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抬旗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使刀的是个妙龄少女,一柄单刀虎虎生风,又稳又狠。使剑的是个少年,长剑的去势也变幻莫测,颇有大家风范。少女身形一矮,刀刃朝上一翻,少年躲闪不及,长剑一封,刀剑再次相交,“当”的一声,少年长剑一颤,似欲拿捏不住。
少女见了便宜,腰一拧,刀随身走,一抹寒光袭向少年左臂。少年眼见来势汹汹,逼不得以长剑一立,“当”的又一声,这回少年几乎长剑脱手,少女不给他机会闪躲,手腕一翻,刷的一声,中宫直进。少年虎口尚麻,挡无可挡,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几乎一交摔倒在地。少女却不乘胜追击,收刀而立,洋洋得意。
少年大为沮丧,转头向一旁侍立的青年道:“师父,你教我的剑招也不好使啊,让她几下就破了。”
那青年微微一笑道:“贝勒爷明鉴,公主使的是单刀,用的是五虎断门刀的招数,力大势沉,大开大阖,再加上公主天赋甚高,臂力比起普通男子亦不遑多让。若是与她硬碰硬,恐怕纵是奴才,也难抵挡。但是长剑势走轻灵,若是避开锋锐,贝勒爷当可和公主斗个旗鼓相当。”
少年斜了那少女一眼,冲青年道:“那我问你,是你厉害些,还是他师父厉害些?”
青年笑道:“奴才从未与索副总管比过,想来索副总管既是统领大内侍卫,武艺必是好的。恐怕奴才不是对手。”
少年道:“还没打过怎么就说不是对手?改天有机会让你和他比试比试,倘若胜了,我就把你推荐给皇上,皇上能赏你个什么官,就看你的造化,怎么样?”
那青年闻言微微一愕,随即大喜道:“谢贝勒爷抬爱……”
少年手一摆道:“胜了再说。”随手少年把剑递给他道:“你下去吧。”青年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下去。
那少女见青年走了,嗔道:“小九,你胡说八道什么,让人知道,都得说我们不务正业,只知道和这些江湖汉子厮混了,你还敢把他推荐给皇上?小心六姐剥了你的皮!”
小九笑道:“十四姑,没事儿的,就咱们说说而已,再说如果他能斗的过索副总管,那证明他武艺高强啊,六姑常说只要有真本事,不妨破格录取……”
少女不耐烦打断道:“小九你这是什么理?你打小在南书房的书白读了?六姐说的真本事可不是这等好勇斗狠的江湖人……”
小九赔笑道:“好啦,我的十四姑,我知道错了,好不好?”说着摆了个小生的姿势,唱道:“十四姑在上,小生给你赔礼…了……”拖着长音,一躬到地。
少女见他装模做样,暗暗好笑,板脸道:“好了,让人见了象什么样子,一会进了宫去见了六姐和皇上你给我小心点。”
小九忙点头答应,讨好的把少女的单刀接了过来,道:“十四姑,实话跟你说,我收的这个包衣奴才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汉子,听说在江湖上大大有名,有个外号叫做一剑横天,是青城派的弟子,一手快剑……啧啧,恐怕索副总管真未必挡的住。
程子琦――和硕程勇亲王
柳暗花溟――固伦美顺公主
竺竹――固伦美竹公主
蓝天――和硕美慧公主
淡淡蓝蓝――和硕美谨公主
Aer――多罗贝勒
UU――太后
草草――碧太妃
马小甲――青城剑派不世出的奇才,九贝勒府包衣
虎胆――天地会总舵主
第二章 密议
紫禁城。
养心殿西暖阁。
皇帝仰着头看着世宗提的“勤政亲贤”的匾额,心道:“勤政亲贤,我倒是真的希望如此,可是我贵为皇帝,富有天下,可是我现在都十多岁了,却不让我亲政,摄政公主,辅政大臣,一个个的制约我。下面的大臣没一个肯听话,想勤政也无从勤起。亲贤……现在朝廷里还有贤吗?”
侧目稍微看了一下屁股挨了一点边坐着的和亲王,心道:“都说十叔胆小怕事,但是他却是对我最恭敬的,现在朝廷恐怕我最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了,若我真能想奏折上说的,象圣祖爷一样除螯拜、平三藩、收台湾;为我大清打下万年基业……”想到这里胸口一热,再也顾不得旁的,轻轻将昨天晚上接到的秘折从袖口抽出来,递到和亲王面前道:“十叔看看这个。”
和亲王恭敬的接过奏折,展开观瞧,上书:“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臣萨其玛;文华殿大学士、工部尚书臣李述;礼部侍郎臣张卫阳恭请圣安,上闻:今有程勇亲王程子琦,世沐天恩,荣宠罔替,及至今;追世祖知遇之隆,怀先帝托孤之重,蒙今上依仗之厚,本应公忠以国,尽瘁思涸。孰料先帝大行未及一夕,上未继社稷之一载,便提包衣于庙堂之列,携亲信督一方之首,因小怨而拿要员,莫有之罪而贬重臣。藐视今上,其心可诛,罪在不赦。程氏世仰世祖之仁孝,久浴我章皇帝之雨露,万死其身不可报其恩,百战之功不可报其德,唯辅佐今上,鞠躬尽瘁可也。前御史许芫,张鹇等七人,上本弹劾其罪,自古言官耳目,风闻无罪,然其党羽即刻锁拿下狱,行皇帝事,其飞扬跋扈本朝从未听闻。臣等冒死上闻天听,唯望圣上莫以微功而不决,莫以祖上而不忍,仿圣祖拿权臣于阶下,效我仁皇帝锁权臣于御前,则为百姓之福,天下之福,社稷之福也。”
和亲王看完了这份奏折,略一沉吟边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退缩,倘若今天不从他的意思,恐怕以后大大的有碍,皇帝总是有一天要亲政的。如果非要应承什么,只管答应下来,小事则可,大事立刻去禀报程亲王就是。
想通这层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拍马蹄袖,手腕一抖袖口,跪下磕头道:“皇上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
皇帝大喜,连忙亲手扶他起来按到座位上,手抚其肩道:“十叔有这等心思,朕甚感欣慰。”说到这里声音转厉:“程子琦这贼子屡屡犯上,朕皆一忍再忍。他入朝不拜,见朕不参,身边护卫皆着黄马褂,腰悬利刃,稍不顺意,护卫便横目抚剑,威逼朕躬!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朕意已决,无论如何要铲除这贼子……”
和亲王霍的起身来跪下昂然道:“主辱臣死!论公,皇上是君,我是臣,论私,皇上是侄,臣是叔,无论在公在私,臣敢不尽忠竭力,肝脑涂地,以报圣恩!这贼子既如此猖獗,百死难赎其罪。请皇上下旨,臣这就回去点齐兵马和他决一死战!”
皇帝将他扶起来,称赞道:“十叔真我大清之巴图鲁。
第三章 拒见
皇帝登时愣了,呆了半晌,猛然想起一事,又道:“人说打仗打的是钱粮,他几十万大军分布各省,没有钱粮谁又肯为他卖命?户部是八叔在管,八叔可是一向与他不和的,只要朕把九门和驻扎在城外的丰台和西山的军队也把握在手里,那他就……”
美顺怜悯的望着他,柔声道:“户部两个侍郎全是他的人,早在几个月前,你八叔就被架空了,现在在户部,你八叔……唉……”手里把玩着御笔,摇了摇头又道:“而且你只要一撤换九门和城外两支兵马的人,甚至只消一动他的领侍卫内大臣,他就明白你要对他下手了,到那时……就算不杀你,把你软禁起来谁又敢站出来说话?或者废了你的大位,扶一个听话的上来,那你就是把江山拱手送人,将来你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皇帝紧握拳头,道:“朕是皇帝,难道……难道……”连说两个难道,其实心中已然信了大半,颓然坐倒塌上。
美顺沉吟半晌,道:“要拿他……太过凶险,一个举措不当,就要宫闱惨变,祸起萧墙,甚或血流成河,这样的例子并不少……”微微一顿,道:“皇帝,并不是姑姑不想拿他,实在……实在是他势力太大,无从着手啊……”
说到这里见皇帝颇有不忿,恐他听不进去,便温言道:“先帝把你托付了给我,我怎么也不能眼看你做错事。听姑姑的话,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暂且忍隐,待时机成熟……你要拿谁,那时都遂了你。”眼见皇帝听了这番话之后还是委顿在塌上,默然不语,心中虽怜,却不愿再劝。
这时当值的首领太监在门外试探着喊了一声皇上,美顺公主扫了皇帝一眼,见他毫无反映,心中暗暗恼怒他不懂事,扬声问道:“什么事?”
首领太监道:“回公主:礼部侍郎黄文远在外面候了大半天,说有要事面禀。
第四章 叫大起
皇帝叫大起。
军机,内阁大臣,王公贵族,各部堂官齐齐聚集在养心殿正厅侯着。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叫起,所以都议论纷纷。只听的宣礼太监喊道:“皇上,摄政公主驾到!”
众大臣一起跪下磕头,美顺公主携皇帝穿着吉服,手抚朝珠从侧面上到台上,在龙椅旁边的凳子上坐
大臣们站起来分根据品级分班站好,御前侍卫一起出去,将大殿门关上在门口分两侧站立。
皇帝用眼睛扫了扫下面的大臣,开口道:“今天叫大起,是因为有件重要的事要跟大家商议。昨天朕接到青海来的六百里加急,青海叛乱!今天朕和诸位臣工一起议议这个事儿。”
一听见这消息,下面大臣立刻乱成一锅粥,众说纷纭,各持己见。
理亲王出班道:“皇上,青海叛乱,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道:“朕的意思,立刻派兵剿灭。”
理亲王道:“那不知道皇上准备派何人去?”
皇帝道:“这个……朕还没有想好,今天叫大起就是商议这件事。”
礼部尚书萨其玛出班奏道:“老子曰:‘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所以奴才的意思,应该派钦差去晓之以理,劝他们罢兵才是。圣上以仁德教化天下,最好不要妄起杀戮。”
户部侍郎刘云期奏道:“皇上,户部现在只有存银不足五十万两,恐怕难以支付大军所需。”
皇帝眼见众大臣有的议论,有的给他捣乱,不禁又惊又怒,举动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美顺扬声道:“肃静!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是朝廷重臣,这样乱成一团象什么样子?今天就是跟你们商议这件事,言者无罪,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当面提出来。”
下面声音稍低。
工部尚书李述道:“皇上,臣的意思和和萨中堂的一样,能不动刀兵最好不要动。”
理亲王道:“不动刀兵难道和他们说理吗?几十万叛军能听的进去么?”
礼部侍郎张卫阳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叛军也是我大清的子民,教化晓谕则可,何必妄动兵戈?孙子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向皇帝躬身道:“依臣的意思,先派人去宣布谕旨,令其罢兵和睦,方为上策。
第五章 回忆
程亲王这时候似乎才看见皇帝和公主,微一躬身道:“程子琦恭请圣安,给公主请安。”未等皇帝和美顺开口,便站直身体道:“青海叛乱,我已得知,皇上和公主不必忧烦,这事交给我去办。”转身站在御阶前道:“今日就散了吧。”
却听扑通一声,一个官员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大臣们去看时,见是工部左侍郎许逢泉。
大臣们心中都明白:这许逢泉向来胆小,而且据说心有疾,最怕惊吓。想是程王爷拿萨其玛,查李述,办张卫阳,这一系列事把他吓着了。一听得散朝,如去心病,这才昏倒在地。
程亲王淡淡向这边看了一眼,周围大臣立刻散开,冲着他垂手躬身而立。程亲王道:“抬下去,叫太医看看,是什么病。”
从殿外进来四个侍卫一齐动手,将许逢泉稳稳的抬了下去。程亲王向皇帝和美顺道:“青海叛乱,我已有主意,倘若没别的事,这就叫大臣们散了吧,有的大人年事已高,不利久站,还望皇上和公主成全。”
皇帝偷眼瞧了美顺一眼,喏喏的欲言又止。
美顺淡淡道:“程王爷是首辅大臣,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不必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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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臣都散尽,皇帝和美顺公主进了西暖阁。
一个面容秀丽的宫女进了茶,退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站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托盘飞出去滑到美顺公主的脚边。
美顺还未开口,皇帝大怒道:“狗东西,在朕面前如此飞扬跋扈,你要造反吗?把这东西扔过来,是不是要逼宫?”重重一拍案几,冷冷一笑道:“朕岂能遂了你的心愿?”
外面太监宫女听见皇帝发火,一齐跪下,那失手的小宫女更是吓的魂飞魄散,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帝森然道:“你也知道该死?你死一万次都难赎你的罪孽!”大声道:“来人……来人!快来人,人都死绝了吗?”
几个侍卫慌忙进来跪下道:“奴才在!”
皇帝大声道:“她要弑君,弑君!朕要把她千刀万剐……朕要把她凌迟处死!”
美顺见皇帝有些行为失常,道:“都聋了吗?皇上要把她凌迟处死……”
几个侍卫愕然抬头,美顺使了个眼色道:“还不拉下去?”
侍卫赶紧道:“嗻!”答应了就要把那小宫女往外拖。
皇帝却道:“慢着,朕要亲眼见到她死!”
美顺见他说的狠毒,忍不住劝了声:“皇帝!”
皇帝看了美顺一眼,又看了看那宫女,挥手道:“你们先把她押下去。”待众人都退出去,皇帝央道:“六姑,我怎么说也是皇帝,处死个下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乱臣不肯奉诏行事,难道六姑也不心疼朕了吗?”
美顺叹了口气道:“皇帝,不是我不心疼你,一件不要紧的小事,便要了她的性命,你说这样好吗?”
皇帝软语求道:“六姑!”
美顺心一软,叹了口气转过头挥了挥手,不再看他。
皇帝见他答允,大喜过往的冲了出去。
美顺心道:“皇帝并不是天性狠毒,他这么憎恨一个宫女,为了杀她不惜求我,恐怕……是把她当做了他吧……”想到这个“他”,又想起青海叛乱,程亲王说他要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他是亲王爵位的将军出身,曾经亲冒矢石,斩获无数,异域扬威;新疆平叛杀的血流成河,端的厉害无比。为人又为士兵所景仰,跟过他的人都死心塌地的跟随他。不能不说,他虽然是个大奸臣,却还是颇有能力的。青海之事,他既然出头,想必总不会出大乱子,只是他肯出京吗?
想到出京,不禁一震:“他若是出京,不怕朝局变动,再也回不来吗?”随即又想到:“他手掌雄兵几十万,很多的督抚又全是他的人,若是京里出了乱子,他只需一个勤王的口号,便能杀回来……到那时……”想到这里,心里充满了苦涩,斗天斗地,还是斗不过他……
思绪不由得回到十几年前,初见程亲王的时候:记得那时候还不是很懂事,只知道有个很盛大的节日,程伯伯带着他的世子来参加阿玛的晚宴。程伯伯让世子给自己行礼,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在一起玩。自己排行第六,上面除了一个二哥就全是姐姐了。二哥生来就一直被众多人围着,平时见都难得见上一面,所以一直期望能有个哥哥照顾她,便不由自主的希望这个满脸灵气的男孩子能够充当这个角色。
可是这个世子很淘气,老是喜欢逗她,捏她的脸蛋,而且玩的时候只是自己玩,一点也不象哥哥的样子,还把她弄哭了。程伯伯知道了,很是生气,让他赔礼,他却倔强,说什么也不肯,气的程伯伯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
阿玛知道了却没生气,只说孩子不懂事,让他们自己闹去。后来程伯伯就匆匆带他走了。第二天程伯伯却又带他来了,这次虽然在一起玩,宫女太监却离的很近,一点都放松不了,还是额姆知道了让他们离开了。
后来就又有几个世子和其余嫔妃家的妹妹来了,大家就在一起玩。不知道为什么,睿亲王的世子总是看自己不顺眼,拿了一个树枝打了自己的小手一下。当时很痛,都出血了,小嘴一扁刚要哭,却见一个黑影扑上来,把睿亲王的世子按到在地,把树枝抢过来没头没脑的一顿乱抽。定睛看时,却是小程亲王,自己当时惊得呆了,也忘了哭,却把其他的世子和公主吓的哇哇大哭。
其中恭亲王的世子和睿亲王的世子一向要好,立刻冲过来对着小程亲王饱以老拳,脸上实实在在的挨了几下。他边打边退,最后靠在一棵大树上,以一敌二,仗着手中的树枝,还是不落下风。虽然只是孩子的拳打脚踢,但是当时自己真是紧张死了,捏紧小拳头,在心里不停的为他打气、加油。
最后有人禀报阿玛,来了一群侍卫隔开了他们。阿玛亲自来了,问清楚原因,把小程亲王叫过来摸着他的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打睿亲王的世子?”
小程亲王开始不说,后来程伯伯厉声道:“小畜生,圣上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说完还连使眼色。
小程亲王这才说:“因为他打了美顺。”
阿玛又问:“那为什么以前你还欺负她呢?”
小程亲王登时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我也不想欺负她,谁知道她这么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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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救人
阿玛微笑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勇敢?他们是两个人,你为什么不跑去找你阿玛,难道你不怕吗?”
记得小程亲王当时昂首挺胸,大声:“象这种只会欺负女孩子的懦夫,别说两个,便是一百个,一千一万个,我也不会怕!”
程伯伯当时好象很是生气,但是阿玛在问话,他不敢截断话头,几个亲王伯伯的脸色也有些变了,阿玛却大笑不止,甚是舒畅,向小程亲王道:“你很好,你很好,很好!”连说几个很好,又道:“朕很喜欢你,我问你,以后等朕和你父亲他们都老了,再有人欺负美顺,你敢不敢为朕保护她?”
小程亲王昂然道:“为什么不敢?不敢是懦夫!”
阿玛猛的站直了身体,大声道:“好!”从手上摘下一串佛珠,道:“这串佛珠跟随在朕的身边几十年了,现在朕把他赐给你,希望你以后做个言而有信的男子汉,不要做背信弃义的懦夫,好不好?”最后“好不好”三个字声音甚是柔和,连当时不是很懂事的自己都明白,阿玛十分喜欢他。
小程亲王伸手接过,道:“好,我从来就是勇士,不会做懦夫!”
程伯伯忍不住喝道:“圣上赐你赏物,为什么不谢恩?”从旁边绕到阿玛前面跪下去,按住小程亲王的头,要他磕头,阿玛却道:“不必如此,朕很喜欢他,你起来,站到一边去。”
程伯伯无奈,只得回到阿玛身边。阿玛上前伸手将小程亲王拉起,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对小程亲王和颜悦色的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来拉钩,以后不得反悔。”
小程亲王却似乎很是不屑道:“我是勇士,说出去的话就象射出去的箭,永远不会回头。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又怎么能让人相信?”。看程伯伯在旁边脸色都变了,似乎很是害怕。
阿玛又笑,一点责备他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拍拍他的脑袋道:“你很好,很好。”回头对程伯伯道:“这孩子我十分喜欢,过几天你把他带进宫来,朕要他跟在朕的身边,亲自调教他。”程伯伯很是欢喜,跪下谢恩。
当时的小程亲王在众多王公面前侃侃而谈,一点也不害怕,就好象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脸上被两个世子打的鼻青脸肿,自己却当做没事一般,那时候自己觉得他好勇敢,真象一个大哥,只是有时候他目光一转到自己身上,却又羞红了脸,不敢看他,朦朦胧胧的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阿玛当时对他说的那番话,恐怕是有意将自己许配给他了,但是后来却没有再提,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脸一红,暗怪自己胡思乱想。他现在几乎便是曹操一类的人物,怎么还能想这种事?莫名其妙的一阵心烦意乱,手里抓着一只靠枕,只想将它扔出去,发泄一通。
靠枕还没有扔,心中恍然暗惊自己这是怎么了,却听外边脚步声响,似是匆匆跑来的,忙收拾心情端然坐正,扬声道:“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外面扑通一声,有人跪下,却听侍卫的声音道:“公主,您快去看看吧,皇上要把……要把……”
美顺公主推开门,道:“发生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侍卫连连磕头,道:“皇上把小雨手捆了起来,把……把……”微微一顿道:“把她胸前衣服扯开,把奴才的刀要了去。还让奴才们立刻去弄一头野兽来,越凶猛越好……”
美顺看那侍卫腰间的确只剩刀鞘,便道:“胡闹!为了失个手就要人性命,这大冷天儿的把人胸前衣服解开,是要活活冻死她吗?皇帝要野兽干什么?弄进宫来伤着人怎么办?”
那侍卫磕头磕的血都出来了,带着哭腔道:“奴才听人说起过一个游戏,拿一只老鼠,胸前开一道口,用绳子栓住。后面拉住一只猫,猫在后面又叫又追,老鼠在前拼命面跑,最后一张皮都会揭下来……”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美顺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到一个活人整张皮被活活揭下来的情景,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跟着一阵反胃,伸手捂住了嘴道:“在那里?快带我去。”侍卫答应了领着美顺急匆匆的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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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见那个叫小雨的宫女双手被栓在拱门之上,胸前一片雪白肌肤露在外面,已经冻的紫青,低着头,也不知是死是活。
旁边一群宫女太监围成一半圆,一个太监正在皇帝面前不住的说着什么,神态似是献媚。
走到近处,隐约听见那太监言道:“只怕这小宫女未必有那么大力气……这么冷的天,若是冻住血液可就不好开刀了……”
美顺公主听到这话顿时大怒,刚想开口斥责,却听有人先声喝道:“好狠毒的心肠的,这样残忍的手段,不杀你,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转头一瞧,程亲王身穿紫貂大踏步而来,身后跟了一群侍卫霍霍的按刀而行。
那太监见闻声望去,吓的几欲晕去,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
皇帝见是程亲王来了,登时神态紧张,强笑道:“程亲王,怎么今日得闲,到这来了?”
程亲王冲皇帝微微一点头,面沉如水,吩咐道:“把那个狗奴才拿下了。”左右侍卫大声答应,上去两个侍卫将那献媚的太监双手一剪,将脸按在地上。
侍卫恼恨他心肠狠毒,加倍的用力,一人抓住一只手臂,脚踩在他的背上,猛的向上一提,却听“咯”的一声轻响,却是手臂当场被拧断。那太监登时大声哭喊,疼的昏天黑地几疑是身在地狱。
程亲王淡淡的拿目光一扫他。那太监偶一睁眼,正见到程亲王的目光,感觉他双目如电,登时想起关于程亲王的种种的传言,不由得心中大骇,竟然感觉不到疼痛,虽然依旧疼的眼前阵阵发黑,却拼命咬紧牙关再也不敢吭一声。
程亲王向皇帝身子微躬,道:“给皇上请安!”
皇帝忙道:“请起……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程亲王不再理他,转头又向美顺躬身道:“给公主请安。”
美顺未及说话,却见程亲王神色一动,眉头微皱,似乎颇为不快。
美顺心道:“这又怎么惹着他了?”身子寒冷,抿住嘴唇,微微一点头便算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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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冷暖
程亲王站直身来,已经面无表情,问道:“皇上,不知道这宫女犯了什么大错?若是当真罪不容诛,也应该交给臣下去办,皇宫之内动用酷刑,有伤皇上和列祖列宗的圣德。
第八章 大英使臣
第二天一早,皇帝叫起。
军机,内阁的重臣,一齐聚集在养心殿西暖阁三希堂。
榻上端坐皇帝,对面坐了美顺公主。其余重臣依班站好,微微躬身面对皇帝。
程亲王往皇帝身边一站,道:“前些天大不癫痫国使臣出使我大清。”斜眼看了看礼部新上任堂官水包都,又道:“可笑的是诺大个礼部,竟然无人能识此国语言……”
水包都跪下道:“臣有负圣恩,请圣上和王爷责罚。”
程亲王道:“罚你免去一年俸禄银子,若再有这等事,就回家养老吧。”
水包都又磕了个头应着,慢慢起身站好,诚惶诚恐。
程亲王又道:“我又接到了边关来的文书,上面说叛军向南川申中堡、西川镇海堡、北川新城发动猛烈攻击。西宁附近喇嘛寺中的僧人也都跟着造反……”
大臣们都闻言变色,兵部尚书忍不住躬身道:“不知王爷的意思……”
程亲王道:“我的意思,立刻降旨,着川陕总督酷克奇为抚远大将军,征调川陕官兵,进驻西宁;四川提督黄世晨为“奋威将军”,前赞军务。分兵于永昌布隆吉河防守;巴塘、黄胜关等处也都驻扎官兵,截断叛军入藏之路;富宁安等屯吐鲁番几噶斯涧,防止叛军准噶尔沟通……这样一来,局势就可以稳定下来。”
兵部尚书稍加思索便赞道:“王爷圣明,这样一来,便可对叛军形成合围之势,战局可保必胜!”
程亲王摆了摆手道:“也不能这样说,不到最后一刻,胜败之事还言之过早。一会散了我派人去兵部缴了印信,兵部立刻快马赶往各省,施行刚才所议,不得延误。”
兵部尚书也躬身应了。
程亲王看诸事办妥,略一沉吟道:“今天就到这吧,有事明儿再议。”
众臣趴下磕头之后,慢慢倒退着出去。
程亲王目视皇帝道:“大不癫痫国使臣已经侯了些日子了,这就叫来吧。”
皇帝点头称是,程亲王扬声道:“叫进吧。”
大不癫痫国使臣得到消息,今天皇帝要见他,早就在养心殿外侯着了,太监听着,忙拉拉他衣袖,示意让他进去。那使臣整整衣冠,大踏步进了三希堂,第一眼瞧见程亲王负手而立,目光一转便瞧见榻上的美顺公主,登时口干舌燥,张大了嘴合不上来,心道:“这是圣母吗?圣母怎么会这么纯洁?是天使吗?天使怎么这般的高贵……”
瞪目相瞧半晌,见她秀眉一颦,心中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我吗……如果因为我的话,我现在立刻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程亲王见使臣无礼,心中虽怒,却也知晓美顺公主的美丽确实令人神往。
程亲王冷笑一声上前半步道:“据说你们大不癫痫国的子民见了女王的规矩是等女王开口你才能说话,为什么见了我大清皇帝却先开口了?”
那使臣没料到他居然知道这些,一怔之下不知如何是好,张口结舌道:“这……”
程亲王重重哼了一声,那使臣眼珠转了几转,堆下笑脸又道:“见了我大不癫痫的女王陛下自然是女王陛下先开口,但是我听说在贵国见了皇帝陛下是应该臣下先请安的,所以……小臣先说话,也还不算越礼。”
程亲王道:“哦?既然你知道见了我大清的皇帝是自己先请安,难道不知道应该行三跪九叩之礼吗?”紧紧逼进一步,目视他道:“既然明明晓得,却故做不知,其心可诛!难道你藐视我大清?看不起我皇帝陛下吗?”
那使臣吃了一惊,忙道:“那怎么会,小臣是仰慕中国的文化,建交请求友好通商而来,怎么敢这么做?”
程亲王道:“那还不跪下磕头?”
那使臣无奈,只得跪下给皇帝磕头,一边颂词滚滚而来:“Oh,mywiseemperorofDaQing.Irepresentmycountryandmyqueencometoyourcountry,pleaseacceptoursincerewishes:Godandhisangelsguardyoursacredthrone.andmakeyoulongbecomeit.”
第九章 御膳
那使臣见程亲王通晓他国家的礼仪,不敢再装神弄鬼,连赞美的词汇都比刚才多了许多。
第十章 出行
亲王出行,自然仪仗林立,随从众多。
第十一章 求情
程亲王一窒,道:“嗯,跟我几个朋友出来闲逛而已,你带着小九出来,怎么连个护卫都不带?”张目四处一望,正瞧见美竹身后站着一个青年,身上挂满了各种商贩卖的物品,吃的用的不一而足,胸前还居然挂着一口锅,肩上还挂着许多瓷器,程亲王一怔一间,认出他正是以前小九央他给抬了旗籍的青城快剑马小甲。
马小甲见王爷看向自己,想要躬身行礼,苦于身上挂满各种物件,无法弯腰,只得苦笑望着程亲王微微低头,便算行礼。
程亲王不禁哑然失笑,道:“马小甲甲胄在身,就不必拘礼了……”
美竹见程亲王似乎甚是开心,便接话笑道:“王爷,小甲是小九家的包衣,又是您给抬的籍,按说也算是您的奴才,这家伙敢不立刻给您请安,应该以家法治罪。”
程亲王听了心里一动,笑容稍敛道:“十四公主说的不错,这奴才好大胆子,见了我竟然如此无理……嗯,明日去我府上,自己领八十鞭子吧。”
马小甲听了大惊,却不敢申辨,只得咬牙道:“奴才……奴才……”
美竹公主急忙道:“王爷,我说着玩的,您别当真……您看他一身都是东西,怎么行礼啊,这……这都是我买的……如果……如果非要责罚的话……请王爷先治我的罪吧……”
程亲王故意板着脸道:“这怎么行?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既然说打八十鞭子就自然是八十,多一鞭子固然不行,少一鞭子不行!”
美竹心一沉,急道:“王爷……王爷你念在……念在……”
程亲王问道:“念在什么?”
美竹公主咬着嘴唇道:“念在……六姐……”见程亲王脸一沉,忙又道:“我和王爷当年的情分……饶他这一回吧……”
程亲王暗暗好笑,心道:“你堂堂公主,居然跟我提当年情分,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去,还指不定心中琢磨出什么来呢。
这时说要抽马小甲的鞭子,恐怕是躲不过了,美竹公主却还抱着一线希望,苦苦哀求道:“王爷,我知道您府上规矩大,可是……可是……”连说两个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求情。又想到马小甲明日被抽上八十鞭子,纵是铁打的,恐怕也捱不住,只恨自己好好的非要提什么家法,心中悲苦,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程亲王见她如此,咳一声道:“虽然我门下规矩大,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便不是我的奴才了,我要开除他。”
美竹公主心中一喜,心道:“开除也比要了命强,八十鞭子下来,恐怕命早就没了……”
马小甲听了大急,狠狠心道:“回王爷:奴才未能及时请安,错在奴才。奴才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奴才情愿领八十鞭子,请王爷收回开除奴才的成命。”
程亲王听了微微一怔,道:“难得……难得啊……”
美竹听他居然还要领那八十鞭子,忍不住气道:“八十鞭子,你还要不要命了?”
马小甲不敢顶嘴,默然不语。美竹心中一急,又要掉下泪来。
程亲王见她如此慌急,便不再逗她,微笑道:“我不会再打他鞭子了,你放心,旗籍我也给他留着,只是将他开除正红旗,抬入镶黄旗,你看如何?”
镶黄旗为上三旗,天子自领,美竹公主既然是皇帝的姑姑,那么镶黄旗自然是她门下的奴才,这和别的奴才意义不同。
美竹公主向来聪明,一听之下便懂了,瞧着程亲王笑吟吟的模样,突然大羞,脸红过耳,低声道:“我才不管他入什么旗呢……我只是替小九争一争罢了……”见程亲王只是瞧着她,突然手指在脸上划过,做眼泪掉落状,忍不住羞不可抑。
正不知如何是好,小九却在旁听的迷茫,猛然见美竹说帮他奴才求情,急道:“十四姑,我可没让你帮啊……程叔儿要打便打好了……干我什么事啊。”
美竹更是恼羞成怒,道:“死小九……你也不帮我……看十四姑以后还带不带你出来玩了……”心下却自迷茫:“纵然抬入镶黄旗,这恐怕……恐怕也是不成的。”
却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嚷道:“喂,不是说比武吗?怎么在这说话说起没完?”众人回头望去,见那卖艺的粗壮汉子被几个护卫阻住,在那边探着头大叫。
旁边的女子却很是心细,虽然刚才并没有注意程亲王,但是他见了美竹公主说了好一会,不免多看了几眼,不经意间觉得这人似乎大有来头。
与他说话的这贵介公子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虽然穿了男装,但是柳眉弯弯,樱口琼鼻,十足一个美人。而程亲王本人往那里一站,虽然似乎不会武功,却如渊如岳,气度雍容。
尤其帽子上好大一颗珠子,莹然生光,怕不得值上几千两银子。而且围在他身边人或步伐端凝,或身形飘忽,或手指如钩,或太阳穴高高鼓起,明显个个身负上乘武功,对旁边的人横眉冷目,但是却对他甚是恭敬。
这时见那汉子叫嚷,拉拉他的衣襟,示意他过来,低声道:“看见那人没有?他明显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恐怕不是朝里大官,便是谁家的公子,这是京城,还是……别去惹他了。”
谁知那汉子却瞪起眼睛道:“管他大官小官,公子母子的,说我百变棍王武艺不行,我就要跟他比画比画,再说我又不跟他比,我跟那老头儿比……怕什么?”
那女子见众人都望向他俩,又羞又气,忙低声道:“你小点声,那么大声干什么,他们在看我们。”
那汉子努力把声音压低道:“我百变棍王号称原始大金刚,神拳无敌小霸王,看那老头未必是我对手,你怕什么,再说那个公子哥儿一样的人来头大又能怎地?我兄弟的远房表哥他大姨妈的闺房密友老公曾经做过县太爷呢……”
他嗓门奇大,别人听着如雷震耳,他自己却觉得自己是在压低声,他正常说话众人听着都是愕然,这时拼命压低声音,众人却听的更清晰,听他说到自己号称“原始大金刚,神拳无敌小霸王”众人已是嘴角含笑,待听到“我兄弟的远房表哥他大姨妈的闺房密友老公曾经做过县太爷呢”程亲王和林黄二人都是大笑不止,美竹憋的满脸通红,低下头去,忍的好不辛苦。
一群护卫不敢在王爷面前失了仪态,强忍笑意,努力控制脸部却收效不大,个个脸皮乱动,满红过耳,看起来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第一章 偷袭者死
障破了,潮热的风温柔地吹拂着虫虫的脸庞。
她舍不得离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花四海的气息和味道,那是他残留在魔障上的,那是他曾经陪在她身边的证明,但这一切最终还是消散了。
既然留不住,那就去寻找吧!
伤感没有用,谁说爱情是容易的?好东西从来不可能轻易得到。就算那位一向很罩她的老天爷肯从天上给她扔下馅饼来,她也得站好位置,张着嘴接得住才行。
站起身,也不管走不走调,扰不扰民,先大声哼唱一曲《姐姐妹妹站起来》,然后脱掉衣服,换上包裹里的男装。她感到精力旺盛、干劲十足,心想杂草就要有杂草精神和态度,无论什么样的环境和情况,都要生机勃勃的生长。
她不怕沼泽中有什么东西偷窥她,事实上连苍蝇蚊子都被花四海吓跳了,这里只有她自己。而且她是换外衣,里面的中衣还好好的穿着。
包裹里的食物已经被她一夜之间消耗光了,比耗子磕的还整齐彻底。两套衣服中,花四海穿的是那套大号的,不过还是显得有点小,而她现在穿上这套小号的却还是有些大。
于是她捡回来却邪双剑,拿这神器当剪刀,割掉衣服的下摆,捋胳膊挽袖子,卷裤角整腰带,折腾得满头大汗才打扮好自己,还跑到一个水洼边照了照。
为什么同样是黑色的粗布衣服,那死魔头穿来就那么有型有款,好像是身着为世界顶级男模量身定做的高级男装,可是穿在她身上,就像披着个在泥地里捡来的麻袋片呢?敢情连衣服都欺侮她,她改动了半天,还是好像穿了乞丐服一样。
算了,内在美才重要,跟他拼内涵!
虫虫想着,挫败的把剩余的布条全包在了她那永远不长却也永不褪色的红色短发上,恢复了印度阿三的造型,然后左右看看,大步离开。
脖子上空荡荡的,只有召唤万事知的金尾羽,水心绊已经不在了。之前她有点心慌,似乎不拿着那大魔头的一点东西就感觉与他再无瓜葛一样。不过她捡回却邪剑时,发现剑锋上穿着一块巴掌大的碎布,是从大魔头的衣袖上割下来的。
她心心念念宝宝贵贵的把这碎布贴心放着,总觉得老天爷对她不薄,从来不湮灭她的希望,心情大好之下,脚步也轻快起来。
跟随着花四海在沼泽中延伸着的脚印一直向前。那脚印因为施了法力,一直很清晰,但当虫虫走过后就消失了,似乎他不想让她回头。
好,她就不回头!凡事本来就是要向前看,她绝对比那大魔头想像得有勇气得多。
这三天放在她的心里,就算天荒地老也是抹不去的存在。现在她要离开这里,回云梦山去,然后问问天门派的掌门白沉香白师父,究竟在几千年前发生了什么,让六道之间有那么大的对立情绪。
照理说,对立或者斗争都关乎到利益和权利,十洲三岛的归属、人道信徒的争夺、法宝资源的占有等等,而和平是因为平衡,战争是因为一方实力暴涨,也就是说,真正的意气之争很少。
但是仙魔两道毕竟和纯正的人类不同,他们有着很长的生命,所要的东西也不会太凡俗,就算有利益冲突和仇恨,几千年下来,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有天大的秘密?
她真正待在云梦山上混日子的时间不多,但她的八卦精神也曾经淋漓尽致的发挥过。不过山上的人虽然大部分很友好,对好奇宝宝的问话,也会很和蔼亲切、耐心细致的解答,但当她问到几千年前的六道大战之事时,小一
没人知道,老一辈的人又都吞吞吐吐的不肯说,被逼往往或长叹一声或摇头苦笑,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欠扁模样,似乎有着不能与人言的苦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虫虫不是不想深刻挖掘,何况还有几百年前,天门派的上一代高手尽数失踪的事件,这些都很奇怪。可惜她是个祸头子,各种麻烦事一直不停的发生,让她没有时间当福尔摩斯。
但她现在想化身为和平鸽了,自然要把事情的根源调查清楚。想了想,他们不是为了什么渡劫、飞升这类的事情而互相敌对吧?
虫虫边想边走,一颗心都系在她的和平使命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自从她穿越到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而古怪山、莫嗔泽虽然变幻多端、精怪繁多、暗藏着无数危险,但因为花四海的脚步在,就意味着他的威严在,他的保护在,居然没有任何东西有胆量潜到虫虫身边,意图不利于她。何况却邪双剑神气凛然,普通妖魔灵精避之唯恐不及,更加不会跑上来自找倒霉。
所以,虫虫虽然是独自走在一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却比大白天走在临海城的街道上还安全。眼前,花四海的脚印在乱草水泽中穿行,景物变幻也不能湮灭掩盖,好像他在带领着她离开。
虫虫的心蓦然升起一股柔情,蹲下身子量他的脚印,异想天开地打算着回头也给大魔头做双靴子穿穿。电影里的古代不都是这样吗?女人要给心上人绣个荷包、做双鞋什么的。目前她是不会,但她可是勤学好问小儿郎嘛!
正量得兴高采烈,口中念念有词的计算尺寸,耳边却忽然听到“喀嚓”一声,似乎是有人踩在枯草断枝上,之后就躲藏起来,再不动了。
虫虫警觉顿起,假装蹲着不动,暗暗把却邪剑握紧,全身都在感觉着敌人。只觉得那个人挺笨的,正一点点向她这边靠近,却不知道隐藏脚步声。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突然暴增了百年功力,感官全部提升了能力所致,还以为是对方比较菜,心里有了一较高下的念头。话说尽管她参与了多宗仙魔两道的械斗,但单独对敌却是第一次。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关键时刻是非常冷静的,脑筋转得快,而且并不害怕,倒是一点点兴奋。
嚓-嚓-嚓
敌人悄悄的、缓慢的、小心翼翼地靠近,虫虫甚至听到了对方轻轻拔剑所发出的刺耳刮擦之声。
“偷袭者死!”虫虫紧张得手心出汗,再也忍耐不住,虽然两人间距离还不是最恰当,却一跃而起,却邪双剑蓦然挥出,紫青剑光“咻”的激射而出,灿烂活泼。
………………………………………
第二章 一对路痴
敌人显然没料到她突然暴起,惊叫一声后,也挥剑相迎,一道幽兰光芒横空掠过。
三色剑光在半空中凛然相交,煞是好看,但却没有发出激烈碰撞之声,而是搅缠成了麻花似的,看来殊无杀气,貌似还很亲热。
虫虫一愣,看这剑光分外眼熟,但还没等她回过味儿来,只觉得虎口一麻,却邪双剑脱手而出,带着美丽的光尾,流星一样飞出好远。当然,同时飞走的还有对方之剑。
“六师兄!”
“七师妹!”
“哎呀,神剑!”
“追!”
“敌我双方”乱成一团,慌张中只照了一面就手拉手追着剑光而去。那可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白沉香反复强调的,虽然虫虫不怎么认同,还是认为自己的小命更为要紧,但那两把短剑正是能保住她小命的东西。
好在三把神剑飞得并不远,两人携手同飞,眨眼间就追到了。眼见温道乙的灭魂剑插在一片湿地的中央,却邪双剑一左一右围绕着它,三剑嗡鸣不止,似乎玩得正开心。
虫虫大步向前,把却邪剑抓回手中,双剑相交,猛磕了几下,直到火星四溅才停:“你两个不听话的贱剑,没有我的命令居然自己跑来会朋友?找死啊!信不信我用真火石融了你们!”
温道乙目瞪口呆的看着虫虫,细心的把自己的灭魂剑收起来。
师父曾经说这八把神剑是上天留下的神器,宁愿自己死了,也要保住神剑。他们平时对神剑是相当爱护的,不仅日日擦拭,白天带在身边时小心翼翼,晚上睡觉时还要放在特制的檀香木剑架上供着。
没有人像七师妹一样,天天把神剑随手乱丢,切水果、砍柴、当剪刀、有时候还用来当飞刀一样乱掷,现在居然双剑互砍,也不怕伤了剑身。
虫虫看到温道乙不可置信的表情,知道他心中所想,向前走了一步,指着灭魂剑道:“神剑是有灵性的,和小孩子一样,不过毕竟是铁石之物,是要人来教、来训的。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你们这么宠着神剑,到底是人使剑,还是剑使人?”
“可是师父说
“师父这人挺好的,长得也不错,不过有时候说话类似于那个啦,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就好。
第三章 两根腊肠
“走散!什么意思?”虫虫难以置信。
“就是它们认路的本事大概比我强,也许现在回云梦山去了。应该吧?”
虫虫看着眼前温吞厚道的六师兄,挫败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一时之间大脑空白一片,“怎么会丢的呢?”她喃喃自语,眼神呆滞。
他们找不到花四海的脚印,十之**会给困在沼泽中。
如果阿斗在,她可以把花四海衣袖上的那块碎布给它闻闻,让它找到那救命的脚印。
虽然沼泽中水气弥漫,会影响阿斗的嗅觉,但好歹他们走出去的机会要大些。
现在连阿斗都丢了,要怎么办才好?
“我们到沼泽边缘的时候,休息了一下。阿斗玩得开心,后来就不见了。”温道乙觉得非常有必要和虫虫解释一下,于是慢慢地道,“我怕它丢了,就去找,当时那只小鸡在睡觉,我想反正走不远,就没有叫它,结果
他丢了?!虫虫瞪着温道乙。
阿斗是小狗崽,特别容易兴奋,经常跑来跑去,在外面的时候当然要盯着它才对啊!万事知个头儿那么小,就算去追阿斗,也该把它放在衣袋中。
六师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路痴的程度,在变幻莫测的古怪山外这么大意,实在不能不说失误很大。
“师妹,你别瞪我。我很“哈”的样子,好像是阿斗的人形版,就差吐出舌头了。
虫虫是有些生气的,因为她实在放心不下阿斗和万事知。
阿斗太活泼,分辨不出好坏人,万事知虽然特别狡猾,又会隐形,不过一只小鸡要靠自己走回云梦山,那可是堪比长征的艰巨任务。
这两个家伙平时总惹她生气,也不是人类,可它们不在身边时,虫虫才发现她对它们很有爱。
而现在的情况是也没有完成,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师兄,脱衣服。”她忽然说。
温道乙吓了一跳,双手自然抓紧衣襟。他当然不会觉得师妹对他有情或者有不良企图,但这举动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正常的。
“被困在这里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出去。”虫虫解释道:“白天还好办,一到晚上,沼泽是很危险的。”
只有待在大魔头的身边,她才会感觉安全。他一走,她就觉得危机慢慢伏上了水面。而看看天色,她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如果她不是意外遇到六师兄,不是跟丢了的脚印,等她走出沼泽的时候还是下午时光。那大魔头为她算计得很准,几乎事无巨细全想到了。
他是魔道的魔王,却为她费这番小心思,这样不经意的温柔才万分珍贵。
“我脱了衣服就能找到路?”温道乙不明白虫虫要干什么,因而显得格外傻气。
虫虫无奈的叹了口气。
“古怪山总是动来动去,我想那不是真实的山在动,而是有幻影,而莫嗔泽则到处都一样,让人无法分辨出路径。所以我们把你的衣服撒成小条,绑在一路走过的树枝上,这样免得我们在原地绕来绕去,虽然不敢说能找到出路,至少会有点帮助。”
温道乙一听,大赞有理,立即把外袍除下,手脚麻利的撕成小条。他人本来很聪明,不过是山中岁月太久,不闻世事,难免有些迂了。
“现在往哪个方向走呢?”温道乙有些不自然。
他是男人,贡献道袍的事当然是他来。不过他现在只穿着中衣,虽然身体没有裸露,但还是觉得于理不合,有些不好意思,倒是他那个古怪的师妹,大剌剌的毫不在乎。
虫虫没有半点野外生存的经验,只抬头看了看太阳,赌博似的往一个方向一指,率先开步走,温道乙怀揣一包碎布条,匆匆忙忙跟上,隔三差五就拴一根布条。
“走出古怪山、莫嗔泽,我们要去哪里?”他问。
“先走出去再说吧。”虫虫有些不耐烦,实际上是因为没有信心而产生的焦虑。
“不是啊,师妹,我觉得我们应该计划一下。我觉得我
应该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虽然我们这一趟不很顺利因为不顺利就不完成,再说任务如果能顺利完成,也不是师父给我们的考验了。顺利不顺利和完不完成任务是没有直接联系。”温道乙喋喋不休,让虫虫以为她是唐僧转世。
波拉波拉波拉!~!%……×!接着又波拉波拉波拉!
“我们要么就找到秘密栈道,要么就绕过古怪山、莫嗔泽,否则就送不到信,师兄你觉得机会有多大?”虫虫愤然打断温道乙想继续“波拉”下去的行为。
她敢保证白沉香绝对不会只让他们一路人马来送信的,因为这个长得还挺帅的老白脸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送不到,自然有能人可以。
她现在急着找到阿斗和万事知,一来怕它们被坏人捋去,二来她想问万事知几千年前六道大战的事。
万事知号称知道一切已经发生的事实,简直是仙界活百度,她以前从没想到过要问它,真是一叶障目,不见南山。
温道乙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心里又有坚定的信念,要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于是道:“师父说师妹是福将,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路。到时候我们立即去送信,可好?师妹想,既然我们走出了那么远,既然找到了路,当然要坚持到底。依我看
他边走边说,没注意路,“呯”的一下撞到了蓦然停住的虫虫身上,撞得她差点跌倒。
温道乙想道歉,却见虫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呆呆的站着,一脸失望。
他抬头一看,赫然见他拴过布条的树正在前方迎风招展,像是示威一样。
原来,他们这么小心地走,还是绕回原路了吗?
“再来!”虫虫一咬牙,带着温道乙继续走。
波拉波拉的魔音穿脑声中,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走着,但每一次都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布条用光了,前方没有路,也没有脚印。
“也许跟着星星走是可以的。”眼看天就要黑了,虫虫又急又累,不禁异想天开,也不想想在深夜的沼泽中行走是多么危险的事。
温道乙不置可否,也没有半点主意。
正没有计较的时候,借着黄昏时的微弱光线,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烂泥地上有一处古怪,好像是一个小小的泥包,上面的叶子和苔藓全是新长的,绿色极嫩。
“那是什么?”他伸手一指。
“看看不就知道了。”虫虫也觉得奇怪,不过她向来冒失,所以也没和温道甲研究一下,立即跑过去看。
一脚踏上,就听到地面传来扑簌簌的声响,好像有一条蛇正极快地爬来。
虫虫吓了一跳,大脑还没有指挥身体躲闪,就看到地面迅速腾起一条线,直奔自己的脚下,缠住了她的脚腕。
她想躲,可是来不及了,只是本能的抽出却邪剑,在身体被拉起的一瞬间,挥剑便砍。
却邪剑锋利无比,却没能砍断拴在她脚上的东西,倒是温道乙奋不顾身的来拉她,结果同样中招。
惊叫声中,虫虫很快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两个踩上了捕猎的陷阱,被倒吊在树上了,在沼泽的夜风中晃来晃去,像两根要被风干的腊肠。
只是,什么人会在这里狩猎?
……………………………………
第四章 龙帝白鹤
于被倒吊着,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虫虫难受极眼珠子都发涨,不过正是因为供血充足,脑筋倒很清醒,于是她努力睁大眼睛观察四周。
照通常的状况来看,视觉上应该是地在上、天在下才对,可虫虫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球体中,四周的景物包围着她,让她分不清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只有绑在她脚腕上的野藤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一片宁静中分外刺耳。
这没有坐标、还有点失重的感觉使她想起重伤的时候。那时她好像进入了一个并行于时空却又独立存在的空间里,似乎是天地之初的混沌,没有方向,也身不由己。
想来,婴儿待在母体的子宫中就应该就是这种滋味吧?
“师妹,你还好吗?”温道乙抓紧衣服的下摆,因为只穿中衣,倒吊的时候衣服卷起,倘若不拉着,就会裸露了。
虫虫“唔”了一声,才想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算是好,就有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巨大吸力把她的身体猛力拽到一侧。瞬间,她脑海里闪出“黑洞”二字。
听说物质被吸入黑洞后,宽度为零,长度为无限长,那她岂不是——
惊叫声中,两人无力的挣扎根本起不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作用,身体被猛力拉扯,然后是下落感,最后是重重的撞击。
还好,他们撞向的东西很软,身体只感觉到了剧震,疼痛却不太严重。
如果现在画出虫虫的样子,那她的眼睛一定是螺旋状的圈圈,因为她实在是头昏脑涨,连身体平衡也无法保持。
于是她干脆闭上眼睛,心想就算有什么危险,也要缓一下才能对付。
哗哗
怎么会有流水声?过了好一会儿,虫虫的感官终于恢复了功能,蓦然发现自己躺倒在一片沙滩上,那哗哗的水流声正是海浪涌动的声音,沙滩温柔的沿着海岸线延伸,一轮皎洁明月挂在头顶的天空。
“六师兄。”她叫了一声。
不是穿越到了另一个空间吧?前一刻还明明是在黄昏的沼泽中,怎么一下子到了夜晚的沙滩上?四周如此宁静安详,而且这安详中没有四伏的杀机,仿佛到了世外桃源似的。
“我没事,师妹。”
虫虫循声望去,见温道乙坐在不远处,虽然没有被陌生环境吓到,但从脸色上来看,他也对这种情况感到意外和不安,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她爬起来,抓起沙子看了看,前后左右跑了几步,又到海边中踢了踢水,最终得出结论在,不是幻觉。
那个陷阱是个扭曲的空间吗?所以她和六师兄被抛到了这里。可是为什么和她一起来的不是那个大魔头呢?那样的话,所有的烦恼都解决了。
她和他在一座孤岛上,没有门派之别、没有利益纷争、没有别人的打扰、没有尘世烦恼、只有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师妹,在陌生的地方,一动不如一静。”温道乙看虫虫上窜下跳,温言道:“走了一个下午,你也累了,不如安心歇着,等天亮看看情况再说。此处的秘密栈道。”
虫虫想了想,觉得六师兄说的对。
隐流避居在沧海岛上,既然有岛,就会有海,这不正是海边吗?而且,传说找不到秘密栈道就要绕过古怪山、莫嗔泽,这说明秘密栈道离古怪山、莫嗔泽非常近,也许就是在其中也说不定。
“师妹的身体才刚痊愈,太过劳累只怕于气有损,所以师妹先歇着吧,我来守夜。”温道乙又道,摆出个即来之、则安之的劲头。
虽然心里怀着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和警惕,虫虫还是不再争辩什么,默默找了个地方坐下。望着天上的明月,忽然想起昨夜的火热,不禁血往脸上涌,连忙背身躺倒,生怕被六师兄瞧见。
为什么不是他和她在一起呢?为什么除了那三天,很少有机会单独相处?为什么越是聚少离多,心里的火就越是热烈的燃烧着,心都爆裂开了,只有见了他才能回复柔软?
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否像她想念他一样,也想着她?
觉着心里的渴想无处消散,于是悄悄拿出那块碎布,梭着,闻着他的味道,回忆着在一起时的细碎柔情,泪水莫名其妙的落下来,点点滴滴。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随月华流照君。
真想,变成一片月光,就照耀在他身上,温柔而清浅,哪怕静静的无语也好。
想着想着,虫虫睡着了。
她很佩服自己到哪儿都耽误不了吃和睡的猪性,可是她本来就算大病初愈,之后遭遇了花四海的“抛弃”,再之后又因为迷路而跑来跑去,体力早就透支了,所以疲劳战胜了一切。
梦中,她沉浸在他眼底那深色的海里,感觉他极温柔的怀抱着她,摇着她,哄她入睡。他的呼吸起伏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后来他还吻着她的额头,不过他的唇比岩石还要粗,使她的额头有些尖锐的疼痛。
她想躲开,可是又舍不得,忍耐了一阵,终于抵不过越来越清晰的疼痛,叫道:“大魔头,你的吻不是这样的啊。”确实,他的人虽冷酷无情,可他的吻却温柔和炽烈。
可是不对,为什么她说话的声音变成了清亮的叫声,就好像一种鸟类。难道
猛的一睁眼,虫虫吓得大叫起来,因为她正对着一对漆黑如豆的眼睛,面前还有两只长长的脚,一片白晃晃中,一张长长的尖嘴正在她额头上轻啄着。
哇勒,这是什么东东?!
“师妹别怕。”温道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怕?说的容易,任谁睁开眼看到这奇怪的东西都会害怕。还好还好,这东西似乎毫无恶意,黑豆眼温润润的,还打招呼似的清亮的叫了一声。
虫虫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重新聚焦。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只大白鹅,雪白的羽毛、火红的长脚和尖嘴、头顶有两根金黄的翎羽,在阳光上闪着金光。
咦,阳光下?天亮了吗?她感觉只是闭了下眼睛而已啊!原来她睡得那么沉,原来梦中花四海的吻和她的叫声全是这死鸟造成的!
“哪来的大白鹅?”她万分宝贝的把碎布放在怀中,翻身坐起。
“这位姐姐,它不是大白鹅,它是龙帝白鹤。”一个人回答她,不是温道乙,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金环束发,腰间悬着一根碧玉竹笛,看来温柔又乖巧,虫虫一见就很想捏捏人家白嫩的脸蛋儿。在她身边,站着另一名少女,年纪略大,但一样的美貌逼人,一样的服饰,奇怪的是长着东方人的面孔,却有一双碧蓝的大眼睛,手里拿着一柄尺子样的东西,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我叫蓝天,她是小雨,奉师父之命,引龙帝白鹤来接两位天门派的道兄。”蓝眼美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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