认识恽海右,再说恽海右也不是第一次扮演刑警了,每次都是为了帮助他们破案,所以没有人去拆穿他。

    刑警和恽海右的疑问并没有让谢云蒙改变眼前的状态,他依然靠在门框上,嘴里开始轻微的吹起的口哨。

    恽海右趁没有人注意他们,靠近刑警先生观察他的表情,一会儿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朝着第三起凶杀案发生的现场,浴室里面走去。

    谢云蒙总算移动脚步跟了上去,刚才说话的警员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谢云蒙和恽海右的关系,只是为了他们头儿的面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说穿而已。

    “小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旅店老板为什么去公园?在那边跟我打哑谜?”恽海右压低声音问道。

    谢云蒙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他:“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他午夜时分入住小旅店,因为不断想到安谷夫人的事情,思维无法冷静下来,所以在小旅店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恽海左将安谷夫人的信忘在了旅店中,被死者之一的卫生阿姨见到,拿给了总台上值夜班的小姑娘,小姑娘无所事事,打开信件,想要看看里面的内容,结果却被翻进柜台里的神秘人给杀死了,尸体直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才被发现。

    在此期间,谢云蒙同样受到了来自死神的信件,恽海右根据信件猜出,恽海左会有所行动,但刑警先生并没有在意,发生了旅店凶杀案之后,他们才得知,恽海左确实已经在晚上失踪了。

    于是谢云蒙接手了旅店里的凶杀案,替法医先生争取澄清事实的时间,恽海右和罗意凡两个人扮作老夫妇的模样进入旅店,秘密调查线索,并且负责寻找法医先生的下落。

    这个是第二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恽海左在第二天凌晨,已经到达了火照之屋,开始了一个人的调查,并见到了五年前那起连环杀人事件中的一个故人,以及他隐藏下来的一部分孩子,恽海左根据他的言行,判断出此人并不像过去一样可信,有可能过去他们还有未判断出来的真相。

    恽海左当场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自然有吧发保护自身安全,这一点不用我们替他担心,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扮作老夫妇的恽海右和罗意凡想要离开旅店继续寻找恽海左,因为旅店里连续发生凶杀案,恽海左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情况会对他非常不利。

    可是他们意外在后门处遇到了秘密回归的恽海左,法医先生对两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雇佣罗意凡为他办事。

    他究竟要罗意凡做什么?恐怕目前只有恽海右和谢云蒙知道,而且法医先生明确表示,在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破解之前,自己和恽海左不能以常用的名字出现,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可是我……”年轻姑娘低下头,用一种仿徨的语气说道,也许她并不是担忧自身安危,而是害怕看护不好孩子们。

    恽海左这个时候做了一个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动作,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托起年轻姑娘的脸颊,就像捧着一朵精致脆弱的花朵一样,动作轻柔。

    当年轻姑娘的眼神注视着他的时候,突然之间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但是这声惊呼被恽海左伸出来的手指抑制在了唇齿之间。

    恽海左继续说:“你可以的,不要忘了多年以前的勇敢,现在我相信你依然可以。”

    “……好吧。”年轻姑娘终于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坚定起来,她转身招呼所有在角落里的孩子们,并把最小的一个抱进怀里。

    站在房间里的男人们就这样默默看着女人带孩子们离开,从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攀爬出废墟,慢慢远离这个曾经充满了噩梦的地方。

    恽海左有一种一切都即将结束的感觉,他的手重新塞回口袋里,那里有另一个人留给他的东西,在紧要关头可以使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恽海左转头的时候,神情中掠过一丝不安,刹那之间就收敛了起来,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在说起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之前,我们有必要来看一看这间废墟下面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上面的出入口此刻敞开着,盖板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木头缝隙中积满了污垢。在盖板的下面,有一条简易楼梯,很容易让人想起罗雀屋通往地下室的那条楼梯,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楼梯踩上去吱吱嘎嘎的,而罗雀屋的楼梯因为经过特殊处理,只会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恽海右和谢云蒙还呆在二楼凶杀房间的浴室里面,此刻他们身边多了一个法医,三个人呆在浴室里已经有一个半小时以上,浴室门紧闭着,验尸工作完全交给了法医,而恽海右和谢云蒙则蹲在一边分析案情,同时听取法医回馈的信息。

    “谢警官,死者遭到突然袭击,当场毙命,凶器是一把水果刀,我们已经询问过这里的服务员,刀具是他们店里的东西,但只有客人需要的时候才会给予,昨天二楼这间房间并没有人入住,所以,这把刀应该只有店内人员才能拿到。”中年法医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手。

    卫生阿姨的死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在浴室里被突然一刀从眼睛扎入,刺穿后脑而死,从被袭击到死亡的时间很短,几乎没有任何挣扎过程,人也是死后被放入浴缸里的,所以连衣服都没有脱。

    “她到楼上来到底做什么呢?”恽海右思考着,如果卫生阿姨一直在偷听自己和罗意凡在房间里对话,那么她一定发现了他们不是老夫妇,想要到楼上来通知什么人,这个人最有可能还是旅店内部的人员。

    进一步推断,这个卫生阿姨是真凶的帮手,而真凶杀死了既定目标之后,觉得她的存在已经毫无用处,为了不暴露自己,选择杀人灭口。

    谢云蒙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当时不在旅店里面,但七七八八听警员详细描述情况之后,对卫生阿姨的行动倒是比恽海右要了解一些,因为恽海右和罗意凡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间里,对恽海左住过的房间进行调查,所以只是知道卫生阿姨有可能在自己门外徘徊而已。

    谢云蒙说:“这个卫生阿姨,从昨天晚上开始行动就很可疑,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她的真实身份了,我认为如果她是凶手的帮凶,旅店老板一定也脱不了干系。”

    “第一,前天晚上卫生阿姨应该是值晚班的,在店里的晚班员工登记簿上并没有写她的名字,我又查阅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的上下班记录,也都没有出现这个卫生阿姨的名字,旅店老板到现在还没有做出过合理解释。”

    恽海左独自一人进入废墟之中,他观察着每一寸地方,这里所有的大型家具都堆放在角落里,中间地板基本上被小块的房屋碎片和灰尘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房屋碎片应该大多来自于屋顶,但恽海左发现里面参杂有四周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和植物碎片,这栋房子里侧的木质墙壁并没有刷上油漆,因为拆迁,木质墙壁破损非常严重,上面过去用来装饰的红枫叶片和小碎花也都掉了下来,都混杂在客厅中间的废墟里面。

    窗帘还算完好,特别是从外面看,破损的地方比其他家具和墙壁少得多。恽海左蹲下身体仔细在小块废墟中翻找,这些废墟散落非常均匀,铺满了整个房间。其中有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家具被破坏之后缺失的小块部件,屋顶上的碎瓦,装饰用的干枯叶片等等,不应该散落在房间中央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算是强力拆迁,也应该掉落在本体附近吧?为什么都集中到房屋客厅中央来了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把大型家具全部都搬到靠墙的地方,把小块的废墟和灰尘全部集中到客厅中央,还刻意铺展均匀。

    这么做的人目的是将地下室的出入口覆盖起来,因为大型家具与地面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或者没有遮掩到的地方,而且家具在出入口附近,人员进出就会很不方便。

    但是行动者这样做很容易招人怀疑,问题是这个怀疑的人必须是对房子以及某些孩子特别关注的人,这个人同时也应该是行动者时刻防备的人,防备什么?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地下室里有孩子存在的事实,就算是这个房子存在新挖的地下室,也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房子正面覆盖伪装物也是一样,防备不该知道的人发现秘密,这个不该知道的人,恽海左暂时想不出来,但他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是安谷把他引导进房子里面的。

    两人一问一答,让安谷小姐(最后我们会把男性安谷称之为安谷,把女性安谷称之为安谷小姐,他们的真名实姓在推理过程中会呈现给大家的)非常震惊,她看到恽海左靠在车门上,可不到40分钟之前,他还在火照之屋的地下室里面。

    “恽先生?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在你走后,我不放心,就跟过来了,我脚程比你们快,而且抄了近路。”

    “哦,原来是这样,恽先生,那你和我一起回去,还是带孩子们走?”安谷小姐问道,她希望恽海左能陪她一起回去,没有孩子们的火照之屋让她害怕。

    恽海左说:“我带孩子们过去,芸姐一个人路上照顾不过来,你也一起帮忙,送到茶餐厅之后,我们再开车回来。房子里的人没有关系,不会走掉。”

    “恽先生,你肯定爷爷和安谷不会走掉?”安谷小姐有些不太放心,问道。

    “我肯定,快走吧。”

    接下来,大家匆匆上车离开,此刻的时间是凌晨5:25,几个人把汽车坐得满满当当,恽海左一脚油门,汽车就平稳地行驶了出去。

    这其中有一件事很奇怪,罗意凡平时对罗芸的呵护可是小心翼翼的,他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姐姐,谁都可以失去,唯有姐姐不能,可今天罗芸到此地,他怎么会没有过来?反而让恽海左代替自己呢?而且恽海左冷冰冰的态度着实让人不舒服。

    几个人出发前往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的时候,留在房子里的老人和安谷也在讨论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问题。

    老人凑近安谷耳边问:“你最近和他取得联系了吗?”看老人的脸色,似乎话语中的这个他很重要。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安谷在一边问着,语气中透露出焦躁,他虽然拥有同过去的一样的名字,但知道的事情却不多,以至于老人说的某些话他完全听不懂。

    不去理安谷,老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他神游天外的时间有些长了,安谷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下面,好像在确定人是不是还活着,被老人烦躁地挥手挡开了。

    “你干什么?”老人因为回忆被打断,皱着眉头回应一句。

    安谷拍了拍跳动不稳定的心脏说:“怕你突然有事,吓死我了。”

    “我能有什么事?以后能不能请你不要打断我的思维,那样子很麻烦!我正想到关键的地方呢!”

    “什么关键的地方?”安谷迫不及待地问。

    “是那小子,我们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两个小子中的一个,但我不能确定究竟是冷漠的那个,还是看上去柔弱温和的那个。”

    “什么嘛!爷爷你说话不要这么含蓄,好不好?我完全听不明白。”

    “你暂时不用明白,而且说话给我听一点,小心隔墙有耳。”老者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说道。

    安谷的声音立刻降低下去,他走到上面下来的入口处看了看,一个可疑的家伙也没有看到,这才松了一口气说:“爷爷,你放心,那家伙不在上面。”

    微胖的旅店老板下楼不到十分钟,就喊着吃不消了,向厕所跑去,旅店里的厕所很简陋,就在一楼客房走到底的地方,对外有一扇天窗,常年打开着,不过在墙壁很高的地方。

    “算了吧,收起你那颗腐化的心,我们现在面临的可是凶杀案,哪有你这种人的?还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沐言再次翻了翻白眼,表示很无奈。

    等吴禾安静下来,她继续说:“他们一定会怀疑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可是剩下的那些刑警为什么没有监视我们呢?我是说他们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这样有什么好处?”

    “你什么意思?”

    “哎呀!你真是脑筋不转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小林死的时候那些刑警都到楼上去了,当时有七八个人吧,楼上又没有大门,不可能离开的,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只看到过一个刑警离开。”

    “而我上楼送水的时候,楼上房间里包括谢警官也只有五六个刑警,少的人去哪里了?这不是刑警故意在骗我们,把一小部分人藏起来了吗?他们也许是想要暗中监视老板,可是老板怎么会想不到呢?还大大咧咧从后门出去办事,太奇怪了!”

    “嗯…太复杂了,我反正是搞不清楚,也许老板是刑警要求他出去的呢?”吴禾说。

    沐言摇了摇头,表示这种可能性很小,不过她没有像刚才一样即刻否定。

    讲完这些,两个小姑娘好像一下子无话可说了,沉默下来,以同样的姿势趴在柜台上,两个人眼神都呆呆的,直到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走进店堂。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沐言问道,脸上没有多少笑容,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中年妇女看上去最多35岁左右,保养得非常好,她微笑着对沐言说:“我能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吗?我有些东西需要烧煮一下。”

    “那个,今天我们店里有些事情,不营业,隔壁不远处就有另一家小饭馆,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可是我……”中年妇女似乎有些为难,这个时候,突然谢云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收敛起一点视线,黑影定了定神继续监视恽海左,他要看看恽海左到底想干什么?跟着法医先生来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入口,黑影将自己藏在墙角最隐蔽的地方,以保证从恽海左的方向完全看不到他,视线从墙缝中看向正在认真行动的法医。

    恽海左蹲下身体,出入口上面覆盖的蜘蛛网已经没有了,完全连一根蛛丝都看不到,他轻轻用手抚摸了一圈,灰尘有些潮潮的,应该是驱虫药水一类的东西,但对人体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恽海左双脚伸进入口处往下一跃,整个人就进入了杂货屋地下。

    下面很阴暗,但不深,下去之后,推开熟悉的双开门,就可以看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走廊,走廊和过去一样宽,足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不过周围的装饰陈旧了很多,特别是壁灯里面,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恽海左仔细看灰尘里面,没有密密麻麻像芝麻一样的小虫尸体。

    这就证明这些壁灯在过去事件结束之后,并没有被人使用过,恽海左按亮了电灯开关,幸好灯还亮得起来,他不用摸黑前进。

    走廊的样子我就不再复述了,反正在里面行走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空间也忽大忽小的,充满了轻微的错觉体验。

    法医不在乎这些,大踏步经过走廊,伸手用力推开最后阻隔的那扇门,在门背后,火一样的花朵绽放开来,一下子填满了法医的瞳孔,那么艳丽,却又充满了血腥和恐怖。

    放缓脚步,踏上中间的地毯,地毯也灰蒙蒙的,不复以往颜色,花纹若隐若现,有的地方已经被磨损了,恽海左伸手想去摘花,在刚刚碰到花枝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猛的缩回来,他眯起眼眸,把手指尖放在嘴里抿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幸好我机灵,呼…没事,没事了。”安慰着自己,黑影匆匆离开彼岸花地狱大厅,这一回他没有再停留,因为刚才法医先生虽然没看到他,可是他却看清楚了法医先生的行动,必须尽快出去告诉另一个人才行。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房间里的恽海左才转过头来,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如此明显的跟踪,嘴角露出冷笑,一双寒冰一样的瞳孔注视着大门,气场完全恢复了平时破案时的模样。

    恽海左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他所在的前方有一小块地毯,地毯下面明显露出一朵金黄色的蝴蝶花,不是枯花,而是新鲜的花朵,证明恽海左是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才找到的,而且花朵本来根本不可能在这里。

    黑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匆匆离开,金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意义,他和恽海左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是因为过去自己的行动,所以知道。而恽海左是因为安谷夫人的提醒才知道的,是过去安谷夫人还未到警局之前的提醒。

    对于恽海左来说,安谷夫人的一生充满了悲伤和罪恶,也许罪恶不是她愿意的,但悲伤却成为了她沉重的负担。

    安谷夫人是恽海左这一生没有忽略的人之一,这部分人很少,其中恽海右当然是无人能比的存在,但隐约之间,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常驻在他心间,那是一个深爱着永恒之心的人,一个恽海左挥之不去的记忆,就在某一栋冰天雪地中的别墅里,他成为了恽海左永远无法触摸到的记忆。

    每次在梦境看到真实的东西,他都会出现在恽海左背后,安静,不苟言笑,满怀伤痛,如同现实中的安谷夫人一样令人心痛。

    没有被心绪所影响,恽海左放开手脚在房间里搜索起来,这一回,他要找到实际的证据才行,床底下好像塞得很满,尤其是靠近地毯的地方,恽海左很好奇,趴下身子去看,突然之间,一只手从床底下伸了出来,拉住了恽海左的衣领……

    “啊!原来那个美女是你姐姐啊!她确实来借过厨房,可早就走了啊。”说着,吴禾看了一看手表,确定说:“她大概是7:10左右离开的,现在都7点半过了,你们的车停得很远吗?”

    “没有,就停在路边,这边可以看得到。”说完,罗意凡用手一指,吴禾与沐言果然看到对面马路边上有一辆保姆车,是白色的。

    罗意凡继续说:“姐姐在我身边的时候,一般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很长时间,能不能请你们让我进来,上楼去看看姐姐在不在,一会儿就好。”

    “可是……这里今天情况特殊,不方便接待外来客,而且,我们刚才亲眼看到你姐姐离开旅店,不会有错的。”这一次回答的人是沐言,她态度很冷淡,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罗意凡明星的身份。

    罗意凡又说了一些好话,吴禾也帮着一起求沐言,因为大门钥匙在沐言手里。

    终于,沐言松口了,不过她说:“我得去问问楼上的刑警才行,你们等一下。”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

    等她离开,罗意凡问道:“店里怎么会有刑警呢?”

    吴禾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几句聊下来之后就放开了,把店里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罗意凡,这些罗意凡当然比她清楚,听小姑娘叙述不过是在给行动的人争取时间而已。

    就在他和吴禾对话的短暂时间段里,一个人从厨房闪了出来,很快躲进罗意凡和恽夜遥住过的那间房间里。

    三四分钟之后,沐言从楼上下来,她冲着罗意凡摇了摇头,明确表示刑警不让陌生人进入店里,罗意凡也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目送偶像离开,吴禾很不开心的说:“你真是太古板了,好不容易有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你居然就这样把人赶走了,真过分!”

    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好了,这就来开门。”

    不到五秒钟,眼前的房门就应声而开,在房门里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顶多二十五六岁,那张脸简直像瓷娃娃一样,谢云蒙不禁赞叹了一句:“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可爱了。”

    恽海右立刻一巴掌呼在刑警先生后脑勺上,气鼓鼓的怼他:“少说废话,赶紧带人下楼。”

    “呵呵,难得看见恽先生这么生气的样子,谢警官记得以后少夸奖女孩子哦!”女人调侃了一句,挽上谢云蒙的胳膊,拉着他向楼下走去,完全把恽海右在后面吃味的眼神给忽略了。

    这一次他们又想要做什么呢?新出现的女人到底扮演了什么身份,三人组的每一次破案都像是一场摆足了演技的舞台剧,令人琢摸不透。

    从床底下伸出来的手抓住了恽海左撑在地上的手腕,那只手非常纤细,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力气也很小,恽海左从体温和力量上明显察觉到,手的主人身体状况很差。

    他立刻掀开垂落到地上的床单,朝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墨绿色的塑胶垫,在垫子上面,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那里,空洞的眼睛已经无法聚焦,口鼻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女孩身上看不出伤口,被一条毯子紧紧包裹着,毯子很脏,原本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了,还带着一股腐臭味。恽海左赶紧将女孩从床底下拉出来,等到他把毯子揭开来的时候,才发现女孩濒临死亡的原因伤口感染。

    这女孩浑身上下有大大小小至少十几处伤口,有的已经腐烂化脓,深可见骨。有的是新伤,但已经流不出大量的鲜血了,只有丝丝缕缕的红色血丝布满在伤口表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也有可能是对凶手来说十分重要的物品,或者没有办法被人体消化的证据,这些现在都还无法判断,首先,女孩还活着,恽海左不可能检查她身体内部的残留物。

    其次,这种判断的可能性太小了,基本上凶手要从女孩身体内部拿什么东西出来,直接把人杀掉,拿出来之后抛尸不是更简单吗?何必去做这种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除非这个凶手是个执着到偏激的人。

    过去这栋房子里发生的连环凶杀案,死者身上的特殊之处也有很多,要是结合过去的调查结果来思考的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方向,只是……

    恽海左微微摇着头,抑制住纷乱的思绪,过去和现在很多地方情况都已经发生变化了,有些事情根本不能用同一种方式去判断。现在只能先救活当事人再说,也许从小姑娘口中能够得到恽海左想要的答案。

    跟踪者匆匆忙忙向同伙所在的地方跑去,从法医先生蹲着的位置来判断,他很容易就会发现他们藏在那里的秘密。

    奄奄一息的女孩一旦被法医先生救活,他们所做的事情就会立刻东窗事发,法医一定能够查出女孩身上那些伤口的真正意义所在,到时候,就算女孩像当初的安谷夫人一样闭口不言,他们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安谷夫人和她两个侄女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安谷夫人一时激愤和冲动,自己犯下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罪行,这才让他们得以逍遥法外,现在的情况,对于跟踪者和同伙来说,比当初要糟糕得多。

    他在心里祈祷着,法医没有办法救活女孩,让事情再次被隐瞒下来。可是,幸运女神究竟会不会帮助他们呢?跟踪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所以,他的恐慌也就溢于言表了。

    言归正传,视线回到法医先生那里,女孩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但抽搐的幅度变大了,还时不时猛然全身抖动一下。也许只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触及到她的神经,身体无意识作出反应而已。

    恽海左正在给她的腹部上药,消炎药触及到伤口,那种痛可以说是锥心刺骨的。幸好女孩昏迷着,要不然她一定会大声惨叫。

    恽海左双手上的手套已经沾满了血迹,他用力撕下来,重新换上一副新的,并把使用过的装进了手提包内部自带的黑色小口袋里面,那是一个装废弃物的垃圾袋,上面有密封口,专门在非常时刻使用,装载一些无法丢弃或者需要二次利用的东西。

    这些使用过的东西,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必然会被随时可能出现的凶手捡到,暴露他们行动的结果。恽海左认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行踪可以暴露,行动也可以暴露,唯独不能暴露的就是行动的结果。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等待跟踪者发现他,事实上,发现女孩之前,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蹲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本来准备等跟踪者离开之后,自己也随后离开。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状况牵绊住了他的手脚,恽海左一边快速动作,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要如何衔接?

    耽误时间是必然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耽误掉的时间该用什么理由去搪塞?还有,女孩现在的状况危急,自己的应急救援对她有没有用?还是个未知数,必须尽快通知谢云蒙或者恽夜遥,想办法将她赶紧送往医院。

    女孩下腹的伤口溃烂严重,几乎可以看见内脏,恽海左上完药之后,用纱布一圈一圈帮她裹起来。然后再开始处理其他地方大小不一的伤口,先将那些同样溃烂的地方一一上药包扎,最后手里的两卷纱布全部用完,还是不够。

    两个人躲藏的地方只要不刻意伸头,基本看不到大厅里的状况。可越是这种时候,好奇心就越是旺盛。几分钟之后,吴禾忍不住了,她人比沐言稍微矮一些,趁着同伴不注意,她悄悄低头从沐言抬起的手臂下面往外看,

    外面刑警刚刚走到最后一间客房的边缘,担架上的尸体被白布蒙着,看不真切。吴禾的视线被担架后面跟着的一个小姑娘吸引了,这个小姑娘穿着t恤和长裤,脸上和脖子上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的脸上戴着白色大口罩,眼睛以下几乎看不到。脖子上厚厚的东西也是白色的,吴禾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纱布,一层一层卷着,上面还隐约可以看到血迹。

    吴禾吓得一哆嗦,脱口而出,“小言,你快看,她是谁?”

    “你说什么?”沐言睁开眼睛,发现了吴禾的举动,立刻说:“你怎么可以偷看?”

    “不是,先别管我偷看的事情,小言,尸体后面跟了个很奇怪的女孩,我觉得有些眼熟,你看看认得吗?”

    “!!”沐言被她这样一说,好奇心也被撩了起来,犹豫几秒钟之后,她转头朝外面看去,只一瞬,沐言如同吴禾一样,浑身猛地一颤,赶紧缩回了身体。

    “怎么了?你认得她?”吴禾急急问道。

    “不……我不知道她是谁,你最好不要和刑警说我们看到的事情。”

    “为什么?”

    听到这种笨蛋问题,沐言也只好朝她翻白眼了,“刚才刑警说因为尸体可怕,所以让我们回避,但是尸体上蒙着白布,我们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让我们回避的原因不是尸体,我猜测是后面那个戴口罩的女孩,说不定是什么证人一类的,不可以让我们看到!”

    然后扶起地上的女孩,不过,他的力气似乎小了一点,好不容易把女孩整个抱起来,他小声嘟囔说:“真是的,下次要好好练练臂力了。”

    时间已经接近七点整,两人的位置还在杂货屋地下,从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可以出去,恽海左率先离开,年轻男人则抱着女孩靠近了门背后等待着。

    我们现在的时间线是从恽海左回归火照地狱之屋开始算起的,就是第三天凌晨开始算起的,我们来整理一下:先看恽海左到现在的行动时间。

    恽海左与罗意凡和恽海左碰头之后,回到火照地狱之屋是凌晨4:00左右,然后他重新见到了房子里照顾小孩的老人和安谷,此刻,之前恽海左认为被他们藏起来的女人(安谷小姐)也出现了。恽海左让她带着孩子们去找自己的汽车,并与罗芸一起暂时先到赤眸鬼神茶餐厅去。

    凌晨4:35,恽海左回到废墟上面调查,他用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在废墟和房子边上的小杂货屋里面走动,进入小杂货屋之后,有一个黑影跟上了他,但黑影明显不是跟踪老手,很快就被恽海左发现了。

    凌晨4:50左右,恽海左将跟踪者引入了彼岸花地狱大厅,也就是过去发生凶杀案的地方,跟踪者只看到恽海左进去,却一直没有看到他出来,结果自己进入确认的时候,在彼岸花地狱大厅最深处的卧室里面,看到了蹲在床边的法医先生。

    跟踪者发现法医先生想要掀开床单,看床底下的东西,继而迅速离开去通知同伙,此时的时间应该过凌晨5点没有多久。

    在与孩子们分手的40分钟之后,大概5:10到5:15之间,恽海左又出现在了罗芸的汽车边上,他一路跟上安谷小姐,并绕到他们前面,准备帮忙罗芸一起送孩子们到赤眸鬼神茶餐厅去。

    这里的时间点比较紧凑,以上所有的行动时间总共加起来最多50分钟。如果恽海左是等跟踪者离开之后再去追安谷小姐和孩子们的,那么他能够利用的时间最多只有5分钟左右,真的可以及时赶到汽车边上吗?

    其实我们很明显可以看出,在厨房里说话的人应该是罗意凡,他模仿谢警官的声音并不难。谢云蒙此时还在二楼,从旅店老板下来到离开总共不可能超过15分钟,楼下一直有服务员待着,刑警有没有下来过一目了然,所以沐言听到刑警在厨房里说话,也是很惊诧。

    谢云蒙不可能下楼同时也说明了他不是罗意凡假扮的,而且他也不可能爬窗户离开,因为楼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刑警,他们的计划总不会对每一个刑警都详细说明吧?因此基本可以排除谢云蒙是罗意凡假扮的可能性。

    罗芸是跟着送孩子的汽车顺道来旅店里面的,她不放心丈夫,同时也为了帮忙而来,两个人在厨房里短暂相聚之后,罗意凡就从后门离开了,而罗芸继续回到前台,与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时间是早晨7:10。

    早晨7:40左右,罗意凡来到旅店大门口找罗芸,他故意牵制住服务员的视线,让某个人从厨房溜进了旅店内部,而楼上的恽海右一直在等待着这个人。

    罗意凡这个时候确定无疑在楼下,谢云蒙和恽海右也确定无疑在楼上,至少楼上其他刑警眼中,两个人并没有离开。

    综上所述,从第三天早上4:10到7:40,旅店里一直可以看到谢云蒙和恽海右的身影,而罗意凡的出现时间是早上7:00左右到7:40分。

    赤眸鬼神从恽海左离开一直到7:00之前这段时间不知去向,正好是恽海左的行动时间,由此可以确定在火照地狱之屋里与恽海左配合,并接送罗芸和孩子们的人就是罗意凡吗?

    “怎么样?小蒙,还顺利吗?”恽海右一见谢云蒙上楼,就立刻问道。谢云蒙冲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回到凶杀现场隔壁的房间里,刘宏毅正坐在那里,他一本正经的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而且这种掩护和隐藏是在所谓帮助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查者们利用他们完成的‘游戏’,就像小孩子躲猫猫一样。

    真是如此的话,那我真心希望这种‘游戏’可以继续下去,凶手也是需要噩梦的,并不只有当事人和幸存者要忍受害怕和恐惧,在安氏家族即将退出舞台的最后时间里,罪恶、痛苦、哀嚎、愤怒还有仇恨,这些所有因素铺就的血腥道路,将回归它的原点,在那栋流动着沙子的诡异房屋里面,终结一切。

    过去和现在渐渐联系在一起,我们继续看旅店里发生的事情,到公园去调查的小魏还没有回来,此刻时间已经过了早上8点整,旅店里只剩下谢云蒙一个刑警,算上恽海右也只有两个,其他人都和尸体一起回警局了。

    恽海左的行踪目前还是秘密,除了谢云蒙、恽海右和罗意凡之外,其他刑警一个也不知道,所以警局方面,依然不能解除恽海左犯罪的嫌疑。

    关于是否要现在和盘托出他们知道的事情,还是等到安谷夫人的秘密解开之后,再把全部调查结果摆在警方面前这个问题,恽海右和谢云蒙都问过恽海左。

    谢云蒙的意思是立刻说清楚真相,把恽海左已知的线索告知警局领导,解除对他的怀疑。谢云蒙相信,恽海左一定有为自己辩护的真凭实据。

    恽海右的意思则有些凌磨两可,最担心恽海左的人自然是他,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会犹豫,是因为恽海右明白法医希望帮助安谷夫人,而不是将安谷夫人的耻辱公之于众。

    安谷和安泽,代表了不同的悲剧,他们都因为贪婪让自身陷入危机,又因为执念死死束缚着真凶,直到事件的最后一刻为止。

    挂断电话,男人长出一口气,内疚在他脸上一闪即逝,如同他瞬间消失在厨房后门外的身影一样。

    “小左他……这次会如此怪异,应该是和感情有关系,从昨天在他家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谢云蒙问。

    刑警开始警觉起来,恽海右这样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证明他和恽海左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联想起当时看到恽海右躺在恽海左床上,谢云蒙皱起了眉头,盯着面前的人看。

    恽海右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心里明明知道说出来谢云蒙一定会生气,但为了弄清楚恽海左的目的,他不得不说:“小蒙,我,我们两个亲了一下……”

    “啊!不过不是我主动的,我们在讨论案件的时候,小左总是回避,而且我们靠得太近……不知道为什么,就……”

    恽海右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两侧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上,谢云蒙可以看到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这简直就像是在认错一样。

    谢云蒙知道恽海左爱他,偶尔做出这种举动也是人之常情,可临到头,刑警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还有,他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不明白恽海右这么说是出于什么想法?为什么突然之间告诉自己这个?照恽海右以前的作风,这种事铁定会瞒着自己,打死也说不出口的。

    所以他继续盯着恽海右看,没有开口,靠在墙上的身体也没有动弹。

    “没有,我们会留守在这里,直到案件侦破为止,你们想到什么线索可以打电话上来,千万不要隐瞒。”

    “我们不会的。”沐言保证着,吴禾一直都没有说话。

    对话大概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男人听到了朝厨房进来的脚步声,他没有转身逃跑,而是站在厨房里面等待着……

    谢云蒙站在房间中央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恽海右背靠着房门站在他对面,刚才尴尬害羞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演员先生一脸诡异,嘴角似笑非笑,瞳孔也变得暗淡,眯了起来,额前的头发布置什么时候,全都被他撸到了脑后。

    “好吧,”谢云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终于暴露本性了,我就知道小右不会主动对我说这些,你把他留那里了?”

    “有个重伤的女孩,你必须派人去接应,小左在陪着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现在需要立刻去找赤眸鬼神,小右的事情到此为止,等一下再和你接头。”恽海右说完,转身准备打开刚刚关上的房门。

    谢云蒙叫住他,问:“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调出诡谲屋案件的档案,重新调查当初有没有遗漏的问题,毕竟当年小左没有参与,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不用了,小右和小左的事情是骗你的,和诡谲屋有联系是真的,不过,不用你去调档案,我想,也许有些东西就在这里,只是小左一下子想不起来而已。”说着,恽海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左希望小右可以考自己的力量了解他,小右也希望小左可以恢复记忆,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吧,是你的终究属于你,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没用。”

    看着恽海右离开的背影,谢云蒙换骨之间觉得仿佛和恽海左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他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门已经合上了,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楼上只剩下了谢云蒙和刘宏毅两个人,他们呆在不同的房间里,一个等待着血迹的调查结果,另一个则独自思考。

    我们要肯定一点,在警局知道恽海左涉嫌凶杀案之后,旅店前往火照之屋的必经之路上一定会有布控,就算谢云蒙据理力争,替恽海左掩护,局长也不可能听之任之,毕竟他也了解谢云蒙和恽海左,恽海右之间的关系。

    再怎么信任刑警先生,至少他也要知道事情的进展,并且随时准备做出合理安排,谢云蒙也必须随时向他报备,这些工作没有人可以跳过。

    所以恽海左要顺利到达旅店,必须经过一定的伪装,在他那个黑色手提包里面,应该是带足了工具的,伪装并不困难。

    但他没有选择白天混在上下班人群中行动,而是选择最敏感的午夜时分行动,这一点也很让人奇怪。

    现在分析并不能带来多少实际的东西,不过只是提出疑问而已,所以我们还是来看当事人的行动吧。

    信纸暂时是拿不回来了,恽海左从不多想眼前做不到的事情,他接收到老人激动的话语,没有继续质疑,而是分开老人和安谷,朝着废墟地下室里间走去。

    刚刚跨出几步,隐约之间,恽海左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像梦境一样的场景:同样的废墟,地面中央铺满了被人刻意聚拢到一起的细小碎片,寥寥无几的家具却散布在墙壁边缘,窗户破败不堪。

    在这些之间,呈现出地下室方形的入口,没有盖子,周围都是碎片,而且异常寒冷,恽海左觉得自己仿若正在走向地下室入口,而不是它的里间。

    甩了甩头,恽海左让大脑清醒一点,迈开的脚步因此变慢了,老人和安谷此刻都在看着他,安谷想要说什么,被老人制止了。

    眼前的场景若隐若现,一点一点开始控制恽海左的行为,他看到了延伸入地下室的阶梯,看到了一具肥胖中年男人尸体的影子,还看到了潮湿的墙壁,以及最里面满是岩石结构的地方。

    恽海左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默默看着他,安谷老伯渐渐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恽海左的身高不对,起码比原来高了有五公分以上,这还是保守的说法。

    安谷老伯是个聪明人,他很快想起了某个人,但又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不敢再开口,等待着恽海左的反应。

    一两分钟之后,那些孩子们发现安谷老伯的异常,纷纷走过来,想要围拢到他身边,老人赶紧侧过身体去阻止孩子们走近,就是一刹那的分神,当他再次看向杂货屋内部的时候,恽海左像空气一样消失了,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来。

    安谷老伯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接下来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死神将再次降临,这一次,究竟谁会成为祭品?安谷老伯不敢想象。

    趁着目光转移,黑影侧身躲进了墙壁折角里面,他断定外面的人不敢过来查看,闭上眼睛慢慢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压抑着的喘息声从他口中溢出。

    “死神就在你的身边,能够救赎你的人也在身边,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他想起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再次坚定决心。

    这一回,他要自己扮演自己,那个人已经远离他而了,幸运女神在他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将那个人带走了,所以现在,他必须自己扮演自己,夺回过去没有得到的东西。

    他已经失败很多次了,现在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黑影发现自己的心脏根本无法停止鼓噪,因为想到刚刚看到的身影,他的整个心房都在颤抖,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记得他吗?

    鼓起脸颊,将心中的郁结一口气吐出来,黑影发现外面的人正在远离,他用力撑了一下墙壁,转身从另一边的窗户离开了杂货屋。

第八百二十九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七

    他弄出来的响动正好与安谷从地下室爬出来的声音重叠,也吸引了正想要走进杂货屋内部查看的安谷老伯。

    这里我们还是要重复一下杂货屋的结构,杂货屋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三间直排的屋子,一眼就可以望到底,但实际上,很多地方都被残垣断壁挡住了,有些墙角就算藏上两个人,只要体型不是太高大,也没有问题,不进入内部根本就发现不了。

    而且杂货屋两边的窗户和房门基本上都呈开放式,人可以随意进出,绕到其他地方去。所以这间杂货屋可以说是个隐藏和逃跑的好地方。

    等安谷走到出口近前的时候,恽海左已经不见踪迹了,安谷瞬间有些慌,赶紧爬上去查看恽海左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他除了听到几声踩踏废墟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反而与外面的安谷老伯打了个照面。

    “老伯,法医先生呢?”安谷问了一句,本以为老伯会很淡定地回应他,没想到问话一出口,就看到对方猛地僵直了一下,然后脸色也变白了。

    安谷很疑惑,又问了一句:“老伯,你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法医先生就站在那里,”安谷老伯用手指了一下安谷站立的地方,说:“他只站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他人呢?”

    “不知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老伯,你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为什么孩子们没事呢?”安谷觉得自己走出火照地狱大厅之后,所有的话语都是在提问,因为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法医先生不太信任自己,这个安谷知道,但他也不至于要隐藏起来吓人吧,毕竟老伯和恽海左过去是认识的,还帮了不少忙。

    “没关系,老伯把你留在这里,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安谷的主意?”恽海左问了一句让人不懂的话。

    女人摇了摇头说:“都不是,是老伯的主意,他认为你一定会避开安谷找到我的。”

    “难道他不信任安谷?”

    “他非常信任安谷,只是他不相信安谷会同样信任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安谷是五年前事件发生之后才加入的人,老伯需要他,而我,则是一个幸存者,这一点对安谷来说非常危险。”

    “非常危险的……幸存者?”恽海左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思维立刻被带动起来了。

    女人的意思是安谷加入他们还不到五年,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了解当初事件发生的过程。但为什么女人又要说她幸存者的身份对安谷非常危险呢?

    矛盾的说法既然出现,就一定会有其合理的解释,只是暂时恽海左脑海中还没有想到而已。

    看到女人已经站稳了,恽海左朝刚才发出脚步声的侧边墙壁走去,那里的拐角留下了一个脚印,并不清晰,恽海左蹲下身体查看着。

    脚印很大,可以判断其主人也是个很高大的人,根据残缺的鞋底印判断,应该是皮鞋留下的,但不是新皮鞋,而是一双已经出现破损的皮鞋。

    因为脚印边缘毛糙,还有不规则和重叠的现象,可能是鞋底开裂造成的。

    恽海左从黑色手提包里取出工具,小心翼翼把脚印拓下来,然后再把样本装好后放进手提包,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他做这种事情已经非常熟练了。

    女人在后面凑近他说:“看来你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要调查出所有的秘密了。”

    “不,不是所有的秘密,而是安谷夫人毒杀案的真相和黄色蝴蝶花背后的秘密。”

    听到黄色蝴蝶花,女人明显露出恐惧的神色,没有再说话,而是后退了几步,站在那里等恽海左回头。

    谢云蒙担心他遇到什么事情,一个人走转不过来,所以想打电话问问。

    旅店老板的家和公园离这间店面并不远,一般来说的话,调查不远处的地方,不会需要这么长时间。何况公园离的小店,谢云蒙知道就巴掌那么大点地方,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把里面的东西都看一遍。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谢云蒙微微一愣,马上猜到是谁了,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早就到了,刚才和姐姐配合完行动之后,我就直接过来了,小魏现在已经回警局,我让他吧手机留给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这里藏着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有些东西等我带过来之后,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电话那一头说话的人不用猜,我们也可以听得出来,肯定是罗意凡。他说小魏回警局去了,就证明一开始让小魏去公园里的小店,就是为了守在那里等罗意凡的,并非是为了真的让他去调查。

    这些事当然都是谢云蒙在安排,他问罗意凡:“你那边结束了吗?”

    “很快就会结束,大概再过五分钟我就可以回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吗?顺道一起说了吧,等一下,我吧东西送回来之后,还要帮小左去完成后续计划呢。”

    “我说你……”谢云蒙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我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连刑警都不能透露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谢警官,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出力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发生凶杀案件当然需要我出力。”谢云蒙有些气恼,对着听筒吼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接下来小左的计划里还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在电话里我不能多说,你吧旅店里的刑警都支开了吗?”罗意凡问。

    “支开了,现在旅店里只剩下我和小右。”

    “唉!”刘宏毅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接下文,他现在心里的担忧,一般人都能够想象得到。

    自己店里死了三个服务员,之后到底要何去何从?他也没有底,旅店是肯定开不下去了,把隔壁的小超市盘回来,自己做生意那也不现实。除非他把沐宏业撵出去,让恩人的儿子无家可归。

    刘宏毅转头看着窗外,眼神中一片迷茫,谢云蒙自然能猜到他的心事,只是现在刑警先生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关心的是刘宏毅在旅店凶杀案发生的这两天两夜里,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种关系其实本身就很奇怪,因为之前刑警已经好几次询问了刘宏毅的口供,对他所做的事情也应该七七八八非常了解了,为什么此刻谢云蒙还纠结在这些事情上面呢?

    我们不得而知,只能让刑警先生自己去询问,也许他还想到了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吧。

    事件叙述到这里,事实上,旅店里大家的行动都已经叙述得很完整了,只不过用了我一贯隐藏人物名字的写法,所以大家觉得还是如坠云里雾里一样。

    嗯…接下来的章节,我们就要进入事件的真相篇了。

    这个真相篇并非单单是指蛊媚之毒这一卷的真相,而是结合了诡谲屋最后留下的秘密,火照低于之屋事件的死神之谜,以及安谷夫人投毒案的幕后原因,还有那些孩子们最终的归属等几方面来做出的。

    也就是说,这里所谓的真相篇,便是终结所有这些案件的最终答案了。那么,我们就不要再分什么推理、解答等等的部分,直接用真相来概括一切吧。

    在真相篇的结尾,我们会回到那栋即是起点,又是终点的房屋。在被大雪覆盖着的山崖之上,听完恽夜遥的推理。也许到那个时候,还有另一重惊喜在等待着我们。

    等到整个杂货屋翻完,安谷老伯停下歇了一口气,毕竟上了年纪,就算记忆力再怎么好,体力也会跟不上的,而且他也没有年轻时候那样的耐心了。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显得比刚才更加急躁。

    站定之后,安谷老伯无意中回头望向窗口,他此刻所在的位置是杂货屋中间四四方方的店堂里面,窗口下面堆放着箱子,就是刚才恽海左翻动的那些箱子。

    箱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灰尘上却一点蜘蛛网都没有。安谷老伯露出诧异的神色,走过去,再次确认一遍,他的视力并不是很好,所以刚才忽略过去了。

    凑近之后,他发现确实是一根蜘蛛丝都没有,这种现象完全不合理,堆放在这里这么久的东西,蜘蛛不在上面结网,恐怕说不过去。

    虽然平时安谷老伯并不注意这种地方,但现在想来也是非常奇怪的,所以他伸手打开箱子,猛然间黏在上面的灰尘全都洒落下来,箱盖上一下子变得很干净。他再次皱起眉头,露出诧异的神色。

    长时间没有人去碰触的箱子盖上,应该有黏连在上面的污垢,而且箱子在窗口边缘,时常会受到雨水的侵袭,就算污垢不是大片大片的,也应该是斑斑驳驳才对,而且霉点也不会少。

    安谷老伯站立在原地,思考着,他确定过去看到的箱子盖不是这样的,就算确实没有霉点,也不可能一动灰尘就全部脱离干净,箱子一定有人打开检查过,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里面没有说明可以吸引人的东西,孩子们留下的‘物品’安谷老伯也从来不放在杂货屋里面。他不认为打开箱子检查的人会是恽海左,因为法医先生没有必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杂货屋内部,过去可能这里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改变了。

    沉默几秒钟之后,孩子似乎受不了两个人的冷淡态度,自己从安谷老伯怀里挣脱了出来躲到其他人一起,安谷老伯也不管他,双手垂下来继续坐在那里。

    正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废墟上面去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恽海左和某个人说话的声音,此刻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12点整。

    恽海左看了一眼手表,对女人说:“你跟着我下去,尽量和孩子们呆在一起,我会想办法让你和孩子先离开这里的。”

    “不,我不能离开,离开了老伯怎么办,而且这栋房子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女人反驳着。

    恽海左看了她一眼说:“不要任性,真相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过去那栋屋子里的记忆,我还需要你帮我呢?还有,你别忘了,过去18个人之中,你为什么可以置身事外的原因。”

    恽海左的口气中似乎有一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女人咬了咬嘴唇,没有反驳他。

    法医先生说完之后,准备走下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他刚刚迈出一步,立刻,一些模糊的记忆冲入他脑海中,那是一片阴暗诡异的森林,一个男人在树荫背后看着他,嘴里还在说些什么,恽海左一点都听不到。

    使劲甩了甩头,把朦胧的东西从脑海中踢出去,恽海左单手扶住地下室入口边缘,向下走去。

    重新提起安谷夫人的时候,恽海左大脑变得朦胧,如同陷入梦境中一样的现象越来越多了。

    就像他刚刚出发的那天晚上,一直处在自己不可控的情况之下,也许是身边某个人或者某样事物正在影响着他,又或许不是,恽海左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不希望这种现象继续延续下去,会影响他的判断。

    为何要用守护者来命名自己身边的人,男人不清楚,他灰色的脑细胞正在停止工作,而梦中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侵蚀他的思维,这种侵蚀所带来的结果,男人想要将它排斥出去。

    是的,这也许会改变他的爱,也许会改变他一直以来坚信的某一种感觉,男人觉得很不好,真的很不好。他变得越来越冰冷了,不光是情绪,还有身体,冷得几乎要让他颤抖,就像多年以前在那座山崖之上一样。

    为了抵御思维中的那股温暖,男人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动不了,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到喉咙口的话语都被堵住了,好像是一条溺水的鱼,不能做任何事情。

    ‘你是谁?’

    男人在心里抗拒着,询问着,很多遍之后,他才听到了一个回答,这个回答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莫法医,你还好吗?啊!你在发抖?”跟在恽海左身后的女人推了推发呆中的法医,却发现法医浑身抖得和厉害。

    女人想要扶住法医的胳膊,手指刚刚碰触到,就被他突然之间甩开了,法医定了定神,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说完,迈开脚步继续向下走,刚才他只是有些头昏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地下室里的安谷老伯问,他的问题只针对女人的,而非恽海左。

    “夏美,你怎么会和法医在一起?还有刚才你们俩都去哪里了?”安谷老伯问话的时候,安谷呆在一边有些紧张,盯着夏美看。

    “我不知道。”

    夏美看了一眼安谷警察的眼神,显得有些恐惧,他随口说了一句,就像孩子们身边走去。

    夏美依然不紧不慢的说:“老伯,你不要着急,我引他回来不是为了害你,而是想要抑制这栋房子里的暗鬼,我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这栋房子里还有人会来。但这个人是谁?我一直都弄不清楚,也很难找到他。”

    “你是说有人一直在偷偷监视我们的行动?有可能知道了我们隐藏的秘密和孩子们身上的问题?”安谷老伯稍稍冷静一点,注视着夏美问道。

    “是的,一定有人在监视我们的行动,这个人也许就是法医先生的‘影子’。当年好几个孩子都发现了‘影子’,而法医先生的‘影子’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可是这最后的希望却最危险。”

    夏美的话对于安谷老人来说,非常有道理,他们两个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而此刻的安谷却看着毫无表情。

    还是两种可能性,第一,安谷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第二,安谷在演戏,他也许就是暗中监视的人。毕竟到现在安谷是什么身份谁也不清楚,连他与过去有没有联系都不清楚,之前他们对恽海左说的那些话,可不能当做证据来使用。

    恽海左离开之后,这三个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们暂时先放一放,来看看恽海左是怎样回到旅店的。

    事实上,他确实是半夜开车回到旅店的,但他没有走大路,也没有开自己隐藏起来的汽车,而是从路边杂草丛里走了出去。

    恽海左刚刚之所以带着女人绕火照之屋外围的大圈子回废墟地下室,就是为了观察地形,好寻找最适合的地方离开。

    这个最合适的地方就是路边杂草丛,在杂草丛后面有一条小路,若是不绕过整个火照之屋和杂货屋背后,绝对看不到这条小路,五年前也没有这么一条石板路,也许是这几年建造什么设施的时候加上去的。

    反正恽海左确定目标之后,就安心回到的废墟里面。

    “那就证明你还记得我,记得过去十个月的海誓山盟,那时你对我说,你会永远记得我。还有你说过你要找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而且当年我还把他当成了你。”

    男人并不理解对方在说些什么,他后退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摇了摇头,这不是否定,而是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的过去,对方的身影也在逐渐模糊,当对方几近透明的时候,男人才想起来要去抓住他,可惜已经太晚了。

    “啊!我在干什么?”

    恽海左猛然之间踉跄了一下,发现自己正站在垃圾场正面,他是怎么走到垃圾场正面来的,居然一定印象都没有。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恽海左抬起手来,手指有些微微麻木的感觉,好像刚才使劲抓着什么人一样,身上也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恽海左自己从不用古龙水,所以他立刻警觉起来。

    难道刚才有人对他用了麻药?手立刻伸进衣服里面,黑色手提包还在,而且拉链口的锁扣没有人动过,恽海左松了一口气,在继续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麻药应该有的味道。

    恽海左现在不想纠结这种奇怪的问题,他记下周围的景物,以及身上显露出来的线索之后,便把问题放到一边,转身离开了垃圾场,再往前走应该可以拦到出租车,现在该上班的人都已经上班了,有出租车他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

    法医离开之后,空旷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声悲伤的叹息,那是某个男人在回味法医留下的温暖。

    “晓东早就过去找你了呀,他今早回来,局长本来是让他休假的,我们一个小时前打了电话给他,他就立刻出发了,难道你们还没有碰头吗?”

    “!”

    谢云蒙也是傻了,今天的突发状况真是太多了,刑警没打招呼就挂断了手机,立刻拨通米小东的号码,但拨了好几次,居然是已经关机,米小东可从来没有这样掉链子过,谢云蒙超一点谁了手机。

    刑警此刻的位置在厨房里面,而楼上,刘宏毅一个人在房间里,刑警却没有任何担心。

    罗意凡关照他不要让刘宏毅离开旅店,他也没有走出厨房去查看一下。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米小东接到警局的电话之后,出发前往郊区旅店,地址已经发到他手机上了。

    但米小东并没有打开手机导航,因为他自认为对这座城市里的每一条道路都非常熟悉,没有这个必要,一边开车,米小东一边想着心事,外地的那桩案子还有一些结尾工作,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

    让米小东疑惑的是,谢云蒙和法医先生到底在搞什么飞机,要说法医失踪并涉及杀人事件的话,让警局派人大规模找一下不就行了?

    米小东也同谢云蒙一样认为,法医先生找回来之后,一定可以拿出有效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无辜。

    不知不觉中,汽车开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米小东想也没想就往右手边转了过去。

    谢云蒙继续拨打着米小东的电话,但好像石沉大海一样,平时随叫随到的助手,这一次居然完全消失了。

    米小东究竟去了哪里呢?谢云蒙焦头烂额,他想要回到楼上去,但想到恽海右的嘱咐,他又听了下来,只是朝厨房门外看了看。

    谢云蒙问:“那刚才罗意凡有说什么吗?”

    “不太清楚,我上楼来通知你们的时候,小禾倒是和罗意凡交谈了很久,她也没有告诉我说了些什么,不过我估计她已经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罗意凡了,小禾总是很容易把事情告诉别人。”沐言总结道。

    谢云蒙的脸沉了下来,说:“这种事情不可以随便外传的,如果影响了调查进度,你们是要复杂责任的!”

    沐言被他的话吓到了,赶紧说:“我没有告诉罗意凡,是小禾说的,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我不是说和你有关系,算了,等一下我再询问小禾吧,你继续说说看,罗意凡来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不要说那些说过的,想想有没有遗漏。”

    谢云蒙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和沐言交谈过几句话之后,他对这两个小姑娘的大致情况已经很了解了。沐言不用问,就是个性格内敛,有些骄傲的女孩子。吴禾则应该好糊弄一些,所以谢云蒙把目标定在了吴禾身上。

    十几分钟之后,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的谢云蒙将沐言送回了刚才的房间,然后带着吴禾来到询问房间。

    吴禾明显要胆小很多,不过当他听到谢云蒙说起罗意凡的时候,有立马兴奋起来,她说:“罗先生刚才来什么都没有问,我们只是聊了聊他的舞台剧,因为我是他的粉丝,所以多问了几句,我可没有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他。”

    吴禾的解释其实是多余的,罗意凡知道的情况可比她多多了,谢云蒙假装相信了吴禾的话,问道:“罗意凡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那可真是个漂亮的女人,浑身名贵衣服,我想起来就羡慕,如果我能有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你都不知道芸姐吃了多少苦,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谢云蒙在心里难得调侃女孩子。

    他说:“因为罗意凡出现在这里很不正常,我们已经和他的经济公司联系过来,今明两天他都没有活动,不过不排除罗意凡有自己的私人通告,所以我们打算对他进行一点简单的调查,已经和他约好在桂花公园见面了,你和他曾经有过交流,我们想让你去做一个见证,行吗?”

    太多的问题有些解释不过来了,我们还是回头看一下米小东的行动吧。

    没有发现三岔路口拐错了弯,米小东继续向前行驶,直到眼前的景物觉得不对劲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走错了路。

    米小东一个紧急刹车,停下看了看方位,然后准备掉头行驶,这里离旅店已经不远了,是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附近,小区里的楼房都是五层,看上去并不高大,墙壁表面也破损得很严重了。

    米小东没有注意小区,他的目光在房子对面,那里是一片公园,公园里的花开得正旺,一股一股香味朝米小东的鼻腔里飘进来。

    他是个不太喜欢花的人,被香味熏得打了个喷嚏之后准备踩下油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车窗。

    “……”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上车再说。”对方回答得很干错。

    “好吧。”米小东放开踩着油门的脚,将副驾驶座边上的车门打开,让外面的人坐进来。

    对方进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了米小东,最后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先跟我回去,等一下再往那边去。”

    “头儿知道吗?”米小东最关心的是这个,他的行动可不能瞒着谢云蒙。

    对方说:“没关系,你们头儿也在配合演戏,今天晚上,你会在我那里见到谢云蒙的。到时怎么行动,你听他安排。”

    “好吧,我立刻掉头,希望还来得及,对了,那些人你都关照好了吗?”

    “没问题。”

    看到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米小东一脚油门,汽车飞驰了出去,朝着旅店完全相反的方向行驶。

    模糊之间,这里的格局好像和某一个地方很像,一个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充满了恐怖和未知的地方。

    墙壁里发出什么东西流动的声音,房子也好像微微晃动起来,男人在小超市门口站立了许久,手中拉着一根绳索,犹豫很久之后,最终没有拉下去,而是放开了手。

    他就地坐在门口砖头上面,深呼吸夜晚潮湿的空气,心里轻松了不少。他就这样默默陪伴着自己的爱人,看着月亮慢慢挂上树梢。

    夜越来越深了,男人的头垂在膝盖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一动不动,当月光照到他背后的时候,一只纤细的针管赫然插在他肩膀附近。

    黑暗中,某个人在看着他,脸上显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个人反复摩擦嘴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连一丝微风带起的气息都没有留给男人。

    好不容易的幸福还要多久才能找回?男人抬起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模糊的背影,慢慢合上眼帘,陷入了真正的梦境之中……

    很多时候,记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希望别人记得你的时候,往往在别人的记忆中,你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存在,甚至只是一个轮廓,但也有时,这些东西可能是你自己的臆测。

    臆测会搞砸很多事情,因为你不明白别人对你的心意,却还要去胡思乱想,这些会伤害别人,甚至是你自己的生活。

    而当别人反过来要求你记得他的时候,在你的灰色脑细胞之间,却往往会忽略掉部分记忆,让爱你的人难过伤心。

    恽海左也许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下,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甚至有一部分少年时的记忆也被抹去了,但他永远记得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意义。

    不多时,一辆租来的汽车停在她面前,罗芸赶紧迎了上去,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毫无悬念就是她的老公罗意凡。

    罗意凡一眼看到罗芸,就愣住了。

    “姐姐?你干嘛这幅打扮?”

    也难怪他有疑问,因为罗芸从来都是比较保守的,平时大家都觉得她身材应该不会太丰满,但只有罗意凡知道自己的姐姐其实很有料。

    罗意凡一步上前,伸手就将娇小的姐姐搂进了怀里,然后低头看了看她的胸部,蕾丝上衣从正面看还可以,但从上往下看,领口里面鼓鼓的胸部看得清清楚楚。

    用大手挡住姐姐的领口,罗意凡抱怨说:“小芸,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罗芸的脸腾的红了,因为他听出丈夫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叫他小芸。

    罗芸小声解释说:“那个……衣服不是我的,是他带来的……”

    罗意凡是何等人物,不用说出名字,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姐姐心里在想什么了,立刻火山爆发,拉着罗芸朝茶餐厅里面走去。

    拉开那扇充满了文艺气息,写着欢迎光临字样的餐厅大门,罗意凡朝着里面爆吼一声:“恽海右,你搞什么飞机?!”

    “不是你自己让你姐姐穿得性感一点,在茶餐厅边上等你的吗?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并不清楚当年‘死神’的目标究竟是谁?而且我总觉得火照之屋过去和现在的两次案件缺了点什么?”恽海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显得蒙蒙的。

    “我现在有两个猜测,一个猜测同你姐姐有关,另一个猜测同小左有关,但我还不能和小左说。”

    “你能不能和他说关我屁事,你让我姐姐穿得这么暴露是要闹哪样?小心我拆了你!”

    “不是和程楚有关系,是我迟钝了,到现在才发现火照之屋和另一桩案件的相关之处。这桩案子本来是我们认识之前发生了,小左也没有参与。”

    “里面曾经有一个人很奇怪,他不是真凶,却成为了我们找到真凶的契机,因为他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叫永恒之心的人。”

    “永恒之心,在我们认识之前,难道你是说诡谲屋事件?”

    “哎呀,小航的小说还真是直白,怎么什么都按真实的名字写呢?”恽海右的抱怨让罗意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罗意凡说:“我记得小说里的内容,诡谲屋是你和老刑警唯一的一次合作,当时老刑警的孙子还有你都受了伤,你还差点死了,但那个叫颜慕恒的人却拼了命救你,还宁愿……”

    “意凡,不要说那么多。”恽海右赶紧制止罗意凡,因为米小东在边上都听着呢。

    “那不是老师和我的唯一一次共同行动,后来其实还有一次的,只不过涉及一些事情,我没有让小航写出来而已。”

    “算了,我们说正题,罗雀屋事件结束之后,程楚为了救泳心牺牲了自己,当时他为了赎罪,也为了爱,因为他想要永远和蒋兴龙在一起。”

    “虽然以不同的场景出现,但同样的心意,同样的行为也出现在了诡谲屋事件中,颜慕恒的事情你从小说情节中就可以了解,所以不用我多说了。”

    “我觉得小左会如此反常并不一定只有安谷夫人对他的影响,你曾经说过,我同梁泳心有相似之处,虽然我们长相不同,但却有着同样温润而泽的气质,对不对?”

    “是,我一直这样认为,其实这种感觉产生于你和谢警官交往之后,也是你和小左根本的不同之处。”

    “我没法否定这种观点,也正因为如此,我同样没法确定某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只能试一试。”

    午后的阳光非常温和,房屋与房屋之间,完全被阴影遮盖住了,也没有人会往那狭窄的缝隙里看一眼。

    同样是两层楼,旅店比小超市稍微高一点,而它们中间还隔着一栋更矮的建筑,屋顶正好在旅店二楼窗户下面。

    就在微风吹过窗框的当口,一个男人从某一间房间爬了出来,他的动作十分娴熟,不到两分钟,人就站立在了低矮建筑的屋顶上面。

    做这些并不困难,因为建筑物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我们不能确定这个人身手怎么样。

    而且他一直弯着腰,我们也无法分辨他的身高。男人趴在屋顶上好一会儿,确定隔壁的人没有发现他,才开始继续行动。

    他手中拎着一对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脱下来的鞋子,就在他向前跨出脚步的时候,屋顶上的阳光也正好被一片云彩给遮住了,不过,那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

    当我们随着光线再次看向屋顶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快得像是天空中略过的飞鸟一样。

    在他走后没有多久,另一个男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带着疑惑的目光扫了几圈屋顶之后,他便缩了回去,可以看到这第二个男人的身影在窗户里面来回踱步,好像在寻找房间里遗留下来的线索一样。

    旅店里又有一个人离开了,离开的是个男人,不可能是两个服务员,但除了她们之外,旅店里就只剩下刘宏毅和谢云蒙了。

    到底偷偷溜走的是谁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刘宏毅,刑警不太可能放任旅店里的事情不管。

    如果真的是刘宏毅,那么看他离开的样子,我们可以确定,旅店老板一定经常做这样的事情。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瞒着众人偷偷出入的理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会大大增加他参与凶杀案的嫌疑。

    “看来你在那段时间真的都告诉罗先生了。”沐言说:“虽然有可能是他处于好奇心才问的,但是万一他有预谋呢?你不告诉刑警,就会导致凶杀案不能侦破,这样会很麻烦!”

    “不可能的,罗先生那么有钱,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吴禾反驳说。

    “我没说他杀人了,可万一他参与了呢?就像当了帮凶一类的事情,有时候,人做事不一定是为了钱,各种原因都会有,他要真的是清白的,刑警也不会冤枉他,更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他的事业。”

    沐言耐心地劝导吴禾,希望她能去和刑警说罗意凡问起凶杀案的事情,其实,这件事单纯的吴禾会担心并不奇怪,但也没有像沐言说得那么严重,罗意凡就算不是刑警的帮手,随口一打听,警察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不过是询问几句,暗中调查一下而已,根本不可能让公众知道。

    吴禾动摇了,她咬了咬牙,正准备把谢云蒙要她一起去桂花公园,再次见罗意凡的事情告诉沐言,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沐言抬头问道:“谁啊!”

    “是我,谢云蒙,我想起一点事情,找吴小姐问一下。”

    “好,我马上来开门。”

    房门紧闭着,可以清楚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谢云**自一人靠在门边上听着。

    沐言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漏掉,这个小姑娘,为何如此在意吴禾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了罗意凡,还执意要吴禾来向自己说明呢?

    难道真的是为了同伴着想?昨天,她本该是和小林换班的,可是却没有,据说她一直在楼上的房间里睡觉,可是旅店房间直接可以通往户外,她有没有出去谁也不知道。

    在吴禾说话的时候,沐言不得不闭上了嘴巴,她同谢云蒙一起认真听着吴禾的回答,仿佛一个字也不想漏掉。

    此时在另外两边行动的人员,正在一点一点会和。

    米小东接受到任务之后,立刻与正在等待他的人出发了,他们依然坐着租来的汽车,不过这一回不是小汽车,而是一辆被褐色帆布覆盖的皮卡车。

    米小东充当驾驶员,在他身边坐的是恽海右,两个人默默无语,脸色都看上去很严肃。

    赤眸鬼神茶餐厅这时候只剩下了罗意凡和罗芸这对夫妇,里面还是没有开灯,看上去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似乎在聊些什么事情。

    一个女孩偷偷推门进入,她没有打招呼,就直接走到罗意凡身边,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立刻,罗意凡拉着女人的手走进了边上了小包间里,坐在原位的罗芸居然什么话都没说,连一点反应动作都没有……

    “没有被她们发现破绽吧?”男人问。

    “没有,我一直都很小心,只是路过的时候,不知道她们看到没有。”这是一个女孩在说话。

    “没关系,看到其实最好。”男人看着女人的双眼,说:“他的化妆手艺还真是没得说,我以后也要好好拜访一下那位老先生。”

    “你说的是谁啊?”女人不明所以。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先去洗把脸,然后回到等我们电话,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你就回来照顾着。”

    “好,我明白了,不过……”女人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门外。

    “她会好起来的,这是她最深的痛苦,也是她唯一的罪过,我们必须帮她好起来,也许这件事就是个契机。”

    黑色手提包现在不在他身上,而最里面那件房间他还没有进去看过,但他知道有一个人在里面潜伏,而且这个人是同伴。

    分开那些彼岸花的枝叶,恽海左想要将它们连根拔起,却发现根本拔不动。

    ‘真讨厌!’

    心里抱怨了一句,恽海左放弃花朵,继而将整个身体藏了进去,

    他的身体就像柔软的棉絮一样,仅仅十几秒,就在一大片深红花枝和火红色花瓣的掩盖下,不见了踪影,好像瞬间融入进泥土的影子。

    彼岸花地狱大厅恢复宁静没有多久,大门就再次被推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探进头来,他先是东张西望片刻,确定里面没有人,才慢慢将身体挤进门缝。

    看来人的动作,要比刚才的恽海左迟钝了很多。

    这个人进入之后,直接往大厅最底部那扇诡异的大门走去,而在他身后,正发生着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

    所有豢养在黑暗中的彼岸花瓣,像是被微风吹过一样微微晃动着,沙沙声并没有引起来人的注意,也有可能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些花瓣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当来人穿过整个大厅,将耳朵贴在另一扇门上的时候,花瓣下面一个细长的影子钻了出来,影子悄无声息沿着墙壁移动,并没有站起来,黑色的手很快就碰到了对外的大门。

    停顿下来,影子看着对面正打算开门的人,等待着,他需要同样的声音来掩盖自己即将做出的行动。

    果然,刚刚进来的人拉开了内侧的大门,抓住时机,影子也迅速拉开通往走廊的双开门,一闪身就离开了彼岸花地狱大厅。

    但值得一说的是,影子并没有将大门拉到足以让一个人进出的宽度,而是只打开了一条窄小的缝隙,这条缝隙乍一看上去连一个孩子或者娇小的女人都通不过,可是影子却轻轻松松钻了出去,就像是会缩骨功一样。

    “谁说我应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了?我随时随地都很聪明的好吧!”恽夜遥白了他一眼,回怼过去,他们两个难得有空闲时间,这样轻松的交流,所以不管莫海右告不告诉他之后的事情,恽夜遥都很享受这种状态。

    莫海右破天荒地猛灌了一口茶,把喝干的茶杯放下之后,才说:“你猜的很对,我确实做了一件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那就是私自偷偷监视安谷夫人的侄女,我甚至在晚上爬进他们家院子,想要弄清楚隐藏着的事实,当时,一是因为年轻气盛,不愿意留下什么遗憾,或者没有弄清楚的谜题。”

    “第二,我是参与验尸的法医之一,我总感觉砒霜中毒的尸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整个验尸过程结束,我都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具体的线索,所以只能到安谷夫人住过的地方去查找,我相信,只要能找到线索,就一定可以让警方对此重新立案调查。”

    “当时因为我太年轻了,刚刚参加法医工作没几年,所以我提出的建议并没有被专案组负责人采纳。其实偷偷潜入安谷夫人家里,也有点负气的意味在里面。后来,为这件事我都后悔了好多年。”

    难得有一件事能让莫海右懊恼,恽夜遥却并不觉得他做错了,说:“小左,你就是太正直了,有些时候,非常情况下的案子就只能用非常手段,当时没有任何人相信你说的话,你一个人偷偷去调查线索,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可以内疚的?”

    “可问题是,我那样做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证据,那件事让我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要不是后来,接连破获了几桩案子,我肯定会觉得自己不适合干刑警这一行而果断放弃的。”

    “幸好,你没有放弃。”恽夜遥用手拍着胸口,假装非常害怕的样子说,他故意压低一侧眼眉,歪过头,挑高另一侧的眉毛,做鬼脸给莫海右看,莫海右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于这件事,莫海右一直都没有合理的解释,后来,工作渐渐繁忙,他就无暇顾及当时的案子了,报道这件事的那张报纸也一直压制在档案柜的最底下,直到今天恽夜遥发现。

    如果他说出有一栋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之屋,恽夜遥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前往,可是,莫海右总觉得那里充满了诡异莫测的东西,不是他们应该去碰触的,虽然法医先生并不迷信,但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圆月已经高高挂上了枝头,恽夜遥也累了,莫海右轻轻将他放置在大床上,自己则带上门走回了档案室,顺手拿起那张报纸,莫海右思考着,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这个案件了,想来想去,那栋房子还是那么诡异恐怖。

    正当莫海右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莫海右不用打开就可以猜得到是谁,按了接通键之后,莫海右把听筒放在耳边:“喂,谢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小遥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谢云蒙直截了当的问,语气中带着担忧。

    其实,刑警先生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莫海右家楼下了,他怎么可能放心恽夜遥在法医家住一晚呢?不好意思敲门,所以才先打个电话。

    刑警的这些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法医先生,他看着窗外说:“上来吧,你的汽车都已经在那边了,小遥就在我的卧室里。”

    “怎么?你的卧室里?!”谢云蒙差点没跳起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心里的不快,赶紧跑下汽车冲到了莫海右家所在的二楼。

    进入卧室之后,刑警才放松下来,他大力推门的声音把恽夜遥吵醒了,此刻演员先生正揉着自己的眼睛,坐在床沿上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没有脱。

    希望你不会被她的真面目吓到,因为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她无需再隐藏。我也希望你能帮帮她,以一个医生的身份,而不是法医。

    那么就这样吧!一个灵魂是没有办法写太多字的,因为时间一长,笔会穿过她的指尖,掉落到她不知道的地方。

    最后,祝福你和演员先是幸福!

    信件的内容就到此为止,最后的落款也是安谷夫人,时间就是莫海右看到信的前一天。

    手里拿着薄薄的信纸,莫海右陷入了沉思,其中有几点非常值得注意:第一,安谷夫人说她死后,死神一直都没有放过她和她的家庭,可是据莫海右所知,安谷夫人的家已经荒废了,里面再没有住着其他人。

    第二安谷夫人说莫海右并没有真正进入过她家,甚至连她家的大门都没有找到过。可是在莫海右的记忆中,他进入过很多次安谷夫人的家。

    想起当年的罗雀屋,莫海右认为那种房子也许真的有秘密存在的空间,安谷夫人这么写就是想暗示他去寻找密室。

    第三代替安谷夫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安谷夫人已经被执行死刑,她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写信。所以,一定有一个人躲在那栋房子里,自称为安谷夫人的灵魂,来写这封信。

    第四安谷夫人说过去留下了罪恶,这件事本来也是莫海右的心病,过去的调查实在是太草率了,很多疑点都没有弄清楚。现在,莫海右相信,如果不是真正遇到了困难,这封信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信箱里。

    接近半夜1点钟的时候,莫海右驾驶汽车前往安谷夫人的故居,而谢云蒙则在家里面打开了署名为‘死神’的来信。

    信件一开始,没有任何敬语或者称谓,而是直接讲述了一个谢云蒙即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很多年以前,有人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很重要,因为那等于是把已经死亡的我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我指的并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灵魂,在不到五岁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周围人的唾弃厌恶之下消亡了,变得如同焦炭一样乌黑。”

    “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快要对人生失去所有希望,再也迈不开一步的时候,那火焰救赎了我,就是那栋屋子门口的火焰,在那里死神蹲下身体,安抚犹如枯木一般的灵魂。这一幕把我震惊到了,当我走近死神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拉起我走向火焰之屋,也许你不能相信,警察先生,但那栋房子确实可以说是存在于火焰之中的。”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像,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对于谢云蒙,过去恽海右和恽海左之间的事情是必须理顺的,如果再这样一团乱麻下去,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利。他也没有办法一辈子同恽夜遥平平静静生活下去,这件事几乎成了谢云蒙心中最深的担忧。

    轻叹一声,谢云蒙伸手撩开恽夜遥额前的发丝,用指关节轻轻抚过他的侧颜,那张漂亮的脸庞就在眼前,无论多少次亲密接触,也不足以表达刑警先生对他的爱意,就像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一样,时间越长,就越为之沉迷。

    “如果没有你们的过去,那该有多好。”从不对任何事情抱有退却之意的刑警先生,坚毅的唇齿之间,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语,他的心在为之动摇,为之祈祷,在这种时候,他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下定决心好好看住床上人,谢云蒙将手里的信纸折叠好,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轻轻靠在爱人身边,进入了梦乡。

    夜晚越来越深沉,浓烈如泼墨的星空上,月亮挂在枝头看着他们,温和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床头,照亮了他们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深沉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缓缓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窗边。

    微微倒挂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对着那皎洁的月光,刚刚坐定的人双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欢圆圆的月亮,毫无瑕疵,就像他和某个人的爱情一样,可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得不到实际意义上的承诺,也得不到向往的婚姻,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相信身边人绝不会欺骗他,最令他担心的是,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总是为两个人所牵绊。

    他无法正确定位,自己对法医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变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明朗化,过去的牵绊,以及现在的爱恨,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

    一个如此聪明,直觉如此敏锐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明,就像是现在坐着的,正在看月亮的人。法医和刑警隐瞒得再深,事情也总有破绽会露出来。刚才刑警先生所说的话,一字一顿都被坐着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刑警先生究竟把什么东西给收起来了?他也很想知道。

    “这桩案件很可能就是这样的性质,所以小左必然会自己前往再次调查,而这个死神,我猜测,很有可能也寄了一封信给小左,他想要把小左引诱到他的那栋房子里去,但是他寄信给你这样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还告诉你小左会成为他的下一个谋杀目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

    “小蒙,你是不是过去也经历了与之类似的案件,也许和死神房子有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安谷夫人这个名字有没有听说过?”一口气说完,恽夜遥迫不及待提出问题,他的灰色脑细胞已经开始调动起来了,而谢云蒙也因为他的话语,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思考。

    恽夜遥确实说得有道理,谢云蒙绞尽脑汁想着过去与自己有关的案子,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灰色脑细胞之间搜刮出安谷夫人这个名字。

    谢云蒙确实不可能知道什么安谷夫人,他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经历的案子,与莫海右剪报上的案件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上也大相径庭,所以难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第八百三十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八

    在地铁站分手之后,莫海右万万没有想到,安谷夫人转身就打电话报了警,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安谷夫人临走时的一句话,莫海右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她说:“你不该这样对我,你应该属于那些更爱你的人。”

    也许,安谷夫人误解了莫海右的意思,也许,莫海右违背原则的行为,让安谷夫人觉得他与她之间会发生一些什么?总之莫海右自己也搞不清楚,美丽的安谷夫人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全身而退?

    但说是责任的话,莫海右觉得意义不是很全面,安谷夫人心中一直藏着恨,一种莫海右怎么也没有办法理解的恨,不光是对她的丈夫,好像对所有人,她都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疏远感。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救得了你……’心中的想法伴随着苦涩,莫海右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赶紧站起身来,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胡乱擦了几下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莫海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觉得安谷夫人同自己简直太像了,好像两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模板。

    无论是对小遥、对父母、对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爱着,却因为牵绊而必须要放手。表面上,他与刑警先生之间的争执或许是一种不服输的表现,而实际上,莫海右心中隐藏着痛苦,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

    脚步慢慢移动到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莫海右现在就恨不得把演员先生拥进怀中,好好疼爱。无数次的夜晚,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到星辰闪烁的时候,他的小遥永远都在另一个人怀里。

    “小遥。”喃喃自语,爱如涌泉在把一心中回转,令他无法忽视身体产生的燥热。

    灌下一杯凉开水之后,莫海右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这是一间地处偏僻的小旅馆,莫海右本想在这里度过后半夜,凌晨再开车上路,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睡觉了,只想着快点看到火照之屋,快点解决心中的疑团,回到恽夜遥身边。

    在莫海右呆过的小旅馆里,同样的几张信纸捏在一个陌生人手中,她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旅店主人见莫海右没有回来的意思,就让阿姨去房间里清理一下。

    阿姨并不识字,拿到信纸之后,她直接交给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就是那个和莫海右说过话的女值班员,一看信纸抬头,小姑娘就惊叫起来:“原来他是法医啊!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冷酷,好帅!”

    年轻女孩对待自己未知领域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心,尤其是莫海右还长了一副明星相,不过年长的阿姨就不同了。

    前台小姑娘的惊诧声还没有落幕,阿姨就接口说:“法医?想想都可怕,哎!你说会不会他是来调查杀人案的?不会藏着什么死人骨头在房间里吧?!”

    “阿姨你想什么呢?如果调查凶杀案,他不会立刻出示证件吗?再说了,我们这里可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旅店主人与前台小姑娘有一点沾亲带故,所以小姑娘这样一说,阿姨就马上闭嘴干活去了。此刻是午夜2点半左右,本来想要打个瞌睡的小姑娘,现在完全没有了睡意,她展开莫海右留下的信纸,开始阅读。

    私下偷看别人的信确实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小姑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告诉自己,稍微看几眼没关系,也就心安理得了。

    “安谷夫人……”十几分钟之后,小姑娘念出了写信人的名字,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沉入梦境,完全没有发现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刚才的扫地阿姨早已不知去向。

    黑影慢慢靠近柜台,看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手中握着细长的东西,一跃翻进了柜台里面。

    等待一两分钟之后,黑影确定不会再有人出来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偷偷绕到女孩身后,双手环上了那细腻白嫩的颈项……

    “我们也这样想,所以才赶紧给你打电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莫法医,问清楚实际情况,这里的证据真的对他很不利,我们马上和领导汇报这件事,你也抓紧时间找莫法医,要移交的话,事情要尽快。”

    “好,我马上去办,麻烦你们了。”

    谢云蒙挂上电话,也来不及穿上外套了,直接就冲进了局长办公室,把正在处理文件的局长都吓了一大跳,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局长立刻拨通了总局的电话,和那边领导沟通,莫海右平时的工作成绩和为人大家都很了解,所以最终,总局那边同意平龙公安分局全权受理旅店凶杀案,寻找莫海右的踪迹。

    这样一来,谢云蒙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因为这桩案子在他手里,莫海右就不会那么快出事,他们还有调查取证的时间。等到前期工作处理完,谢云蒙一看手表,已经是中午12点多钟了,他顾不上吃饭,立刻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现在,只有靠恽夜遥的分析推理,他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海右,莫海右必须尽快出现,自己向警局解释清楚这件事。

    刑警还没有说上几句,恽夜遥两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真是担心什么?什么就会来。两个人约好在恽夜遥家附近的便利店见面,谢云蒙一挂上电话,马上发动汽车往恽夜遥家方向而去。

    搁下刑警的电话,恽夜遥随即拨通了莫海右的手机,可拨了很多次都是忙音,演员先生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手中握着的手机还在不停‘嘟嘟嘟’响着。

    莫海右居然会在第二天早晨就出事,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以为,就算莫海右出发去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会等几天才有消息,他的小左一向处事谨慎认真,怎么会莫名其妙在小旅馆里杀人呢?

    罗意凡也不多客套,直接就问:“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小蒙负责警局里的事情,我们沿路去寻找,我判断,小左一定是去了火照地狱之屋,这是五年前那桩连环杀人案发生的屋子,虽然我们没有跟你提到过,但我想你多少有一点了解吧。”

    “我了解的不多,”罗意凡回答说:“只是从报纸和那个老刑警的孙子小说里多少知道一些,但我对火照地狱之屋很感兴趣,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些你们大概不知道的情况。”

    “是什么?”恽夜遥迫不及待地问。

    罗意凡说:“上车吧,上车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说完,他坐进了汽车的驾驶室,并帮恽夜遥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等到汽车发动之后,罗意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恽夜遥非常震惊。

    “小遥,你知道安谷夫人这个人吗?”

    “安谷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来不及经过大脑,恽夜遥立刻反问。

    罗意凡说:“看来,当年的那件毒杀案莫法医已经告诉你了,不过我对于毒杀案并不了解,只是因为有人委托我办事,知道一些皮毛而已,所以你问我案子的情况,我帮不了你多少,我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你快说,安谷夫人和小左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遥,在茶餐厅开业不久之后,有一个女孩找到了我,她自称是安谷夫人,一开始,我看她只有十几岁的年龄,自称夫人非常奇怪,所以认为她只是想要恶作剧而已,让她吃点东西回家去就行了,可是当我看到她的模样之后,就立刻接受了她的请求。”

    “这些年以来,茶餐厅表面上提供饭食和休息服务,但实际上,我也解决了很多复杂事件,都是一些不愿意报警,但又搞不清楚自身状况的委托者,我帮助他们,只是为了帮他们搞清楚状况,理清思路,如果发现有刑事案件存在,我就会让他们自己去报警,等待警方处理。”

    谢云蒙自然会照做,旅店老板听说刑警不封锁案发现场,而且还帮他们清理干净,让他们继续营业,自然是感激涕零,根本就不会去多想任何事情。

    时间:莫海右出发的当天晚上2:40

    法医先生开车疾驰在路上,身边掠过熟悉的景物,他正在接近火照地狱之屋,街道和五年前完全没有变化。莫海右一边看着这些回忆中的东西,一边继续前进,他没有睡意,也不急于到达目的地,只是让思绪一点一滴占据着自己的灰色脑细胞。

    其中最多的就是安谷夫人,她是莫海右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但美丽并不能让法医产生更多的感情,令他难以忘怀的是安谷夫人独特的气质,那种充满凄怆的落寞,从别人身上,莫海右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与恽夜遥相同的直觉一直困扰着莫海右,这种直觉,对恽夜遥来说,可以帮他看到更多的真相。可是对莫海右来说,看到的却是更多人性的阴暗面。他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也许,爱情和亲情没有把他和恽夜遥捆绑在一起,也就不会激发出他的直觉了。

    安谷夫人是第一个让莫海右意识到无助和仿徨的人,而恽夜遥是除母亲之外第一个让他纂刻进心底深处的人,这两个人,没有可比性,却总是同时出现在脑海中,莫海右在想,也许这次以后,他可以彻底忘记安谷夫人。

    ‘安谷…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活着,我就没有必要对小遥说谎了……’

    想起傍晚时在家里的对话,莫海右感到一阵无力,他从不愿意对小遥说谎,可这一次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和安谷夫人的过去,虽然无关爱情,但讲给小遥听,他还是开不了口。

    一路沉思,莫海右已经忘记了刚才见到的白色身影,今天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和平时相聚越来越远,倒是和恽夜遥越来越近了,好像真的变回了恽海左一样。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聪明的读者估计也不会相信莫海右会靠蛮力去撞开砖墙。

    法医一定有什么窍门,事实到底如何呢?关键就在于莫海右撞之前的那片刻摸索,在下一章开始之前,大家就向来猜一下吧!

    第二天下午,小旅馆迎来了发生杀人事件之后的第一批客人,是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妇,丈夫看上去高大挺拔,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身材依旧十分魁梧,他身上穿着并不是很高级的套衫和长裤,手里拎着一个普通的旅行包。

    套衫和长裤的颜色式样都已经十分陈旧了,边缘甚至使用得有些毛糙,妻子的背稍稍有些驼,腿脚也好像有毛病一样伸不直,跟在丈夫身后挽着他的胳膊,看上去很腼腆。

    妻子的脸要比丈夫苍老很多,不过女人总是容易老,这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小旅馆的老板看见有客人来,赶紧迎了出去,现在每一个客人对于他来说都很宝贵,尤其是那些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客人。

    “你们好,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我们想要住一个晚上,再继续赶路。”

    “哦,是出来旅行的吗?怎么不让小辈陪着一起出来?”旅店老板一边客套着,一边把人请进大厅里面,对总台的服务员说:“给安排一间舒适一点的房间,通风要好,适合老人居住。”

    “好,我这就安排,叔叔阿姨,请先登记一下。”柜台里醒来的服务员微笑着说。

    很快,老夫妇就登记完了名字,虽然服务员要求他们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年迈的妻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身份证,最后只好作罢了。

    晚饭过后的旅店正是大家应该出来活动的时候,可是旅店里却显得出奇安静,只有阿姨独自一人在打扫过道卫生,过道位于厨房和客房之间,可以看到大厅里走来走去的服务员。

    从老夫妇房间里,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阿姨出于好奇,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她猜测,大概是他们又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几分钟之后,她也听不出其他的名堂,所以继续手里的工作,用拖把布把地上的灰尘毛絮一点一点归拢到一起,然后用抹布一下子抹掉,抖落进垃圾桶里面。

    猛然之间,阿姨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转头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好像厨师都已经休息了,厨房里黑漆漆一片,阿姨问送饭的小姑娘:“小林,你刚才端了几份饭菜?楼上的客人送了吗?”

    这是个不该她管的问题,但是小林还是如实回答说:“我只送了老夫妇的饭菜,其他人的好像老板离开之前自己送过了。”

    “哎?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板居然会干这些杂活?”阿姨口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的老板虽然在家什么都做,但在这里却从来不帮服务员做事,而且为人小气又好面子,总是在他们面前一副高傲的样子。

    小林也不在意阿姨的反应,自顾自趴在柜台上哼歌,她时不时抬头看看老夫妇的房间门,每次看,不算漂亮的小脸还会微微有些红。

    她的这些反应阿姨倒是一一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阿姨提起拖把桶想要把脏水去倒掉,她行走的方向不是卫生用具放置的地方,而是厨房,小林赶紧对她说:“阿姨,厨房不要去!”

    “为什么?隔间里的下水道有些堵,我想用一下厨房里的水槽。”

    “那个…大厨今天好像带了条蛇回来,有小臂那么粗,小厨师们正在学着杀蛇呢,他们谁也不让看,还关了外面的灯,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卫生间的池子不是好用吗?反正也不远。”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几分钟之后,翻找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对话内容好像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告诉我们,刚才送饭的小姑娘似乎已经答应他们去做什么事情了,她具体会怎样行动呢?

    成功阻止阿姨进入厨房之后,小林好像害怕再有人想要进入厨房一样,一直守在柜台里,从柜台的位置可以看到厨房和客房走廊的一部分,还可以看到阿姨经常使用的卫生用具摆放的地方。

    柜台里原来接待客人的小姑娘已经去睡觉了,小林说自己不困,主动接下了她的工作,反正晚上也不会有人来,小林只需要按照房间里的人交代给她的任务,好好在那里看着就行。

    熬夜对于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已经习惯了,想起刚才在老夫妇房间里看到的人,小林就仍不住傻笑,她觉得幸运之神真的太眷顾自己了,竟然可以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见到偶像,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会有的机会。

    偶像那张帅酷的脸庞,让小林心脏一直保持着激动的状态,在她的口袋里,还有两张崭新的门票,那是不久之后才要开演的新剧,房间里的人把它当做办事的酬劳给了小林,这对小姑娘来说,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等一下,一定要让他签名,然后再合个影。’小林摆弄着手机,她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阿姨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边。

    卫生阿姨才是昨天晚上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但谁也没有看到,今天早晨警察来的时候,应该询问过旅店老板,昨天晚上在旅店里所有人员的电话和姓名,但这个阿姨却完全没有被叫来询问。

    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板隐瞒了阿姨昨天晚上上班的事实,没有把她说出来!再进一步延伸,老板很有可能知道,阿姨才是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如果这一步推测正确,那么旅店老板对警察说,莫海右半夜离开旅店之后,没有人再同死者说过话,就因该是不折不扣的谎言了。

    在观察墙壁的时候,莫海右发现砖头之间的土坯很松散,因为砖头与砖头之间挨得比较近,所以土坯并没有影响到墙壁主体,不过,莫海右也观察到,这些粘土缝隙非常连贯,也就是说,只要让他们之间脱离关系,中间的砖块也就很容易倒塌了。

    于是,莫海右特别带上了加厚的工业手套,然后在手指之间夹上了一支特殊的玻璃针管,这只玻璃针管的针头很长,身体却又宽又短,被手掌挡住之后,除了针头,其他部位根本就看不到。

    这支特殊的针管里装的是浓硫酸,因为是冷硫酸,所以在玻璃针管内不还冻上了一层铝。莫海右一点一点把硫酸注入土坯缝隙之中,腐蚀掉它们,手掌沿着缝隙划了一个大大的正方形,正方形隔出的空间,正好他可以轻松进入。

    等到针管里的溶液告罄,莫海右又等了片刻,硫酸差不多挥发之后,才摆开架势去撞墙壁,结果可想而知,墙壁中间自然是打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缺口,所以只要看这个缺口的形状,就知道墙壁根本就不是撞开的。

    钻进洞口之后,莫海右大致环顾了一圈,除了破烂的家具,就是厚厚的灰尘,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迹象,灰尘上一点脚印和手印都没有,蜘蛛网倒是结了不少,那些蜘蛛,常年没有人清理,有的个头都跟小甲虫差不多大了。

    轻叹一声,莫海右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朝着周围稍微喷了一下,立刻那些蜘蛛纷纷掉落到地上,蜘蛛网也融化掉了。喷雾没有味道,是莫海右自己配置的。

    喷完之后,莫海右迈开脚步走进了小杂货屋内部,他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和对某些事物的强迫症,不过,在别人眼里也并不明显,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在意而已。

    尤其是昆虫,莫海右极其不喜欢昆虫,从小大概就这样,为什么是大概呢?因为莫海右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他对小时候的大多数事情,只能停留在直觉和猜测的范畴之内。

    做完这一切,莫海右才提步跨出杂货屋,他一边向火照之屋正面走去,一边观察着地上的废弃电线,那条电线本该断裂的一头,现在被埋进了地下,而且,电线表面似乎比之前完整赶紧了很多,明显已经被换过了。

    不动声色,莫海右继续转过拐角,房子正面还是与过去一模一样,窗户和里面窗帘的颜色也不见陈旧,依然完整如新。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莫海右甚至感觉到恽夜遥还站在他的身边,不禁脱口而出:“小遥,你认为突破口在哪里?”

    问话出口的时候,他的脚也狠狠踢了一下墙上的红砖,立刻,所有崭新的东西都变了模样,墙壁、窗户、包括里面的窗帘和枯萎的红枫叶片全都褶皱起来,连带房子给人的感觉也仿佛缩小了一样。

    “既然要拆,还有必要伪装吗?”莫海右冷静的声音在虚空中回响,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但房子的伪装却被他刹那间揭开了。

    五年前,火照之屋的正面确实是光鲜亮丽的,而且红木和枫叶也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张墙纸,遮掩着里面已经被拆空的废墟,一切都面目全非,房子除了框架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碎块和粉末。

    伸手扯掉墙纸,当大片伪装物落地的时候,一尊死神雕像展现在莫海右眼前,不过,已经不是当年令人恐惧害怕的死神雕像了,而是一尊废墟,红色的火焰背景都已经褪色粉碎,只留下内部寥寥几根钢架在那里支撑着,死神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头部不知去向,抚摸灵魂的那只手也断裂了,而代表彻底被征服的烧焦灵魂,他的位置空空荡荡,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莫海右慢慢靠近雕像,死神残留的灰色躯体吸引着他的视线,法医瞳孔中的黑色越来越浓重,仿佛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没有,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少之又少,有父母兄弟照顾的还好一些,像孤儿什么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社会公益组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相互照顾,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我嗨哟一个问题,死神来信你确定不完整吗?”

    “我不能确定,当时我让孩子们大致读了一下,孩子们识字不多,我只让他们读了开头和末尾的两句话,我觉得开头的那句话应该还有前文才对。”

    “开头的那句话是什么?”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

    时间1分1秒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又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老夫妇的房间里没有再传出说话声,翻找东西的声音也消失了,似乎他们已经睡着了。

    而厨房里,也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只有坐在柜台里的小林精神还很好,她拿着手机玩游戏,不时向厨房和客房的方向张望几眼,卫生阿姨估计回家去了,阿姨不用上班到天亮,只要做完规定的工作就行了。

    到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就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卫生阿姨,就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吧?她今天不值晚班吗?”里面的人问道。

    “不是的,”小林回答:“阿姨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了,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这个卫生阿姨专门上晚班,反正什么时候做完她就什么时候走。”

    第一个男人说:“凶手居然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而且就相隔一道门,我们从厨房可以看到一楼客房和楼梯,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从客房或者楼上下来的,也许,凶手是从门外进来,杀了小林之后再逃走。

    “那也不太可能,”其中一个像是队长的人说道:“小林同我们说完话还不到五分钟,凶手就算从门外进来,要怎么在两三分钟之内杀掉她,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呢?而且,小林知道我们的厨房里,她不可能一声不吭任由凶手动手吧?”

    “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也许凶手是藏在柜台里的?或者……等一下,你们看小林手里紧紧握着链条锁,也许刚才他因为害怕,用链条锁把门从里面栓起来,可能凶手是他熟悉的人,在外面招呼她,所以小林才会去主动开门。”

    蹲在地上的人顺着队长的分析往下说:“你的意思是凶手根本没有进入殿堂,只是在小林开门的时候杀了她,然后立刻逃之夭夭?可是有几点非常奇怪,第一,小林身上我没有看到任何伤口。第二,大门是朝里开启的,根据她倒下的位置,凶手从外面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大门。”

    “而且小林把链条锁完全扯下来了,就证明她是在解开链条锁的时候被袭击的至死的,现场看的,凶手如果是从外面袭击了小林,他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用刀通过门缝捅入小林身体里。”

    队长站直身体说:“这样吧,你们先赶紧考察现场,确定小林的死因,我们现在也不能隐藏身份了,看来这个凶手有可能还要继续动手,至少小林的死可以证明,莫法医在这间事上可能真的受到了冤枉,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头儿,让他过来。”

    正好镜子撇开其他杂念,罗意凡靠在床头上说:“第一,旅店里发生凶杀案并没有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也就是说周边商户包括居民一定都知道这件事了,那么在发现凶杀案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后,旅店里就突然生意这么好,附近的人一定会有所猜测。”

    “第二,谢警官让旅店老板开放营业,并没有给他合适的理由,而是说线索已经调查完毕,如果旅店老板稍微精明一点,或者参与了凶杀案的话,就一定会猜到后续刑警想要秘密行动,他在晚上故意离开旅店,也许是带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就算有人跟踪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

    “第三,晚班服务员林悦虽然答应协助警方,但她自己的底细不明,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她是完全可以信任的,那么多刑警进入旅店,也必然造成她心理上的压力,很容易泄露风声,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暴露真面目,还给她舞台剧门票的原因,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心理压力。”

    “我认为谢警官派一到两个警员假扮客人就足够了,他们完全可以租住在我们房间的隔壁,随时保护和坚持,这样不但不会引人注目,而且更容易监视到凶手的行动。”

    恽夜遥说:“小蒙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我认为他想要让隐藏的凶手感觉到危险,却又捉摸不透警察会怎么做!如果凶手确实想要栽赃陷害小左,那么这样做至少可以震慑凶手,让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这是在强行辩解,小遥。”罗意凡直截了当地说:“谢警官之所以派了那么多刑警,很显然他是怕你像莫海右一样出事,毕竟你们都曾经去过火照地狱之屋,而他手里那封死神来信如果是真的,就证明将会发生新的连环杀人事件,他是被感情左右了行动。”

    “小遥,你不觉得自己也一样吗?到旅店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只关心寻找线索,希望替法医先生脱罪,可是你不要忘了,莫法医的脑筋可一点都不比你我慢,他真的会不小心遗失那么重要的信纸吗?”

    “恽海左?难道真正的莫法医没来,你是他另一个双胞胎兄弟?”老人疑惑的问,他对莫海右确实有着充分信任,但是,如果来的不是莫海右,而是别人的话,他就要有所防备了。

    但是下一秒,老人就打消了这种顾虑,因为莫海右静静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那是一个锐利、冷漠的眼神,与他多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老子立刻把眼前的恽海左和过去的莫海右重叠到了一起,心也放下了不少。

    “莫…不,恽先生,你觉得这些孩子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还能活多久?”

    问这话的时候,老人一脸担忧,莫海右不免又看了他一眼说:“我无法确定,他们额外身体部分的消耗和行动,多少会对内脏,尤其是心脏和肾脏,造成一定的负担,至于伤害程度,我只能做出初步判断,具体的要到医院检查才能确定。”

    “唉!我们哪有条件到医院去检查啊!上面的房子早就应该拆掉了,要不是这些年安谷不遗余力的帮忙,我们恐怕连这么个隐蔽的小空间都没有了。”

    “平时你们怎么上去的?”恽海左问道。

    站在他们旁边,自称为安谷的人回答说:“在里面小房间顶上有个缺口,可以直通以前也没进入过的地狱之屋,我到这里,或者叔叔外出购物,都是经由地狱之屋到达杂货屋内部,也就是从你们五年前进来过的地方出入的。”

    第五百九十三章法医行动第五幕

    “原来如此,你们在案子结束之后,重新打通了这里和地狱之屋的通道,依靠那里出入,而安谷你利用废墟将最后一个秘密出入口隐藏了起来。作为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让孩子们离开的出口。”莫海右说:“这些孩子们大多知道五年前的案子吧,以他们的精神状况,不可能进入地狱之屋,那里毕竟有着很多不好的回忆。”

    一口气将老人和安谷的疑点暴露出来,恽海左的右手还伸在手提包里面,这个动作并没有被其他两个人重视,老人辩解说:“法医先生,我一开始就说,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个时候会来,而安谷他每天半夜都会出去,他的母亲在旅店里打工,半夜才能回家,所以他每天会沿着大路去接他的母亲。”

    “而且,你说我们有什么目的,这里根本连一分钱的财产都没有,这些孩子每天的花销也是个无底洞,如果不是不想放弃他们的生命,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你刚才那样说真的让老头我很伤心,过去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从杀人案开始到结束,最配合警方的人是谁?不也是老头我吗?!”

    老人说着说着,开始激动起来,他眼中甚至闪出了泪花,而安谷一直在边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恽海左琢磨着老人的话,回头问安谷:“你的母亲在哪家旅馆打工?”

    “就在大路过去唯一的一家旅馆啊!你顺路可以看到的。”

    “她做什么?”

    “晚班的卫生。”

    “她和你们一起住在这个地方吗?”

    恽海左先是质疑,而后又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把老人和安谷弄得面面相觑,他们开始不动声色往房间门口退却,回答恽海左的问题也变得含糊其辞。

    恽海左没有挪动脚步,他心里已经很清楚,安谷夫人的信纸一定是遗漏在了旅店里,当时他离开的时候,清清楚楚记得卫生阿姨就在客房门口打扫,信纸十有**就是被她拿走的,有可能已经到了安谷的口袋里。

    旅店老板的电话也已经打了,估计不久之后他就会回来,谢云蒙蹲下身体,和法医一起检查尸体,小林的尸体已经明显显示出中毒的特征,而中毒点就在她的手心里,是那条铁链,有人偷偷在铁链上卡了一片带有毒药浓缩液的小刀片,小林拉扯铁链的时候,手上被刀片割破,毒药浓缩液立刻要了她的命。

    这些问题把恽夜遥和谢云蒙都问蒙了,思考片刻之后,还是演员先生脑筋快,他说:“刚才一直在一楼的服务员只有两个,小林和卫生阿姨,而卫生阿姨一直有意无意出现在我们房门口,你让小林监视的就是她吧?我们本来就在猜测,昨天不可能是小左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

    “小左走后,是谁将小左遗落的信纸送到总台去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打扫房间的人,也就是那个卫生阿姨,而且小蒙,我很奇怪,为什么今天中午你在跟我描述爱情的时候,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卫生阿姨呢?”

    “因为旅店里的证人根本就没有提起她呀!老板在和我说明晚班工作人员的时候,也没有提到卫生……啊!我明白了,这个老家伙,他刻意隐瞒了卫生阿姨的存在,以至于我们没有调查到关键人物,这样一来,遗漏的卫生阿姨今晚来上班,就不会受到刑警的关注。”

    “对,”罗意凡接着说:“旅店老板一定知道一些真相,他故意在晚饭之前离开,也是为了吸引走一部分警力,可是他没有想到,谢警官因为担心小遥,多派了好几个刑警进入旅店,而小林私下帮助刑警的事情,旅店老板也应该不知道。”

    “但是仅凭这些,我们还是不能确定旅店老板和卫生阿姨是否涉案,必须有更明确的证据才行,所以我才希望小遥不要想着莫法医的事情,认真破案。小遥,你没有发现吗?你在分析线索的时候,一直围绕着莫法医转,分析他有可能做的事情,有可能去的地方,这些对旅店凶杀案可能什么用处也没有。”

    谢云蒙问:“罗意凡,你告诉我,卫生阿姨在哪里?我们已经搜索遍了旅馆所有的空房间,根本没有找到她。”

    卫生阿姨的身材适中,双手布满老茧,一只没有被戳瞎的眼睛大大睁着,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浴缸里的水几乎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谢云蒙用手捂住鼻子,将满屋子的血腥味驱开一点,然后凑近卫生阿姨自己勘察。

    他问身后跟来的刑警:“旅店老板来了吗?”

    “还没,还在联系他。”

    “从他家到这里应该不需要15分钟的时间吧,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来?派出去监视的警员呢?”

    “刚才电话打通了,警员说正在跟着老板回来,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警员和老板的电话都打不通。”

    “也许旅店老板真的有问题,再派人到他家附近去找找,想办法定位警员的手机,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我们马上去。”

    回答完,急促的脚步声立刻离开了客房,房间里只剩下谢云蒙一个人,这时,刑警先生拿着手机,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

    “喂,小遥,卫生阿姨死了,被人一刀插入左眼,死在浴缸里面。你现在不用说话,这件事不可能再秘密调查了,马上局长就会派人过来,他们都不知道你和罗意凡在这里,莫法医现在还不能摆脱嫌疑,如果被局长知道,你和罗意凡能找到莫法医的话,他们一定会要求跟着你们去抓捕的。”

    “所以立刻离开,先找到莫法医,破解了火照之屋里的秘密,再回来澄清,我已经支走了后门处的刑警,你们顺利离开之后给我发个信息。”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详细描述过旅店的结构,这间旅店位于大马路边缘,门面并不大,两扇玻璃的双开门正对着总台,总台是长方形的木头台面,可以到站着的服务员胸口,所以坐下之后,基本看不到人。

    接着,莫海右放开恽夜遥,放开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蹭过演员先生的脸颊,恽夜遥想起之前两个人在莫海右家档案室里的亲密接触,不禁脸微微红了一下。

    罗意凡受不了似的把脸偏向一边,恽夜遥那副神情又让他想起了梁泳心,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是他的妻弟,不过在很久以前,他怎么已经把这个小家伙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了。

    莫海右走到罗意凡身边,出乎意料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罗意凡听完之后显得很惊讶,“莫法医,原来你也会出这样的主意,这个不像是你的作风,到底为了谁?”

    恽夜遥此刻也有些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了,‘到底为了谁?’这几个字也是他想要问的,不过他没有勇气像罗意凡一样说出口。

    并没回答问题,自称为恽海左的法医先生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恽海左和赤眸鬼神先生要一起去火照之屋探查安谷夫人的真相,而恽海左和谢云蒙会留在这里,揪出旅店连环凶杀案的真正凶手。小遥,想知道我到底为了谁?那就自己去破解答案吧!”

    “你的意思难道是……”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恽夜遥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警的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来一看,是刑警先生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话:立刻单独到旅店二楼房间来。

    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再加上莫海右的眼神,恽夜遥终于明白了莫海右要干什么?

    他说:“小左,你没有必要向我证明……”

    “嘘!”再次把手指比在嘴唇上,恽海左说:“有些话我只想说一遍,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并不是我自己告诉你的那种,明白吗?”

    “那个,谢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先到前台去呆着,我不放心剩下的那几个服务员。”

    “……”

    “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谢云蒙终于开口说:“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什么?”旅店老板明显没有听懂刑警先生的意思。

    谢云蒙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晚上我有去公园散步的习惯,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旅店老板回答说,脸色变得更加紧张了。

    谢云蒙回过头来,严肃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笑容,而且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看上去慎得慌,他说:“去公园散步是没有问题,可你的店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你居然连手机都不带就去公园里散步?心情还真不错!”

    “我那是忘了带,不是故意的,后来我不也主动联络了警员了吗?”

    “那是警员找不到你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你到底在公园干了什么?我记得那里有一片桂花林,警员说你就是进入桂花林之后失踪的,那里没有后门,围墙也很高,翻不出去,旁边紧挨着儿童游乐场,两个地方之间有一家小卖部,这些我都询问过了,没有必要你来告诉我,你现在只要简单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你到底在公园里干了什么?”

    说上面这些话的时候,谢云蒙你有步步紧逼,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旅店老板,不过他那轻描淡写的眼神,反而比之前显得更让人心慌。

    旅店老板从口袋里摸索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谢警官,我真的是在那里散步,而且并没有故意避刑警,我这人很喜欢桂花,所以总会在桂花林里呆很长时间,有时候走累了,就在林子里的休息点喝一口茶,观赏一下风景,当时我不是把茶杯也带去了吗?今天因为心情特别紧张,所以就在桂花林里多坐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刑警为什么没有找到我。”

    “呵!我预见今天的小蒙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我知道你想了解安谷夫人背后的秘密,以及她和小左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让小左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作为等价交换,你会不会把你所知道的也都告诉我们呢?”恽海右跨进浴室,转头往房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认真的对谢云蒙说。

    谢云蒙耸了耸肩,顺手关上房门,说:“小右,你和我之间还存在什么秘密吗?等价交换?你这样说,如果被外面那些人听到的话,就有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人,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我们俩的关系早就瞒不住其他人了,我会毫不保留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只希望在我询问你问题的时候,不要对我隐瞒,其中当然也包括安谷夫人和小左。”

    “哼!表里不一的家伙,等破了案,我们再谈这件事,现在把你的想法统统都说出来,我们先解决的小左的嫌疑再说。”

    “好吧,悉听尊便!”

    接着两个人就一起开始检查尸体,谢云蒙终于比刚才积极了一点,刑警先生所说的话,让人觉得他和恽海右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两个人都不愿意说破,只是隐隐的在互相较劲。

    但是什么导致一向对工作认真勤恳的谢云蒙会如此懈怠呢?难道他真的发现了很多不利于法医先生的线索,对法医先生和拼命维护他的恽海右产生了不好的意见吗?

    这些现在当然得不到答案,也许大家会猜测,谢云蒙很可能已经不是本人了,因为在四个人之中,有两个是演技派的演员,有一个拥有演员天赋的法医,他们四个人在后门的地方,难道不会互换身份吗?

    有几点不足以支持这个结论:第一,四个人之中,谢云蒙身高有1米85以上,比其他人都要高出小半个头,他们不可能临时去换什么增高鞋,从身高上就很容易区分出来是不是刑警先生本尊。

    不管怎么样,带着安谷夫人留下的最后谜题,还有难以忘记的过去,恽海左回到了死神所在的火照地狱之屋,继续他的调查。

    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暗的道路上,恽海左独自前行,他没有开汽车,又或许已经把汽车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自己选择步行靠近火照之屋。

    在缓慢行走的法医先生身后,浓墨一般的阴影拉得很长,好像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个紧跟着他的跟随者。

    从自己破开的墙壁进入杂货屋,恽海左选择从五年前的出入口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深邃恐怖的走廊同过去一模一样,那里面火红色的大厅经过了五年,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纸,恽海左很想看一看。还有火红色大厅连接着的那间,被残忍和鲜血污染的房间。

    “法医先生,你的事情办妥了吗?你真的决定要留在这里,帮助这些孩子们吗?”

    “是,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恽海左冷冰冰的说道,与他对话的已经不是之前那位老人,而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这个姑娘的体型很瘦小,一双眼睛就像月亮一样明亮,她说话的时候嘴唇稍稍有一点向一边歪斜。

    五年前,这个年轻姑娘也出现在凶杀案之中,而且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任务,不过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同过去大相径庭了,为了能够去除身体上的负担,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最终还是去做了整形手术。

    嘴唇歪斜也是因为整形手术造成的,不过这些小小的缺陷,在此刻的年轻姑娘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两个人一问一答刚刚结束,我们所提到的老人就从里间走了出来,老人身边还有自称为安谷的男人。

    房间还挺大的,比上面的大厅稍微小一点点,周围墙壁完全是毛坯,既没有刷墙粉也没有贴墙纸,只是用木板覆盖在土坯上面,木板倒看上去还挺新的,就像恽海左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使用过几年的样子,地上也铺着木板,因为踩踏的人比较多,所以地上的板材要稍微陈旧一些,也脏污一些。

    房间里除了桌椅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实用的家具,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睡在这里,但发生了五年前的事情之后,杂货屋地下的地狱大厅也不可能住人,恽海左现在好奇的是,他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也可以说,这栋火照之屋地下还能延伸到哪里?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要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罗芸绝对可以对事情保密,在没有刑警和法医的授意之前,她不可能让孩子们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至于安凌香,这几年跟着罗芸,也成熟了很多,如果罗意凡让她帮助罗芸,那么就代表赤眸鬼神觉得她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如果罗意凡不让她帮助罗芸,也很正常,安凌香毕竟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不能参与过多,平时在帮助罗芸照顾茶餐厅的时候,罗意凡所做的交易,罗芸也不会全盘对她言明。

    孩子们到达赤眸鬼神茶餐厅会发生什么?这个缓一缓再叙述,现在他们正在跟着年轻姑娘前往寻找恽海左留在路边的汽车,汽车的位置非常隐蔽,而且这里等待他们的人,年轻姑娘也应该认识,因为就在两三年前,他们曾经有过交集。

    回到火照地狱之屋,恽海左撇开剩下的两个人,向着废墟地下室里间走去,探头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随即他回过头来对老人和安古说:“我现在要上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对这栋房子最后的搜索还需要依靠你们来引导。”

    “第二,昨天晚上发生第一起凶杀案的时候,旅店老板向我们说起小左在旅店里的情况,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卫生阿姨的存在,绝对是刻意隐瞒,想让我们将她忽略过去。”

    “第三,昨天晚上除了我安排的人之外,只有小林和卫生阿姨两个人在大厅里,其他服务员都在休息室里待命,本来有一个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不过据她说,小林说晚上睡不着,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所以让她安心睡觉,自己留在柜台里就可以了。所以她并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到柜台里换班。”

    “难道那不是你们关照小林一直守在柜台里面的吗?”恽海右问道。

    “我们确实有关照小林注意大厅和客房走廊里的动静,但是并没有规定她不可以去睡觉,后半夜的时候,会有警员代替她来监视的,不过也可能是小姑娘自己误会了,觉得我们的意思是要让她守在那里一个晚上。”谢云蒙回答说。

    “可这就奇怪了,警员们都在厨房里,厨房的大门斜对着柜台和大厅,除了旅店大门有一部分死角之外,小林的活动范围,还有客房走廊你们都应该看的见,甚至是上到二楼的楼梯部分,也应该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为什么还需要小林来监视呢?还有小林与你们对话之后,无缘无故走到大门死角的地方去干什么?难道门外有人在招呼她?这个人要么就是一个陌生客人,与案件毫无关系,要么就只可能是小林认识的人。”

    “在那种已经死了一个人的情况之下,小姑娘应该都会比较胆小,如果是陌生客人要求住宿,她呆在柜台里回绝一声也没有关系,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小林认识的人。”

    恽海右一口气说完,看着谢云蒙,等待他的分析,这是法医已经在谢云蒙的示意下离开了房间,他要带着尸体样本回警局做进一步检验。

第八百三十一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十九

    检查完废墟之后,恽海左走到外面,天空还没有亮起来,东方的晨曦还是灰暗色的,他一头钻进边上的小杂货屋,准备通过那里进入火照地狱之屋过去那间火红色彼岸花大厅看一看,五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里现在有没有发生变化。

    年轻姑娘带着几个孩子战战兢兢走在大路上,清晨这里没有任何人经过,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但孩子们还是裹紧的衣服,甚至把脑袋都快要缩进衣服里面去了。

    年轻姑娘一边注意着他们,一边打开自己的回忆,那时候她为什么会有勇气去找赤眸鬼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她拖着残疾的身体,和一颗破碎的心想要弄清楚某些真相,关于房子,关于死者的过去。

    赤眸鬼神一开始并不愿意帮她,还认为她是个疯子,自己居然拖着那样的身体自称为夫人,还自称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任何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个疯子的。

    不过当她拿出身份证,比对照片之后,赤眸鬼神的态度就改变了,他相信了她的话,那是一个奇迹,不单单是因为相信,还因为其他。

    年轻姑娘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怎么说呢?如此完美的改变,一个人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不需要伪装,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半分。全靠演技,赤眸鬼神就改变了外貌给人的感觉,可整个人的气质。

    接下来的发展就可想而知了,那一次委托,年轻姑娘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了,犯罪者也全部进了监狱,但两种不同的房子,两起残忍的连环杀人事件,最终都让她控制不住自己,随时有可能失声痛苦。

    “没有,”安谷回答说:“那家伙很多时候都见不到人,我估计再要等一个星期左右,他有可能会来这里,不过我也说不准。要不我们搬到那里去吧,再建个小房子,没人会知道的。”

    “你胡说什么?那里冰天雪地的,当年相关的人都抓的抓,死的死,而且过了那么多年,还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吗?”老人摇着头,他可不想再次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安谷不这么想,他努力劝着眼前的老人,说:“正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才没有人记得我们,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难道您还抱着当年那样的幻想吗?”

    安谷口中当年的幻想是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老人明显很恐惧,他捂住安谷的嘴说:“小声点,那就是刑警和法医可都参与了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明确目标,但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你明白吗?”

    “好吧,我听您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过去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可以做到,你相信这一点就够了,而我将来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你现在当然得全力以赴帮我。”

    说完,老人狠狠瞪了安谷一眼,算是警告他不可以再说丧气的话,但其实,老人自己心里也很担忧,孩子们被恽海左一句话,就都离开了这里,现在如果恽海左正在探究这种火照之屋最后的秘密。

    但真的有这样的秘密吗?老人心里没有底,恽海左过去经历的一部分时间他是知道的,甚至其中有一些他比恽海左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恽海左有一部分记忆被埋在了心底深处,那是关于‘蓝色珍珠’的记忆。

    想起‘蓝色珍珠’,老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当年那些孩子们都很正常,甚至优秀,虽然失去了很多,也造成了他们人格上的缺陷,但相比现在的孩子们,真的是好太多了。

    此刻柜台里有两个服务员,一个是昨天应该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名字叫做沐言,高额头,黑刺刺的脸庞,嘴唇略厚,下巴圆圆的,一双眼睛倒是很大,睫毛也很长,就是整体给人的印象有些粗糙,但看习惯了会觉得并不算难看的类型。

    旅店里服务员的装束也很简单,天气暖和的时候,女服务员就是短袖衬衫和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布料质量很差。

    在沐言身边嘀嘀咕咕的服务员,名字叫做吴禾,身高比沐言稍矮一些,大概1米6左右,人也相对娇小清秀,她来这里工作才三个月不到,还没有过实习期,现在工资少的可怜。

    旅店发生了这种事情,再加上没钱可赚还有生命危险,吴禾的父母都让她不要做了,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害怕,想要看看凶杀案最后怎么处理,于是就来了,反正最后一周的排班上完,估计旅店也该因为这件事关门了。

    “小言,你说老板会不会是凶手啊?我猜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更合适了。”吴禾一边斜眼看着旅店老板离开的方向,一边小声问。

    沐言双手手肘撑在柜台上说:“你傻啊!老板要是凶手,他杀了自己的亲戚,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听说梅梅是老板的远房外甥女,他好像和梅梅家里还有生意往来,这里的鱼虾不都是梅梅家里送来的吗?很便宜的。”

    沐言口中说的梅梅,全名叫做刘梅梅,就是第一个死者。小姑娘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老板真的是杀死刘梅梅的凶手,一旦被警方发现证据,老家的那些亲戚还不得扒他的皮,至少也得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沐言继续说:“小林的死是最蹊跷的,她昨晚干嘛非要一个人呆在柜台里呢?而且半夜三更的,去摆弄锁链干什么?还有一点最奇怪,就是那锁链上的毒是谁抹上去的?我们老板别的不说,经营生意起来一板一眼的,从不做非法营生,这店里也没有藏毒啊!

    “让她进来吧,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盯着呢。”

    “!!”沐言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谢云蒙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厨房的?难道他会瞬移术吗?还是在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偷偷溜进厨房里去的?

    沐言想了想,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说法,刑警行动起来不都是很迅速的吗?于是他打开大门让进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反复道谢之后,才向厨房里走去,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里面好像是饭盒一类的东西,还飘出一股香味,闻得沐言和吴禾都有些馋了。

    两个人目送着中年妇女走进厨房,关上门,才再次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柜台上面。

    当电灯被扭亮那一刻,男人将美丽女人瞬间拥入怀中,关切地问:“还好吧,那里的情况?”

    “没事,一切都很妥当,他把我送过来的,你趁热吃一点,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这次可是凶杀案,他为什么要雇佣你做这种事?”一边替男人整理着衣服,美丽女人一边说。

    男人微笑着抚摸女人的脸颊,轻吻了一口说:“放心,倒是你,照顾那么多人要辛苦了,小香回去了吗?”

    “回去了,我什么都没对她说,还有,她上次说的那件事我一直很担心,会不会第二次受骗啊!”美丽女人像担心自己的孩子一样担心着那个叫小香的人。

    男人说:“别担心了,管好眼前就行,小香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我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不能回家,这几天你把那里收拾一下,好好安置些床铺什么的,也不要回家了,等我的消息。记得手机要随时带在身上,随时充电。”

    “嗯,我记住了,你也要小心,需要什么就发信息给我,我送过来,千万不要瞒着我做危险的事情。”

    没有摘花的原因,好像是花朵扎到了他的指尖,但仔细看他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指尖上面,并没有渗出血点,也许是口水已经把血迹抹掉了吧。

    恽海左意识到整个彼岸花地狱大厅被彻底改变了,但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改变的原因,还有到底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脚步停在大厅中央,看着宽敞的空间,恽海左轻声说:“和过去一模一样么,你觉得呢?”

    没有回应,花朵发出沙沙声,好像有微风在吹拂它们一样,恽海左恢复严肃的神情,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在花朵之间的缝隙里来回观察着,一会儿之后,彼岸花地狱大厅里变得空无一人,不知道恽海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连接里面房间的红色大门根本不像打开过的样子,生锈的锁头还挂在门把手上,保持着刚才进来时的样子。

    彼岸花依然在那里沙沙作响,轻微晃动着,房间里变得更加阴暗恐怖,黑影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只能推开一点门缝朝里张望,一看之下,黑影自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法医先生不见了,或者说他彻底跟丢了目标。

    让黑影独自在走廊里气馁,我们知道恽海左除了探查房子之外,还要去和罗芸会合,时间是第三天凌晨5:05,恽海左一个人从杂货屋被他砸开的墙洞里走出来,匆匆向大路方向跑去。

    他是怎么避开黑影出来的?感觉上去就像是一个魔术,根据过去恽海左所知道的路线,只有通过黑影待着监视他的走廊才能离开彼岸花地狱大厅,除非他临时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恐怕是很难做到的,就算找到新的出口,也不可能是从杂货屋里面出来。

    暂且不管这些,我们来看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他很远就看到了安谷和孩子们的身影,稍稍清点一下人数之后,恽海左钻进绿化带跑到了他们前面,首先找到罗芸和汽车。

    厨房里安静下来,美丽的中年妇女走出厨房,向两个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了旅店。沐言和吴禾两个人盯着中年妇女胳膊上的粉红色手镯看,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说,小言,那个手镯应该价值不菲吧,好漂亮。”吴禾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沐言不同,她是那种比较爱面子,有一点点高傲的女孩,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也不愿意被人看扁,她瞅了几眼手镯说:“不一定,也许是假的呢?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

    但她这句话明显被打脸了,因为在中年妇女走出去的瞬间,吴禾眼尖发现了隐藏在衣服袖子内侧的商标。

    “什么呀!她袖子里有商标,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元木槿的特有标志,元木槿的设计经常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可有名了,她还是赤眸鬼神罗意凡的专用舞台服装设计师,作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的。”吴禾说着,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沐言只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一会儿之后,她转变话题问:“你觉得那个中年妇女多少岁了?”

    “嗯,不会很大,35岁左右吧?”吴禾不确定地猜测着。

    “我认为她应该超过40岁了。”沐言说:“一般如果是有钱人的话,都会保养很好的,至少要在目测年龄上面再加上5岁才行。”

    这一回吴禾认同了沐言的话,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我希望我40岁的时候也能这么漂亮。”

    沐言对此嗤之以鼻,漂亮是看一个人五官长相的,保养不过是让皱纹少一点,皮肤年轻一点罢了,漂不漂亮完全是看年轻时候的底子怎么样!

    不过她没有去讽刺吴禾,给同伴留了几分面子。

    “万一他进来破坏了凶杀现场怎么办?你就顾着自己的心情,现在可是……”

    “可是在调查凶杀案,不可以随便让人进入!我知道了,还不成吗?嗦!”

    一边抱怨着,吴禾一边自顾自朝柜台里面走去,脸上一副要和沐言绝交的神情。沐言才不在乎她的态度呢,反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深交,没有关系。

    门口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罗意凡重新回到厨房后门外,罗芸早已经跟着恽海左的汽车离开了。罗意凡做了一番伪装之后,坐进自己租来的小汽车里,很快也离开了旅店附近。

    他要去做什么?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把视线回到旅店内部,时间是早上7:40

    进入一楼客房的神秘人等到沐言和吴禾回进柜台里,安静下来之后,才再次溜出房间向楼上走去,他既然是罗意凡安排进来的,当然是为了破案,所以见到刑警也没有关系。

    神秘人把脚步声放得很轻,路过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还不忘朝柜台方向看了一眼,见两个小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才一溜烟进入了二楼。

    恽海右早已在楼梯口等着,看到人上来,立刻一把拉进了凶杀现场隔壁的房间里。

    隔着房门,可以听到他们压低的对话声,还有一些好像布料摩擦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大致都明白了吗?现在还有时间,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我明白了,意凡都教过我一遍,很简单。”

    “看来你真的改变了很多,那我就放心了,赶快把衣服穿上,等一下刑警会带你下楼,跟你讲过的事情千万不可以说错,尤其是见到老板的时候。”

    “嗯,我明白了。”

    尤其是肚子上的那一大块伤口,几乎覆盖了整个小腹,颜色发黑,再不治疗的话,恐怕就算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恽海左呼唤了一声,但女孩只是无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没有做出任何其他反应,看来,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恽海左只能立刻开始动手给女孩治疗。

    轻轻撕开女孩身上仅有的一点布料,恽海左拿出藏在身上的黑色手提包,打开放在女孩身边,里面除了简单的医疗工具之外,还有一些应急药物,纱布和消毒酒精棉球。

    上药之前,他首先要把腐坏的皮肉全部都去除掉,这是一项非常耗时的工作,还要随时注意伤者的生命体征,以免发生意外。

    恽海左把需要用的东西都集中到一起,然后再拿出一个皮质的黑色工具袋,工具袋是长条形的,紧紧圈在一起,恽海左拆开上面的皮带,将整个工具袋铺开在地面上,里面赫然插着大大小小的十几把手术刀,法医从中挑出一把最小的,消毒之后,着手开始处理女孩肚子上的伤口,手术刀所到之处,可以明显感觉到躺在地上的人在轻微抽搐,说明她还有感觉,这是一件好事。

    一边治疗,恽海左一边轻声和女孩说着话,希望可以唤醒她的神智。

    “小姑娘,不要害怕,你的伤很快就能治好,不会有事的。你要是能听得到我说话,就把头转动一下,或者嘴唇稍微动一下也可以,我先帮你上一点药,包扎好伤口之后,立刻带你离开这里。”

    连续不断的话语回响在女孩耳边,恽海左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汗水慢慢从他的额头滑落,说明女孩的伤势确实非常严重,严重到恽海左心里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救活她。

    目前最好的结果是,女孩可以自己醒来,但这种希望非常渺茫,恽海左只能尽力而为。

    很容易能看出,这个跟踪者没有什么城府,他一边跑,一边抬起手腕急促的看着时间,几次都没有看清楚,最后只能暂时停下,靠在墙角边上才算确定了时间,凌晨5:35。

    狠狠喘息几口之后,跟踪者快速潜入了阴暗的地方,他消失的背影处,留下了一点点红色火光,好像瞬间点燃又瞬间熄灭的烟火,又像是衣服上摩擦出来的静电火花。

    但实际上,这一团火焰要比焰火或者静电火花威力强得多,它掠过的地方,明显有好几处出现了小小的焦痕,还冒出了白烟。

    我们现在不管火焰是从哪里来的,先跟着跟踪者的步调,来看看接下来他到底会做些什么?

    在阴暗深处的地方,跟踪者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挽住了一个人的胳膊,这个人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等到听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只是轻哼一声以作回答。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要是小沐醒来的话,我们可就完了。”

    “你不记得当年的安谷了吗?面对死刑安谷不是也没有出卖我们吗?何况做那件事是小沐自己要求的,这孩子不会多嘴多舌!”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小沐不是安谷,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再说,我们就那样把她扔在那里不管不顾,小沐要是心生怨恨,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们头上怎么办?警察一定会相信被害者的话,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背这个锅的。”

    “你真是胆小如鼠,都做了那么多年了,背不背锅早就不应该是我们考虑的问题了。如果每一件事都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那还做什么呢?好了,少嗦,去监视住法医先生才是真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恽海左站起来,揉了揉麻木的腿,开始检查女孩的脉搏心跳,还有瞳孔状况。瞳孔并没有放大,脉搏和心跳虽然微弱,但还得支撑一段时间。

    恽海左松了一口气,把双手伸到女孩的身体底下,想要将人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彼岸花地狱大厅外面的双开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恽海左只能听到开门的声音,看不到是谁进来了?他迅速躺到女孩身边,和女孩一起躲在大床的阴影处,右手不自觉从黑色袋子里抽出一把手术刀,紧握在手心里。

    旅店老板刘宏毅终于回来了,而且刑警并没有过来重新找他谈话,吴禾总算对老板有了一点信任,她问:“老板,你到哪里去了?”

    可是刘宏毅回应的态度却不怎么好,大概是因为心里烦躁的缘故吧,他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多嘴多舌的!告诉过你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要多问,没什么事情就待在柜台里等着!”

    吴禾被训斥之后,也不好反驳刘宏毅,小姑娘还算能控制住脾气,只是撇过头去不看老板,反正她上完今天的班,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也不在乎老板的态度差一点。

    训斥完吴禾,刘宏毅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他准备上楼去看看,没想到被沐言一把拉住,这个刚刚把罗意凡赶走的小姑娘有些惊愕地看着刘宏毅,说:“老板,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怎么了?”刘宏毅皱眉反问,他弄不懂怎么连一向拎的清的沐言说话也莫名其妙了。

    沐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复看着刘宏毅身上那件衣服的正面,嘴里喃喃自语:“太奇怪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哦,原来如此。”吴禾一脸了然的表情,她对思考真的很不在行。

    看着同伴移开目光,沐言脸上显出了恐惧的神色,她其实认出了尸体后面的人是谁,这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对沐言来说,等同于看到了一个幽灵,心里有多么害怕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沐言没有告诉吴禾,她准备等旅店老板下来,好好和老板沟通一下,因为在这间旅店里,熟悉神秘女孩的人也只有老板和她了。

    很快,尸体被抬出了旅店,放上警局派来的车子里,几个刑警除了谢云蒙之外,都跟着一起上了警车。谢云**自一人回到旅店里,关好玻璃门,他就朝着厨房方向喊道:“出来吧,没事了。”

    沐言应答一声,拉着吴禾的手走到外面,她假装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被她一带动,吴禾也一脸惊恐的表情。

    谢云蒙让她们回到柜台里面,叮嘱了几句,便上楼去了,沐言看着刑警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开视线,她在等旅店老板下楼,可是等了好久,楼梯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小姑娘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倒是吴禾,此刻看上去镇定了许多,做到了柜台的角落里,独自发呆。

    从目前的人员分布看来,罗意凡、恽海右、谢云蒙都在旅店附近,而火照地狱之屋那边只有恽海左一个人在行动,这样的安排让恽海左非常危险,因为火照地狱之屋里很可能还隐藏着某些想要摆脱罪恶的人。

    和女孩在一起的恽海左集中精力,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他必须先发制人,才能保证自己和女孩的平安。

    论身手,恽海左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与谢云蒙比的,不过,论寻找敌人的弱点和突袭,恽海左可不一定会输。

    我们再往下看,恽海左发现床下女孩的时间是凌晨5:15分,这就更不对了,如果房子里真的是恽海左一个人在调查,那么时间上就严重冲突了,这说明,房子里已经进入了第二个调查者,并且这个人与恽海左是可以互换的。

    这里有两个备选项:第一,当然是恽海右,小左和小右互换绝对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前提是恽海右必须跟着恽海左一起到达火照地狱之屋,那么在旅店里的恽海右就应该是六月份假扮的了。

    恽海左之前和罗意凡在旅店后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虽然短暂,外加没有工具,但我们也不能排除他帮助或者指点罗意凡易容的可能性。再说了,就算没有恽海左的帮助,罗意凡要扮演恽海右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他精通化妆,演技也我去不输恽海右。

    第二个备选项自然是罗意凡了,假设呆在谢云蒙身边的人是真的恽海右(恽海右前往火照之屋冒险,照着刑警先生的脾气,是一定会反对的),那么退而求其次,是罗意凡跟着恽海左进入了火照地狱之屋。

    要说骗过跟踪者的眼睛,罗意凡也可以做到,没有什么难度。反正这两个备选项都是成立的,只要有第二个人帮忙,恽海左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的行动时间就可以成立。

    下来,我们再来看旅店里面的行动时间。

    第三天凌晨4:10,恽海左刚刚回归火照地狱之屋,恽海右和谢云蒙正在旅店二楼,卫生阿姨的被杀现场调查,当时谢云蒙的行为怪异,所有刑警都看出来了,恽海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似乎正在代替法医的工作,却做得并不好。

    两个人讨论着旅店老板的疑点和第二个被害者小林死亡时留下的线索,这时,罗意凡并不在旅店内部,他的行踪暂时成谜。

    早晨6:30之前,旅店老板刘宏毅回到店里并且上楼接受谢云蒙的询问,问题主要集中在刘宏毅在公园里失踪一个多小时究竟干了什么?云蒙对这位旅店老板爱答不理,提出的问题也十分尖锐。

    听见脚步声之后,刘宏毅才稍稍做出一些反应,抬头看向门口说:“谢警官,那边的店面确实租金是我出的,但使用者并不是我,而是我的朋友,名字叫做沐宏业。”

    “沐宏业?哪个沐?”恽海右问道。

    “三点水的沐,和沐言一个姓。”

    “这个沐宏业和沐言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谢云蒙问。

    刘宏毅摇头表示否定,等到进来的两个人坐定,他继续说:“沐宏业家原本就是开小超市的,当年我落魄的时候,他父母让我在他们家工作,算是有了一口饭吃,后来我的老婆也是他们家介绍的。”

    “几年前,他们家发生一些变故,父母都去世了,超市也被迫停止营业,沐宏业又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不久就把父母留下的积蓄败光了。走投无路之下,他打电话给我。”

    “当时我正好盘下了对面的店铺,准备扩建旅馆,想到沐宏业父母曾经帮过我,于是我同老婆商量着旅馆的事情先放一放,把店铺给沐宏业开超市,等他有钱了,再还我们的租金就可以。”

    “那你老婆没有反对吗?”

    “没有,我老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过这几年沐宏业一直白租着店铺,不给钱,我老婆也开始有一些不满了。”

    谢云蒙问:“沐宏业多大年纪了?”

    “41岁。”

    “他人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这几天超市都没有开门,听说他跑出去旅行了,去哪儿没有告诉我。”

    “你不是有他电话吗?”

    “平时我们都是各干各的,除非有急事,一般不打电话。”

    在诡谲屋事件中,产生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恽海右总有一种直觉,恽海左似乎与诡谲屋中的安泽和火照之屋中的安谷夫人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虽然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血脉让他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以比其他人更接近恽海左的内心。

    所以他在担心恽海左的同时,也不希望恽海左因为安谷夫人的事情伤心。有些事确实没有必要公开,这对于死者和生者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至于罗意凡,他是最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的人了,对诡谲屋完全不了解,对火照之屋的熟悉程度也仅限于安谷小姐给他展示的部分。但不得不说,罗意凡有足够聪明的头脑,随着调查的深入,不必刑警和演员告知,他也很快就会明白过去和现在所经历的真相。

    离开刘宏毅所在的房间,恽海右顺手关上房门,旅店破旧的木门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蒙,你还记得颜慕恒吗?”恽海右问道。

    “记得,怎么了?”

    “他当初对于永恒之心的执着,我觉得和现在小左的执念很接近,我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小左失去的记忆似乎也在渐渐复苏。”

    对于恽海右突然之间的话语,谢云蒙并不能马上明白过来,当年的永恒之心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而且,在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早已确认永恒之心已经死亡,何况颜慕恒也已经……

    谢云蒙问:“你觉得安谷和过去的安泽有关系?”这是刑警能想到诡谲屋事件与火照之屋事件唯一的联系了,他没有想错,话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恽海右说:“你还记得,在诡谲屋中的尸体吗?似乎每一具尸体都在我们没看到的时间里被神秘人检查过了,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现在……”

    从厨房后门退出来的男人快速钻进旅店边上的缝隙里面,那可真的只能算是一条缝隙,狭窄到只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灰白交错的灰尘蹭满了男人后背和前胸。

    他的表情显露出厌恶,不过还好,墙壁上不潮湿,干灰等一下清理起来不难,男人蹭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勉强朝上看了看,墙壁的限制让他没有办法把头全部抬起来。

    确定方位之后,他先是拿出藏在手心里的一小枚镜片,将捏着镜片的手伸到头顶上,调整着位置。

    镜片正对着某一扇窗户,男人不断移动,直到镜片照射出自己需要的景物为止。

    镜片中,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某个人的背影,在微微动弹,男人等了大概三四分钟,当他发现一抹亮光从背影边上闪过的时候,满意地收起了镜片,又照着老样子蹭出了墙壁之间的缝隙。

    回到厨房后门外,男人拿回黑色手提包,脱下他那件深色的外套,不知道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什么小东西,将外套表面刷了一遍,奇迹般的,刚才的灰尘污垢都没有了。

    恽海右稍稍偏过头,把额头抵在房门上面,继续说:“小蒙,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明白小左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是安谷夫人给他带来的伤痛,但过去他和安谷夫人之间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害怕小左是因为我的拒绝,才选择独自离开。而且小左手里的安谷来信真的只有半张吗?其它的真的是被卫生阿姨拿走的吗?我心里一点都没有底。”

    两个人就在刘宏毅所在房间的门口,简陋的旅店房间可不隔音,刘宏毅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而后居然默默拿出了手机,不知道拨了一个什么键,然后又放回口袋里。

    “我回来了,服务员已经离开总台,你放心过去吧。”男人地城的声音响起,待在厨房里的人立刻迎了出来。

    他有着和男人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气质更为柔和,笑容也要治愈得多。

    轻轻为面前的人理顺凌乱的头发,将刘海散下来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男人问:“你刚才说了之后,他什么反应?”

    “你……在乎这个吗?”厨房里出来的人反问。

    男人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不在乎,因为是恽夜遥,我只在乎恽海右。”

    “你早已经承认恽海右的身份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兴奋的语气没有换来肯定的回答,男人只是在对方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拿过黑色手提包匆匆离开了旅店。

    看着背影的目光和动作同楼上的谢云蒙如出一辙,不过,目光中少了疑惑,多了几分悲伤,就像伤痛两个人越来越远的距离一样。

    旅店二楼其实和一楼一样,客房也是单排的,总共是八间,客房对面楼梯两侧是五间房间,其中一间是刘宏毅的办公室,一间是换班休息室,三间是租给服务员的出租房。

    这里的服务员经常要换,除了老板的亲戚之外,大部分来的都是外地打工妹,没地方住的话就可以直接在旅店楼上租房子,比外面便宜得多,也算是老板刘宏毅给员工的一项福利。

    谢云蒙现在所在的是其中一间员工休息室,靠近楼梯右边,窗户对着楼梯,所以他能看到所有上楼和下楼的人。刘宏毅待的是正对楼梯的客房,从左向右数第五间客房,窗户是对外的,他此刻低头坐在沙发里面,沙发靠背紧挨着窗框。

    “还是算了,我才不问小右呢,这家伙就是个事精。”谢云蒙沉默许久之后,突然自言自语说着,拿出了电话,他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为了小左和小右的事情分心。

    梦境和现实交错出现,无论恽海左如何保持清醒,这些都像是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样,让他恍惚。身体内部传来寒意,猛然废墟和地下室,又变成了挤压在红色砖块里面的,已经扭曲变形的尸体。

    尸体看不出人形,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脸部被一块砖头死死读着,已经凹陷进去,手脚以无法描述的状态弯曲着,身体全部嵌进了砖块里面。

    就在恽海左即将完全陷入梦境中的时候,他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就站在地下室里面不足5平米的地方,周围没有安置木板,灰色的石头墙壁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足足愣了一分钟之久,恽海左才回过神来,他心里隐隐升腾起一份恐惧,其中还夹杂着某些让他悲伤的东西,绝不是恽海右带来的,也不是安谷夫人,而是一个曾经站在白色雪原边缘看着他的人,样子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那个人手心里裂开的血口子还在心底深处徘徊。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那寒冷的地方又是哪里?’恽海左无声询问着,他不知道要问谁,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恍惚,因为还有很多问题要去解决。

    解决了这些问题,刚才的答案也就出来了,在幽暗森林中隐藏着的,关于他记忆一部分的答案,还有安谷夫人至死也要拼命保护的东西。

    “在幽暗森林里的亲情,永恒的记忆。”身后老人喃喃自语,恽海左再一次愣住了,这一次,灰色脑细胞开始聚拢,并且带给他的不是恍惚,而是刹那间的清晰明了……

    没有再停顿,恽海左查看了一下里间,很快走向了某一处石头边缘,说:“这里应该是松动的,可以进入,安谷,你来帮一下忙。”

    殊不知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一双相似的眼眸看了去,这双眼眸里面,有着驱散不掉的悲伤,浓得几乎化不开……

    “法医先生,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安谷抱怨说。

    他刚才和法医两个人从密道进入火照地狱大厅,法医走在他前面。就在两个人快要钻出密道出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很不舒服,于是就低头去查看。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里,法医居然不见了,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安谷在密道和火照地狱大厅反反复复找了两圈,才看到法医从那些火红色的花朵里面出来。

    他悬着的心刚刚放松下来,就马上开口询问原因,恽海左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一直在这个地方检查。”

    “是吗?”安谷歪过头表示质疑,他不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歪头杀’一点也不能吸引人,法医连头都懒得抬,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倒是安谷,看着法医的样子好像猜到了一点什么,继续问:“你看上去好像很伤心,看到什么了吗?”

    “这里是不是还住着别人?某个已经死亡的人?”恽海左停下脚步,背对着安谷反问。

    “没有啊,就孩子们和老伯,我也不住在这里。”安谷回答说。

    恽海左好像否定他的答案一样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回答安谷刚才的问题,只是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率先向通往杂货屋的走廊前进。

    安谷在后面问他:“你不到里间去找找吗?”

    “不去了,里面没什么可看的,而且我已经找到了照顾孩子们的人。”

    “哎?”安谷有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恽海左找不到安谷小姐的,不过现在恽海左只是说说而已,要真正让他相信,得见到人才行。

    “安谷,你快过来帮我把孩子们带回去,时间不早了。”老伯稍稍镇定了一下情绪说。

    安谷没有马上动作,一双眼睛在杂货屋里外两间屋子反复查看,箱子物品还是老样子,没有动过的迹象,好像箱盖上的灰尘少了一些,安谷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

    正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安谷老伯又在外面催促起来,于是他只好转身往外走去。但目光还是没有离开放在床边的箱子,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安谷老伯问,他眼里有着疑惑,好像并不了解安谷的想法。安谷也不说明,只是不声不响快步走过去,帮着他把孩子们往火照之屋废墟那边带。

    就在他们进入主屋地上部分的时候,安谷老伯却慢慢落在了后面,他没有走进火照之屋,退回了杂货屋前面。

    刚才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老伯很清楚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恽海左,只是不想让安谷知道而已。

    记忆中的‘恶魔’已经找到了这里,从那栋冰天雪地中的房子,来到死神火焰灼烧过的小屋。安谷老伯真正害怕的是他最终让丢失过去的人找回秘密,那一切就都乱套了。

    ‘恶魔’不会隐身术,这一点安谷老伯确信无疑,所以他的踪迹一定还留在杂货屋中,只要仔细找一找就行了。

    漂亮的人走出地下通道的时候,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一眼看到了,他着迷的看着那双被刘海遮住的宝石一般的眼睛,心中默默赞叹:‘真的好美,就像多年以前的模样。’

    重新见到自己思念的人,男人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对方拥入怀中,可他也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因为对方可不会记得他。

    她双手摩擦着衣角,有些惶恐不安,却又尽力控制,不想让恽海左看出来。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恽海左才站起身来,女人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恽海左对女人说:“多年以前的事情你受苦了,不过这一次,你还是要帮助我一起调查,我觉得过去那些孩子们的冤魂还在附近飘荡,因为死神始终没有离开过。”

    “法医先生,没想到你也相信这些。”女人想要嘲笑法医,却只动了动嘴角,挤不出一丝笑容。

    “我不是相信这些,是因为我看到过死神,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从火焰中出来的那家伙。”

    “你觉得恐怖吗?”

    “不,只有悲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觉得悲伤,大概是为了安谷夫人吧。”

    “……也许吧。”女人应和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恽海左拉起她的手准备离开,说起来,在恽海左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拉女孩子的手,对他来说这没什么,但对于阴暗中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人来说,却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杀了她!’再次重复着接近犯罪边缘的想法,黑影远远跟在恽海左和女人身后。

    事实上,他们三个现在的位置已经脱离了火照地狱之屋的范围,说起来火照之屋地上部分根本就不能算是一栋很大的房子,包括杂货屋在内,都占不了多少地方。

    恽海左准备绕过杂货屋后面的街道,然后回到火照之屋废墟边缘,再进入地下室和老人还有安谷见面,让身边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安谷老伯既然让女人在刚才的地方等他,那么老伯就一定知道他会带着女人回归,顶多试探一下安谷的反应而已。

    “那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谢警官,你让小右也暂时不要离开旅店。”

    “这我可不能保证,小右下楼去了,或许他担心小左,独自一个离开了呢?我这里又没有说明需要他担心的事情!而且旅店现在全面由警方控制,凶手再想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喂…我说你……”

    罗意凡突然停下了说话声,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问:“小左回来过了?”

    这个问题马上得到否定,谢云蒙说:“不知道,只有小右知道。”

    对于刑警这样的答话态度,罗意凡也是很无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说:“好吧,看来小右确实是离开了,不过你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一点,好歹紧张一下好不好?这不像是刑警先生。”罗意凡的话音未落,谢云蒙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不是嫌罗意凡嗦,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该让罗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经让他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多余。此刻的谢云蒙大概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他看了看脚上的皮鞋,嘀咕了一句:“真该穿上有增高垫的过来。”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的木匾不是到楼下去,而是朝着刘宏毅所在的房间走进去。

    谢云蒙需要好好询问一下旅店老板,但是刚刚接近房门,就看到凶杀房间门口居然有一个脚印,这个脚印同其他脚印的样子不一样,谢云蒙马上警觉起来,他轻手轻脚走到凶杀房间门口,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脚印的样子。

    果然,脚印上没有任何鞋底花纹,好像是一个赤脚的脚印,但又和赤脚不太一样,上面有一些淡淡的纹理,这说明,这是一个没有穿鞋,但穿着袜子的人留下的脚印。

    为什么没有穿鞋?当然是为了隐藏掉走路的脚步声,脚印是红色的,说明这个人在出来之前踩踏过鲜血。

    这个惊喜,或许是恽海左的记忆,又或许是永恒之心最后留给某个人的一份厚礼,不过不等到那个时候,又有谁能知道呢?所以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言归正传,旅店楼上谢云蒙和刘宏毅的问答还在继续,刘宏毅现在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他反正刑警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就算是重复的问题也无所谓。

    而楼下,两个女服务员在房间里,也正在窃窃私语,她们的不安程度应该要比旅店老板大得多,毕竟是小姑娘,就算像沐言一样冷静的人,也会胡思乱想,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吴禾。

    吴禾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罗意凡的事情,现在正紧挨着沐言,‘兜售’自己的想法。沐言则低着头听她说,偶尔插上一两句反驳的话语。

    这小姑娘似乎大多数时候都在反驳别人,不过她的话确实比身边人要更有道理,两个人的对话也没什么内涵,我们不用去自习听取。

    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是,恽海右和谢云蒙在房间里面说完话之后,又去了哪里?恽海右最后一次上楼,用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他下楼离开了,应该是为了恽海左的事情。

    这一点从谢云蒙刚才同罗意凡的通话中可以听出来,但恽海左并不在楼下,所以恽海右如果独自一人去找恽海左的话,谢云蒙刚才没有表现出担心的神色,确实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照平时来说,恽海右的事情几乎比刑警的命都重要,罗意凡从中能听出来的东西,我们自然是不能完全判断出来,不过这也不着急,反正随着情节的发展,他们自己也会显露出来的。

    接下来旅店和火照之屋里的行动依然在交错进行,不过,不会再分得那么清楚了,因为行动会慢慢重叠在一起,所有人最后会全部集中在火照之屋中,然后再去终结的地方。

    所以安谷老伯把箱子的事情看成了‘恶魔’出现过的证据,他很肯定自己的猜测,脚步移动到窗前,窗台上积满了灰尘,一个脚印也没有,他再把视线移到外面,就在墙壁拐角处,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痕迹,像是脚印的形状,但又像是被烧焦的痕迹,想起藏在火焰中的死神,老伯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离开了窗口,就在他脚步向后退的时候,一支黄色蝴蝶花的枯枝被他踩踏到了。

    “啪擦……”

    ‘这是什么?’安谷老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当他确认是黄色蝴蝶花,而且刚才肯定不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蒙了,他赶紧跑到杂货屋外面,向着安谷所在的地下室跑回去。

    ‘太可怕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是谁告诉他这里的地址的?法医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决不能让他再来破坏!’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安谷老伯匆匆想着,这些想法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有经历过杀人事件的当事者才能够明白。

    “安谷,你赶紧去找找法医先生在哪里!”安谷老伯还没有从阶梯上下来,就马上对安谷嚷道。

    他难得这样急躁,安谷奇怪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法医先生刚才就不见了,你让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他?”

    老伯想要继续吼下去,他猛然之间想到安谷对某些事情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张开的嘴巴停在了半空中,久久没有动作。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安谷也有些不耐烦了,他说:“老伯,你不会是被什么事情吓傻了吧?”

    “不是,安谷,我只是很担心法医先生,他怎么会不声不响走掉呢?”

    “那你刚才在杂货屋那边找到线索了吗?”安谷问道。

    恽海左虽然不希望受到影响,但跟在他和女人身后的影子,却非常希望这种现象发生,当影子看到恽海左甩头并停下脚步的时候,立刻摆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想要上去提醒什么事情,但碍于两个人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直到恽海左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里面,影子这才从墙壁背面现身,他有着一双阴暗的深黑色的眼眸,挺拔的身材几乎和谢云蒙一样高。

    影子站在那里,盯着恽海左离开的方向看,一动不动,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爱恋让人心醉,如同谢云蒙偶尔看着恽海右的背影一样。

    光从这个眼神,我们就可以确定,影子爱着他眼底映照出来的人,也许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种眼神,但记忆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又如何能够很清晰的想起来呢?

    大概一两分钟之后,影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站着的地方,他合上眼帘,遮住了瞳孔中透射出来的目光,不想让人再窥探他的想法,但刚才那瞬间的显露已经足够了,幸亏火照之屋废墟上面没有其他人,要不然的话,影子真的很难隐藏自己的内心。

    不管怎样,至少我们可以确定,这个跟踪的影子不会去加害恽海左,但恽海左身边的人就不能保证了。

    12点的钟声已经敲响,此时恽海右和罗意凡已经在前往旅店的路上了,他们扮作老夫妇的模样,准备先在不受人影响的情况下,在恽海左住过的房间里调查一下。

    这件事我们已经很清楚,不用再复述,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半天里,恽海左应该要找理由离开火照地狱之屋了,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而在火照之屋里等待的老伯和安谷,他们半天一夜的时间里又经历了什么呢?

    这些内容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在解答真相,而是在继续叙未完成的案件,而且,目前火照之屋还未发生真正的凶杀案,我们是否有些过于着急了呢?

第八百三十二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五十

    看到夏美过来,始终躲在角落里的孩子们似乎情绪好了不少,纷纷向夏美靠拢过去,可以看得出来,孩子们和夏美的关系,比安谷老伯和他们的关系亲近得多。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安谷老伯和夏美还有安谷三个人似乎都很听恽海左的安排,恽海左需要调查什么,需要知道什么,安谷老伯都知无不言的告诉了他。

    但实际上,这些年房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安谷老伯一点也没有提起来,好像是刻意避开他不想提的问题一样,恽海左也没有问什么敏感的问题,他的话题都围绕着自己丢失的信纸在展开,还有就是让安谷老伯和安谷猜测,自己怀疑安谷和他的母亲将信纸拿走了。

    从安谷老伯之前描述中,安谷的母亲应该就是那个死亡的卫生阿姨,安谷还不可能知道旅店里发生的事情,当恽海左提出准备回一趟旅店里寻找信纸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安谷的表情动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点,安谷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有信心,不担心恽海左离开会发现什么;第二点,安谷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他也不会担心。

    其实恽海左不用这么复杂,因为旅店里已经发生了第一起凶杀案,如果安谷和母亲接头的话,他一定不会如此安心的。而且刑警现在已经密切监视着旅店内部人员的一举一动,安谷想要乘机做些什么,也不会那么容易。

    此刻的恽海左当然也不知道旅店里已经发生凶杀案的事情,他不完全认为安谷就是拿走他信纸的人,因为这些信纸还不明确是谁寄给他的,只有在明确目标的时候,才能够下定论。

    恽海左决定回到旅店,不是猜出谢云蒙和恽海右在旅店里面,也不是想到旅店会出什么事情,第一,他想要找一找信纸,并调查一下究竟谁有可能拿走,第二,就是通知恽海右和谢云蒙关注旅店,没有发生特殊的事情,他不会说出自己回火照之屋的目的,只想要找个理由,想办法让两个人带走孩子而已。

    目前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钟不到,恽海左一离开三个人所在的地方,就马上朝着小路的方向跑去,黑色手提包一直在他身上,那件黑色西装是最好的掩护。

    双手翻开杂草丛,恽海左感觉自己今天似乎把洁癖都彻底治愈了,弄了那么多脏污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事实上,医生都有轻微的洁癖,法医虽然摆弄的是尸体,但却和大部分医生有着一样的通病。杂草上面的水珠沾湿恽海左的衣袖,他看了看,将外套扣子扣好一点,几步就跨到了小路的第一块石板上面。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不到十几秒,恽海左已经站在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片新建小区,范围不大,房子与房子中间的道路也很空旷。不是宽敞,只是空旷而已,因为道路看上去还不如大路的五分之一宽。

    房子倒是挺新的,不过路面两边堆满了垃圾,也没有几个人走过,恽海左看到路边蹲着一个收拾垃圾的阿姨,问她:“阿姨,你看到过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主人吗?”

    “对面啊,难道你进入那栋房子了?”阿姨有些不安的反问,他看着法医先生的瞳孔中很浑浊,应该是眼睛有什么问题。

    恽海左凑近一点,继续说:“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围看了一圈,里面好像都废弃了,不过我有听到脚步声。”

    “哎呀,那就好,你最好不要进去,不要好奇,那可是一栋鬼屋,据说五年前,里面还发生过连环杀人事件呢!”阿姨说道,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不锈钢砂锅。

    恽海左问:“你五年前就住在这里吗?”

    “没有,这片小区是三年前才建起来的,只有是十几栋房子,专门安置我们这些没有劳保的,也住不起养老院的老头老太太们,我平时捡些垃圾卖钱为生,以前这里有一个残疾的女孩,她对我说的。”

    确定恽海左离开之后,罗意凡独自一人继续在公园小店里面查看,他告诉谢云蒙说看到了很多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很简单,就是许许多多的五金工具。

    而且是那种非常小型的五金工具,都是新的,一把生锈或者旧的都没有,而且都是一些切割工具,仿佛这里的游客喜欢购买这些东西一样。

    罗意凡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答案,但他达大致可以猜测一点什么,不过这种猜测,让他开始又有了其他的疑惑。

    赤眸鬼神皱着眉头,走出公园小店,他自己的皮包里已经装上了店里的一些东西,包括小型五金刀具和一次性塑胶手套,罗意凡甚至还找到了消毒用的酒精棉球和消炎药。

    事实上,让谢云蒙关照小魏来公园小店里的人也是罗意凡,对于生意经,他比刑警和演员要通得多。

    从一开始到旅店,罗意凡就注意到了演员没有注意到的一些东西,比如,旅店的客房过于简陋,而且还位于一条并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大路上面,临近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可能会有一些长途客人和疲劳的司机前来住宿,但是绝不可能生意会有多好。

    罗意凡说恽海右因为担心恽海左忽略了很多东西,指的就是这个,如此一间生意不会太好的旅店,而且只有两层,老板夫妇再加上一个服务员绝对可以搞定。

    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要比这家店大得多,姐姐罗芸和安凌香也照顾过来了,何况是如此一个抠门的老板。

    但是店里聘请了四五个服务员,还有两个卫生阿姨,一个月的支出至少也要几万块钱,再加上店面的租金,老板是如何维持过来的呢?

    他会在公园里面逗留,就证明公园里一定有他经常要去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被刑警怀疑的危险,失联一个多小时了。

    两个服务员的房间里可以的听到清晰的声音,谢云蒙稍微想了一下,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注意,但现在用也未尝不可。

    向着小姑娘们的房间走去,刑警总是待在恽海右和罗意凡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身边行动,现在也学会了一些‘歪门左道’。

    敲响房门之后,出来开门的人是沐言,小姑娘探出头来,问刑警:“有什么事情吗,谢警官。”

    “我有几个问题,希望和你们分别谈一谈,放心吧,门外有刑警保护,你们谁先和我到隔壁去?”

    沐言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和吴禾小声关照几句之后,对刑警说:“我先去吧。”

    “好,我们就在隔壁第一间房间里谈。”

    谢云蒙说完,径自朝指定的房间里面走去,沐言关上原来的房门之后,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

    两个人不消一分钟就在房间里站定了,谢云蒙关上房门,指着沙发说:“你坐下吧。”

    “好。”吴禾显得很乖巧。

    谢云蒙清了清嗓子,开始第一个问题,却不是关于案情的,谢云蒙问:“你平时有什么喜好吗?”

    “呃……谢警官,这个对案子有用?”沐言不解的问了一句,她实在想不出谢云蒙为什么要问这个。

    谢云蒙自己也是有些尴尬,因为面对案件当事人,从来不问题外话的,不过,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有威严,他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看着沐言。

    停顿一会儿之后,沐言只能回答说:“我没什么爱好,只是喜欢看书而已。”

    “那么喜欢去哪里看书呢?”

    “嗯,书店,图书馆都可以,也会去公园。”

    “经常去桂花公园吗?”谢云蒙问。

    “那当然好了,我还能见到偶像,真的可以去吗?”吴禾简直高兴坏了,对凶杀案的恐惧一扫而空,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云蒙示意她坐下,说:“我们是去询问当事人,你不要太过于兴奋了,到时要实话实说,说谎可要负法律责任哦。”

    “那个……我点头或者摇头行吗?”吴禾有些为难地说道。

    谢云蒙立刻应答:“可以,现在你先回去,不要对沐言小姐说,我问了你什么,罗意凡的事情也不要提起,我等一下会找人叫你的。”

    “好吧,那我走了。”

    这一回,谢云蒙没有送吴禾回房间,而是坐着一动不动,吴禾走到门口楞了一下,和某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小跑回去房间。

    谢云蒙几分钟之后才磨磨蹭蹭站起来,还没看清等在门口的人是谁,他就问:“楼上怎么样了?”

    “很老实,看来老板不是主谋,不过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证据,罗意凡那边呢?”

    “有回应了,他找到了一些好东西,说马上回来,估计很有价值,那家伙从来不浪费时间。”谢云蒙站在房门里侧说。

    然后,房门外传来了走远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一边走一边说:“刑警先生,最好小心一点,带女孩子出去的话,小右可是会知道的。”

    “你……不要蓄意报复。”

    “呵呵……”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谢云蒙听来像鬼叫一样,他耸了耸肩说到:“真搞不懂,这么个鬼精鬼精的人我怎么会交往那么多年?”

    同样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谢云蒙走出了房间,直接上楼,在地面上,有一些沾着鲜血画的箭头。

    谢云蒙低头顺着箭头往上看,发现箭头指向的是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他立刻走过去闪身进了房间。

    第二天傍晚,在出租汽车内部,司机问恽海左:“先生,你要去哪里?”

    “我想找家旅店,不知道这里最近的旅店在哪里?”

    司机立刻笑眯眯地回答:“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对这一带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没有我不知道的路和店铺,沿着隔壁那条大路一直走,拐过一个弯就有一家旅店,老板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这里能不能走得通呢?”恽海左问他,对面的大路肯定有刑警监视,恽海左现在还不想现身。

    司机考虑了一下说:“这里过去也行,就是要绕一点路。”

    “没问题,就从这里走。”

    “先生,方便问一下,为什么你要绕道呢?”

    司机并不是一个爱打听的人,只不过这里是郊区,绕道的话路会非常偏僻,万一遇到不好的人,他也害怕。

    恽海左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在司机面前晃了晃说:“这个不要说出去,我们在办案,你照我说的走就行。”

    “啊,是刑警先生,好,我明白了。”司机立刻一脸了然,踩下了油门。其实他根本分辨不出恽海左手里的是真的证件还是假的。

    出租汽车绕来绕去,过了好几条正在修建的泥洼路,才算到达目的地,恽海左多付了一些车钱,算是给司机的辛苦费。

    等到出租车离开后,他才转身朝着旅店后门走去。

    走到后门口,恽海左默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他来之前好几次感觉脑袋恍惚不清,甚至都没有办法思考,现在他需要好好镇定一下。

    很多年以前,恽海左记得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也许和别人无关,是自己丧失的记忆在折磨大脑。

    那就是悲伤,这份悲伤来自于亲人和爱他的人,也来自于某个梦境的救赎。

    大家应该还记得一开始谢云蒙叙述的蝴蝶花案件,谢云蒙记得很清晰,那是一桩绑架案,当时汽车里孩子的身上就有黄色蝴蝶花标记。

    但谢云蒙记忆中的孩子不可能是恽海左,也不可能是恽海右,在汽车里还有谁与黄色蝴蝶花相关呢?在此,其实我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恽海左和蝴蝶花共同的记忆中,存在着安谷夫人,而安谷夫人的死,与恽海左也摆脱不了关系。

    小说就忌讳剧透,但我不得不说,因为太悲伤了,这些悲伤的事情其实忘了更好,但恽海右希望恽海左记起来。

    为了永恒一直在努力的男人也希望他爱的人可以记起来,所以,结果是必然的,恽海左必将找回他的记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切回到当前,恽海左依旧站立在旅店厨房后门外,他也依旧不记得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或许只是又发了一会儿呆而已。

    时间此刻在恽海左的眼前变得漫长,而又无法琢磨,他慢慢将黑色手提包放在角落里,揉着着自己的太阳穴。

    恽海左今天大脑走神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他希望之后不要再这样,就在他想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厨房内部传出可脚步声。

    从后门的门缝中看进去,恽海左看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在走动,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旅店里会有刑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恽海左只要清醒,就不会让自己停顿很长时间不采取行动,他立刻离开了后门处,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谢云蒙。

    有刑警必然有案子,虽然这里不是谢云蒙的管辖区,但他也应该会知道消息,等到电话打过去十分钟之后,恽海左终于了解了一切。

    原来他走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旅店里居然成了凶杀现场,也就是说,关于火照之屋的秘密旅店里确实有人知道,而且确实有人与火照之屋中的某些人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好了好了,意凡,那件衣服也不算暴露,虽然领口是开得大了一些,不过不是我让未亦姐姐穿的,是……她自己的要求。”

    说着,恽夜遥从他坐着的那张高脚凳上站起来,走向罗意凡,茶餐厅室内只开了几盏小灯,里面的布置大部分都隐没在灯光阴影中,显得非常神秘。

    罗意凡问罗芸:“小芸,你解释一下?”说着,还不忘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包裹在了罗芸身上,姐姐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可以看到,罗意凡对罗芸总是充满了独占欲。

    替姐姐穿好衣服之后,他等着罗芸的回答,罗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求救似的看着恽海右,希望他出来打圆场。罗芸的目光中还有一点责备,不明白恽海右把衣服的事情推到她头上是什么意思,小右可从来不害人。

    恽海右头上一滴冷汗立刻挂了下来,这对夫妻可真是傻到一起去了,看来爱情真的能迷蒙聪明人的眼睛,他其实不想要让罗芸来尝试,但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所以也只好勉强为之。

    就在恽海右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了,恽海右朝他一看,立刻惊喜地说:“小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今早就回来了,你们是怎么回事?”米小东看看罗意凡,又看看恽海右,有些尴尬地说。

    他刚才在汽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才出来看看,却看到罗意凡和恽海右好像要吵架的样子。

    米小东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逗乐了恽海右,他捂着嘴说:“三个臭皮匠,一个也不是诸葛亮。”

    “喂!我问你姐姐的事情呢!”罗意凡一脸凶相的提醒恽海右,甚至连名字都省略了。

    恽海右只好先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说:“好了,你们先进来,在门口容易被路人听到,我会解释的。”

    “你说我像泳心,是在和小蒙交往之后才产生这种感觉的,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诡谲屋事件中的某个人看到我之后,不会产生同样的感觉。”

    恽海右的这句话让罗意凡有些不懂,他说:“泳心除了蒋兴龙之外,从来没有交往过第二个人。”

    “可是程楚就不一定了,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认识的人我们很多都不知道,你也见到过程楚,他和泳心的相似程度可以说是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既然我和小蒙在一起的时候像泳心,那么我也可以很像程楚的。”

    罗意凡若有所思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泳心之所以相似,是因为你们的气质,程楚我不清楚他是否有这样的气质。”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你姐姐。”恽海右示意罗意凡和罗芸谈一谈。

    罗意凡转身看向罗芸,问:“你真的愿意再把小楚的事情提出来?”

    “小右说,可能有个人很爱小楚,我希望找到他,然后告诉小楚,他也一直都被人爱着,当年洪晖健骗得他太惨了,小楚到死都觉得自己从没有被人爱过,我希望他知道他也曾拥有过爱情。”

    “可是万一不存在小右猜测中的那个人呢?万一那个人爱的是另一个与小右很像的人呢?姐姐,你要如何平复悲伤?”罗意凡柔声说道。

    罗芸低下了头,这种事情她没法回答,因为过去的内疚,罗芸一直想为程楚做些什么。

    恽海右说:“未亦姐姐,就算我猜错了,你也算是为程楚尽力了,而且你和泳心这么多年的悲伤,程楚就算生前没有拥有爱情,他也拥有了永恒的亲情,这比爱情应该更让他高兴。”

    几个人沉默了,偌大的店堂里只能听到罗芸低低的啜泣声和罗意凡抚摸她背部的摩擦声。

    米小东终于忍不住了,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还要去和头儿一起破案呢!究竟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等到吴禾回房间,沐言想要开口问她刑警都说了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又忍住了,沐言可不想遭到刑警的怀疑。

    吴禾则也有心事,刚刚谢云蒙对她说的话,让她也有些犹豫不决,谢云蒙说能再次见到罗意凡,自然是开心兴奋的事情,但事后想想,吴禾又有些担心。

    难道刑警是怀疑赤眸鬼神,想要她去证实罗意凡说的话是否真实吗?吴禾不知道自己说实话会不会对罗意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对于一个迷恋偶像的小女生来说,偶像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好像所有的正义标准都是为她偶像量身定做的一样。虽然这种感情只是一种短暂性的,让人稍微失去理智的激情,但是,不得不承认,吴禾现在对对错的判断能力很弱。

    她坐回沐言身边,无意识从口中溢出轻叹,与刚才不一样的表情动作,让沐言立刻判断她在担忧什么事情,这也给了比较精明的小姑娘一个开口的理由。

    沐言问:“小禾,怎么了,是不是刑警的话让你担心?”

    “没什么……”吴禾闷闷地说。

    “唉!刑警问我问题的时候我也很紧张,不过只要我们实话实说,应该就没关系的。”沐言安慰道。

    可她的安慰反而让吴禾看上去更忧虑了,因为吴禾担忧的恰恰就是该不该说实话。

    于是小姑娘带着求助的眼神问同伴:“如果我们对刑警说了谎,会怎么样呢?”

    “嗯?你说谎了吗?”沐言立刻反问。

    吴禾的脸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她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会呢!我…只是说如果。”

    照理说,谢云蒙这样想其实也代表了他们警察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因为昨天小林和旅店里的其他服务员一直在刑警的鉴识之下,有人翻窗行动,刑警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没本身就值得诟病。

    现在看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刑警确实忽略了沐言的行动。第二,刑警故意不去管服务员的行动,让她们暴露自己。

    这两点哪一点是谢云蒙心中的答案,我们不得而知,只能跟着刑警的思路继续下去。

    小林死在旅店大门口,有人在缠绕玻璃门的锁链上面下毒,旅店老板、沐言、以及当时在外围行动的人都有嫌疑,谢云蒙一动不动继续思考着。

    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探查出刘宏毅和两个小姑娘背后隐藏的秘密,他们是否参与了凶杀案,谢云蒙必须找到证据。

    房门打开的时候,沐言又一次感觉到有那里不对劲,不得不说,沐言的直觉也很敏锐,不过她没有足够看透直觉的头脑,所以每一次都只是疑惑而已。

    在我们过去的故事里,有一个小姑娘具有如此敏锐的直觉,而且还具有看透直觉的头脑,可惜,当初发生的事情无法重来,只能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回到房间里面,谢云蒙没有注意到沐言怀疑的目光,而是直接走向了吴禾,坐在椅子上的吴禾显得很紧张,直盯着刑警先生看。

    沐言站在门口没有挪步,嘴里小声嘀咕:“刚才是西装,现在是……”

    这种嘀咕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得到,随即,沐言跟上了谢云蒙,一前一后走向吴禾。

    “谢警官,我真的没有说谎。”惊慌之下,吴禾脱口而出,谢云蒙愣了一下,问:“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想要再次跟你确认,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女人说:“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我会尽力的。”说完,她走出房间,准备去洗掉脸上的化妆品。

    而男人则径直向坐在外面的另一个女人走去。

    火照地狱之屋内部,第三天中午

    送走孩子们,发现受伤女孩,独自一人调查火照地狱之屋,恽海左做着他能够做的一切,也在承受着不断袭来的‘梦境’困扰。

    而他背后的影子,那个从过去一直到现在不离不弃跟着他的人,则在暗中帮着法医先生,用对方感觉不到的方式守护他。

    这个人就是‘树荫’,在幽暗森林中的守护者,而法医先生却将他丢失在了记忆的角落里面。

    跟踪者是不是只有这一个,现在我们不得而知,时间回到中午之前,孩子们刚刚上车时候的事情。

    孩子们上的其实不是恽海左那辆小汽车,而是一辆保姆车,就像吴禾在旅店不远处看到的那辆一样。

    恽海左此刻也在车子上面,罗芸照顾着孩子们,而恽海左则在安谷小姐的脸上摆弄着什么东西。

    “好了吗?法医先生?”安谷小姐觉得痒痒的,有些不舒服。

    “别动,我的手艺可没他好。”恽海左警告安谷小姐,不知道他说比自己手艺好的人是哪一个。

    反正安谷小姐是没有问下去,人也僵直着一直不敢动。

    罗芸有无奈的说:“早知道让他来了,你代替他一会儿应该没问题的。”

    她的这句话提醒了法医,恽海左问安谷小姐:“小芸说得不错,我去确实更合适,你能保护小芸和孩子们吗?”

    然后又是等待,黑暗深处的眼眸借着微弱的灯光在仔细观察,当门轴发出的摩擦声再次同时响起的时候,大厅内部的人朝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明显是受到惊吓的样子,还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完全没有发现影子在他背后的行动。

    趁里面人还没有出来,影子迅速向走廊外面跑去,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因为在其他地方,还有重要的人在等着他。

    此时在火照地狱之屋中,第一个人正在为他的计划成功而微笑,但下一秒,他的微笑就会收敛,变得紧张起来。

    第二个人,匆匆离开彼岸花大厅之后,迅速跑进了废墟地下室里面,不到十分钟的时候,他又回了出来,并且向着孩子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第三个人,也是匆匆离开火照地狱之屋,不过他没有看到第二个人和第一个人之后的行动,只是找到路边的汽车之后,一头钻进去,发动汽车也朝着罗芸和孩子们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三个人的身份是谁,暂时不能说破,我们把视线转向另一个地方。

    破旧的后门打开之后,一群人走进房屋里面,他们对这里的环境完全陌生,领头的女孩问身边人:“这是哪里?”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说这里有可能会让你见到一个能真心实意帮助你们,并且了解过去的人。”他身边的女人嘴上虽然说着不清楚,但语气却是肯定的,说明女人很信任告诉她这些话的人。

    女孩看了一眼被拉上的窗帘,想要拉开看看外面的景物,因为刚才车子是开到门口才放他们下车的,再加上深色的车窗,女孩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她至少要确定自己在哪一个街区。

    但随即动作就被女人阻止了,女人嘴里吐出来的还是同一个名字,还是同一个人关照他要说的话:“说你们现在最好不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等案子结束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一下子,气氛变得缓和了许多,莫海右说:“小遥,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只能在家里这样哦,到了外面还是得给我严肃一点。”

    “好,没问题,在外面什么都听小左的。”恽夜遥扬起头,非常得意的说着这句话,可是猛然之间,他感觉手臂上传来一股温暖。

    到真正的诧异闪现在恽夜遥眼眸中的时候,他与小左已经鼻尖对鼻尖了,同样的眼眸互相对视着,一个满怀深情,另一个却有些瑟缩,莫海右问他:“你真的会什么都听我的?”

    “是,是的。”恽夜遥咽了一口唾沫,勉强回答。

    “那今天留在我这里好吗?”

    “……”

    莫海右的问题没有得到答复,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许久之后,才听到法医先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小遥,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让那位大块头刑警见鬼去。”

    “小左,你今天怎么了?说的话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恽夜遥的声音听上去很不稳定,带着喘息。

    莫海右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现在两个人只相隔一张小桌子,但莫海右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对恽夜遥说:“小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而我不是莫海右,是恽海左。”

    这个名字一出口,恽夜遥的眼泪如何再能忍得住?这么多年来,他心心念念盼着能从莫海右口中听到的名字,今天终于第一次被他说出了口,恽夜遥就维持着坐在那里的姿势,一双瞳孔随着莫海右移动,眼泪不停从中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的仿佛滴在莫海右心尖一样。

    莫海右问:“小遥,案子还要再听下去吗?”

    恽夜遥呆呆地摇了摇头,放任自己靠在莫海右肩头,心中只有感动,可是在她满是泪水的瞳孔中,并没有看到莫海右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谢云蒙一把拉起演员先生的手说:“怎么这么晚?该回家了。”

    “不要,今天说好住在小左家里的,我和小左说好了的。”

    “不行,回家住,或者住我那里。”谢云蒙斩钉截铁地说。

    看着他那急吼吼的样子,靠在门框上的莫海右不怒反笑,看来这位刑警先生对小遥是铁打的真感情了,自己有何必要在他们中间如此为难呢?

    可是法医扪心自问,离开他们两个他真的做得到吗?答案暂时是否定的,法医先生走向刑警,说:“你先放手,这样子小遥很难受,你没看到他还在迷糊吗?”

    “呃!”谢云蒙看了看恽夜遥的状态,确实,还没有完全醒,他索性一把横抱起恽夜遥,带着他朝门口走去,嘴里还在同莫海右打招呼。

    “莫法医,我们先走了,再见。”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让他抱走了自己视如生命的人,莫海右在心里嘲讽自己,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能够给予恽夜遥幸福的人,只有谢云蒙一个。

    带走了小遥,等于也带走了他对案件的思考,百无聊赖之下,莫海右跟到门口,顺便检查了今天一直都没有去看过的信箱,出乎意料,信箱里居然有一封信,而信的背面写着安谷夫人。

    莫海右的思考在继续,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让法医先生无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头拿出了一支烟,莫海右并不经常抽烟,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拿出一支来,香烟的味道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味道而已,莫海右从不把烟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样不好。

    亲亲把香烟横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闻了闻烟草的味道,然后把它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现在还不到点燃的时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说。’

    自言自语说着,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个人再去一趟安谷夫人的家,并不是因为信件,而是为了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初看到的那个死神到底是谁?

    莫海右从不相信有神鬼的存在,但他的的确确看到了火焰中走出来的死神,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他没弄明白的机关。

    那栋房子还是不是最后一次看到的样子,莫海右无法确定,让他好奇的是,即将来接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书写信件的人呢。

    红色汽车里的特殊女孩,莫海右想象不出他的样子,倒头躺在床上,翻译先生回忆着过去看到的一切,决定第二天就去那里看一看,他还清晰记得路线。

    不等女孩的汽车到来,避开所有人,独自一个人去那栋像地狱入口一样的房子。既然信件的书写者说他搞错了进入房子的方式,照着莫海右的脾气性格,他就必须自己去搞搞清楚。至于向导,就是后再见吧!

    鼻间的香烟滚落到床铺上,莫海右将它捡起来放在枕边,自己则舒舒服服躺在柔软被褥上阖上双眼。

    很快,法医先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像跳舞一样小幅度跃动起来,交握在一起轻点着身上的布料。

    习惯性的动作和淡淡的烟草香味,可以让他更快进入梦乡,在梦中,也许莫海右还能见到过去的‘死神’,先来和他谈一谈……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而另外一些人,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讲这些事情?因为我希望你去调查,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问我是从什么渠道认识你的,我只能说,有一个故人曾经对我的房子非常感兴趣,而且近期,他也会去那里,他将和屋子里的那些人,成为我下一个目标,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边人,不能乱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但至少,传达给谢云蒙两个信息:第一,有个人在恶作剧,如果是这样,谁写的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第二,有个人假扮死神,制造了多起连环杀人事件,至今没有被抓住。

    如果第二条成立,谢云蒙认为自己必须马上有所行动,但问题是,信中所说的房子在哪里?他根本无从查起,除非能找到死神所说的故人。谢云蒙万万没有想到,信中所说的房子就是他曾经去过的火照地狱之屋。

    ‘故人’这两个字进入脑海中,谢云蒙突然想起了正在床上睡觉的恽夜遥,这个故人会不会就是小遥?小遥这些年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房子,好奇心可不是一点点,如果他真的过去知道有那么一栋房子,现在想要一个人去,对自己隐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莫海右,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法医的脑子要比演员先生冷静得多。

    谢云蒙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只想到了恽夜遥好奇心旺盛,却没有想到,莫海右对自己未有解决的案件,同样抱有强烈的探知**,只是法医先生隐藏得更深而已。

    ‘他们究竟瞒着我什么?安谷夫人的案子,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存在,小左在回避,小蒙也在回避,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爱人,坐在窗边的人走过去,在那刚毅的侧颜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迅速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在即将离开的一刹那,我们可以看到他衣袖遮掩的指缝间,隐约露出几张被折叠起来的薄纸片。

    手指轻轻合上信纸,将它们折叠回原来的样子,恽夜遥躺靠在沙发上思考着,小蒙瞒着他死神的来信,小左又不愿意告诉他当年案件的真相,这些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案子非常危险,所以他们要全力保护自己吗?

    可这并不是他们以往做事的风格,恽夜遥好看的眼眉皱起,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同谢云蒙一样,没有意识到事情就发生在过去的火照地狱之屋,还在向别的方向猜测。

    就在恽夜遥抬起的手轻轻滑落到膝盖上的时候,谢云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将他手中的信纸拿回,对他说:“小遥,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以为你也睡着了。”淡淡的一句话语,解释若有似无,谢云蒙再次轻叹一声,坐到演员身边,让他靠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问:“小遥,我知道你很敏锐,但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于好奇。”

    “小蒙,你以为信上所说的,对神秘之屋感兴趣的人是我,怕我有危险,所以才把信藏起来的,对吗?”恽夜遥突然抬起头来问。

    谢云蒙只能点头承认自己的心思,同时他在想,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位演员先生。

    稍稍收了收手臂,谢云蒙用手指摩挲着恽夜遥光滑的脸颊,轻声说:“我确实怕你有危险,因为在我们三个之中,好奇心最旺盛的就属你了,现在,到底那个地方会不会发生案子?这封信是死神的恶作剧,还是死神的预告,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鲁莽行事。”

    可火照地狱之屋只有一开始是谢云**自一人进入的,而且是无意,并非为了查案,后来,莫海右和恽夜遥就赶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

    刑警试探着问恽夜遥:“你是指过去的薰衣草别墅?可那栋房子不是被拆了吗?”

    “不是,”恽夜遥说:“绝不可能是薰衣草别墅,我觉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显,恽夜遥选择了谢云蒙想到的第二个答案,谢云蒙说:“火照之屋那桩杀人事件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与安谷夫人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也不算是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你们不是随后就来了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小左去了火照之屋。”

    “怎么说?”谢云蒙问道,恽夜遥既然如此肯定,就一定有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恽夜遥说:“小蒙,你还记得吗?当年薰衣草别墅的案子,是凶手将你骗进了房子,然后想要利用你做他不可能杀人的证明,我们当时在外围也是经历了多番调查之后,才确定房子的方位。”

    “作为凶手来说,他不可能让很多调查者一起进入房子,因为他在掩盖的同时,也要考虑实际存在的危险性。所以薰衣草别墅的凶手才会一边引诱你进入,一边又想方设法将我们排斥在外。”

    “可是火照之屋不同,在与你联络上之后,小左几乎没有进行多少调查,就把方位确定下来了,我当时没有很在意,因为你的描述和我们所获得的信息非常吻合,很快锁定目标并不奇怪,但现在想来,我怀疑小左有可能一听到你的描述就确定了房子的方位。”

    “也就是说,他当时的调查根本就是做给我看的,其实他早就知道火照之屋在哪里,早就在那里经历过什么案子,很有可能就是安谷夫人的案子。”

    脚步刚刚踏入走廊,站在总台上的服务员就看到了莫海右,她红着脸打招呼说:“这位先生,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我有点急事,现在办理退房。”

    “可是……您入住还不到三个小时,现在就要……”服务员有些尴尬,他们店里有规定,客人入住当晚是不可以退房的。

    听到服务员的解释之后,莫海右没有心情和她多过于纠缠,索性放弃了退房的打算,直接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旅店,坐上汽车,莫海右把车窗开到最大,一脚油门,汽车立刻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着既定方向疾驰而去。

    安谷夫人的案子不管隐藏了多少秘密,这一次,莫海右一定要全盘将它们搞清楚,他不想再回避了,也不想再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心绪。

    眼前的大路好像永无止境,在一片黑暗和迷茫之中,莫海右隐约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带帽运动装的女人,正站在马路的中央。当莫海右靠近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又消失了。

    法医先生甩了甩头,以便让自己清醒一些,刚才的景象也许只是雾气造成的假象而已,他使劲把白色女人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继续保持车速向前行驶。

    可是汽车又猛烈颠簸了一下,后轮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莫海右不得不下车检查,那是一大束已经干枯的黄色蝴蝶花,

    就卡在汽车右后轮的下面。

    看到黄色蝴蝶花,莫海右猛然之间好像回到了那间曾经去过的小杂货铺里面,一切都是那么阴沉,沉闷的空气让人血脉膨胀,他稍稍向后退了两步,重新稳定自己的情绪。

    跌跌撞撞重新回到汽车里面,莫海右坐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上路,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记忆,让他难过,也让他感到,过去的错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弥补。

    正在赶往上班地点的路人突然之间听到一阵惊呼:“不好了,杀人了!!快点报警!!”

    随后,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人,从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里冲出来,他挥舞着双手,似乎被吓疯了一样。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

    很快,周围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商户一家一家都被吸引出来了,他们有的在问怎么回事,有大胆的则冲进旅店去看凶杀现场。

    凶杀现场秩序一度陷入混乱之中,直到警察到来才稍微恢复一点。

    昨晚值班的女孩死在了柜台里面,被人用一根钓鱼线勒毙,在她身上,有半张信纸,信纸上的抬头赫然写着莫法医三个字,对于莫海右,警察们都非常熟悉,虽然没有写全名,但法医二字加上姓氏也足以让他们想到莫海右了。

    但奇怪的是,昨晚明明还有几张信纸的,今天却只剩下了半张,大部分信纸内容都被撕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刚刚接手案子的刑警自然不知道信纸的事,他们把半张信纸收起来之后,就开始询问旅店老板的口供。

    据旅店老板供称,昨晚临近午夜的时候,确实有一个相貌英俊,身高大约1米8左右的男人,来旅店住宿,信纸也是阿姨从她房间里找到之后,交给前台服务员的。

    在住宿登记簿上,莫海右三个字赫然在列,入住时间与旅店老板说得一般无二,离开的时间是午夜1:10,也就是说,莫海右从开房到离开,仅仅在旅店里呆了一个小时都不到。

    刑警立刻联络了莫海右所在的总局,被告知法医先生无故旷工,到现在都没有电话联络,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刑警当然不愿意相信莫海右会杀人,但他当晚到底是去哪里的?为什么要在旅店里短暂停留?目的是什么?刑警们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有人在背地里跟着莫海右,那就只可能是寄信人,可是寄信人杀掉前台服务员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莫海右不小心把信纸遗落在了旅馆里,而信纸中隐藏着的秘密被前台服务员看到了,所以寄信人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这样想虽然是通顺的,但到底信纸里会隐藏什么秘密呢?恽夜遥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谷夫人背后的案子。

    时间是下午1:50,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对面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他认真听着谢云蒙讲述案件状况,并且把自己的初步分析一五一十告诉刑警先生。

    恽夜遥说:“小蒙,你们必须要去调出安谷夫人案子的档案,当年,这件案子是哪个警局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只要是在本市发生的,问一下立刻就会知道,现在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这边负责全权处理旅店凶杀案,给你尽量腾出寻找的时间,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交给我去了解,我会把详细档案带到你的面前。”

    “小遥你从莫法医家出发,沿着他前进的路线去找,根据我们昨晚的初步判断,莫法医最有可能去的就是火照之屋,对不对?”

    “是的。”

    “那好,你就沿着前往火照之屋的路去寻找,半途中记得随时随地和我联络,沟通双方的情况,我这边有线索,也会随时随地打电话给你,你不能够一个人上路,来之前,我已经打了电话给罗意凡,以你们两个人的智慧,可以更快找到莫法医。”

    “小蒙,谢谢你。”恽夜遥突然说了一句,看着他控制不住眼泪的样子,谢云蒙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这样为莫海右着想,第一是因为不管表面上纠葛有多少,在心里谢云蒙早就已经把莫海右当朋友对待,第二还是因为他不想胜之不武,小遥重要的人,他也必然会重视。

    “如果没有发现,我就会负责帮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当然,看情况而定,我也会收取一部分佣金。”

    “这个女孩就是我的第一个委托者,她讲述的事情非常诡异,时间可以推延到安谷夫人毒杀案发生之前。出于好奇,我问小姑娘今年到底多少岁?她告诉我说,她已经36岁了,这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于是我让她证明,自己确实是36岁,她没有拿出身份证,而是解开了身上那件粉底圆点的带帽外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罗意凡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让恽夜遥自己来问。

    恽夜遥正听得好奇,并不在乎这些,问道:“快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两个人,两个共享同一身体的少女,一个头颅在脖颈之上,另一个头颅长在肩膀的侧边,虽然是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但我还是吓了一跳。”

    “当女孩把她那件外套穿上之后,我才恢复常态与她交谈,从交谈中我了解到,她不是从小就这个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里就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从不侵扰她的生活,只是默默跟随着,在累了的时候,轻轻抱怨一声,其他的时候几乎都听从她的意见。”

    “我问她,那你讨不讨厌你身体里的那个人?女孩说不讨厌,我又问,你能不能想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被占用的?她摇了摇头说根本不知道!她一直觉得自己长不大,并且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什么样?我问她,那你靠什么生存?她说她有一间叔叔留下的小杂货屋,生意很好,养活她们两个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养活很多同伴。我说,你的那些同伴都和你一样吗?她说,不一样,但都多多少少有一点缺陷,而且都不认为自己是与生俱来的。”

    “我问,那你想让我帮你调查什么呢?她回答说,让她知道,她和所有的同伴究竟来自于何方?今后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只要这些就够了。但我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失去了很早以前的记忆,所以她让我调查的应该是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以及她的父母是谁?”

    泼墨一般的黑色笼罩着前方的道路,虽然车灯照亮了一部分,但依然感觉整个人都陷落在黑暗之中无法自拔。在汽车后面不远处,白色身影像幽灵一样跟随着莫海右,手里拿着那束残破不堪的黄色蝴蝶花。

    既然他就在那里,而且个人的感觉并不美妙,那么,我们就暂时先把他称之为幽灵吧!

    视线渐渐离开汽车尾部,靠近幽灵,他的身高接近1米9,肩膀却很窄,白色上衣拖到地上,显得整个人像竹竿一样,露出来的皮肤全都和衣服颜色一样惨白,包括头顶也是一样。

    我们看不清楚,幽灵的头顶上究竟是披着白色薄纱,还是原本就没有头发。

    夜晚的街道上,幽灵紧跟汽车,当他加速或者倒退急停的时候,身体内部总会发出一种类似喇叭声音的轻微‘滴滴’声,比树叶被风吹拂之后发出的摩擦声还要轻,除了幽灵本人之外,没有人注意得到。

    就这样一路前行,莫海右然不觉自己已经被跟踪了,在旅店发生的杀人事件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安谷夫人的信纸给丢失了。

    这是法医在破案过程中犯的最大一次失误,但恽夜遥却说,他和罗意凡都犯了同样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有莫海右知道答案,因为莫海右看到了活着离开的死神。

    在之前的情节中,莫海右一个人思考的时候,确实想到了当年从火焰中出现的死神,就在他们合力侦破连环凶杀案收尾的一刹那。恽夜遥和谢云蒙都以为凶杀案已经结束了,只有莫海右保持沉默。

    照理说,莫海右看到死神的那一幕,恽夜遥并不在场,那他是什么知道,或者说,根据什么理由猜到的呢?难道仅凭罗意凡说的那些话吗?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又成为了一个谜,等待我们去破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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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夜遥推理介绍:
恽夜遥推理系列小说合集。与长篇系列互相映衬,秉持作者喜欢的本格推理风格。奇怪的大宅子,各种诡异的住客,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凶杀案,还有恽夜遥、谢云蒙和莫海右组成的侦探三人组。破案主推侦探们精彩的推理,警方将作为辅助出场,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喜欢。恽夜遥推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恽夜遥推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恽夜遥推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