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谁的战争?
不良少年大这么应答的时候,穆桂英险些昏死过去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展昭则是给以无限的鄙夷神色,大猫觉得王他就有这么坑。
“老家”跟来支援西北的账房先生耿天骘大叔,则是急的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在小老爷一再说收了的情况下,还是只能收。
衙内收了黄金后,老曹就更加放得开一些,连连一番夸奖,中途伴随着劝酒和试探。
可惜不良少年不但不喝酒,也始终不说打算在抚宁县干什么。
包间的窗外有个初长成的美女,踮起脚尖的偷看包间内情况,她也没弄懂里面形势,只知道不时的欢乐笑谈声传出来,她便非常担心,感觉大宋药丸,西北之地快要被这些奸臣给联手卖了。
后来老曹也发现了外面有美女偷听,便有些尴尬的叫了进来,原来这是曹首义的女儿,叫曹晴。
汗,处于青春期的大一看便有些傻眼,这个曹晴的胸部居然和大白的一样大哦。
说起来王的眼神虽然谈不上猥琐,但还是过于有些“直勾勾”了。如此就换来了曹晴非常脸红又鄙夷的样子,狠狠瞪了王一眼。
这个局面让穆桂英大婶有些烦躁,不知道为毛她见不惯任何奶大的女人,便不给面子的提前起身离席,路过曹晴身边的时候穆桂英不但冷哼一声,还有点使坏的故意把肩膀撞击过去,打算让此小美女狼狈一下。
不过意外的在于,曹晴却提前巧妙的避开了穆桂英的肩膀一击。
“咦……”
穆桂英微微一愣,收取了嬉闹心思,转身道:“知军大人,绥德城并非我等目的地,这个是非之地,宜尽早离开赴任。”
这么一来闹的有些尴尬,算很失礼了。
曹首义在西北的地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作为皇亲国戚人家也是有些脾气的,于是一壶酒水没喝尽,曹首义便一句话不说的起身,很不高兴的样子,强行拉着女儿曹晴离开了,连一句告辞都没有。
这样一来,又让穆桂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放弃了长辈姿态抱拳道:“大人,希望末将的鲁莽没给您造成麻烦。”
王微微摇头道:“麻烦谈不上,波折总会有些的。事实上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和曹首义细谈什么大业,双方都很保守,谈下去没意思,只是我觉得他的态度、包括他那个女儿有些怪。”
“是有些怪,尤其他女儿曹晴不像个好人。”穆桂英大大的点头道。
王对她很无语,大娘乃是平胸超模的那种身段,天生见不惯胸部大的人,譬如当时在淮西见到白玉棠后,她们互骂对方是妖女和妖妇什么,还扯什么江湖采阳补阴的神功**呢。
“恩,我所指的怪,和大娘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王道,“不论如何,曹首义这人和她女儿有些复杂,说到底我们要在前方抚宁县有所作为,许多时候没法绕开他绥德军,否则会处处受制于人,损耗太大。这些问题等去到抚宁县我细想一下。”
穆桂英道:“他们能提供什么支持?他们只是坑害山民、用高价盐巴换牛羊毛皮,然后供应汴京权贵们的牛肉需求。用五斤盐巴换取一头牛的利益固然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大人您只要愿意马上就能致富。但我总认为您是有理想的人,您就算不会要这样的血泪利益,也能做出另外的一番事业来。”
王道:“将来我会扭转这个局面,但眼下若没有绥德军支持,仅仅今东的军粮问题就能拖死咱们抚宁县。我写往河东韩琦相公处的借粮书信仍旧没回应,就算回应支持也是有限的,因为从太原府起运还是太远,中途损耗太大,这个借债代价实在太大,咱们大宋没有如此多的生产力用来耗费。”
穆桂英不太明白的道:“咱们不是一般行政区,乃陛下钦点的抚宁军,战区的军粮一定有枢密院引票,是直接由陕西转运司拨付,李参大人口碑不差,不会延误这个粮饷,大人何故为此担心?”
王淡淡的道:“李参当然会供应抚宁军的军粮,但有个问题是,仍旧是按季度供应,且只有一个军两千五百人份额。今次春耕咱们错过了,而抚宁县有一万百姓等着粮食果腹,这就是问题所在。其他执政官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可以只给百姓喝粥,甚至掺杂了泥土的粥,但我王做不到,特别是我想在边境干出一番事业来的情况下,治下百姓绝对不能没饭吃。这是我绕不开的问题。”
“第二,我必须做出最坏打算,即姑且把曹首义看做是接近叶良辰的腐坏程度。那么咱们抚宁县就被围死了,处于十面埋伏中,情况非常不妙。就算曹首义没到叶良辰程度,我也必须假设,绥德军存在被西夏一品堂渗透的可能,渗透程度未知,但只要这个假设成立即是说,不论是西北转运司从延安府起运的军粮,还是河东转运司从太原府起运的军粮,都面临着出‘意外’的可能性。”
就算知道王自来喜欢被迫害妄想,但是听到这里的时候,展昭穆桂英全柏林众皆色变了。
王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上述只是我做出的最坏打算。实际上未必那么恶劣,但自力更生永远是生存之道,但在咱们突出重围前必须未雨绸缪,咱们前方和左右的三山七寨的悍民土匪们,毫无疑问是绥德军以及西夏的利益集团扶持出来的,相互有很深的联系,内中情形一定会很复杂,所以咱们必须很小心的做一段时间的乌龟,直至翅膀能挡住风暴。”
到此展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喃喃道:“难怪知军相公你一哭二闹,就是要带来神机营这只血统单纯的军队?”
穆桂英也急忙点头。
大则是觉得他们弱爆了,她们两个根本对力量一无所知。带来神机营的真正用意不是用这只军队打仗,而是指挥构架。必要时候用于接管绥德军夺权的“斩首行动部队”。是的神机被钦点抚宁县,又从枢密院了解到绥德军是曹家人后,在京城时期就有了这个想法了。
当然了,这个脑洞绝对能把任何人吓死,所以大就连对穆桂英都没有透露。将来要真正执行这个斩首夺权计划,必须要先确认绥德军的**程度等等多方面的细节,并且是在曹首义极端不配合的形势下。
一场时代的变革中,总会有些利益集团倒下。说白了这些人他们在大宋的西北并没有发挥真正的作用,他们的财富是以几斤盐巴换取边民的一头牛做到的,这个过程中,生产力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发展,只是拿走了边民的骨血,拉了仇恨。
越穷越见鬼,越愚昧粗暴,就越爱杀人打仗。仇恨值拉满后引发了战争,战争是国家的,然后他们进一步的把粮食和战争耗材卖给国家,利益是他们自己的,负担和血泪是大头百姓的。
其实就是这个原因,实力强如大宋,却从未赢得过一次宋夏之战,本质在于:这不是国家和民族的战争,而是一些利益集团在做人血买卖。
譬如后世的美帝能打赢二战,腐化之后却用了十年仍旧打不赢阿富汗泥潭。这在本质上和宋夏之战是一样的,因为它不是国家民族的战争,而是某些利益者需要这样的邪恶循环来获得持续利润。
把远景yy到此,大也只得很无趣的停止想下去,这些也仅仅是理想,现在么只是个芝麻官,麾下两三百条枪的一个小丘八,还任重道远呢。
“咱们走吧,尽管赶回老巢抚宁县,看看家底是什么,我真的希望比我想的乐观些。”
王起身率先离开,到门口时还又闻到一丝残留香味,比较独特,绝对是曹晴留下的,然而马上又想到了她那相当不容小觑的胸部……
第235章 暴跳如雷
王部正式进驻抚宁县的时候,这个时间在古代已经是中秋,黄昏时分天气已经有些寒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除了看到破败又低矮的抚宁县城墙外,还能看到不少孩子卷缩着身体在城门处,晒着那几乎已经没有温度的阳光,他们大多数仅有的一件破烂单衣还遮掩不了手臂,有些还显露着脚掌。
这情况比绥德城糟糕太多。又兴许,因为小王衙内要进绥德城,所以绥德城附近的这类人已经被维稳部队捉去关起来了。
有时候么坐牢相反是一种好事,至少有点能保证不被饿死的东西吃。
不用进衙门去问相关情况,王也知道抚宁县的牢房是空的,因为关押犯人是要花费成本的。事实上西北战区很少把人关牢里,大多数会用于做炮灰或者苦力拉去建设攻势。胆子小本领弱的会累死病死,胆子大本领大的那些会跑掉,加入土匪山寨去抱团。这就是大西北的全貌。
从南门进入,经过并不算长的南街,沿路而来见到类似衣不遮体的群体太多,竟是以女性居多。
若在当年的舒州地区,看到这类人他们的眼睛里一定会有不满。但在这里没有,她们的眼神看不到愤怒和恨意,甚至没有畏惧。
显然留在这里的已经是认命了的一群人。事实上但凡有办法的人都已经变卖了家产,通过贿赂“现管”拿到了边境通行牌票后撤离了。
是的大宋虽然没有严格的户籍制度,远行不要路引,但西北战区不同,没有官府批准是不许随意撤离的,随便移动逃亡的不被马贼杀死,也会被比较密集的军伍当做乱民逃户杀死,或抓去做奴隶苦力。这是默认政策。
“奇怪,男人们都去了哪里?很少见男人。”跟在身边的展昭大皱着眉头喃喃问道。
王只是看着走马观花,没说话回应。
在县衙不远处,有个比较柔弱的小姑娘很神气的站在街边观察。她仅仅只是表情很神气,但实际上力弱了,她是靠着墙壁才能站立的样子。
论年纪,王也只比她大个一两岁的样子。
王停下脚步,一副大哥哥对妹妹说话的样子道:“小姑娘你不要紧张……”
“我没有紧张。”小姑娘很神气的模样打断。
穆桂英险些笑喷,王则是有些尴尬,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还有点想抽这个小姑娘的后脑勺。只是说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怎么好。
“你叫什么名字?”王又问道。
小姑娘看了一下王的官袍,胆子很大的说道:“大人您可以先给我一点吃的吗?”
“可以的。”王伸手去穆大娘的口袋里拿了一块压缩军粮,放在她手里。
小姑娘没吃,凑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吞了两下口水,急忙把干粮收在了怀里,又说道:“俺叫罗娜,附近的人喊我爹爹老罗,喊俺小娜。”
“哦……辣么你爹是干什么的?”王再问道。
“俺爹是铁匠,手艺很高的那种。”小娜说道。
“你怕是在吹牛吧,手艺很高的匠人,何故把你饿成这个样子呢?你看看你,都快没力气站稳了。”王道。
小娜说道:“俺爹现在没打铁了,被人捉去北山煤矿服役,突击挖煤,乃是响应县衙的‘凛冬将至’。煤矿塌陷的时候死了三十多人,伤了百人,俺爹运气还算好,只是伤了腿,矿洞里很混乱,工作条件很糟糕,缺乏统一有效的指挥,不过事后还是有在矿区巡逻的相关差人把大家都想办法弄出来了,于是我爹就被暂时批准在家里养着,但俺家也就没饭吃了,现在这边的米实在太贵了。”
王铁青着脸道:“高手艺的匠人抓壮丁去挖煤,还出现了塌陷事故?谁下的命令!”
“乃是县丞大人下的命令,他说即将到任的新任知县是个著名酷吏,且是对煤炭有特殊情结的煤老板。所以必须在他到任前,在库房储备一些煤炭做做样子才行。于是就大家都被捉进矿洞里去了。”小娜嘴巴很快的样子说道。
“妈的简直胡说八道!”
到此王暴跳如雷的道:“给老子把县丞叫来这个地方和这死丫头对质,她们总有一个人在胡扯,对质之后谁胡说,我就把谁吊起来!”
全柏林和展昭抬手捂着脸,觉得这个暴走小孩脾气太坏,很容易吓着小姑娘。
穆桂英大娘则摩拳擦掌的打算去“请人”,王只是在说气话,县丞是文官系统,大宋最低一级的官员,那是抓不得的。
然而,小娜不在乎王的暴跳如雷,只是很尴尬的小模样挠头道:“可是大人容禀,县丞半月前就被人砍死了,凶手也没找到,无法来对质了。但俺从来不撒谎的,您得信任我,您要救救俺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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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顿时有些不来气,汗,这个地方的民风这么生猛啊,县丞大人都已经被人砍死了?
大侦探展昭一听问题这么严重,立即军礼跪地道:“大人勿要忧心,末将立即着手调查县丞大人遇害事件。”
王却不耐烦的摆手道:“急个啥,老子们大宋什么也不多就是官多,死个把不会做事的官僚么,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没那么多功夫现在来管这个事。”
展昭楞了,王他这个说辞,竟然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大人英明,县丞大人早该死了,哦对了,他该死俺是听别人说的,不是俺觉得他该死哦。”小娜又补充道。
王伸手便给她后脑勺一掌,呵斥道:“胡说八道,你个死丫头听谁说的,在乱说我拿鞭子抽你。那是朝廷官员他不该死,只是说么,死了已成事实,也不要激动,该做的事还得做,活着的人还得面对几个月后的凛冬。”
“嗯嗯,谢谢大人恩赐,俺不和您说话了,得赶回去给俺爹吃东西,他吃了之后才能恢复力气,明日就到县衙给予的修养期满了,俺爹必须重新进煤矿干活,否则他会被人打死的。”小娜说着转身就想跑。
却被王一把逮住拖回来,说道:“让他继续修养吧,我以大宋永兴军路抚宁军知军之名誉宣布,虽然不知道你爹叫什么名字,但你爹暂时不在服役,伤好之后来县衙见我。”
小娜并没有对大进行千恩万谢,就跑着去了。
看着小姑娘渺小又跌跌撞撞的背影,全柏林觉得王实在太粗暴了,和他一起与民众接触真的很丢人,其他奸臣贪官么,至少也懂得当着民众的面做下表面工作的不是?装个逼它又不难吧?
只有穆桂英大娘知道大他就是对二丫也差不多这德行,已经算是很正常了。
现场,展昭又皱眉道:“那抚宁县县丞遇害事件怎么办?”
王道:“依照程序办。这个级别的案子要上书州衙,等推司的人来查办。”
展昭明显听出来了,王这个酷吏不打算管这事,要推脱。因为这就等于不办了,在朝廷表单里银州的建制仍然在,实际却没有这个行政区了,连知州大人都没有,也就是王这孙子没顶头上司,上书州衙?上给鬼去啊?
既然是这个局面,就变为王无需请示自己办理的局面。然而很明显,王现在不打算要个拖后腿还不能杀的无用官员,打算制霸抚宁军一手遮天,甚至是找到机会相反利用这个事件捞取他的民望,从那个童言无忌的小娜口里的孩子话听来,县丞大人在这里是个很拉仇恨的人。这绝对是要被王利用的。
“大人,这不对规矩,这事不能推脱,银州实际上不存在了,而永兴军路提刑司无法主动介入查案,他们只能等你办了后复核复查。一但你不办理,就变为无头案了。”展昭大声质疑道。
王指着大猫的鼻子道:“我现在有一万多人的吃饭和过冬问题要操心,解决不了,下一个被暴民吊死在城墙上的人肯定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你少和我扯这些。我大宋的无头案多了去,冤死而不得回应的不计其数,这就是实际存在的问题。不愿意面对的,觉得官员特殊的,谁爱查让他们谁来查,我大没这闲心。”
“现在,我引用张方平相爷的话,在战区的政务全盘来看,没谁是特别重要的,这里的人命就是贱。也没有哪件事是特别重要的,天下事,不是所有的都能解决,不是所有的都会有真相。这个抚宁军治下,除了民心我都不看在眼睛里。但凡和民心对立的东西我清除起来绝不手软,不讲对错。这是政治,政治当然是首席执政官负责,这个地方的这个人是我。县丞的死亡九层概率是他已经和民众利益对立,我不是包拯,你不要在这个随时送命流血的地方和我讲律法,只要我认为查这个案件会进一步激化官府和苦人群体矛盾,那么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就不查!”
听他吐槽到此,全柏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做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大队长”,这么不**治的流氓法官实在是第一次见到。
展昭迟疑道:“这不符合大宋律,末将不服!”
王嘿嘿笑道:“问题在于银州没有知州也没有推司,更不会如同在无为军区时候有个刘志超被你忽悠了来查我,你现在是我抚宁军军官,我斩军官基本不要理由。大猫啊,在我这么记仇,你几次三番撩拨我老婆惹毛我的情况下,我是你的话就该低调小心了。我以为你懂这些生存之道的。”
说完,大背着手进入了县衙。
展昭肺都气炸了,这乃是一个超级小流氓,这次算是真的落他手里了。
穆桂英大娘跟进去前,斜眼瞅着展昭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要想多了,在我看来大人他已经很仁慈大度,换我年轻时候的脾气,如果有个你这样的‘妖女’去撩拨杨文广,我会把妖女要老杨一起挂路灯了,你以为是假的。”
展昭觉得这群人已经完全废了。穆桂英虽然是主将,但展昭只低半级,所以还是敢顶嘴的,于是跟着进去的时候低估了一声“疯婆娘你已经被他忽悠瘸了”……
第236章 大宋B2C模式
县衙的高堂上,大啪的一敲惊堂木喊了升堂后,一群无精打采的差人敲击着杀威棒,然后各种肥头大耳的押司们到堂开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天助我也啊,特么的运气是实力的一种。
王看着这个局面嘴巴都笑歪了,县丞大人被暴民砍死了对王有利,来之前王就知道了,抚宁县唯一的一个官员是县丞,现在他挂了,真正的官员就只有王一个了,其他的都是吏。又没有顶头上司,所以这里就是王全部说了算,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抚宁县在更早时候还有个县尉,但那家伙死的更早些,也是被人砍死的。这很正常,县尉是公安局长兼任城管局海关什么的,这个职务在这种地方的确很容易很人砍死。
上一任知县大人并没有死,那小子和前次的司马大爷一样,说身体不好就跑去大后方延安府疗养去了。于是过度到现在,承担政务又出昏招的县丞大人也挂了。
在大宋建制里,县尉主簿县丞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官员,有他们不多无他们也不少。这主要是在内陆的富庶大县里,用于安置一些过多的闲散官员。若王不给朝廷写申请要人,那么这个鬼地方也没谁想来,世界就清静了。
什么时候业务扩大了忙不过来了,问朝廷要人就会有,不过一般这种级别的官不会从京城调来,因为没人愿意来。进士及第的人只要不被杀,在怎么贬官也是不可能做副官的,再低再低知县就到底了。
荫补官也不可能来,荫补官和进士比的确没人权,但荫补的人多半都有个能耐不小的爹,也是一种资源。
所以主簿县丞县尉这类职位,一般会从当地的士绅豪族当中选择骨骼惊奇又有功劳的人,由知县老爷推荐之后,多半就会被朝廷任命。
这类人一般情况下就叫传统意义上的地方官了。这种官在这个位置就是天花板,一般情况不会再升,持续到老死,不过世袭的几率较大。不是真的在体制下世袭,而是送钱给知县大人后,知县大人愿意的话找理由再对朝廷推荐,一般也都能成。所以也就等于这一级的官位完全是可以买卖的。这也是大宋“官本位”系统里的一个利益链。
大宋就这德行,拥有完善又严格的等级制度,且是最早的“资本主义概念”。太多东西都是可以用钱折算,到了北宋的末期时候,出家的度牒就可以买卖,那犹如现在的煤炭权证一样有个交易所,是朝廷承认的,上税后它就能交易。
度牒之所以能卖,是因为它和秀才身份一样,算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可以免役免税。然后遇到平民可以犯浑,差人一般不管这个群体,因为有个礼部的政治正确潜规则存在。根由在于,大宋没有特别的民族政策但有宗教政策,对待宗教人士礼部有个类似“民宗委”下属的机构,还有近乎“两少一宽”的扶持政策。
这些弯弯绕绕其实也和后世大抵差不多,唯一的好处是后世汉娃是“四等”,因为后世但凡洋人也近乎大人了。然而在大宋,“洋人”基本和贱民是画等号的。就算最牛逼的“辽国公民”也没什么特权,很少有人去舔。
又说起来,大宋的知县一把手不是地方官,是中央空降特派员,所以头衔上一般会带“权和知”,不出意外就是三年任期,到了就走人换地方。这算是大宋政治中比较特有的“中央和地方的对抗分权”。
某种程度上,中央和地方真是对立的。因为中央集权,一般会以大一统强干弱肢思维,进行有利于整个国家的统一调配。这就是张方平说的“两千个县没哪个是特殊的”意思,言下之意,为了整体利益,在特殊时候牺牲掉百把个县是正常的。这个工作,就是中央空降特派员知县大人来完成的。
反正他们干三年就走,自然听朝廷的。但地方上的士绅豪族,地方官县尉县丞押司差人什么的,那些家伙祖祖辈辈在县里,祖宗的祠堂都在县里,加之各种宗族思想,族法大于国法思想,宗教风水迷信思想,这些等等方面的影响,就是大宋地方执政的难度所在,他们和朝廷想的绝对不一样。
这也是大魔王变法会失败的原因。因为他方向搞反了,由上而下的强压政策商鞅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可以杀人。在大宋不能随便杀人,朝廷的利益一但和地方士绅冲突时就扑街了。
因为最底层的执行架构并没有改变。真正在管民的不是朝廷而是地方士绅集团。这个集团用各种迷信封建思想、加上家法族法概念在强势约束民众,于是哪怕大老王的政策真的代表了“最广大百姓利益”也然并卵,因为这个最大的群体没有权利说话,他们也就没能力支持大魔王变法。
人民不翻身,对人民有利的政策当然不能有效推行。这就是另外一个大魔王范仲淹险些成功的本质所在老范他在陕西大破四1旧。猪队友文彦博则在坚持士大夫崇拜。
大魔王范仲淹的模式和后世马云爸爸的模式差不多,目的是砸烂“各级权利经销商”,厂家对接消费者、等同于国法直接对接百姓。
这是减少中途环节、降低百姓生存的成本。一个商品的出厂价经过两至三级经销商盘剥,终端价格一定会是很高的。道理和百姓的利益经过家法族法数道盘剥后,最后还要上税给国法一样,权利经销商太特么的多了,负担太重了。
现实很残酷,老范扑街了,赵大叔不爱拉仇恨,所以现在大宋的大多数民众,他们不是和朝廷空降的特派员知县对接,和知县大人对接的是以县丞这些地方官为代表的“权利经销商”。
在奸商大看来,即等于说朝廷拿到的不是出厂价,是经过了至少两级加价后的疯狂溢价。
太阳底下的事都是钱的问题,权利经销商们真正在经销的东西最终当然是钱,所以各级的商税、盐税、碳税、铁税,产出这些的是百姓,但朝廷承担了所有的仇恨后拿到的不是“出厂价”,最大的利益被经销商们拿走。所以大宋很富裕,但朝廷和民众一直很穷。
范仲淹老流氓是古代第一个看穿了b2c本质的人,于是喊着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口号,打算砸烂各级经销商的旧规矩,旧观念,最后老范就扑街了。
yy到这里,大对自己很无语,回神的时候这才发现,下面的人全部如同孙子似的低着头,已等候了半个时辰了,都在等着特派员大人说话。
第238章 大人威武
见王回神了,一个主管刑案方面的押司,拿着关于县丞大人遇害的卷宗,打算凸显一下自己的重要性,刚要走出来发言却被展昭低声提醒一句“你不想被吊起来的话最好别说,这不良少年从来不听人劝,他对刑案没兴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汗,押司们就为难了。其实大宋的知县大人主要就是抓的刑案要案,这都不管的话那他到底要管什么呢?
“煤炭,这人是个煤炭老板,本将敢肯定他关心这方面的东西。”展昭讽刺的语态再次低声提醒着押司们。
于是,一个相关口叫安东的押司出列道:“报知军相公,关于北山煤矿的事,卑职想现在汇报?”
“我听着。”王微微点头道。
安押司就开始滔滔不绝,文绉绉的之乎者也,王虽然也能听懂,但还是感觉有些废力。
听了一下王有些不耐烦了,拿起毛笔扔下去,溅了安押司一脸的墨汁。
王冷冷道:“别引经据典说理想,煤炭能干什么、有多重要我比你清楚的多,你先告诉我北山煤矿的垮塌事故死了几人,伤了几人,煤矿的垮塌程度几何,恢复生产需要时间几何?”
安押司吓了一跳,急忙又道:“报知军相公,垮塌时候死三十五人,伤百余众,至于恢复生产的时间,卑职……不知道。”
见王黑着一张脸很不高兴,堂下之人更是面如土色了。
另外一个姓苏的押司趁机出列抱拳道:“知军相公明见,县丞大人当时下达的突击挖煤指令,这事正是安东具体负责,发生了这样的事,卑职以为安东他难辞其咎,建议知军大人严肃处理安东,以做到公平公正。”
让展昭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原以为王会暴跳如雷的把安东拖出去吊打甚至宰了,然而很奇怪,王没及时的表态,怒虽怒,却只是拿过了安东呈交的《北山煤矿的报告》在仔细看。
这么一来大家又都沉默了,且感觉很不好,妈的遇到了一个会细看文报的老爷,这对其对于抚宁县的固有官僚们并非一件好事。
少顷后,王把安东呈交的“之乎者也”看完了,看的很费力,让王非常恼火,但是但是,大宋的文人就这德行,且安东这家伙虽然嗦,至少也把情况写清楚了。
于是王把文报直接砸在那个姓苏的押司脸上,怒斥道:“你把老爷我当傻子忽悠吗?”
“卑职不敢。”苏押司大惊失色的急忙跪在了地上。
之前被“弹劾”的安押司、包括展昭却是大感意外?
王缓缓起身道:“苏奇我警告你,我不知道安东平时怎么得罪你了,也不知道你在这事上牵连了什么利害?但是以后,你开口说话前至少要先过脑子,不要把老爷我当傻子忽悠,倘若再有我绝不轻饶。”
苏奇浑身是冷汗,低声道:“知军相公明鉴,安东他具体负责北山煤矿,而北山煤矿事实上发生了重特大事故,道理上他真的难辞其咎。”
王注视他少顷道:“你是认真的吗?”
“卑职……卑职……”苏押司也迟疑了起来。
王又耐着性子坐了下来道:“看起来你是认真的,这么说来,你有安东失职或故意破坏北山煤矿的证据?有就陈交上来,老爷我等着看,若有问题我现在就把安东宰了。”
“这……”苏奇忽然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传言说这少年不是法制派是个冲动派吗?
王忽然失笑了,“看起来你苏押司、是在知军老爷我的公堂上张口就来了?”
“卑职不敢,但安东他一直具体负责这些事,出了事,不论原因如何他当然有责任。”苏奇再次狡辩道。
“特么的废话,这么显然的东西要你提醒我?”王拍桌子道:“这种已知的、看得见的东西,在他不是我亲戚、我都不认识他的情况下,你这么三番五次废话连篇、大张旗鼓的在升堂时候建议我,难免让我有种被你当傻子的感觉知道吗?所以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安东的过失,而是你和他有仇、且把我当傻子利用。”
“……”苏奇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安东他当然有责任,我说他没责任了吗?”王又问道。
于是,安东也吓得急忙跪下来。
这下王转向安东冷冷道:“这的确是重大事故,安东你知道你的脑袋为何还在吗?”
“卑职……卑职……”安东便的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王道:“因为你虽然废话多忒嗦,但至少没忽悠我,基本把问题说清楚了,没掩盖。你说的伤亡数字,我和自己了解到的差不离。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生产,你说你不知道,真实的伤亡数字,和这句‘不知道’真的救了你的命。”
这样官没见过,所以大堂内的所有人都是晕的。安东则是有些崇拜样子看着不良少年。
到此王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的讲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懂装懂永世草包。我不会要求你们是全能神。既然是煤矿,它当然是会垮塌的,在京城这种事故多了去,这涉及了诸多因素。直接不去挖,不去做事就没事故了。所以老爷我可以容忍一定的损耗和过失,我只有一个要求是:别说空话给我听,我要听实话。”
王又指着展昭,话却对大家说:“但凡实话就可以说。这只猫几次三番的把我惹毛,仇恨值早就拉满了,就算是刚刚进来前他还在不知死活的和我抬杠,知道为什么他没被我干掉,因为我虽然不爱听、但从我认识他开始起,他始终在讲实话。所以这就是我的要求:实事求是。或许有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我不爱听,但我一定会容忍。”
展昭也有些惊奇的看着王。
王又转向安东道:“你活命的第二个理由是,事故发生后,已经没壮年男丁可用了,明知道我即将到任、需要做表面工作突击挖煤给我看,但你没有冒进,给了服役受伤的人一个修养期,譬如罗娜的爹就被你批准修养了几天。在京城呢,我见过太多到死时候还被监工用鞭子赶着干活的人。这说明包拯的那套永远不是万能的。”
安东受宠若惊的同时,急忙抬手用袖子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瞅了苏奇一眼,王又转身上坐道:“安东。”
“卑职在。”安东低头道。
王道:“仅仅放假修养是不够的,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及时的组织医救?”
安东道:“大人容禀,我县实在没这个能力,但凡有办法的人,都已经撤离到后方绥德军去了,咱们这里连像样的郎中都找不到,就算有那么少量几个郎中,他们也不是为一般人服务的,卑职请不动他们。”
王沉默少顷后,没继续说这个问题了,转而道:“抓壮丁服役,既是我国朝政策,属为国服务,又是朝廷正式官员抚宁县县丞下达的命令,那我不便不说你让高端匠人去做苦力的事了,反正县丞已经死了。但现在我想问,在发生了矿难事故后,为何受伤矿工的家属会饿的站立不稳,在街上要粮?”
有过安东“实话实说”的先例,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是负责库粮方面事务的,他出列低声道:“大人容禀,事后安押司的确找过老朽,想要暂时借些粮食安抚,但老朽实在没办法,库粮已经很少,秋收时节未到,就算收了,我县的粮食形势也绝对不容乐观,最苦的时节还远远没到,依照惯例,县衙的全部粮食是留着在寒冬施粥用的,除了这些外,律属县衙的公务人员用粮绝对不能差少,您知道的,一但公务粮拿不到,我抚宁县的吏治立即就会垮塌。”
王看向了安东,见安东微微点头。
于是王心中有数了,摆手拒绝了这个粮食口的老头即将送上来的文报,说道:“现在我不看你的文报,这些细节问题事后我会复查,逐一过问。此番升堂我只是了解个大概,制定暂时的人事工作大方向。”
“是。”老头退下了。
王道:“我抚宁县的几个官员职位空置,但现在我没功夫过问这事,人可以没有,但事务必须有接替。往后一段时期,大体上文书工作由安东负责汇总。钱粮方面的工作由京城跟来的耿天骘负责。内部治安,民情的掌控走访由全柏林负责,展昭负责跟随在我身边倒茶端水。狄咏率领抚宁军战斗部一半,依照我的军规进行全集训,另外一半战斗部由穆桂英将军负责率领,巡防外部周边,重点看护对象是我抚宁县为数不多的耕地,以及矿区。一定不能出任何的重大事故,这两个命脉一定重点管控,确保我抚宁县秋收以及煤矿井的绝对安全。”
“是是是是……”被点名的人都很激动的大声回应着。
唯独展昭嘴巴气歪了,回应了个“你你!”
原本么,展大侠以为不良少年会把我展昭派去外面,把穆桂英大娘留在身边,可惜这神童不扭不舒服,不走寻常路,他就是不让人高兴,拉仇恨神厉害。
“我什么?把你安排在我身边,这代表我信任你,难道还委屈你了?展昭啊,你是不是对老爷我有偏见,哦,包大爷是官你可以伺候他,我就不是官了,你不想伺候我?”王继续挤兑展昭道。
展昭也没啥好说的,翻翻白眼回应道:“大人威武,你说的这不是一个问题。总之末将遵命就是了,末将真的和您扯不清楚。”
“这就好。”王点头。
这次有些人丰收了,受到了重用,全柏林安东和耿天骘三人等于被王委任后,接任了以往县尉县丞和主簿的工作,只是没有名誉而已。
对其余大多数人影响不大,还是原样。不过苏奇相当于变相降职,所以苏押司又很不服气的抱拳道:“大人……”
王摆手道:“别说了,以后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你被开除了,回家去吧。”
“大人你!”苏奇惊诧了。
“我什么?”王好奇的道。
“大人,你这……何故能有理由这么做,卑职到底做错了什么?”苏奇道。
“没做错。”王淡淡的道:“所以我没把你关起来,只是你把我当做傻子此点让我很不高兴,你觉得我欠你个公职那是你的事,但事实上我不欠你,无需理由,我看你不顺眼。明白?”
“大人……”堂下许多人都有些尴尬想要缓和一下的态势。
王敲下堂木起身道:“就这样吧。”
然后背负着手离开了大堂……
在后堂连茶都没有,因为茶在这里是绝对的奢侈品,王只能如同个扑街似的,抬着一个大海碗喝白开水。
沃日,就连白开水都是奢侈品。别看抚宁县就有煤矿,但查看下来,煤炭库存数据竟然几乎是零,这让王充满了对这个冬天的忧虑,以及对整个抚宁县的怨念,煤炭到底被这些人藏哪去了?
难怪县丞要在王到任前丧心病狂的抓男丁服役,突击挖煤,想把库存弄好看一些等着王来。
可惜天不依人愿,县丞也被人砍死了,跟着还发生了矿难事故。
在这抚宁县里,眼下一切都是紧缺的,包括粮食。
什么柴火?
这鬼地方n年前就坚壁清野了,获得柴火的代价也非常不低,不是长久之法。
王在考虑这些的时候,安东这家伙他便傲娇了,始终在旁边罗里吧嗦的。
他以为他骨骼惊奇受到了重用、就什么事都可以管了,文绉绉的抱拳道:“大人啊,卑职知道您的心思,但那样就当堂把苏奇除名是肯定有后遗症的,甚至会影响到许多县衙的工作交接。我以为您会留下他的。其实您真可以不赶走他。”
王喝了一大口白水道:“是可以的,然而我不信任那人,疑人不用。所以必须赶走。”
“他的重要性远不止大人您想的那样,他之所以嚣张,专横跋扈,因为他在北面那些山寨里有不少渠道,咱们抚宁县的许多事,和那些山寨的平衡协调,都需要他。”安东道。
第238章 遇到个宝
王放下大海碗,摸着下巴道:“安东你若贿赂老爷我些茶叶,我就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安东尴尬的道:“卑职家里也没有茶叶了。”
王便道:“好吧免费也行。只要你愿意学,我不是个藏私的人,我愿意教你。我离京前,张方平相爷有名言说,这个天下呢,它没有哪一天或哪一人是特别重要的。问题一直都会有的,有了苏奇他能解决一些事,但也会由此而带来另外一些事。对我而言都只是做事而已,这么做了只是类似投资的一种试错,都是解决问题而已,无非是多了一个选择,然后观察效果和后果。这就是天下事的本质,也是政治。”
安东想了想摇头道:“仍旧没听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王没耐心的给他后脑勺一掌道:“总之就是: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不在乎。既然不在乎,我为什么要留个不顺眼的人在身边戳眼睛?弄的国朝欠他一个公职似的,如果欠了我肯定知道,我不知道就说明没欠,简不简单?”
安东仍旧不明觉厉。
展昭翻翻白眼,凑近安东低声道:“这人就这德行,任何试图和他说道理的人都是无用功,这情况会持续到有天他成功不能被否定,或者扑街被万人踩。但他的好处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做什么,且他愿意负责,愿意承担他选择后所产生的代价。”
“好吧,你们这些城里人的思路真的很清奇。”安东说了这么一句。
见这些人一点也不忧国忧民,竟是忘记了关注最显眼的煤炭库存问题,展昭又不服气了,以首席安全主管的身份打算说点什么。
但神机制霸一切场合,及时摆手打住道:“别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
展昭又只得忍住了不说,给予了他无限的鄙视神态。
安东对这形势又楞了楞,真的觉得这些“城里人”奇怪啊。
接下来大眼瞪着小眼少顷,王好奇的又问道:“安押司还有事要说吗?”
安东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只得摇头道:“暂时没有了,卑职告退。”
安东离开后,整个县衙的内院被来自陷空岛的八个外门弟子给包围。现在他们属于私家保安队,暂时由展昭率领。这是卢大侠坚持让他们跟来的,这些家伙虽然是很合格的护卫,但王知道他们也相当于监督,很可能会把大的“私生活”内容汇报给白玉棠大姐姐。
静止下来后,展昭才道:“大人刚刚为何要打住我的问题,我是打算质疑安东负责的煤炭,你说过实话都可以说的,难道你就不关心抚宁县的煤炭去哪了?”
王微微点头道:“我当然关心,但我和其他人不同的在于,我关心却不会问安东。我要自己去看,自己了解。这不是我不信任安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其实我是信他的。这么做只是我决策系统里的一个习惯,这道理我现在顺便交给你,即:当你有眼睛和脑子的时候,就别用耳朵去了解世界。把眼睛和脑子藏起来,只用耳朵的人不配做一个合格执政官,只适合做听风就是雨的饶舌妇。明白?”
“好吧……这次算大人您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展昭再一次的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至少这家伙的鸡汤理论是很好听,很对胃口的。
这是不良少年的优点。看似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换一般爱装逼且只用喜欢用耳朵的人,早前在大堂时候就会脑壳充血,听着苏奇的话把安东赶走甚至杀掉了。
在展昭看来这就是大人们叫做政治的东东。实际上么,其实苏奇和安东是决然不同的人,苏奇也肯定会有他的用处,但面对不同的主政官时候,这两类人的命运就成为了对手盘,是截然不同的。小屁孩既然决定启用安东,就一定会拍死苏奇,这不是和苏奇有仇,而是表明一个信任安东的态度,说难听点是拉拢安东。这其中真的未必有对错。
只是说其他官员处理起来会面子过得去一些,那是大宋文化。而王是个简单粗暴的人,他直接用不顺眼不欠谁为理由,就把苏奇除名了。
考虑到此,展昭也不禁觉得,忽略掉大一些违法乱纪的行为后,其实大和包府大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有些相似。
“你别想了,这些问题你是想不明白的。”又喝了一口水,王起身道:“走吧,你陪我出去走走,去罗娜家里看看。”
展昭跟着走的时候道:“末将总觉得这边的事情有些怪,罗丫头他们很弱小,不知道您的好奇会不会害死猫?”
王道:“说的跟真的似的,天下居然有人可以害死你?这我真不信。”
展昭无比头疼的道:“末将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您的行为难说会害死罗娜家?”
“也许吧,但我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天要下雨,人也总是会死,那丫头若死了就说明问题大了,我不会为她难过但我会借故杀光整个抚宁县地界的所有不安分势力。”王道。
展昭郁闷的道:“您总能把所有人忽悠了,您不许我查案,但总感觉你现在不是体察民情,而就是在以您的方式查一些案子。”
“你真的想多了,我没那么多功夫查案,我只想弄明白抚宁县的情况,我想听人说真话。”
王加快了脚步走在街市上,仍旧发现男人太少,然后这里几乎没有民生经济可言,物资奇缺,没有什么摊位和店铺。
这样的地方人少,地大,所以罗娜家的小院比京城的民家宽敞多了,但是很破旧。
罗娜就是一个孩子,有着很幼嫩的五官,然后脸上有许多灰尘和伤痕。这个无所事事的丫头,现在就无所事事的靠在院里,看着到访的不速之客大。
她和其他抚宁县的人一样,接近于衣不遮体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抚宁县其他人很喜欢在这个状态下佝偻着身体,但是这个丫头总是很神气。
“大人您此番到访民家,所为何来?”小娜文绉绉的道。
王不回应,背着手在院里四处走走看看,很意外,发现了不少制作很规矩、手艺含量非常高的小玩物以及简陋家具。
就以王在京城经常和匠人团队接触的心得来看,这已经是大宋顶尖的专业级木匠手艺。但还有惊喜,这丫头说他爹是铁匠,铁才是主业,那是不是意味着铁匠方面的手艺更高?
“大人您还是没说您要干啥?”小丫头很防备又很把家的样子,把大当做小偷盯着。
“别嗦,我思考观察的时候别打断。”王很粗暴的呵斥着,继续在院子里转悠。
随即看到一个小椅子,这个椅子在几何形态上并非那种能承重的结构,王试着坐了一下,有些弹力。
但王体重不够,便吩咐展昭用脚踩这个椅子。尽管这个破坏民家物品的行为很丢人,却是军令,所以展大侠脚部微微一下压,那个椅子就弯曲了,直接压了贴在地上,但是没有断裂,收回力道之后,椅子又恢复了原状。
到此连展昭都动容了,行家伸手才知道有木有,这方面展昭不是行家,却觉得诡异。
王则是直接吓一跳,竟然在这大西北的民间,有着一个“绝顶高手”。
仅仅从这个不起眼的小家具看来,罗娜他爹于木质工艺上的造诣,等同于展昭于武学上的造诣,已经化朽为奇。
是的这在大宋是近乎魔法的范畴。也有种论述说魔法也是科学的一种,在终极形态上它们并不矛盾。这种对物质的处理能力,在后世叫材料学范畴,在蛮荒时代的话应该就叫魔法什么的。
事实上这个时代西夏的神臂弩冠绝天下,普通人完全不明白神奇在什么地方。听陈总管和张从训提及过,往前的一些时候,大宋花费了大力气搞情报工作,力求仿制神臂弩,的确被他们做到了,皇城司弄到了图纸。
然而没什么鸟用。道理和后世的印度阿三一样,给他们全套b2战略轰炸机的图纸和参数,一百年他们也造不出来的道理。
当然大宋没有印度阿三废材,技术和思路脑洞方面大宋真的不弱,所以经过无数摸索后,军造监也发现了问题所在,重要的不是图纸而是工艺和材料,即对核心木材的工艺处理能力。
现在这个阶段,大宋军造监已经有了不少心得,就像后世用不同的工艺、温度、添加,就能获得强度和特性不同的各种合金钢一样,木材当然也是材料学概念的,通过不同的烘烤方式,油侵等等反复的工艺,就能完全改变木质特性。
现在大宋的神臂弩在几何结构以及易用性方面比西夏的好,但在核心的材料工艺处理上,还是不如,还在继续摸索当中。
好处在于大宋的神臂弓产量比西夏多的多,质量差了些但没有代差。西夏的神臂弩虽然天下无双,但那就是真正的贵族装备了,永远不可能做到量产。就算是西夏的最王牌特种部队“铁鹞子”,也不可能大面积装备。
坏处是就算是大宋的工艺,产出也是量较少,周期太长。大宋合格的战略级别神臂弩,依照军造监的流程是犹如酿酒一样,两年才能有一批。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连枢密院都没有这些数据。
因为军造监属于兵部,而兵部是中书门下建制。
西夏做这些事的人基本是皇室的奴隶,而大宋做这些事的是官。是的大宋是最早拥有技术性官员的原形,这虽然是重视技术生产力的表现,代价却是机构臃肿官僚习气严重,导致损耗太大,在这类研发制造上便不敢放开手脚,否则它会是洪水猛兽,能把财政马上抽空。这个现象,后世的贼鹰政权已经释义的很清楚了。
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张方平相爷又成了大宋军备与各项技术投入的对手盘。
yy到此,远的东西不扯了,总之只一点,我大的运气趋势并没有改变,一到这个地方就遇到了宝。暂时不扯什么铁匠,这个罗娜的爹,将会很快成为麾下的材料学首席科学家。
因为这么牛逼的材料工艺能力,兴许配合自由的团队研究后,可以做到超越西夏神臂弩的材料工艺,且把流程和产量优化。然后,其他领域能用到的地方也很多。
第239章 给我绑了
王始终在思考,而展昭有些不服气,为毛这个不起眼的小椅子压不断裂呢?于是展昭仿佛玩一样,始终在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旁边观看的小姑娘嘴巴都被气歪了,气道:“将军你不要欺负俺家,不要破坏我爹爹打造的东西,这是他送给我的,这个东西他打造了很长时间。”
展昭没王可恶,被小姑娘指责后脸一红,就不干坏事了,安分的站着。
王则开始不怀好意的看着罗娜,充满了奸商剥削工人前的那种猥琐目光。
这形势让小姑娘感觉很不妙,担心的道:“大人您想干什么?我家没什么可以上缴的东西了。”
“其实说起来我不是来抢劫收税的,只想问你一些问题。”王摸着下巴道。
小姑娘吓一跳,连忙摇手道:“我不敢这么做,会抬不起头来的。我不敢做叛徒,不敢投靠官府出卖别人。”
王顿时变的一脸黑线,抬起手给她后脑勺一掌道:“死丫头整天就会胡说八道,你都听谁说的,投靠官府才是光荣,另外那个群体才是所谓的叛徒。”
小姑娘先是宁死不从,但是很快,她的忠诚度就起决于那种香喷喷的压缩军粮。入手了两块军粮后她说道:“好吧,俺可以告诉一些对您有利的消息。但俺不愿意说的,您也不能逼迫。”
“抚宁县的男人们都去哪了?”王想了想又道,“小娜你想清楚了再说,你要敢胡说八道忽悠我,诈骗我那珍贵的军粮,我就……我就会拿鞭子抽你。”
小姑娘觉得这个知县小爷弱爆了,姑娘我哪天不被人用鞭子抽啊?
yy完毕小姑娘说道:“对此我也不太明白。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在这个地区,有办法有钱的人都早撤离了。一般人很难获得边境通行的牌票,但是有钱就能买到,听人说上任知县老爷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出事的,于是知县跑路了,抚宁县没人管,变为县丞大人做主,于是听人说,县丞在这个事上捞了相当大的一笔钱。”
王微微点头,这话虽然也是道听途说系列,但在官场逻辑上是很正常,可能性很大。看起来县丞被人砍死的原因、比普通的民怨问题要复杂些。
小姑娘接着说道:“那些有钱有办法的人走了,留下来的当然就咱们这些不能走的穷人。人变少了,这个地方的土地虽然多,但可用于耕种的地却少,这样是养不活大家的,大人您懂吗?”
“知县小爷我当然懂,这么显然的问题你这么问我,让我很不高兴,有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王呵斥道。
小姑娘瀑布汗的样子道:“官老爷居然会有智商?”
王摸摸她的小脑壳道:“大智若愚,其实看起来很蠢的官老爷通常智商比谁都高,譬如上任知县很早就看出了问题,他不想背锅就跑路了。死丫头你不许再随便挑战老爷我的权威和智商,否则我把你吊起来。”
小姑娘接着又道:“既然不能走,这里又不能养活大家。边境政策不许以家庭为单位随便移动,那被抓到是无需父母官审判,在野外就会被赤佬杀死的。”
王又微微点头。赤佬是贬义,是大宋民间对军人的称呼。这现象在西北尤其严重。尽管大宋不是先军政治,但在西北这种说打仗就打仗的地区,经济垮塌的时候,军事部署的一切支出又不能拖,所以民间的负担非常恐怖,他们不骂才是怪了。
思考着,又听小姑娘继续道:“不能全家移动,但又要吃饭。男人们都外出去谋事了,这样好歹能有少量的粮食带回来糊口。”
王微微一愣,这样倒也能说通。听到他们不是被杀了、被消失,心理的感觉又好了些。原来是外出打工去了?
但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又充满了担忧。贫困和落后地区的人外出做农民工,在后世的九十年代文明社会中就已经近似于一部血泪史,辣么在这蛮荒的古代、于这样的边境战乱地区,他们的待遇和具体困难王真的不敢去细想细问了。
迟疑了少顷,王喃喃道:“丫头,你爹为何没去别处谋生?继续在这个地方把你饿成这样?”
“俺娘病死了,俺还小,俺爹说不放心留下俺一个人。”小娜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随即王道:“丫头你似乎没说实话,外出做工哪有这么整齐的,我在街市上就没看到几个男人。有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
小姑娘道:“的确是成批离开的,那个时期咱们县有点乱,有钱有办法的都带着银钱和粮食走了。大家预感到在这个地方只能等死,然后似乎来了些很有办法的老板,说需要人,但凡跟着走的男人除了有口粮外,家里的人还能获得十个足额铜的铜钱。”
王听后当即色变,感觉上像是遇到了人贩子一样,暴跳如雷的问道:“把人力如此成批贱卖,做这个决定的人当真该杀。若是散兵游勇的自行缓慢离开,那也罢了,这是欺诈和奴隶的买卖!”
小姑奶挠头道:“这些我也不懂,后来听人说似乎就为了这个问题,县丞大人和对方起了争执,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就是大人您到任后看到的这些了。”
展昭楞了楞,进入了大侦探的思维,低声道:“大人明见,由此看来县丞的遇害,似乎有着一些特殊原因。”
王拉着展昭走过一边去,低声道:“是的,现在的问题恐怕很严重。值得注意的一点,如果这个丫头没乱说,县丞是朝廷官员,能和县丞起争执的人恐怕也是官方背景而不是土匪。否则就不是争执,而是县丞直接以‘起乱’为由向绥德军求救。现在这事从逻辑上判断,我觉得内情应该是:县丞虽然贪财、虽然在捞钱,但因为我即将到任,他要突击煤矿库存做样子,就需要人,于是暂时不想放那些被买卖的男人离开,这就是争执的缘故。”
展昭疑问道:“那些人员到底去往了何处?”
王摇头道:“别问我,也不要猜,有种东西叫做调查研究,这事你在一月之内给我答复,否则军法伺候。”
现在不是和他抬杠的时候了,展昭也只得抱拳道:“末将遵命。”
王再次酷吏的样子指着展昭的鼻子道:“现在我感觉很不好,你给我小心些。忘记文彦博那套,记住我小老王这套。我是让你调查我抚宁县子民去向,而不是让你调查朝廷命官的遇害。听得明白吗?”
展昭道:“现在看来,这两个事似乎是一个问题?”
王摇头道:“不,这是两个问题。我抚宁县的民众只是外出糊口去了,这是一个民事逻辑。但朝廷命官遇害是天塌下来的问题。现在是咱们抚宁军最困难的时期,处于十面埋伏中,不明情况下不能激化矛盾,否则会狗急跳墙。而这里又不是淮西,是边境战区,发生一切意外皆有可能,你懂我的意思吗?”
展昭这才心里一紧,低头道:“末将明白!”
暂时就只能这样了,这些事件扑朔迷离,兴许只是个自然现象,是误会,又兴许是个惊天大阴1毛,暂时低调些没坏处。
这里和淮西不同,所谓再其位谋其政,在淮西王只是个带着流氓队伍的奸商,但现在,王是大宋皇帝钦点的抚宁县父母官,父母官第一决策要务是要对治下子民的整体安全负责,才能又去考虑其他。
在弄明白全部情况,站稳脚跟前,还是要小心为妙。
展昭和王在那边叽叽歪歪的低声低估了这些时候,小姑娘看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貌似不像好人,于是小娜又很神气的道:“大人,您都嘀咕了这么久了,您来俺家到底要干什么?”
这下王走过来道:“你和你爹被我聘用了。”
罗娜吓得跳了起来,转身就跑,“您放过咱们吧,为官府做事很丢脸的,俺爹都已经为县衙服役过了,还伤了腿,不能在做事了。我觉得我长大懂事了,俺爹应该外出做事弄点口粮了,不能在对您付出了。”
却是被王一把逮住了。
大一副大哥哥诱骗小妹妹的态势,轻声细语的道:“丫头,你信任我吗?”
“不信任。”小姑娘干脆又简单的摇头回绝。
你妹的。
大出道以来很少面对这么难缠的对手呢。
但也继续本着父母官该有的觉悟,装逼的态势进行了一番说服。
然而小姑娘不但神气还固执,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大人,我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您还不离开还想干什么?我家也不想为官府做事。”
道理讲不通,王就开了个脑洞,迟疑少顷,指着小姑娘的鼻子道:“这货和她爹,事关我大宋国家安全,特事特办,用麻布口袋给老爷我套回去。”
“啊!”小姑娘和展大侠被这突如其来的“国家安全条例”吓得跳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你们以为我开玩笑啊?”王看向了八个陷空岛跟来的外门弟子。
护卫们相视了一眼后,只得执行。
呼噜一下,真的用麻布口袋把小姑娘套起扛在了肩膀上。
杵着拐杖的老罗爹,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出来,大喊着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之类的台词。
“你也跑不掉。”
呼噜一下,老罗爹也被塞住了嘴巴套起走了。
跟着回的时候,展昭喃喃自语道:“这小屁孩真的已经疯了,宋人已经阻止不了他。”
……
第240章 宣传工作的初步定调
县衙的后堂里,全部人大跌眼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知县小爷出去了一番不是体察民情,也不是破案抓坏人,而是把一对良民父女给套回来了。
好在知县小爷也没有虐待他们父女,只是把她们安置在了一个舒服的房间里保护性居住,还给他爹请来了抚宁县为数不多的郎中,治疗腿伤,然后提供了营养丰富的军粮鸡饲料。
听到消息的公安大队长和抚宁县秘书长火急火燎的赶来见王了,他们两人是全柏林和安东。
但是侯在房间里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话,因为很显然这个纨绔子弟的脾气非常坏,不能随便质疑。
于是除了展昭离开去调查“消失的子民”事件、穆桂英在外部巡逻之外,全部人只能看着知县小爷在摆弄那个设计相当奇葩的小椅子。
一会儿拿了砸,一会儿拿了踩。它就是因为材料的特殊不会坏,韧性十足。
最后,王就把这个东西烧了。
全柏林着急的道:“大人,您的这个举动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您的这些安排到底为了什么,抚宁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耸耸肩道:“说起来你问错人了,这些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就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会怎么演变,所以我要捉走罗娜父女两保护。她们对我有大用,我可以容忍一定程度的乱子,可以背负不讲道理的名声,但我抬着棺材上任这里,我不容自己失败。”
“好吧卑职也没听懂您的意思是什么,只是随意抓走百姓这事肯定会有乱子,怎么处理才好?”全柏林道。
王道:“这些事你最有经验,无需走官方流程出文告做什么解释。因为这肯定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是一群妇女在生活。妇女的一大特点是喜欢饶舌,用耳朵了解世界。那么她们有这个需求,你就提供这个服务。绑人这事小爷我做的还算干净利落,看到的人不多,也就周围的两家。你从县衙账务支取维稳经费,罗娜的隔壁两家,每家给二十个铜钱作为封口费,让他们当做没什么也没看见。民间的经验没谁比你丰富,你肯定能做到的。”
顿了顿,王接着道:“另外,安抚的过程中如果你发现这两家的妇女骨骼惊奇,乃是宣传口的可造之才,就可以招为我抚宁县的维稳编制,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助,让其打消后顾之忧,她们的唯一目的是:在抚宁县民间各种的群体之间造势,说这届官府的好话,把我王在京城和淮西方面的正面事多宣传一下,给予大家信心。”
“卑职明白。”全柏林一副老猥琐的模样,觉得这类事其实很好办。
耿天骘大叔和安东则险些昏倒在地,真的服了他了,这小子到任后不是阴险昏招他不用,足以在一日之内颠覆所有人的三观。
然而对于这些愿意提出质疑意见的同志们,王并不粗暴,是有耐心解释的,便展开演讲模式侃侃而谈道:
“几位,我这是不得已之举,现在的西北什么也没有,那么信心就更不能丢,这个时候信心比黄金更重要,我这个新一任父母官就是他们信心的来源。我这虽然有点猥琐但也不是欺骗,现在是特殊时期和特殊地方,我要求大家不要多想,不要惧怕,不要盲目悲观不要自怨自艾,我要求宣传一些积极,进取,健康,向上的东西。这些或许不全是真相,或许不符合我大宋自由文人们的要求和信仰,但在其位而谋其政,知县小爷我认为是必要的,我觉得这并不过分,于是我就做出了这个政务决定。”
也只能这样了,换在家里的话王安石肯定抽死他,但这个地方的确特殊,所以耿天骘大叔叹息一声就默认了,不在说话。
“民心和人才是最最重要的,所以全柏林你的工作是重中之重,做这些宣传走访工作的同时,你要大抵上的对整个抚宁县现有户籍人员摸底,哪些人的简历是什么,适合什么样的事,家庭结构是什么,家庭中容易产生哪些问题,要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排除后顾之忧。哪些人是在群众中有威望有影响力的,这些细节问题都很重要,需要事无巨细的去总结归纳,若能在一年内你全柏林能把我说的这些做到心中有数,把相应的准确数据提供给我,抚宁县的希望就大了。不要怕麻烦,不要高高在上想当然,你和你的队伍要深入到最底层,接触那些最本质的东西,然后实事求是的告诉我。这叫接地气。”王又不放心的强调着。
“卑职会全力以赴。”全柏林抱拳后就离开了。
王看向耿天骘道:“耿叔,最快速度把抚宁县所有财政,贸易数据,税收,包括所产出的铁器,纺织品粮食等等的具体数据呈交给我,这些东西我要亲自审核。你新来的,不熟悉的地方让安东配合你。”
耿天骘担心的道:“抚宁县长时间连主簿都没有,这些东西是已经死去的县丞在代管,上面没有州衙监督审核,所以几乎化外之地,大人说的这些,其实我已经初步查看过一下,简直一团混乱,真真假假的,实在不知道拿什么交给您看。”
王道:“这就是考验会计功底的时候,耿叔您做了一辈子账房,我爹爹让你跟来看护我,就是做这事的,花点时间,用账目逻辑,结合现在抚宁县的实际情况,结合全柏林接触民间底层的一些真相,不说完全无误、但我认为大抵上应该是可以还原真实账目情况的。”
耿天骘想了想道:“或许可以做到,但至少要一个月时间?”
王道:“我有时间等,我才十三岁。”
大伙虽然觉得这纨绔子弟大多数时候脑子有坑,但这小屁孩也有个好处是相当的积极,少数时候会有些鸡血性质的东西影响着周边的人。
于是耿天骘安东他们也很积极的下去办事了……
安东在抚宁县做了十年押司,自诩已经见惯各种各样的官僚坐派,算个抚宁县的百事通。然而随着王到任,安东的三观还是被刷新了。
安押司急于找到一个王身上的优点,以便配合他,让这片大家土生土长的土地有个变化。
可惜安东没有找到神童的任何优点,是的仔细想一下一点都没有,王是个典型的邪恶又不守序的人,俗称没节操。
十年的押司生涯中安定见识过善良守序的知县,见过邪恶守序的知县。但王这样一言不合就把民女小娜和她爹捉了的官老爷,那是一个没见过。
但奇怪的是,这个看似脑子有坑,没做任何一点好事的知县小爷,竟然在下意识不讨厌甚至有点亲近他?
这是什么缘故安东暂时想不明白,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领袖魅力?或者说是传说中大忠若奸的辩证思维?
“兴许是这样的。”私下独处的安东这么喃喃嘀咕了一句。
起初安东担心的是所谓的“新官到任三把火”,那种一上任充满了理想的书生意气作风,什么鸟毛实力没有,形势弄不明白,就急于出文告、颁布执政命令的作风,安东从儿时起就见过太多。没有新鲜事,等待那样的执政官的结局是扑街,没有第二条路。
然而现在遇到王这个耳目一新的邪恶无序者,看似是个超级大昏官,却又都被他在“稀里糊涂”下全做对了。
王到任后,甚至都不召见全部抚宁县编制,不查案件,没有任何政令颁布,除了因为“顶嘴”问题让苏押司卷铺盖滚蛋外,表面上什么事都没做。
但实际上,这个曾经红极一时的大宋神童,他的执政已经在暗下展开。这是一种非常阴险的展开方式。
表面上他的作为会被大家认定是个大昏官,这样一来兴许就能让某些势力暂时麻痹掉,把重心放在别处。
曾经犹如走马灯一般更换的其他执政官们,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不实事求是,不了情况的局势下进行强扭,讲空话讲大道理,强迫抚宁县子民认同中央特派员们的思维。
然并卵。在安东看来这一套在内地其他地方或许问题不大,治下就算不听,也不见得会发生多大的反弹。
但抚宁县不同,这是两种权利进行冲突的混乱地区,即神权和政权。大宋的范仲淹和西夏李元昊都不在后,这个又穷又苦,没什么出路的边境地区,宗教势力正在急速扩张。
这地区正有越来越多的大头百姓们、信任世界的转运方式是佛祖制定的,政权的资格是神权授以的。
可惜汉家也有天授君权的理论。这一理论正在这个地区被有心人胡乱解读为“神授君权”。
在一般无知者的概念中神和天是一回事。
或许它们真是一回事,才能被轻易的混淆视听。但安学者认为读过历史的都会知道,讲究君权天授的汉家政权,灭佛灭道不也做了很多次吗。或许神和天真是一回事但只能有一个,不能出现第二个西天,有西天就会有东天,那就是一天二龙或者分裂的意思。除了大宋,没有任何统治者喜欢这个概念被传颂。
大宋就有这么奇葩又开明,包括天子的概念都在无限淡化。
开明是好事,但是安大学者固执的认为,大宋对这方面学的形似而神不似,学习到了开明的开局,却又没有相应的物质基础和对应的手段,就必然深受其害。
第241章 又阴损又老辣
源自唐时期,一些流传在民间的各种《西游》话本故事,正在被人慢慢整合为一个统一的故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越来越在这个地区盛行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里的人们渐渐接受了那只无所不能的猴子打翻了整个天庭,却在西天佛祖的手里变为战五渣,皇帝是请来了佛祖才保住了“皇位”。
这里的人们越来越信奉拔下一根猴毛,就能变出无穷无尽的物质,比聚宝盆还牛。却暂时没人发现花果山就是抚宁县以北那些三山七寨黑社会,被称为了金三角。
对抗天兵天将直至打进天庭,正在被这个地区的人们信奉为一件无限正义的事。
半桶水秀才跟着瞎起哄助威,却没发现一个事实是:花果山追求的无官府主义和自由自在是个伪命题。
真相是:他们付出了鲜血打退了天兵、避免成为权证傀儡后,却反身成为了神权的道场,对西天供奉着香火和愿力。
乌鸦猪头的区别而已。
现在的《西游》故事话本,和以往安学者听过的简直是不同的版本。且逻辑混乱,经常前后存在相互矛盾,那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是把民间已有的各个话本强行拼凑在一起,看似是一个故事其实四分五裂。
天佑大宋,西北出了个范仲淹。
他老人家干冒忌讳,在这个地区破除过旧思想和旧观念。带着大家苦干实干的同时,他老人家并不能真正杀灭民间根深蒂固的话本故事,但他有不同的解读,他突出的是取经人脚踏实地只想救苦救难的故事,野性难除的猴子那天马行空能力和思维,被取经人批的体无完肤。西行路上的食物不是拔跟猴毛变出来的,也不是一个筋斗十八八千里速度回花果山拿来的。是乞讨而来,那在旅途中也算自力更生的一种。
所以从儿时起,安东听过的西游话本是这样的,这个版本是范仲淹解读的。老范对这些故事的注解,自始至终的着重点是脚踏实地自力更生,切莫天马行空。
但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事总会有不同的解读,这就是文人以及大宋。
现在安东觉得西北还得救,毕竟被老范梳理过一次,现在年限还不太长,至少安东还记得儿时在这地区听过的范公解读。现在范公不说被人打倒,但已经成为了尴尬存在,全部人都在避免提及他。那么安东觉得形势非常严峻,若等我这一辈听过自力更生故事的死去后,这个地方真会完全沦陷于神权,再也没有救药,再也没人能喊醒这些沉睡了的人。
整个大西北会在越来越穷的形势下,虔诚的投靠佛祖,等着获得胸口前的那一簇猴毛,可以变化出任何东西来。
预感到形势严峻不能再拖,且王的作为像个邪恶不守规矩的人,难说能成,于是安东把上诉的心思花费一日整理成《西北策》后,屁颠屁颠的跑来见王。
“知军相公,卑职苦思了一夜,结合卑职从小在这地方土生土长的见闻和心得,如今写为长篇《西北策》呈交给您,欲辅佐大人成就绝世霸业……”
巴拉巴拉,安东这家伙的特点是罗里吧嗦的,每次都让王想把他一脚踢飞。
耐着性子、听着他三句废话夹带半句干货的说完,大已经就对他的信任信念上产生了极大的动摇,变得一脸黑线。
安东也意识到知军大人被自己惹毛了,但居然没被吊起来抽,安东更是对这小孩惊为天人。他果然言出必行,他会反感,但也会容忍。
最终,王接过他的《西北策》过目后,倒也有些意外,原本听名字、又看他的风格,怀疑会是些假大空,但事实上虽然他的文风是叽叽歪歪罗里吧嗦,却在讲实话,大抵思路竟是和王想的差不多。
因为王恰好也在结合全柏林等人反馈的第一期消息,在研究大宋西北版的《西游》故事,与此同时大关注到了一个事,在已经没有劳力、没有物资,没有男人,饿的如同猴子似的情况下,现在抚宁县又在建寺庙了。
思考着,王抬起大海碗,喝了一口白开水。
安东担心的又道:“大人,卑职绝不是危言耸听,抚宁县现在还有得救,必须要赶紧作为。在我县人力和物资极端匮乏的现在,他们又在城东自发的开建寺庙了。这个做法绝对和您的执政是抵触的。我以为您懂这个道理的。必须叫停。”
王眉毛一扬道:“妈的书生意气,你倒是和我说说怎么个叫停?派抚宁军去强拆啊?把他们抓了啊?你没见那是妇女和孩子在自发的劳动吗?我看着么,这甚至就是某些人在给老子下套。倘若强行把这事叫停,在这种事务上拉了仇恨,就和民众对立了起来,我神机的执政还没开始就失败告终了你懂吗?不止是你看到了这个问题,其实全柏林在你之前就反馈给我了,他也建议取缔叫停。”
安东倒是楞了楞。
王又道:“但是能拍脑袋就干吗?他们有批文,那块地原本就是庙产,乃是在遗址重建,至于谁批准的,哪一任批准的,这个已经不重要也无法追究了,这就是现在的事实。”
最后王道:“让我高兴的是,你还知道这些东西的危害,你是个爱学习的人,那我现在在告诉你一点。不要简单粗暴的认为你去怼神权就可以解决问题。”
安东不禁愕然道:“那还要咋地?”
王道:“现在的大气候下,他们信任神权,那么你去怼寺庙,其实怼的不是寺庙而是百姓,这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释义。这句话人人都在说,都挂在嘴边,然鹅有个卵用,真没几个人把这句话读懂了。这个局势只有一种办法:你要拨开宗教的外衣,让百姓看透伪装不信任他们了,那时候官府去砸了寺庙就只是打击帮派,而不是和百姓对抗,道理简不简单?所以我一再强调,宣传口的工作不能马虎,民心不能丢。没有民心咱们什么几把事都做不了,反之一但有,什么事都不用做,抚宁县也能越来越好、能夜不闭户。”
安东楞了楞道:“简单是简单了。但做起来很难,好在听展昭将军私下说大人你又阴损又老辣,到任后都不公开露面颁布政令什么的,只是叫全柏林全县摸底走访,打算从底层展开不动声色的宣传攻势。倘若有成效,还真是釜底抽薪。”
王便得意了起来,说道:“你现在基本主持县衙的文书工作,你也要对县衙公务群体有个全面的了解。以下我说的话不是政令,却是往后一段时期抚宁县的政治规矩,你要对公务队伍有个摸底,咱们不公开反宗教,但要在潜移默化中慢慢腾挪,严禁一切公务人员信奉任何宗教,这不是公开政令,却是我的政治红线,但凡和宗教有瓜葛的,要逐步清理出公务队伍。然而公开理由不能是宗教问题你明白吗?一年内你能把这个工作做出成效,我便亲自上书朝廷,保举你正式的抚宁县秘书长……县丞职位,你就正式纳入我大宋的官员系统了。他日我登入青云宰执天下时,你觉得你的高度在哪里呢?”
在安东听来这哪怕是个很不切实际的理想,但也是很好听的,且远的不说,至少有一点,保举个县丞对这个纨绔子弟还真不是难事。
“卑职……卑职……”安东有些受宠若惊又不好意思的尴尬样子。
王嘿嘿笑道:“别不好意思,不想做官的公务员都不是好公务员,想升职想做官想富贵是好事,当整个抚宁县都和你想的一样的时候,我觉得我就成功了,然而仍旧还任重道远,各位仍需努力。”
安东点了点头。
却被大后脑勺一掌道:“这个时候你要立正说‘时刻准备着’。”
安东一阵郁闷道:“我倒是见您的抚宁县这样了,可我是抚宁县的文职,是有区别的。”
王道:“在嗦我现在就把你抓壮丁入伍转军职,你就慢慢的知道知县小爷我的厉害了。”
安东没有宁死不从的性格,于是服从了小魔王的要求。不过离开的时候他再次提醒道:“知军大人您不要嫌我嗦,事实上我并不觉得我很嗦,总体上我还是基本能看到哪些问题重要,那些问题不重要的……”
到这里见到小孩那s形的脚抬了起来,一跳一跳的过来踢人,安东这才急忙转入正题道:“其实卑职的意思是,罗娜一家的问题您一定要有个说法。然后关于正在建的寺庙,以及日趋严峻的神权思维问题,您得谋划一个对应。”
王又把s形的腿放了下来道:“罗娜一家我心里有数,你别管。至于这个地区的《西游》故事我也看过,他们弱爆了,你不要以为我是粗人,其实我也是文人,文人就该做文人的事,笔的力量有时候很厉害,论编故事我大没怕过谁,司马圣人都被我收拾过。差不多在适合的时机,我也会连载新版西游故事,去影响下一代小孩子们。否则显示不出我的猥琐,弄的我不是文人骚客一样。”
“大人威武!”安东就此放心的离开了……
第242章 七擒孟获都是骗人的
抚宁县的街市上有传言说罗娜一家神秘消失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既然“神秘”就对了。暂时没有对官府或者对大不利的传言,就说明全柏林这个老司机正在发挥作用,老全组建的“官方水军”虽然架构还没有搭建完毕,现在已经能看到一定效果。
“神秘消失”的效果就是王需要的,沾到神秘就多半会和神迹神权牵扯上关系。与罗娜小姑娘的互动中已经能窥视端倪,这里的人认为官员是无脑又粗暴的,所以神秘消失一般不会和官府牵扯上关系。
王当然没蠢到现在去散播神权的负面消息,在人们有抵触的时候这会有反效果,所以仅仅宣传“神秘”就行。
这个事件最终人们会自己脑补出“神罚”概念来。可以肯定小姑娘和她爹在抚宁县绝对是老百姓心中的正面形象,当这样的正面形象被“神罚”时,那么不用王去补刀,人们会逐渐对神的正义性慢慢产生质疑。
溃于蚁穴的故事,或者说官府的公信力其实就是这样慢慢丢光的,所以水能栽舟也能覆舟,反过来操作让神权慢慢失去“公信力”当然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大在抚宁县的“蚁穴”计划。
这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说法,都是流氓,都是传销份子。在这个地方神权就是政权的对手盘,作为朝廷鹰犬又本着奸商那“鞠躬尽瘁”的盈利思维,王的责任是把皇帝托付的抚宁县资产利益最大化在其位而谋其政。所以必须严厉打击政权的一切对手盘。
县衙的后院里,现在大正在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在心中逐一思索着上述猥琐计谋。
尽管这少年从来也没有败过错过,但展昭已经受够了他那丧心病狂的阴损手段。真的,最近展大侠的三观随时能被刷新,以前王怼土匪怼山贼怼军人那就也不想说了,但编造出个所谓的国案安全概念把罗娜一家捉了关起来,这比当年富弼用相似的条例逼迫张从训副总管跨省抓人还恶劣。
说起来都是泪,包大爷一辈子都在和这些臭流氓斗,但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展昭的认知。
“佛祖一定会处罚你的。这里已经没天理没王法了,大人你为何要把我和我爹爹给捉了关起来。”
身后嫩幼的声音响起,现在,罗娜和他爹被人带来后院了。
这个小姑娘总是很神气,不太怕王。而她爹则是吓得捂着宝贝女儿的嘴巴,跪在地上道歉:“大人原谅,她还是孩子,不会说话,请大人别和一个孩子计较。”
王就转身观察着父女两。
经过抚宁军军医的处理,老罗爹的腿伤好多了,最重要的,现在她们经过了沐浴更衣,吃了足够的营养饲料后,脸色精神面貌各方面都好很多。尤其是年轻的罗娜看着非常有活力的样子,更加的神气十足。
把父女两看得很不安后,王首次开口说话:“丫头你就会胡说八道,你为何要说这地方没天理没王法?”
罗娜挠头道:“我听别人说的,很早以前这里就这样了。”
“哦,又是听别人说的。”大愕然道:“既然很早以前就这样了,所以我年纪只比你大两岁,上任不到十天,我的错咯?你思维里的佛祖若这样就来处罚我,难道你不觉得这佛祖比我还可恶吗?”
老罗爹不懂什么道理,只是急晕了脑袋,一个劲想着别被这个昏官给害死掉,也就没注意听他们说的什么了。
小娜却是微微一愣,想了一下想不明白,无法跟上大的思维步伐,又道:“总之佛祖就是要处罚你,你胡乱作为,咱们什么也没有,你却把咱们给捉来了。”
王指着这货的鼻子道:“所以你和你爹有了热水澡享受,吃饱了肚子,驻着舒服的房间,又是我的错咯”
小娜又舔舔嘴皮,老实说这些事看起来不太正常,像是故事中的妖魔在诱惑良人。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那种压缩饼干真是太好吃了,从来没洗过的热水澡也太舒服了。
想这么想,但她又强调:“但我和我爹爹失去了自由,自由才是最宝贵的东西,现在被您剥夺了。佛祖一定会处罚你的。”
王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我放你们回去后,你们就有了自由?抚宁县就成了乐土?你爹腿有毛病时床都下不了叫自由?你饿了靠在墙上懒得动,那叫自由?你们都能动的时候被强迫去服役挖煤,被鞭子抽,那叫自由?”
小姑娘底气有些不足了,却也还在狡辩道:“挖煤那也是因为你的官府强迫咱们的,愿佛祖消灭你。”
王给她后脑勺一掌打的东倒西歪的,说道:“妈的抚宁县的人饿肚子、服苦役传统形成的时候,我大甚至都没出生,所以你们没自由怪我咯,佛祖又来处罚我?若这事真的发生,我是你的话,我就会思考知县小爷和佛祖两这货到底谁更坏,谁更无法无天?”
“?”小姑娘开始挠头了。
“我再问你,佛祖存在于什么时期?抚宁县困难不自由又从什么时期开始,那个你信任的救苦救难的家伙为毛没来还给你们自由,赐给你们极乐呢?你难道没想过另一种可能,现在抚宁县形势就是佛祖想要的、就是它给你们的自由和极乐?”王一副非常阴损的模样道。
“没这可能,佛祖慈悲为怀,只要大家信他,一定会有天假手一个神人,来这里改变大家的命运,赐给大家优美的家园以及美味的食物。“小娜文绉绉的说道。
王道:“于是这个最困难的时期我神机来了。我治好了你爹的腿伤,给你了美味的军粮,以及舒服的房间还可以洗热水澡。死丫头你不能老是‘听别人说’,你要尊重事实。事实上这些是我给你的。那么依照你的神逻辑,特么的原来我和佛祖是一伙的?我是它的代言人?”
“啊!”小娜顺着他的话这么一想的话,吓了跳起来,原来这坏家伙和佛祖是一伙的?
小姑娘是个固执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坏人,她觉得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妖魔的甜言蜜语就等于蛊惑人心,不能轻易让坏人拿走自己的本心。
于是,大都还没对她们父女提出要求来,小姑娘又是一副宁死不从的神态了。
她那神气十足又虔诚的教徒态度,真让大想暴打她一顿,再把他爹送进矿井去工作。只是么舍不得,这个熊丫头倒是抽死了也不心疼,但熊丫头有个牛逼了冒泡的爹,是大宋最需要的材料科学家。
“关起来,再把这货和她爹一起软禁,直至我想到更好的办法为止。”大恶向胆边生的指着罗娜的小鼻子暴跳如雷。
“完全没有道理。”小姑娘据理力争。
王道:“有道理的,这是知县小爷我召集你等服役懂不?哦,那个被人砍死了的县丞是官,他可以让你们服役,我就不是官了,我就不能找你能服役了?”
“可大人您亲口免除了我爹服役的。”小姑娘道。
“老爷我说过不让他进矿井服役,但服役又不止一种形势……话说,在县衙好吃好在的洗热水澡也算服役。就像他当时不能离开矿井一样,现在也不能离开县衙的范围。”王大昏官的样子摆手道,“就这样吧。”
小姑娘又是宁死不从的态势,说道:“我听人说,官老爷抓女子这样服役的时候,通常需要女子陪睡。可大人您总不至于有兴趣要我爹一起陪睡吧?您把他放了吧,让我小娜在这里服役就行。”
这个事在古代当然是很多的,事实上老罗爹也一直在为这担心。他认为被知县老爷捉来就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其他。这是许多人的命运,让老罗爹心疼的在于女儿只是十一岁,好歹得让她到嫁人年纪不是。
“听人说听人说!你以为!你认为!你觉得!”
王再次暴跳如雷的呵斥道:“我一再强调,你有眼睛和脑子的时候,别用耳朵去了解世界!你个死丫头整天就是听人说,自以为是。再你的眼睛看来,知县小爷我这么英明神武、这么老辣这么帅,但你就是不信,你要去信那些肚子里一点墨汁没有的传销份子邪教徒。不信我没问题,可你连眼睛都不信,为啥要信耳朵?不扯其他大道理,老子们公平公正客观一些行不,你可以不信我,但也别信其他人,老子就这点要求。你可以说我的要求过分,但我就是要召集你们在这里服役。”
小姑娘不禁又楞了楞,暂时不说话。
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一般人会认为她的神态代表开始转念了?然而,大信她才怪,神机觉得这是小姑娘的大阴谋。
不过王也不说破,摆手道:“带她们下去,继续让他们冷静冷静。”
小姑娘“楞了楞的开窍模样”的确是装出来的,当晚,她就出馊主意带着他爹爹“越狱”了。
没有意外,被早就有准备的神机给设计陷阱捉回来了。
让小娜和她爹意外的是,捉回来后也没被额外的处罚,继续有热水澡和好吃的军粮享用。
这算是她们父女,第一次感受到王似乎没想象的那么坏。
然并卵,原本大以为所谓的七擒孟获么,捉个七八次应该差不多了,就能让他们顶礼膜拜了。但实际上那死丫头比王想的牛逼多了。
这短短的半月多时间里,小姑娘屡战屡败,组织了多达二十一次越狱行动。听暗中监控她们的人来汇报,许多时候是她爹都认命了,觉得女儿过分了,觉得不能在挑战官老爷的耐心了,劝解女儿。但丫头就是要这么干。
第243章 抚宁县被卖了
小姑娘的第二十二次越狱又失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就定制了脚镣,然后如同倚天屠龙里的小昭一样,罗娜真被捉来待在王的身边伺候了,带着脚镣,还如同当年的毛驴小宝一样,脖子上挂个脖铃,无法取下来,她只要一动就会响。
所幸,几次三番的潜移默化下,她就算固执,但她也很聪明,已经慢慢的开始学会了用眼睛和脑子去了解世界,而不是耳朵。
所以伺候王生活起居的时候,小娜的世界观正在慢慢的被刷新。
在“童话里”权贵和官老爷拥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吃不完的鸡鸭鱼肉和美酒,夜夜笙歌,来碗鱼翅漱漱口什么的。但这些在这纨绔子弟的身边并没有发生。
听人说,又是听人说系列。罗娜以为类似王这种朝中有个大官做爹的纨绔子弟应该无所事事,美酒好肉以及美人环绕,开口风花雪月,闭口之乎者也。但实际罗娜也没看到这些任何迹象,和其他人一样,这纨绔子弟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也只是随时面临危险的边境小县中的一员。
他比其他人起的早,睡的晚。他吃的东西和前阵子罗娜吃的差不多,就是饲料而已,还有些“京城老家”带来的咸菜。小姑娘每次偷吃咸菜的时候王都知道,却不想说她。
带脖铃和脚镣的小姑娘、不知道那种类似面耳朵的东西是复合饲料,以往她只是觉得那是真正的美味,吃饱后做梦都是香甜的。但小姑娘现在再次陷入了不敢相信眼睛的怪圈里,说不通,为何官老爷吃的东西和犯人一样。
是的现在罗娜真是大宋在册犯人了,已经被大审判后定为有罪,罪名是“数次逃避国朝劳役,且屡教不改”,判处圈禁三年。她老爹算从犯,未造成恶劣后果,社会影响几乎为零,所以免于刑罚,继续在县衙服役。
事实上罗娜被圈禁后,而这里又有饭吃,老罗爹就真的安分下来了,不想离开这里了。
小姑娘被判有罪看着是个脑壳有坑的作为,但认真说来就是展昭也找不到毛病,这个案子就算送到汴京交给在京纠察刑狱司韩绛复审,也是这结果。
在以前的罗娜看来,王是个脾气很恶劣的暴走小孩。有趣的是,最近这阵子罗娜却在这个问题上原谅了王,因为有个相对公正概念能被罗娜领悟到。即王经常组织各路人马进来交谈汇报商讨,那些在平常人看来高高在上的官僚军爷们,一样会被暴走小孩嬉笑怒骂,被扇后脑勺是常态。
这虽然仍旧证明暴走小孩很恶劣,但是罗娜能从此点上找到一种心理平衡。
罗娜正在变得越来越适应用眼睛观察。她发现王总有处理不完的事务,操不完的心。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过问。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民心”。
对这个许多官僚们都不以为意的事,王却总强调说“民心一但丢了要聚起来很难,队伍会很难带”。
罗娜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很奇怪,在听人说系列中,官老爷何时在乎过百姓以及百姓怎么想的?但是的的确确,王近来总在忙活这些事。
“大人,抚宁县的形势实在太坏了,民生经济几乎是零。”
这个午后,耿天骘经过了十几天的突击后,总算从账务等各方面对抚宁县有了个初步的总结,把初步梳理过的文报送来给王过目。
耿天骘把那厚厚的各种纸张卷宗放在书桌上后道:“以往的一切数据都是假的,都只是账本,百姓的上税实际上不存在,结合全柏林他们走访的实际情况看来,这个地方根本没税可上。”
王也先不急,拿过那些各种纸张文册,顺着耿天骘的思路,以及他的注解解说、勾画的重点,在结合那些实质性的真实情况数据逐一的对比。
这个过程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耿天骘站的脚酸,一直在等着。而王是看了个头晕眼花。
最后也算是看完了,放下这些文报王捏捏眼角,总结下来大抵就是:
这个三不管地区更早前的土地和资产兼并很严重,相比内地,在这里更不受节制。结果包括耕地在内大多数东西落在了少数人手里,然后有办法的人么,绝对没谁愿意在这种随时面临危险的地区生存。
于是他们想尽办法变现、撤离这个边境小县,把一切在他们眼睛里无用的资产甩脱,尽量带走了抚宁县的一切物资和钱财,都撤离到后方绥德军区去了。因为相比起来,绥德军才是真正的边境要塞,具备抵抗风险的能力。
抚宁县的民众在更早时候就已经什么也没有,百姓没钱把那些资产和耕地从“有办法人群”的手里重新买过来。于是,这就是抚宁县知县称病跑路的原因,机智的知县老爷知道往后肯定会出事。
知县离开后,权利自然会落在地方官县丞手里,让县丞能更加直接的出卖国家利益,来让这群人撤离。
此点不用耿天骘的汇报,王也知道他们的路数。最简单的办法是:抚宁县衙代表国朝,高价回购那些在战乱地区根本不值钱的资产,譬如现在属于县衙的耕地,以及属于县衙的北山煤矿,南山铁矿。
这个举措在内地不行,张方平绝对不许他们这样干。但在陕西地区可以,曾记得还在舒州时,陕西经济钱粮方面的帅臣、都转运使李参就有过一封官府参与借和贷的举措文报,当时张方平对那个东西不肯定也不否定,算褒贬参半,默认,不公开宣扬,其实老张怕的就是这些事。
坏处和漏洞就在这里,陕西地区允许官府参与负债和放贷。这是特殊的边境形势所需要的。所以就算官府没钱,也可以用“名誉高价”打白条回购抚宁县那群人手里的耕地和矿井资产。
这些情况不是猜测而已经是事实,就是耿天骘提交的这些无比复杂文件反应出来的东西。
那么已经很穷的抚宁县官府、高价接收了这些“不良资产”后,还背负了巨额债务,现在仅仅从这些报表中呈现出来的利息,都能把王吓的心惊肉跳。
毫无疑问,官府的负债是以官府未来的税收预期为抵押的,自古皆然。那么现在的抚宁县如何运作的呢?
抚宁县没有税收,一文钱都没有。因为现在还留在抚宁县的这一万人没有任何资产财物了,还需要背负固定的身丁税之类的税目,交不出来的情况咋办?
用服役抵扣。
是的大宋一直都可以这样,欠官府钱的,可以用额外的服役抵扣。手里有钱却不想服役的人,则可以缴钱来抵扣律法范围内的服役。
抚宁县现在大抵就是这样运作的。所以非常低效,基本没税收,那些耕地和煤矿全在官府名下,然后官府在根本不掌握民心的情况下抓壮丁来服役,获得产出后服役的人没有,因为他们是还债。
所以这样运作起来效率差到惊人,几乎人人应付了事。
低产出下,其实抚宁县官府也不能获得任何好处,将全部以很廉价的折价,运往后方绥德军区,交给那群债权人。但这不算还债,根据都转运使李参的政策漏洞,那丧心病狂的高额利息下,现在整个抚宁县的产出连利息都不够支付。
所以事实上现在的情况是,抚宁县已经被人卖了。整个抚宁县在为别人做奴隶,粮食不够,也都是再借来应急的,除了公务员的用粮外,整个抚宁县循环在:县衙进行基本施粥,民众喝粥后强行服役产出。产出后全部运给在绥德军的那群蛀虫,却连利息都不能偿付,只会越欠越多。
很不幸,类似这样的事在一千年后的文明社会也会出现,所以现在王除了无语外,也不能在这个蛮荒时代的边境战乱地区抱怨更多了。
好在现在王只是知县,且大宋出现这种情况的地区也只是凤毛麟角,否则假如有天王拜相面对的整个天下都这样的话,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恐怕只有拉着一只苦人队伍进行革命洗牌,那在经济学上叫破产清算,在武学上叫破而后立。在医学上叫做刮骨疗毒。
因为在整个国家层面,是很难进行资产重组的。
但现在有可能把抚宁县的债务重组。
因为仅仅一个抚宁县的体量,且王带来了叶庆华和三司的一百万贯资金。只要进行一些规划,由王手里这笔风投民资,买下抚宁县现在的这些不良资产。
一但盘活后,抚宁县的民众会有工作和收入,这个股份制作坊会有盈利,那么抚宁县也就会有真正的税收了,那就都活了。
资产是肯定没问题的,耕地和煤矿怎么可能是不良资产。只因角度不同解读不同,一些人认为是顶部要卖出的地方,它也可以是底部、主升还没有开始。
唯一的风险来自于战争风险、土匪马贼们骚扰的风险。
但这两个风险早就已经在王的衡量范畴内,且叶庆华和三司方面拿钱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这样的风偏,有了心理准备和对应手段的风险,其实它就不是风险了。
于是抚宁县往后的方向,在王的脑壳里已经呼之欲出:债务的剥离和重组,就是抚宁县的出路。
当然了,具体实施起来王会非常阴损猥琐,不只是“他们”会坑人,王坑起来连自己都怕。所以接下来有许多戏码会上演,面临很多博弈。
第244章 西北政治的共振
王的这一次思考,又持续了近乎半个时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宋是有严格的规矩和礼仪的,所以周围的人,就这么的站立了很久。武人还好,但耿天骘大叔比不得年轻人,早就腿麻了。
“大人我能说话吗?”
忽然,跟在身边的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耿天骘还是心疼这孩子的,但是这丫头是真的被王判决有罪了,是个大宋的犯人了。别说犯人,就算只是庶民,官老爷不问,是不能插话的,于是耿天骘有些急,急忙看着小娜摇头,示意别乱说话。
小娜却总是那副很神气的样子,表现的很固执。
大也早就对这熊丫头失去耐心了,于是不怀好意的道:“原谅你的这次失礼,因为我本身也是不讲礼的人。但是你最别惹我,除非你皮痒了。”
能组织二十几次越狱的人么,要说小娜不固执是不科学的,她还是自顾自的开口了,说道:“抚宁县每年临近冬季时候,都会发生一次火灾,官府粮库会有损失。最早以前我以为这是官府失去民心之后的神罚。”
“?”王都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事没有记录也没有文报说明,试着问道:“又是听人说系列吗?”
小娜尴尬的小模样道:“这次不是听人说的,我亲眼见过两次。有没有烧死人不知道,但每次发生后不久,都会从绥德军方面运来一些粮食。从而让抚宁县的人不被饿死。”
这次总算不是听人说系列了,王倒是楞了楞,没有再呵斥小姑娘,看向了耿天骘。
耿天骘捻着胡须少顷道:“从账面看一团混乱,粮食收入和支出比方面毫无头绪,这方面我还没来得及细查。不过丫头说的似乎有迹可循,因为我抚宁县粮政上欠了绥德军不少粮食,几乎每年都借。不过大人放心,您要的文报已经梳理过一遍,现在我有功夫去查粮食收支方面的问题了。”
王却摇头道:“暂时不用查,让我知道欠绥德军多少粮食就行。我有不好的预感,神罚天灾什么的是扯淡,但如果丫头没乱说,**造成了这些事,且每年都发生,那就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随便介入会出事的。”
最后王定调道:“暂时不查不宣扬,就那么核心几个人知道就行。关于这些,我需要在思维里细细的梳理一遍。”
随员们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纷纷告退离开。
之后,王再次的陷入了无尽的文书中。
之前只是粗略的看一遍耿天骘的文报,现在则要细看原始资料。
聪明人啊,上任知县老爷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拼着“待岗”风险也跑路了。
来之前就知道这边境小城是个大坑,却没想到坑到了这地步,怎么看都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地步。换王是上一任知县,一没能力,二没班底和自己的团队,三没军队,四没政治上的依靠。面对这一团乱麻的边疆小城,知县老爷根本就是背锅填坑的,当然要跑了。
最初时候王下意识认为县丞被砍死是引发民怨。的确他也拉了仇恨,是被暴民砍死的。
但现在,随着对抚宁县的逐步深入了解,县丞的死亡更像是做完了手套后被人暗杀的,这样一来县丞代表朝廷把抚宁县整个的打包卖了,人又死了,就成为事实,背了锅。
一个地方要发展,人心不能散,有了梦想有了人心向往后,人们就会扎根,就会开荒,就会建设。
但事实上抚宁县不但人心散了,有办法的人都选择了各种手段离开,这个地区就死了,形成潮流后再也没人愿意来投资建设,而还留在这个地方的人当然没心思生产,只是等死而已。
在朝廷层面上,边境地区的局势始终是被误导的,朝廷根本了解不到真实的边境情况,只能归类为“西夏人惹的祸系列”。现在看来,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自己被自己吓死、自己大脑引导着身体死亡这个论述,用在抚宁县这样的边境地区是可以的。
就算是西北转运司李参的层面,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没功夫来了解这个坑,所以在李参的认知里,抚宁县早就是化外之地,被放弃的,只是不能公开说而已。
于是李参的意识里,真正的边境要塞是绥德军。这个西北主政官的政治向导就成为了潜规则,足以导致抚宁县和绥德军的互动中,抚宁县全是血泪却无法控诉,永远打不赢这场政治官司。
这是庶子和嫡长子的区别。
于是事实上整个抚宁县成为了炮灰和奴隶,不出事时候就放养,不饿死就行。局势有变的情况下,抚宁县唯一的作用是牺牲,然后成为宋夏开战的理由,就这么简单。这就是现在的西北政治,且朝廷被蒙在鼓励。
“你们这些猥琐,千万千万不要让小爷在十面埋伏之中站稳了脚跟。因为有些事总要拉清单的。”思考到这里,王喃喃自语道。
罗娜不知道他在低估什么,却以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最近这阵子罗娜发现他虽然脑子不太正常,却是个坚定坚强的人。
坚定坚强的人在人性行为中,那么他有些坏,却也能让人信任有安全感。这是必然存在的。
反过来说有一类人整天无病呻吟,长吁短叹,见人就倒苦水说难处,兴许他自己不觉得,其实他就是个弱者,而永远没人愿意和弱者威武。且弱者永远不得得到信任,更不会让人有安全感。
能解决问题面对问题的,就能让人有安全感。这是定律。小姑娘现在就看着王在yy,觉得这个人要是不那么坏,脑坑再少些,那就好啦。
这一晃眼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书房中此时已经亮起了油灯,乃是小姑娘弄的。
王逐步深入进去了解到,抚宁县真正的产出就是矿产,煤矿和铁矿。定期通过抓壮丁服役的方式,全部运往后方绥德军送货上门。
这算是抚宁县的“出口”。
然并卵,人家出口是为了挣钱但是抚宁县出口是为了生存。
所以抚宁县的真正问题在于负债,运往绥德军的矿产从报表上看,连利息都不够支付。
这有两个原因是一没有民心,方法不得当导致的产出效率实在太低。第二,绥德军区的那些奸商、即现在抚宁县的债权人,他们把矿产的价格压低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这不是剥削完全等于抢劫。
这个问题上,上任县丞大人是“买办”,然而他被人挂了。
逻辑上看合约没定死是可以更改的。但王认为最大的问题除了县丞是买办之外,还有抚宁县人丁稀薄,无能力远程运输,无能力寻找新的买家,只能贱卖给绥德军地区。
王甚至可以肯定,真是找到了新的买家,可能会面临“意外”的发生,诸如被抢被杀什么的,总之这边的马贼土匪太多了,边境战乱地区一切都有可能,且一切问题都可以是西夏人背锅。
关于粮食和耕地。
算下来抚宁县的人均耕地面积并不算少,麻烦的在于主要集中于北方的敏感地区,在官府政策上就被列为“不建议耕种”的地区,因为容易引发外交和误会方面的问题。不过这是屁话,韩琦治下就建议那些暴走农民去比这边还敏感的地区耕种了,把皇帝和富弼张方平等人都吓得够呛。
抚宁县的问题在于,耕地全部在官府的手里了。既然西北转运司已经了有“不建议耕种的指导”,这种形势下若田是老百姓的,他们为了吃饭当然会去种。但若是官府的田,执政官为了避免担负责任就不会去种植了。加之宗教思想散发严重,全部都变为了等着施粥的懒汉思维,那些田也就大部分荒废了。只种植了后方较少一部分。
但仅仅那一部分耕种,以抚宁县的政策施粥饿不死为原则,应该也是够的。
然而抚宁县仍旧欠了绥德军官方非常多的粮食。辣么这个事件应该引申到小姑娘说的“每年冬季前都会发生粮库火宅”的问题。
结合早前的一个关键消息“县丞和一些人发生了争执”,王判断为对方是官方背景,这些问题看似是息息相关的,会非常复杂。
男人们去哪了?
展昭的调查结果是在给绥德军官方做苦力,以非人待遇修筑攻势。以换取绥德军官方借粮食给抚宁县续命。
这么奇葩的事它真的已经出现。在西北经济帅臣李参于政治上默许为抚宁县是炮灰、绥德军才是真正的边境要塞的潜规则下,加上各种买办和奸商的推波助澜,形成了共振效应,于是这一切就成为了可能。
绥德军不敢用自己辖区的人这么干,因为大脑壳范祥就是因为这事被贬的。
于是简单点说,就各方推动形成了现在的“抚宁县进行劳务派遣”的局面。
这些就是金三角地区的形势,或者说金三角就是这样形成的。所谓五斤盐巴换一头牛,在抚宁县表现为二十斤粮食换个人。这是多方作用力下形成的共振,到矛盾实在突出实在无法压制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发生宋夏之战来一次洗牌,之后春风吹又生,进入下一轮循环。
奇妙的是,在这个地区发生任何事都正常。宋夏双方朝廷都可以指着对方说是“你干的”。实际情况其实天知道,总之王目睹抚宁县形势后,已经不相信历史书上说的宋夏战争的原因了。
查阅着各种资料,一边记录自己的分析和心得、推论,进行到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小姑娘站在旁边打着哈欠。
但是到此王压制不住恼火,起身一脚把整个书桌踢翻了道:“丧心病狂!把我抚宁县的子民和国土贱卖到此地步,这不是卖国却比卖国更可恶!又有谁能想到,‘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这句废话,在这里是对的!”
昏昏欲睡的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跳起来,急忙一番收拾,她又以很奇怪的目光看着王。
大也不理会小囚徒,背着手走了两步后又停下,喃喃自语:“抚宁县要发展就必须有人,那些男人必须回家,除了要让他们回来,还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家。”
正在“坐牢”的小姑娘听着回家这个词语是很带感的,却又担心道:“可是回来了以后抚宁县会饿饭的,没东西吃了。”
王也都没注意到是她在说话,点头道:“粮食当然也是问题,这要分两步走,第一步是买粮支撑过今冬。第二步是自力更生,分田到户,次年开始把北方耕地利用起来。”
小姑娘本地的小模样提出了两个问题道:“边境粮食贵到了天价,绥德军还未必卖给咱们呢。然后北方的耕地最以前是有人种植的,但面临三山七寨各种人的骚扰,损耗太大,慢慢的就没人去了。”
王道:“作为儿子张口吃饭就行哪里管这么多,这地方我是爹,我负责护家,有问题抽刀子就是干干干。我带神机营来就是做这事的,原则上我负责砍人,你们负责端茶倒水、种田做事,供养我和神机营,简不简单?”
小姑娘很是崇拜他,又楞楞的看着他。
结果大吐槽完毕后才发现是和一个小囚犯丫头在说话,便给她后脑勺一掌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抬热水来,夜深了,老爷我要洗洗睡了。”
……
第245章 我没说要赖账
抚宁县这个炮灰地区有个先天上的好处是:已经满目疮斑,没什么宗族家法概念了,既然是这样就不太计较出生,阶级观念不太强,包容性会很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宗教问题它是个问题,但现在大懒得去说宗教坏话,因为现在别人信佛而不信官府,这个时候去说任何东西都是反效果,都会遭遇强烈的抵触心理。
做事就行。当给予了大头百姓们具体实惠、那些宗教无法给予的东西后,他们心里便会有个自己的衡量。不说他们会反宗教,但他们同时也会慢慢信任官府,只有等他们信官府了,那时候去针对宗教出各种阴招抹黑狠踩,他们才会信。这也才是传销的本质。
这是策略问题。
这些都不能急,要慢慢的梳理,当务之急是摸底抚宁县矿洞。于是今个一大早,王组织了县1委……不是,组织了县衙相关领导同志,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全部以大昏官姿态开出去,在寒碜的军队保护之下,逐一视察抚宁县自有的矿区。
抚宁县暂时还没有媒体什么的,所以掩耳盗铃的组织了两个会写字的五毛党来跟着做文书工作,把随行的东西都记录下来存档备份在“民间地方志”中,这是留着装逼用的,等将来有上官视察时候给人家看,也可以让被忽悠的子民们说给她们的下一代小屁孩听听。
如果有矿工,那么显然在还要顺便慰问一下矿工、给几个窝窝头什么的。但是现在没有矿工了,自上次事故后王禁止重开煤矿,哪怕矿业是抚宁县的“支柱”也不许开,进行所谓的临时停业整顿。
没人敢来问整顿期有多长,因为很显然,王是故意停业不生产的。
生产了仅仅只是送到后方绥德军,还要自己倒贴壮丁参与运输。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王在造势抚宁县的“破产计划”。大宋没有破产保护,总会有人兜底的。但只要王做出掀桌子放弃抚宁县的姿态,肯定能吓到那群债权人。
这在后世是通行规则,会导致他们急于止损,于是重新核算债务。
也就是俗称的把手里的“欠条”折价卖掉。因为那些债权人去找西北转运司或朝廷兜底的时候,面临各种未知的风险和极端漫长的周期,就算能成,公关费用也是无底洞。所以如果风向不对的时候,这些老狐狸就会简单粗暴的把“欠条”打折卖掉。
若在后世,一些看似难收回来的钱,用面值的两至三折,就能买到一张有法律效应的欠条。
妈的虽然有把握盘活资产,且手里捏着大额现金,但王又不是傻子,好歹要为投资人负责不是。如果用全额面值去购买这笔抚宁县债务,迟早有天被张方平叶庆华他们捉去吊死在东华门。
那么从奸商角度,要购买一个东西前,就要尽量把这东西说的一文不值,这和他们当时把同样的东西卖给抚宁县时说的天花乱坠是相对应的。
现在王上任抚宁县二十多日了,一个政令没出,一副大昏官加老赖的姿态。除了派军队守着那些即将秋收的粮食、以及县里的粮库外什么事都不干,一斤矿石都没有挖出来送往绥德军。
所以那些人早就急了,多次来人对抚宁县下面的人公关,让想办法把矿井重开。但都被耿天骘以一副“欠债才是大爷”的姿态顶回去:知军老爷严禁重开,现在这事乃是他亲自抓,天王老子来都没办法。
今日组织多人来视察矿区,说白了就是王要在“调查研究”后找官面理由正式查封这些矿井,做出因安全和政治的原因、往后抚宁县连利息都无法支付的态势来。然后再故意透露点“内部消息”出去,让他们以为王要撂挑子止损、打算上书朝廷一举废除抚宁县建制。
那个时候,他们就该主动来找王商谈折价卖欠条的事了。王等的就是那个点,否则再怎么生产也是然并卵。
此番王做足了姿态,亲自冒险,带着全体领导团队进入了各个矿洞中去视察,的确如小娜所说的,里面的部署规划实在太乱,根本从来没考虑过安全的问题。
“有太多的安全方法,完全能依托木材和几何结构稳固矿洞的。”这是前阵子罗娜她爹的原话,这在当时当然不可能被采纳。
所以么,现在大家在又黑又闷又危险的矿洞之内,都没有深入,大也胆颤心慌了,其他人当然就更是心慌了。
“大人这里危险,不宜久留,您已经深入了最危险的第一线调查研究,没必要在深入进去了。”
一大群快要尿裤子的公务人员跑来忠心耿耿的拉着王,不许往前走了。
王自己都快尿裤子了,因为真可能被埋了,却故作镇静的摸着下巴道:“看起来这里危险,不适合生产已经成为了大家的共识,也罢,老爷我身为抚宁县父母官,为安全计,现在宣布正式查封矿区,往后不再生产。”
“大人,这是绝对不行!”
当即有一个资格很老的押司提出了反对意见,“倘若不生产,抚宁县就无法还债,在我大宋,是绝对不能有这种赖账举动的,这会导致官府公信力进一步降低。”
王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官府还有公信力?继续生产就能还清债务?难道不是越欠越多?既然是越欠越多,我为啥还要冒险生产?”
那个老押司道:“现在的欠债规模是多种历史原因累积形成的,这些先不谈,就算还不清,好歹我们抚宁县还在尽力尝还,这是个态度。正因为这样的态度,所以我县才能从绥德军继续借到粮食续命。”
王道:“原来在你的思维中,来自绥德军的粮食是借来的?这样的借贷生意简直太好做了,要不这样反过来,你看起来有这方面的路子,干脆你联系一下,我反过来借粮给绥德军,让绥德军弄五千个奴隶来给我修建攻势?”
“这……”这个老押司尴尬了起来。
王又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这么热心的帮外面的人说话,我现在没功夫追究你拿了他们多少好处。”
到此,许多人的脸色都尴尬了起来。
是的此番停止生产做出耍赖姿态来,好处也是很大的,这是试金石,这个时期就能看得出来,抚宁县的公务队伍有多少人在为“他们”说话办事。并且以王的阴险,始终都在监控这些。
涉及的人当然很多,因为这已经是个利益链了。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王又强调道:“这些东西老爷我现在没功夫过问,我只说一点:现在我问你们,你们谁愿意在这样的矿洞里生产?”
全部人干瞪着眼,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开口,事实上要不是王也强撑着站在这里,他们早就跑光了。
站在这个地方是真的吓人,刚刚王仅仅是说话声音大些,那样的轻微声响共振,都导致有些沙沙的声音,代表着有些砂石从某处滑落。
环视了一圈后,王铁青着脸道:“很好,看起来这次是集体统一意见,这里有安全隐患。我的要求是实事求是,既然事实上存在重大隐患,你们不愿意来是正常的,你们是人,矿工当然也是人。政治地位的确你们要牛逼些,但那是以前。现在都给我记住一点,他们不是贼配军,他们是大宋抚宁县的民,大宋的政治里是不允许薄待他们的,谁做宰相都是这个调,这就是政治正确。”
王再道:“抚宁县的欠债当然要考虑,但那不是首要考虑。因为我始终认为有人就有一切,没人说什么都然并卵。往前的债务我认,谁叫我是抚宁县知县,但没能力尝还的时候我也没办法,你们都说了是历史原因。至于子民,我再次强调那是皇帝的子民,我是皇帝派来的守臣父母官,首要目的是保护这些子民,而不是保护那群人的债权,因为国以民为本是共识,皇帝都不敢否认这条。所以这就是我治下的红线,话就说到这个地方。”
鉴于大一但开始装逼是很激扬声音很大的,大家就越来越怕了,惊恐的听着周围的砂石滑落动静,纷纷道:“大人英明,然而这个地方真的很危险,不能在这里说话了,确有查封的必要。”
之后么,穆桂英大婶率先把大和小娜扛在肩膀上闪不见了,其他人面面相视一番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如同丧家犬似的逃命。
逃出来后,小姑娘又以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王。她不知道王在折腾什么,但瞎子也能看出来了,这是近十年来,唯一的一个关心抚宁县的人……
第246章 关于三步走的规划
从矿区返回县衙后,大在内堂背着手走来走去,然后大家听着叮铃叮铃的脖铃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很有趣,现在罗娜变成了王的一条小尾巴,一直跟着王,王走她也会跟着走来走去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干王也不知道,但懒得说她,只要这死丫头不“越狱”、孩子么,她的这行为又不过分,且听着这样的脖铃声,有种毛驴小宝在身边的感觉,能让大想到曾经带着一只萝莉一头驴起步的时候。这能让心情很宁静。
至于县衙其他人,无一例外是很同情又喜欢这只萝莉的。所以大在这事上拉了仇恨,一直被人诟病。
只是王不在乎,因为王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只萝莉的特殊,看到了这只萝莉招人喜欢的特质,要命的在于她固执又是整天“听人说”系列,那么从宣传政治学上来说,收服这个丫头就等于收服了一大群包括她爹在内的人。
想想就让人心口薄凉薄凉的,这死丫头竟然能蛊惑她爹进行二十多次越狱行动,放了出去,一但她认为王是邪恶统治者的时候,那还了得?
现在内堂里的人非常多,两个小孩在走来走去的,其他从京城煤场跟来的建设兵团的工建组,则在研究抚宁县的区域图,然后指指点点的进行交流,正在策划建设新城墙事宜。
事实上不止城墙,还包括了城内许多基础设施项目,譬如一些沟渠管网,这些管网的目的是疏导、最终做到把屎尿收集在化粪池内。因为屎尿也是资源之一。
关于这些事,王一直都没有公开,都在低调。不过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抚宁军穆桂英部在外巡逻时,一直都在保护着建设兵团的人在勘测,绘制地图和收集各种各样的数据。
现在基本上各种数据已经有了,此番就是首次进行公开的内部技术和路线论证,他们必须规划出至少两种建设方案来提交王。
这个在一般人看来相当宏伟的工程规划,直接吓到了安东和耿天骘,于是两人闻讯后急忙赶来了县衙后堂,临时参加了这次会议。
汗,他们是来提出反对意见的。
“什么大人!在这样没人没粮、凛冬将至又青黄不接的时期,您竟是要规划扩建新城墙?”安东和耿天骘很激动的道。
王就开始喊口号了:“知县小爷我现在怒发冲冠、一激动就想来个大项目,搞个大新闻爽爽,有什么不对?难道现在死气沉沉的抚宁县看着爽啊?提振一下大家的情绪有什么不好的?”
不良少年说出了这答案来后,工建组的人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摩拳擦掌,然而安东和耿天骘险些昏倒,知道小孩又犯浑了。
“大人……您都说您这是冲动愤怒了,冲动愤怒下做出的决定,一定是不理智的。”安东犹如个学者一样的开始讲道理。
王背着手走了两步道:“扯犊子是吧,一看你这态势你就是害怕和退缩了,害怕退缩心态下做出的建议,我认为也是不理智的。既然你我都不理智,我宁愿愤怒暴走。简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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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和耿天骘面面相视了起来,有点说不过他。
王微微一笑,又走回去坐下来道:“现在呢,知道什么叫扯犊子了?做事做事做事,我的要求是少说话多做事。要以身作则,能用手做的事就不用嘴巴,能用眼睛去了解的事,就别用耳朵。整天喜欢用嘴巴的人,他必然也喜欢依赖耳朵,长此以往,上行下效,我县会形成上面全是用嘴的人,下面全是听人说系列。于是在这个民生政治问题上,嘴巴和耳朵,成为了手脚和眼睛的对手盘,这在我治下是作死,因为我大坚决打击一切对手盘。”
全部人不明觉厉,面面相视了起来。
狄咏惊为天人,把这番胡扯当做名人名言,又给记录了下来,留着作为将来的哲学论述的资料。
到此王再道:“以上,其实我是在胡扯。我只想说明一个问题,我不是不会用嘴巴,事实上就是用嘴巴你们也说不过我,我只是不屑去扯犊子。”
又道:“好了吐槽到此,那么回归正题。安东虽然嗦了些,但他和耿天骘提出的质疑,我相信也是许多人心里的疑问,只是说在我制霸一切场合的气场下,大家不好意思提出来。那么现在,我会对此做出一个详细解答,这个时候么耳朵还是要用一下,都要仔细听好我的思路和初衷,因为我只解释这一次,往后必须高度团结在以我大为核心的抚宁县去落实各项政策,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必然要被清理出局。”
于是全部人竖起了耳朵,拿好的笔墨准备记录此番会议的中心思想。
王环视了一圈又道:“我先说结论:扩建新城,它建的不是真正的城墙,而是民心和经济。说白了么,我们区区几百个战斗编制,不到百架神臂弩,城墙在牛,它又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对吧?”
大家纷纷点头,继续倾听。
王接着道:“但是任何人、包括我大的思维概念之中,有家必然有墙。别问为什么,但它就是有,有墙就有信心和安全感。这就是我汉家的传统和事实上存在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讲,家里的墙他真能防住盗贼进入?不能。能阻挡土匪进入?答案是也不能。但就是有人在建墙,没劳动力和泥土的人,用木材竹材甚至稻草也要建。这就是人心,或者说心理防线。”
“我一再强调人心不能丢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抚宁县扩建城墙,实际上是让大家有家的感觉,有安全感。让老百姓以及朝廷,西北转运司,后方的绥德军看到我王不是来打酱油的,我是有决心的。这就是此番扩建城墙的第一意义,这个意义是民心以及象征,姑且叫家园计划。”
“二一个呢,咱们来说说经济。”
王环视了一圈道:“经济经济,要的是大家动起来。在没有实际用处的时候,建设城墙看似无用功、还劳民伤财这我知道。但要有辩证思维,任何一件事都会有利有弊。现在我抚宁县什么也没有,人们没工作就没收入,没收入就要等待抚宁县施粥,同时他们不会给抚宁县上一文钱的税,这就是恶性循环。这叫穷鬼揪着饿鬼扯。”
“要搞活经济唯其一点,要让他们手里有钱。钱在哪呢?钱其实在我手里,我上任时候不但带着棺材,还带了一百万贯的现金等着花出去。民心为重,说白了我手里这笔投资西北的钱,就是要用来购买民心,此点雷打不动。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摆明了要给出去的钱,换做棒槌懒政者,恐怕他们觉得最简单的方式是直接分给大家,然后完事?”
“前阵子安东找我说过神权的影响,现在抚宁县事实上已经进入了‘一切如浮云,万事皆空’的思维,反正最终有官府会施粥,于是大家都在混吃等死。这当然不行。所以我会把这笔钱给出去,但要让他们通过劳动获得,而不能直接给。要让他们发现抚宁县忽然变了,只要走出去做事就有钱,就能改变生活,就能过的比其他等待施粥的人好。那么根据人往高处走概念,抚宁县的思维和经济,就会全面活跃起来,这就是劳动产生的价值。”
“到此总结下来即是说:我的钱必须花出去,在都是购买抚宁县劳动力的情况下,新城墙能让他们多一层家园的心里防线,能让外部的有些小商贩看到抚宁县的改变和决心、以及安全感。更能未雨绸缪,为我抚宁县往后的长远规划做足准备,且在这样的大型生产建设中,能积累出民众凝聚力、创造力、技术能力等等,能涌现人才,培养出更大的建设团队,此乃一举多得。”
王最后总结道:“所以事实上城墙多久建成,费用成本多少,这些我一点都不关心。因为这不是我的目的,只是我改革抚宁县、培养工人群体的手段,是我用钱买回民心、买回经济活力的投资手段,简不简单?”
这不算简单,不过一些人已经听出了点感觉,譬如耿天骘,他已经在顺着王的思路仔细思考。
安东则继续在牛角尖里,偏着脑壳思考了少顷,摇头道:“仍不理解大人的逻辑,竟是为了把您手里的钱分发给民众,然后绕这么大一个圈?这似乎是把简单的事情无限复杂化。要说呢,当您拥有了足够抵御风险的军队,抚宁县也做大了,又面临着严峻的威胁,那当然该建城墙。但您就是要反着来。就算是要故意花钱购买劳力、反哺百姓,也有其他事可以做?”
王眉毛一扬道:“譬如可以做什么事?”
“这,这个嘛……似乎……”安东真被具体问及的时候,便挠头两眼一抹黑了。
第247章 救世主
王微笑道:“好在你也发现了,抚宁县暂时没人没民心没技术,田也种不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干什么都不实际,干什么都吸纳不了多少就业,似乎只有扩建城池才能集中性做到这些。且还有一个要点,现在我做这事不敏感,会被人看做脑子有坑的举动,那就容易扮猪吃老虎。真是等我抚宁县做大了,我的军队强大了,再来建城,那我现在就能告诉你,那是引发国战的行为。”
全部人楞了楞。
王敲着桌子道:“知道为什么在李参那个大酷吏的政治层面上,我抚宁县要被放弃做炮灰,又要维持住县制?因为这是缓冲地带,真正的要塞是后方绥德军,有抚宁县这个不设防的炮灰建制在,绥德军就算后方,他们修建攻势就不容易引发西夏人的紧张情绪。这是一个外交和军事上的心理阈值。”
王抬手指着悬挂在堂里的边境军事区域图纸,缓缓说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或者现在都可以用尺子量一下,就知道什么叫宋夏双方的心理阈值。大家注意看,以永乐城为中心,有没有发现,绥德军本部距离金三角永乐城的距离,和西夏祥军司、右厢神勇军司到达永乐城的距离是一样的?”
大家一看又楞了,还真是一样的。
王淡淡的道:“所以这就是宋夏间的外交和军事心理阈值,西夏的底线是沿着长城部署的祥军司和右厢军司,前往皆炮灰。而我大宋层面上,朝廷那是自欺欺人不去说,李参相公的心理底线、真正的边境要塞是绥德军,往前皆炮灰。”
“到此很显然,咱们抚宁县在绥德军以北,距离中心区域永乐城太近。也就是说倘若咱们强大了再建城,就是西夏所不能容忍的。相反咱们弱小的时候可以,因为西夏两大军司不会把咱们看在眼睛里,他们只会死盯着后方绥德军的行动部署。”
到此王总结道:“于是这就是我眼睛里唯一的一个战略机遇期。要建设出城墙的初形来必须此时,一开始,城墙不能过高但可以大,才有纵深。建设过程分为三步走,第一段不赶工期,没任何战略目的,就是为了形成抚宁县的就业环境,让大家有活计干,让大家有钱。”
“第二步走呢,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已经初步取得了民心,于是加快城墙建设,由此会带动我规划中的许多相关产业。譬如说,依照一般的建设方式,采集到的石块是不规则的,仅仅修理形状的石匠恐怕就要长期维持在数千人,但我们没那么多人也是有办法的,咱们无需修理石快,那种不规则的几何形态要固定,就需要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于是为了城墙这个我画给大家的需求,我县会投资水泥厂,水泥厂也会进一步消化劳动力,等等等,随着第二步走阶段,那就是我抚宁县各个产业遍地开花的阶段。”
到此就连安东也听出感觉来了,好奇的道:“第三步走呢?”
王道:“城墙过高就会有人担心。所以城墙的第三阶段就是‘太监’,叫阑尾也行。咱们就停工不建了,基础和初形有了,其他产业和技术也起来了。那么当做卖给西夏的外交人情停工。但实际上若形势有变,有需要的情况下以咱们的工建和技术实力,可以很快完成这个阑尾工程。所以真正的第三步时期,咱们是要用已经带动起来的产业去赚足够多钱。”
展昭好奇的问道:“钱从哪来,赚谁的钱?”
王嘿嘿笑道:“你傻啊,咱们现在被绥德军剥削的不够惨吗?当然是要报仇的,现在咱们倾巢而出,几乎八成的男人在绥德军做苦力,连糊口的粮食都不够。当老子们站起来后,我大坑起人来连我自己都怕。劳务输出是吧,当然可以,到时候我派一个工程师过去绥德军的要价,会比现在的近五千人还高。特么的宰的就是这些‘家鞑子’,他们比真正的鞑子还可恶。他们要水泥可以啊,然而我给出的价格会让他们很**。要不就别买,看着我们建设。等我们到了一定体量,朝廷、以及李参相公的信心值就会改变,那时候真正的边境要塞就不在是绥德军,是我抚宁县。这就叫挺直了腰板,各位要有信心,当自力更生站起来后,一定可以让人刮目相看,到时候老爷我带着你们全部人去西北转运司装逼去,让整个天下都知道‘莫欺少年穷’这个词,庶子,他也是可以变嫡长子的。”
“当绥德军不在是李参相公心理上的要塞、失去了西北乃至朝廷支持后,你们等看我把那群曾经吸咱们血的兵痞虐出屎来。”
汗,尽管是yy以及假大空,但参与会议之人到此全部鸡血了,热血沸腾。这就是大的作用,一直在给大家信心和理想。
“誓死追随相公苦干实干,于这西北之地做出一番大业来。”全部传销份子跪在地上大呼口号。
唯独剩下展昭这个不尊重领导的坏份子“鹤立鸡群”。人家其他大多是秀才免跪的都跪了,展昭才是最应该跪地的人。于是全部人怒视着展昭。
展昭发现形势不妙,也只得急忙军礼跪在地上,没心没肺应付了事的跟着喊了一句口号。心理无比郁闷,他觉得不良少年坏论蛊惑人心妖言惑众煽动群众的话,大藏明王怕是也要弱几分,西北之地有得瞧了。
小姑娘咬着指头,再次好奇的看着大……
其他人鸡血了,充满了信心和快乐,都在忙着做准备。只有大一个人在操心,又是整夜整夜的坐在书桌前做计划、思考,批阅各方面呈报上来的各种问题。
其实忧心的事太多了,譬如和那群吸血鬼债权人的谈判还没展开,他们还没来接洽,还在观望。
当家了才知道油盐贵,这些事只能首席执政官自己忧心,却不能把这些情绪带给下属和百姓。因为有时候负面情绪或许是真相,但也是穿肠的毒药。
大圣人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佩服,太特么有节操了。这才是范公的“先天下之忧,后才乐”。可惜这样的标语范公也是喊喊,最终他自己也做不好,譬如他的改革还没开始,他就把所有东西说出来吓唬皇帝和权贵,那还玩个蛋。
真正的“先天下之忧而后乐”,应该是奸臣思维。只把好听的说给皇帝听,其他的隐瞒掩盖、强势维稳。否则不够猥琐,阻力也太大。这叫大忠若奸的释义,王立志做一个严控舆论和民心、忽悠皇帝的大奸臣。
反正大拉的仇恨够多了,不论如何将来是肯定要背骂名的,妈的都被他们戳脊梁骨了,不奸够了才是不划算呢。
“您是真正的神人,将来,您一定会顶天立地,有很大作为的。”深夜的这下小姑娘又发表言论了。
“这你是听谁说的?”王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这是俺自己看到、自己的理解。现在俺爹整天说您是个大坏人,但我觉得他误会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小娜低声道。
“辣么,你蛊惑人心这么轻车熟路,你应该会慢慢把我英明神武的形象说给他听、让他对我真正效忠的吧?”王道。
“然而并不能,这不是把俺爹变为‘听人说系列’了,大人你不是最恨这种形势吗?”小娜文绉绉的道。
这下王嘴巴都气歪了,给她后脑勺一掌道:“你傻啊,我那不是忽悠人时候说的吗,你以为我有多少时间精力,可以带着全部人,让他们一个一个看我的行为模式啊?作为奸商,首批产品打市场必须低价高质,然而你这个产品出来后就应该流程化,要丧心病狂的复制粘贴懂不,既然复制粘贴,还有个蛋的高质量啊,合格就行了,能用,能拉扯着走起来就可以了,我又没完美强迫症,你爹怎么看我我不关心,把他的技术心得分享出来,带着我的团队建设抚宁县就行。简不简单?”
小娜固执起来连小娜自己都怕,现在她认定大是救世主,是个神人,就不想轻易改变这个想法了,宁死不从的道:“您肯定在说反话,您不是这样的人,俺爹最终会理解您的,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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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虽气,但是大却也不好意思继续把小姑娘教唆成为一个猥琐人士,只得又道:“还愣着干嘛,抬热水来,老爷我要洗洗睡了。”
小娜把他伺候完毕,大倒在床上时又道:“还有我警告你,你不许半夜起来给我拉被子,每次都被你的脖铃吵醒,忍耐是有限的,你迟早会被我收拾。”
“是您把脖铃挂我脖子上的,取都取不下来。”小娜不服气的道。
“胡说八道,我被吵醒是因为你做事不恰当,不是因为我在你脖子上挂铃铛。”王说完后就睡了。
小姑娘便发现,抬手捏紧铃铛后就不会响了,果然大人说的有道理,出问题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个逻辑厉害了。
但不论如何,小娜真不喜欢挂着一个脖铃,仍旧很想把这东西取下来……
248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抚宁县和绥德军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暂时还没决裂,但已经相互有了较重的心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都怀着坐看对方好戏的心思。
当时自以为是的曹首义通过一盘黄金以及一顿美女作陪的酒宴,并没有解决双方的问题。
曹首义的难题在于,在大宋他是没人权的武将,王的老爹还是军委秘书长。倘若公开决裂的话,会有一大群屁股决定脑袋的人、譬如欧阳修文彦博们跳出来不问理由的收拾曹家。这在大宋是红线,文官和武人阶级的区别。
王的难题在于曹首义是皇后家的人,除了那个冲动型的无脑又护短的皇后外,还牵连了曹佾和曹集这两兄弟,倘若公开决裂不但是给皇帝找麻烦,还会把事情变得非常复杂。倘若因某些问题导致曹佾都拖后退,将为抚宁县的建设埋下重大隐患。
政治上问题是:目下在李参那孙子的心理,绥德军是要塞,是嫡长子。抚宁军连后娘养的都不算。
所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避免和绥德军公开决裂,却又不能再被他们吸血,就是大要面对的问题。
也仅仅是看在皇后、皇帝、李参、王安石、曹佾这些大佬的面子上不决裂而已,实际上大和曹首义的暗战和相互伤害,早就正式开始了。
现在绥德军已经停止对抚宁县的运粮,不在借。
因为是王先出的招,废除了上任代理执政官对绥德军的劳务派遣协议。
严格说,在律法层面上也不算废除协议,而叫政策调整。因为大宋的政治正确是“以人为本”,那么王只是作为父母官把抚宁县的子民招“回家”过冬,这个动作相反算仁政。
前提是:现在欠绥德军的粮食,抚宁县需要认账,只是现在无力支付,以后再说。
一但认账就没人可以在这个问题上“执法”,换包拯韩绛来他们也不敢。既无法抓捕王,也绝对没谁敢把抚宁县近五千个皇帝子民抓去坐牢。
所以这事上,王已经把陕西都转运使李参给得罪。政治和律法上李参无法说王,但以漕司名誉写往抚宁县的文件,措辞已经很不客气。严厉警告王:若你个小芝麻绿豆官胆敢破坏我西北的整体防务和民事政策,本司决不轻饶。
对这封给抚宁县的“红头文件”,王回复了四个字:相公英明。
却转身在县衙大堂当着所有人面,就把漕司的文件给撕了,把桌子掀了。大家亲眼目睹小孩进入了暴走状态大骂李参“拉个几把毛的偏架”。
大多数人大气不敢喘,以为王只是做做样子,只有展昭和穆桂英清楚,这小孩冲动起来连皇后娘都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些被贱卖、被骗出去务工的抚宁县子民正在陆续的成批回归。
王下达了到任抚宁县后的第一个政令:穆桂英帅一半战斗部,等候在绥德军辖区边缘,接那些被解放的奴隶回家。
但这样持续了半月,也只接回了一部分人。另外还有近两千人被绥德军扣下了,理由是那些人违法乱纪。
这封来自绥德县的司法告知书,现在被相关口的人颤抖着手,唯唯诺诺的放在了王的书桌上。
正在审阅关于城墙建设方案的王、头也不抬的道:“念给我听,我没时间。”
小铃铛在旁边纠正道:“大人您这不对,你说过不能用耳朵代替眼睛。”是的现在这丫头的外号叫小铃铛,大家都这样喊,因为她去哪都叮铃叮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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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嘴巴又被气歪了,敲给小铃铛一个暴栗后,反正思路都被打断了,也只能拿起了文报观看。
把这封来自绥德县的司法告知书看完后,亲眼看到他们真的敢把抚宁县一千多苦力当做罪犯给抓了?
当即,王暴跳如雷的道:“升帐!”
站在身边的展昭以为听错了,再次问道:“大人您确认是升帐?”
“是的抚宁军升帐,不是抚宁县升堂。”
王摆手后,其他人急忙出去击鼓,而小铃铛也急忙拿来了官袍,伺候王换正装。
“知军大人升帐,知军大人升帐,战时规矩……”
于是整个县衙和周边乱做了一团,点卯的大鼓响起来后,正在校场训练的狄咏部也在快速集结。
很快县衙大堂里,静的没有一丝的声音,人员齐聚。这就是这段时间扭过来的规矩。
王背着手从侧面走出来,坐上高堂的时候其他人一动不动,只有穆桂英大婶军礼半跪:“抚宁军战斗部集结完毕,等候相公指示。”
王微微点头,示意穆桂英起身候列,然后环视一圈,举起手里的文报道:“这是来自绥德县文报,但显然他们只是借用了我大宋司法体制,实际上却是绥德军曹首义操作的。现在我尽量把这个问题说的简单点,就是他们不想把抚宁县的子民放回来了,于是找了个官面理由说是‘他们犯法’,那就回不来了。”
全部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跟在身边的小铃铛眼睛红红的,有些想哭。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回家”的重要性,最初大家都以为那些外出的人是去谋生做工了,还能有少量的粮食弄回来,去的时候还一次性拿了几个铜钱。
但前几批回归的人,小铃铛跟着王去走访看望过的,简直比在抚宁县的人还皮包骨头,满身伤痕,完全就是奴隶的样子,一身的病痛,看普通人都不敢目光直视。
“丧心病狂,吃相难看到了极限,欺负人欺负到了家门口,对这些个家鞑子,特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到此王拍案起身。
“大人!”安东不等王接着往下说,便出列打断道,“请您先冷静。维持和绥德军不破脸,是您亲自定下的基调。这事明眼人看当然是猫腻,可它偏偏是有司法逻辑和依据的,欲加之罪一定有说辞。既然有罪,又发生在绥德军辖区内,于是只要有绥德县司法系统背书,他们这么做咱们根本无法伸冤。而且很显然,李参相公已经对您不满,这事上肯定有他的默认。您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升帐,一定会做出不理智、对抚宁县不利的决定。”
既然是升帐,展昭也可以说话,出列道:“末将支持安押司,此番不能冲动。这是一个律法问题而不是军事问题,您若在这事上乱来,那真会出大事的。”
王又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白开水道:“是我定下的不破脸基调,是我惹毛的李参相公。然而在我这里有个词叫核心利益,当核心利益被践踏时要敢于亮剑,若不把这些个几把人一次打怂,他们会形成‘欺负少年穷’的习惯和下意识。这个腰板,弯着弯着它也就慢慢直不起来了。”
最后,王定调道:“是的我就愤怒了,但我再次强调,你们害怕和退缩也是不理智。都是不理智的情况下,这次我仍旧选择愤怒!核心利益被践踏时候,有多种发声的方式,但我现在简单粗暴的选择咆哮,我要暴跳如雷,特么的还真以为我炸药不会爆啊。”
耿天骘昏倒在地,不良少年整天给自己乱取外号、你爹知道你这么牛吗?
王道:“此番升帐是发布军令,而不是收集建议。各自都把话收起来先,等小老王让他们知道了厉害后,在来慢慢的讲道理。”
看向左边道:“狄咏。”
“末将在。”狄咏出列道。
王道:“你带领十个人,便装,先一步进去绥德城联系你兄长,然后在他的引导下联系一些你父亲的老部下,要可信的那些。哪些人可信,我相信来西北前你父亲已经告诉过你,但人会变,于是除了你父亲的名单,你还要和你那在绥德军服役的兄长根据实地情况分析。有了确定名单后,联系这些主要军官,了解绥德军情况。不是让你策反他们,也不是让他们造反,而是我要先一步掌握绥德军的情况。”
狄咏领命点头了。
王再道:“不要有后顾之忧,尽量不动声色,但就算暴露了也无所谓,没人敢动你,因为你只是替你父亲拜会一下西北长辈。往政治上说,我现在就代表我爹王安石委任你,你算枢密院去实地了解军队内情的人,谁要敢动你,我就敢从政治层面上把绥德军定为叛军,要乱就大家一起乱,大家一起抽刀掀桌子、洗牌重来也没什么不好。”
听到这里,狄咏还真的打消了最后的顾虑,抱拳道:“末将明白。”
“展昭。”
“末将在。”展昭出列抱拳。
王道:“你和全柏林带治安系的差人,维护我抚宁县的秩序和治安,不许干涉我们在外部的事,天塌了有我顶着,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
全柏林领命。
展昭则觉得真的出事了,不良少年若带着我展昭去那就是虚张声势,若不带,那就是真的要搞大新闻了。但无奈现在是军令状态,而不是听取建议。展昭也只有领命了。
最后王起身:“穆桂英将军带抚宁军全体战斗部,随我前往,接人回家。”
穆桂英道:“具体要怎么做?”
“现在还不知道,但到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自来都是这样的。”王率先离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